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榕樹下,因為養殖場最遠,孟笙笙來的也是最遲的,她站在最外圍。
曾大海帶著一群半大不小的男青年,腰上別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王八殼子,坐在人群中央面無表情,眼睛陰狠的從人群里掃視而過。
旁邊坐著的是村里的支書和村長,看向村里人都帶著苦相,這煞星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到村里來了,還帶來了這樣一群人,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要是今天他們把村里打了砸了搶了,他們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曾大海不小心碰到了臉上的血痂,嘶了一聲,立時更恨了。
“你們村的周麗慧呢?給我叫來!
吳雅玲給了兩根金條讓曾大海來教訓教訓周麗慧,曾大海聽說過這個女人,據說長的很好看,但是他從小到大,特別是這幾年,玩過的漂亮女人多的是,根本就不怎么信這窮鄉僻壤泥腿子扎堆的地方能長出來什么好貨,但看在那金條的份上來就來了,沒想到他一個大意,反倒是被一個女人給撂倒了。
去了醫院,醫院的護士給他挑出肉里頭的刺都花了整整大半個晚上,他又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半個星期才養好傷,現在想起來他都恨得牙癢癢!
今天非得把場子找回來不可。
在曾大海掏出王八殼子里的東西出來之前,周麗慧到了。
“我怎么著了?犯了什么事要這么大張旗鼓的找我?”
曾大海先是聽到了一陣酥''''軟的女聲,接著一個長的艷麗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
曾大海和他帶來的那群小弟全都沒說話,直直的盯著周麗慧。
跟著一起來的黎鎮皺著眉站在周麗慧前面,擋住了這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曾大海站起來,一把抓著黎鎮的衣領想把人拉開,結果沒拉動,發現對方長的還比自己高半個頭,頓時惱羞成怒,一腳踢到了黎鎮腿上。
“給老子滾開!這里有你說話的地?”
黎鎮黑沉著眼,嘴唇抿成直線。這種地痞流氓,要是在幾年前,都不用他動手,就有人處理了對方。
但是現在情況不好,他就是條龍,也得臥著。
周麗慧趕緊走了出來,拉著黎鎮的胳膊,把人帶到旁邊。
“你到底要干什么?”
曾大?吹竭@么一個美人,剛才陰郁的恨不能殺人的心情好了許多,痞痞一笑,“周麗慧是吧?我周身這些傷你是不是要負責?”
孟笙笙憋著笑,在后面抱著手臂,靠著身后的大樹,懶懶的看著面前上演的鄉土多男爭一女的修羅場劇情。
“你的傷為什么要我負責?”
“你弄出來的傷,現在是不想認了?”
錢元寶站出來對著曾大海就罵。
“曾大海你這個王八蛋,看我們村的慧慧長的好看就來找事是吧?滾你媽的蛋!
錢寡婦反手就是一巴掌,“有你什么事?給老娘滾回去喂雞去!”
坑爹玩意兒,沒看到村長都沒話說?你一個地里扛鋤頭的強出什么頭?
“嘶!”
孟笙笙摸摸自己的臉,錢寡婦這一巴掌是真沒留力氣,才一會兒,巴掌印都出來了。
正看熱鬧呢,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纖長的手掌,掌心有三顆水果糖。
孟笙笙側頭就瞧見了王川澤那張帥絕人寰的俊臉。
“吃不吃?”
孟笙笙伸手就接了過來,這年代的水果糖賣的死貴死貴的,不要白不要。
“這是咋了?”
孟笙笙悄聲的把前因后果給講了一遍,當然了,自己并沒有在這故事里留下姓名。
那天她和另外兩個知青上山,再一起挎著籃子下山,下山后還去了李滿倉家讓程嬸子幫著辨認菌子,根本就不認識什么曾大海,所以曾大海來找麻煩,關她什么事?
王川澤低頭看了旁邊的姑娘一眼,和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的她相比,對方好像長大了很多,臉長開了,眼睛更圓,眼一垂,原本松垮的衣服也隱隱露出了些輪廓。
嗯,身上也長了肉了。
看到對方眼底的狡黠和幸災樂禍這表情就知道這里面還有事,但是他也沒刨根問底,反而興致勃勃的跟著孟笙笙一起瞧起了熱鬧。
“你什么出身能和老子說話?”
曾大海拿著一把黑色的qiang對著黎鎮的腦袋指指點點。
這個曾大海在上輩子也不是個厲害人物,周麗慧就不信對方還真敢殺人。
周麗慧怒急,不高興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被這樣對待,上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qiang,“你又有什么證據能在我們村里耀武揚威?我家往祖上數八代都是貧農,清清白白,什么壞事都沒干過,你現在又有什么權利拿qiang指著我們?我還就不信了,你還能殺了我!”
曾大海偷搶砸強、奸都干過,但是卻不敢殺人,氣氛一時間僵住了。
旁邊曾大海帶來的的小弟不樂意了,他們走哪里不是風風光光,可從來沒有這種待遇,還是被一個漂亮女人看不起,“我們老大在山里和他相好的約會,接著被一個蒙著面的女人傷了,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星期才好,打了人,你們還想賴賬?”
吳雅玲在旁邊幸災樂禍,“對啊,周麗慧,是曾兄弟對象就勇敢承認嘛,和對象約會多正常,誤傷也沒事,看樣子,曾兄弟喜歡你,不會和你計較的,別因為害怕就悶著不吭聲啊。”
黎鎮擰眉看著吳雅玲,她是越來越放肆了,就算和周麗慧不對付,但是不能這樣污蔑一個未婚姑娘的清白。這樣下去,吳雅玲的性子會越來越左,得給吳雅玲家里去封信,把人給弄回去,讓她家里人自己教導去。
曾大海瞥見給他金條的吳雅玲,沒說話,她說這話算是說到了曾大海心坎上,真要是這樣賴回去一個媳婦兒,他還是很樂意的。
“我對象可不是你,更何況你受傷那天我明明在家,根本就沒上山,你受傷關我什么事?”
曾大海不死心,“我看到了你的衣服,和傷我的人一模一樣,軍綠色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周麗慧咬著嘴唇,瞥向了旁邊的人群,好像在找什么。
“看什么看?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
“我……我確實沒上過山,但是在家門口倒水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穿軍綠色衣服上山的女人……”
曾大海嗤笑,“除了你還能是誰?”
“孟笙笙!”
看熱鬧果然有風險,這不,又牽扯到自己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孟笙笙非常淡定,她當時和陳露雷雨青做伴呢,雖然中間離開了一段時間,但是才十幾分鐘(反正其他兩人沒手表,她說多久就多久:),像她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在十幾分鐘的時間里傷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能撿那么多菌子?
更何況,孟笙笙撇了一眼身邊的緋聞男友,有這樣一個男人做擋箭牌,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曾大海那樣的草包流氓?
果然,還不等孟笙笙開口,旁邊的村長說話了。
“別胡亂攀扯!孟知青剛來咱們村的時候,鋤頭都抗不起來,一天才掙三四個工分,說她能把你打成那樣,我不相信!更何況她對象是公安,不可能干這種知法犯法的事!”
村長早就看到孟笙笙的公安對象就在孟笙笙旁邊,他就想給兩人賣個好,今年的推薦上大學的名額就要下來了,這要是和這些人搭上線,在關鍵時候說上一兩句,他家孫子也不是沒機會。
曾大海也不信,他那天就是沖著周麗慧去的,親眼看著周麗慧從家里出來,他才跟著上山的,因為跟的不近,中途就離開了他視線幾分鐘,怎么可能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就換了人?
曾大海冷笑一聲,也不說其他的,直接就開始耍無賴了,“也不用藏著掖著了,咱倆明明約好了在山上見一面,相看相看,看對眼了就結婚,怎么脫了衣服就不認賬,還把我推到刺堆里跑了?害羞?沒事,害羞我也娶……”
曾大海帶來的人開始起哄,“大哥,真男人!”
“大嫂,別藏著了!”
“嫁了吧,嫁了吧。”
周麗慧氣的滿面通紅,忍無可忍,上前就給了曾大海一巴掌。
“胡說八道,我連副主任兒子都趕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這樣一個渣宰、害蟲、我眼睛還沒瞎呢!”
曾大海舔舔嘴角的血漬,還笑了一下,“我媳婦兒真帶勁!
“哥,嫂子得帶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周麗慧是真差點氣哭了。
黎鎮黑著臉,捏緊了拳頭就準備上前教育教育這個嘴上沒好話的混子,結果周啟良提著刀就來了,“我看誰敢胡說八道,曾大海,你個龜兒子,當年你爹差別被地主打死,還是我周家祖宗給了你爹一條活路,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現在就去向上級匯報去,你這樣一個不知感恩的、偷雞摸狗的混蛋還當g委會的領導,當你先人板板!我祖上八代貧農,我啥都不怕,我拼了我的老命,告到省里,告到中央,我也要讓上面嗶了你!”
世情就是這樣,和一個混子講道理,講不通,但是混的怕不要命的,周家老爹豁的出去,曾大海怕對方來真的,丟掉自己現在的好日子,慫了。
臨走前還不忘嘴賤,回頭對著周麗慧,“媳婦兒,等著老子來提親!
周啟良黑著臉、提著刀帶拉著周麗慧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