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算了。
雖然揭發波本感覺很有趣的樣子,但就算是你也覺得這樣做實在是有點屑。
你將武器放回短裙下的儲物袋里,順手拿出一根薄荷味的女士香煙,從電影院的后門跟諸星大一起離開了。
大概等下場電影開始的時候,會有人發現座位下方的尸體吧。
“借個火。”
你坐上了副駕駛,叼著煙,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也差不多該記得帶個打火機了吧。”
諸星大無奈地笑了笑。
“反正總有能幫我點煙的人,我帶不帶無所謂吧。”
盡管口中說著打火機,諸星大卻意外的是只用火柴的類型。他從車上的儲物箱里摸出一包火柴,動作熟練地點燃了一根,可火星太小,又迅速熄滅了。
“最近下雨,大概受潮了。”戴著針織帽的黑發男人說著,向你那邊靠近了些,然后迅速點燃了第二根火柴,用手護著火苗為你點上了煙。
你再抬眼的時候,他線條硬朗的臉離你只有一尺的距離,深綠色的眼睛映著路燈的光,像是某種晝伏夜行的大型貓科動物。
因為角度實在是太方便了,你親了上去,然后看著他猝不及防被煙嗆到的生理性反應,嘲弄地笑了出來。
“······你真的很喜歡親吻啊。”
諸星大開車上了高速,隱晦地玩笑道。
上次你們在浴室里,這人硬是在你昏昏漲漲的時候把兩根手指塞進了你的嘴里,害得你沒法玩親親,只能委屈地盯著他看示意他放開,并成功起到了反效果。
這曾經是他為數不多占上風的時候,誰知道之后這該死的家伙就揪著你的這個弱點不放了。
“誰讓琴酒的搭檔竟然舍得來陪我出任務,我可太激動了。”
你看向窗外逐漸變大的雨勢,反唇相譏道。
“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黑麥。”
“我也只是聽命令辦事,你知道的。琴酒去東南亞了不帶我,我又能怎么辦呢。”
諸星大倒是能屈能伸,順著你的話開始賣起慘了。
“最近這個片區就只剩你我,波本,和新來的蘇格蘭了。”
蘇格蘭啊。
你依舊看著窗外,有些無聊地嗯了一聲。
說起來,你還沒見過這個剛剛拿到稱號的人······他們三個都是威士忌,混進你一個華國蛇酒真的ok嗎。拒絕職場排擠,從你做起。
你和諸星大繞了半個小時路,在一個據點停下隨意吃了點晚飯,然后開另一輛車去了約好碰面的河岸工廠。
你們到的時候,有兩個人已經站在那里等著了。
波本大概是剛剛從用于偽裝的咖啡店下班,沒有穿西裝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與風衣。他胸口處的扣子解開了一顆,較深的膚色卻讓肌肉線條隱約透出來,再配上冷淡的表情,簡直誘人得不加遮掩。
“嗨,搭檔。”
你和善地揮了揮手,走到公安臥底身旁笑得溫柔。
“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沒有。”
波本毫不留情道,沒有一點對搭檔兼隱形上司的戰友情。
說實話,刨除游戲任務帶來的便利,你還是很佩服波本作為一個臥底的修養的。
他應該也知道自身的性格問題,所以才利用無法控制的情緒外露讓偽裝更加真實。跟起碼還會照顧你感受的黑麥不同,波本做的時候也毫不留情,但你覺得在他厭惡的眼神里強迫他失控到達頂點簡直有趣極了。
況且你不信他沒有食髓知味,每次后半夜他把你從睡夢中弄醒壓著后頸做又不是你逼他的。
“唔,波本你好冷漠。”
你笑著說道,目光緩緩轉移到了旁邊的人身上。
“你就是蘇格蘭嗎?初次見面,我是蛇酒。”
眼前的年輕男人穿著一套組織里十分常見的黑色西裝,身型挺拔卻不至于過分出挑。
你只驚嘆于他眼神中不曾磨滅的一種奇異的圓融感,就像是半凍未凍的河川,即使穿著黑西裝站在寒冷的雨夜里也不讓人感到絲毫陰沉。
按理說任務提示沒有觸發,又是第一次見面,你不應該知道蘇格蘭的底細。
但巧了嗎這不是,年輕版本的這張臉你才在那張相片上見過。既然波本來自公安,那蘇格蘭屬于警視廳的可能性高些。
兩個人共用一個把柄,你賺了屬于是。
等等,現場的臥底濃度竟然高達75%哎。
你突發奇想道。
你的格斗技能大概只能應付一個黑麥,如果現場所有人信息對稱,他們現在就直接可以聯合把你抓捕起來呢!而且因為會很突然,你現在沒有后手來著。
可惜沒有如果。
“琴酒出差去了,現在我算是這個片區的老大吧。任務也會由我派給你們。”
你笑瞇瞇地說道。
“那么蘇格蘭,為了慶祝我們的相遇,今晚要不要跟我喝一杯啊?”
蘇格蘭遲疑了一下,還沒回應,波本先開口了。
“你還真就見一個撩一個嗎,蛇酒。”
他上前幾步,以俯視的角度看向你,冰冷的眼神一向讓你著迷。
“想喝是嗎?我陪你喝。”
如果你不知道波本和蘇格蘭的身份,這一幕很像是波本吃醋或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但開了上帝視角的你無法抑制地想起了童年看過的狗血古裝電視劇。
······怎會如此,這是什么長姐為了保護幼妹挺身而出把自己奉獻給花心紈绔的戲碼,而你竟然是那個花心紈绔大少爺。
“看來波本和我還沒有滿足你啊。”
諸星大也側過頭垂眼看著你,語氣幽幽,聲線微啞。
“你們今晚要喝的話,我也加入可以嗎。”
如果蘇格蘭還沒反應過來你們三個人是什么關系,那他也不用混了。看著蘇格蘭為難的表情,你喪失了興趣。
玩個游戲而已,你又不是強取豪奪愛好者,只是出于全圖鑒收集的習慣禮貌問一句。
別看他們演戲演得這么起勁,這個修羅場里根本沒有人是認真的。
但起碼當晚你知道了,黑麥和波本這兩個人一起······是真的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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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三個臥底,除了偶爾擔心自己被背刺,大部分時間還挺爽的。
大家都是各界選拔出的卷王,隨便排列組合都能完美完成任務,你超喜歡自己的team的!
聽說琴酒出差快結束了,他一回來你就不能隨便折騰這三瓶假酒了。想到這里,你十分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決定下次任務搞一搞最后的團建。
“我們得到的消息稱龍虎組和切微爾制藥公司會在這個餐廳進行交易。這次的任務是竊取他們的交易文件。”
你露出了一個資本家的親切笑容,看著手下三個卷王開始思考方案。
“而我當天正巧要跟男朋友在那里吃飯!所以任務就交給你們啦,有需要的話我會幫忙掩護的,但希望你們最好不要打擾我。”
“······你還真是人渣啊。”
不知道你竟然有男友的波本緩緩道,一旁的蘇格蘭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
“多謝你們的夸獎。”
你笑瞇瞇地說道。
“所以說我更喜歡黑麥一點。”
任務當天的夜晚。
位于大層大廈頂樓的餐廳換上了冬季主題的裝飾品,香薰的木質感顯得更加溫暖,以天然氣作為燃料的壁爐應景地發出類似于木材燃燒的細小“噼啪”聲。
客人們穿著西裝或長裙高跟鞋,交談時的聲音應禮節而稍稍壓低。整個餐廳的光源只有燭火和暖色的壁燈。
這家餐廳其實就是你彈過一段時間鋼琴的地方。
當時松田加完班后會順道接你下班,你們坐在車里分享餐廳剩下的高級食材與精致甜點,感嘆這里的員工福利還整挺好。
“千秋,今天是我們相遇的第一千天。”
松田陣平格外鄭重地說道。
他今天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裝,胸前的口袋里塞著與你的裙擺顏色相稱的手帕,連一頭天然卷的短發也有好好打理。
“怎么了突然,我可不記得你是會在意紀念日的人。”
你看向他的面容,眼中是你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縱容與放松。
餐廳的小提琴演奏突然停止,兩秒后再次響起,是你們開車自駕游時喜歡單曲循環的那首曲子。
“但是臨到頭了,我還是很俗地想選一個特別的時間啊。”
松田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了遮自己的下半張臉,然后從西裝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首飾盒。
“雖然很突然,但你愿意嫁給我嗎?”
你看見他的耳根在一點點紅透。
“我改了很多份詞還是改不好,所以我決定就說大實話了。”
“我愛你。”
“你愿意······一直停留在我的未來里嗎?”
你抬手捂住了嘴。
起碼,最起碼這一刻的熱淚盈眶是真實的。
——“我愿意。”
你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如是說。
你看見松田陣平向你走來,臉上充斥著幸福的人才會有的笑容。他單膝跪地為你戴上了戒指,然后起身吻住了你。
松田的眼睛是閉上的,泛紅的面頰看上去溫情而虔誠。
你卻睜開了眼睛,看到不遠處的黑麥比出了一個任務完成的暗號。
以及黑麥身旁,波本和蘇格蘭幾乎是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