第61章 小金雀 黑心肝
哪吒三太子受傷一事很快就在天庭傳的沸沸揚揚， 其中以托塔李天王的反應最為激烈。
“什么？哪路小兒敢傷害哪吒？”
要說他有多擔心哪吒的傷那倒不至于，他更在意的是，有人這般冒犯輕視他們。
這簡直就是對他的挑釁！
前來稟告的仙童戰戰兢兢， “是月老宮的清安。”
“月老宮？”李靖臉上罕見的露出幾分疑惑來， 又道：“確定是月老宮的神仙？”
見仙童頷首， 李靖這才托著塔轉過身。
月老宮包括月老在內都是文仙，哪吒他一個武仙，怎么被文仙給傷到了？
李靖埋頭苦思，很快腦海里就劃過一道綠色倩影。
他不由輕聲嘆息，那個被美色迷昏了頭的逆子。
“天王， 可還要追究？”
“罷了罷了，讓哪吒自己去處理。”
哪吒受傷一事說大也大， 說小也小，要看他是否會追究到底。
不過以他對逆子的了解， 既然他愿意被清安打傷， 那定然不會輕易收場
被各路神仙議論紛紛的哪吒三太子此刻正在藥王宮的大殿。
當紅線仙子帶著滿身是血的三太子過來時，負責守門的仙童嚇得魂兒都飛了，也顧不上失態， 飛快沖進去叫來值日的方英仙君。
方英聽了仙童的描述， 還以為三太子受了什么致命的重傷，趕緊放下手中做到一半的活計，焦急忙慌的跑了出來。
這位可是玉帝面前的紅人， 要是他在藥王宮出了什么事，他們如何擔待？
可當方英看見仿佛沒有骨頭一般倚靠在紅線仙子身上的三太子時， 頓時覺得仙童在夸大其詞。
雖然身上的血跡看著嚇人，可那對三太子來說哪里算的上是重傷？
但凡三太子體諒他們藥王宮醫仙忙碌，這樣的傷， 他都不會過來。
當然，他來都來了，他們也不可能將三太子拒之門外。
方英招手，示意跟著他身邊的兩位童子去攙扶三太子。
童子們瑟瑟發抖，害怕自己動作粗苯，弄的三太子不喜發怒。
就在這時，一道宛如天籟之音的聲音在兩位童子耳邊響起。
“仙君，我來吧。”
柏鳶來藥王宮用時不短，哪吒也全程倚靠在她身上 ，紅孩兒想要幫忙，都被哪吒任性拒絕。
這次也不例外。
方英頷首，引領她跟了進去。
走在他們身后的紅孩兒冷笑一聲。
就那點傷，裝模作樣。
小柏平常看著倒是機靈聰明，怎么連這點也看不明白？
怪來怪去，最該怪的還是清安。
他也做得不對，早知小柏吃這套，他也該讓清安捅一劍才是。
紅孩兒暗自悔恨，卻在要進房間時，被幾位仙童攔在外面。
將哪吒扶進去的柏鳶同樣也被請了出去。
“不要，阿鳶留下來陪我。”
眼瞧著阿鳶準備離開，哪吒連忙伸手握住她原本細膩白皙，此刻卻染上他血液的小手。
“聽話。”柏鳶耐心的抽回手，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我不能打擾仙君為你治傷，我會在外面等你。”
少女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充滿了縱容，讓人對她的話生不出抗拒之心。
就連哪吒也被她說服。
好在這時，方英拿著藥走了出來，見這兩人依依不舍的模樣，隨口道：“可以留下。”
柏鳶頓時睜大眼睛。
方英道：“三太子只是小傷，不影響。”
哪吒眼含警告的看向方英，卻見方英低著頭配藥，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算了。
看他讓阿鳶留下來陪他的份上，他就當沒聽見罷。
好在阿鳶此刻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也沒注意到方英說他只是小傷。
房間里很快便有淡淡藥香彌漫開來。
方英走上前，打算替三太子寬衣上藥。
“我不要他。”哪吒聲音虛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要阿鳶。”
柏鳶微怔，臉頰瞬間染上一層緋紅，羞惱道：“你真是”
哪吒不言，那雙充滿希冀與脆弱的眼神就這么直直望向她。
氣氛有些安靜與僵持。
“就仙子你來吧。”方英走到一側，拿上托盤，隨口道。
見仙君開口，柏鳶也不再磨嘰，她忙走到哪吒跟前，屏住呼吸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解開他腰間的束帶，動作輕柔得仿佛是在觸碰易碎的玻璃。
哪吒雙手反撐在身后，是一副大大方方的姿態。
他視線牢牢落在少女的身上，她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他便盯著她潔白細膩的額頭瞧。
隨著最后一件上衣被褪去，少年的上身完全露了出來，他的胸口纏繞著一圈厚實的白布，是他之前受的傷。
視線下移，他腹部那道猙獰恐怖的劍傷映入眼簾，還時時有鮮血滲出。
柏鳶抿唇，眼眶酸澀的緊，手也不受控制的劃過他傷口邊緣，動作輕如羽毛。
被她觸碰的人身形微顫，隨即抬手禁錮住她的手。
“阿鳶，很癢。”
不止身體癢，心上也癢。
柏鳶聽話的收回手，對方英道：“仙君，你快給哪吒看看，他流了好多血。”
方英：“”
這不是三太子自找的嗎？
他很想說，卻收到三太子警告的眼神，只得將其壓回肚子里。
作為藥王宮里名列前茅的醫仙，這點小傷對方英來說完全是殺雞用牛刀，他簡單的為三太子止血上藥后，道：“好了，以三太子的恢復速度，不出幾”
方英話說到一半，驟然被打斷。
“讓你治傷就治傷，話怎么這么多？”
哪吒突然發作，雖語氣平和，但說出來的話并不友善。
方英并不在意，沉默著拿上東西離開，他一走，剩下幾個打下手的童子也跟了上去。
柏鳶：“”
“我還想問問你之前的傷，你怎么把他氣走了啊？”
約莫是哪吒受傷的緣故，就算他將人氣走，柏鳶也沒有從他身上察覺到危險氣息。
“阿鳶，他話多。”哪吒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則捂著太陽穴，委屈道：“吵的我頭好疼。”
“仙君他一共也沒說幾句話吧？”看著不知何時又被少年緊緊握住的手，柏鳶不太自在的扯了扯，沒扯出來，她嘴角輕抽，無奈道：“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啊？”
哪吒垂眸苦澀一笑，不經意間露出自己被白布纏滿的上身。
柏鳶恍惚間又看到他被師兄用劍貫穿腹部的場景，不受控制的害怕將她淹沒，她抿了抿唇，低聲叫他，“哪吒？”
“我在，阿鳶。”
“你以前不是說，不會再受傷了嗎？”
柏鳶不再掙扎，反而欠身坐到他身前，望向他時清澈水眸帶著打量，“你真的躲不開師兄的劍？”
哪吒指節微動，另一手也覆蓋而上，他眸光閃爍，聲音委屈低啞，“若他直接發動攻擊，我當然可以躲過。可是”
他輕咳一聲，身體不由往少女身上靠，“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攻擊我。”
“師兄他真是”想到師兄不顧后果又任性的性子，柏鳶抿唇，聲音中多了幾分疲憊。
一開始她對清安師兄的印象還算不錯，可隨著相處時間漸長，她實在無法對他再有好印象。
如今還做出偷襲的事來，她真的
“阿鳶，你在擔心他？”
柏鳶搖搖頭，抬眸問他，“你打算如何處理師兄的事？”
沒從阿鳶眼底看出對清安的擔憂，哪吒嘴角微揚，卻依舊大方道：“若阿鳶想要我放過他，我便當這事沒發生過。”
“該如何就如何。”
受傷的又不是她，她沒辦法替哪吒原諒師兄。
而且
看到師兄捅穿哪吒腹部時，她那一刻確實對師兄生了怨怪之心，她無法原諒師兄傷害哪吒。
柏鳶起身，替他穿好衣衫。
哪吒全程不語，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我送你回云樓宮休息。”
“我受傷了。”哪吒垂眸看她，原本陰郁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只余無盡委屈，他壓低放柔聲音，喚她，“阿鳶。”
柏鳶被他撒嬌似得語氣弄得身子酥軟，她快速道：“正是因為受了傷，你才需要回云樓宮休息。”
“才不是休息。”哪吒輕聲道：“我不喜歡云樓宮，我想和阿鳶住在一起，就算住長生亭也無謂。”
柏鳶：“”
“我只是說要考慮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柏鳶被他同居請求弄得無言以對，她望向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美少年，正色道：“我可沒答應和你在一起。”
看在他受傷可憐的份上，握握手也就罷了，這人竟然還提出要和她住在一起？
“那阿鳶考慮的如何？”
柏鳶輕笑出聲，“需要我提醒你，距離我答應考慮到現在，也只不過半日而已。”
而這半日，她還幾乎都與哪吒待在一起，哪里有考慮的時間？
院中，紅孩兒手握一根青草來回踱步。
聽見門開的聲音后，他立刻抬眸望去。
一襲綠衣的小柏率先走了出來，隨后是跟在她身后，白衣浸血的哪吒。
看著哪吒那張充滿挑釁與得意的臉，紅孩兒面色一沉，幾乎是控
制不住的想要上前揍他。
“紅孩兒！”
輕盈動聽的女聲喚回了紅孩兒的理智，他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清安的結局。
他這個時候上去的話，哪吒他絕對又會裝柔弱，沒準還要故意被他打傷，以此來博得小柏的心疼。
原以為哪吒性子沖動易怒，竟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有腦子的。
可惡，黑心肝的神仙。
他絕對要拆穿他，不會給他欺騙小柏的機會！
第62章 小蓮藕 金平府
換好衣衫整理好儀容后， 柏鳶穿過雕梁畫棟的回廊，繞過擺滿姻緣簿的偏殿，徑直朝著后院走去。
微風輕拂， 花瓣如雪般飄落， 灑在仙花簇擁著的那架秋千上。
而紅衣白發的月老， 正獨自望著眼前的仙花出神，平日里總是帶著笑意的臉龐，如今也布滿愁云。
就連柏鳶走進花園，他都未曾注意到她。
“師父？”柏鳶行至他跟前，輕聲喚他。
她的聲音喚回了月老的神志， 他抬眸看向已經換了身黃衣的小徒弟，嘴角輕勾， 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秋千的另一邊坐下。
“我來時聽人說，師兄他下界投胎了。”柏鳶迎著清風， 對上師父緊鎖的眉峰， 問道：“是師父的意思嗎？”
“嗯。”月老頷首，看向天際彩云，慢慢道：“我罰他輪回十世， 期間我會親自考驗于他， 若他能通過考驗，便能重新位列仙班。若不能就、就一直輪回到他通過考驗為止。”
月老終究說不出完全放棄清安的話來。
“是我太溺愛他，才會導致他任性妄為， 不顧大局。”月老嘆息，神色憔悴， “是我錯了。”
月老側首，望著小徒弟嬌艷如花的臉，便將清安的事暫時拋到一邊， 他拍了拍小徒弟的手，道：“小柏，你雖然年歲尚小，于姻緣一事上也不算穩重老練，但師父卻不擔心你做事。”
“只是”月老話鋒一轉，聲音里多了幾分正色，他道：“你先前讓我幫忙解救紅孩兒，師父也存了惜才之心，這段時日也有教導于他但他意不在此。”
他雖不屬意紅孩兒成為他的金童，但小柏與他關系尚可，加之他本領高強，可以與小柏一同入世，也能保護好法術不強的小柏。
但這段時日下來，紅孩兒他對月老宮負責的事宜完全不上心，他上心的只是小柏。
一旦他與小柏生了嫌隙，這月老宮也留不住他。
而且，說他對妖怪天生偏見也罷，他并不屬意小柏與妖怪在一起
與師父談心后，柏鳶便下凡執行紅線仙子的任務。
和以前幫師兄收拾爛攤子不同，現在的任務對她而言幾乎不用動腦子，只需要根據婚牘上的名字，為有情人牽上紅線。
一口氣牽了三百對后，柏鳶不禁感嘆——
除了需要動動腿外，這么簡單的任務，師兄他居然靠著自己的私心，能弄得一團槽。
“小柏。”
紅孩兒指著不遠處的山頭，語氣難言激動，“前面就是翠云山，我想回去看看母親！”
翠云山，鐵扇公主避世之地。
柏鳶收起分散在空中密密麻麻的紅線，隨他一同去了翠云山。
她這回下凡，紅孩兒也跟了過來。
在這半月里，比起哪吒動不動就向她表明心意，紅孩兒與她的相處更像是朋友。
她好幾次想與他明說，都被他以各種趣事轉移話題。
翠云山芭蕉洞
還未降落，紅孩兒便對著山頭大喊一聲“母親”，不多時，洞門打開，一位打扮素雅的女子走了出來。
正是鐵扇公主。
紅孩兒腳尖點地，向著鐵扇公主奔去，與她緊緊擁抱在一起，鐵扇公主更是淚如雨下，不停的關心兒子在天庭的生活，詢問他是否受了委屈。
“孩兒無事，過得好著呢。”紅孩兒拉著鐵扇公主的手臂，帶著她想柏鳶的方向走，“看！小柏陪我過來看您了。”
看見柏鳶，鐵扇公主立刻松開兒子的手，行至她身側，將關心紅孩兒的那些話稍加修改后又用在她的身上。
雖知曉有紅孩兒的原因，但柏鳶面對一位年長女性如此的關懷備至，還是心中一暖。
用過午飯，鐵扇公主趁著柏鳶午睡，將兒子拉到一旁說體己話。
“孩兒，你與小柏如何了？”
她今日細觀，發現著兩人雖然相熟，但舉止神態并不親昵。
自從上回火焰山一戰，小柏為紅孩兒擋劍后，她便以為著兩人到了天上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如今、如今這是個什么事啊。
看著兒子低垂憂郁的眉眼，鐵扇公主心中一疼，恨不得立刻叫這兩人成婚才好。
“小柏她只當我是朋友。”紅孩兒抿了抿唇，倚靠在亭中的紅木柱上，半晌后才道：“她救我，也只是善良而已，之前是我多想了。”
她以為小柏奮不顧身救他，就是喜歡他，可真的與她再天界相處后，他才漸漸意識到，小柏只把他當朋友。
鐵扇公主面色微黯，隨即道：“她如今就在芭蕉洞，我有”
“母親！”紅孩兒加大聲音，制止了鐵扇公主接下來要說的話，他雙眸微紅，聲音低沉，“我愛慕小柏，可我也同樣愛母親您。我不需要您為我以身犯險，如今您就在這芭蕉洞好好修行，其他的不需要為孩兒操心。”
他雖看不起仙家作派，但他們無法對抗。
父王那般厲害的人物，如今也到了西天靈山。
紅孩兒抿了抿唇，抬眸看向鑲嵌在墻上的璀璨明珠，輕聲道：“現在也不錯。”
他能幫她、護她，更能日日看著她。
聽一慣任性妄為的紅孩兒說這番話，鐵扇公主只覺得心如刀絞，淚水不自覺涌了出來。
紅孩兒替母親擦去眼淚，嘴角勾起淺淺笑意，又道：“萬一小柏哪天就喜歡上我了呢？母親不用太替我擔心，孩兒都三百多歲了呀。”
柏鳶睡了小半個時辰，起來時就敏銳發現了鐵扇公主的不對之處，她眼睛猩紅，像是才大哭了一場。
她很快就猜出了前因后果，約是她不舍得紅孩兒離開。
“我尚有任務在身，會在人間停留月余。”柏鳶看向紅孩兒，對他道：“你先陪陪夫人，等我要回去時，會來尋你。”
鐵扇公主一聽連忙揮手拒絕。
相比起于孩兒待在一起，她更想孩兒能實現自己心愿。
與她不同，紅孩兒想了想，道：“那我先陪母親半月，后面再去尋你。”
目送柏鳶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后，鐵扇公主惱的拍了拍兒子的手臂，“你怎么不跟過去，留下來做甚？”
紅孩兒卻笑著拉著母親進了芭蕉洞。
“我也當陪陪母親才是。”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母親已許久未曾見他，他怎舍得剛見母親半日就走？
從翠云山離開后，柏鳶又根據婚牘的指引，一路向西而行，十余日便又促成了三百零一段姻緣。
這日，她還未抵達目的地，便晃眼瞧見茂密林中，有人被一張巨大的陷阱網高高吊在空中，離得近些后，發現是位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
柏鳶降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拋出青霜劍斬斷繩子。
男子落地后，很快便掙脫束縛逃離。
柏鳶見此，也從樹上一躍而下。
腳尖觸地的同時，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將她包裹，她握緊青霜劍，警惕的看向周圍。
沒人。
還未等她松口氣，就見另一棵樹上有重物跌落，她定睛一看，是一位長著犀牛角的猙獰妖怪。
柏鳶警惕的后退，正欲找機會逃跑時，就見那長著犀牛角的妖怪對她擠出一個笑容，“美人，你別害怕，我叫辟塵，是這玄英洞的王。”
妖怪自報家門，柏鳶卻不敢放松警惕。
玄英洞，犀牛精
柏鳶幾乎瞬間想起了小
說劇情。
唐僧一行人在經過金平府時，正逢兩日后是元宵節，便留下來參加盛會，也因如今，唐僧被喜歡裝成佛爺騙香油吃的三只犀牛精擄走。
這是柏鳶第1回 直面實力強勁的妖怪，就算強忍著不露怯，心中的害怕還是如洪水一般將她淹沒。
“站住！”
眼瞧著犀牛精愈發靠近，柏鳶睜圓眼睛，厲聲呵斥。
辟塵被美人瞪目的模樣迷得心尖一顫，連忙拱手行禮，壓低聲音溫柔道：“美人，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盡管犀牛精的語氣算的上溫和，柏鳶依舊不敢松懈，見他要抬頭，她連忙喝道：“你先不要抬頭。”
美人強裝兇惡的聲音在辟塵看來完全沒有任何威脅，但他此刻還是被迷昏了頭，就這么保持彎腰鞠躬的姿勢。
“美人，我方才見你立于松柏之上，便讓我心動難抑，心跳無法平息，我”
看不見美人的臉，辟塵愛慕的話如決堤之水，不停的往外冒。
“我們結為連理，可好？”
樹葉在風的作用下沙沙作響，辟塵卻遲遲聽不見回應，他連忙抬首，面前哪里還有那抹倩影？
趁著犀牛精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柏鳶用上最快的速度，跟著婚牘的指引來到了金平府。
沒入人潮后，那因為害怕而跳動不已的心臟也總算得到喘息。
金平府有有三十三對有情人，以她的速度至少需要一兩日。
柏鳶想到犀牛精猙獰的模樣，剛緩下來的心又跳動起來。
她還是先回天庭找救兵，再來這里完成任務好了。
剛下定主意離開，柏鳶便聽見遠處擁擠人潮中，傳來一道熟悉又嘹亮的聲音。
“小柏——”
“小柏，老孫在這！”
她應聲望去，就看見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快要被擠成一灘猴餅的孫悟空。
他高舉著手，眉眼彎彎，臉上卻蒙著一層黑布，看上去頗為怪異。
不知為何，看見孫大圣也在這里后，柏鳶對犀牛精的害怕與忌憚也在此刻煙消云散。
她想，她應該不用回去搬救兵了。
第63章 小金雀 首選
就在柏鳶恍惚間， 那道熟悉身影已經穿過擁擠人潮，站到了她的跟前。
“小柏？”
孫悟空伸手在發呆少女面前一晃，后者立刻回神。
她眉眼彎彎， 眸光溫柔似水， 道：“大圣， 真巧。”
盡管知曉唐僧一行人會在金平府駐足，但真的遇上時，柏鳶還是忍不住感嘆這湊巧程度。
仔細一想，她與孫大圣也遇上過好幾次。
孫悟空遠離人群后，才拆下臉上的黑布， 笑著道：“常言道‘有緣千里來相會’，老孫與小柏也是有緣之人。”
話落， 他又往她身后往了幾眼，確定沒有多余的人后， 才開口問：“小柏怎一個人來這凡間？”
柏鳶捻起紅線輕輕一扯， 俏皮一笑，“紅線仙子當然是下凡牽紅線咯。”
孫悟空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就聽身后有一道粗狂不耐的聲音傳來。
“好你個賊頭鼠腦的臭猴子， 讓老豬和沙師弟陪師父， 自己倒好，跑來找漂亮仙子玩！”
豬八戒一屁股擠開大師兄，隨后殷勤的看著柏鳶， 溫聲細語道：“仙子，老豬陪你逛吧， 我可比師兄懂得多。”
“去去去！”孫悟空重新跳回來，伸手在八戒的肩上錘了好幾下，才徹底將他推開， “你這頭色豬，呆一邊去，可別冒犯了小柏。”
豬八戒大聲喊冤。
他雖然喜歡美人，但這名花有主的美人，他可不敢招惹，他就是想看看而已。
“看看也不行。”孫悟空繼續推他，笑著道：“你去保護師父。”
豬八戒：“”
他又不是那些女妖精，才不喜歡老和尚。
看著師兄弟兩人的互動，柏鳶全程不語，嘴角的笑意卻未曾消失。
她抬首望天，開口道：“我看午時將至，我做東請幾位用飯罷。”
豬八戒大喜，也顧不上和師兄斗嘴，連忙回去叫師父和沙師弟。
款待完唐僧一行人后，孫悟空將師父師弟們送回了慈云寺休憩，自己卻未在廂房停留。
“小柏，我看你今日用飯時心神不寧，可是出了什么事？”
柏鳶驚嘆他的細心，便將自己上午在青龍山遇上犀牛精的事細細與他說了。
孫悟空聞言，捂嘴輕笑，“我看那妖怪是看上小柏你了哩，眼光倒是極好的。”
一眼就看中天界仙子。
對于他這番夸獎，柏鳶哭笑不得。
孫悟空又笑著道：“老孫也是今日到的這金平府，師父借住慈云寺時，被眾僧留下參加兩日后的上元節，他推辭不過，便打算等上元節后再離開。”
“反正老孫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小柏你做任務時帶上老孫一起，也讓老孫也開開眼界。”
柏鳶不覺得牽紅線能讓他一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開眼界，但也不得不感嘆他說話的情商之高。
可對于他師父會被抓一事，柏鳶卻不好明言。
帶著這種愧疚之心，柏鳶晚上為唐僧一行人點了豐盛的素齋，又在孫悟空陪她牽了十三對有情人后，給他買了一大堆香蕉吃。
彼時的孫悟空先選出一些準備帶給師父他們，才拿著一根剝皮吃了起來。
剛吃完一根，他便對著柏鳶挑眉一笑，道：“看來不需要老孫了。”
柏鳶一時未曾反應過來。
孫悟空但笑不語，抬手指了指天上。
月明星稀，月色如水灑落于大地。
就在柏鳶沉浸在月色之中時，天邊突然劃過一道璀璨光芒，那光芒速度極快，轉眼就向著她的方向飛來。
隨著光芒越來越近，竟化作了一位身姿挺拔、衣袂翩翩的少年神仙。
他身著一襲紅色長袍，袖口繡著金色云紋，長發束起，幾縷碎發隨風而舞，昳麗的面容在月色下鍍上淡淡光暈，仿佛自帶光芒。
柏鳶心跳快了半拍，又驚又喜的情緒蔓延上心頭，但很快便秀眉微蹙，“怎么不好好養傷？”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才在人間待了一月有余。
哪吒走到少女身側的竹椅坐上，看著她認真道：“阿鳶放心，我已經痊愈了。”
“這么快？”
“吃了些療傷圣物。”哪吒回完了她的話，這才將注意分給孫猴子，挑眉問道：“怎么又纏著阿鳶？”
孫悟空：“”
柏鳶推了推他的胳膊，一臉歉疚的看向孫悟空，道：“哪吒他不是這個意思。”
哪吒：“我就”
柏鳶眼含警告的看向他。
哪吒立刻老實。
“我遇上妖怪，大圣他是在保護我。”
“什么妖怪？”哪吒蹙眉。
“過幾日再與你說。”現在說了，沒準唐僧就會跳過這回劫難，她可不想擔責。
哪吒雖有些不悅，但也不想勉強阿鳶，他側首看向孫悟空，道：“大圣，是我誤會你了，勿怪。也多謝你替我照顧阿鳶，下回遇上麻煩，哪吒會盡力相助。”
孫悟空：“”
好怪。
這是哪吒會說出來的話嗎？
認識他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他是個爛脾氣，剛才的話他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小柏也是老孫的朋友，照看她是老孫自己的意愿。”
言下之意，與哪吒無關。
柏鳶很是動容，臉上笑容更加明媚。
既然哪吒已到，孫悟空也很識趣的沒有多留，便抱著小柏給他買的一堆香蕉回了慈云寺。
孫悟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中，湖邊小筑也安靜下來，微風輕撫而過，垂柳沙沙作響。
不消片刻，紅衣少年身形微動，向著少女的方向移了些，故作委屈道：“阿鳶，你不辭而別。”
柏鳶側首，手臂搭在朱紅色的圍欄之上，輕笑著望向他的眼睛，問：“不說我有沒有向你匯報行蹤的義務，就我下凡才一月有余，天上也就過了一個時辰，
你就這么等不及？”
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哪吒就黏人成這樣，那之后她當如何？
哪吒雙臂趴在欄桿上，側眸看她時撇了撇嘴，那模樣看上去有一百分的委屈，他壓低聲音道：“我只是太想阿鳶了。”
柏鳶：“我們分開有兩個時辰嗎？”
“有。”哪吒斬釘截鐵的回應，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看著十分可憐，“從我們分開時算起，我已經四個時辰沒見到阿鳶了。”
柏鳶躲開他的視線，小聲道：“那也沒多久啊。”
哪吒直起身，繼續撇嘴道：“阿鳶一點也不在意我。”
柏鳶瞪大眼眸，難以置信，“你可別隨便給我扣帽子？我哪里一點都不在意你了？”
現在哪吒性子是柔和許多，但說話卻胡攪蠻纏起來，也變得有些幼稚。
淡淡月色傾灑于少女臉上，勾勒出她精致嬌艷輪廓，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扇形陰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哪吒的眼神不由更加溫柔，視線也牢牢鎖著她，帶著一絲忐忑問：“那阿鳶在意我？”
月色下，少年眼神明亮清澈，仿佛藏于無盡星辰，專注又熾熱。
柏鳶心跳又快了幾分，她迫不及待的移開視線，沒有反駁。
看著她如同小兔子一般的動作，哪吒嘴角笑意更濃。
就算柏鳶刻意回避，卻依舊能感受到那道熾熱的目光正追隨著自己，讓她不自在的同時，心底又生出一絲異樣來。
像是開心，又像是驚慌。
雖少女裝作不在意，但微微泛紅的耳尖卻暴露在月色之下，哪吒也不再為難她，轉而看向空中明月。
“紅孩兒不是隨你一同下凡嗎？怎么不見他？”
沒有多余的人纏著阿鳶，哪吒開心歸開心，但依舊想知曉緣由。
“他在翠云山陪母親。”
她話音一落，就聽少年嘴中傳來一聲嗤笑。
“你笑什么？”
哪吒側眸看她，四目相對時，他嘴角上翹，“我不會這樣。”
柏鳶微怔，見他眼眸愈發專注時才反應過來。
他或許是在說，他不會為了陪母親而讓她一人。
哪吒抬眸望月，刻意放低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溫柔細膩，“我與父親的關系名存實亡，母親雖還算愛惜我，但她最在乎父親我與大哥二哥更像友人，仔細一算，與我最為親近的，應當是貞英。”
千年前父親要殺他，母親雖想要維護她，卻又不敢反抗父親。
因他之死，母親也怨恨了父親一段時日，而在他復活后，母親也放下對父親的怨念，為他帶來了一個妹妹。
在他想要殺李靖復仇時，母親出來阻止，說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弒父……
哪吒從不否認母親愛他，但他又覺得，母親不夠愛他。
相比之下，與他年歲相差甚大的貞英，對他的感情卻最為純粹。
千年前記憶一一劃過，哪吒臉色也沉了許多。
柏鳶對他的話不明所以，又敏銳察覺到他情緒低落，連忙問：“你為何與我說這些？”
哪吒回神，瞧出她眼底深藏的擔憂，他微微勾唇，輕聲道：“我的意思是，阿鳶會是我的首選，無論何時何地。”
少年說這話時，無論是神色還是語氣，都帶著不可懷疑的篤定。
柏鳶被他看著臉色發燙，全身像是置身在火爐中，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轉移了視線。
第64章 小蓮藕 來咯
哪吒現在越來越會說些讓人難為情的話， 人多時還好，私底下簡直張口就來。
柏鳶看了幾眼月輝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便匆匆起身， 語氣有些不自在。
“我要回去休息了。”
現在已臨近丑時， 街道上幾乎看不見行人。
哪吒起身， 看著她局促又羞赧的臉，嘴角在他未曾察覺時再次揚了起來，他起身，道：“我送阿鳶回去。”
“我住的地方沒有房間了。”
上元節將近，客棧早已滿員， 柏鳶去時運氣好，正好碰上了退房的客人。
兩人并肩走出湖邊小筑， 在聽見少女的話后，哪吒隨口道：“無礙。”
他不是普通人， 就算幾十日都不休息， 對他也沒有影響。
可轉念他又想到什么，微微垂眸看向兩人的衣擺，“阿鳶不用考慮我， 我守在阿鳶門前便好， 明日我還能早些給阿鳶買早飯”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成了喃喃自語，語氣里滿是低落與委屈， 還透出一股裝模作樣的嬌勁來。
做作的嚇人。
柏鳶被他這番言辭弄得渾身不得勁，她停下腳步， 抬眸看他，笑著道：“好啊，我醒了想吃蔬菜粥。”
“好。”
哪吒想了想， 又道：“我幾百年前，在南瞻部洲吃過一家還不錯的青菜粥，我等會過去一趟。”
柏鳶：“”
青菜粥真的能傳承幾百年嗎？
“我和你開玩笑了，早飯我另有安排。”
“”
半夜的街道又空曠又安靜，幾乎只能聽見兩人的腳步聲。
兩人腳程不慢，很快便抵達了柏鳶所住的客棧。
負責守門的店小二早已睡沉，柏鳶不想打攪他的清夢，便學著哪吒以前的動作，翻窗進去。
看著哪吒真如他所說那般去為他守門，柏鳶叫住他，“我哪里敢勞煩三太子替我守門，這傳到天上，我們又要出名了。”
這話一點也不夸張。
盡管哪吒以前也是天庭名人，但圍繞在他身上的話題無非就是兇殘記仇等，被八卦的頻率并不算高。
但
從他們傳上緋聞后，他們兩個已經徹底成了其他神仙茶余飯后的談資，被談論起來的次數幾乎是其他神仙的總和。
一開始聽朋友們給她說這些話時，柏鳶真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
可隨著時間推移，她都已經麻木了。
習慣果真是很可怕的東西。
哪吒聞言微微挑眉，隨口道：“那是他們太閑。”
這話柏鳶很是贊同，她看向非要替自己守門的哪吒，打趣道：“你也很閑。”
不然怎么做得出這種事來？
“”哪吒沉默，“我沒他們閑。”
柏鳶坐在桌旁，抬眸輕笑，“那你倒是證明一下？”
“阿鳶，你”哪吒先是一怔，又無奈一笑，點頭道：“是我太閑。”
他承認的太快，倒讓柏鳶一時語頓。
“那我先出去了。”
說罷，哪吒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消片刻，他的身后便傳來一道猶豫的女聲，“等等！”
哪吒壓下上揚的嘴角，在轉身時臉上盡是茫然，看著無辜極了。
“我剛想了想”柏鳶從束腰帶從掏出細針般大小的東西，在心底念動恢復咒后，一把泛著銀白光輝的寶劍便出現她的手中，她看向接近門口的少年，笑道：“不是說教我劍術嗎？我看今晚就是好時機。”
哪吒沉默半晌，輕笑出聲
晨光熹微，孫悟空挨個叫醒了師父師弟們，待到他們整理好儀容后，才帶著他們出了慈云寺。
“遭瘟的猴子，好不容易得了閑，大清早的擾人清夢。”豬八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大師兄的身上靠。
孫悟空一巴掌推開他，對尚不明所以的唐僧道：“師父，小柏說她在金平府的幾日里，都要請我們吃三餐，我們現在就是去赴約哩。”
雖不知小柏這回為何這般熱情，但他也不會拂她的面子。
一聽是柏鳶請客，豬八戒立刻起了精神，要是吃飯有美人作陪，早起一會兒也不礙事。
不過，他依舊不忘道：“師兄怎么不早說？”
“老孫回來時，你們正做著美夢哩。”孫悟空扯著豬八戒耳朵，笑問道：“要老孫那時叫醒你這個呆子？”
豬八戒連連搖頭。
懷抱著待會要見到美人的心情，豬八戒臉上的笑容一路上都沒斷過，就連
早起的不悅也消散于風中。
師徒一行人向著柏鳶所住的客棧走去，最激動的豬八戒甚至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想到待會的場景，蹦跶的更快，途中還不停催促著師父。
可他的好心情只持續了一刻鐘，在進入客棧后，他忽視周圍稀稀拉拉的幾位食客，一眼便看見坐在靠窗處，雙手抱胸的紅衣少年。
盡管他面前桌上擺滿了各種豐盛菜肴，卻讓人毫無食欲，只因他臉色陰沉，周身還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勢。
就在豬八戒進入的瞬間，紅衣少年抬眸看來，他目光陰郁，眼神里還似乎藏著冰刃。
豬八戒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臉上滿是震驚與驚恐。
不、不是他要看的美人呢？怎么變成惡神哪吒三太子了？
“呆子！”恰在此時，身后傳來一道嘹亮聲音，緊接著他被一只手推了進去，“怎么堵在門口？”
豬八戒回神，連忙抓住師兄的胳膊，“臭猴子，不是說是小柏仙子嗎？怎么換成兇男人了？”
“這不一樣嗎？”孫悟空撓了撓手背，壞心眼的笑了笑，“正好讓哪吒治治你的老毛病。”
別一見了個漂亮姑娘又撲上去。
豬八戒：“”
孫悟空話落也不再管他，引著師父坐好后，這才來到哪吒身側坐下，將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隨口問：“小柏呢？”
“沐浴。”
孫悟空眼底劃過一絲狐疑，隨即道：“怎么一大早沐浴？”
哪吒未曾回答，只是側眸向樓梯口看去，桌上其他人也學著他的動作看去。
只見木制的陳舊樓梯處，出現了一道艷麗紅影，少女身著一襲鮮艷似火的紅衣，正裊裊婷婷地從樓梯上款步而下。
少女面容嬌艷無雙，一雙翦水秋瞳顧盼生輝，靈動的像是藏滿漫天星辰。
約是發現自己被人注視，她微微垂眸，加快了下樓速度。
隨著速度加快，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與空中清揚，與之俏麗容顏交相輝映，好看的不似人間之景。
柏鳶匆匆走到哪吒跟前坐下，又為自己的遲來道歉。
幾人都不在意，又說了幾句感謝她宴請他們的話。
柏鳶有些心虛。
想到唐僧要被三只犀牛精擄走，她卻不好直言，這行為還真對不住全心信任她的孫悟空。
孫悟空并不知曉她心中所想，目光落在她臉上幾息后，便收回視線，問道：“我看小柏你神色略有疲憊，可是沒休息好？”
柏鳶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又看了眼身側的哪吒，對他道：“實不相瞞，我與哪吒練了一晚上劍呢。”
雖然她修為不高，但好歹也是神仙，幾日不休息根本不影響。
可
昨晚和哪吒練劍時還未察覺，等停下來后她才發現，和哪吒練劍兩個時辰，比她連續半月不睡覺還累。
等到沐浴結束后還好些，剛剛結束時，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孫悟空沒忍住笑出聲，他身后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道：“你如何教小柏的？怎么把她累成這樣？”
哪吒：“”
面對哪吒的教學，柏鳶只堅持了一回，當晚亥時一過，她便裹著被子進入夢鄉。
哪吒被她倒頭就睡的模樣可愛到忍俊不禁
上元節當日，唐僧師徒在慈云寺掃塔，便委婉拒絕了她的宴請。
柏鳶也吃到了哪吒送的青菜粥。
她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但味道確實與眾不同。
在金平府待的兩日里，她已經牽了三十對有情人，如今只剩下三對位置稍遠的男女。
等到她完成任務后，時間也來到了晚上，街上早已點滿了燈火。
柏鳶被熱鬧氣氛所吸引，等她走了一圈后，不經意抬眸時，發現哪吒看著花燈墻出神，嘴角還微微上揚。
她的目光只在他臉上停留一瞬，原本還專注賞燈的少年立刻回眸。
“阿鳶？”
擁擠人潮，嘈雜人聲，她的耳中此時卻只聽得見少年溫和輕柔的聲音。
那股臉熱的感覺再次襲來，她連忙垂眸，輕輕應了聲。
可壞心眼的少年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他挑眉輕笑，微微靠近她，壓低聲音小聲問：“阿鳶剛才是在偷看我嗎？”
“你自戀了。”柏鳶抬眸瞪了他一眼，連忙否認，又慌亂補充道：“我只是有話想和你說，才會看你的。”
他像是信了，問她，“那阿鳶想問我什么？”
柏鳶看了眼處處都掛滿各式花燈的街道，又想到看他時上揚的嘴角，于是道：“哪吒很喜歡人間？”
“以前談不上喜歡。”
“嗯？”柏鳶狐疑看他，問：“那現在呢？”
“現在是喜歡的。”他垂眸看著少女的眼睛，慢慢道：“在天庭時，我雖然想每日都看到阿鳶，但總有一些公務讓我無暇分身，有時幾日都見不著阿鳶，但在人間卻不同”
燈火映襯下，少年看她的眸光柔和如水，嘴角笑意清淺，輕快悅耳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我可以時時看見阿鳶了。”
人間很慢，慢到他不用擔心下一刻就接到任務與她分開。
第65章 小金雀 喜歡
柏鳶原本正專注聽他的話， 誰料下一秒他眼神一變，又說了許多讓她心跳不受控制的話，就像是有調皮小鹿在她胸口亂撞那般。
她的臉又熱了起來， 似有火燒一般。
柏鳶微微低頭， 細碎發絲垂落下來， 遮住了他泛紅的臉頰，卻阻止不了她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她輕輕咬唇，隨即先一步走了出去，她要穩重，不能被一兩句情話就弄得面紅耳赤。
可還沒走出去兩步， 一只有力的手臂忽然攬住了她的肩膀，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蓮花清香， 濃郁熱烈的讓人心醉。
“你作甚？”柏鳶紅著臉推開他，小聲道：“我又沒有答應你， 你別、別對我動手動腳啊。”
被推開的哪吒也不惱， 他笑著抬手指了指她的身后，“阿鳶剛才走的太快，要被撞上了。”
“誰信你？”柏鳶被他的話無語到， 臉上的紅暈退了些， 她憤憤道：“我有看路！他離我分明就有兩個拳頭的距離！”
“真的。”哪吒眼眸認真的頷首，清脆悅耳的聲音里帶著難以言說的信服力。
兩人皆是容貌出眾，停留的這短時間里， 便有不少行人駐足觀看。
柏鳶撇嘴，扭頭先走了。
她不想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好在上元節熱鬧非凡， 大多數的行人注意力都在各式各樣的彩燈街販上。
哪吒兩步便追上前方的紅色倩影，說話時聲音輕柔，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他問：“阿鳶，你惱了嗎？”
柏鳶停下回首，抬眸看向他時眼底有淺淺無語，她反問道：“我哪里有這般小氣？”
他們兩個之間，明明是哪吒更小氣一些吧？
雖然現在有所好轉，但他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
“阿鳶不小氣，也很乖。”哪吒微愣，對著她揚了揚嘴角。
柏鳶扭頭繼續走，同時不忘小聲道：“你現在真的很怪。”
說是性情大變也不為過。
要這是仙俠小說，她都要以為哪吒他被奪舍了。
哪吒走到她外側，與她并肩而行的同時，又預防了她被行人撞到的可能。
聽她這般說，他嘴角揚了揚，“可我感覺，阿鳶更喜歡我這樣？”
雖然有裝模作樣的意圖，但跟阿鳶在一起時，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真的開心。
換句話說，也不是很難裝。
最難演的，大約就是在天庭時，看著阿鳶和紅孩兒住在同一宮，他卻還要忍著。
少年的話讓柏鳶沉默許久，她不由得想起哪吒之前說為何會喜歡她。
他說，雖然他是在看到她長相時才喜歡的她，可若沒有以前那段相處時光，他就算看見她的長相，也不會喜歡。
現在
她會喜歡現在這個溫和好說話的哪吒，原因何嘗不是和他一樣？
柏鳶微微抿唇，不自覺向著湖邊走。
金平府大多數都是本地人，知曉金燈橋上即將開始供奉佛爺，此刻都向著那邊去了，以至于張燈結彩的湖邊長橋倒是十分安靜。
明月高懸于黑幕之上，點點星子閃爍其中。
“我看那邊很熱鬧，阿鳶怎么不過去？”
柏鳶自然不能說，待會唐僧要被三只犀牛精擄走，她才不
想過去湊熱鬧。
除此之外，她之所以會來這里，還有其他原因。
柏鳶目光流轉，很快便在前方三百米處看見了一只只掛著花燈的小船，她戳了戳哪吒的衣袖，示意他看。
看向小船時，哪吒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阿鳶與易知之談笑泛舟的場景，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戾氣，握緊拳頭后，他像沒事人一般，笑問她，“阿鳶想要泛舟游湖？”
柏鳶重重頷首，邁著細碎卻急促的步伐走去。
一排排小船整齊劃一的擺放著，旁邊則坐著一位年邁的老翁。
柏鳶問了租船的價格，便從錦囊里掏出銀錢數好后遞了過去。
金月湖四周是點滿花燈的繁盛建筑，照的湖面波光粼粼。
柏鳶正欲上船，就見一道紅影飛快掠過，站在船上對她伸手，似要攙扶她。
她沒有那般孱弱，但面對那只指節分明的白皙手掌時，沒有過多猶豫便將手搭了上去。
手心相觸的瞬間，哪吒心中郁結褪去。
在幽冥界，阿鳶與易知之泛舟歸來，他伸手去攙扶阿鳶，阿鳶伸手的位置是他的手臂。
雖然后面在他的眼神威脅下，阿鳶是自己跳下來的。
可現在
阿鳶愿意搭他的手。
哪吒眼睛亮的厲害，拉著少女的手上船后也未曾放開。
柏鳶動了動手，無奈道：“你這樣，我怎么劃船？”
哪吒見此遺憾的松開她的手，道：“我來劃。”
“你會嗎？”
“自然。”哪吒笑道：“我復活時曾在人間降服九十六洞妖魔，那些妖魔都非等閑之輩，我在人間耗的時間并不短。后面歸天時我被封為降魔天神，除卻隨朝護駕外，我也時常下界降妖。”
“所以，我對人間的大小規則都很熟悉，劃船這種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言罷，哪吒走到船頭，抬袖輕輕一揮，一道白光纏繞在船槳之上，船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動在水里滑動起來，小船也向著前方緩緩駛去，平穩而輕盈。
在船自動行駛時，一道輕盈細膩的笑聲從哪吒身后傳出。
他回首，就見阿鳶捂嘴輕笑。
他略有不解，“阿鳶？”
柏鳶好一會兒后才止住笑聲，但說話時嘴角依舊控制不住的上翹，“你剛剛說那么多話，我還以為你要動手劃船，誰想你、想你是要用法術？”
說著，她又止不住的笑出聲。
哪吒：“”
他當然會動手劃船，可卻沒那個必要。
他還要與阿鳶談情說愛，要是拿著個船槳劃水，那畫面一點也不好看，會破壞他的形象。
柏鳶哪里知道哪吒在想什么，她笑過后，便也來到船頭整理好裙擺坐下。
船只緩緩行駛，帶來的清風吹拂著少女鮮紅似火的裙擺，而她的身側正站著同樣身著紅衣的少年，遠遠看去，宛如畫中之景。
“哪吒？”
忽地，畫中的少女抬眸。
哪吒應聲后，學著她的動作坐在船頭。船只不大，若要并肩而坐，就避免不了肢體接觸。
看著兩人緊緊相貼，哪吒心里哪里還有一開始被叫來泛舟的怨念。
可隨著一開始那聲呼喚后，少女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若換做別人這般對他，哪吒保證，他會把這艘船都掀了。
但眼前之人是他放在心上的阿鳶，他對她，永遠都有最多的耐心。
湖邊岸上，燈火通明，一排排大紅燈籠沿著街道高高掛起，將道路照的如同白日，五顏六色的燈光也將湖面照的如夢似幻。
柏鳶望向前方一座燈火輝煌的閣樓，良久后輕笑出聲。
微風輕拂而過，帶來少女輕柔溫和的聲音。
“其實，我也很喜歡哪吒的。”
她說。
她與他之間有太多的回憶，她也不是無心之人，哪吒對她如何她自然知曉。
就連最害怕他那段時日，她也不曾想過真正不再見他。
如今哪吒在她面前“性情大變”，她一開始還感到疑惑，但仔細一想，他是為了誰不言而喻。
被人如此在意，她怎么可能會無動于衷？
何況
柏鳶側眸看他，少年眼底亮起熠熠光輝，仿佛藏有漫天星辰，隨之而來的是瘋狂上揚的嘴角，以及臉上藏不住的喜悅。
他看著她，眼神變得熾熱無比。
柏鳶嘴角上揚，她想看見他開心的模樣。
他長得那般好看，又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天神，原本那副陰郁深沉的模樣與他并不相配，她也不再想
不再想看見他那副模樣。
哪吒此刻早已飄飄然，雖未飲酒，卻醉的不輕。
“阿、阿鳶？”
“嗯。”
見她笑著回自己，哪吒才知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聽。
“我”
柏鳶剛開了個口，就見少年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接著輕輕用力將她帶到懷中，而那扣在她腰間的大手也在慢慢地收緊。
柏鳶不是沒有和人擁抱過，但那都是女子。
這和他的擁抱天差地別，他太過用力，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里，讓她很不適應，可那舉起想要推開他的手，卻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秒。
她要慢慢習慣。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掃他的興。
忽地，少年將腦袋埋入她的脖頸之間，尚且帶著溫熱的呼吸就這么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脖頸上。
她癢的縮了縮脖子。
或許是她的瑟縮反應起了作用，少年松開了禁錮在她腰肢上的手。
他垂眸看她時，眼底盡是欣喜之色。
柏鳶被他看的有些羞赧，她收回腿，從船頭站了起來。
哪吒見此，連忙伸手捏住了她的手，“阿鳶，我”
就在這時，岸上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喚。
柏鳶害羞的掙開，趁著周圍無人，揮袖來到岸上。
“小柏，你上回說纏上你的妖怪，剛才變化佛身騙了眾人，還將我師父給抓走了。”
盡管請唐僧師徒吃了好幾天的飯，但真當唐僧被抓走時，她這知情不報之人，還是不由得心虛起來。
“什么妖怪？”
哪吒也跟了過來。
第66章 小蓮藕 “我喜歡哪吒。”
哪吒還記得， 他前兩日見到阿鳶時，她說自己遇上了妖怪，可她卻不愿意告知他， 只敷衍著說過幾日。
他原想著明日就問阿鳶。
可現在
哪吒抬眉看向孫悟空， 他先是撓著腦袋訕訕一笑， 又擠眉弄眼的看向阿鳶。
兩人這幅有小秘密又熟稔的親密模樣刺到了哪吒，他雙唇緊抿，抬步上前，擋住了孫悟空的視線。
面前突然換人，孫悟空也不惱， 反而笑著對這兇神惡煞的神仙道：“哪吒，你擋著我和小柏說話了。”
哪吒身形紋絲不動， 垂眸反問他，“不能聽？”
少年不僅語氣冷淡， 神色更是不爽。
柏鳶見此， 抬手握著少年的胳膊，拉著他往后，少年身形一怔， 卻也沒掙扎。
“別對大圣這般兇。”
哪吒眼底光芒黯淡， 神態卻是一貫的高傲不羈，他凝視著她，說話時語氣滿是失落和不滿， “你與這臭猴子有秘密！”
柏鳶哪里受得了他這幅又高傲又委屈的模樣，她連忙道：“不是什么秘密， 我也沒有瞞著你的意思。”
一開始她是怕哪吒知曉犀牛精的事，非要去降妖，那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難不就有所缺失？
她可不想成為“紅顏禍水”。
孫悟空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腦海里立刻就想起自己來時撞見的畫面，哪吒他牽著小柏的手他那時還以為哪吒在黏著小柏呢，現在看這兩人無聲拉進的關系，想來又是他想錯了。
念此，孫悟空笑了笑，識趣的先離開了。
他還是
先具體去探探那三只妖怪的底細，屆時再讓哪吒幫他好了，他看哪吒樂意的很！
“就是這樣。”
言罷，柏鳶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被妖怪嚇到了而已。
在看見哪吒變得鐵青的臉色，和察覺到周遭散發著的凌冽寒氣后，柏鳶伸出食指，將茶杯推到他的面前，溫聲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喝口茶吧。”
哪吒哪里喝得下茶，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找那妖怪算賬！
真是癩蛤[河蟹]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德行，還敢覬覦天上的仙女。
哪吒心底氣得不輕，但和阿鳶待在一起不敢發作，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又把阿鳶嚇得躲著他。
他好不容易得到阿鳶的芳心，哪里還敢造作！
忍了半刻鐘，哪吒越忍越氣，連臉都憋紅了。
柏鳶：“”
這得多生氣啊？
她放下茶杯，探出手覆蓋在他握緊的拳頭上，輕聲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也沒對我做什么。”
哪吒反手將她的柔荑握在手中，看向這燈下美人，面色如玉，肌膚勝雪，柳眉下是一雙明凈清澈、燦若繁星的眼眸，再往下則是挺拔小巧的鼻梁以及不點而赤的唇。
柏鳶被他越來越專注和熾熱的視線看的面色微熱，她抽出自己的手，小聲問他，“你有聽我說話嗎？”
“他只是沒來得及做什么。”
光是覬覦阿鳶或許不能說明那妖怪的為人，但他后面又抓了唐僧
抓唐僧是為了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這樣的妖怪，要是阿鳶沒跑掉，等待她的會是什么他都不敢去想。
等著吧，他才不會讓覬覦阿鳶的妖怪好過！
孫悟空是在第二日傍晚回來的，彼時的哪吒正在審問土地。
“哪吒！”
某只聒噪的猴子一出現，那大嗓門就嚇得土地抖了下身子。
哪吒見此，招手示意土地離開。
他抬眸看想孫悟空，語氣不善，“你也被妖怪抓了？”
“非也非也。”孫悟空來到他面前，伸手去攬他肩膀，大聲道：“為首的三只犀牛精有些本領，手下還有一堆小妖，老孫一時不能取勝，煩得哩！”
哪吒推開搭在他肩上的猴爪，冷然道：“我剛問了土地，得知了這三只犀牛精的來歷。”
孫悟空只答自己也知。
“”哪吒看了他一眼，微微垂眸掩去眼中戾氣，他道：“我欲與你一同前往。”
從犀牛精的來歷和居住地來看，哪吒推測出，或許讓孫悟空上界請四木禽星更為便捷，畢竟木能克土，但
他一想到阿鳶被犀牛精覬覦，哪吒又覺得，他也不是不能降服，何必假手于人？
孫悟空聞言大喜，拉著他便與去青龍山。
“等等！”哪吒掙脫他的手，道：“此去時間不短，我得先與阿鳶言明，以免她擔憂。”
孫悟空捂嘴輕笑。
得知哪吒要與孫悟空去青龍山降妖時，柏鳶并無太多意外，她道：“那你們記得帶上天蓬元帥和卷簾將軍，屆時也好有個照應。”
哪吒銳評：“他們只比沒有好一些。”
柏鳶：“”
一句話得罪人，哪吒是專業的。
犀牛精屬土，被屬木的四木禽星克制，原文也是被四木禽星所降服。
沒算錯的話
藕五行也屬木吧？
哪吒一行人趁著夜色離開，柏鳶也在次日啟程前往慈云寺。
前腳剛出客棧，她就察覺到了一道直白又黏膩的注視。
柏鳶回首，身后不見一人，可當她轉身后，那道視線又黏了上來。
她輕輕咬唇，大著膽子回首，這回她就直直的看向身后。
不多時，石墩后先是探出一只黑色牛蹄，緊接著便是一顆牛頭。
柏鳶一驚，條件反射的想要跑開，可剛退后一步，便有兩道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她臉色微變，青霜劍從袖中滑出。
她拔劍指向那只能直立的水牛，警告道：“快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水牛精見自己暴露，立刻從石墩后跑了出來，便跑便道：“夫人，小的可算找到您了！快和小的回去吧！”
前兩日，辟塵大王外出狩獵時見著了一位美人，雖美人無情離開，但辟塵大王還是念念不忘，派了他們這些小妖在四下尋找，只說長得最美的那位便是夫人。
他與幾位兄弟被派到這金平府，尋了兩日，就這位長得最美。
他這回立大功了。
身后是凡人的腳步聲，前面是攔著自己的水牛精，柏鳶心一橫，提劍向他刺去。
就當她的劍即將沒入水牛精身體時，原本臉上還帶著夸張笑容的水牛精頓時被火焰吞沒，連尖叫聲都未曾發出，便成了一堆熟肉。
柏鳶抬眸望去，就見紅孩兒站立于房檐之上，他拍了拍手，干凈利落的跳下來。
“小柏，怪我來晚了，是不是嚇著你了？”
“無事。”柏鳶搖頭，收回青霜劍。
她看向地上那一堆散發著肉香的水牛精，道：“我其實可以殺掉他的。”
“我知曉，但殺他會臟了小柏的手。”
而且，他怕小柏會對殺生有心理負擔
晌午時分，暖陽傾瀉而下，細長的柳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江岸邊，兩道紅色身影并肩而行。
自從小柏在午飯后將他叫到這里，紅孩兒的心底便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這種讓他渾身上下都透著冷意的感知讓他想要逃離。
半晌，望向江面波光的少女收回視線，輕輕地喚了他。
紅孩兒動了動嘴唇，聲音小的可憐。
有些話難以啟齒，但卻不得不說。
柏鳶側眸看他，道：“天庭不會再追殺你，你之后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是否留在月老宮。”
他沉默許久，聲音沙啞且低沉的“嗯”了一聲。
見他如此低落，柏鳶如鯁在喉。
“小柏。”紅孩兒突然開口，語氣輕快的同時，又帶著幾分悵然若失，他笑了笑，道：“我知曉小柏對我并無男女之情，我也不是哪吒那種，非要讓你喜歡我的性子。”
紅孩兒語氣一頓，熱情爽朗的臉上帶著幾分苦澀。
“我其實一早就猜到，小柏你知曉了我的心意，我也明白，以前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其實挺想告訴小柏，告訴你我為何會喜歡你。”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紅孩兒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美好的事。
他繞到少女面前，那雙圓潤的眼眸亮的驚人。
“小柏是我見過最善良可愛的人，不對，那時的小柏還是小金雀！”紅孩兒聲音輕巧，嘴角微微上揚，道：“你帶著我在空中被飛禽襲擊時，我其實已經法力盡失，你就算把我拋下自己逃走，我也奈何不了你。”
柏鳶抿唇，“你送我山葉菊，我們是利益交換。”
紅孩兒卻是搖頭。
他自出生起就是妖怪，雖有父母作為靠山，但他也見過太多的陰暗之事，對他來說，小柏在面對生命威脅時依舊不放棄他這個拖累，她就是最善良的人。
“或許小柏會覺得我很奇怪，在和你分開后，我一直記得你，也很想見到你。”
即便人間過了百年之久，他依舊記得小柏身上的氣味。
小柏她都不知曉，當他再次和她遇見時，他開心得都忘記自己是誰，又身在何處。
“在小柏你為我擋劍時，我真的真的也以為小柏是喜歡我的。”
紅孩兒垂下眸，他的眼睛很酸很酸，可他不能哭，他不能讓小柏看見他如此脆
弱的一面。
調節好心情后，紅孩兒抬眸，笑著道：“就算小柏不喜歡我也沒關系，至少我們還是朋友，我也不會逼你做什么的。”
所以，不用和他說這些。
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后，雖然心底依舊不好受，但他卻松了口氣。
他不用再提心吊膽的，擔心小柏會拒絕他。
“我”柏鳶沉默良久，終是抬眸看他。
少年神情釋然，眼眶泛紅。
“我喜歡哪吒。”
她道。
……
剿滅玄英洞的三只犀牛精后，哪吒也不管其他，駕著云回了阿鳶所住的客棧。
剛到客棧，他便聽店小二說，阿鳶去了慈云寺。
“是那位漂亮的女施主嗎？”
“貧僧看她與一位年輕的小公子往西江岸去了。”
和尚話音還未落下，便見這位面容姣好的少年沉下臉，身上徒然爆發出一股令人心驚膽顫的戾氣來。
和尚像是想的什么，連忙道：“施主，他們”
忽地，和尚的話卡在喉嚨。
只見他緩緩抬頭，原本平靜無波的雙眸劃過一抹陰郁，透著讓人膽寒的氣息。
等和尚從那駭人的注視中回神后，眼前哪里還有剛才哪位紅衣少年。
他雙手合十，替那位兩位施主祈福。
哪吒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嚇人，這不，路上的人看見他都繞道走。
阿鳶見了，又該害怕他了。
他不會讓阿鳶看見，等會見著阿鳶，他會對她笑，也不會生氣紅孩兒又陰魂不散的纏著阿鳶。
他和阿鳶才是天作之合。
“呵。”
少年垂眸低笑出聲，可聲音卻透出一股冷意與酸楚。
“哪吒——”
忽地，一道輕盈悅耳又帶著訝異的女聲傳入哪吒耳中。
他抬眸，就見阿鳶笑著向他跑來，臉上是他最喜歡的明媚笑容。
哪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慌亂，被壓在心中的惱怒酸楚也盡數褪去，只剩滿地的局促。
“你……”柏鳶走近，剛開了個口，便發現少年神情怪異，而那微微睜圓的眼睛，又透露出幾分呆萌來。
“怎么了？”她問。
看著近在咫尺的阿鳶，哪吒的不悅褪去，他上前一步，將她牢牢擁入懷中。
“阿鳶，你去哪兒了？”
少年落在她耳邊的聲音壓的很低，低沉中帶著鼻音，聽起來又性感又可愛。
柏鳶：“……”
突然就怪可愛的。
第67章 小金雀 變小
陽光透過云層， 灑在鋪滿青石板的路上，樹冠茂密的槐樹下，兩道紅影正親密相擁。
柏鳶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歡他的擁抱， 無論是熟悉好聞的蓮花香， 還是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呢喃的動作， 都讓她感受到了溫暖與珍視。
她身體逐漸放松， 腦袋靠在他的懷里， 感知他的心跳。
很急。
周圍經過的行人不多，但每個路過的行人， 都會對他們投來或好奇、或驚訝的目光。
柏鳶輕輕抬手，落在少年的背上， 想讓他放開， 但說出來的話卻截然不同， “你的心跳很快， 是降妖不順利嗎？”
她話音一落， 便察覺禁錮在她腰肢上的手猛地收緊， 兩人的身體不可避免的貼的更近了些。
柏鳶身體微顫，落在少年背上的手輕輕拍了他， 語氣疑惑道：“怎么不說話？”
“不是。”
終于，上方再次傳來少年刻意壓低的聲音， 隨后又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打在她的肌膚上，帶來絲絲癢意。
“我找不到阿鳶。”
半晌，他小聲道。
哪吒委屈不滿的話落下，得到的不是少女的安慰，反而是她輕盈婉轉的一串笑聲。
他松開禁錮在她腰間的手，垂眸去看她那張“可惡”的笑臉。
恢復自由的柏鳶微微后退半步， 抬眸去看他。
少女眉眼彎彎，笑容明媚又奪目，好看到讓他移不開眼。
尤其是她那雙，無論他如何偽裝，都不如她清澈明亮的漂亮眸子。
見哪吒愣在原地，柏鳶抬起食指在他胸前輕輕一戳，好笑道：“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什么找不到她？簡直是她最近聽過最有趣的話。
偌大的一個人間，無論她身處何地，哪吒總是能精準無誤的尋到她，簡直像是在她身上安裝了定位器。
想到這，柏鳶繼續戳他，“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腳？”
“沒有。”哪吒否認。
他當然很想，但這需要阿鳶的配合，他也不能強迫與她。
“那你怎么每回都能找到我？”
“因為我想找到阿鳶啊。”
他在天庭，阿鳶在人間，他來尋她時，便會去問千里眼和順風耳她的行蹤。
若兩人都在人間，又暫時分離，他就會推測阿鳶的位置，亦或者詢問附近的山神土地、開了靈智的飛禽走獸。
只要有心，他就會找到阿鳶。
無論她身在何處。
“這算是什么回答？”
柏鳶微微挑眉，卻也不再糾結這事，眼瞧又有行人偷偷打量他們，她主動拉過哪吒的手腕，帶著他先離開這里，順勢繼續追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心跳為何會那般快？”
被阿鳶主動拉手，哪吒唇角微漾，他輕輕掙脫她，又以最快的速度牽上了她的手。
掌心相貼的瞬間，柏鳶心跳快了一拍，她抬眸看他，卻正好撞進少年柔和細膩的眼眸中。
“怎么不理我？”
兩人牽手并肩而行，一同穿過布滿古樸店鋪的青石板街道。
哪吒道：“我是從慈云寺過來的。”
“慈云寺？”柏鳶愣了一會，沒反應過來這和哪吒心跳快有和關系。
“紅孩兒。”
名字從少年口里吐出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與厭惡。
柏鳶悟了。
“他走了。”
在哪吒出現之前，他已經走了小半個時辰，所以她才會以為他是降妖不順，而不是紅孩兒
“煩他。”哪吒蹙眉道。
“他只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已經與他說明了我們的關系，所以，你不必再介懷他。”
少女聲音輕柔溫婉，仿佛帶有凝神靜氣之效。
忽地，少女聲音戛然而止。
那只原本只是溫熱的手掌，忽然變得灼熱起來，還帶著輕微的顫動。
她抬眸，正巧看見他明亮欣喜的眼眸，以及紅唇下隱隱若現的潔白牙齒
當晚，柏鳶便見到了唐僧師徒。
看著唐僧憔悴許多的面容，她大手一揮，又請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素齋。
孫悟空咬了一口香蕉，笑著看她，“阿鳶真好哩。”
其他幾人紛紛贊同。
接下來由豬八戒開頭，將她從說話到做事，只要能夸的，都給夸了一遍。
瞧出她有想躲的心思，孫悟空笑著將一杯素酒推到她面前，道：“我們明日天亮便要分別，小柏可要陪我們吃完這一餐飯啊。”
“阿鳶，別聽他說，你若想”坐在他身側充當了半刻鐘背景板的哪吒突然出聲。
眼見哪吒要說出KY的話來，柏鳶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胳膊，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鳳梨酥給他。
“嘗嘗這個？”
哪吒接過，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他想說，若阿鳶不適應，他們走便是，不用留在這應付他們。
阿鳶就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柏鳶不知哪吒心中所想，若她知曉，定要好好吐槽，分明是他太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飯后，唐僧師徒回了慈云寺。
沉寂一晚上的哪吒拿上酒，提出兩人去月下小酌。
柏鳶：“”
真有人大冬天的半夜不睡覺，跑到樓頂上飲酒嗎？
還真有。
那個人還是她自己。
等她反應過來后，就已經跟哪吒坐在了客棧的房檐上。
大約是他那雙向來陰郁深沉的眼眸在看她時，只剩下柔和與懇求，讓她生出一種，若她拒絕了他，那她真是罪不可赦的荒唐念頭來。
哪吒越來越會拿捏她了。
明月高懸，月光傾灑而下，屋檐上的兩道紅影并肩而坐，邊上還擺放著一只黑色酒壺。
哪吒握著酒壺輕晃，酒香瞬間飄散在空中，將杯盞斟滿后，遞到了少女的手中。
柏鳶接過，與他輕輕碰杯后，仰頭一飲而盡。
這酒與之前在飯桌上飲的素酒天差地別，喝時覺得辛辣，喝后又覺得暢快。
看著她飲酒的動作，哪吒只覺她無比可愛，忍不住輕笑出聲，笑后又提壺給她滿上。
幾杯酒下肚后，少女白皙的臉頰漸漸泛起如晚霞一般的紅暈，她雙手反撐在背后，頭微微后仰，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月光傾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泛紅的臉頰也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哪吒目光緊緊鎖住她，少頃，他微微彎身，在她的臉頰親親落下一吻。
臉上突如其來的溫濕觸感讓柏鳶頓時瞪大眼睛，她坐直身子捂著臉，“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憋出個后續來。
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看過來，眼底滿是無辜與疑惑，“阿鳶，怎么了？”
柏鳶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偏偏這時，不老實的“罪魁禍首”還笑出了聲，清脆爽朗的笑聲在夜晚顯得格外大聲。
“你別擾民。”
這里可是客棧。
少年笑聲聽話的小了下來，他收回望月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道：“阿鳶，等我們回天后，我們住一起吧。”
他的語氣和神色都太過平靜，平靜到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柏鳶那點醉意，早在哪吒的兩次操作下完全清醒。
她將喝光的酒杯塞到他手里，忍著沒對他翻白眼，“我要和師父住在一起。”
哪吒面露猶豫之色，“這是不是不太好？”
“你倒是說說，有什么不好？”柏鳶笑著反問他。
少年輕輕抿唇，半晌后，看著少女明亮的眸子，道：“也行。那我回天后就搬來月老宮和你住。”
他本還想著新建宮殿，但若阿鳶喜歡月老宮的話，他也可以過去住。
對他來說，只要能和阿鳶在一起，無論住哪里都沒有區別。
柏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睜圓眼睛，似乎聽見了什么駭人聽聞的話。
“不要！”
“為何？”
柏鳶嘟囔了半天，隨口道：“師父他不會要你。”
“放心。”哪吒傾身，抬手捻起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縷發絲，四目相對，他笑著看向她的眼睛，“月老會留下我的。”
柏鳶炸毛，抬手扯回被他握著的頭發，大聲道：“那我不要你！”
她都不敢想象，他們這次回天，哪吒直接從云樓宮搬來月老宮住，他們兩個在天庭的八卦會傳的有多厲害！
柏鳶在心里祈禱，希望天庭快出個更大的瓜，來轉移那群無聊神仙的注意！
接二連三被拒絕，哪吒心底泛起酸澀，面上也滿是低落與委屈，他看向那雙清澈水眸，質問她，“阿鳶，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少年清脆的聲音中飽含委屈，說是質問，但語氣更似撒嬌。
柏鳶被他弄得身形一震，“一碼歸一碼。”
怕哪吒還有后手，柏鳶連忙站起身，“我乏了，要睡覺了。”
“那我也去。”
哪吒跟上。
即將進房后，柏鳶回首，“我不是給你訂了房間？”
哪吒雙手抱胸，一副理所當然的作派，“我不住那種破舊的房子。”
“哪里破舊了？”柏鳶有些抓狂，那房間明明和她的一樣。
“我想和阿鳶待在一起。”
柏鳶：“”
柏鳶輕輕呼氣，看著面前高挑的美少年，道：“可以，但你得換一個樣子。”
“嗯？”
四目相對，哪吒忽地讀懂了她的想法。
“我不要變小。”他拒絕。
“那晚安咯。”說罷，就要關上門。
哪吒伸手抵住門，屈辱道：“可以。”
隨著少年話音落下，面前的美少年身形驟然縮小，一直到成了一個用紅發帶纏著雙髻的漂亮小孩。
原來幼時的哪吒雖然可愛，但神色陰郁，面無表情，偶爾一笑，比不笑還恐怖。
而現在的哪吒已經柔和許多，眼神里也去掉了七八分陰郁冷冽，配上他現在這幅玉雪可愛、白皙軟糯的模樣，簡直——
太萌了！
第68章 小蓮藕 染發
哪吒現在真的很可愛！
可愛到柏鳶都不忍心拒絕他的請求。
就比如現在——
“我想要幫阿鳶梳發。”
他拉著她的手， 那雙漆黑如寶石的澄澈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的望著她，眼波流轉間滿是希冀與渴望。
柏鳶：“”
“行叭。”
不就是梳發嗎？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頭發沒什么好梳的。
自從化為人形后，她的發質就一直很好， 平日里也用不上梳子這種東西。
她微微垂眸看向面前的漂亮小哪吒， 想要看到他究竟要從哪里拿出梳子來。
“阿鳶， 來這里。”
在她好奇的目光下， 哪吒將她拉到窗戶邊的榻上坐下， 隨即繞到她的身后。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他手里有什么用來梳發的工具。
她終是忍不住開口， 問他：“梳子呢？”
“不用梳子。”
柏鳶：“”
那用什么？他的手嗎？
哪吒抬手拔掉她綰發的簪子，三千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他攏起一縷發絲， 動作輕柔的仿佛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他想和阿鳶待在一起， 只要兩人同處一室， 無論做什么都會讓他欣喜。
哪吒手指輕輕劃過她烏黑的發尾， 突然眼睛一亮， 興奮道：“阿鳶，我可以幫你弄弄頭發嗎？”
“好啊。”
柏鳶幾乎沒有思考便同意了。
可很快， 柏鳶就意識到，哪吒說的弄弄頭發， 是什么意思了。
她以為的弄頭發，哪吒給她做各種漂亮的發型，畢竟他確實手很巧。
實際上的弄頭發，卻是給她換了個發色！
換發色？
柏鳶捻起哪吒遞過來邀功的一縷頭發，下面的那一截已經變成了綠色。
她捻著頭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有當托尼老師的天分啊。”
原以為哪吒只是喜歡給小動物染色， 現在已經上升到人了嗎？
哪吒繞到她面前，又是一副忐忑與無辜的神情，小聲問：“阿鳶討厭嗎？”
“你演的有些過頭了。”柏鳶面不改色的吐槽他。
他偶爾露出可憐委屈的模樣，她是真的會心疼和動容，但實在架不住哪吒他很“上癮”，無論什么情境下，都要給她來一個“可憐巴巴”、“無辜委屈”的表情，她難道是什么大魔王嗎？這么嚇人？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就算了，十次百次有些過分了吧？
“我當然不討厭，但”看著他那雙澄澈眼眸，柏鳶無奈問他：“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的頭發顏色，與普通人格格不入？”
她將大部分頭發都攏到胸前，自然也看出哪吒他做了什么。
他給她染了一個漸變綠發色！
這染發技術，堪比現代頂級造型師！
柏鳶驚訝無奈的同時，又感嘆他的審美之高。
哪吒輕輕應聲，“那我給阿鳶弄回去。”
可就在他要觸碰上頭發時，柏鳶側頭躲開了他的手。
“阿鳶？”
“算了。”柏鳶聲音有些無奈，看著他的眼眸，如實道：“我還挺喜歡的。”
反正她的回頭率已經夠高了，也不差這一點。
她捻著發絲，又忍不住輕輕嗅了嗅 ，沒有任何科技的味道，反而還自帶蓮花香。
是哪吒身上的氣味。
她一開始還不能分辨芙蕖和哪吒身上蓮花香的區別，但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她也越來越喜歡和習慣他身上的味道。
柏鳶起身下榻，走到桌邊給兩人倒了水。
夜色濃稠，窗外月色朦朧。
柏鳶脫了鞋，掀開被褥躺了進去。
就在她即將合上眼時，被褥再次被人輕輕掀開。
她睜眼，正是原本應該靠在榻上的哪吒。
被抓包的哪吒也不心虛，笑著道：“窗邊冷。”
柏鳶：“”
她想吐槽的太多，一時間竟沉默了。
最終，她往里面滾了些，給他騰出位置來。
他愿意再次變小，只為和她獨處，她也不是木石之心。
“明日我要早些起來，再請大圣他們吃一餐。”
哪吒心喜，快速將自己也塞了進去，卻不忘吐槽唐僧師徒，“他們是飯桶嗎？這么能吃。”
“我也要吃早飯。”
哪吒：“”
“你沒他們吃得多。”
柏鳶輕笑著閉上眼，兩人就吃飯的事小聲交流著。
漸漸地，少女的聲音越來越輕，言語間的停頓也越來越長。
哪吒回她的頻率也變低了許多。
終于，他聽見阿鳶的呼吸變得均勻而平緩，顯然已經進入了夢鄉。
他側首靜靜地凝視著她，眼神愈發柔和深邃。
他視力很好，就算屋內漆黑一片，他依舊能看清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情。
柳眉彎彎，睫如羽扇，緊閉的雙眸下，是高挺小巧的鼻梁，和不點而赤的唇。
明明是看過無數次的一張臉，但他的目光依舊無法移開，從她的眉眼慢慢游移到她的鼻尖、嘴唇，而后又緩緩返回，一遍又一遍。
就像阿鳶說他那樣，他真的很奇怪。
哪吒無聲輕笑。
他身體輕移，向她的方向靠攏，腦袋輕輕貼著她的肩
翌日，晨光熹微。
柏鳶緩緩從睡夢中蘇醒，睜眼的同時，就見到一張放大數倍的漂亮笑臉。
她被驚得瞬間清醒。
“一大早的不睡覺，看我作甚？”
還湊的這么近，給她嚇了一跳。
哪吒輕笑，抬腿下了床。
他還是不要告訴阿鳶，他一晚上沒睡的事了。
“阿鳶。”
“嗯？”
哪吒看了眼她身上的紅衣，又看了看她的綠色發尾，道：“換身衣裳吧。”
柏鳶正彎身下床，一縷黑漸變綠的發絲垂到她胸前。
她秒懂。
紅衣和綠發確實不太搭。
柏鳶從錦囊里翻出芙蕖送她的衣裳，其中大多以粉、綠、黃為主。
雖然哪吒對芙蕖一開始的印象并不算好，但作為阿鳶的朋友，她的確做的很好。
等他回去后，也要給阿鳶弄來最漂亮的衣裳。
柏鳶正比著自己發色選衣，就見哪吒走了過來，拿起了最邊上的一件。
“這件吧。”
是她唯一的黑衣。
在替她選好衣服后，哪吒主動離開了房間。
柏鳶：“”
這么貼心？
可她剛換好衣服，消失的哪吒也出現了。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柏鳶眼底劃過一絲驚訝與贊嘆。
他不僅恢復了原樣，還換了一身黑衣，襯得他清冷淡漠。
原來他不是貼心，而是去換衣裳了。
柏鳶很想吐槽，但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這事看似離譜，但哪吒做出來，好像
也很正常。
忽地，黑衣少年輕笑著向她走來，在他臉上出現笑容的瞬間，他身上的清冷淡漠散去，只剩明媚與張揚。
第69章 小金雀 幫忙
少年步伐自信又張揚， 走來時嘴角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既帶著他獨有的不羈，又飽含著別樣的柔和。
隨著少年一步步靠近， 柏鳶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幾分。
他是真的很漂亮。
無論是幼時還是現在， 都漂亮的不似人間客。
“阿鳶？”
少年聲音如同山間清泉， 清脆悅耳。
柏鳶回神， 與他四目相對。
半晌后， 她小聲應他，“嗯？”
哪吒走近， 抬手捻起她胸前的一縷發絲，語氣中還帶著淡淡笑意， “我來給你綰發。”
柏鳶抬眸看他， 在她自己都未曾注意時， 她已經乖順的點了頭， 并被他牽引著來到梳妝臺坐下。
少女端坐在妝臺前， 銅鏡中映出她此刻的模樣， 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裙襯得她膚若凝脂，白里透紅， 恰似春日枝頭綻放的桃花。
最為獨特的，便是那頭青絲， 發尾下竟泛著盈盈的墨綠，在黑裙的襯托下更為醒目，宛如暗夜中的一抹生機。
柏鳶第一眼看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立于她身后，與她穿著相似黑色長袍的少年，他身姿挺拔，面容昳麗， 嘴角還噙著一抹柔和淺笑。
約莫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鏡中少年抬眸，與鏡子里的她對上，他柔聲笑問：“怎么了？”
柏鳶輕輕搖頭，視線卻往自己的身上移了些。
她和哪吒，穿的好像是情侶裝。
“怎么突然想著換衣了？”她問。
哪吒輕柔的將少女的長發散開，任由那如瀑布的青絲順著他的指縫滑落，在聽見她的聲音后，他抬眸，回道：“我想和阿鳶一樣。”
阿鳶之前沐浴后換了紅衣，正巧與他的衣裳顏色一樣。
哪吒也就是那回發現，他喜歡看到阿鳶和他穿一樣顏色的衣裳。
除此之外，他們一同出行時會有很多人駐足回首，雖然沒人提，但他看得出來，那些人會默認他和阿鳶是一對。
哪吒并不喜歡他人注視，但若是因為阿鳶的話，他倒是很享受。
他挑起她的幾縷青絲，精心編織到一半，又加入幾縷墨綠色的絲線，隨后又攏起她的全部頭發，用墜著銀色鈴鐺的發帶將其纏繞，隨著指尖輕輕劃過，原本順直的長發忽地微微卷翹起來。
他笑著將她的一部分頭發至于胸前，另一部分則乖巧墜在身后。
柏鳶早已經被他這抬手燙發的本領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由捋了捋胸前的微微卷翹的頭發，又看向鏡中與她平日完全不同的自己。
她轉過身，勾住了哪吒的手后，抬眸喚他。
“哪吒。”
哪吒彎身，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輕輕“嗯”了一聲。
“你都可以出道了！”
“嗯？”
“夸你呢。”柏鳶眉眼彎彎，“我差點都認不出自己了。”
她穿著一身黑，哪吒卻給她弄了個溫柔又俏皮的發型，關鍵又好看又新奇！
他真的好會打扮！
從初見時演武場冷冽陰郁的白衣少年，再到精致可愛的紅衣雙髻小孩，他給人的感覺都是干凈漂亮。
哪吒笑了笑，抬手將她從凳子上拉了起來，喃喃道：“現在輪到阿鳶給我梳發了。”
柏鳶：“”
看著已經坐的端端正正的少年，柏鳶憋了好半晌，終是抬手戳了戳他的發冠。
“你不是梳的好好的嗎？”
就她那技術，哪里比得過他？
哪吒“哦”了一聲，抬手摘了發簪發冠，烏黑長發傾瀉而下。
最終，柏鳶還是貢獻了自己的蹩腳束發技術，好在哪吒還挺臭美，沒有非要頂著她做的奇怪造型出門，而是提出教她。
“下回吧。”柏鳶看了看窗外，耐心道：“今日我還要請大圣他們吃早飯，再耽誤的話，恐怕來不及了。”
哪吒聞言，撇了撇嘴角，面上頗為怨念。
“走吧走吧，下回我一定好好學。”柏鳶彎腰去攙扶他的胳膊，好聲好氣道：“我保證！”
唐僧沒想到，天庭的仙子會如此熱心待他們。
他們在金平府住的數日已足夠讓她頗費，未曾料到，在知曉他們要早早離開時，她也要請他們吃飯。
“悟空，這讓為師深感羞愧啊。”
孫悟空連忙寬慰他，一直到客棧前，才堪堪讓他不再嘆息。
豬八戒小聲對師兄道：“平常化緣時不見師父羞愧，這時倒是羞上了。”
“呆子！一邊去，別凈胡說。”
孫悟空推開嘴碎的豬頭，而后小跑著來到師父的面前，領著他進了客棧。
這間客棧他們來過數次，早就是駕輕就熟。
孫悟空剛進去，就發現靠窗的老位置上，正坐著一對身著黑衣的相配璧人，若不是他眼力好，差點沒認出來形象大變的哪吒和小柏。
顯然不止他一人瞧見 ，豬八戒湊近，頂著柏鳶看了幾眼，一直被哪吒警告后才收回視線，躲在了孫悟空的身后。
“怎么會這樣”
孫悟空捏了一把豬耳，示意他安靜些別亂說話。
入座后，孫悟空道：“小柏的頭發真好看。”
他真心實意夸贊道。
柏鳶手指卷了卷發尾，莞爾一笑。
見孫悟空還湊近去看，哪吒笑著對他道：“是我弄得，你也想要嗎？”
孫悟空連連拒絕。
他都不敢想，自己成了個黑綠色的猴子得有多嚇人。
早飯后，唐僧師徒準備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走之前，孫悟空看向哪吒，問道：“哪吒，你說，我們抵達這靈山還有多久？”
哪吒看了眼轉世的金蟬子，說道：“半年。”
靈山將近，但帶著個凡人，卻是不太好走。
目送他們消失后，柏鳶也翻出婚牘，尋找任務對象，準備履行自己的職責。
在人間停留兩月后，兩人一同返回天庭
自從清安師兄下界投胎后，月老宮完全安靜下來。
問過童子后，柏鳶去偏殿尋到了師父。
在聽見紅孩兒不會再回來后，月老臉上并無太多波瀾，依舊悠閑翻看著有情人名冊。
可在聽見小徒弟說她和哪吒互相喜歡后，月老驚得從榻上跳下來，手中的名冊也掉在地上。
“小柏，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柏鳶撿起名冊，放在踏上的桌案上，她拉著師父的手，將他重新按回踏上坐下，這才坐在他身側，輕聲道：“師父，我確實是喜歡他的。”
尤其是最近在人間的兩個月里，他對她太好，好到她開心幸福的同時，又覺得很虧欠他。
“小柏，你年歲尚小，真的能確認自己的心意嗎？”月老面露擔憂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嘆息，對她道：“哪吒他不是好招惹的神仙，若之后你后悔了，師父也不知道如何收場。”
他早知三太子中意小柏，但他也不會真正去強迫小柏，可若小柏現在答應，之后又后悔，那如何是好？他又該怎么維護小柏？
想到這，月老又是一聲嘆息。
“師父，徒兒是在認真思考過后，才做出的決定，并非一時之意。”柏鳶水眸認真的望向月老，隨即又道：“而且，哪吒他其實也沒有傳言那么恐怖。”
少女神情堅定，毫無動搖之色，語氣輕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月老捻了捻雪白胡須，忽地大笑出聲。
“師父？”
好一會后，月老方才止住笑，他神色滿意的看向小徒弟，道：“是師父杞人憂天了，小柏很懂事，師父相信你的決定。”
陪師父處理完事宜后，柏鳶便向著織女閣趕去。
彼時的芙蕖正在和其他織女閑聊，在看見是她時，她先是被她的發色一驚，又與其他姐妹們笑著說了兩句，小跑著向她而來。
柏鳶也小跑迎了上去，與她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語氣輕柔懷念，“芙蕖，我好久沒見著你了啊。”
芙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正欲說些什么，豈料剛一開口，就聞到一陣濃郁的蓮花香。
她動了動鼻尖，在好友的身上嗅了嗅。
柏鳶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瞪大了眼睛，語氣里帶了幾分迷惘與不解，“芙蕖，是怎么了？”
芙蕖站好，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隨即問道：“小柏，你身上有非常濃郁的蓮香。”
柏鳶聞言抬起袖子嗅了嗅，是有些，但也說不上濃郁吧？
見她這幅反應，芙蕖挑眉，“很濃，我差點以為你是我同類。”
柏鳶：“”
芙蕖勾唇一笑，拉著她往自己的院子走，路上就忍不住問：“你這是泡蓮花水里了？還是和哪吒在一起了？”
“后者。”柏鳶挽著好友的胳膊，揚唇一笑，露出潔白牙齒。
芙蕖原還想說些什么，可看到好友明媚愉悅的笑容后，她突然覺得，沒有再說的必要。
若不是真的感到開心，她的笑容也不會如此感染人心。
她問：“他私下會兇你嗎？”
柏鳶搖頭，笑著道：“不會。”
在人間的這兩月，哪吒除了偶爾太黏人外，對她幾乎百依百順。
看著與她講述凡間趣事，偶爾也會說起與哪吒相處的小柏，芙蕖嘴角笑意上揚，最后輕笑出聲。
她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細膩的臉蛋，“那我就放心了。”
就像是電母所說，不是每個人都是少微。
她也不應該惡意去揣測一個真心愛慕小柏的神仙。
看著好友臉上的笑容，芙蕖不自覺的被她感染。
忽地，原本還在笑著的小柏忽然抿了抿唇，拉著她的手，試探性的問她，“對了芙蕖，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怎么突然這么客氣了？”芙蕖微微挑眉，笑著問：“該不會是與哪吒有關的吧？”
第70章 小蓮藕 牽手
柏鳶被她打趣的表情看的臉熱。
她羽睫低垂， 紅唇微張，發出呢喃，“我一直覺得， 我占了哪吒的便宜。”
“嗯？”芙蕖張了張嘴， 露出疑惑表情， “再怎么說， 你們也應該算互相占便宜吧？你可是大美人， 他跟你，也不算吃虧吧？”
“不是不是。”柏鳶聞言， 臉徹底紅了，她搖了搖手， 迫不及待道：“我說的不是那個占便宜。”
見她這幅模樣， 芙蕖哪里不懂？
她捂著嘴大笑出聲， 好一會后才道：“我想起來了， 上回我們還談過這事， 我當時還建議你給他送個禮物來著。”
柏鳶頷首， 盯著她瞧，“我其實想好送他什么了。”
芙蕖忽地意會， 視線慢慢下移到她的手上，問：“你該不會是想學織衣吧？”
除此之外， 她很難再想到別的。
柏鳶頷首，睜大眼睛期待的看向她，問：“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她說到一半，話風忽變，“若你想從頭到尾都由自己負責，那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只是織衣的話， 那倒不算難。”
柏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哪吒什么也不缺，她也沒有什么好東西給他。
她只能親手為他織衣，也算是她現在能送給他他最中意的禮物了。
接下來的一刻鐘，芙蕖為她講了織出仙衣的一系列流程，就當她打算與芙蕖探討一下明日去哪里采集原料時，就見守門仙娥匆匆跑來。
“柏鳶仙子——”
柏鳶回眸，就見她氣喘吁吁道：“三太子他來了。”
芙蕖不由挑眉，看向面前的少女，問：“你在織女閣有待上兩個時辰嗎？”
應該沒有吧？
“不過他倒是知禮許多，沒有再硬闖織女閣仙子的住所。”
柏鳶：“”
她條件反射的想要替哪吒辯解，但話到了嘴里，卻完全找不到切入點。
“好了好了。”芙蕖走上前，拉著她一同向外走，“我也想看看，哪吒是不是變了很多。”
順便再去找電母喝酒。
織女閣地處偏遠，周遭云霧環繞，平日里鮮少見著神仙。
但今日不同——
守門仙娥余光看向不遠處的那道高挑的黑影，正是天庭里鼎鼎有名的哪吒三太子。
忽地，倚靠的圍欄邊的三太子抬眸，正巧與她還未收回的目光對上。
只見三太子一改先前的冷冽沉靜，嘴角帶上一抹淺淺弧度，而就是這抹弧度，讓他看上
去仿佛換了一個人。
仙娥驟然回首，見到了與芙蕖仙子一同出來的柏鳶仙子，而原本還在圍欄處的三太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們的跟前。
眾多仙女中，他的目光只落在柏鳶仙子身上。
明明不是第1回 被哪吒長久注視，但這一回柏鳶卻覺得格外羞赧。
大約是挽著她手臂的芙蕖輕輕捏了她一下。
芙蕖正捏著開心，卻敏銳察覺到了一道視線，她抬眸，正是哪吒三太子。
卻如小柏所說，他現在整個神的氣質柔和許多，但仔細一看，依舊能窺見他眼底的陰郁。
芙蕖止了捏好友手臂的小動作，笑著對他道：“三太子，近來可好？”
哪吒輕輕頷首，就見阿鳶對他眨了眨眼，眼底的意思十分明顯，他了然的看向芙蕖，道：“芙蕖仙子可好？”
芙蕖：“”
她真是沒想到，她有朝一日，還能從哪吒的嘴里聽到一句問好。
芙蕖頷首，又問：“三太子近日可有公務？”
“暫時還沒有。”哪吒搖頭，隨即像是想到什么，又問：“芙蕖仙子呢？”
“我和三太子一樣呢。”芙蕖說罷，咧嘴輕笑出聲。
明明是愉快的聲音，但柏鳶卻從她的笑聲里聽出幾分尷尬來。
當然，哪吒和芙蕖無論是聊天語氣還是本身神態，活脫脫的一個“被迫營業”，尤其是哪吒，都有些像機器人了。
柏鳶嘆息，決定先幫他們結束這場尬聊，等下次有合適的機會再拉進距離。
也不知曉他們兩人有沒有發現，旁邊守門的仙娥都偷看他們好幾眼了
與芙蕖分開后，柏鳶看向身側的少年，問：“怎么突然過來了？”
打了她和芙蕖一個措手不及。
哪吒抿唇，聲音聽上去有些低落，“從阿鳶回天后，我就再也沒見著你。”
如果不是兩人只分開了五個時辰的話。
哪吒：“阿鳶，你有沒有覺得，你太黏著芙蕖了？”
“黏”這個詞，還是他聽阿鳶說的。
“有嗎？”柏鳶歪頭，狐疑的看著他，“我算黏人的話，那哪吒算什么？”
好歹她也是三個月沒見著芙蕖。
“我們不一樣。”哪吒一頓，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捏著她的指頭，“我和阿鳶是最親密的存在。”
“芙蕖她是我的好朋友。”柏鳶無奈，隨后認真道：“我有時也很想和朋友單獨玩。”
怕哪吒不理解，她又補充道：“就像哪吒，偶爾也需要自己獨處，亦或者是與朋友玩。”
哪吒：“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獨處。”
柏鳶：“”
這是什么強者發言。
而且
柏鳶抬眸，問：“大圣他不是嗎？”
若他說不是的話，大圣可真是錯付了。
哪吒：“我就算幾百年見不到他一次，也不會想念他，更別說一見面還要挽著他的胳膊。”
他加重了“挽著”二字。
柏鳶瞬間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她剛才從織女閣出來時，就是和芙蕖手挽著手的。
還沒等她開口，身側的少年驟然停下，而被他捏著手指的柏鳶自然“難逃一劫”。
“阿鳶。”
少年出聲喚她，清脆悅耳的聲音里多了幾分落寞。
“你都不會這般熱情待我，甚至還會甩開我的手。”
柏鳶：“”
她真冤枉。
會松開哪吒的手，完全是為了牽紅線。
被他用控訴的眼神看了好幾眼，柏鳶無奈認輸，她先是掙開被他捏著的那只手，隨后慢慢下滑，與他十指相扣。
十指相扣的瞬間，她抬眸勾唇一笑，明亮如星的眸子就這么直直望向他，語氣輕柔，“這回可是我牽的你哦。”
哪吒小聲“嗯”了一聲，而后又補充道：“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