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奪舍重生者多是靈魂之力強大之輩,第一次的奪舍重生還尚且好說,偏偏你又來了第二次,還是回到了你口中我與夢魘魔尊大戰的十年前。”
閆遙不過是稍加思索,就摸到了其中的不對之處。
“既然你來尋我之時就已是我與他的大戰,你又從何得知這諸多東西,開始布局。”
“自是因為我在第二次身死之時突然參悟了某種天地規則。”
“什么樣的天地規則”閆遙詢問。
白衣女子好似看透了什么,但她還是順著閆遙的話,告訴了對方想要知道的結果,“一個故事走向,我們整個世界都是如同話本一般的存在,夢魘魔尊便是主角,所以任憑他人再天縱奇才,也只能成為夢魘魔尊登頂的一顆小棋子。”
“我是那個故事中無足輕重,因你而對戰夢魘魔尊的其中一人,也是那較為幸運的一人,我得知了他的人生走向,也知曉了他會在七年后進入練功的關鍵時候,我苦心布局,便是為了救你。”
“一切都剛剛好,不是嗎”
白芷唇角勾起笑容,她的表情并不如何生動,僵硬的面部肌肉讓其看起來就像個假笑。
有人為了你的性命謀劃良多,是人都會多多少少的有點感動,閆遙也不能免俗。
因著是故人,閆遙并沒有直接開戰,而是目光追隨著蕭瑜消失的方向,“他現在是被吸到了另一片空間”
古樹的枝干還在瘋狂扭動,足以窺見一兩分兩方對戰的火熱。
“樹妖的體內,姑且也算另一片空間。”
白芷承認得坦坦蕩蕩。
一方是心愛之人,一方是年少故友。
閆遙沉默了片刻,問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同意。”
“你可以說來聽聽。”白芷也沒一口直接答應下來。
“白芷姑娘,我與夢魘魔尊心意相通,他并不會再如你記憶中那般與我敵對,如今種種也足以擾亂天地契機,我斷不會再死在他手中,前世之事可否就這般放下,我亦會如當年約定般收你為徒,又或者我們如以往般做個朋友。”
唇角含笑的白芷微翹的唇角瞬間就垮了下來。
她的眼眸微瞇,“他前世可是親手殺了你!”
“可前世里我與他并不相識,我們代表著正道與魔道,那一戰,本就是生死之戰,我敗身死,也怪不得他。”
“怪不得他”白芷聽到這話聲音都變尖利了不少。
她發絲飛揚,眼眸發紅,“怪不得他,莫非要怪我這只小妖自作多情,怪我想要救你這個我所以為的朋友嗎”
閆遙手中的劍微緊,“我并非這個意思,前世之事我到底并未親身經歷,那對于我來說便只是一個可能,一個還未發生的另一種可能,我無法因為一個可能,而對他心存芥蒂,更不可能因為這個可能而去傷害他。”
“所以你就要辜負我的好心了”白芷語調幽幽。
“抱歉。”
閆遙在最后一聲話落,手中長劍一斬,竟是向著身后瘋狂涌動的樹藤斬去,冰霜凍結的能力很大強度的減緩了樹藤的涌動。
“抱歉你這般是何意思,莫非你要為了他和我成為敵人”
白衣女子似詫異又似怨恨地看著閆遙,口中一字一頓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這般,我的一切舉動都顯得很多余是嗎”
隨著女子的最后一聲話落,一聲尖銳的暴鳴倏然響起,藤蔓隨著她的聲音向上洶涌,又猛然向著閆遙襲來。
胡亂揮舞的藤蔓再也不受壓制。
閆遙與那高處近乎失控的白芷對視一眼,那種似熟悉又似完全陌生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閆遙也有一瞬的懷疑對方到底是想要為他報仇,還是只是想要借白芷的事讓他與她同仇敵愾。
他不愿將事情想得復雜,可此時此刻又好似一切都向著另一個方向涌去。
閆遙口中念咒,冰霜之力向著四面八方凍去。
蕭瑜前面算是順勢進入古樹內部,如今他目之所及幾乎全是藤蔓,無數藤蔓向著他擠壓收緊,蕭瑜閃躲的速度姑且算得上快,藤蔓很難追尋到他的下一步走向。
到后面,蕭瑜漸漸的竟還摸出了兩分一邊給古樹補刀,一邊躲閃的方法。
蕭瑜把握著節奏,在感受到藤蔓速度遲緩,隱隱有冰霜覆蓋枝葉的時候,就知道閆遙這是出手了。
冰霜很大程度的牽制了藤蔓速度,蕭瑜順著寒氣的流向與閆遙來了個里應外合,在古樹一聲痛苦的咆哮中,他從古樹的內部飛了出來。
一出來,蕭瑜還沒和閆遙打上招呼,就先對上了白衣女子那冷然充滿恨意的眼眸。
第72章
蕭瑜對上白衣女子的目光后還能鎮定自若地與閆遙對視一眼,試圖從閆遙那獲得更多的信息。
左右也不怕傳音被其捕捉,蕭瑜索性直接與閆遙傳音。
“她瞧著像是想將我吃了。”
蕭瑜自問前面也算是與那白衣女子交過一次手,但那會這女子也沒用這般眼神看他。
“我對她的熟悉感不是錯覺。”閆遙道。
言下之意就是兩人之前的確是認識。
結合白衣女子之前的言論,蕭瑜瞬間明白過來,他是什么天道寵兒,什么既定走向,閆遙會死在他手中,指不定在那白衣女子那,對方還是在救閆遙。
蕭瑜應了一聲,也沒說什么既然大家都認識那就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話,他是魔修,在魔域看見的陰暗面實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現在本來該發生的事被提前阻止,對于白衣女子來說那也是她苦心經營的結果,而不是蕭瑜良心發現。
若重生是真,不論前世發生了什么,那也是對方親身經歷,仇恨可不會因為事情還沒發生就被對方輕輕帶過,不然對方的苦心經營不就成了笑話。
蕭瑜也難得因此感到了些許為難,這女子要真是閆遙故友,恐怕閆遙還不好出手,就是他出手殺了對方,都可能留下嫌隙。
這個嫌隙要是再深些,或許又能達成女子口中的他與閆遙一戰,且這次的一戰與單純的求道不同,說是斬情道飛升也可。
蕭瑜希望是自己把事情想復雜了。
他心中思緒已經轉了好幾圈,看向白衣女子的目光卻是一如往昔。
“其實我前面就很好奇了,姑娘到底是用什么蒙蔽了我對讀心的感知。”蕭瑜笑吟吟地挑起一個話題。
“想知道”女子獰笑,“可惜我與你無話可說。”
在女子話音未落之時,巨大干枯百來條的藤蔓就已經向著蕭瑜的方向砸了過來。
轟然巨響響起。
冰霜將所有向著蕭瑜襲來的藤木盡數凍住,冰寒達到一定強度,那些看起來極為堅韌的藤木盡數碎裂,化作冰渣。
蕭瑜輕笑一聲,不出意外地瞧見了女子愈發發紅的眼睛。
滔天怒火似將她裹挾,但她又強行將怒氣壓住,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你知道的,我把你當唯一的朋友,我并不想傷你。”
“可蕭瑜是我唯一的道侶,我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傷害他。”
閆遙喟嘆出聲。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
白芷為他謀劃頗多,說不動容是假的,可若是打著對他好的名頭便要他喜愛之人的性命,那點動容又完全不夠看了。
“好好好,閆遙,我就是一個笑話是吧。”
白芷笑聲凄厲。
她為一事謀劃數年,對方卻把前世殺他之人當成道侶。
何其可笑。
“閆遙,閆遙!”女子笑著笑著面上神色逐漸冷漠下來,“既如此,便來看看是你救的更快,還是我殺的更快。”
不是他怎么在那女子口中成了什么要命的禍水一樣,而閆遙便是那個被他迷得腦殼發昏的昏君。
蕭瑜笑了一聲,“其實我也能自救。”
魔尊難得體諒一下,言下之意便是閆遙可以不用管他,也不用為難,他可以自己來解決。
閆遙沒說話,只是依舊堅定地站在蕭瑜的身旁。
白衣女子對這個結果竟是已不再意外,可蒸騰而起的憤怒早已讓她面容扭曲。
看著那兩個站在一起的人,她眉目下沉,也不再繼續憤怒,只是冷冷指揮著樹妖瘋狂膨脹著身體。
他們之前目之所及的藤蔓就已經夠多了,現在更是無數的根系從地底抽出,地動山搖間,蕭瑜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禁飛的龐大壓力。
這種感覺類似于規則之力,無法飛行,那便只能順著崩塌的地面向著地下掉落。
雖無法飛行,卻也能在掉落之時給自己布下層層保護罩,不等蕭瑜的魔氣匯聚緩沖下墜之勢,他熟悉的白云團子就已經來到了蕭瑜的面前,將他接住。
蕭瑜被軟乎乎的白云團子接住,笑看著匯聚在閆遙身邊想幫對方緩沖的魔氣,“我說我的魔氣怎地匯聚得這般慢,原來是叛變了。”
他口中滿是那魔氣跟他沒關系,是魔氣自己想接閆遙的模樣,但閆遙哪能不知道魔氣與靈氣本身是并沒有意識的,就算有那也是在執行主人下意識的想法。
就好似他當初的靈氣不自覺親近蕭瑜一樣。
只是些許的小動作,就足夠讓閆遙心下發軟。
他看蕭瑜就如同在看什么極可愛的生物,不論對方做什么都總是充滿了可愛的氣息。
蕭瑜少有魔氣不聽話的時候,倒也沒留意到這點小動靜。
畢竟閆遙的云不也是先來撈他。
兩人這下子是直接跌落到地底深處的另一片空間,與之前的古樹內部又是不同。
這地底竟是有種詭異的瘴氣,就連空氣中都有種肉眼可見的綠蒙蒙物質在飄動。
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以及一些會發光的湛藍色蘑菇。
那些蘑菇竟是會向外擴散孢子。
那些孢子是向著蕭瑜與閆遙而來。
“藍焰魔樹菇。”
只是一眼,閆遙目光微變。
拉著蕭瑜快速遠離那些色彩艷麗的蘑菇。
蕭瑜哪怕第一眼沒有認出那蘑菇是什么東西,此時也明白了過來,有些詫異地看著那些蘑菇。
實在是這藍焰魔樹菇按理早在數萬年前就滅絕了。
不怪閆遙對這小小蘑菇面色大變,而是這蘑菇靠著孢子繁殖,那孢子一旦落到活物身上便會快速掠奪活物生機,讓其變成對方繁殖的載體。
隨著眼睛適應黑暗,愈發多的幽藍映入眼簾。
此處的藍焰魔樹菇的孢子早已成千上萬,蕭瑜也不再避,快速給自己和閆遙掛上防御屏障。
植物大多都是怕火的。
蕭瑜手上亮起一點光亮,指尖火焰與那瘴氣發生反應,竟是在他指尖上方爆炸開來。
蕭瑜幾乎是瞬間就將那火焰丟開,爆炸并沒傷到他分毫。
蕭瑜詫異挑眉,有些意外那在指尖上炸開的火焰,此處的瘴氣算是完全克制了他大面積用火的可能。
除非他想和閆遙一起被炸。
蕭瑜對此倒也不算生氣,竟是還笑了聲,好極好極。
他精準地向著所有藍焰魔樹菇投去小簇火焰,噼里啪啦的爆炸聲中,那些幽藍一點點熄滅。
前面他們都以為此地寸草不生,此時才算是知道,哪是沒有,分明只是他們看不見。
蕭瑜在將那藍焰魔樹菇解決后,與閆遙道:“仙尊,不若再深入瞧上一瞧。”
閆遙頷首。
兩人都隱隱感知到遺棄之地的秘密可能就是在此地。
地面上。
白衣女子身上纏繞的藤蔓更多了,那些藤蔓深深插入她的血肉之中,又被她一點一點的折斷。
她好似自問自答般地道:“為什么將他們放入地底世界,自是因為你壓根就拿夢魘魔尊沒有法子,可那處就不同了,那里有著能夠牽制他的東西,也可能要了他的命。”
古樹像是極為滿意這個結果,藤蔓揮舞涌動,好似在歡欣鼓舞。
白衣女子面容冷漠,她冷冷注視著虛空中的某點,好似透過虛空在看著什么未知的東西。
蕭瑜與閆遙在這地底是完全沒有方向的,畢竟就連他們也不知道深處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該說哪邊是深處。
可以探出觀測的神識早在進入此地時,就完全不能使用了。
蕭瑜四下看了看,與閆遙道:“不若跟著我的感覺走”
蕭瑜是魔修,與黑暗氣息是有些若有若無的感應,但這點感應他不確定能不能尋到這地底深處的秘密,再則就連他們對這下面可能藏著什么,也不過是猜想。
“好。”閆遙連半點質疑也沒的同意了。
他取出一盞可漂浮在空中,探測地形的燈,可惜這燈也受到此地的禁飛影響飛不了一點,好在其光亮照射的距離足夠遠。
蕭瑜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那我們走這邊。”
蕭瑜所指的方向瘴氣稀薄并不像地下世界的深處,閆遙只是看了一眼,便頷首。
暖黃的燈光下,就連人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許多,蕭瑜跟在閆遙的身后,首次與人談起了這件事。
“在那女子口中可是我殺了你,你怎地瞧著好似一點也不介懷的樣子”
蕭瑜這話問得十分隨意,好似只是隨口一問,但下意識的小動作還是暴露了他很在意。
“因為我對你一見鐘情,既然現在的我會,那時的我應該也會,就算死在你手中,我應當也并不怨恨。”
閆遙這話實在有哄蕭瑜的嫌疑。
蕭瑜狐疑道:“你認真的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用回本來相貌的。”
所以他要真去挑戰閆遙,那也是頂著身外化。身現在用的那張臉,閆遙對那張臉可真沒半點要一見鐘情的傾向。
閆遙對此沉默了片刻。
蕭瑜更加懷疑,“你果然在說好聽話哄我。”
“并非,而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身上的鬼氣就已經很難壓制了,它們在我體內沉浮上千年,就算沒有你邀戰,我可能也要散去肉。身,轉而重修,你的邀戰對于那時的我來說或許也是一個機會。”
舍棄肉。體重新修煉的事,閆遙其實早在百年前就想過。
可那會的魔道剛換了新尊主,這位新尊主還是個甚至不輸于他的天才,他不得不將那時的想法暫且壓制下來。
蕭瑜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么個結果。
他抬手,如閆遙以往摸他的腦袋一般,指尖劃過閆遙的發絲,似嘆似笑地道:“怎地這般可憐呢”
第73章
蕭瑜覺得閆遙也并不是如他表現般那么不在意正道,百年時間,若閆遙當初真的舍棄肉。體,重新修煉了,這個時候說不定都又已經成了正道大能。
在意,卻又表現得半點都不在意他人視線。
蕭瑜心下已經雀躍地冒出一個答案,還能是因為什么,因為不想他這個被偏愛的魔修傷心,因為對方喜歡他。
這個答案不受主人控制地從心底冒出。
蕭瑜一邊有那么些高興,一邊也有些意外。
閆遙在他看來是靠譜的,是克制冷然的,卻獨獨沒想到這人同樣是體貼細膩的。
蕭瑜有點不自在。
他問了問閆遙與那白衣女子以前的故事,有那么些轉移話題的嫌疑。
閆遙對此云淡風輕地一筆帶過,他說的很簡單,只帶了些重點,但蕭瑜卻從簡單的話語中品出了閆遙當時到底是為何要如此做。
“你不是那種會悲天憫人的圣人,但你也的確在憐惜她,是因為很少瞧見這么純粹的小孩嗎”
“許諾收徒啊!你并不是會隨意收徒的人,不然也不會只有一個徒弟。是因為這個嗎我曾聽人說起師徒關系可能會導致命運絲線的糾纏,這也是那白芷覺得無極老頭有幾率殺我的原因,你收妖修為徒,對你大道本身并沒半分益處,可對那妖修卻是滿滿的福澤。”
閆遙抬手摸了摸蕭瑜的腦袋,手指在柔軟發絲間流連。
“或許我那時的確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了,我如今也記不清當時是如何想的。”
是啊,很久遠之前的事,閆遙與那白衣女子早前最大的聯系便是閆遙承諾過會收對方為徒。
蕭瑜總是喜歡將事情往深處想的。
奪舍重生并非易事,若是人人都可奪舍重生那這世間怕一直都是那些修為高深的老家伙活來活去。
這樣的事光是一次就足夠幸運,可女子偏偏經歷了兩次,這白芷修成的妖怪莫非還能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當事情不受控制的時候,可以嘗試著去改變它,就好比下棋,我們最后想要的結果不都是贏,但局面變化,原本的落子點無法進行時,便可選擇使用新的計謀,白芷的存在何嘗不是達成蕭瑜與閆遙一戰的“曲線救國”。
蕭瑜隨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她很詫異我倆的關系嗎也對,在她記憶中,我將你殺了,可這個殺真的是我倆第一次交戰就達成的嗎”
蕭瑜問著閆遙,卻也是在問自己。
“冥冥之中的既定走向,因為一個人的重生而發生巨大改變,這種事就連古籍中也未曾有過記載。”
閆遙開口,“并不是完全沒有,我曾在一個秘境中瞧見過一位奪舍重生者留下的記錄。”
蕭瑜性質頗高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很感興趣。
“整個卷軸上都是他的記錄,一開始的字跡工整,他先是敘述了自己重生前的經歷如何如何,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是回到了少年時候,他順著記憶改變了諸多東西,可他發現不論他怎么改變,他親近之人依舊會在原本差不多的時間線死去,哪怕他已經提前把那危機處理掉,逃不掉,甩不脫,兜兜轉轉他看似得到了許多東西,可有時正是這些東西加速了他身邊朋友親人的死亡。”
“不可改變。”
閆遙最后吐出那沉重的四個字。
既然前世閆遙死在蕭瑜手中是不可改變的節點,那么這一世會不會也是如此。
蕭瑜臉上的表情從饒有興趣變成了沉重,“不可改變嗎或者該說不論如何改變也會回到原本的走向嗎”
所以哪怕有些許的變數存在,此地意志,又或者該稱為天道的存在,才會對白芷的重生視若無睹。
蕭瑜很快又否決了這個可能,“也未必,其實我個魔修混入論仙宗,是人都會覺得我居心不良吧,可仙尊哪怕得知我是魔修,也沒要除魔衛道的意思,仙尊那會實在是有點……”
蕭瑜到底是把那“對我太過于溺愛了”幾字吞回肚里。
奇奇怪怪的,他應是陳述事實,卻又有種莫名的甜蜜感。
蕭瑜輕笑出聲。
“在笑什么”閆遙追問。
“笑仙尊還挺感情用事,不都說成大道先斬情緣嗎”
魔道主打隨心所欲,而正道更偏愛斷情絕愛的飛升之路,在他們看來仙人是沒有欲望的,摒棄凡塵俗念便可飛升大道。
“斬情緣的修士那般多,真正飛升的又有幾人”
閆遙雖沒正面回答,但話語中的意思滿是那都是無稽之談。
情啊愛啊什么的,在不少修士眼中那都是最無足輕重的東西,可在有些人眼中,純粹真摯的感情卻又是極為寶貴。
蕭瑜語調拖得長長的,“哦”了一聲。
閆遙失笑。
蕭瑜指尖又丟出了好幾簇火焰去炸那湛藍的蘑菇,爆炸聲中還有他低低的聲音。
“你喜歡我,而我剛好也心悅你,一切都剛剛好。”
他的聲音很低,爆炸聲也很大程度的蓋住了他的聲音,可閆遙依舊是聽到了,那在蕭瑜面前從來就不怎么聽話的心跳再一次錯亂起來,如擂鼓般,咚咚地敲著。
“你說什么”閆遙聽到了,卻還是故作不知地問道。
蕭瑜略顯詫異地看著他,一臉原來你是這樣的仙尊,“我說仙尊前面的路好黑。”
“才不是。”
“就是。”蕭瑜據理力爭,“你不是沒聽見嗎怎么知道我方才說的對不對。”
“好吧好吧。”閆遙唇邊溢出點寵溺的笑容,他將手中那盞極亮的燈籠遞給了蕭瑜,蕭瑜接過閆遙手中的燈盞,眼前更亮了,但同樣的也有點刺眼,遠不如閆遙拿著時的剛剛好。
蕭瑜手中晃悠了一下那燈盞,比閆遙先行半步地引路。
“我上次走這么黑的路,好像還是被丟到煉獄磨煉肉。體的時候,前面那幻境森林不算哦。”
“煉獄”
閆遙微微皺眉,那是個鬼域魔域交接的地方,算得上修真界險地之一。
“是咯,那處還挺有趣,老有長得奇形怪狀的東西,我懷疑是哪里太黑了,它們一般情況下誰也看不見誰,干脆就隨便長長了,還有那里的魔修與鬼修也挺有趣,多是長得兇神惡煞,戾氣橫生,但只要稍微嚇一下,他們便又什么都不敢了,甚至愿意將所有打劫來的財物獻上。”
和著喜歡的人大抵是有些分享欲的,就像閆遙當時會借用劍修的身份與他說上許多漂亮的風景,有趣的歷練經歷。
可蕭瑜的兩百多年實在是太貧瘠了,除去早年與母親常年呆在一個院子里,后面便是被拋棄,然后修煉,殺人,磨煉,他的生活中充滿著枯燥乏味,煉獄的經歷算是他早二十年里最為有趣的事,可這種有趣與閆遙早前與他說的那些一對比,就顯得干巴巴,又無趣。
修煉實在占據了他太多的時間,唯一稱得上驚心動魄的便是奪走無極魔尊魔域尊主的事跡,可弒師也算不得什么好名聲。
蕭瑜及時止住自己之后可能過于血腥的話頭,對著閆遙笑了笑。
閆遙應了一聲,“煉獄那地方的確有趣,我第一次去的時候險些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當時與人問路,他特意給我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
“走錯了”
“沒,他沒走多遠又問了第二個第三個人,他們給出了一樣的答案。”
在煉獄這樣的地方,隨便問三個人,他們都好心給出了正確答案的可能比立地飛升還難。
“那你還挺謹慎,我一般喜歡劍架他們脖子上,讓他們帶路,當然這種情況下他們有些會把我帶入他們的大本營,這種一鍋端之后,他們看我的眼神會很有趣。”
兩人在此事上詭異地交流了一下心得。
蕭瑜交流完后心下莞爾,覺得這算是什么事,他拐著正道修士說一些對方壓根不應該關注的事。
說話間,兩人終于來到了他們所要尋找的地底深處。
其實也不能單說是地底深處,而是能孕育出古樹與那些藍焰魔樹菇的根源。
遠遠的,兩人便瞧見了一點紅光,等離得近了,方才知曉哪里只是紅光,分明是無數的藤蔓緊緊包裹著一顆類似于心臟的紅色光芒,那紅色光芒之上似還有無數的血管在跳動著。
砰砰砰——
蕭瑜感受自己的心跳都快與那巨大的心臟同頻了。
隨著枯老樹枝的收攏,蓬勃跳動的巨大心臟被緊緊按壓變形。
這本都算不得什么的,可在蕭瑜看了那心臟一眼后,一切都好似變得不同了。
樹枝的擠壓,竟是讓蕭瑜驟然感受到了一股心絞痛從心臟傳來,就好似那顆被禁錮的心臟此時變成了蕭瑜的。
類似的術法不是沒有,可往往想要發動這種禁術,需要許多東西,比如他的血液發絲生辰八字等,要不就是他實力低微,只是一眼便被拉入與那顆巨大心臟同生共死的狀態。
可都不應該。
這到底是個什么邪門的東西。
閆遙在蕭瑜難受的第一時間就先行扶住了蕭瑜,靈氣快速探入他的體內想要探查蕭瑜現在是何情況。
但從蕭瑜緊緊盯著那顆心臟,他已然猜測到什么。
干枯樹枝還在心臟上緩慢收緊,不僅如此,它還多生長出幾根藤蔓向著那顆砰砰跳動著的巨大心臟刺去。
閆遙快速斬斷那些藤蔓,甚至想要直接將所有的藤蔓凍住,化解它們帶來的傷害。
可蕭瑜卻是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艷絕的臉上有痛苦也有著一種詭異的笑。
那樹枝竟是早就生生刺入那心臟深處,與其綁定在一起,只是動作,蕭瑜就跟著一起疼痛。
這是不給他留半點活路。
第74章
心臟與一顆奇怪的巨大心臟綁定在一起,這巨大心臟又與那想要刺穿他的藤蔓樹枝相連。
一旦傷害藤蔓,藤蔓會因為疼痛主動攪動位于心臟內部的根系。可放任不管,藤蔓又會催生出新的藤蔓,想要刺穿心臟。
還真是不論蕭瑜怎么選,他都會受到來自藤蔓的攻擊。
如今便是他選擇坐以待斃,還是加速死亡。
好生惡毒的手段。
閆遙在蕭瑜又一次痛苦捂住心口的時候,他的面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手指輕柔的撫過蕭瑜的臉頰,“別怕。”
閆遙這般說著,手指滑落,向著那詭異的巨大心臟而去。
這種術法極為惡毒,并不是什么能夠輕易解決的,蕭瑜想到一個可能,一把拉住了閆遙的手。
他與人嚴肅道:“閆遙,我不需要你以身替之,你要是非要那么做,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我可能會殺了你的那位故友。”
蕭瑜這么威脅了一通后還不算完,生怕閆遙已經被那位故友惹怒,壓根不在意那白芷的死活了。
他為自己加重籌碼,“你要是真做出為我而死這種死,我不會感動,可能還會將你論仙宗攪得不得安寧……”
蕭瑜話還沒說完,就再次捂住心頭,頗為痛苦的低哼一聲。
只見那藤蔓竟是在兩人說話的期間再一次收緊,粗糙的枯藤緊緊收攏,將那鮮活的心臟勒出道道條紋。
人沒有心臟能活嗎
就連動物化形的妖怪沒有了心臟都很難存活,更不要說人修。
閆遙為眼前所見眼睛發紅。
白衣仙尊臉上首次有了那種恨不得將什么東西宰掉的兇性。
他想要做什么,又強行壓制了下來,與蕭瑜低聲道:“我可以嘗試將那顆心臟凍起來。”
這是閆遙思慮之后唯一的生機,可此舉同樣可能加劇蕭瑜的死亡,誰能知道心臟與藤蔓被凍住,會不會馬上開啟另一種程度的自毀。
蕭瑜的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但他的臉上卻是帶出來了一點詭異的笑。
“其實無極魔尊很喜歡玩弄人心,看人在恐懼中癲狂,他曾問過一個闖入魔宮的正道修士,人要是沒有心臟可以活嗎”
閆遙眉心微跳,很輕地喚了一聲,“小魚。”
蕭瑜安撫意味十足地拍了拍閆遙的手,不顧心頭疼痛,向著那奇怪的心臟與枯枝走進了幾步。
“那時我就在旁圍觀,我也在想人要是失去心臟能活嗎那位正道修士害怕極了,他瘋狂搖頭說人沒有心臟活不了,怎么能活呢”
“但怎么會活不了呢修士修的是肉。體,同樣是靈魂。只要靈魂強大,肉。體崩也就崩了。”
“斷肢可重生,那破碎的心臟是否能重生呢”
“整個人死了都還有幾率轉鬼修,更何況只是失去一顆心臟。”
閆遙隱隱察覺到他想要做什么,詫異地看著他。
“你……”
閆遙嘴唇蠕動,快速上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下。
蕭瑜回頭看閆遙,他該是痛苦到極致,可他面上卻又帶著詭異的笑意,“你是覺得我瘋了嗎放心,我沒瘋,我只是覺得與其被這東西拿捏,倒不如試上一試,左右不過是一死。”
閆遙閉了閉眼,他上前幾步,與蕭瑜站在一塊,卻到底沒去阻止蕭瑜。
“你若是身體破碎,我會第一時間將你神魂收好。”
蕭瑜笑得更開心了一點,“我以為你會說我胡鬧,然后不讓我這么做。”
閆遙看向蕭瑜的眼神中明晃晃寫著你這還不算胡鬧嗎閆遙是不贊成蕭瑜此等行為的,只是他比起以往難得多了兩分尊重,并不會一味幫蕭瑜決定好他認為對的那個選擇。
蕭瑜輕笑,他繼續向著前方靠近,卻是猛然被閆遙拉住了手。
閆遙:“你不會讓我后悔此時的決定的,對嗎”
蕭瑜笑,并未搭話。
閆遙已然主動松開了蕭瑜的手,“當我方才什么都沒說吧,不用有壓力。”
他再次安慰蕭瑜,“你要是肉。體死亡,我一定會護好你神魂。”
這話還真不知道閆遙是在安慰蕭瑜,還是安慰自己。
蕭瑜也沒說什么萬一他就成功了呢的話,他拉著閆遙,在其唇上落下一個不算溫柔的吻,“知道啦。”
他一步步向著前方而去,心臟的陣陣抽痛,沒讓他被疼痛左右理智,反倒是愈發冷靜起來。
他來到那巨大心臟前方,盯著那心臟看了良久。
藤蔓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動靜,將那顆心緊緊收絞著。
蕭瑜看著看著倏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竟是強行插。入了那顆心臟之中。
與此同時,蕭瑜感受到了穿心的疼痛。
這種感覺還真像是自掏心窩。
他無所畏懼地對著那顆心臟攪弄了一番。
可那痛遠比鈍刀子割肉還痛,細細密密的刺骨疼痛中,蕭瑜面色慘白,閆遙想要拉住他的手,讓他不要這么做了,卻瞧見蕭瑜周身燃燒起火焰,而他的手上在那顆心臟中攪弄了一番后,鮮血順著他的手腕下落,血淋淋的一片。
蕭瑜似終于在其中找到了什么,他伸出那插。入心臟,不顧自己死活的手,那沾滿血污的手中有著一塊綠色的菱形寶石。
蕭瑜唇角溢出鮮血。
在將這寶石取出時,他能感受到那些藤蔓瘋了一般的涌動,心臟在那瘋狂的攪動中已經開始破碎。
慌了啊!
蕭瑜低笑出聲,他手心猛然用力,將那寶石捏碎,令其化作一片齏粉。
緊緊纏繞在心臟之上的藤蔓斷裂掉落,那股如同要人命的疼痛驟然消失。
呵!
蕭瑜輕笑出聲。
如他所料。
這是一種很高深的幻境。
幻境想要騙過所有人,甚至是這種痛覺上的欺騙,必然會留下些許破綻,不然一切皆可以假亂真還不得亂了套。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那便是假的往往都會有一種類似陣眼的東西。
蕭瑜自己玩幻境,自然也知道這種已經完全迷惑麻痹人痛覺的幻境,會留下一個極好尋找的陣眼。
事實果然就如同他所想的那般。
這與他心臟好似突然綁定的巨大心臟,既可以是奪他性命的殺手锏,無聲無息間麻痹他的身體,讓他真的跟著那巨大心臟心臟破碎,也可是此局的唯一破解點。
極妙的點。
若不是在他靠近后,那藤蔓的確是急了,他可能還真會信一兩分對方無聲無息間就做到了讓他與一顆奇怪心臟綁定。
幻境被強行破除,暴露在蕭瑜與閆遙面前的是有些潮濕的洞穴。
第75章
前面層層疊疊的幻境加持下,蕭瑜甚至有一瞬的懷疑此處的真實性,但也只是這一瞬。
他很快就確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可特意布下一處幻境,就為了隱藏這么一個陰暗潮濕的洞穴,似乎也沒必要。
蕭瑜靠近石壁,抬手摸上那色澤暗沉的石頭,隨意地敲了敲,聽著那沉悶的聲音,蕭瑜敲擊的動作更加的隨意。
能夠探知到整個遺棄之地的枯樹不安地抖動著自己的枝條。
無數藤蔓蔓延生長,就想要向著蕭瑜與閆遙的方向而去。
白衣女子一把抓住了它一根主要枝丫,與它道:“冷靜點,你這樣只會讓他更加確信那里有東西,就像他不過是有要把手探入那陣眼的想法你就慌了,若是你穩住,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敢做出穿心的事,或許他當時就只是試探呢”
白衣女子說得十分在理,枯樹有些遲疑起來。
不久前蕭瑜靠近時,白衣女子同樣對他做出了提醒,那時的它全然沒聽女子的話,最后它布下的幻境破碎,如今它選擇信任女子一次。
藤蔓涌動,與白衣女子交流著。
“確定我又怎么能確定天道寵兒一定不會發現,就看你要不要賭一把,賭你的位置足夠隱秘。”
白衣女子可不愿意將話說死。
對于藏東西的位置,枯樹極為自信,竟也就不再著急起來。
蕭瑜敲敲打打好半天,半點收獲也沒有。
他略有些不耐的輕嘖一聲。
不能將神識探出,的確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神識無法探知,便真的就只能用這種緩慢且半點效率都沒的法子,蕭瑜環視一圈,覺得哪里都像是隱藏秘密的地方,又哪里都不太像。
他看了一圈,竟是將目光轉移到了頭上的那面石壁。
他玩笑般地問閆遙,“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在我們頭上”
閆遙也不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在蕭瑜提出這個可能時下意識地抬眸看了看上面,“你覺得呢”
那些蠢蠢欲動,將此處包圍住的藤蔓靜默無聲,蕭瑜根本無法從藤蔓的舉動中分辨出什么有用信息。
他道:“我也不知道呢。”
緊接著,他直接向著上方攻擊而去。
口中說著不知道,手上的動作卻是半點也不含糊,白衣女子與枯樹甚至都是在蕭瑜隨手攻擊的地方煙灰震蕩,瘋狂往下面掉石子碎塊才反應過來他方才做了什么。
蕭瑜對著那處動用了魔氣,很輕易地就將那些塵土碎石處理干凈。
隨著他處理完畢,他最先看見的便是月華般的光芒從上方傾瀉而下。
蕭瑜盯著那上方若有所思。
這寶光未免有些太過于奪目。
不久前還料定蕭瑜肯定找不到此處的枯樹這下子是徹底瘋狂了,無數藤蔓向著那光芒而去,而比那藤蔓更快的是化作流光的蕭瑜,以及閆遙的冰凍術。
寒冰拖住了藤蔓的腳步,而蕭瑜也成功以一道流光的形式來到了那處散發著月華光芒的地方。
遠在上方的女子表情意外的平靜,甚至極為冷靜地吐出“不愧是天道寵兒”幾字。
蕭瑜在來到那月華處之后,也終于瞧清了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難以言喻的,那并不是什么稀奇珍貴的東西,而是一顆眼珠,蕭瑜詫異著這個結果,為何一顆眼珠會散發出這樣的光芒就好似此處所有的光都落在了它身上一般。
他甚至在腦中追溯起當年的正魔大戰是因何而起。
諸多書籍都有記載在那次正魔大戰后,雖死傷慘重,但的確為兩道灌入了無數新鮮血液,迎來了一輪飛升的熱潮,可關于兩方到底是如何打起來的卻是記錄少得可憐,甚至太多數一言概之。
正魔兩道的交戰甚至好像連理由也不需要,他們從對道的選擇,似就已經注定了結果。
遺棄之地,當年的交戰場所,實不相瞞,蕭瑜覺得不對勁,不論是之前眾人所以為的寸草不生,沒有生命體存在,還是有種古樹這樣對幻境研究頗深的古樹。
他曾覺得是地下有什么厲害東西催化了它的生長,萬萬沒想到這地底深處藏著的竟是一顆眼珠子。
蕭瑜從那眼珠上看不出任何東西。
他眼眸微闔,靜靜感受著周遭靈氣流動。
靈氣還沒怎么摸出規律,蕭瑜就感受到了那顆眼珠子上傳來的信息。
那是極為模糊的一點記憶,那便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這顆眼珠子,因為它能夠窺見未來,讓人提前規避許多東西。
第76章
一顆可以預言的眼睛,那在它成為這單一個體之前,它又是屬于誰的呢
一場戰爭的開始總是會有一個導火索,數萬年的正魔兩道為的極有可能便是這么一顆可看未來的眼睛,或許可大膽猜測眼睛的主人看見了什么。
曾有朝代將這樣可卜卦觀星象預知未來的人視作不祥,他們認為是因為卜卦者說出了這個可能,才造成那個結果的出現,若是無人泄露所謂天機,或許事情就不會朝著那個方向發展。
此種猜想曾被無數人所認可,他們不斷輕視捕捉擁有這種才能的人,直到一位卜卦能力超絕的少年英才一步步借助此等能力成為一方大能,乃至飛升,修真界才再次盛行起此等能力。
可卜卦說來說去,也是以自身以及想要知道事物的契機來算,預知可便是在不少傳聞中類似仙人才能做到的事。
這種能力實在是太過于可怕,有人想要提前扼殺,以免此等能力對自己不利,自然也有人想要據為己有,為自己所用。
一場隱藏真相的殺戮就此開始。
那這眼球的主人是否早就預料到自己的死亡
正魔大戰了無數次,鬼修一般也沒少橫插一腳,加入混戰之中,就連妖族也都湊過無數次熱鬧,可大家打來打去,可曾再打出一個遺棄之地。
大家都說會出現遺棄之地這么個地方是因為后來的靈氣復蘇,而靈氣之所以會來得如此之快,便是因為他們吸取了遺棄之地的靈氣與養分,以這偌大地域的犧牲換取整個修真界的飛升熱潮,這理由有些牽強,但也的確算解釋了遺棄之地與靈氣復蘇的可能。
蕭瑜對于這段過往沒啥太大興趣,也多是道聽途說,此時瞧見這顆可預知未來的眼珠,蕭瑜又有點懷疑這一切都是曾經的那位預言者布下。
可預知未來的眼睛,那這位許是從小到大看了不少的東西,也早就預知到了自己是因什么而死亡。
曾有人說過能夠預知到的未來便是天道所選好的走向,不論世人怎么改變也無法改變天意。
蕭瑜自問自己要是早早預知到了此等東西,他一定會提早謀劃,將所有的東西算好,看似順應天道的意愿,實則早就按照他所想要的走向進行。
想來那位預知者也是一樣的想法,可惜不太幸運的是他好像失敗了,他的一切謀劃都化作了一棵枯樹的養料。
說不定正是天道讓其看見了另一種走向,從而讓他完成天道所想要他走的路。
未來纏纏繞繞,不過是借用無數手法讓其完成所謂的既定走向,像那時的正魔之爭,又像如今的白芷。
說來說去,無非便是用無數的事將其推向一個本來該有的走向。
自打蕭瑜發現這顆珠子時,他就能感受到那顆珠子對他的吸引,他只要擁有這顆珠子也許便能參破時間的奧秘,他或許可以借助這么顆珠子收獲遠比以往還要更加強大的幻術力量。
曾經無數人爭奪的至寶就在他的眼前。
蕭瑜或許是該心動的,他看著那顆珠子,對著珠子左右打量著。
瑩潤微光中,他的眼前浮現了一道場景,他一手持劍,那是他慣愛的劍,上面鑲嵌著漂亮的紅寶石,此時紅寶石染上血跡,只因他將這長劍深深插入了另一人的胸口之上。
白衣沾染上血跡,仙尊的神情算不得憤恨,他只是淡淡地,淡得好似在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這便是未來的走向,或者該說這便是白芷口中他們會走向的可能。
眼珠上白光又是一閃,關于另一種未來呈現在他的眼前,他似乎高坐于上首,下面是無數仙氣飄飄,一身華衫的美貌女子,瓊漿玉液擺在他的眼前,隨便一個都能成為一方絕色的美人為他獻舞,再看修為,以蕭瑜目前的眼力來說竟也只能感受高深莫測幾個字。
這似乎是他飛升之后的未來。
眼珠上白光又是一轉,左右都是他未來的無限可能。
蕭瑜心念微動,調動周遭氣機,古樹以為蕭瑜還想借助眼珠看破什么,壓根就不愿意給蕭瑜機會,他催動著樹枝藤蔓掙脫閆遙的控制,上面來不了,它還可以來下面,地動山搖中,蕭瑜手中不緊不慢地施展著魔氣。
遠在地面的白衣女子身體內插。入了更多的樹枝,她無所謂地掰動著身上的樹枝,并不在意此地的地動山搖,蕭瑜與閆遙發現了這枯樹最大的秘密,枯樹哪能不慌。
直到她感受到某股氣息的變化,眼中方才多了點別的神色,那人竟是想要去煉化那顆眼珠!
一顆不受控制無端出現無數場景的眼珠,固然會讓蕭瑜看見許多東西,但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他想要知道遺棄之地禁飛禁神識探出等一系列的真正原因,他想要斬掉這么棵煩人的枯樹,他還想要將未來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動不動就來個人說他的未來應是如何如何。
那眼珠本就是天生靈物,經過無數血腥澆灌,更是通了靈性,感受到蕭瑜想要煉化它,它甚至以著未來景象想與蕭瑜溝通,保下自己的這點神識。
曾有無數人說萬物皆有靈,不必趕盡殺絕,可能這靈物還會回饋福報給放過他的人。
但在蕭瑜看來這種被人使用的工具就不該有自己的想法,最緊密相連的道具武器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對于使用者無意是個噩夢。
這事也曾有記載,一位劍修的劍生出靈智,劍修極為高興,可誰知最后他的靈劍竟是愛上了一名為他溫養靈劍的爐鼎,后幫著爐鼎要了自己主人的性命。
成百上千年的感情尚且如此,蕭瑜可不覺得這與他剛剛認識的眼珠,不會因為他想要煉制,抹殺他的靈智而對他懷恨在心。
他引動的火焰更多,火焰與魔氣交纏,將眼珠完全地困于其中,蕭瑜在這期間不斷地加入一些東西,與那眼珠一同煉化,實不相瞞他并不想自己的靈寶中有個像眼珠一樣的東西,他不斷地丟入東西,便是想要將這眼珠稍微改造一下。
枯樹容不得自己珍藏的寶貝在火中不斷翻滾,它藤蔓亂甩,不斷向著蕭瑜攻去,想要阻止對方這樣的行為。
可他的藤蔓每次一靠近蕭瑜便會被凍住,枯樹不信邪地繼續靠近,這擅長冰凍之力的人修竟是不再單純使用冰凍之力。
是劍氣!
枯樹早前并未感受過多少劍氣,也就在眼珠那看得多,后面闖入它地盤的修士里不乏劍修,但只要在遺棄之地呆久一點,它的幻境攻擊,再加上空間寶物的丟失,修士損耗靈氣的速度會大幅度增加,等到與它對上時,大多數修士使出的劍氣已經軟綿綿。
枯樹前面也不是沒有感受到蕭瑜與閆遙的些許劍氣,但此前從未有這般過,或許那不該叫劍氣,而該叫劍意。
蕭瑜之所以想要煉制眼珠,本質上便是他想要看自己想看的東西,這種珠子除去能看未來外,稍加改造自然也是能夠看見過去。
他要煉制這眼珠的心實在是太過于強烈,讓這么一顆眼珠子也慌了起來。
它忙不迭地問蕭瑜想要看什么。
蕭瑜隨口吐出一個答案。
馬上他的面前就浮現了那段過去。
那關于這眼珠主人以及這枯樹的過去。
蕭瑜看著看著竟是突兀的笑了起來,原竟是如此。
聰明之人往往也會被聰明耽誤。
誰能想到這擁有預言眼珠的人竟是個劍修,而這枯樹便是他尋來想要守護溫養自己死后靈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