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驚喜
簡沐好奇湊過來看。
其實她覺得眼下的家就挺好的,離海大很近,而且小區物業、環境什么的也都沒得挑。
但傅雁鳴對于婚房的看重,感覺他是更想和她一起設計布置,她也被激起了興致。
真正自己去參與打造一個“窩”,簡沐心里想著,也覺得暖烘烘的。
傅雁鳴先給她看了房子的外觀,也是一座獨棟的老洋房,而且外觀一看就很有格調。
“這房子看著好大,”
簡沐看了看沒忍住道,“多少錢?”
傅雁鳴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是沒忍住無聲一笑。
“你笑什么,”
簡沐戳他,“買房子不考慮價格嗎?”
“要考慮,”
傅雁鳴很是認真附和她道,“簡老師說的對。”
眼見簡沐要挑眉,他笑著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背,溫和平靜道,“不過這點錢還不至于成為我們選擇的桎梏。你看外觀覺得怎么樣,喜歡嗎?”
“這房子誰不喜歡,”
簡沐對他財大氣粗的態度也無語,“就……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不大,”
傅雁鳴道,“產證也不過是439平,只是帶著這花園看著大罷了。”
又點開一張圖示意簡沐看,“我們求的是鬧中取靜,不屬意那些地段略偏的,最近這一段,能供我們選擇的這種老洋房比較有限,有幾棟要買的話外觀上我們需大動,這種要走一些手續,時間上太慢——”
說著笑了笑,“我不想等太久,這棟雖然小點,但地段好,我們只需重裝內部。”
簡沐托腮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房子,這房子她還能有什么意見。
“喜歡什么風格,”
傅雁鳴又點開一個文件道,“幾張設計圖,都是請了業內知名的設計師設計的。”
而且還是砸錢催出來的,不然,光是設計就又要耗費一些時間。
“這種吧,”
簡沐認真看了看道,“還有這種——都行,你覺得呢?”
傅雁鳴勾了勾唇:“這一點上我們很默契,我也偏向這兩種,不過這兩種里面,我猜你更偏愛這種。”
說著他點了一下兩種風格里,更顯得溫馨明亮一些的,不像另一個略有些板正滯重。
簡沐頓了頓。
確實她更喜歡明快一點的,只是她覺得傅雁鳴那種潔癖強迫癥似的,大約會喜歡更板正一點的。
沒想到傅雁鳴一猜就猜中了她的意思。
“那就這種了,”
傅雁鳴笑了笑,在她頭發上吻了一下,“有你在,我也喜歡這種溫馨明亮一點的。”
簡沐心里微微一動,輕輕摟住了他的腰。
與此同時,她察覺到傅雁鳴身形微微一僵。
“嗯?”她疑惑抬眸看過去。
“當你在邀請了——”
傅雁鳴眼尾帶出一抹笑意,說完便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這吻不顯急促,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攫取之意,緩重又綿長,極盡耐心地仿佛要將她清澈的眸色攪糅到一片散亂。
簡沐沒動,實在是身上還這里那里都有點酸疼,這吻倒是不瘋,就是他的手臂勒得她腰有點緊。
享受了一下這點纏綿后,察覺到傅雁鳴眼底涌動的東西,簡沐生怕再刺激到他什么,再來瘋一場她就別上班了。
“好……好了,”
片刻之后,簡沐喘一口氣道,直接轉了話題,“你公司不忙嗎?”
陪她一起回了趟老家耽擱了幾天,回來又這么折騰一番,今天也沒加班早早回了家……
傅雁鳴這一段明明都忙的要死,她都懷疑傅雁鳴是不是公司業務什么的陷入了僵局。
聽她突然拋出來這么一句,傅雁鳴沒忍住又無聲笑了起來。
“怕了,”
笑過之后傅雁鳴鏡片后的眼底像是藏著什么,看著簡沐輕輕道,“是嗎?”
“喲,”
簡沐卻不想氣氛滑到凝重,調侃了一句,“你這是在自詡功夫強硬嗎?”
傅雁鳴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順著接了她之前的話:“忙,接下來一段我大約每天要早出晚歸了。”
“好好努力,”
簡沐笑著拍了拍他胳臂站起身道,“我——”
話沒說完傅雁鳴攥住了她的手腕。
“嗯?”簡沐一怔。
“這兩天抽空去看看那房子,”
傅雁鳴摩挲著她的手腕道,“實地考察一下?”
“行,”
簡沐來了興致,“那就明天上午,明天上午你有空嗎?”
“你身體——”
傅雁鳴略一遲疑,“不然后天?”
“放心,沒事了,”
簡沐帶著點挑釁的眼神故意看著傅雁鳴的腰,挑眉一笑道,“再睡一晚上,明天一點事也就沒了。”
這是實話,燒也退了,再休息一晚上她肌肉酸疼也就能緩過來大半,她也想早點看一看那房子。
周末她時間也不多,耽擱了這幾天都沒好好趕稿子,這幾天她也得加班加點,已經有出版編輯在催了。
傅雁鳴默了默。
在簡沐口頭挑釁完試圖逃離的時候,他一把反扣住了簡沐的胳臂,將她順勢帶坐進了自己懷里。
“別挑釁,”
傅雁鳴無聲笑了笑,“你會后悔的。”
就在簡沐想說什么的時候,他卻溫柔地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又換了話題笑道,“明天去看房子,我覺得你看過后應該會有一個驚喜。”
“什么驚喜?”
簡沐忙道。
“去了就知道,”
傅雁鳴將她扶起來一笑,“現在保密。”
簡沐拉長聲音哦了一聲,不過也沒再多問。
她拍了拍傅雁鳴的肩:“那我等著。”
說完她去了書房,趁著周末多趕一點稿子,不然下周網劇合作的那邊,還要打磨改編的劇本。
一堆事等著,果然不能太放縱,不然誤事。
傅雁鳴顯然也要忙,晚上兩人一人一個書房,都忙到了很晚。
簡沐隱隱聽到他那邊好像還開了視頻會議,因為傅雁鳴在家,從不關他書房門。
等她忙到快十二點準備去睡時,發現傅雁鳴書房里還亮著燈。
見他還在忙,簡沐沒過去打擾,先回臥室睡下了。
一直到她睡著,傅雁鳴也沒回臥室。
第二天她朦朧醒過來時,傅雁鳴已經起來了。
“你多睡會,”
傅雁鳴俯身在她額上一吻,“十點左右我讓司機來接你,你不用開車了。”
簡沐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定了一個鬧鐘后很快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定的鬧鈴沒響呢,許南昕打過來了電話。
“小沐,我聽翛翛說你感冒了?”
許南昕的聲音一直都非常溫柔,“怎么樣,看醫生了沒?”
“沒事了,嫂子,”
簡沐沒想到陸翛翛還會跟許南昕說這些,“一點事也沒了——今天還睡了一個懶覺。”
“你在家嗎?”
許南昕笑道,“我想過去看看你,方便嗎?”
簡沐:“……”
“不用不用,謝謝嫂子,不過——”
略一頓后簡沐忙笑道,“雁鳴說十點去看房子,我一會兒也就出門了。”
說著看了一下表,快九點了,她起來洗漱收拾收拾也就該過去了。
“是雁鳴買的那套老洋房嗎?”
許南昕一聽就笑了起來,“那套房子不錯,雁鳴也真是費了心思,你大哥給他介紹了不少,他都沒看上。倒是陸修竹打聽來的這套,他覺得還不錯。”
簡沐一笑,跟她聊了幾句后便掛了電話。
她感覺許南昕找她可能是有點事想當面說的那種,但她是真的要去看房子,沒時間招待。
十點剛到,傅雁鳴的司機就過來接她了。
來的司機還是老劉,簡沐和他也算熟了,一路上老劉就繪聲繪色跟她說起了那套老洋房原主人的事:
是一位眼下寓居在國外的老先生的,這位老先生是民國時海城這邊當地名望家族的后裔。
老先生本人是個非常講究非常精致的人,跟他們傅總有的一拼。
聽到老劉這么說,簡沐笑了起來。
老劉跟傅雁鳴身邊時間長了,偶爾也會調侃一下自家傅總的潔癖。
“簡老師您不知道,”
老劉笑道,“聽說海城有好幾位老總一直盯著這房子的消息,結果老先生還挑買家,買家不合他老人家眼緣還不賣的,知道咱們傅總也是非常講究的人后,就直接見了咱們傅總,兩人還——那叫什么,相談甚歡!”
簡沐哦了一聲,她還不知道有這些事。
從小區這邊,到傅雁鳴買的婚房那邊,開車過去不堵車的話,大約要三四十分鐘。
簡沐心里覺得在海城這樣的城市,這個通勤距離已經算是很友善的了。
“簡老師,前面轉了彎就是,”
老劉笑道,“那房子是真漂亮,比畫上的還好看,都不知道原主人怎么養護的,要不說這房子也隨主人——”
但是簡沐卻顧不上回應老劉的話了。
她知道傅雁鳴說的驚喜是什么了:
車子轉過彎后,入眼就是那棟她在傅雁鳴電腦上看到的老洋房。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老洋房的花園旁,有兩株高大粗壯的楓樹。
這楓樹品種明顯很好,眼下正值冬日,龐大的樹冠上,楓葉一片火紅的絢爛。
簡沐欣喜地呀了一聲,下了車后直奔到了那兩株大樹旁,驚喜地撫摸了一下樹干,仰頭看著這一片燦然如云霞的樹冠。
“槭樹科落葉大喬木,”
傅雁鳴的聲音在她身后含笑響起,“這兩棵樹,都屬于這棟房子——猜你會喜歡。”
“我們的樹?”
簡沐更加驚喜。
“嗯,名義上的,”
傅雁鳴失笑,“但其實我們對它們沒有處置權——這是備了案的。”
很多老洋房由于歷史的緣故,會留有一定的特殊之處。
或是建筑本身的價值,或是附著物的價值等等,都有專門的官方機構登記備案,不能隨意處置安排。
這兩株老樹,由于景觀實在漂亮,且和知名故主的情感經歷有關,也寫到了海城老洋房的歷史之中……
總之,這兩棵樹,哪怕會遮住花園一部分的陽光,買了這房子也不能砍。不過在一定程度上,養護修剪這大樹的枝丫之類,還是允許的。
當然,他也沒想砍。
“太好看了,”
簡沐由衷贊道,“這可真是驚喜。”
“看房子吧,”
傅雁鳴牽起她的手,“總不能辦出買櫝還珠的事吧?”
簡沐被他逗笑,這房子確實很漂亮,但由于看過了圖紙,比及圖紙上沒有的楓樹的視覺沖擊,肯定就不顯得那么驚喜了。
在房子里轉了一圈。
房子還沒開始重裝,但已經有工人入駐了,測量交流什么的,房子里倒是顯得有點熱鬧。
二樓有個露臺,正對著那兩株楓樹。
簡沐坐在露臺的木凳上,被眼前的景色迷得有點出神。
“那株楓樹上是掛了個風箏嗎?”
看了一會后,簡沐指著一株楓樹上掛著的一個小東西問道。
看著像是一個小風箏,大約是附近誰來這邊放風箏時,掛到了那個樹枝上。
“嗯?”
傅雁鳴微微瞇了瞇眼,“應該是。”
在房子里轉了一圈后,設計師來和傅雁鳴溝通著什么,簡沐便從房子里走了出來,又回到了那兩株楓樹下。
她抬眼看了看樹冠,視線落在了在枝葉間隱隱露出的那個風箏上。
風箏看著是一只綠色的蜻蜓什么的,夾在火紅的楓葉中顯得有點不協調,簡沐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傅雁鳴的潔癖強迫癥給傳染了。
看了看四周,這邊沒什么人。
這邊不止一棟這種老洋房,錯落著分布著幾棟……但都距離有點遠,比一般的獨棟別墅間距都要大很多。
沒人……
簡沐再一次抬眼看了看那枝丫,擼了一下袖子。
那枝丫并不太高,且那風箏也沒在枝頭,而是卡在枝干的縫隙中。既然沒人,那她就去把那小風箏給拿下來。
對她來說,幾分鐘的功夫。
她今天穿的很休閑,衣服顏色也深,倒也不怕什么臟。
這么想著,她一縱身,雙手把住了樹干。
小時候摘榆錢她爬的更高,爬起來比猴子還熟練利落。
沒多久她就已經站在了楓樹的枝岔處,又利落往上攀爬了幾個樹枝后,順利取下了那小風箏。
簡沐站在樹冠的枝葉間,只覺得自己被楓葉熱烈而濃重地包裹住了,一時說不出的欣喜。
不過她也沒想多待,拿著小風箏就準備往下爬。
這時忽然又開來兩輛豪車,恰恰就停在了這邊花園旁的停車位上。
簡沐:“……”
竟然是來這個房子這邊的?
她頓了頓,隱在枝葉間就沒動。
第62章 她在掐傅雁鳴的腰
兩輛豪車在這邊停穩后,車上下來好幾個人。
簡沐隱在枝葉間,透過火紅的楓葉間隙,她先看到了傅雁平和許南昕夫婦。
“小沐說她和雁鳴今天來這邊看房子,看來已經到了,車在這里,小兩口肯定在里面,”
這時許南昕笑道,“這房子確實挺漂亮——”
“小了點。”
傅雁平聲音依舊很嚴肅平正,“不過這房子非常有收藏價值,雁鳴眼光一向極好。”
簡沐沒好意思動,她沒想到傅雁鳴大哥大嫂竟然會到這邊來。
他們過來,肯定會進房子里轉轉的,心里打算著等這些人進去,她再下來。
“傅雁鳴竟然已經結婚了,”
這時響起一個聲音,竟然是陸翛翛,“我到現在都很難相信——真的,南昕姐,你跟簡沐已經見過了是吧,她現在什么樣?”
簡沐心里一動。
由于枝葉擋著,她看不到陸翛翛,不過一聽聲音就知道。
“小沐啊,”
許南昕笑起來,“很大方優雅的一個女孩子,人長得好,性格也好。”
簡沐:“……”
也不知道許南昕要是一抬頭看到她在樹上會怎么想。
“大方優雅?”
陸翛翛像是帶著笑重復了一下這四個字,“這家伙在高中時候可猛了,跟優雅一點邊也挨不上。”
“啊?”
許南昕似乎有點意外,“猛?什么意思?”
“生猛,”
陸翛翛笑道,“之后我再跟你細說啊南昕姐——我們進去嗎?”
“翛翛,不許背后說人壞話,”
這時,一個略帶磁性的男士聲音響起,“你在國外這些年沒人管教久了,性子越來越放縱,在家也就算了,在外收一收你那性子。”
簡沐聽這話,又聽那聲音,應該是之前給傅雁鳴打過電話的陸修竹,陸翛翛的哥哥。
“哥,你覺得生猛是個貶義詞?”
陸翛翛哈哈笑了起來,“這是壞話嗎?哥,是不是你身邊那些鶯鶯燕燕都太軟了,聽個生猛就覺得是壞話了?”
“胡說八道。”
陸修竹惱道,“你——”
“雁鳴?”
他話沒說完,就聽許南昕欣喜叫了一聲。
陸修竹回頭看去,就見傅雁鳴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簡沐一聽傅雁鳴出來了,不由抿了一下唇:
本來打算這些人進了房子后,她再從樹上下來,誰知道傅雁鳴先往這邊過來了。
她心里嘖一聲,只能繼續等。
“雁鳴,”
陸修竹哈哈笑道,“山不過來我們就過去——這話是這么一句對吧?等不及聚會了,一聽你們在這,我和翛翛就跑過來了。”
“你們怎么都在這里?”
傅雁鳴神色疏冷,明顯也有一點意外。
問過這句后,他視線四下一掃,卻沒看到簡沐的身影。
“我和你大嫂有事從這邊過,”
傅雁平已經習慣了弟弟的冷淡,解釋道,“你大嫂聽說小沐感冒了,忙著準備了一些東西想送過去,聽小沐說你們要來這邊,我們順路就把東西送這邊了。”
他說完臉色也有點不太好看。
他本來話少,眼下傅氏集團他是執行總裁,也是傅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位高權重的,在公司一向沉肅板正。
連在他們父親傅東年面前,他都沒刻意說過這么多話。
也是奇了,每次湊到自家弟弟跟前,下意識總有點想要討弟弟歡心似的陪著小心。
他跟誰解釋過這么多話,哼。
“多謝,大嫂費心了。”
傅雁鳴看向許南昕道了謝。
“小沐呢?”
許南昕笑道,“她還在房子里嗎?”
“對啊,簡沐呢?”
陸翛翛聲音也透著好奇,“怎么不見老同學?”
傅雁鳴瞇了瞇眼,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
樹上的簡沐有點緊張。
眼下已經不是她下去不下去的問題了,被人發現她在樹上,剛才她不說話,跟故意偷聽別人說話似的。
忍了忍,她還是沒吭聲。
“小沐在外面?”
看到他的反應,許南昕訝異地也跟著四下環顧了一遍,“我們過來的時候沒看到這邊有人啊。”
“給簡沐打電話,”
陸翛翛說著拿出手機,“我給簡沐打個電話——”
簡沐:“……”
她飛快將手伸進衣兜,打算將手機設定成靜音。
可是手機和她常戴的藍牙耳機放一塊了,她一伸手先摸到了藍牙耳機。
在手機來電響起的一瞬間,簡沐飛快將耳機戴上。
與此同時,她手機響了起來。
“什么聲音?”
樹下的眾人都吃了一驚,一起抬頭向樹上看了過來。
簡沐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裝的尷尬,但眼下她也沒別的辦法,只能裝作剛因為來電才留意到下面眾人的樣子。
與此同時,她視線看過去時,正對上傅雁鳴震驚的眼神。
簡沐:“……”
傅雁鳴大約沒想到她除了踩老鼠,還能爬樹。
“小沐?”
許南昕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就見簡沐穿著一身休閑裝,剛懶懶靠坐在大楓樹的斜岔枝丫上,戴著耳機好像剛才正沉醉聽著什么,又被來電給打擾了一樣,正拿著手機準備接電話。
“呀,”
簡沐摘下耳機放回兜里,在樹上淡定沖眾人笑了笑,“抱歉我剛在聽歌——大哥大嫂你們怎么來了?”
“簡沐!”
陸翛翛震驚之后哈哈哈哈地笑起來,“不愧是你!”
陸修竹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樹上枝葉間的人。
一大片火紅的楓葉中,這人就像是被濃烈云霞包裹的精靈一樣,自在又靈動。
他是第一次看到樹上也能長出這么美的女人。
“小沐小心啊,”
許南昕驚詫過后連忙擔憂道,“你怎么上去的,這么高的樹!”
傅雁平轉臉已經想要去叫房里的工人拿梯子來。
“我……”
簡沐在眾目睽睽下再次有點尷尬,“我這就下來。”
說著,她先將那小風箏丟了下去,繼而利落開始往下攀爬。
傅雁鳴早就沖到了樹下,伸開雙臂隨時準備接住她。
“沒事,”
簡沐已經下到了最下面一個枝丫分岔上,見傅雁鳴伸開雙臂等著,連忙一笑沖他道,“你閃開,我這就跳下去——”
“我接著,”
傅雁鳴聲音很平靜,“你跳。”
簡沐一手攀著樹枝,蹙了蹙眉。
看著絲毫沒有退開意思的傅雁鳴,又掃一眼都緊張盯著她的眾人……簡沐默了默,還是單臂把著樹枝一蕩跳了下來。
傅雁鳴一把接住了她,隨著她下落的力道,抱著她在原地轉了一圈這才穩住了兩人身形。
陸翛翛哈哈笑著使勁拍巴掌,一點之前在高中時的乖乖女孩的樣子也沒。
陸修竹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滿眼的不可思議。
“哎呦,”
許南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沐你可嚇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爬到樹上去了?”
“啊,這樹上掛了個這個風箏,”
簡沐一邊輕輕拍了拍傅雁鳴的胳臂,示意他放開她,一邊笑著向眾人解釋,“我覺得影響美觀,就上去摘了下來。看樹葉好看,就靠在那欣賞了一下——”
雖然楓樹看著很干凈,但簡沐這么爬上爬下的,身上還是擦了一點灰。
她一邊說著話,傅雁鳴則在一旁一臉平靜地替她輕拍下了身上的灰塵。
看著這樣的傅雁鳴,陸修竹覺得自己的眼睛今天肯定是出了點什么毛病。
到底誰是潔癖?
這都行?
還有還有,什么時候見過傅雁鳴這么溫柔地對待過一個人?
陸翛翛挑了挑眉,忽然把手放在唇邊,吹出了一聲特別響亮的口哨。
陸修竹:“……”
不得了了,天底下漂亮女孩子都要造反了么?
傅雁平看到自家弟弟這樣子,也是滿眼詫異,但他城府深,沒怎么表露出來。
倒是許南昕滿臉的不可置信,一點也掩飾不住,直到現在她都很難相信,傅雁鳴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女孩子。
可傅雁鳴動作十分自然,且傅雁鳴也從不屑于在外人面前裝什么深情。
此時她不怎么懷疑兩人之間的感情了,心底最疑惑的反而是,傅雁鳴到底迷上了簡沐什么?
兩人的性子看著差的很遠吶。
“簡沐!”
陸翛翛沖簡沐張開雙臂。
簡沐:“……”
真不熟啊。
她還是笑著過去輕輕和陸翛翛擁抱了一下:“校花大人別來無恙?”
陸翛翛笑了起來。
她拉著簡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眨眨眼問出了許南昕心里最困惑的問題:“傅雁鳴為什么會和你在一起?”
簡沐:“……他來海大做講座我們碰到了,一起吃飯聊了聊后就——領了個證。”
如實陳述,一點也沒夸張。
旁邊幾人:“?”
“小沐,”
傅雁鳴過來,不動聲色一手搭在簡沐腰間,順勢將她帶離了陸翛翛的魔爪之下,“大嫂他們還有事,我們先送送他們再聊。”
陸翛翛睜大了眼睛看著傅雁鳴放在簡沐腰間的手,等傅雁鳴和簡沐隨著傅雁平夫婦一起走到那邊車前后,她猛地又看向她哥。
“哥,你之前還說傅雁鳴一定是協議結婚?”
陸翛翛斜睨著陸修竹哼了一聲。
陸修竹沒說話,擰起了眉毛:
聽了傅雁鳴跟人領證后,他確實是這么猜測的。
一來他知道傅雁鳴眼下公司鋪的新攤子,急需資金注入。而一旦結婚,傅雁鳴就能拿到傅家家族的一筆基金,可解燃眉之急。
二來,他和傅雁鳴算是發小,后來又跟著傅雁鳴一起做游戲公司……怎么說也是好友至交了,對于傅雁鳴的性格,以及怪癖他自覺十分了解。
以傅雁鳴的性子和怪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喜歡上任何一個人,不管是男人女人。
不要說對外人,就是他們幾個一直跟著傅雁鳴的好友,也都不敢跟傅雁鳴隨意放肆。
那人的冷臉,一向是無差別攻擊。
乍然聽到傅雁鳴跟人領了結婚證,他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協議婚姻罷了。
萬萬沒想到,沒想到跟傅雁鳴結婚的是這樣一個女孩子,更沒想到,傅雁鳴似乎是真心實意。
這世界真有點癲狂了。
這邊傅雁平他們車旁,簡沐接過來許南昕遞來的一大包東西,笑著一迭聲道謝。
“一家人客氣什么,”
許南昕視線一直忍不住在簡沐身上打量,像是
第1回 才認識簡沐似的,“雁鳴他忙,男人又粗心大意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跟我說——我也家也沒什么事。”
“好的,如果需要我一定不跟大嫂客氣——”
簡沐笑道,“大哥大嫂路上慢點。”
送走了傅雁平夫婦兩人后,簡沐將這一大包東西遞給了傅雁鳴,準備讓他放到自家車上。
“大嫂真是太體貼了,”
簡沐笑著跟傅雁鳴小聲道,“我沒想到大哥大嫂還專門過來一趟。”
早知道她絕對不爬樹。
一想到這個就有點小小的懊惱。
傅雁鳴眼底透出笑意。
“除了會爬樹,”
他一邊往車里放東西一邊靜靜道,“你還會什么?提前說一聲,下回我好知道去哪兒找你。”
簡沐:“……”
她笑了笑,伸手掐了一下傅雁鳴的腰。
掐完這才想到,那邊還有陸翛翛兄妹兩個呢。
她飛快轉臉看去,就看到那兄妹兩個震驚愕然的眼神。
簡沐:“……”
好吧。
“她在掐傅雁鳴的腰,”
陸翛翛眼底都是懵,“哥你看到了嗎?”
陸修竹:“神人。”
“哥,傅雁鳴他如果應激已經緩和了下來,”
陸翛翛小聲道,“我們能問他,我們……媽媽的事情了嗎?”
一提到媽媽,陸翛翛眼眶一下子紅了。
媽媽死的太慘,成了她和她哥一生的痛。
當年傅家和陸家聯合找了當地一股勢力去救人,那些勢力亂戰本身就沒王法的地方,當時沖過去救人的,直接拿槍擊斃了那一窩綁匪。
亂戰中,留下了一個半死不活的活口。
他們兄妹的母親慘死,陸家人悲慟中追問這唯一留下來的活口,當時都發生了什么,他們母親臨死前有沒有說什么……
那半昏迷的綁匪迷迷糊糊說了一些事,說到他們綁匪中有人將那女人身上的一件什么東西放在了那小男孩身上。
但具體什么也說不清,結果這半昏迷的“活口”什么都還沒交代清,就傷重而亡。
至此,這綁匪臨死前透露的這點消息,一直讓他們兄妹兩人惦記著……
他們一直想知道,母親到底把什么東西給了傅雁鳴,又給傅雁鳴說沒說過什么話。
母親最后做的事,最后說的話,就成了他們兄妹兩人的執念。
但傅雁鳴自那次綁架案后,應激分外嚴重。
他小時候兩家大人誰也不敢刺激小孩子,沒敢提這事,但等傅雁鳴漸漸長大……
這人性子怪癖越來也越嚴重。
嚴重到沒人敢再提那事。
她高中時問了傅雁鳴一嘴,結果傅雁鳴眼底的寒意像是從地獄中泛出來的,嚇得她那時的心臟病都差點犯了。
“看看吧,不要逼雁鳴,”
一提起這事,陸修竹眼神也是一黯,“……爸這么多年也走不出來——”
他們父親自從那事后,再沒另娶,精神也頹廢得厲害,后來身體也不好了,一直都需要療養。
本來由父親管理的陸家產業,后來都由叔叔接掌了。
他畢業后,叔叔對他進家族產業十分忌憚,他索性跟著傅雁鳴出來單干了。
總之,從他母親的事情出了后,他家一切都變了。
沒人能真正放下。
“嗨——”
見傅雁鳴和簡沐向這邊走過來,陸翛翛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簡沐,咱們什么時候聚一聚?我覺得擇日不如撞日,這就中午了,一起吃個飯?”
簡沐看向傅雁鳴。
“隨你。”
傅雁鳴一笑。
“那行,”
簡沐笑道,“沒問題。”
既然說了要聚,早聚晚聚都一樣。
陸修竹立刻打電話跟其余兩位好友說了,幾個人一拍即合,立刻都開了語音商量地方。
“KK度假村?”
一個人提議道。
“俗,”
陸修竹道,“那邊除了海鮮就是海鮮,玩的也沒意思——”
“不如讓弟妹定?”
又有另一人笑著提議道。
陸修竹一笑看向簡沐:“弟妹,你來定?”
“我不太了解,”
簡沐忙擺手,“你們定,你們定。”
“要不我們去雪場溫泉那邊?”
陸翛翛興致勃勃提議道,“一個朋友家新開的,能滑雪能泡溫泉,而且里面的說什么皇家御膳的那些菜,超級超級nice——怎么樣,簡沐?”
“我沒意見,”
簡沐不愿打擾大家的興致,笑道,“都行。”
她真不挑,不就一起吃個飯嗎?
“傅雁鳴?”陸翛翛嘿嘿笑著看向傅雁鳴*。
“可以。”傅雁鳴平靜又疏淡地回了一句。
“出發——”
陸翛翛興奮叫一聲,又看著傅雁鳴試探道,“我能和簡沐坐一起嗎?讓簡沐上我們的車行嗎?”
“不行。”
傅雁鳴淡淡回了一句,手搭在簡沐肩上將她一帶,帶向自己的車。
陸翛翛對著他做了一個鬼臉,簡沐不由一笑:她發現,陸翛翛性格確實跟高中時大家的印象很不一樣。
外表看著特別柔弱纖細,沒想到骨子里完全不同。
“你的朋友都很有趣啊,”
上了車后,簡沐笑道,“陸翛翛也很活潑,比我想的開朗多了。”
“是嗎?”
傅雁鳴啟動了車子,無聲一笑,“其實他們也很無聊。”
說著又補充一句,“你如果不喜歡他們的話題,直接無視沒關系,跟他們不必客氣。”
“不會的,”
簡沐笑道,“這么多年沒見過陸翛翛了,她和以前沒什么變化,看起來還是跟小女孩一樣特別秀麗,對了,她哥也很帥,兄妹兩個站在一起——”
話沒說完她就見傅雁鳴掛了空擋,停下了車子看向她。
“嗯?”
簡沐不解地看看自己身上,又看向他道,“怎么了?我哪里——”
話沒說完,傅雁鳴已經彈開了他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一側身沖她俯了過來,重重堵上了她的唇。
這吻有點猝不及防,簡沐甚至還愣了一下。
第63章 看我
傅雁鳴的吻常常都很突兀,而且一般都很重,這個吻力道不僅有點大,甚至透著一絲泄憤般的強勢。
“怎……怎么了?”
結束了這個吻后,簡沐有點缺氧還有些發懵。
“沒什么,”
傅雁鳴深深看她一眼后平靜道,“坐好。”
簡沐無語,到底是誰沒坐好。
傅雁鳴重又系了安全帶,啟動了車子后設了導航。
“這個地方,”
簡沐注意力被導航上的目的地位置轉移了,看著那距離不由一蹙眉,“離這邊這么遠?”
看導航,那什么雪場溫泉都出了海城市了,在海城市西北方向幾十公里外。
“那邊走高架和繞城并不慢,”
傅雁鳴解釋了一句,“路好走,不怎么堵車。”
簡沐了然。反正都是開車去,不堵車的幾十公里其實也用不了太久,比在市區繁華街道上堵成蝸牛還是要舒服多了。
“你喜歡滑雪嗎?”
傅雁鳴問了她一句。
“不太會滑,”
簡沐笑道,“我就沒去過幾次滑雪場,去了也是在初級道上瞎滑,也就弄上板勉強站穩的程度。”
滑雪這運動,要場地要設備的,她小時候可沒機會玩這個。
也就是后來上了大學讀研后,兼職加上稿費等手頭錢多點了,才和朋友們一起去玩過幾回。
就算她運動天賦也不差,可就那幾回的事,也沒怎么體驗過滑雪的樂趣。
“你呢?”
簡沐說完,好奇看向傅雁鳴,“你喜歡嗎?”
“一般,”
傅雁鳴笑了笑道,“小時候玩的多,應該比你技術好很多。”
“那肯定,”
在這事上簡沐沒比較的意思,“熟能生巧啊。”
“這回去咱們會滑雪嗎?”
說著簡沐又問了一聲,“到那的時候就是飯點了,要玩的話是不是就下午了?”
好在今天周六,真要玩的晚了,她明天還能加班加點追回來一些進度。
“你如果不想玩,”
傅雁鳴道,“吃完飯我們就回來。”
“別吧,”
簡沐忙道,“大家好不容易聚聚,再說我也很久沒玩過這些了,真要玩的話,我也試試。”
“小沐,在我這里,”
傅雁鳴聽出來她不想敗大家興致的意思,靜靜笑了笑道,“你不用顧忌任何人。”
“收到,”
簡沐笑了起來,拉長了聲音道,“心意我領了哦傅總——”
傅雁鳴無聲一笑。
這時簡沐手機響了幾聲。
“我媽發過來的,”
簡沐點開微信看了老媽發過來的圖片后笑道,“她在外面逛街呢,給我發了一堆街上的照片。”
有高樓有環境的……看來老媽是
第1回 放松下來在海城逛,以往老媽都沒閑情逸致發這些東西。
隨著嘀的一聲輕響,老媽又發來了一張圖片:
看樣子是個水產市場之類,里面倒是樓鋪很整齊,也挺熱鬧,看著到處都是買肉買菜的人。
接著老媽發過來一條消息:雁鳴托人給介紹的這邊一個鋪子,位置很好。
簡沐心里一跳。
“你給我媽介紹鋪子了?”
她看向傅雁鳴訝異道,“怎么沒聽你說?”
“是一位公司法務的朋友,”
傅雁鳴道,“對商鋪各方面比較了解,叫他那邊的一個下屬實習生,幫著媽看了看——最終意見還是媽自己拿,只是多提供幾個參考。”
雖然他說的看似漫不經心,簡沐知道他肯定是將老媽的事放在了心上。
知道老媽心急,這才叫人過去幫忙。
不然老媽才來海城,人生地不熟,光是想看街道商鋪……亂七八糟的海量信息鋪天蓋地的,老媽想找到合適的也沒那么容易。
“我們家的事你都包圓了,”
簡沐轉著手里的手機笑了笑,“怎么謝你呢?”
傅雁鳴又無聲笑了笑,看了簡沐一眼,卻沒說話,一撥方向盤,將車子駛向了繞城高速方向。
“怎么不說話?”簡沐一笑。
“不用糾結這些事,”
傅雁鳴一笑靜靜道,“小沐,我們掙錢是為了什么?不過是為了不讓我們的精神被物質所累,擁有更多的自由罷了。”
說著又補充道,“用錢能解決的事情,沒必要太多糾結費神。舉手之勞,我們之間不必說謝謝。”
“好的小傅,”
簡沐眉眼間的笑意飛揚起來,“你說的對。”
傅雁鳴被她這聲“小傅”也逗得一笑,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
生而為人,人各有欲。
這世界從不是溫柔以待,一旦有欲,便會被這世界法則套上一層又一層的枷鎖。
物質的枷鎖便用物質砸破,是最直接最簡單的擊潰之法。
可許多精神的枷鎖,從套上時便浸透了皮肉血脈,在骨子里生了根在意識里萌了芽。
野火燒也燒不盡。
他不想沿著這個話題再和簡沐多說,不然以簡沐的敏銳,必然又會想起他的“枷鎖”,想起他“異常”根源,又會想要了解他兒時那一場綁架案中到底經歷了什么……
他不希望她去關注這些無聊的事情。
簡沐拿著手機飛快跟老媽發了幾條消息,又覺得說不清,索性直接發過去了語音請求。
沒想到老媽一點猶豫也沒直接拒接:房東來了,要忙了,顧不上。
簡沐愣了愣笑了起來。
收起手機,她心里忍不住有一點喟嘆:自從外公肯一起出來,有了外公在身邊,老媽到海城后真是干勁沖天。
幾十公里的路走高速很快,到了陸翛翛說的這個雪場溫泉時,正好中午的飯點還沒過。
“雁鳴——”
簡沐和傅雁鳴才剛下了車,停車場內那邊就傳來兩聲熱情的招呼。
看過去時,就見兩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正沖這邊招手。
一個個子高還很壯,一臉精悍,另一個瘦的跟麻桿似的,不過容貌清秀,有點中性化的容貌。
“個高的叫韓云寺,”
傅雁鳴給簡沐略略說了一下,“個子矮一點的那個叫言汀。”
說著那兩人已經滿眼放光地迎過來,視線都齊齊落在了簡沐身上。看到簡沐的眼神,跟見了多稀有的保護動物一樣。
簡沐:“……”
“簡老師簡老師,”
言汀熱情道,“久仰大名啊,海大文學院博士,能認識簡老師,咱們也是沾染上一些翰墨書香氣了哈——”
簡沐:“……您好言總,您好韓總——”
不管是韓云寺還是言汀,都是傅雁鳴公司里的副總,她稱呼一聲言總韓總的,總沒錯處。
主要是這兩人太熱情了,看著她眼光都跟要燒著了似的,弄得她一時都沒好意思多打招呼。
簡沐眼角余光能察覺到,傅雁鳴就算見了這兩位好友,面上神色依然是淡淡的,不過是比及外人面前,多了一點溫和。
好在韓云寺和言汀早就習慣了傅雁鳴的性格,他們的熱情一點不受傅雁鳴疏淡態度的影響。
“簡沐,”
陸翛翛也下了車,沖過來挽起簡沐的胳臂,“走,我們老同學要好好聊聊。”
說著又沖傅雁鳴等人道,“各位男士就后面跟著吧,女士優先——我們走前面了。”
簡沐也想避開韓云寺和言汀熱烈探究的眼神,便跟著陸翛翛一起走到了前面。
陸翛翛話很多,問了簡沐高中后在京大讀書的一些事,又說起了高中時的一些老師和同學。
但其實陸翛翛高三時才轉學過來,兩人又不是一個班,共同認識的老師和同學沒幾個,沒多少可說的。
“你呢,”
簡沐也問起了陸翛翛,“你大學在哪兒,國外嗎?”
陸翛翛說了國外一個名校的名字。
“我是混子,”
陸翛翛大言不慚道,“你也知道,我成績除了外語拿得出手,別的一塌糊涂,跟你這樣的學霸沒法比。”
說著又哈哈笑道,“我回國這幾年,就跟著我爺爺做他的全職孫女了,玩的可爽死了——”
“隨心所欲,”
簡沐也不由笑道,“這日子可真叫人羨慕。”
“哼,”
陸翛翛卻小聲哼了一句道,“簡沐你知道嗎?你從我手里搶了傅雁鳴。”
簡沐:“……啊?”
這話太讓她意外了,傅雁鳴可沒說過陸翛翛追過他。
陸翛翛看著簡沐滿眼的訝異,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逗你的,”
陸翛翛甩了一下長發,“傅雁鳴那潔癖怪癖一大堆的,眼里從來沒人,我又不傻,就一開始被男色所惑,沒忍住往他身邊多湊過一段——差點沒把我凍死。”
看著簡沐想笑又不好笑的樣子,陸翛翛又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我早就知道,”
陸翛翛道,“能拿下傅雁鳴的,一定得是不怕死的勇士——簡沐你好樣的。”
簡沐:“……其實雁鳴脾氣很好的。”
陸翛翛一臉一言難盡的樣子。
開了這個頭,兩人之間的一些陌生感消融了不少,簡沐也越來越放松,陸翛翛確實性格很爽朗的,果然刻板印象誤導人。
然而很快簡沐這點念頭又被顛覆了:
她和陸翛翛才進了這雪場溫泉的大廳時,迎過來一個身材高大的梳著馬尾的長發男人。
“霍葦哥哥,”
陸翛翛一開口就是特別甜美嬌嗔,“你今天真的在等我呀?”
簡沐:“……”
她被陸翛翛突如其來的嗲音給激的一怔。
霍葦卻非常自然,顯然在他眼里,陸翛翛說話是一直這樣的。
他熱情跟簡沐打了招呼,又給陸翛翛說了她預定的菜系,這才離開。
接下來往里走,陸翛翛又碰到幾位熟人,說起話來,陸翛翛都是文文靜靜的,甜美嬌嗲的,一下子又讓簡沐看到了當年我見猶憐的校花豐彩。
簡沐對她無縫銜接的變臉變腔的大變活人般的演技嘆為觀止。
“我爺爺認為我在國外像個辣妹,有損家族名聲,讓我回國后做淑女,”
帶著簡沐進了預定的房間后,陸翛翛哼一聲憤憤道,“我和爺爺討價還價,最終敲定了在外人面前做個淑女——不然老爺子扣我零花錢。”
“哦,”
簡沐失笑,“原來這樣。”
“沒辦法,我媽死了后沒人縱著我了,”
陸翛翛忽而聲音一低小聲道,“家族里規矩多,我從小就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簡沐一愣。
她知道陸翛翛的媽媽是死于那一場綁架案,但突然聽到她說起媽媽,她還是不由自主地一怔。
這時,傅雁鳴、陸修竹等人也走了進來。
“剛才那霍葦,”
陸翛翛卻在這時轉了話題,提高了聲音笑對簡沐道,“這雪場溫泉是他家的——這人還行,是港城這邊富二代三代里少見的正經人,就做事風格浮夸了點。”
“霍葦啊,”
陸修竹接過來話頭笑道,“難得聽你夸人一句,覺得人家不錯,怎么你一點意思也沒?”
簡沐頓時豎起了耳朵聽八卦。
“天底下不錯的人多了,”
陸翛翛翻了個白眼,“我還都得對他們有意思不成?再說了,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陸修竹被噎了一下,哼了一聲。
眾人坐下后,預定的菜陸續上了過來。
不愧叫什么皇家御膳,所用的食具真是鑲金帶銀的,整個房間裝修得也像宮廷一樣,真是浮夸到一種極致反而就麻木自然了。
但味道還是要點個贊,簡沐嘗了幾個菜后眼睛都亮了,確實很好吃。
“喜歡?”
傅雁鳴一笑問道。
“確實好吃,”
簡沐如實道,“尤其這魚,有點辣但特別鮮。”
“是吧是吧?”
陸翛翛十分得意,“我選的這地方不錯吧?你們——”
話沒說完她就倏地一頓,睜大了眼睛看著傅雁鳴挑了魚刺后,將那塊魚肉夾給了簡沐。
“少吃辣,”
傅雁鳴沒留意眾人的眼神,一笑輕聲帶著點深意叮囑道,“注意身體。”
簡沐:“……”
她悄悄拿腳尖碰了一下傅雁鳴的鞋尖,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本來陸修竹他們幾個就眼光灼灼地看她,傅雁鳴這么一弄,那幾個驚異的眼神掩都掩不住了。
“哎呦,”
陸翛翛笑了起來,轉臉看向陸修竹,“哥,你也疼疼我。”
陸修竹還沒動,韓云寺先給她夾了一塊魚過來。
陸翛翛一愣,繼而換了十分嬌嗲的聲音笑道:“謝謝云寺哥哥哦——云寺哥哥最好啦。”
韓云寺神色一滯,還是笑了笑點了點頭沒說話。
陸修竹心里嘆一口氣:
韓云寺對他妹確實有點意思,但他妹這些年過的沒心沒肺的,在國外就換過好幾個男友,似乎對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真的上心。
他一直想扭轉一下妹妹的這性子,卻根本無從入手。
言汀看著大家直笑,不過也沒對此多說什么。
他識趣轉了話題,飯桌上氣氛很快又被帶動起來。
一頓飯吃的十分熱鬧。
簡沐也第一次從這幾個人嘴里聽到了他們游戲公司的“成長史”,也從眾人嘴里聽出了對于傅雁鳴能力的推崇之意。
大家說笑的時候,傅雁鳴也一直淡淡笑著但并未加入談笑之中。
他吃的不多,在大家說笑的時候,他靠在椅上,這邊手臂懶懶搭在簡沐座椅的靠背上,時不時隨著大家的話頭笑一笑。
簡沐正和言汀說了兩句游戲文本上的事情。
比及韓云寺大開大合的話題,言汀這人就很細膩,聊起來比較舒服。
正聊的開心,她就覺得背上一癢:
傅雁鳴的指尖,有意無意間竟在她背上隨意勾畫著什么,弄得她又癢又覺得酥。
當著眾人的面,簡沐沒想跟他秀恩愛,假裝口渴,端起水杯慢悠悠喝了幾口水。
一邊喝水一邊忍著他的騷擾時,忽而察覺到傅雁鳴似乎在寫什么字。
簡沐忍著癢,順著他在自己背上的筆畫猜了下去:
看。
傅雁鳴這時勾畫的好像是一個“看”字。
他畫完一個繼續又畫,像是無聊似的隨意重復著,接下來簡沐覺得他又畫了一個“我”字。
接著又是一個“看”,又是一個“我”……
簡沐咽了一口水,無語地回頭看向他。
傅雁鳴眼底迅速溢滿笑意。
簡沐:“……”
這人多大了,怎么動不動就這么幼稚。
韓云寺坐在簡沐的這邊,他身材高大,兩人的小動作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不由挑了挑眉:
傅雁鳴和這位簡老師……
果然不是他們猜的協議婚姻。
在簡沐跟前,一向疏冷的傅雁鳴整個人都像是跟世界和解了一般似的,是他們平日里難得見到的放松和溫和。
“吃飯完休息一會后咱們去滑雪吧,”
陸翛翛道,“我沒叫酒,喝多了酒就不好滑雪了——簡沐,下午一起滑雪去?”
簡沐一笑應了一聲,見她沒拒絕,大家都興奮起來。
雖然沒正經喝酒,為了氣氛,大家還是要了點沒什么度數的果酒。
有點酒就更熱鬧了,陸翛翛嚷嚷著要玩猜牌賭輸贏喝酒。
“我來,”
一副撲克牌拿過來后,簡沐主動笑道,“我來洗牌。”
說著,接過來這套新撲克牌拆開,修長的手指略一劃,熟練將這些生牌滑散。
散開的同時,她手指利落一撥,這套牌在她掌中一彎一彈,呼啦啦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準確落在了另一個手里。
她小時候老家沒什么好玩的,凡是能接觸到的花樣,她都能玩到一個極致。
“哇哦,”
陸翛翛驚喜道,“賭王啊。”
簡沐眉尖眼底都是笑意:“小時候愛玩嘛。”
傅雁鳴依舊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靜靜看著她雙手嫻熟玩出的一個個花樣,鏡片反射了房間內富麗堂皇的宮燈光線,也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第64章 國外的號碼
“來,”
簡沐洗好牌,將牌往桌上一放,“好了。”
“雁鳴不來?”
韓云寺看向傅雁鳴笑問了一聲。
“他什么時候來過?”
陸修竹嘖一聲道,“這人數學競賽都拿獎的,你忘了他跟數學系那幫神人掰頭都能贏的事了?他一來咱們還玩不玩?”
他們都是校友,傅雁鳴在學校的軼事多了去了,數學系那教授還一直想讓他轉專業過去。
這種涉及到記牌算牌的小把戲,叫上傅雁鳴那就沒得玩了。
“嗯?”
簡沐還是第一次聽說傅雁鳴這些事,回頭看向傅雁鳴。
傅雁鳴一笑似乎懶得說這些,指尖又不輕不重在簡沐背上劃了幾下。
“雁鳴沒跟你說過?”
言汀笑了起來,看著簡沐道,“你要想知道他大學里的事,背地里悄悄來問我們——”
簡沐:“……”
這兄弟你說這么明白還怎么悄悄。
“真是奇了怪了,”
陸翛翛十分不解道,“玩牌不是靠運氣的嗎?我就不信了,你們再算的清楚,比得上我一把就抓到靚牌嗎?我——哎呦。”
她話沒說完,陸修竹在她后腦勺輕彈了一下:“閉嘴吧你,你數學考過及格嗎?”
說著沒忍住笑道,“這一屋子人,就你拉低了數學平均值。”
滿屋子學霸,他和韓云寺、言汀以及傅雁鳴可都是校友,他們的學校,理工類僅僅在個別專業上輸給京大和華大。
他們本身的專業,都是本校的王牌。
簡沐雖然是文科但也是京大博士……比起來也就他妹是混出來的文憑,高中數學就沒及格過。
“你們搞歧視嗎?”
陸翛翛十分不滿翻了個白眼,“數學那鬼東西我才不稀罕學好——看我用運氣碾爆你們!”
大家哈哈笑起來,氣氛越發輕松。
簡沐也放松了下來,和大家聊過之后,覺得這幾人脾氣性格都不錯,都能聊得來。
房間內空調開的很足,溫暖如春。
其實她吃飯時脫了外面的休閑外套后,只穿的是一件半高領的羊絨薄衫,質地很輕柔,并不厚重。
玩牌氣氛一起來,加上喝了點果酒,她覺得身上略有點燥熱起來。
“簡老師該你拿牌——”
言汀笑著提醒了一聲。
“好。”
簡沐正覺得有點熱燥,聽到這話便下意識將衣袖往上捋了一下,順滑輕柔的薄衫袖子捋上去后,露出了她一截小臂。
一霎時,白皙的小臂上隱隱的青紅痕跡就露出來了一些。
簡沐:“……”
那晚傅雁鳴太瘋,她下意識掙扎時被他強有力的扣摁著,還有他胡亂狂吻留下的重印……這時候都還沒有完全消退。
由于身體的不適已經減退了很多,她玩起來都忘了這回事了。
心念一動的同時,簡沐不動聲色又把衣袖拉了下來。
這時候韓云寺和陸修竹、陸翛翛都忙著看手里的牌,但簡沐的動作卻落在了言汀眼中。
他視線微微一顫繼而飛快收回,垂下眼瞼假裝在研究自己的牌。
簡沐沒留意到言汀的細微表情,就覺得背后亂畫的傅雁鳴的指尖動作微微一頓。
她回頭掃了一眼傅雁鳴:看你干的好事。
“雁鳴不許給簡老師指導啊,”
陸修竹這時笑著指了指傅雁鳴,“我可是要贏簡老師的。”
“放心,”
簡沐也笑了起來,“不用,我不用他瞎指揮——我也能贏。”
傅雁鳴無聲笑了笑,視線從簡沐袖口處掃過,又悄無聲息撤了回來,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那邊的言汀。
見簡沐玩的興起,他輕輕拍了拍簡沐的肩,指了指房間那頭的一個觀景露臺,沖簡沐晃了一下手里的手機。
“你去吧,”
簡沐看出他是要去打個電話,忙笑道,“穿上外套,那邊露臺怕是風大。”
陸翛翛挑了挑眉,看著傅雁鳴拿起大衣披上,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隨意端起他面前的酒來,不緊不慢走了出去。
“行啊簡沐,”
陸翛翛吃驚小聲道,“他還挺聽你話啊。”
簡沐楞了一下,其實剛那句她說的很自然,一點也沒意識到在大家面前秀了一下。
傅雁鳴走到露臺,斜靠在露臺的一根雕刻繁復華麗的柱子上,視線掃過四周。
他們吃飯的貴賓包廂在一樓,這露臺外就是一個戶外溫泉池。
不過這戶外溫泉池顯然是作為景致的,不對客人開放這邊的湯浴,只以溫泉水氤氳出的水霧為這邊增添些環境氛圍。
由于溫泉的關系,這邊一些花木沒有枯敗,從露臺看過去,水霧中花木葳蕤確實看著很不錯。
沒有旁人,傅雁鳴靠著柱子微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
好一會兒后,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國外的號碼。
“傅?”
接通后那邊傳來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說的是外文,“真的是你嗎傅?很久沒有跟我聯系了,傅,你知道,心理治療需要一定的連續性。”
“我是傅雁鳴,莫斯博士,”
傅雁鳴也換了嫻熟的外文交流,“謝謝您曾經對我的幫助,那些對我很有效,這幾年我從沒有出現過您擔憂的那種失控。”
“傅,”
那邊莫斯博士笑了起來,“但我想,你現在是不是出了一點問題,不然,你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的,我猜測的對不對?”
傅雁鳴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隨即笑了笑道:“我沒打算在一位心理大師面前撒謊——您說的很對,是出了一點小問題。”
接著,他將那晚的失控略略說了幾句。
“莫斯博士,我想咨詢您的是,”
說完后,傅雁鳴又靜靜問道,“由于腕表麻醉,失控的情況得到了緩解。那是不是代表之后類似情況,我應激失控便不會和這次一樣嚴重?”
“情感的我稱為應激源的東西,是最不可預料的,”
莫斯博士凝重道,“我說一句實話,傅,你是我所有咨詢者中最不配合的一位,你的意識有一層堅固的外殼,連我也無法擊破,必須要你真正的配合才能夠追根溯源。”
說著他又溫聲勸道,“傅,你這樣的不配合,使得我對你的幫助只流于表層,我希望你能真正配合,并且建議你接受我的莫氏催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隨時飛往你的國家。”
傅雁鳴握著手機,沉吟不語。
“傅?”
莫斯博士疑惑道,“你在聽嗎?”
“在,不過莫斯博士,”
傅雁鳴笑了笑,“抱歉我覺得矯正治療對我是有效的,目前我并沒有接收莫氏催眠療法的意思。”
“不不,傅,我聽出了你的言外之意,”
莫斯博士聲音沉了下來,“我警告你,不要私自加大矯正治療的程度,你知道,那種治療本身弊病很大——我幫你改良的這種治療方法本身就存在很多缺陷,一旦你——”
“莫斯博士,”
不等對方說完,傅雁鳴忽而道,“抱歉,我這邊有點急事——我們之后再聊,謝謝。”
話音才落他掛了電話,視線落在了從房間內過來的簡沐身上。
“打完了嗎?”
簡沐見他放下了手機,連忙小聲道,“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
傅雁鳴溫和笑道,“怎么出來了,不玩了?”
“贏了兩次,輸了一次,”
簡沐笑道,“陸翛翛一直輸,不干了——嚷著運氣不佳,要大家休息一下就去滑雪呢。”
“冷嗎?”
傅雁鳴沖簡沐伸出手一笑。
簡沐走過來,把手放在他手里笑道:“不冷,這邊有溫泉池子呢——我說怎么到處都是水汽——唔……”
話沒說完,傅雁鳴將她抵在了這邊華麗的立柱上,猛地吻了上去。
簡沐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實在是這里只是露臺,通著里面房間呢,只有房間里有人走到這邊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她和傅雁鳴。
傅雁鳴一腿卡在她雙腿之間,一手抵在她耳后的立柱上,一手還端著酒杯,就這么拿身體壓著她重重親吻。
簡沐生怕鬧出動靜,惹得陸翛翛等人來吃瓜看戲,一時沒敢亂動,任由他吻了一個夠。
本來就是一個深吻,緊張之下她卻被吻出了一身細汗。
“你干什么,”
等傅雁鳴結束了這吻,簡沐急的就要往屋內看,“這么多人在這呢——”
真服了他這動不動就突然襲擊的吻。
也不看時候。
“怕什么,”
傅雁鳴溫和一笑扶在了她的耳側,阻止了她扭頭往后看的動作,“看他們做什么?”
“那看你嗎?”
簡沐有點無語,說著想到了什么,捏著自己袖口拉了一下挑眉示意道,“你看看——泡溫泉也不好泡了。”
剛陸翛翛還說這里溫泉好,被稱為康養溫泉,微量元素很豐富的,她一開始還動心泡一泡,一想到身上的那些痕跡……
都沒好意思說自己也想泡。
“你喜歡?”
傅雁鳴笑了笑道,“那有什么不能泡——我們自己泡一個湯池,不和他們一起。”
簡沐頓了頓:“我們自己?”
那似乎也行?
她這么一琢磨,便沒留意到傅雁鳴眼底暗涌的情緒。
“簡沐——”
這時屋內傳來陸翛翛的喊聲,“一會兒你想滑單板還是雙板?”
“雙板。”
簡沐連忙道,“我不會單板。”
雙板其實也不會……但好歹以前試過,單板那是完全不懂一點。
“傅雁鳴你還是單板嗎?”
陸翛翛又問了一聲。
“雙板。”傅雁鳴看了一眼簡沐,回了一聲。
“為了我嗎?”
簡沐忙道,“不用,你想滑——”
出來玩自然要盡興,她也不回滑,就瞎玩溜一會也就是了,傅雁鳴應該滑的很好,跟她在一起要在初級道估計一點意思也沒了。
“我想看你滑,”
傅雁鳴眉目含笑,“對了簡老師——你害怕的時候會求饒嗎?”
“嗯?”
簡沐正想自己笨鴨子似的滑雪姿勢被他看了會不會笑,就聽到他這莫名一句,不由一愣。
第65章 這人又亂來。
“害怕什么?”
簡沐還是問了出來,“害怕滑雪嗎?不會啊,不是怕,是滑的不好,感覺會被你笑話。”
“其他時候呢?”
本來簡沐以為結束了這個話題,沒想到傅雁鳴又靜靜追問了一句,“遇到可怕的事情,會去求饒嗎?”
簡沐心里疑惑起來,笑了笑道:“可怕的事情?看是什么事情,確定求饒有用的話,那就求啊——”
感覺到他話里意有所指,她也是認真回的。有用就求,沒用求個毛。
“嗯,有道理,”
傅雁鳴笑了笑,將手里酒杯余下的殘酒一飲而盡,笑了笑聲音有點輕,“有點想聽。”
“簡沐,簡沐——”
傅雁鳴最后半句被陸翛翛的興奮的呼叫聲打斷,“準備一下我們去滑雪啦。”
“哎,”
簡沐笑著應了一聲,又看向傅雁鳴,“你剛說什么?我沒聽清。”
“沒什么,”
傅雁鳴一笑將手放在她腰后,半攬著她往屋內走去,“我們的滑雪服應該也到了。”
“我有嗎?”
簡沐訝異道,“我還以為咱們到這里或者租或者買呢。”
說來滑雪就來了,她還以為這邊可以租全套,難道不是?
而且就她那水平,穿自己身上這衣服也完全沒問題。只是傅雁鳴今天外套是一件大衣,肯定不方便滑雪。
“滑雪服租什么,”
傅雁鳴一笑,“之前家里給你買的一些東西,一時用不到的都在別處放著,里面有滑雪服,我叫人往這邊送,應該已經到了。”
簡沐意外的哦了一聲。
她確實沒想到,傅家給置辦的那些“行頭”里,除了四季衣服首飾包包之類的外,竟然連滑雪服都準備,這也太細致了。
傅雁鳴說的果然沒錯,齊樂巖送來了一些滑雪用的東西。
“傅哥,你的單板。”
齊樂巖將傅雁鳴以往常用的單板遞給了他。
他知道傅雁鳴在一些細節上很挑剔,外面的板從來不用,他的單板也是特別定制的。
“不用,”
傅雁鳴道,“我陪小沐用雙板。”
“好的好的,”
齊樂巖一怔,繼而一迭聲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走吧,”
都換好之后,陸翛翛一揮手,“那邊上纜車去。”
大家一塊上去后,陸翛翛陸修竹他們去了高級道,韓云寺滑雪技術這幾年突飛猛進的,也跟著一起去了那邊。
“我還是初級道,”
言汀笑道,“我沒運動天賦,在這邊隨便滑一滑就行了——簡老師,咱們一塊滑啊。”
“行啊,”
簡沐也笑了起來,“一起玩。”
言汀雖然也在初級道,但他在初級道上一看也算是老手了,滑的穩穩當當,姿勢優雅流暢,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看著率先滑下去的言汀,簡沐笑著贊了一句:“言總這不滑得也挺好的嗎?”
她一開始還以為言汀和她一樣,不怎么會滑才來初級道,誰知一看不是這么回事。
“好什么,”
傅雁鳴戴著手套的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簡老師,你可真是會點火啊——”
簡沐:“……”
她有點后知后覺意識到,傅雁鳴竟然似乎……在吃醋?
她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說什么,這人有時候真的很幼稚的。
好在傅雁鳴很快轉了話題,耐心教給她一些技巧,又帶著她在上面這邊空地上試著滑了一會找了找感覺。
“哦了,”
簡沐找到點感覺后有點興奮,沖傅雁鳴打了一個手勢,“傅總看我給你來個落葉飄——”
傅雁鳴:“……”
這人竟然還知道落葉飄,問題是她滑都滑不好,又哪里會什么落葉飄。
但簡沐燦然的笑意像是一團火,在這雪地上一下子燎盡了他心底之前那一絲陰郁之意。
傅雁鳴無聲一笑,看著簡沐挪著小步子一點點滑向雪道入口。
簡沐當然不會什么落葉飄,口嗨了一下后,她緊張地站在了這邊一條雪道入口處。
“別怕,”
傅雁鳴在她身后道,“我跟著你。”
“好。”簡沐很快放松下來,其實這條雪道在初級道里都是好滑的,平平整整下去,一點難度也沒上的那種。
這邊賽道上,還有兩三個像是幼兒園一樣的小豆丁在試板……跟小家伙們一比,簡沐覺得自己確實菜的挺好笑。
她很快滑了下去。
滑著滑著也越來越有感覺,這條雪道滑到底,她竟然依舊穩穩當當的,登時心里一喜。
言汀是從另一個初級道上滑下來的,但滑到底后這邊是連通著的。
一見簡沐滑下來,言汀沖著簡沐大聲笑道:“簡老師滑的不錯啊——”
簡沐失笑,正準備收住的時候,那邊突然滑過一個半大的少年,嗖一下就從她身邊過去了。
簡沐:“……”
這么一分神一被嚇,簡沐身形頓時有點亂了,張著手臂亂戳著雪杖就往一旁沖了去。
傅雁鳴比她滑的快,一個瀟灑的轉彎,伸出手臂就去扶她。
“小心,閃開閃開!”
可簡沐怕撞倒他,急急喊著讓他閃開的同時,自己也胡亂想要轉個方向躲開。
這一躲一轉,她直接又沖著言汀過去了。
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撞了過去,再扭方向也來不及了。
言汀:“……”
舍不得撞傅雁鳴過來撞他是吧。
他是能躲開,但他一躲開簡沐肯定會摔。
意識到這一點,言汀帶著一臉壯烈的神色,直接被簡沐胡亂撲倒在了地上。
“哎呦。”
言汀很瘦,沒什么脂肪層能緩沖。又被簡沐一撞一壓的直接眼冒金星,忍不住哎喲了一聲:他覺得自己腰都快摔斷了。
“對不起對不起——”
簡沐翻坐在一邊地上,一迭聲道歉,“言總,你怎么樣?”
說著,她便伸出手準備去拉一下言汀,卻不想她伸出的手卻被傅雁鳴握住。
“起來,”
傅雁鳴力道很大,將簡沐扶起后他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撞到了沒?”
“沒,”
簡沐回頭去看言汀,“我撞到了——”
“他沒事,”
不等她看過去,傅雁鳴將她頭撥了回來,笑了笑溫和道,“言總滑雪都是摔出來的技術,他習慣了。”
還沒爬起來的言汀:“……”
不管他也就算了,還要踩一腳他的技術。
簡沐沒順著傅雁鳴這話,做人還是要講道理,她還是回過頭看向言汀:“言總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這點摔算什么,”
言汀笑著從地上撐起來,“我去那邊上纜車了啊——趁著有空多滑一會兒,運動運動。”
說著,就往一邊滑了過去。
識時務者為俊杰。
看到言汀確實沒事,簡沐這才松了一口氣。
傅雁鳴帶著她又一起坐回纜車,耐心地一起上上下下滑了很多次,直到簡沐出了一身汗。
“真爽啊,”
運動后的痛快淋漓讓簡沐由衷嘆道,”
第1回 感覺滑雪這么爽。”
說著想到什么看向傅雁鳴又道,“可惜這回你陪我在初級道,你是爽不了了。”
“爽有各種途徑,”
傅雁鳴笑了笑,“簡老師要不是和我試試別的?”
簡沐:“……”
她意識一下子滑到了不可名狀的方向去了,登時自己把自己弄出來一個大紅臉。
“簡老師想多了,”
傅雁鳴笑了起來,“比如一起泡溫泉呢?”
看著傅雁鳴無聲一笑,她咬牙在傅雁鳴腰上戳了一下。
這人就是故意的。
滑的累了,大家這時候商量著一起出了雪場。
陸翛翛說起泡溫泉時,簡沐下意識想要婉拒:她身上那些痕跡還在,實在是沒法穿泳裝和大家一起。
“別泡大池了,”
簡沐還沒開口,言汀忽而笑道,“泡室內活水池吧,這天露天那邊的大池雖然爽,可怕是也有外人說話也不方便——不如泡室內小池。”
“那怎么聊,”
陸翛翛不滿道,“泡著溫泉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聊著才舒服啊。”
“開語音啊,”
言汀提議道,“我們開著群語音,每個人也自在不好嗎?”
“哦啊,”
陸翛翛眼睛亮了亮,“那行那行,不用開語音,我知道這邊提供那種對講設備,還有揚聲器——聲音大,還不用拿手機,聊著更方便。”
陸翛翛果然很快搞來了設備。
這東西果然好用,陸翛翛在她那個房間一說話,簡沐在這邊聽得清清楚楚的,音響效果還真挺好。
除了看不見人,大家聊天果然沒什么障礙。
簡沐看了一眼她和傅雁鳴的這個房間,很大的套間,裝修的跟個小宮殿似的,這邊所有的東西都是一種很直白的浮夸。
溫泉小池旁,輕紗簾幕重重參差低垂。
暖風吹動了輕紗上的流蘇,輕輕拂過漢白玉池沿,旁邊還熏了不知什么香,很有一種溫柔富貴鄉的奢靡感。
“校花真大方,”
簡沐先關了那揚聲器后這才小聲嘀咕道,“不過我覺得,她好像——”
“好像什么?”
傅雁鳴才換了浴衣,聽到這看向簡沐。
“好像很喜歡聊天,”
簡沐笑道,“她還是很外向的。”
其實她是覺得,陸翛翛好像很想跟她聊一些東西,但由于畢竟才第一次聚會,大約是時機不到,才一直壓著沒提似的……
陸翛翛跟她說話時,她能從陸翛翛的眼中看出一些期待和探究的意思來。
期待什么?
又探究什么?
她不能確定。
但這只是她的直覺,她也沒和傅雁鳴細說這些。
“簡沐,簡沐,”
這時陸翛翛聲音又響起,“我聽不到你們說話的聲音啊——”
簡沐失笑,又把那帶麥的揚聲器打開:“正換衣服,還沒開始泡呢。”
這時,服務生將要的酒水點心等用精致的小車推了進來,替他們安置在了湯池一旁,方便取拿。
等服務生都退出去后,簡沐也去換了衣服。
滑雪服送來時還帶著泳衣,她換上后低頭看了看,果然就算是保守的泳衣也遮不住她身上那些還沒消退的痕跡。
幸虧言汀提議這么泡。
室內小池中溫泉水在緩緩流動。
簡沐試了試水溫,略有一點高,但感覺還是很舒服。
她小心貼著池壁緩緩進了水里坐下,熱乎乎的溫泉水一下子將她包裹住了,她沒忍住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不錯吧?”
沒想到那揚聲器這么靈敏,她這一聲嘆息陸翛翛竟然聽得一清二楚,立刻在那邊笑道,“這邊新開的,什么都是新的——簡沐你要是喜歡下回我們兩個單獨來,我請客!”
“好啊,”
簡沐笑道,“那我可等著了。”
她在海城朋友很少,陸翛翛接觸起來她覺得不錯,也愿意多聯系。
這時,傅雁鳴也下了池,坐在了她對面。
室內小池雖然說小,但其實也不小,容納三四個人一起泡其實也沒問題,就她和傅雁鳴兩人,這池子就綽綽有余了。
“太好了,簡沐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幾個好朋友,”
陸翛翛笑嘻嘻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媽不在后,她們都覺得我一點也不可愛了——”
說著笑道,“簡沐我覺得和你好投緣啊。”
簡沐覺得她話題突然涉及到了去世的媽媽……有點敏銳地察覺到陸翛翛聲音里透著一絲苦澀,和眼下正泡溫泉的愜意享受狀態似乎有點不搭。
“你——”
簡沐正想開口委婉安慰她一下,忽而身邊水一蕩,傅雁鳴從水中轉到了她身邊坐下。
她還沒開口,就察覺到傅雁鳴手落在她脖頸后,指尖輕輕一動,解開了她泳衣的系帶。
簡沐:“……”
“我什么?”陸翛翛不解道,“簡沐?”
“我也覺得我們聊得來啊,”
簡沐一邊下意識躲著,一邊拼力用淡定的聲音笑回道,“以后我們常約——”
話沒說完,傅雁鳴輕輕一吻落在了她的肩上。
“噓……”
簡沐用了極低極低的聲音警告傅雁鳴:
她正和大家聊著天呢,不僅陸翛翛能聽到,其余陸修竹他們也能聽到這邊的動靜。
傅雁鳴靠著池壁無聲一笑。
就在簡沐以為他不會再亂動的時候,傅雁鳴的一手卻順著她解開的泳衣在水中滑了下來。
簡沐吃驚地伸手去拿揚聲器,打算先關了再跟這人算賬。
卻不想傅雁鳴動作更快,他伸手比她快一步拿起了那揚聲器,一轉身將那小東西放在了他這邊不遠處。
簡沐:“……”
這人又亂來。
第66章 簡不敗什么鬼
“雁鳴上回拍來的資產包清完了沒?”
這時韓云寺問了一聲,“那邊情況怎么樣?”
“處理完了,”
傅雁鳴氣息平穩,一點沒有異常,“目前進展還行,不過下月跟蟹爾合作的新項目談成,我要調你過去,你有個準備。”
“沒問題,”
韓云寺立刻笑道,“時刻準備著。”
傅雁鳴嗯了一聲。
與此同時,他的手卻落在簡沐后腰上一直輕揉著沒停。
簡沐聽著他們在談公司的事,一時沒敢亂動。
她這兩天身上其實沒什么不適,但腰部確實還有些隱隱的滯悶感,上回……實在是太累。
由于泳衣帶子被傅雁鳴搗亂弄開,她一手捂著泳衣前胸,一手怕滑歪了扶著池沿。
傅雁鳴幫她揉著,又溫泉水泡著,她只覺得十分舒服,甚至還想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但此時揚聲器開著,大家說話的聲音清清楚楚會在他們各個房間內響起。
她如果發出什么特別的聲音,那就真是很尷尬了。
“你們又在說工作,”
陸翛翛不滿的聲音響起,“放松的時候不該是說點放松的嗎?”
“聽個音樂,”
這時陸修竹笑道,“來個背景音樂聊著。”
說著,很快揚聲器里傳來一陣極為特別的音樂聲。
大約是沒調好音量,驟然起來的曲子帶著誦經聲一下子沖擊了大家的耳膜。
簡沐:“……不是這——《大悲咒》?”
服了。
“哥,”
陸翛翛明顯也十分無語,提高了聲音喊道,“放松一下你聽什么大悲咒?你整天鶯鶯燕燕醉生夢死的好意思聽這個嗎?”
“錯了,”
陸修竹笑起來,“來這個修修心——《心經》。”
簡沐不由失笑,正想說什么,卻被傅雁鳴倏地抱起。
“啊。”
猝不及防的,她不由輕呼一聲。
好在音樂聲大,這一聲輕呼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傅雁鳴就在水中,將她放在了自己雙腿上坐著,手臂環著她的腰,讓她背靠著他的胸膛。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菠蘿蜜多時……”
房間里傳響著音樂聲中溫和平靜的梵唱聲,“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
大約是陸修竹重調了音量,樂曲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不少,只余下低低輕緩的唱聲,真就成了背景音。
傅雁鳴的手卻從她腰間開始作亂。
簡沐扶著池沿的手只能松開,反手去抓傅雁鳴的手。
但坐在傅雁鳴腿上的身形,在池水的扶搖沖擺下就穩不住了,嚇得她忙用另一手猛地又撐住這邊池沿。
可也就因這樣,她泳衣便散了開來。
藍色的泳衣上半飄在了溫泉水中,在房間內柔和的光線下,清淺飄曳出了一道道亮澤的反光。
簡沐低頭看了一眼,霎時臉上一熱。
她正要伸手去拉起飄開的泳衣,卻被傅雁鳴又抓著了她這只手,并同時將她往后輕輕一帶。
這一下,她是實實在在躺坐在了傅雁鳴懷里。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傅雁鳴扣著她的手腕,讓她不要亂動,低聲就在她耳邊幾不可聞笑道,“小沐……你來度我嗎?”
話音未落,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后肩上。
簡沐掙了一下,卻又倏地一頓:傅雁鳴的手這時也落在了她身上某處,動作輕柔卻肆意。
“簡沐,你們海大最近有什么瓜嗎?”
陸翛翛好像是正在吃什么,笑嘻嘻又開了口,“給我說說唄,畢竟你們那學生都是青春洋溢的學霸。想聽哦——”
“不太清楚啊,”
簡沐強忍著傅雁鳴作亂的手,穩著聲音胡亂回道,“你……你想聽什么瓜?”
“校花校草的,”
陸翛翛笑了起來,“狗血的——”
“那……”
簡沐想要按住傅雁鳴的手,深呼吸了一下穩著又道,“那我就聽過外語那邊最近好像有學生被詐騙了幾千塊錢——”
校園詐騙防不勝防,海大三令五申的,可就是有學生會上當受騙。甚至還有老師被騙的。
“這不算狗血,”
陸翛翛啊了一聲道,“這事聽多了。”
“還有一個,”
簡沐想靠聊天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像是數學那邊有個男學生……要出家,鬧得家長都來——”
她這一句話沒說完,傅雁鳴的指尖卻揉到了一個地方。
這一下她幾乎沒忍住,喉嚨里差點呻出一聲難忍的動靜來。
“簡老師還有心管別人出家,”
傅雁鳴在她耳邊輕聲道,“倒不如……舍身來度我吧。”
湯池中的溫泉水溫度似乎更高。
簡沐被他弄的面紅耳熱,又咬牙沒敢出聲,試著想要掙開他的胡鬧,泳衣卻越發松飄了下來。
“出家啊,這事不少見,”
這時韓云寺笑了起來,“信佛的人多,我這名怎么來的?還不是我爺爺看著人家寺廟香火旺盛,進去拜了又拜不說,回家就給我弄了個名字——”
“你也就名貼個寺,”
言汀也笑道,“除了這個你哪兒哪兒都跟人家佛沒一丁點關系——倒是跟閻王似的,公司里人都背后叫你活閻王呢。”
陸修竹和陸翛翛都跟著笑了起來。
“倒是修竹,”
言汀又笑,“人風流是風流,可人裝的像啊,平日里常盤著串,動不動拈著一串佛珠什么的,在公司里小姑娘們都可惦記了。這不,給咱們找音樂都找的《心經》——”
“呸。”
陸修竹笑道,“我那是裝嗎,我手抄的佛經你們是沒見過嗎——”
“簡沐,你信佛嗎?”陸翛翛突然問了一聲。
“我不是……”
簡沐閉了閉眼睛,這才裝作平穩道,“我不是信徒。”
“雁鳴也不信鬼神,”
韓云寺道,“我也不信——求佛不如求己,天下眾生太多了,佛哪里度的過來?世人都得自度。”
“心魔難除,”
陸修竹聲音卻靜了下來,“佛說,如心動則人妄動,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哎呀,”
言汀笑了起來,“修竹你不如也出家去吧,紫陌紅塵你就別留戀了。”
“甭想,”
陸修竹嘿嘿笑起來,又是一種風流味道,“聲色犬馬中怎么就不能修行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眾人的歡聲笑語中,簡沐已經喘不過氣了。
傅雁鳴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很溫柔,可溫柔好像也有一種要命般的魔力,她又不敢出聲,被那種甜膩溫存幾乎要折磨得脫力了。
“……菩提薩埵,依般若菠蘿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揚聲器里輕緩歌聲持續誦唱著,便在這聲聲緩吟之中,傅雁鳴桎梏著她的腰,不輕不重溫存著。
簡沐好不容易掙著扣住他的手腕,回頭沖他有點無力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鬧。
“小沐,”
可傅雁鳴卻好像沒有收手的意思,輕吻不停,聲音極輕地在她耳邊道,“你要求饒嗎?”
聽清了他這句低語后,簡沐昏昏的意識一顫。
她深呼吸了一下,沒忍住勾了勾唇,趁他不備忽而伸手抓住了他的命脈,真當她慣著他會慣沒邊啊。
傅雁鳴動作倏地一頓。
簡沐偏過頭,斜斜掃了一眼傅雁鳴,挑了挑眉。
傅雁鳴神色一頓:
溫泉水的霧氣氤氳中,簡沐眸色比水色似乎還更瀲滟明澈,這一瞥說不出的挑釁又說不出的風情。
簡沐見他這么一怔,沒忍住眉上染了笑意。
“呃……”
可就在這時,傅雁鳴忽而發出透著點那什么意思的一聲喘,繼而一聲輕笑靜靜道,“我錯了,簡老師饒我——”
簡沐:“……”
她猛地看向那揚聲器。
就聽揚聲器里眾人說笑的聲音都是一頓。
“嗷嗷嗷,”
片刻的沉寂后,陸翛翛先嗷嗷叫起來,“我剛聽到了什么,我去我去——簡沐你干了什么?英明神武的簡不敗啊——”
簡沐:“……”
簡不敗什么鬼。
“兒童不宜啊,”
言汀笑音中透著驚詫,“我們是不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內幕?”
說這話時,他和一個房間一起泡池的韓云寺沒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震驚:
傅雁鳴竟然還會求饒?
不管是什么緣故吧……這種話也是傅雁鳴會說出口的?
簡沐沉默了一下,比起不要臉,傅雁鳴真是勝她良多。
她一伸手沖傅雁鳴的臉上撩了一把水。
水濺的他滿臉都是,傅雁鳴閉目無聲一笑,繼而甩了一下頭發后,伸手將頭發往后捋了過去。
簡沐看得一怔:
傅雁鳴平時額發是有的,清雋斯文氣很足,可這么把頭發往后完全一捋的話,類似大背頭的發型,卻讓他整個人透出一絲酷寒妖邪的味道來。
“看什么?”
傅雁鳴卻沒留意到簡沐這一怔,他回頭從旁邊取了飲料給簡沐遞過來,“補充點水分。”
簡沐還沒開口,那邊陸翛翛又嗷嗷叫了起來。
“喝飲料呢,”
簡沐無奈聲明一句,“你都在想什么呢校花大人?”
眾人都哈哈笑起來。
一時間,氣氛被帶了起來。
接下來天南海北的又一通聊,泡夠了這才都陸續收拾好,準備啟程回去。
聊過這一通,幾人都感覺彼此更熟稔了,又互相加了微信,陸翛翛還弄了一個群把幾人都拉了進去。
“玩的開心嗎?”
回程車上,傅雁鳴一邊開車一邊問了一句。
“開心啊,”
簡沐實話實說,“我好久沒這么玩過了。這邊溫泉泡的也挺好,雪場感覺管理也不錯,上下纜車都不怎么耽擱時間。”
“嗯,”
傅雁鳴道,“你如果喜歡溫泉,可以去你自己的溫泉莊試試,那邊聽說水質更好。”
“我自己?”
簡沐愣一下才突然想起,“你是說你媽媽給我的那個?”
當初覃云冉送她的見面禮中,就有一處溫泉莊,不過聽覃云冉說不用她管理,只等每年看帳就行……
她差點就忘了這回事了。
“下回我們去那邊,”
傅雁鳴一笑,“自家的,做什么都方便。”
簡沐:“……”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么總覺得他說什么都像是欲求那什么不滿似的。
乍然又想到之前在溫泉池中的溫存,簡沐默默往座椅靠背上靠了靠……坐著她都覺得有點軟了。
不能想。
這人總不合時宜地瘋。
“下回出來別鬧,”
想了想簡沐還是磨了磨牙含糊提點他道,“傅總,那么多人呢——”
“又沒真的做,”
傅雁鳴一笑靜靜道,“你身體還沒養好,我沒亂鬧。”
簡沐:“……這也不行。”
“那好,”
傅雁鳴似乎從善如流,一笑道,“以后在家鬧。”
簡沐不想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了。
“陸修竹是有點信佛嗎?”
想到了什么,簡沐問了一聲。
之前她在婚房那邊見到大家,跟陸修竹他們握手時就留意到了,陸修竹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
本來以為是趕時髦,可剛在那雪場溫泉那邊,陸修竹放音樂都是《心經》什么的……
聽大家說話的意思,陸修竹好像還不是一時興起的那種?
“不管信什么,”
傅雁鳴握著方向盤笑了笑,“都是想修養心性,不是有一句很流行的話,人生就是一場修行——”
說著又是一笑,“求己不得其法的時候,便會尋求外物,這不是很正常?”
“哦,”
簡沐沒忍住也跟著笑了,“那傅總,你不信鬼神,那修養心性,便是求己了?”
“不是,”
傅雁鳴默了一下才緩緩道,“我也外求。”
“啊?”
簡沐失笑,“求什么?”
“你。”傅雁鳴眼尾勾出一抹笑意。
簡沐飛快看了他一眼,察覺到她落過來的視線,傅雁鳴靜靜一笑。
此時天色已黑,繞城高速上車流如龍。
燈光流水般閃過,映著他鏡片上頗有點光怪陸離的感覺,簡沐又一眼看過去,莫名感覺到他與整個世界仿佛處在一種玄妙的若即若離感之中。
“看什么?”
大約是覺得簡沐看他的時間有點久,傅雁鳴一笑問了一聲。
“看我的信徒,”
簡沐笑了笑,說著一挑眉,“信徒秀色可餐啊——傅總,我餓了。”
傅雁鳴喉結微微一動。
“字面意義上的餓,真餓了,”
簡沐立刻解釋,“泡溫泉吃的那點點心根本不管用——我現在就想大吃一頓。”
滑雪耗費體力太多,午飯聚餐時聊的多吃的少,這時候她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特別想吃老媽的鹵豬蹄,感覺這時候她一個人能啃兩個下去。
“帶你去一個地方。”傅雁鳴聞言一笑。
第67章 糖葫蘆
“去哪兒?”簡沐看他說的神秘兮兮的,好奇問了一句。
“去了就知道了,”
傅雁鳴道,“你一定喜歡。”
簡沐嘖了一聲:“我又不怎么挑食,只要不是特別難以下咽那種,我都喜歡。”
她吃東西幾乎沒什么忌口,除了不吃豬肉的肥肉之外,其他的絕大多數正常食物她都來者不拒。
“好胃口,”
傅雁鳴笑了起來,“好養活。”
他這么一笑,之前眼底隱隱的一點郁色便消散不見,整個人都像是亮眼了許多。
“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簡沐由衷道,“我說的是當你發自內心笑的時候。”
“嗯?”
傅雁鳴略一怔,繼而笑了笑嗯了一聲,卻沒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什么。
等傅雁鳴開車進了市區,左拐右拐地駛入一條街區后,簡沐終于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了。
看出來這一片街區,是老媽白天發她的照片上說的,去看的那水產生鮮市場之類的地方。
“我媽在這邊看的鋪子,”
簡沐還有點驚訝,“我們怎么也來這里了?這邊有好飯館還是什么?”
這一片可不像有那種潔癖能看中的酒店的地方。
這時,傅雁鳴已經將車停在了這邊的收費車位。
“媽還在這邊,”
聽簡沐這么問,他笑了笑,“下午跟房東見了面,簽了合同了,現在還在鋪子這邊呢。”
簡沐:“……”
這都什么時候的事!
她連忙翻自己手機,確定老媽沒跟自己提這個。
“媽和我說的,”
傅雁鳴看著她一笑,“你別找了。我們打的電話——”
“不是,”
簡沐吃驚道,“你什么時候打的電話?”
看著她驚訝的樣子,傅雁鳴笑了笑,解開安全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吻了一下。
“這不重要,”
傅雁鳴道,“下車吧,簡老師。”
簡沐下了車后又接著問,才知道老媽跟房東相談甚歡,下午老媽敲定了合同后就沒回去,在房東這邊做了一鍋鹵肉。
“那一排商鋪的房東,是公司里老陸的夫人,”
傅雁鳴一手搭在她腰上邊走邊道,“很潑辣爽利的一位大姐,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擔心。”
“老陸?”
簡沐不解,“不是陸修竹?”
“不是,”
傅雁鳴一笑,“公司高層中兩位姓陸的副總,陸修竹外,還有一位年紀四十多歲的老陸,不是我們校友,是從基層干起來的,經驗豐富眼界也很難得。”
說著又道,“他夫人以前賣豬肉,生意做大了又買了鋪位收租,早些年他落魄時都是夫人撐著家——夫妻關系極好。”
“是陸總家的鋪子……”
簡沐頓了頓,這又是占便宜了。
“正常合同,”
傅雁鳴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背笑道,“不過是省了一些麻煩,媽又不會少他們的租金,你擔心什么?”
簡沐當然知道這其中省了多少麻煩。
最起碼做生意時,不會擔心房東背后使絆子捅刀子了,而且有了老陸夫人在這一片的人脈關系罩著,老媽也會少了很多初來乍到導致的大大小小的麻煩。
“嗯。”
這么想著,她將這邊手插進傅雁鳴大衣兜里后,悄悄捏了捏傅雁鳴的腰胯處輕輕嗯了一聲,“你說的,對你就不說謝了。”
他為她做了太多,道謝反而無法輕飄飄說出口了。
“別鬧,”
傅雁鳴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將放在她腰后的手撤回,也放進了衣兜,就在衣兜里攥住了她的手靜靜道,“你知道我受不起你的挑動——”
“哦?”
簡沐笑道,“傅總之前臉皮不是這么薄的。”
“要見媽了,”
傅雁鳴聲音一低,“你想讓我當著媽的面氣息失常重喘貪慕如登徒子嗎?”
簡沐:“……”
她的手一下子老實了。
老媽很敏銳,她可不想被老媽看出她和傅雁鳴整天瑟瑟的沒有正形。
到了鋪子這邊,簡沐先和老媽一起看了簽了合同的這個鋪子。
上下兩層,面積不算太小,主要是煙道火灶等都非常齊全,且一些設備都看著是原本就有的。
在這里鹵肉的話,二樓可以做,一樓弄成小門市,還有單獨的一個隔間和衛生間,住上一兩個人都沒問題。
簡沐也看出老媽眼底明顯的喜悅,高興地帶著她看了又看,一邊看一邊還比劃著怎么安排。
“做夢一樣。”
說到最后老媽總結了一句,聲音都有點激動地哽澀了。
看著老媽這么高興,簡沐心里也酸熱酸熱的,伸出雙臂輕輕抱了一下老媽。
“你這孩子,”
老媽笑著拍了拍她的胳臂,“還跟個小孩似的跟媽摟摟抱抱的,羞不羞。”
說著又道,“媽今天下午在房東那鹵了一鍋,專門給你鹵了豬蹄,走走走,咱們過去吃。”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豬蹄啦?”
簡沐笑著摟著老媽胳膊撒嬌。
“小傅說的啊,”
老媽笑道,“小傅說你做夢都在念叨吃豬蹄。”
簡沐:“……”
“小傅這孩子真不錯,”
老媽輕嘆又道,“做事實在是靠譜,話不多,可人家一處處都能替你想到,處處圍著你轉——”
簡瑞青沒有再接著說,其實她感覺到小傅有時候神色真不像是年輕人,有時眼底的沉郁疏淡濃的似乎化不開似的……
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有什么心事。
“你也多關心關心小傅,”
一念至此,簡瑞青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感情也是要培養的。”
簡沐心里一動,笑著嗯了一聲。
老媽鹵的豬蹄,簡沐真的啃了一個半,余下劈開的半個實在啃不動了才意猶未盡地停了筷子。
傅雁鳴就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啃豬蹄,眼底都是溫和的笑意。
他只吃了一點。
簡沐早就覺得傅雁鳴似乎對于什么食物都淡淡的,偶爾覺得好,也就多吃幾口。
就比如今晚的豬蹄,傅雁鳴也覺得驚艷,但吃的也并不多。
陸夫人非常熱情也非常健談,不過應該是熟悉傅雁鳴的性子,也沒多勸,倒是說笑了一些老陸的黑歷史,飯桌上的氣氛被她一個人就帶的飛起。
簡沐也看出來,陸夫人性格應該確實和老媽比較說的來,兩人都很直爽又都有一股干勁和韌勁。
這樣她心里越發松了一口氣,老媽來海城,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一位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咱們家的鹵肉只管賣吧,”
陸夫人一頓飯不知道夸了多少次,“上回老陸從餐廳買回來的鹵肉,我還說這么好吃的怎么后來就沒了——沒想到簡姐本人到了海城!”
簡瑞青高興地合不攏嘴,這可是除了小傅外,海城當地人
第1回 當面夸她的鹵肉。
“這生意要做起來,一開始不能急,”
陸夫人又道,“我當年賣豬肉,一開始就一個肉攤子,后來才一點一點慢慢做大——看著慢,可一步步走的扎實,后來起來的時候,就少踩很多坑。”
簡瑞青認真聽著,問起生意上的事,連女兒都顧不上理會了。
簡沐心里想笑,吃了飯老媽說要住在這邊,她便和傅雁鳴一起拎著一袋豬蹄,往街口處的停車位走去。
“吃撐了,”
簡沐輕笑道,“正好走過去散散步。”
這邊街除了市場另一邊有個通貨車的車道外,余下都算是步行街。
往街口走,正好過一個街邊的小廣場。
這時天黑了,雖然有點冷,可街邊小廣場上的人還不少,有燒烤攤子等小吃,也有健身器材那邊活動的居民。
小廣場上還有好幾個小孩子,在騎著搖擺車跑來跑去,叫著喊著很是熱鬧。
簡沐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子時頓住了腳步。
“吃嗎?”她看傅雁鳴。
傅雁鳴一笑搖搖頭。
“那我就買一串了啊,”
簡沐笑道,“好久沒吃了,我嘗嘗。”
傅雁鳴無聲一笑。
簡沐拿著一串糖葫蘆心滿意足地跟在傅雁鳴身邊。
“山楂的,”
簡沐咬了一個下來后甜酸的滋味霎時在口腔爆開,不由瞇了瞇眼笑了起來,“哇,好甜好酸,特別開胃!”
說著晃了晃糖葫蘆,“潔癖,你就看著吧——人間煙火千萬般滋味,你得錯過——呃!”
話沒說完,傅雁鳴忽而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就在她手里咬下來了一顆山楂。
還貼著她剛才咬下的地方。
大約也是覺得酸,傅雁鳴也瞇了瞇眼,鏡片后的眼底透出些許清淺笑意。
“爸爸我要吃糖葫蘆——”
就在這時,一個長得壯壯的小男孩咕嚕嚕滑著搖擺車沖到那邊叫道,“給我買!”
“乖寶不吃啊,”
男孩爸爸連忙道,“吃了壞牙,再說外面東西臟,不講究的人才在外面吃!”
簡沐:“……”
這父子兩人離她這么近,就這么說話真的禮貌嗎?
不過她也會因為這點事介意,她轉過身跟傅雁鳴繼續往前走。
“嘭。”
就在這時,咕嚕嚕的搖擺車聲又急又響,那小男孩一下子撞了過來,從后面撞到簡沐的小腿上。
簡沐皺眉回頭看時,那小男孩不僅不道歉,反而哼了一聲,從搖擺車上站起來猛地一把拍掉了簡沐手里的糖葫蘆。
“我不吃誰都不能吃!”小男孩得意大叫一聲。
“小朋友,”
簡沐皺眉,“你滑車來回撞人很危險的懂嗎?”
剛她要不是年輕反應快,很有可能就被小男孩撞倒了。
“打你打你,你壞你壞,”
小男孩一聽簡沐批評他,頓時炸毛,一伸手又推了簡沐一下,“壞女人,你閃開!”
“干什么干什么?”
那小男孩的父親跑了過來,嘴里大吼著,“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是嗎?”
說著沖過來伸手就要去推簡沐。
“嘭。”
就在這時,一旁的傅雁鳴身上風衣一動,飛起一腳,狠狠將這男人一腳踹飛撲倒在地。
簡沐:“……”
“你們——”
那男人一時從地上爬不起來,掙扎著罵道,“報警啊——流氓打人了——”
沒說完,看清了傅雁鳴的樣子后倏地一頓。
這年輕人身上衣服就不說了,光那手腕上的表都值他一套房。
“先生沒事吧?”
傅雁鳴笑了笑,“不如我替先生報警?”
他聲調很平,聽不出一點情緒,可那男人卻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
“嗚嗚嗚嗚你打我爸爸,”
小男孩一跺腳哭著抓住了傅雁鳴的衣擺。
傅雁鳴垂下眼瞼看著小男孩臟兮兮的手。
“雁鳴。”
簡沐連忙拉住他,生怕他連小孩一起打。
傅雁鳴高中時打架她是親眼見過的,那狠勁能嚇死人,不然也不會一中的校霸都對他服服帖帖的。
此時傅雁鳴的神色確實有點寒涼的可怕,看向那小男孩的眼底,似乎翻著黑色的情緒。
“乖寶乖寶——”
這時小男孩的父親掙扎著爬起來,一把抱過去自己兒子,警惕萬分地瞪著傅雁鳴道,“你你你……我們可沒怎么著你們——”
一邊說,一邊看著傅雁鳴平靜的眼神,結果話沒說完呢,抱著他兒子就往一邊跑過去了,連搖擺車都忘了拿。
“走吧,”
簡沐忙道,“這父親有點教子無方。”
大人欺軟怕硬的,把孩子慣得又驕縱又霸道。
傅雁鳴脫了風衣。
“怎么了?”
簡沐忙道,“你不冷嗎?”
“不冷,”
傅雁鳴脫下風衣后,隨手將風衣丟在了一旁的一個垃圾桶上面,“臟。”
簡沐:“……”
她忍了忍,實在是傅雁鳴眼底情緒還沒平靜下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他,只能忍痛跟那風衣說拜拜。
她彎腰撿起被拍落在地上的糖葫蘆,丟進了垃圾桶。
傅雁鳴一直沒再說話,兩人一起靜靜走回了停車位。
“即便是小孩子,”
上了車后,他忽而靜靜開口,“小沐,做錯了事也是一樣沒有辦法挽回的。”
糖葫蘆掉了就是掉了,后果就橫亙在時空歲月之中,誰也沒法改變。
“弱小又無知,”
傅雁鳴低低道,“膽怯又廢物——”
如果能回去過往的歲月,他必定第一個殺死那個懦弱膽怯的小時候的自己。
“嗯?”
他最后兩句聲音太低,像是自言自語,簡沐沒聽清,就回他上一句的話,“那是啊,把我糖葫蘆弄掉了,這也沒法挽回——”
可惜她那一串糖葫蘆,才剛吃了兩顆。
“等著,”
傅雁鳴頓一下,讓她在車上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說著不等簡沐回應,他下車大步跑了出去。
等簡沐下車想要叫住他,他已經進了那邊街道。
不過倒是很快,傅雁鳴拿著一串糖葫蘆回來了,還是山楂的。
簡沐:“……”
“拿著。”
傅雁鳴笑了笑,遞給她時卻先從這串上叼下來了一顆,咬在齒間。
簡沐才接過來糖葫蘆,她整個人就被傅雁鳴一帶,壓在了車身上。
傅雁鳴重重堵上了她的嘴,將這一顆山楂度進了她的唇齒間。
第68章 我希望找回一段記憶
簡沐咬著這顆山楂,顧不上品匝這山楂酸甜的滋味,便怔怔盯著傅雁鳴的眼睛。
昏黃的路燈光線下,他鏡片后的眼底翻蕩著說不出的洶涌情緒,情緒有點莫測,一時看不透。
大約是才跑回來,他氣息有些重。
清冽的草香藥香裹著他有點灼燙的氣息就噴在她脖頸間。
“怎,怎么了?”
簡沐咬著山楂說話不方便,還是詫異含糊問道,“還生那小孩的氣嗎?”
“不是,”
傅雁鳴穩住了氣息,笑了笑,“知道我有多久沒在大街上這么狂奔過了嗎?”
他健身都在公司或者家里的健身房,從沒在外面跑過步。
“哦,”
簡沐握著那串糖葫蘆,“我受寵若驚了。”
傅雁鳴將頭微微抵在她肩上,低頭輕笑:“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受寵若驚的,我是說,這種感覺……非常好。”
果然心里放了人,便是在大街狂奔,也自有一種了不得的風味。
而且,被那小男孩激起的心底一點郁色,也被這一通狂奔掃蕩得七零八落了。
應激的惡情緒不等萌芽,便化成了一片春水。
“簽子尖,你拿著的時候小心點。”
傅雁鳴說完,一笑直起腰,又在簡沐額上輕吻了一下,眸色略略一暗,“走了,回家——”
說著聲音一低,“我有點等不及了。”
簡沐被他剛才的話燙的心里很舒服,眉眼間藏著笑應了一聲。
大街上車流人聲喧嘩,他最后那一句她也沒聽到。
但今晚吃了老媽的豬蹄,又吃到了潔癖狂奔給專門補買的糖葫蘆,她心情大好。
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折騰一天,簡沐洗了澡就趕緊去趕了一會稿子,又回復了兩位出版編輯的郵箱。
這兩位都是合作很久的編輯,工作之余甚至有了點私交,也會說笑些當下圈子里時髦的一些話題。
“簡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艷遇了?”
其中一位女編輯,比她大了六七歲,習慣叫她簡寶。簡沐也被她叫的麻木了。
見她回了郵箱,立刻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沒有啊,”簡沐笑了笑噼里啪啦打字回道,“先生何出此言?”
“看出來蕩漾了唄,”
女編輯加了一個賊兮兮笑著的表情,“你最近新發給我的那個短篇,我去,我一看還以為換人了。”
簡沐:“……”
“字里行間都是欲蓋彌彰的性,”
女編輯消息發的飛快,“極有張力——簡寶,這就對勁了啊,這幾年一直勸你稍微蕩一點,你怎么都蕩不起來。這下對味了!”
簡沐:“……”
她回了一個沉默是金的表情。
又被女編輯調侃加夸夸,聊了十幾分鐘才總算結束了話題。
放下手機,簡沐默默又去電腦上點開了之前那稿子:
她怎么沒覺得?
默默看完那短篇,簡沐又沉默了一會。
還真是。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嚇一跳。
驟然想到了傅雁鳴跟她瘋狂的那一晚……簡沐臉上騰地一下又燒了起來。
不得了了,她這老房子著火也有點控制不住了,連她的文字都像是被燒著了。
簡沐工作的時候,傅雁鳴一向不會隨意打擾她。
等她忙完,看著時間已經快到夜里十二點了,這才把電腦關了,將臉上忘了揭下來的面膜取了下來。
她個子隨了宋遠安,但皮膚隨了老媽,很細膩白皙的,而且還有點占時光便宜的意思。
老媽是因為早些年過的太苦,曾經風吹日曬的別說保養了,就連一般的護膚品都經常忘了用,這才皮膚粗糙了不少。
但比及同齡人,老媽依然還是顯得年輕一些。
她從高中以后就沒吃過太多苦,兼著寫文也是在屋里,不受風吹日曬的……根本就用不著太過保養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一段她每天都會敷面膜,那是因為傅家給買的東西里就有,她不想浪費才拼命用起來。
結果就是經常貼上了后,忙著忙著就忘了,面膜直接干在了臉上。
傅家那邊還給提供了一種卡,每月都有相應的全套頂級護理服務,而且說用的珍珠粉之類,都有定量。
她一次也沒叫過。
將干了的面膜丟進小垃圾盒,簡沐嘖了一聲:
大約她真不是能享受的命。
“忙完了?”
等她一轉臉,才發現不知何時傅雁鳴站在了她書房門口,跟她視線一對上,傅雁鳴就是一笑,“還不休息嗎?”
“這就睡,”
簡沐忙道,“你也忙到現在?”
“差不多,”
傅雁鳴嗯了一聲,轉身先往臥室走,邊走邊道,“比你早一會,但想等你一起睡。”
簡沐哦了一聲,順手關了這邊的大燈,只留下小小的壁燈。
在壁燈柔和的光下,她這才留意到,傅雁鳴穿了一件長款的那種絲質睡衣,不是那種常穿的上下兩件的了。
他個高腿長的,峭拔平正的身形從薄薄睡衣下勾勒出來,特別有一種……勾人的味道。
一念至此,簡沐覺得自己是不是這些年被憋到了,怎么動不動就想跟那編輯說的一樣蕩一下的。
明明身上還沒完全養好,那些痕跡還隱隱可見。
就在這時,傅雁鳴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忽而一回頭。
簡沐:“……”
她視線來不及躲閃,被抓了個正著。
“傅總天生尤物,我不看白不看,”
簡沐定定神笑了笑,“不能浪費美色資源是吧?”
“確實,”
她沒想到傅雁鳴竟然順著她的話接了過來,挑眉一笑,“簡老師言之有理,我受益良多。”
簡沐:“……”
她立刻識趣閉了嘴,最好不要跟這人比臉皮厚。
“唔啊。”
等她一走進臥室,就被傅雁鳴像一陣龍卷風似的把她卷到了床上,她不由發出一聲輕呼。
“干什么……”
簡沐暈眩著閉了閉眼后瞪他。
真服了他動不動就突然襲擊這種。
“你。”
傅雁鳴笑了笑吐出一個字,俯身吻到了她唇上,像是怎么都吻不夠她的氣息似的,廝纏了好一會才肯放開了她的唇。
“不是,我……”
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后,簡沐先是一怔,繼而臉一熱忙小聲道,“不行……還沒好——”
那一夜太瘋,她身體雖然沒有明顯不適了,可真再來一場,再讓他瘋一回,她還要不要命了。
“別怕,”
傅雁鳴摘下眼鏡放在了一邊,笑了笑道,“我又沒打算和簡老師深入淺出地探討深理,五柳先生提過——好讀書不求甚解,不如我也體驗一番——”
話音未落,他關了燈,連小地燈都沒留。
燈光一滅,沉沉的夜色便瞬間壓了上來。
簡沐一時看不到任何光影,只能聽到傅雁鳴這邊的動靜。
“好讀書,讀人也是讀書,”
傅雁鳴聲音里帶著笑,“都說每個人都是一本書,不要被封面所迷惑,翻開每一頁,才能領略書中山水——”
說著解開了簡沐睡衣的扣子,“簡老師,我來讀書了。”
簡沐:“……”
這人真是……臉皮極厚。
心里吐槽著,不過由于傅雁鳴幾乎是保證了不會做到底,她心里也是放松的。
加上被那編輯挑起的一點心思,沒忍住在傅雁鳴動作的時候,又有點縱著他了。
這一縱不要緊,被傅雁鳴“讀”了個酣暢淋漓的“書”。
“你……還穿著睡衣?”
等她覺得自己都化成了一片春水,回過一點精神后這才留意到,傅雁鳴身上的絲質睡衣依然穿的好好的。
上次、上上次……幾乎每次兩人的溫存,傅雁鳴似乎都穿著衣服。
一次可算是偶然,這幾次下來,簡沐心里的疑惑就有點忍不住了。
“嗯。”傅雁鳴輕嗯了一聲。
“為——”
簡沐開口想直接問他原因。
才剛開口就被他重重堵住了嘴。
“一點小毛病,”
傅雁鳴輕聲道,“我以后——慢慢改。”
簡沐頓了頓,察覺到他聲音里似乎透著一點點懇切之意,心里一動就沒在這時繼續刨根問底。
太累了,就在放棄追問的同時,她幾乎立刻就跌入了香甜的夢鄉。
傅雁鳴在暗夜中看著她的臉,笑了笑吻了一下,只覺得精神一松,也很快朦朧睡去。
只是睡意并不太深,才合上眼,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就在影影綽綽中似乎來到了某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一絲熟悉的恐懼感撲面襲來。
夢境中,女人的慘叫聲像高音喇叭般刺耳響起,四周一片似乎都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他有點怕,只覺得自己在一瞬間又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
驟然間他對自己無比厭憎。
該死。
該死啊。
但他又想看清什么,卻又覺得夢境模糊一團,實在看不清什么。
一道道的白光閃電般亂飄,他猛地驚醒。
“呼——”
傅雁鳴一下子坐起身,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他神色有些緊繃地看了看簡沐這邊,大約是累了,簡沐睡得很安穩,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略一頓后,他摸到眼鏡戴上,放輕了腳步,從臥室走到了書房里。
開了燈后,他先是坐在座椅上,轉過椅子對著門口這邊墻壁上的靶盤瞇眼端詳了片刻。
靶盤上干干凈凈的,沒亂貼東西。
沉思了一會后,傅雁鳴拿起筆來,嫻熟地在一張A4紙上飛快勾勒出了一個小孩子的輪廓。
他將這張紙貼在靶盤上,隨手就拈起一枚箭標來在手里轉了轉,一邊把玩著一邊盯著這紙上的小孩輪廓。
他緩緩瞇起的眼睛中透出一些疑惑:
為什么呢?
他為什么對于那個兒時的自己這么痛恨呢?
傅雁鳴仔細思忖了一會,這是他難得第一次認真地去回憶那塵埋的片段。
他小時候覺得自己不討父母的喜歡:
綁架案中,被阿姨嫌棄他“廢物”:
同樣在這一場綁架案中,他受到了血腥暴戾的沖擊——
但這三點,以他對自己從小到大的心性了解來說,由此產生一點潔癖之類的倒不奇怪。
但應該不至于會讓自己對兒時產生那種深刻厭憎的心理。
厭憎到恨不得殺死。
這就有點無厘頭了。
每次做夢,都做夢到自己在女人慘叫后便視野一片空白,之后到自己被解救出來的記憶……
竟然都是完全斷片的。
是真的因為自己昏迷過去了嗎?
還是……
因為一些別的什么緣故,導致自己被刺激到自己的意識強行抹殺了這一段記憶。
傅雁鳴拿著筆,在身邊一個便簽白板上隨意整理著思路,力求一點一點耐心梳理一下塵封的記憶。
看著自己列出來的可能的兩個原因,傅雁鳴皺了皺眉,轉了轉手中的筆,接著便在第二個原因后面狠狠劃了一個勾:
他覺得,應該是自己的意識強行抹殺掉了這段記憶——因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如果真是自己當時昏迷了,那這么多年,每次做到這個噩夢時,最強烈的情緒應該是恐懼。
而不應該是這種費解的濃重壓抑感。
當初莫斯博士,在跟他溝通時就曾懷疑過這一點。
由此莫斯博士,一直建議他接受博士獨創的催眠法治療,說是這種催眠法治療,會讓他解封自己壓抑的記憶。
他一直拒絕。
不是他不想好,而是……他根本無法信任任何人,根本無法做到這催眠法治療要求的坦誠配合。
就如莫斯博士說的,他像是有一層殼,誰都打不破。
可莫斯博士大約也沒想到,這殼,他自己也打不破。
他和整個世界之間,像是存在一道渾然天成的結界。
他一直覺得無所謂。
畢竟他對這個世界,也沒多少熱誠。
但眼下不一樣了。
從簡沐再次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剎那,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原本無意叨擾任何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可誰讓她自己又跑到了他面前呢?
“呼——”
想到這里,傅雁鳴眉眼間的沉郁一下子吹散了不少,輕舒一口氣的同時眼角也染上一絲溫和的笑意。
沒有簡沐,他也懶得在這深夜里,條分縷析地去回顧那些不堪的記憶。
傅雁鳴站起身,將白板上的字擦掉,又過去將靶盤上的紙張揭下來,丟進了垃圾桶。
他不打算繼續回避了,試著找回一下被自己蒙蔽的記憶,或者才能解決掉那種沉重的壓抑感。
也才能……不被過去桎梏。
他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
算了一下莫斯博士那邊的時間,他直接打過去了一個電話。
“傅?”
莫斯博士明顯吃驚,“這么短的時間內你第二次跟我聯系,這頻率讓我感到十分驚訝。”
傅雁鳴笑了笑:“博士,我希望找回一段記憶。”
“你同意接受我的催眠治療了?”
莫斯博士哈哈笑道,“傅,我的催眠法非常有效,只要你肯配合——”
“不,莫斯博士,”
傅雁鳴靜靜道,“除了催眠法,我想博士應該還有其他方式推薦給我,不是嗎?”
莫斯博士頓了頓,似乎有點想穿過手機捏死對面這個難纏的人。
但傅雁鳴和一般人不同,之前在接受過他的心理治療后,盡管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有什么效果,可傅雁鳴卻對他一直十分認可。
甚至在結束治療后,傅雁鳴還非常大方的,在治療金之外,送給了他一個令人咋舌的昂貴禮物。
且還幫他在這邊國家聯系了一些研究機構,使得他和東方這邊的專業機構能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交流。
沒辦法,他這個博士在傅雁鳴面前,永遠都得讓步。
何況私交也不錯。
“如果你不信任任何催眠法,”
莫斯博士無奈道,“那簡單一些,可以情景復現等——具體方式我會給你郵件解析。”
“情景復現?”
傅雁鳴一字一字緩緩品匝了一下,繼而一笑,“我明白了,謝謝博士。”
放下手機,傅雁鳴摘下眼鏡,輕輕捏了一下眉心。
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點動靜。
傅雁鳴回過頭,就見簡沐睡眼朦朧地走到了他書房門口。
“你在忙工作?”
簡沐起夜,回來見傅雁鳴沒在床上,便下意識找了過來,“不睡覺了嗎?”
“睡,”
傅雁鳴起身一笑,走過去把她摟在懷里吻了一下她的頭發,“我們去睡了——”
這個事情,他不希望簡沐知道。
……
簡沐周日忙了一天,除了趕稿子就是弄課題結項材料。
這時候臨近寒假,之前的教改課題開始催著結項了。
雖然該有的材料都有,但整理起來也十分麻煩。
她忙,傅雁鳴也忙。
周日一天,傅雁鳴一早走了晚上結束了飯局才回來。
忙起來很充實,簡沐心情還不錯,在看到宋遠心的消息后,也只挑了挑眉:
竟然批評她不顧親情,連父親的生日都不去。
簡沐眼不見為凈,再次無視。
周一去學校上課時,課間在休息室,就聽同事們在議論什么。
“韓老師,你們在說什么獎?”
簡沐聽了一耳朵,沒聽明白。
“就咱們海大一個獎,原來只覆蓋理工那邊,今年說是資助方將覆蓋面擴大了,連文科這邊一起算了——”
韓老師笑道,“文科的學生符合條件的,也能領獎了,那獎金數不低呢,之前在理工那邊,每個學院尖子生們都在卷這個獎。”
簡沐哦了一聲。
是好事,海大文科不占優勢,很多好事輪不到這邊,這幾年倒是慢慢感覺也開始“雨露均沾”了。
“成功企業家回報母校啊,”
這時另一個老師笑道,“這獎的基金來源,可是跟海大關系不淺的,知道傅家嗎——”
正準備起身回教室的簡沐倏地一怔。
傅家的?
第69章 喝酒了?
“這獎都多少年了,”
又有老師笑道,“聽說港城那邊的大學也設有這個獎,傅家算是知名老家族了,不過一直很低調,沒見怎么大肆宣揚過,這回覆蓋社科類也是提前沒怎么提過——快上課了走走走——”
說著大家都先后說笑著從休息室出來。
聽了這些,簡沐才知道,原來海大這獎項是傅家設的基金獎項。
她一直對傅家沒太多概念,隨著了解越來越多,她發現,傅雁鳴真是沒說謊:
他說是懶得提家族,還真是懶到沒跟她說過什么。
周一下午依舊是例會。
但這天的學院全體老師會后,又多接了一個校級的會議,要求各學院老師都必須參加。
“就那個獎,”
老師們笑著嘀咕,“今天大約是贊助方代表過來,這回主要針對咱們文科類的,老師們全體到,不能缺席。”
傅家來人?
簡沐有點意外,但傅雁鳴沒跟她提過,她也沒多問。
傅家的人多了,傅雁鳴本身和家族產業那邊一直沒什么接觸,聽說上回來做講座是老爺子讓來的,這回絕對不是他了。
簡沐下午過來是開著車來的。
一來是有點腰酸,二來下午到學院開會時順便領了教師運動會后工會發的獎品,一大包的洗滌液毛巾什么的,還有一個電水壺……不開車拿著不方便。
學院會一結束,她就開車往那個會場過去。
全校大會是在大報告廳,體育場那邊的,離著文學院更遠。而且不開車過去,散會后還得走回來再開車……
不如這時把車開過去。
猜到會場近旁的停車位估計滿了,簡沐開車往西邊又走了走。
路過跟上次同樣的貴賓停車區時,簡沐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眉眼間透出一點狡黠笑意:
不知道這回能不能再卡個bug混進去。
讓她欣喜的是,當她試著走到那入口識別區時,那自動欄桿再次給她抬起來了。
簡沐:“……”
運氣真好,她沒忍住輕笑一聲。
開車進去的時候才留意到,里面這邊站了一個學校的保安,看來今天這邊是真有貴賓進來……
簡沐略有點心虛,但保安殷勤沖她示意著進去的方位,她也就大模大樣開進去了。
停好車后,她拎包走回入口這邊,就看到宋遠心在和那小保安爭執著什么:
“你們保衛處工作是怎么做的,”
宋遠心聲音有點尖利,“宋老師今天要在大會上發言,也是要和貴賓接觸的——都是一個事怎么不能進去了?學校工作什么時候這么古板教條了?”
小保安認真地一個勁表示,無法自動識別的,真的不能進貴賓停車區,他也是按規定做事。
聽到宋遠心的話,簡沐才留意到,入口處外面停了一輛車,可不就是宋嘉蜜的車。
宋嘉蜜是要作為教師代表在會上發言?
簡沐眸色閃了閃,但也沒在意,不想跟宋遠心搭訕,快步打算直接走過去。
“簡沐?”
宋遠心一見簡沐吃了一驚,繼而怒視向那小保安道,“那她的車怎么進去了?都是海大老師,這還有什么區別對待嗎?”
簡沐:“……”
她本來不想理人,卻沒想到被宋遠心拉住了。
宋遠心不依不饒。
她用自己在海大的關系,運作了一下讓宋嘉蜜作為今天社科類老師代表發言。
這樣便有接觸傅家來人的機會,再暗中運作,力求讓宋嘉蜜也能參加今晚學校招待傅家人的晚宴之中。
實在是宋遠安生意不行,宋嘉蜜外公那邊也有點走下坡路的意思……急需多找些上層的門路。
這些年靠著宋嘉蜜外公家的幫襯,宋家確實沾了不少光,她也得意了不少時日了。
在海大汲汲營營這么多年,她特別要面子。
這時候見簡沐都能停車進去,宋嘉蜜進不去,她差點氣炸了。
小保安看了看簡沐,也有點懵逼。
但他還是過去拿手機掃了一下簡沐的車牌,他們保衛處的系統上確實顯示這車牌是貴賓號登記。
“沒問題,”
小保安皺眉道,“這位老師您要是不相信我們的系統,可以向我們保衛處反應——但您的車還是不能進去,這是規定。”
宋遠心被這小保安氣的噎住,抬腕看了看時間,不好再耽擱下去。
再說旁邊車輛過來過去,都是學校熟人,她也沒不想自失身份跟一個小保安置氣。
“你等著,”
宋遠心惱火道,“這是你們工作的疏漏——工作態度有問題!”
說著她又看向簡沐。
簡沐勾唇笑了笑,沖她挑了挑眉。
“你——”
宋遠心一怔繼而又是有些氣急敗壞。
“你爸的生日你都不來,”
宋遠心壓低了聲音氣惱道,“白生了你個沒良心的,就算他有不是的地方,那也是你親爸——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簡沐拿手在鼻子前擺了擺,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
哪怕沒看那邊,她也能察覺到宋嘉蜜投過來的視線。
“姑媽算了,”
宋嘉蜜的聲音甜甜在她身后響起,“簡老師也是有苦衷的,她也不容易。”
簡沐:“……”
下回白蓮花就照宋嘉蜜寫了。
到了會場坐在文學院的那兩排座位后,簡沐跟著其他老師一樣,摸出來手機翻著:
這種會跟她們專任老師說實話也沒什么關系,屬于不得不參加不帶專業技術含量的“水會”。
會議一開始,校長先開了個頭,這時那邊門一開,幾個人簇擁著一個人進了主席臺這邊。
簡沐好奇看過去時,登時心里一跳:是傅雁鳴的母親覃云冉,她那位精明能干的婆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也是情理之中:
海城傅家這邊,眼下背后掌舵的是傅雁鳴父親傅東年,覃云冉代表傅家過來,也是應有之意。
熱烈掌聲中,覃云冉和大家笑著打過招呼,整個人干練精明表露無遺。
“傅夫人說話可真利落,”
有老師小聲笑道,“聽說也是一位女強人呢。”
“名家之后嘛,”
又有人道,“從小就在那環境里,早就蘊養出來了那種氣質了——”
覃云冉作為商界女強人,看來在海城的傳說不少,簡沐還能隱隱聽到身后也有老師說這女人可惹不起什么的……
簡沐從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聽別人說這些,她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覃云冉了。
接下來又有理工類的教師代表發言等,輪到宋嘉蜜發言時,簡沐這才留意到,宋嘉蜜可以說是精心打扮過的。
不得不說,宋嘉蜜這一打扮,再加上她甜美的聲音,流暢的發言,給人客觀印象是非常好的。
簡沐也聽到老師們在說這位年輕的宋老師,怎么怎么樣,長得好,家世好,又嫁的好……
妥妥人生贏家。
簡沐笑了笑。
會議還沒結束,人事處劉處長匆匆**著腰走到了這邊。
“簡老師?”
劉處長眼睛亮亮的,看向簡沐跟看一個香餑餑似的,“您跟我過來一下?”
簡沐:“……”
她*隱隱猜到了什么,也沒多說,笑了笑跟劉處長順著會場邊緣那邊去了主席臺后側一個休息室。
“簡老師您等等,”
劉處長很是殷勤道,“您和傅夫人很熟?我記得上回,您說您和傅雁鳴先生是高中同學是吧?”
簡沐心里感慨了一聲,不愧是搞行政的,那記性心思都活絡的很。
“嗯,我和他確實是同學,不過不是一個班。”
簡沐含糊應了一聲,她不知道覃云冉是怎么說的,如果覃云冉不說出這層關系,她也就敷衍過去了。
休息室沒有別人,劉處長安排她坐在這邊等后,便又出去忙去了。
沒多久,會議結束了。
覃云冉一進休息室就笑著看向簡沐,簡沐連忙一笑站起身迎向了她。
“小沐啊,”
覃云冉快步走過去,親昵拉起了簡沐的手,“我很久沒進過海大了,這兩年海大變化也不小,發展迅速,非常棒——我來之前,就想著是不是能碰到你,果然被我找著了。”
簡沐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聽覃云冉又和一起進來的海大校長等幾人笑著介紹道,“小沐是我兒媳婦,小兒子家的,才領了證,婚禮正在籌辦呢。小沐在海大,還望海大諸位領導多多關照啊!”
簡沐:“……”
“啊哦……啊,啊這——”
海大幾位領導明顯都吃了一驚,以至于一向言辭犀利的老校長都差點卡了殼,“這太意外了,簡老師是我們海大……”
哪個部門的年輕人,他還真沒見過。
“是文學院的簡老師,”
旁邊跟進來的劉處長從震驚中回過神后連忙介紹,“簡沐簡老師,是這兩年才進我們學校的高材生——”
這位小簡老師,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傅家的兒媳……這消息也太令人震驚了。
接下來海大幾位領導都一再表示,說簡沐在海大請傅夫人只管放心,又接著一籮筐好話非常含蓄又非常得體地恭維了一下這位財神婆。
“晚宴一起吧,”
覃云冉笑道,“我們正好說說話,你們都忙,平時見的也少,既然有了這機會,咱們就假公濟私了?”
“對對對簡老師,”
老校長笑瞇了眼,“一起去,都是一家人,我們海大也是個大家庭對嗎?傅家是海大校友,簡老師是海大老師——都是緣分啊!”
他們海大有了傅家人,那以后傅家的贊助力道……想想那還在醞釀中的一級實驗室建設,嗯,有點未來可期。
一起去往酒店時,被婉拒的宋嘉蜜眼睜睜看著簡沐跟著那些人走在了一起,甚至還和那位傅夫人談笑著什么。
“姑媽,怎么回事?”
宋嘉蜜滿眼難以置信。
“不清楚,”宋遠心也是恨得咬牙,“簡沐那人看來賀宇風說的不錯,野得很,不知道靠出賣什么換了這次機會——”
“會不會是和她結婚的那人,”
宋嘉蜜有點艱澀道,“真有些本事?”
竟然比宋家和賀家聯手的本事還大?
“我會打聽的,”宋遠心皺眉道,“她要是真有門路,對我們來說也許不算是壞事——畢竟血濃于水。”
宋嘉蜜默了默,她覺得在簡沐眼里,怕是不會覺得血濃于水。
去酒店的時候,覃云冉讓自己的助理去開了簡沐的車,她則拉著簡沐上了自己的車。
簡沐在車上給傅雁鳴發了一個信息,告訴他自己要和婆婆以及海大這邊的人吃飯,不回家吃了。
很快,傅雁鳴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雁鳴嗎?”
覃云冉聽到動靜,笑著問了一句,笑意有點深。
“嗯,我給他說一聲晚上不回去吃了。”簡沐笑了笑。
“他回你信息倒是快,”
覃云冉笑嗔一句道,“平日里我和他父親問他一句,說不得過多久才能回我們一聲。”
簡沐啊了一聲忙替傅雁鳴找補:“雁鳴他可能很忙,正好對上他有空就回的快一點了——”
覃云冉哈哈笑起來,卻沒就這個話題再多說。
到了酒店,眾人才坐下,覃云冉手機就響了一聲。
覃云冉看了一下,眼底透出些驚訝看向簡沐笑道:“雁鳴專門叮囑我,說你不能喝酒。”
多少年沒主動給她發過一條信息,發過來一條是這個……不過她還是很高興,哎。
簡沐:“……”
這時海大領導聽聞都笑了起來。
簡沐有點尷尬,陪著笑聊了幾句。
酒過三巡,覃云冉果然一杯酒都沒讓簡沐碰,她自己卻酒量極佳,在酒桌上談笑風生的,十分豪邁精明。
“我家小沐比較內向,”
這時,覃云冉忽而笑向海大各領導道,“她對行政這方面沒什么興趣,就喜歡自己的專業,但我相信,不管小沐做什么,海大這一片天空,盡夠年輕人馳騁夢想了,對吧?”
她在這場宴席上,一直暗中觀察著簡沐。
發現簡沐落落大方不會失禮,但對于海大領導以及談及行政事務時,一點也沒關切的意思……
這個發現讓她明白,簡沐無意在行政方面發展。
那她挑明簡沐是傅家兒媳的身份,對于簡沐本人來說,可能就算不上什么事業助力了……
她有點懊惱。
本來是想給兒媳一個助力,卻沒想到簡沐志不在此。
怪不得之前她跟傅雁鳴談及海大這邊時,傅雁鳴明確表示,簡沐有她自己的世界,不必去過分打擾。
她還以為是傅雁鳴不想沾家族好處的邊,便自作主張,提議傅東年將這邊的基金覆蓋社科類,同時也挑明簡沐是傅家人的身份。
眼下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覃云冉只能再次找補,盡量不給簡沐添困擾麻煩。
海大這幾位領導都是人精,一聽就聽出來了這話的言外之意。
他們其實有點遺憾,年輕人中的佼佼者,加以培養,說不定就是未來海大行政的骨干力量……
有著這層身份,能為海大光明正大拉過來多少好處?
不過即便不走行政,那也是海大的老師!
有這層關系,那就比沒有強。
幾位領導互相對視會意一笑,繼而都笑瞇瞇地一迭聲應了覃云冉的話。
簡沐聽聞暗中松了一口氣。
她本性不羈,條條框框的行政確實對她而言,是一種無形的束縛。
對于覃云冉的敏銳,也感覺有些吃驚和佩服。同時也察覺到了覃云冉對她的尊重,簡沐心里也多了一分感激和親切。
吃過飯覃云冉直接將她送回了家。
出于禮貌,簡沐邀婆婆上家里坐一坐,覃云冉卻笑著婉拒了:“還是別了,雁鳴那潔癖,我去了也難受的很。”
送走了覃云冉后,簡沐回了家。
一進門,看到玄關處的一溜消毒液,她忽而想到了什么,狡黠笑了笑,拿起一瓶醫用酒精噴劑來,往自己身上噴了兩下。
“回來了?”
這時傅雁鳴穿著睡衣從書房迎了過來。
“嗯啊……”
簡沐拉長了聲音,一臉醉意朦朧的樣子,伸手捏住了傅雁鳴的下巴,“來,我看看這是誰啊——”
“喝酒了?”
傅雁鳴頓了頓,伸手扶住她的胳臂,力道有點大,“媽沒跟你說,不讓你喝酒嗎?”
他擔心直接跟簡沐說不管用。
都是海大的領導,簡沐就算不想喝酒,當著他母親的面,只怕也不會拒絕。
他就直接給母親發了信息……難道沒看到?
簡沐今天其實心情很好,一時玩心大起。
醉酒的樣子越裝越過分。
“你……誰啊?”
簡沐嘴里含糊嘟囔著,卻把手大膽伸進他睡衣衣襟中,摸了一把他的腹肌,“小帥哥別躲啊——”
傅雁鳴:“……”
就在這時,簡沐已經完全撲在了他身上,摟著他脖子就在他下巴上輕咬了一口。
兩人離得很近,聞著簡沐的氣息,傅雁鳴眉尖一挑,繼而鏡片后的眼底便多了一抹不清不楚的笑意。
行啊。
“真是醉的不輕,”
傅雁鳴像是自言自語地關切道,“難受嗎?我帶你去喝點醒酒湯?”
“嗯……”
簡沐沒想到自己真把他騙過了,心里樂開了花,迷迷糊糊故意又道,“喝完了……讓睡嗎?”
第70章 現在有了
“讓,”
傅雁鳴擁著她,在她耳邊輕輕道,噴出的氣息有點灼燙,“什么都讓,怎么睡都行。”
簡沐聽得心里也跟著發燙,又有點不好意思。
她本來就是一時興起開個玩笑,這種裝醉耍酒瘋的事,她業務上不怎么熟練。
怕待會騙久了,傅雁鳴察覺上當會惱羞成怒什么的再“瘋”一下……
她決定還是不繼續騙下去了,趕緊洗個澡早點休息。
“小沐……”
正當簡沐準備笑著坦白時,卻聽傅雁鳴在她耳邊輕輕又道,“正好……有一些事你清醒的時候,我說不出口——”
簡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起了好奇心。
這人想說什么?
會不會說他過往的難以出口的東西,會不會讓她捕捉到解決他心結的蛛絲馬跡?
“唔……帥哥……”
簡沐繼續拱在傅雁鳴懷里裝醉。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傅雁鳴無聲笑了笑:就怕她不玩了啊。
簡沐“醉意”濃重、身形“踉蹌”地幾乎是被傅雁鳴半扶半抱進了廚房這邊。
“你要乖,”
傅雁鳴笑了笑,扶她坐在這邊料理臺旁的一個凳子上,“我去給你弄蜂蜜水——”
簡沐心里惦記著他要說的事,配合著哼哼唧唧地一直裝醉,靠在料理臺旁,她索性趴在了臺上。
片刻,一點靈芝的藥味彌漫了開來。
聞到時她也不意外。
家里是有上好的靈芝片的,之前家政那邊的營養師也給她介紹過這些補品的常用法子。
靈芝片熬了水放蜂蜜,是可以解酒的。
她之前好奇跟著營養師試過,熬水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她并不覺得難聞,淡淡的藥息其實也令她很安心。
哪怕她不是真醉,喝點那個也沒什么不好。
小火熬上了水后,簡沐感覺到傅雁鳴坐在了她身邊。
要說了?
簡沐立刻豎起了耳朵。
卻沒想到,傅雁鳴吻在了她的耳上,齒尖略略碾了幾下。
簡沐有點禁不起這種挑動,她覺得傅雁鳴一定是察覺到了她耳朵一向很敏感,經常動不動就吻在她耳上。
不過她還沒忘了,瞇著眼哼哼唧唧著裝醉。
傅雁鳴讓她靠在自己懷里,低頭吻著她。
不斷的溫存下,簡沐覺得越來越熱,這才察覺到,傅雁鳴把客廳和這邊的暖風都開的太大了。
好好的開這么高的暖風做什么?
此時她還沒換睡衣,就穿了一件薄薄的比較寬松的羊絨衫,下面穿了薄羊毛裙,就這都覺得熱燥起來了。
“熱嗎?”傅雁鳴笑了笑,“你喝酒太多了,酒氣刺激,我替你脫了換上睡衣?”
簡沐裝作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但其實她更想去洗個澡。
大概是受傅雁鳴潔癖影響,她有點習慣了回家就洗澡換了家居服或者睡衣之類。
在家里還穿著這衣服,其實覺得不夠完全放松舒服。
她覺得傅雁鳴是要扶她去臥室換衣服,便要站起身,卻不想依舊被傅雁鳴按在他懷里。
“你不用管,頭暈就閉眼靠著我,”
傅雁鳴在她耳邊道,“我來。”
簡沐:“……”
不是她真不用……問題是這人怎么還不說正事?
她閉著眼,感覺到傅雁鳴不急不緩的動作,像是很從容地替她脫了外面的羊毛裙,又將她長襪一并褪了下來。
簡沐:“……”
她感到有點羞恥,可這時候騎虎難下,之前傅雁鳴的話,像是個誘餌釣著她的心,只想著傅雁鳴趕緊去給她把睡衣拿來換上。
“我……”
心里面好一陣斗爭,她還是含糊開了口,“帥哥……我去洗個澡——”
這里是廚房,真是待不下去。等洗完澡換了睡衣再過來繼續裝醉聽他說算了。
“好,”
傅雁鳴無聲笑了笑,似乎很認真地應了一聲,“我們這就洗——”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替她脫下羊絨衫。
簡沐配合著他向上伸手方便他替自己弄下來,卻不想傅雁鳴在她羊絨衫還沒完全脫下之后,隨手不知道哪里的一條帶子,不緊不慢地不知道怎么一弄,在她雙腕上打了一個結。
她還沒完全褪出衣袖的雙臂,立刻就在頭頂上方處被綁在了一起。
簡沐:“……嗯?”
“簡老師,”
傅雁鳴笑了笑道,“好玩嗎?”
說著,他一伸手,打開了這偌大料理臺上的一個料理池的水龍頭,與此同時,里面的熱水刷地流了下來,水汽緩緩散開。
簡沐:“……”
她倏地一怔,難以置信看向傅雁鳴。
只見傅雁鳴靠在一邊,一手這時端起了一杯不知何時倒好的紅酒,正好整以暇淺淡笑著看向她,神色間頗有些揶揄的意思。
“你……”
簡沐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登時有些羞憤。
在她看過來的同時,傅雁鳴眉眼含笑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一下子重重吻了過來。
紅酒在她唇齒間彌開,酒氣散溢在這一片空氣之中。
“剛才你嘴里沒有酒味,”
傅雁鳴看著紅酒在她唇邊有散流開,便用指腹替她擦了一下,“現在有了。”
簡沐:“……”
合著這人早就知道了,故意裝瞞著騙她是吧?
但這時她顧不上找傅雁鳴算賬了,燈光下她根本不敢看自己眼下的樣子,太……太狼狽羞恥了。
她掙了一下手,卻不想不知道傅雁鳴怎么打的結,一下子竟然沒掙開。
不等她再多掙,傅雁鳴忽而將她攔腰一抱放在了寬大的料理臺上。
他這么一放,正好讓她躺在了注了半滿的料理池內。
這料理池在廚房,一般被她叫大洗菜池,另一邊的她叫小洗菜池。
平時就她和傅雁鳴兩人,其實這個大的用的不多。這池比洗菜池淺一點,但寬大一點。
之前傅雁鳴還說,在這邊弄龍蝦什么的比較方便。
沒想到她還沒料理過一次龍蝦,她自己先進來了。
但這池雖寬大,也就是她上半身躺個大半,下半身卻在料理臺上。
此時水龍頭嘩嘩的,熱水澆了她滿胸滿脖子的,濺到她臉上,眼睛都有點水花了,眼前一片霧蒙蒙。
水都溢出來來,不過這邊料理臺有防溢設計,水倒是不會流的滿地都是。
“別——”
簡沐甩一下眼睫上的水珠,睜大了眼睛,急忙小聲羞恥道,“別鬧。”
“簡老師不公平啊,”
傅雁鳴俯在她身上輕笑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簡沐:“……”
這回理虧在先,一時間竟找不到反駁的由頭。
在她這么一頓的同時,傅雁鳴將她雙手往頭頂上一牽,不知怎么,將那縛著她手腕的帶子又和那邊跟臺面一體的一個刀具架下長長的一條金屬橫杠結在了一起。
簡沐:“……”
這么一來她真有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了。
“雁鳴……”
簡沐覺得臉燒的不行,“我們回臥室。”
她身體這又過了一天,基本活蹦亂跳了,夫妻間的恩愛她其實也很心跳,但這里……這里實在是不行。
哪怕浴室都行。
這就跟穿泳衣一樣,在海灘上穿著走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合適,可要是跑到大街上穿著泳衣到處跑……
干什么是干什么的地方,這,這一亂真就有些顛倒乾坤的意思了。本來她不是拘小節的人,可在這上面,她還放不開。
“你們做研究不講創新嗎?”
傅雁鳴俯身在她耳邊一邊輕聲一笑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將她身上余下的衣服除盡。
但即便他動作不大,還是帶出了池里的水。
簡沐都能感覺到熱水在料理臺面上亂流,不由想拿腿踢踢他。
“弄的到處都是水,”
簡沐企圖讓他清醒一下,“一會兒還要收拾半天,我們——唔……”
她話沒說完,就被傅雁鳴的動作弄碎了聲音。
在沉淪中,簡沐其實還擔心傅雁鳴會向第一次那樣失控,真那樣了,遭罪的是她。
但這回傅雁鳴極為克制,動作也很輕柔。
只是輕柔是輕柔了,卻格外磨人,她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那種漫長的碾磨中喘過氣來。
“我抱你去浴室沖一下,”
傅雁鳴關了熱水,給她身上披了一條大浴巾,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給你解開——其實這結很好解開的,聽過普魯士結嗎?”
癱在那里一動也不想動的簡沐:“……”
什么鬼?
“沒聽過嗎?”
傅雁鳴一笑親了親她通紅的臉頰,“以后我教你。”
簡沐懶懶嗯了一聲,說實話這一場……確實挺帶勁兒的,傅雁鳴雖說挑的地方太不是地方了點……
嗐,不提了。
她都無法正視這料理臺了。
傅雁鳴親了簡沐后,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
此時簡沐眼底已經有了些許霧氣似的,水濛濛的,有點像桃花又有點像狐貍的眼睛中,蘊著纏綿情意。
看著簡沐眼底并沒有什么厭棄和不虞,傅雁鳴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其實是想試一試,自己和簡沐做到一起時,會不會再次失控。
但在他拼力克制下,這一回并沒有失去任何理智。
上一次的失控,大約是第一次……的緣故?
這么一走神,他手里才解開結的羊絨衫就在不經意間,被他纏繞到了刀具架上的一個刀柄上一點。
他隨手從刀柄上拿起的這衣服的時候,刀光映在了他的眼底。
傅雁鳴微微一怔:
不知怎么的,他覺得仿佛在一瞬間,他的意識被帶到了一種壓抑已久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中。
他感到有人在往他手里塞一把刀。
耳邊似乎有人在嘰里呱啦地說著什么……
說什么呢?
傅雁鳴手撐著料理臺,猛地閉了閉眼,腦海中那說話聲似乎越來越急促,在催促他什么?
吼什么呢?
像是忽而感覺到那話語中的意思,傅雁鳴驟然睜開眼,猛地轉向簡沐,視線倏地落在了簡沐那一雙澄澈瀲滟的眸子上。
突然暴起的混亂意識,像是腦海中有一道一道閃電在劈。
傅雁鳴手指摸索著觸摸到了刀具上的刀,死死扣在了手里。
與此同時,他左手狠狠桎梏住握刀右手的手腕,像是自己的左右手之間,忽的爆發出一場你死我活的博弈。
意識混亂暴起中,傅雁鳴拼力維系著一絲清明:
自從和簡沐在一起后,他情緒的波動已經頻繁透出些失控的苗頭。
他已經能夠確定,被他塵封了多年的一些東西,開始在眼下有了點蠢蠢欲動的跡象。
簡沐到他身邊來之后,就像是一塊巨石丟進了深潭中。
他死水一般的人生,被激起鮮活狂瀾的同時,也帶起了潭底被掩飾已久的骯臟污淖。
他之前看似掌控良好的人生,多年來給自己鑄就的這一層和世界的冰殼結界……
也已經開始搖搖欲墜。
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勇力向前。不是壓制,而是……必須解決。
簡沐本來累的癱在那里,腳尖都懶得動一動,等著傅雁鳴把自己拉起來,卻不想傅雁鳴沒了動靜。
“雁鳴,雁鳴?”
她咬了咬牙,只能活動了一下雙手后,費力撐著料理臺邊緣坐起來,扭頭看向傅雁鳴時嚇了一跳。
傅雁鳴此時額上一層細汗。
右手緊緊攥著一柄水果刀,刀刃都卡在了他的掌心,鮮血都流了出來,可他竟然無知無覺似的,閉目不知在想什么。
“雁鳴!”
簡沐驚呼了一聲,急忙就要過去按住他,想讓他趕緊放手。
這人在干什么?
傅雁鳴像是才被驚醒一樣,倏地睜開了眼,眼底的眼神在一剎那冷的像是冰碴一般,根根分明的眼睫上似乎都裹了霜。
“我……沒事,”
傅雁鳴松開握刀的手,神色乍一看十分平靜地看向簡沐,“小沐,我可能——”
與此同時,冰冷的眼神也緩和了下來。
“啊?可能什么?”
簡沐急著去檢查他手上的傷,一時沒心思跟他聊什么就胡亂回了他一句。
傷口有點深,不過也幸虧傅雁鳴握著時,帶著一點刀柄,不然實實在在都握在刀刃上的話,后果會不堪設想。
她看著便一陣心急,轉身就要去拿家里的小藥箱。
先簡單處理一下,然后去醫院。
傅雁鳴倒是很配合。
簡沐拎著小藥箱過來給他處理時,傅雁鳴一動也沒動,讓她用碘伏消了毒后又拿醫用紗布包扎著。
“不行,估計需要縫針,”
簡沐一邊小心替他包扎一邊咬牙道,“我幫你拿衣服過來,我們去醫院——”
顧不上問他原因,先處理好傷口要緊。
“不用,”
傅雁鳴道,“我打個電話讓醫生過來。”
說著他拿起手機,給傅家的醫生打了一個電話。
“是不是很疼?”
簡沐感覺他聲音似乎有一點顫,忙關切道,“先忍一忍,等醫生過來,我要不要先——”
話沒說完,一抬眼看到傅雁鳴眼底的情緒時不由一怔。
不等她反應過來,傅雁鳴忽而一彎腰將她橫抱起來大步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