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罰
賀寶恣包了能俯瞰夜景的Rooftop, 來的都是剛才打過照面的姐妹。室內燈光昏暗,唯有吊頂的彩球旋轉投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暈, 滿桌的香檳、煙盒、雕刻精美的果盤,以及吧臺身材健壯,手臂肌肉線條豐滿的酒保,已?令溫知禾眼花繚亂。
在侍者?的招呼下,她們?精心挑選的猛男男團整齊排列出場,各個都穿貼身的西裝西褲,豐滿的胸肌和大腿腱子肉仿佛能隨時爆破而出。
倒瓶做轉盤指針, 在一輪又一輪的游戲里,這些男人會心甘情愿為她們?卑躬屈膝脫下身上的衣服, 或是上臺熱舞。
大概是累到極點回光返照的緣故, 見這種聲色犬馬的場合, 溫知禾的大腦異?簥^,毫無睡意, 連果茶都能抱著噸噸喝兩杯。
曖昧的音樂在空氣?中漂浮,噴涌的酒香氣?與藍焰令氣?氛節節攀高,在一聲驚呼中,一名栗色卷發的女人揚手道:“來人,把我的小馬鞭呈上來!”
沒過會兒,男團里的一個紋身男就把一排器具推了過來, 從左到右按照大小、長短排列,有抽繩、項圈、繩索, 以及栗色卷發女人要求的小馬鞭。
女人踩著高跟鞋上前挑選,取了一件, 在紋身男身上橫掃,貼身不知在低語什么, 氣?氛曖昧又旖旎。
隨著啪的一聲落鞭,場上的驚呼更雀躍,溫知禾抱著玻璃杯,又驚愕又震撼地?看著那方,滿腦子在想?——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東西,真的不會打死人嗎?
不怪溫知禾沒見過世面,不懂這些尋歡作樂的事,實在是她忙于生計、奔波于片場,整日?除了宅家擼貓,就是看電影做視頻呼呼大睡,哪有閑工夫出去?逛街泡吧。
身邊的賀寶恣已?經喝高了,滿臉酡紅,勾著她的脖頸就問?:“嘿寶貝,要不要也嘗試一下,這就是女人的快樂!”
她說時,有眼力見的男人就已?經主?動把器具呈上來,那是個大約半米長的常規小馬鞭。
氣?氛太到位,鬼使神差下,溫知禾沒忍住拿起來晃了晃,握著的手感很輕盈,還是磨砂質地?,甚至一按鞭頭?,還會溫變成紅色。
打在身上,會和手打不一樣嗎?
溫知禾腦海里,莫名其妙浮現出這么一個問?題。
但?不容她多?想?,胃酸的翻滾,令她不由涌上嘔吐的沖動。
她趕忙放下馬鞭,捂著嘴沖向?洗手間。
隨著水流的沖洗,一同涌入下水道的還有溫知禾喝多?的果茶甜食。她本就發著低燒,貿然吃混雜的東西,鬧肚子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勻了幾?回氣?,溫知禾緩過來,這才折返回包間。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包間里的氛圍又再度有了質的變化,有抱纏的男女已?經相互安撫熱吻起來了。
這畫面對溫知禾而言,還是有些炸裂,但?太過分的人,會保留最后的意識,主?動去?更隱蔽的地?方作樂。
溫知禾夾在中間,硬著頭?皮刷手機,這一刷還不得了,就在幾?分鐘前,有一通電話是來自于賀徵朝的。
而且還是被接聽過的狀態。
溫知禾愣了下,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賀寶恣,見她已?經嗨得沒意識,想?問?的話只能咽回肚子里了。
凌晨三點,幾?圈人喝得盡興酣然,興致缺缺了,這才讓人來收拾局面,各自回家。
溫知禾和賀寶恣坐的一趟車,小姑子雖然喝得多?,但?勝在酒量不錯,脫離那樣的場合,勉強還能溝通。
溫知禾拉著她的胳膊,小聲問?:“剛剛你大哥打電話了,是你接的嗎?”
賀寶恣眼神迷幻,聽力不太行:“?什么?”
溫知禾耐下心重復,一字一頓:“電話呀電話,你大哥打的電話!
“大哥?”賀寶恣捕捉到關鍵詞,頓時瞪大眼睛,“大哥要來了嗎?我剛剛好像聽見他的聲音了!”
……牛頭?不對馬嘴。
但?后半段,坐實了她亂接電話的事實。
溫知禾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畢竟賀寶恣現在喝得五迷三道的,指不定怎么亂說話。
在惴惴不安的心緒下,溫知禾回套間洗浴時吹發時,都在等待一道來自于賀徵朝的敕令,可即便她熬到四點昏昏欲睡時,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依舊沒有落下的意思。
難道賀寶恣沒有說胡話?也是,就五秒的通話時長,還能說什么。
在自我安慰下,溫知禾才放心睡去,隔天的下午,她提前回燕北,來時輕裝簡行,回時倒是帶了許多?行李,有當地的一些特產、難以淘到的典藏品,還有專門給陳笛代購的美妝護膚品。
飛機剛落地?,制片方聯系她,說是已?經根據劇本,找到了合適的愿意合作的編劇,溫知禾頂著昏昏沉沉的頭?,用手機進?行了一場長達二十多?分鐘的線上會議,談得很融洽。而且合作的編劇,正是她先前在港城登門拜訪,但?說自己沒檔期的一位阿姨,她能愿意協同合作,無疑是個大好的消息。
掛斷電話,溫知禾心情大好,猛地?打了個噴嚏,臉燙得不行。
抵達別墅公館,溫知禾下車時發現,庭院門前多了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牌號剛巧是她熟悉的數字。這已經在明示來訪者的身份了。
溫知禾原本雀躍的小心情頓時變得復雜了許多?,在搬運工人的請示下,她還是率先做領路人,進?了屋。
“這些不用動,之后我會送人……那些放這里就好,對,辛苦了!
行至客廳,溫知禾站在客廳,一邊招呼工人,一邊扭身左顧右盼,尋找那人的身影。
很奇怪,直到工人走后,溫知禾都沒瞅見賀徵朝。
秦姨已?經做了晚飯招待,飯桌上只有一人餐,不等溫知禾問?,她就給出了答案:“先生本來打算留下來給你接風洗塵的,后來因為工作先走了,估摸著得八九點那陣子才回來,叫您不用等!
溫知禾“哦”了一聲,低頭?喝湯。
用腳趾頭?想?也是,她怎么可能會等賀徵朝。
燕北和港城的氣?候天差地?別,不供暖的季節到了,取暖機還是需要每日?每夜地?開。
幾?經連軸轉下來,溫知禾不僅感冒,還一度有發高燒的趨勢。若非秦姨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溫知禾恐怕都要融化在床上了。
她的狀態,秦姨自然會主?動報備給賀徵朝。
當夜,秦姨替溫知禾貼上冰寶寶,懂眼色地?先離開了。
床頭?燈偏暖,為昏暗的房間撐起微弱的光,賀徵朝看著床榻上,那個燒得不省人事,還需張口呼吸的溫知禾,忽而不知如?何訓斥。
他闔眼片刻,坐在軟榻上,很輕地?嘆了一息。
溫知禾只是燒得有些迷糊,并未完全睡過去?,她虛瞇起雙眼,瞥見床畔黑壓壓的濃影,啟唇下意識問?:“你在這里干嘛……”
即使沒看清人,她也清楚是誰。
賀徵朝抬手落掌在她紅得發干的面頰上,指腹一下又一下打圈,低緩的嗓音情緒難辨:“不錯,幾?天不見,還認得出我!
他的手很暖和,只是溫知禾的體溫太燙,顯得手指有些冰涼。
溫知禾頭?很沉,渾身乏力得很,沒心情和他周旋,有種游走于鬼門關破罐子破摔的膽量,所以聽了他的陰陽怪氣?,甕聲甕氣?地?反嗆:“你長得這么龐大,我不看臉都能認出來好不好……”
賀徵朝扯唇笑了下,口吻猶似哄小孩:“這么棒。”
“那看來你對我很熟了,所以做事兒方面都不顧忌了?”
他說時扣著她的顱頂,撐手抵著枕頭?傾身而來,將?彼此間的距離拉近,無形中也使她視網膜被迫占據,若非呼吸不流暢,溫知禾恐怕還能聞見他常用的木質調香氣?。
但?即便鼻子堵塞,她的大腦也能自動顯化,皮革、柑橘、煙熏,這些細微的復雜的氣?味,于那晚深刻地?烙印在她身上。因分神,溫知禾大腦宕機了,并沒有察覺出他的話外音,只很輕地?唔了聲:“我哪敢!
裝傻充愣。
賀徵朝狹長的雙眼瞇了瞇,慢條斯理道:“不敢么?不是還和賀寶恣在酒吧瘋玩一宿!
“要不是你在這兒發了高燒,你清楚會有什么后果么?”
他平靜的腔調落下,一句一字挑起溫知禾的神經,終于令她思緒回籠,想?起那通電話、想?起昨夜的放誕。
談話間,溫知禾的意識清醒了許多?,可她不敢貿然睜開眼去?看賀徵朝,因為高燒也因為心虛,她悶在被褥里,已?經是個半融化的狀態了。
好熱好難受……
溫知禾緊抿雙唇,沒敢說要掀被,就這么靜靜躺著,很小幅度地?搖頭?,持續裝傻:“不知道,不想?有后果。”
即使她再怎么演,賀徵朝也不難從她短促的音節里,聽出她的狀態是清醒的。
他并未心軟,依舊下達敕令:“這個月和下個月不準再出遠門兒,下個月零花錢減半!
前者?溫知禾還能忍,后者?她都要直接掀被起來了。
醫學奇跡終究是落不到溫知禾身上,而且她慫,自知理虧的情況下,只能盡量賣乖扮巧,她很深地?沉了下氣?,白皙的手從被褥里伸出,捻著賀徵朝的袖口,輕輕地?扯了下。
“……可不可以不要減半,我就指著這個活了!
她本就鼻塞,染上哭腔更顯可憐。
賀徵朝不為所動:“抬左手,拿體溫計!
溫知禾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體溫計,剛一動換,賀徵朝便掀開她身上的被子,伸手探入衣襟里,抽出體溫計。
她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上下套純棉睡衣,要拿體溫計少不得把紐扣解開,但?賀徵朝并沒有這么做,因為她的衣領就是松散的,而且溫知禾沒有穿內衣睡覺的習慣,大片肌膚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賀徵朝的動作毫無顧忌且過分熟稔,指尖劃過肌膚時,溫知禾頓時瞪大圓碌碌的眼睛,看著他。
賀徵朝仿若未察覺,捻著體溫計瞇眼看:“39度半。燒成這樣,還靠零花錢活。”
溫知禾也沒有旖旎的想?法,默默理了下衣領,悶聲咕噥咕噥:“你錢多?,你當然不覺有什么!
“還想?要錢?”賀徵朝嗓音卷翹,眼眸卻不達笑意,黑沉得讓人心慌。
溫知禾很沒膽量,不吭聲了。
“不想?折半可以。”賀徵朝放好體溫計,斂眉睇凝她。忽然大發慈悲地?松口,這緩慢的語調,總令溫知禾覺得他下一秒不會說出什么好話。
而下瞬,他果然說了并不和善的話:“體罰,想?怎么選?”
溫知禾小小地?咽了口唾液,深知自己在和撒旦做交易,可是錢和體罰之間,她稍微猶豫一秒,就是對前者?的不敬。可他說的體罰是什么?
以免掉入陷阱,溫知禾抿唇問?:“體罰是指什么?”
“……你還要打我嗎?”
頂燈的光暈在賀徵朝頭?頂肩上渡了層光圈,可他絕不是慈悲的神明,逆光之下,他深邃英挺的眉骨偏柔和,帶了些迷幻的深意,似笑非笑時,總令人覺得自己是備受他寵愛的。
寵愛。
這個詞匯在溫知禾的舌尖縈繞,莫名喉嚨發緊。
賀徵朝輕呵氣?,沒有正面回應,低沉的嗓音帶了徐徐的蠱惑:“你喜歡被打嗎?”
溫知禾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喜歡嗎?
……她好像是喜歡的,否則也不會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溫知禾剖析過自己因何喜歡,畢竟她從未經歷過濃烈的晴事。賀徵朝在這方面的時而溫和時而粗暴,的確令她上癮。
可要承認這種事,太羞恥了。
“不好意思說么。”賀徵朝問?,笑了下,“你抿唇了!
溫知禾聞言,下意識松唇。
“我們?之間,可沒少溝通過,你知道,我不是不好說話的人!辟R徵朝垂眼,替她理了理衣領,“如?果你是不好意思,那我換一個問?法!
“——你討厭挨打么?”
很明智的問?題,避免沉默。
但?溫知禾這次也選擇了沉默。
賀徵朝看了她一會兒,替她回答:“我就當你喜歡!
“那我肯定得選錢。”溫知禾補充道,眼睫微垂,“你根本不知道錢有多?重要。”
“既然現在口齒清晰,不裝傻了,那就把這碗湯喝了!
賀徵朝淡道,端起床頭?柜的排骨湯。
溫知禾確實有些口渴,她老實巴交地?坐起來,待賀徵朝把小桌板挪過來,她才拾起調羹,往嘴里送一勺。
……好苦。
溫知禾沒抿住,湯水從唇縫間外溢,順著下巴就往下淌。
她立即放下調羹,指著唇角咕噥,找賀徵朝要紙巾:“紙、紙……”
賀徵朝從旁側抽了兩張,并沒有遞給她,而是親自上手給她拭干,從唇邊再到脖頸、鎖骨。
松散的衣領又解了扣,賀徵朝指骨分明,原本應該戴有婚戒的無名指卻空蕩蕩。
溫知禾注意到,但?也不意外。
“燙?”他問?。
溫知禾搖搖頭?,如?實道:“……有點兒苦!
她最討厭吃苦,無論?是精神方面還是物理方面,平時生病都要挑味道好的藥吃。
賀徵朝輕嘆:“這里頭?加了些中藥,確實會有些苦。”
“忍耐忍耐,把這些喝完!彼闷鹉峭霚,舀起一調羹,湊到她唇邊。
他做得太自然,鬼使神差下,溫知禾真就低頭?抿了一口。
一勺接著一勺,湯底的排骨玉米,溫知禾不愛吃,索性就擱置一旁。
賀徵朝替她挪了桌板,挽起的袖口脫落,他又低眉隨手捋了捋,不忘提醒:“睡衣臟了就去?換一下,身上應該也冒了不少汗!
溫知禾哦了聲,確實覺得自己該換身衣服,她剛要動,賀徵朝卻忽然傾身。
男人健壯的臂彎越過她的腿窩,攬著腰背直接從床榻上撈起。
溫知禾下意識勾住他的脖頸,抬起頭?,鼻尖擦過面龐,距離近得幾?乎可以看見他清雋的肌理。
賀徵朝稍微掂了下她,同樣側目低眉睥她。
四目交匯,溫知禾的心臟連接著太陽穴在突突跳動。
“剛剛你問?我怎么罰你,我可以現在告訴你!
賀徵朝漆黑的雙眼描摹著她,從眉眼到鼻梁上不顯明的一顆痣,再到浸潤湯水的唇,他納入眼底,喉結隨聲帶滾動,低沉平靜:
“我會讓你把褲子脫到半截,扶著那面兒玻璃彎腰站著!
“直到三十分鐘之后!
第22章 住一起
想到那種畫面, 溫知禾抱緊他的脖頸不敢說話了。
賀徵朝將她放到浴室的座椅上,取了條毛巾, 在熱水里浸濕擰干。他的小臂很有?力量感,盤纏的青筋自?手背延伸到袖口?里,擰了兩遍就把?水給擠干了。
他握著毛巾而來,居高臨下看她:“衣服脫了!
溫知禾微頓,擰著衣角小聲說:“我自?己?處理就好……”
“衣服脫了,我幫你擦身子。”賀徵朝面冷語氣淡,再度重復, 頗有?不容置喙的意思?。
溫知禾只好不情不愿地解開第一顆、第二顆紐扣,動作很緩慢。
她聽到頭頂很輕的嘆息, 緊接著賀徵朝便俯身, 越過她的手摘下一顆。紐扣解到最后, 衣領敞開,露出?白皙的肌膚, 溫知禾低頭看著自?己?外露的半片渾圓,原本就紅的耳根更燙。
“發?燒不好洗澡,你又擦不到后背,怎么自?己?處理,去一趟港城又是發?燒又是感冒!
“是不會照顧自?己?,還是身體素質不行?”
賀徵朝低下頭, 入侵她的視野里,嗓音溫溫沉沉的, 不夾責問的意味,倒像是關心。
溫知禾怔忪地望著他, 眼睫一瞬也?忘了眨,鼻子莫名酸酸的:“……不知道。”
棉衣從肩上脫落, 堆疊在腰旁,溫知禾下意識抱臂捂著。
賀徵朝沒攔,而是從她的下巴脖頸處,拿毛巾一寸寸地擦拭,他的動作很輕柔緩慢,為?配合他,溫知禾不得已抬起下巴。
視線不可避免地交匯,看他黑眸不帶任何狎昵的意味,溫知禾也?慢慢放松雙手,直至賀徵朝用腕骨抵住她的手臂,徹底露出?胸膛,溫知禾的心才重新?吊起。
他擦拭得相當仔細,由一側再到另一側,溫知禾渾身戰栗,半抬不放的手忍不住去掎他的小臂。
在剜到那里時,溫知禾倒吸口?氣,立即掣住他的小臂:“你在干嘛……”
賀徵朝淡問:“疼?”
不待溫知禾回應,賀徵朝垂眉看見慢慢腫起的點,自?行做了判斷,語氣難辨:“這么敏感!
溫知禾知道他在說什么,再度抱臂捂住,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像個含羞草。
賀徵朝唇角輕牽,繞到后背,又是從肩處開始擦拭。
擦汗的時間漫長又煎熬,溫知禾感覺過了得有?一個世紀。
她不明白賀徵朝為?什么要這么做,問題堵在心口?難受,所以她問了:“你不覺得幫我擦汗很掉價嗎?”
賀徵朝隨手把?毛巾投進盥洗臺里,挑起扳手:“不覺得!
他說著,又回身輕揉她的頭頂:“你高燒不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要我怎么不管你!
“就算是小貓小狗,主人也?應當關心!辟R徵朝扣著后腦勺令她抬頭,雙眸漆黑如墨,嗓音放緩:“何況我們?是夫妻!
他扣住發?絲間的五指上,并沒有?一枚婚戒,但在這種時候,還要說這種好話哄騙,真是個騙子。
溫知禾抿了抿雙唇,不作答。
賀徵朝也?沒作過多解釋,輕拍肩邊,再度下令:“褲子也?脫了!
在這方面,他總是喜歡一步又一步地引導她到難捱的分界線,上次是,這次也?是。但恕溫知禾難以從命,畢竟這太羞恥了。
“我來月經了,自?己?洗就好……”
她小聲詢問,覺得這是不錯的借口?,即使已經到了沒剩多少血跡的末期,但她愿意試險。
溫知禾不覺得這是什么污穢,可對于?男人而言,應該會避如蛇蝎。
“不用。”賀徵朝狹長的雙眼微垂,嗓音極其平淡溫和:“你就在這兒,我幫你沖!
溫知禾愣怔得說不出?一個字,赧然地望著他,一雙葡萄眼水汽繚繞。
賀徵朝得承認,他是帶了點私心,想看這位小太太無所適從的模樣——作為?懲罰。
可她總是可憐楚楚,懵懂得像個受驚的雀兒,反倒令他覺得自?己?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相顧無言的幾秒后,溫知禾忽地伸手,牽了牽他的衣領,小聲咕噥:“那你沖完之后,就不要再罰我了吧……”
“把?零花錢恢復,行嗎?”她抬起頭,似是退讓。
賀徵朝沉默了片刻,才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他很壓了壓氣息,握住她的手,輕哂:“怎么不行,小財迷。”
“再給你多些,你自?己?乖乖翹起來?”
賀徵朝溫和的語氣半是哄,讓人琢磨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但溫知禾聽得出?話音里的揶揄,就好像篤定她會點頭答應。
她不吭聲了,賀徵朝拿起盥洗臺旁的花灑,稍微抬了抬:“行了,洗完澡去睡覺,別胡思?亂想。”
“我不會克扣你一分一毫,明白嗎?”
溫知禾大?腦漲漲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應,但最終還是由賀徵朝替她清理,全程都很安靜。
她太累了,一沾床就睡。
賀徵朝身上半濕,還要自?己?再去清理,折騰到后半夜才回主臥。
看到床上呼吸不太均勻,面頰依舊酡紅的女孩,他靜默了許久,心口?像是有?一根綿密的細微的針,正滲透進心臟,微不可查地牽動。
不偏不倚地注視許久,他的雙眼漸漸黑沉。
平時這小姑娘還張牙舞爪,裝腔作勢,一旦病了就乖得跟貓似的,說話都細聲細語,撓不到人。
他是存了要罰的心思?,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
溫知禾這一覺又睡到中午才醒,看窗外溫暖和熙的陽光,她本想再翻身瞇一會兒,但干渴的喉嚨迫使她不得已起身找水源。
臥室的小客廳有?飲水機,但水桶里的水所剩無幾,勉強只能接半杯。
溫知禾一飲而盡,舔了舔唇瓣,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時,門?外傳來秦姨的聲音:“醒了嗎?樓下已經燒好飯了!
溫知禾“欸”了聲:“醒了阿姨!
又渴又餓,溫知禾索性歇了繼續睡的心,跟阿姨一同下樓。
餐桌上的湯菜徐徐飄著熱香氣,主座上的男人穿了深灰馬甲白襯,兩臂還分別扣袖箍,令健壯的臂膀更顯形。
方框鏡片下,他的面龐更斯文儒雅,漆黑的目光投來,嗓音清潤低醇:“昨晚洗漱后睡得還好?”
乍一聽像新?婚丈夫對妻子的關切,但聯想昨夜發?生?的事,溫知禾總覺有?別的深意?伤佳b模作樣,她哪有?兀自?挑明的道理。
坐在餐桌前,喝下秦姨親手泡的養生?茶,溫知禾現在清醒了很多,大?腦也?活泛。
她很輕地“嗯”了聲,回答得討巧:“托您的照顧,我睡得非常好。”
“不過您怎么還在這兒,不上班嗎?”
溫知禾放下茶杯,雙臂曲放在桌上,上半身微微歪斜向他,佯似關心:“不會是被我傳染了吧!
“不會,我的身體素質還不錯,一年到頭病不了幾回!辟R徵朝拿過她手邊的碗,拾起勺子舀湯,盛了一碗放到她手邊。
“我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上班,總會有?休息的時間,況且你現在病了,沒理由不留下來陪你!
他說得不緊不慢,還頗有?那么回事。
湯面是鴿子枸杞,和昨晚不同,但同樣的行為?,溫知禾難以避免地想起浴室里,他按著毛巾一遍遍在她胸口?擦拭;手持花灑往她花苞上沖洗,以指挑撥、順捋。
還是這個男人,還是這只手。
這里明明沒有?攝像機,也?沒有?旁人,秦姨不會說三?道四,偏偏他還要演。
溫知禾決心不動這碗湯,氣鼓鼓地低頭扒飯。
賀徵朝深諳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并未再繼續逗趣她。他吃飯很斯文,哪怕吃的是中餐,也?鮮少攝入碳水,難怪身材好。
其實即使經歷過晴事,他這人也?總喜歡把?她弄亂,自?己?穿得齊整,但溫知禾看得出?來,他的胸肌很發?達,是那種一埋能窒息的程度;肩寬臀窄,腰身是精瘦的;還有?他的杏器……一定是龐大?的。
溫知禾不知在哪里看來的說法?,據說男人的杏器顏色,其實和自?己?的唇色是一樣的。
而賀徵朝……
溫知禾抬眸往去,能看見他的唇是偏淺的,很普通的顏色。
“我好像忘了和你說!
賀徵朝忽地開口?,漆黑的雙眸攫著她的目光:“從今天起,我會住在這兒!
因心虛,溫知禾沒敢收回視線,就這么直溜溜地望著他,瞳孔一點點變大?。
住這里?
“可這里不是我的家嗎?”
溫知禾抑著呼吸,沒忍住問出?聲。
話說完,眼望賀徵朝漸漸外洇的深意,溫知禾察覺到話里的不對勁,微微抿住唇,絞盡腦汁打圓場:“……我還以為?我們?有?婚房的!
“你在哪兒,哪里就是我們?的婚房!辟R徵朝說得稀松平常,將紙捻成團,扔置在骨碟里,對她微微一笑,“如果你不喜歡住這兒,也?可以住我常住的公?寓!
“只不過那里沒這兒寬敞,有?且只有?一間主臥!
這是多么善意的提醒,住慣了這里自?帶浴室、小客廳、陽臺的主臥,溫知禾怎么可能甘心再睡小蝸居。她唇角微微下撇:“一起住就一起住,就不能……”
“你住在你家,我住在我家嗎?”
話音甫落,聽她這輕巧的話,賀徵朝雙眼慢慢變深,胸腔微不可查地輕顫,倒也?配合:“恐怕不能,親愛的。”
“我們?是夫妻,我希望你明白,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
他說時,起身單手抄進褲袋,又以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頭,俯身頷首,卷翹的腔調帶著難以察覺的笑意,像哄逗小孩似的。
觀他松散領口?下方的鎖骨,溫知禾硌著牙齒,很想上去咬一口?。但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溫知禾微微沉氣,擰住裙擺綿軟的布料,白嫩的小手連指骨都用力地挺翹。
賀徵朝看她烏黑的發?旋,再觀她領口?前的豐盈、那兩只捉拽裙擺的手,難以避免地想起女孩渾圓間的一顆痣,以及鋒利指尖滑過他手臂的一道血痕。
他不難看出?溫知禾的小動作小隱忍,他喜聞樂見,覺得有?趣。
一步又一步靠近,一次又一次試探底線,昨日是幫著擦身,今日便是同居同住——
她怎么不會習慣。
賀徵朝仿若視若無睹她的用力,捉了只腕骨,放在手心把?玩,嗓音清凌凌:“體檢報告在臥室的客廳茶幾上,今早你起來時要是沒注意到,可以回去翻看!
“還有?。”
“如果你沒準備好用具,我會親自?為?你挑選適合你的!
賀徵朝平靜道,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他漆黑的眼猶如深淵,正一絲一縷地攫取她的靈魂。
溫知禾呼吸微窒,雙眸抬起:“可是我……”
“嗯,當然需要等你身體完全恢復!辟R徵朝一言堵了她的話,唇角微微勾起,說得慢條斯理,“我不會讓你受傷,這點兒你可以放心!
正如賀徵朝所說,他會給她恢復期,所以晚間還是自?己?獨享臥室。
溫知禾雖然退燒得快,但渾身還是乏力,本來她今天就該去公?司開會聊劇本,這下不得不推延。
她晚上早早地躺在床上,想起什么,立即起身去小客廳里搜找——
很快,她就在賀徵朝所說的位置,找到了那份體檢報告。
拆開紐扣上的纏繩,看著詳盡的報告說明,溫知禾大?腦一片混沌,從未想過賀徵朝真的會給。
——為?了睡她,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
溫知禾很難不這樣以小人之心去揣度,畢竟迄今為?止,賀徵朝的目的一直是如此露骨、惡劣。
可既然他能去做體檢,好像也?沒什么可指摘的。
溫知禾抿抿唇,低著頭看那些檢驗結果,一條一條地往下順。
有?些她看不懂的,會善用搜索軟件,而其中一行精子檢查,尤為?顯明易懂。
溫知禾瞪大?了雙眼,一經比對,這精子活性居然看著還可以。
不對,和她有?什么關系?這醫院未免過分全面了。
溫知禾吁口?氣,火氣上來了,決心不再往下看。
今晚她吃過藥了,體溫也?降下去了,除了還在打噴嚏,沒什么太大?問題。
溫知禾躺在床上,有?種馬上要世界末日的感覺,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賀徵朝的話,從晚午飯倒帶到昨晚,再是港城的通話、聊天記錄。
她不該胡思?亂想的,否則也?不會徹夜難眠。
第二天要去恒川影業公?司聊劇本,溫知禾九點起,拍拍臉,讓自?己?精神起來。
約定的會議室里,除了制片人外,還有?兩名編劇,另一位在港城的編劇,通過線上聯系。
作為?這里年紀最小的、資歷閱歷最淺薄的成員,溫知禾真的很難有?信心去號召他人聽從自?己?,所以整場下來,她一直保持沉默寡言,并且干起了自?己?的學生?老本行——做筆記。
但其余人可不這么想,畢竟眼前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孩,可是恒川影業上司的上司的老婆,老板中的老板的妻子,就按這身份,他們?可不得供著服務,哪有?看輕的道理。所以一旦有?好點子好想法?,都會一一向溫知禾尋求意見。
而且在開這個會之前,他們?都一直以為?總裁夫人是玩票心理,就隨便拍著玩的,對這場會議的準備也?稱不上用心,紛紛都秉持著“來了就聽夫人話”的想法?,可見溫知禾這么認真,還用心地分享自?己?為?什么要拍這樣的電影,他們?哪能擺爛。
觀溫知禾的劇本,和她之前拍的小短片,其實故事脈絡已經算是完整的,重新?撰寫的一版,除了俗套、煽情得尷尬,倒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至少在三?個小時的會議下來,進展還是不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溫知禾作為?項目老板,非常聽勸,愿意放權。
不合理的地方,改;轉折生?硬的地方,修;他們?真的從未伺候過這么好的老板。
會議結束,溫知禾主動請他們?吃飯,又是一份好大?的驚喜。
遇上不差錢還人美心善的老板,這工作他們?還能再干一百年!
……
散席過后,溫知禾抱著記錄了整整十七頁的筆記本,渾身疲倦,心里卻滿是輕盈。
家中的轎車已經提前停擺在餐廳門?口?,由于?喝過酒,怕坐后排暈車,溫知禾選擇去副駕駛。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錯過晚高峰可一路綠燈,從影業公?司再到公?館,大?約只需二十多分鐘。
溫知禾有?些不想面對家里那位,躺在副駕駛沉默了片刻,忽地對司機說:“李叔,麻煩您繞下遠路吧!
李叔微頓:“您是有?什么事還要辦嗎?”
“沒有?,你就正常繞路一個小時,我想看看夜景!睖刂唐^頭,按下車窗鍵。
李叔沒太明白,又透過后視鏡看后方的先生?,想去詢問他的意思?,但見他闔眼養神,就歇了開口?的心,輕緩地擺動方向盤,駛向街道。
李叔是最近剛調任回來的,上一任司機沒眼力見,開車時閑扯家常不注意路段,直接被開了,所以他引以為?戒,絕不多說一句話,叨擾了先生?。
晚風徐徐吹,溫知禾愜意地瞇了會兒眼,撈起手機看到陳笛發?來的消息。
因為?前段時間幫陳笛代購了巨想要的玩偶,陳笛對她特狗腿,時不時就小禾姐姐來小禾姐姐去的,各種噓寒問暖。
溫知禾現在累得抬不起手,本來想無腦刷會兒短視頻的,見狀還是意思?意思?,發?了兩條語音。
陳笛一聽她要在外兜風一個小時,立馬就get到她的意思?,笑著說:“溫知禾,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你特別像那種家里老婆孩子熱炕頭,但因為?不想負起看娃的責任,就找加班的借口?坐在咖啡店刷短視頻的男人!
藍牙耳機沒連上,該條語音是擴音外放的。
溫知禾沉默一下,不得不說她是正確的,一針見血的。
她不像賀徵朝,對司機阿姨都演戲,所以她勾了下唇角,輕嘆:“對啊,家里有?一個大?老虎,誰樂意回家!
一旁的司機開車都慢了許多,沒忍住往后視鏡里瞥。
只見原本還闔眼的男人,此刻已經清醒,長腿雙膝交疊,曲臂單手托著下頜,好整以暇地看著副駕駛。
司機:“……”
別人的家事少管,我就不說話了。
第23章 玻璃窗
司機壓力很大, 但先生?沒出聲,他也?就只能聽從溫知?禾, 掐點繞燕北最繁華的地標路段兜了一圈。
他期望身邊這位小夫人,能回頭看看后座,別總顧著跟閨蜜聊天,只可惜一個小時下來,擁有超絕鈍感力的小夫人并?沒有察覺。
轎車開雙閃停在公館門口?,溫知?禾望著窗內亮堂的燈,悠悠嘆口?氣。
她擰門下車, 剛落地要關門,只見司機來到身旁, 按了后方的門把。
車門敞開, 男人清雋儒雅的模樣映入眼簾, 儼然?是熟悉的面孔,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正?直勾勾地看向她。
他平日含笑看她,溫知?禾都覺得他居心叵測,蔫兒壞,這會兒不?茍言笑,面容平靜,只會令溫知?禾背脊發涼。
他居然?也?在車上!還一聲不?吭地坐了一個多小時……
溫知?禾喉嚨發緊得倒嗓子, 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像被冰封了似的。
他從車上下來, 挺括偉岸的身形足足比她高了一頭,側目頷首, 狹長的雙眼低垂下來,像刀片, 刮得溫知?禾面頰發熱,不?得已偏移視線,看自己的鞋尖。
“大老虎在你后頭坐著,嚇到你了嗎?”
他情緒難辨的嗓音落下,低沉得仿若鋼琴的重音,令人心顫。
溫知?禾大腦嗡嗡作響,還沒反應過來,賀徵朝便稍微俯身,將她的手撈起,握在虎口?處,挪步偏過頭。
燕北的天氣在轉暖,夜里仍然?凜冽,冒汗的手心徒然?多了熱源,著實灼了下她。
溫知?禾醒過神,揚起下巴看他疏朗的下側臉,軟聲說?:“老公,原來你來接我了呀!
她總在心虛的時候,會喊出這種稱呼,賀徵朝并?不?意外。
他嗯了下,淡聲說?:“是,順路。”
溫知?禾頭皮發麻,暗暗用力回攏他的手,邁大步走?到跟前,攔了他的去路。
高跟皮鞋踏在石板臺階上,發出清脆的響動?,與男人的皮鞋正?對正?,僅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她靠得極近,整個人都像是要貼靠在身上,近距離下,賀徵朝沒法平視去瞧見她,只能遷就般地頷首低眉。
溫知?禾的聲音很動?聽,也?許因為她不?是燕北本地人,帶了些江南一帶女孩的軟腔;她說?話也?很有意思,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賀徵朝并?不?為她說?的那些話而惱怒,一是沒必要,二是他不?以為意,他深知?他這位娶來的小妻子,端的是虛情假意,嘴里不?會有一句實話,有時說?點好話、做些順心事,不?過是為了那點兒甜頭,一些零碎的不?值一提的錢財。
他不?喜歡在閉眼養神的時候,聽見過分嘈雜的聲音,輕音樂古典曲也?很少聽,車上外擴的導航語音,是他最低底線。很新鮮,溫知?禾嘟嘟囔囔的那些話,他并?不?覺得反感。
他很好奇,現在他的這位小妻子“惹怒”了他,到底又會為了什么來討好他。
“我說?的那些話,只是開玩笑而已,您不?會生?氣吧……老公。”溫知?禾緩聲詢問,說?時還抬起手,在他的領口?處捋了又捋。
賀徵朝情緒難辨地哼笑一息,以掌握著她的手:“怎么會。”
他慣會做戲,果然?,不?待溫知?禾放松,又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住在一屋檐下,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處。”
說?完,他便順勢又牽著她的手,往公館走?去。
這次的握力更緊實,溫知?禾能看見他手背上浮游的青色脈絡,她深吸口?氣,暗暗鼓勁。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臥薪嘗膽十個月半,馬上又要領一筆錢了,何?況今晚……還有要事相求于他。在電影沒有成?功上映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今夜回來得晚,無需一起吃晚飯,直通臥室。
溫知?禾假模假式地去了趟貓房,摸摸兩只貓,檢查貓砂盆和?貓碗,控制在十五分鐘以內,她才緩慢而溫吞地走?上二樓。
擰門進臥室,不?論浴室還是衣帽間,溫知?禾皆沒看到男人的身影,她稍微吁了口?氣,拿起衣袍去浴室沖洗。
奔波一天太?累,溫知?禾僅洗浴了一小會兒,便擦拭著濕噠噠的頭發,坐在梳妝臺前吹干,以前她的頭發堪堪及肩,現在已經長長至鎖骨下方,都可以扎起中高馬尾了。
溫知?禾曾好奇過,賀徵朝為何?需要她做這種改變來迎合他,是因為有個愛而不?得的初戀白月光,還是單純因為審美?不?論哪種緣由,都實在叫人不?齒。
今晚依舊是分房睡?難不成他剛才只是在唬她?
太?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在心底縈繞,頭發還未吹干,溫知?禾就有些耐不?住這種躁意,關了按鍵放到一旁。
梳妝臺上列滿了各類護膚品,護理的部分可以細分到頭發絲眼窩膝關節腳指頭,這是居住的第一天就準備在這兒的,一開始溫知?禾還有些不?習慣用這些,秉持著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這段時間溫知?禾也?慢慢用起來了,并?且很細心地用到每支瓶瓶罐罐。
她抹了一把霜,在腳踝處暈開,一圈又一圈地打轉,而此刻,外方的門把手也悄無聲息地轉動?了下。
溫知?禾剛抬頭,便看見寬大的鏡面里,倒映出男人的模樣。
他像是剛洗浴過,身上只穿了件暗紋深色浴袍,衣襟交疊得松散,能看到飽滿健壯的胸肌、腹肌,那里塊塊分明,排列得溝壑清晰,是一種養尊處優先天基因就不?錯、后天也?精密鍛煉過的好身材。
這是溫知?禾頭回見他穿成?這樣,月經離去,她的雌杏|激|素告訴她,她很喜歡這種身材,可是望著男人的面龐,她又本能地豎立起防備的墻垣。
——畢竟在那件事上,她沒有任何?掌控感。
賀徵朝向她走?來,直直站在身后,一手撈起她的頭發,低眉看她。
男人細碎的偏分發落在額前,有幾捋拂過他濃郁深邃的眉眼,依舊儒雅斯文,但多了些慵懶的性感。
他唇角微微掀起,嗓音很低緩:“頭發長長了不?少,也?護理得不?錯,好孩子,你很聽話!
好孩子。
這種稱呼,初次聽到時是在認親的車上,而第?二次最后一次……是在桌上,所以這并?不?是什么好的警告。
賀徵朝的五指沒過她的發間,輕輕按著她的后腦勺,低眉看向鏡中的她:“里頭還有些濕,沒吹干容易著涼,我幫你吹干!
不?待溫知?禾有所反應,他便拾起了那只吹風機,開暖風往下吹。
他做得如?此泰然?稀松,就好像平時常常這么幫她,無法否認的是,在他幫她吹風的時候,確實比自己操作要舒服得多。
溫知?禾對他的手指很熟悉,因為常見,也?因為曾切身裹挾過,他有一雙骨節分明的、寬大的手,指甲圓潤干凈,在第?而指的下方有一條不?太?明顯的劃痕,腕骨會落印常年戴腕表的痕跡。
不?怪熱風,是她兀自胡思亂想而頭昏腦漲。
賀徵朝放下吹風機,連帶她的發絲也?一并?垂放肩邊,細心地梳理過。
望著鏡中的畫面,不?知?為何?,溫知?禾竟萌生?出一種“賀徵朝很會照顧小孩子”的想法。
溫馨難得,延續不?了多久。賀徵朝又放下梳子,一掌按著肩,一掌撫過脖頸托起下巴,令她不?得已抬頭與他相視。
那雙漆黑的眼總是攝人心魂,熱氣淌下,溫知?禾心跳的速率幾乎與字頓的間隔同頻。
賀徵朝笑問:“身體好些了么?”
他鎖著她的喉,要她如?何?作答?
意外的是,堵塞了一天的鼻息,這會兒倒是通了。溫知?禾輕啟薄唇,甕聲甕氣:“……還沒完全大好!
賀徵朝嗯了聲:“藥在外面,一會兒睡前泡了喝!
他的手勁兒隱隱有松懈的傾向,但溫知?禾仍然?難抑狂跳的心。
肩邊罩衫褪落,賀徵朝原本覆在那里的手,順著她的鎖骨沒入衣領中,毫無征兆的,將她一側的渾圓掌握在股掌之中。
溫知?禾驟然?并?攏雙膝,繃著背脊,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傾靠在男人的懷里,隔著發皺的半披的罩衫,壓在他的腹腔上,想制止他的行為,又抬手攬握男人結實的小臂。
她的呼吸變得短促,有種懸浮在此起彼落的駭浪之上,即將沉溺其中的窒息感,而翻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格外慢條斯理,仿佛手中執拿的是圓珠筆,所以才能毫無顧忌地繪制在圖紙上。
圖紙,他的指尖;圓珠,她鼓動?的花芽,兩株并?蒂的骨朵幾乎快被他揠苗助長。
“賀徵朝……”
溫知?禾嗚咽著呼喊他的姓名,每一個字都囫圇分隔,一個接一個,斷斷續續地蹦出:“我的病、還沒好……你能不?能放過我?”
她憋紅了臉,終于完整地說?出一段話。
賀徵朝再一俯身低頭,面龐占據她的視野,逼近到只能看見漆黑的眼。
他唇角勾起,輕哂:“怎么辦啊,你的小妹妹好像還很需要我。”
男人平緩的嗓音故狀遺憾,聽得溫知?禾汗毛直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么需要!騙子……!
溫知?禾眉頭皺成?川字,虛瞇起雙眼,都要泛起淚痕了。
賀徵朝低眉睥睨,能將她整個人的狀態納入眼底,繃緊的、無助的,看著就可憐。
打轉幾圈過后,他終于仁慈地松了手,可那只按捺過胸腔的手,卻上抬捂住她的唇;祀s著她沐浴的馨香和?潤膚霜。
沉溺感更加箍緊她的喉嚨了,而就在這時,賀徵朝從背后將她托舉起來,是以一手攬著她的腿,一手托著她下巴的姿態。
他擁有力量,也?足夠龐大,即便她一米七,在他懷里也?總是渺小如?蟲豸。
“喜歡哪里,告訴我,好孩子!
耳后熱氣拂過,賀徵朝的嗓音低沉而溫潤,宛如?真正?尊重她,尋求建議的丈夫。
溫知?禾不?回答,他便又問:“是上次的桌子,還是床?”
來到小客廳,看到上次的案發現場,溫知?禾面頰更燙。那里太?狹小了,只有她躺著,不?舒服,而且無處可以躲避。
溫知?禾輕啟雙唇,正?想告訴他選擇時,賀徵朝卻忽地說?起:“說?起來,我還沒罰過你。”
罰。
單字戳心口?,溫知?禾眉心跳了下。
踏過長長的地毯,賀徵朝將她放在床尾,兩只臂膀支撐在身側,俯身低眉與她平視。
這種距離近得幾乎要碰到鼻尖,溫知?禾垂下眼睫,能更清明地看見他健碩又精瘦的腹腰。她記得,在上次的時候,她還用兩腿|.夾過他。
冰冷的皮帶卡槽,發腫的西裝褲,洇沾的水紋。
她不?反感和?他發生?關系,加劇跳動?的心臟,不?斷攀升的體溫,都只是她內在激|.素在催化,在聲張,告訴她要去服從,然?后攫取想要的。
溫知?禾不?想在這方面如?此低微,可和?賀徵朝周旋時,她總覺得自己若是過分主動?,一定會被他加以利用并?恥笑揶揄。多奇怪,她居然?會在這方面感到羞恥。
矛盾的想法在大腦左右互搏,炸開了花,溫知?禾胸腔起伏得很大,鼻子酸酸的:“你要怎么罰我?”
“我又沒做錯事,你是不?是要折磨我啊……”
她說?得動?人、楚楚可憐,縱是個沒那么容易心軟的人,也?會愿意軟聲寬慰,放過她。
賀徵朝遺憾地想,他恐怕沒辦法放過她。
他嘆了一息,輕撫她的頭顱,溫聲問:“上周我說?的道具,你準備了嗎?”
這件事不?難憶起,畢竟她為此困擾了許久,可是、可是……
“沒有。”
溫知?禾破罐破摔,很小聲的回答,抬起淚汪汪的眸,又詢問:“這算是做錯了?”
賀徵朝嗓音壓得更低:“不?算,這只是小事情!
“但我希望你要記住我的每句話,要聽話,明白嗎?”
溫知?禾啞口?無言,抿著唇嗚咽了一息,像幼獸的哀鳴。
賀徵朝只覺得自己臃腫得更可怕,他伸手按了下,柔聲寬慰:“好可憐,怎么會擺出這么可憐的表情,好孩子,我沒打算欺負你。”
溫知?禾看得見他的動?作,頓時忘了呼吸,只聽得見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直到下瞬,他說?——
“去玻璃窗那兒,你知?道該怎么做。”
……
溫知?禾忘記自己是怎么度過那漫長的三十分鐘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芘股又落了紅,髕骨依舊脆弱得可怕,無可憋耐的第?一個位置淋了一地,即使?被打的地方不?算太?疼,但扇打的也?不?再單純是手,還有他的那處。
室內燈火通明,室外漆黑昏暗,她看得見賀徵朝并?不?清明的濃影,他像是馬術騎師,握拽著她的一把攏發,牽制她無處遁形。
溫知?禾總算明白,他為何?要她留長發,他掌控慾太?強,喜歡這種揪著辮子凌駕于他人身上鞭撻的感覺。
這次溫知?禾真的太?累了,所以并?沒有拒絕他的幫扶和?善后。
得到良好的after care之后,她自認為能睡得更舒坦——
也?并?不?。
賀徵朝沒和?她分床,這張偌大的、她單人睡習慣的位置,竟然?要分給他一半。
溫知?禾有些睡不?著覺了,睜著眼睛盯著窗簾。
床側下陷,是賀徵朝回來了。
溫知?禾本想閉眼裝睡,但下瞬,賀徵朝便撈她入懷。
“還疼不?疼?”
他磁性悅耳的嗓音徐徐傳來,任誰聽了都覺深情。
溫知?禾不?為所動?,也?不?再裝睡,很含糊地嗯了聲:“疼!
賀徵朝輕嘆:“安全|.詞我已經和?你說?了,下次記得!
溫知?禾不?搭腔。
賀徵朝這回并?未出聲,而是從被褥里撈出她的手,按著指骨,戴上對戒。
溫知?禾不?睜眼都能感覺到他的動?作。
許久,他沒再抱著她,而是關掉臥室的燈。
室內靜謐極了,溫知?禾能聽見他的呼吸,這是極其催眠的聲音,但她的大腦仍然?活躍。
耐不?住閉眼的漆黑,溫知?禾睜開眼,謹慎細微地翻身,望著昏暗的天花板。
她不?清楚賀徵朝是否熟睡,畢竟這張床很大,他們之間足夠再容納倆人,以“同床異夢”來形容,好像也?挺貼切的。
對戒的碎鉆在黑夜里仍然?明亮,也?不?知?是從哪兒抓取的光源。戴久了她的無名指已經留下痕跡,但賀徵朝并?沒有,因為自從上次認親吃飯后,他就沒戴過。
溫知?禾以為他至少會戴個一年半載的。
其實戴不?戴都無所謂,她不?覺得有什么,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只有她需要履行妻子的義務。
賀徵朝于她,是施舍供給夢想土壤的恩主。
恩主本就高高在上,無需俯瞰地上的螻蟻,稍微揚一揚手,流露指縫間的碎金即可。
不?得不?說?,賀徵朝在床上的時候,總會比旁的時候更溫柔,雖然?手下總是沒個輕重。她在電影方面有擔憂,他承諾會保駕護航;她有下鄉方面的需求,他也?準許并?會讓人多加照顧。
乍一看,他是位不?錯的好好先生?。多金、俊美、體力好、床品不?錯。
但恐怕再過一年,不?到一年,他便會收起這些好,只留下好聚好散的體面話。今天他們還能睡在一張床上,抵足而眠,做盡最親密的事,說?遍昵愛的話;明天就能橋歸橋路歸路,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依舊會是賀氏恒川的話事人,而她這只所謂的臟小貓,也?許會被拋到任何?一處垃圾桶。
……也?不?完全是垃圾桶。她還有這個大房子,該走?的應該是賀徵朝。
溫知?禾輕輕吁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了。
如?果他不?在這里,她一定會翻出房產證擺在枕頭下,安安心心睡過去-
捱到半夜,賀徵朝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份沉重。
習慣漆黑的視野,賀徵朝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趴在自己身上的,頭發略顯凌亂的女孩。
她就像樹袋熊,緊緊攀附于他,嘴里不?知?在囈語什么,是一個睡姿睡相并?不?安穩,還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賀徵朝的第?一感受是如?此。
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攬著她的腰身,輕輕拍了兩下。
溫知?禾埋頭蹭著他的胸膛,雙唇微掀,露出貝齒,不?過會兒,濕漉漉的感覺也?洇了上來。
賀徵朝細了細狹長的雙眼,確定并?肯定,是她的口?涎。
第24章 青蘋果
賀徵朝并沒有?與?人同床共枕的習慣, 他清楚地?明白,即便這張床再怎么?寬大, 擁有?兩個枕頭、兩張被褥,倆人之間也必然有?一人無視邊界,越界并傾軋另一人。
他的睡眠時間大致保持在4~5小時,許多時候都是清醒的,就算進入深度睡眠,睡姿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動。所?以越界的那方,只能會是枕邊人, 毫無疑問,溫知禾證實了這一點。
他大可?以推開她, 放棄睡在這張床, 輾轉到另一間臥室, 但人都有?怠惰心?理。
他為她敷了傷,清洗工具, 清理身體,再為自己善后,折騰了將近兩個多小時,三點半才沾床,沒理由再換。他本能地?信任溫知禾,他的這位小太太除了有?一點小糊涂、一點小粗心?;演技不佳、總是虛張聲勢;耐力不足、容易哭喊;理應不會有?太多缺陷。
但他錯了。
她不僅睡相差, 還有?些口呼吸的壞習慣,口涎全都淌在他身上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會反感, 即便他并沒有?生理性嚴重的潔癖,可?那些俗套的理由似乎在當下見鬼去了。盥洗臺上擺放有?各類牙膏, 溫知禾最常用的是一款青蘋果?味道的牙膏,香甜并清新, 她的每一顆牙齒包括舌頭甚至是唾液應該含有?等同的味道。所?以他認為也安慰心?里,她的口涎也是青蘋果?味的。
起身揮過感應器,頂端的燈亮了一排。
溫知禾順著?他的胸腔,滑落至腰腹,依舊是曲臂攀抱著?他,側臉枕靠在上方,渾然沒有?睡醒的跡象。那些淌在他衣襟胸口處的水痕,也一直延伸至溫知禾半開合的露出皓齒的唇,他甚至還能看見她艷紅的舌尖
賀徵朝雙眼漸暗,不由得地?伸手捋順她凌亂的發絲。他記得某次到訪時,她也是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亂七八糟,沒個章法。
再往前倒一倒時間線,賀徵朝并不認為,自己會令當時穿著?廉價衣衫、做著?薪水微薄工作的溫知禾,爬上他的床,并且像現在這樣,流著?口涎還能抱著?他睡。
太過廉價的物品他并不喜歡,但親手栽培的玫瑰、繪制的畫作總是彌足珍貴的。溫知禾的身價隨著?他的傾注正不斷水漲船高,即便她沒做出等價到足以回饋的事,但他也已?經算是仁慈,給予她所?需要的,所?以他做得再過分些,將她弄傷,再拋棄,也不會是件多嚴重的事情。
寵物都是有?著?極短的壽命,所?以他飼養的期限只給了一年,這種飼養,他包裝為明媒正娶的婚姻,贈送別墅畫地?為牢,心?情好時給予關?心?與?愛護,稱她為小太太小妻子,不過是些不足為奇的甜頭。
溫知禾過分年輕,上鉤得快。倘若再過一年舒適的日子,胡攪蠻纏不肯離的可?能性并不會小。
到時他若是還習慣,倒也不是不能再續一段時間。
賀徵朝本打算再去清理,但望著?熟睡的溫知禾,勻了兩回氣?,最后還是關?了燈,替她掖好被褥,圈抱著?她。
……
第二天醒來,溫知禾切身體會到骨架散掉的感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疼痛。
即便賀徵朝并未施下太過分的手段,就溫知禾這種高中八百米都跑夠嗆的小身板,也實在扛不住。壓腿、墊腳、下跪挨打、夾著?他的腰磨腹肌,不怎么?運動的她,第二天該疼還是得疼。
慶幸的是,她的小妹妹并未遭受強烈的摧殘,僅僅利用工具擴充了些許,否則她一定?會落個半身不遂。
溫知禾躺在床上,默默承受。
她最難捱的并不是昨夜的疼痛,而是被枕邊人喚醒后,無法再睡下去的清醒。
賀徵朝臨走前,系著?領帶,專門和她說過幾?句話——
“你睡覺不安分,抱著?我留了一身的口水!
“口呼吸是壞習慣,即便現在矯正會有?些為時已?晚,但買些封口貼亡羊補牢也未嘗不可?。”
“如果?是因為鼻塞,再賣個洗鼻器會更好!
……
“我已?經讓阿姨替你買了!
“二十分鐘后送達,使用前記得看說明書!
任溫知禾再怎么?挑剔也無法否認,他真的是位極具有?行動力的男人。
可?是。
可?是——
她沒有?口呼吸!不然哪來的這清晰分明的下頜線?
溫知禾合理懷疑,賀徵朝是在誆她,畢竟他經常戲弄她。
溫知禾憤恨地翻了個身,抱著?自己的枕頭睡,一埋頭,壓到了一片濕漉漉。
好像是口水。
不是好像。
就是口水。
溫知禾硬著?頭皮抱著?枕頭裝睡,瞇了好一陣,直到賀徵朝走后,她才扔掉可?憐的枕頭。
這讓她怎么?睡得著??
今天是發薪日,賀徵朝應該會如期到賬一百萬給她,在此之前不論如何,溫知禾都不能忤逆他,所?以她只能自行消氣?,但一想到又能獲得一百萬,溫知禾這氣也散得差不多了。
洗漱完,溫知禾翻找以前的衣物柜,短袖小毛衫搭配灰黑百褶裙,太久沒這么?穿,溫知禾難得給自己扎了對羊角辮。
秦姨剛燒好飯,見她穿得靚麗青春,完全不吝嗇夸贊:“今天穿這么?好看,和那些周末打扮的初高中生有?什么?區別呀!”
被夸誰都高興,溫知禾唇角輕牽,還是稍微矜持了下:“也還好吧,我可?沒小孩那么?多膠原蛋白!
她今天是要回學?校處理畢業的事,穿成這樣再合適不過。
吃了飯溫知禾就得走,賀徵朝給配的車太招搖,謹慎為上,她自己坐車去。
燕北大學?坐落于鄰區,地?理位置不算太偏遠,從家出發有?條直達的公交路線。自從課程結束,溫知禾就很少回去,偶爾沒錢了,可?能還會拿著?校園卡進去吃兩餐,燕大的飯菜都還不錯。
大學?四年,溫知禾和幾?個室友關?系很一般,陳笛又不是同專業同班同學?,日程不同頻,她就習慣獨來獨往了。
遞交需要的材料,過了流程,大概跑了得有?三四趟,溫知禾才閑下來,去以前常去的糖水鋪買芋圓湯。
自從和賀徵朝結婚,家里有?專門的做飯阿姨,溫知禾在外就鮮少吃這類東西,大概是味蕾被養刁的緣故,她吃了兩勺就覺得工業糖精加太多了,難以下咽。
這會兒還是大課時間,沒多少人,溫知禾不著?急走,坐著?忙回群里的消息,看劇本。
作為項目第一負責人,溫知禾可?謂是備受尊重,即便她完全純新沒個經驗。她知道自己在創作方面?有?薄弱項,所?以除故事大綱、主角基礎人設之外,基本都放手讓人改,唯一的要求是,創作周期需要盡力縮短。
慢工出細活的道理溫知禾明白,她承認自己是有?賭的成分,可?若是一年之內沒有?拍攝完成,一年之后誰知道會被怎么?壓箱底。完美永遠比完成要重要,她不奢求自己一作成名,至少也得有?個作品。
制片人那里已?經放出消息,過段時間會開始挑選合適的演員藝人,對此溫知禾也得擦拳磨掌好好準備。拍成一部電影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她很有?必要借此機會多多認識人,打通人脈。
溫知禾專心?揣摩劇本,后方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不仔細聽,很難辨別是誰。
“媽,你在這兒坐著?就行,我去給你點杯檸檬水!
“行,不甜吧?”
“三分糖,不會太甜!
宋漣漪說完,溫荷才坐下四處張望。
糖水鋪開在食堂隔壁,對面?是籃球場,路上來回的人不少,有?穿衣打扮鮮麗的,也有?灰頭土臉穿睡衣就出來的,距離上次見面?才剛過三四個月,溫荷還不至于認不出溫知禾。
她偏過頭,目光定?格在一個扎著?對羊角辮女孩背影上,頓了頓,宋漣漪便倏然出現,拿了一杯檸檬水給她。
“這個加了點百香果?,味道還行,您接下來還要逛哪兒?晚上我再送您回大伯家。”
溫荷接過檸檬水,略略點頭,起身又望向后方那個座位。
座位上的女孩也打算離開,拎包不忘看手機,她低著?頭偏側過身,姣好而熟悉的面?龐映入眼簾。
溫荷怔忪,剛要開口去喊,女孩便若有?察覺地?抬頭,與?她視線交匯在半空中。
宋漣漪也望去,三個人站在原地?,空氣?幾?乎凝結了一息。
生疏又尷尬的會面?,已?經發生過不止一回,每到這種時候,宋漣漪總會充當她們彼此間的老好人。
但一般而言,溫知禾總是不接納的,她對她冷淡,是對待非親非故繼妹的普遍態度;她對溫荷冷漠,是基于十幾?年來認知上的抗拒。以前宋漣漪也曾看不慣她的行為,不愿做搭接橋梁的老好人,后來隨著?年紀的增長,這種幼稚心?態便逐漸放平了。
何況作為所?謂的利益所?得者?,她沒理由怨恨嫌憎溫知禾,但她的自尊心?也不可?能去熱臉貼冷屁股。
溫知禾面?無表情地?拎著?包走,溫荷想跟上去,宋漣漪便立馬攔著?:“在學?校呢,溫……姐她應該也不想丟人,您有?什么?事私下再聯系她吧。”
“私下聯系什么?啊,她都把?我拉黑了!”溫荷哀嘆,又問,“你現在知道她住哪兒嗎?”
宋漣漪可?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習慣,但通過一些不太光明的途經,確實瞥見了溫知禾的住處。
溫荷平時性格和善,甚至有?些唯唯諾諾,唯獨對上親女兒的事會著?急。
宋漣漪無奈,只能答應會帶她私下找溫知禾,誰料今天就剛巧在學?校碰面?-
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溫知禾原本雀躍的心?,隨著?步子加快,跌了又跌。
她離開時剛好碰上大課結束的放學?時間,各大教學?樓涌出不少學?生,從食堂反方向走的她,完全是逆流于人海之中。
溫知禾走得艱難又緩慢,看著?成雙成對結伴而行的朋友,思緒不由自主地?抽離偏斜。她憶起都是一些芝麻大點兒的事,小得不起眼,因為相隔時間太遠,蒙上了一層昏黃而模糊的紗,難免有?種并非真實存在過的感覺。
溫荷同關?竟離婚,毅然決然爭取她的撫養權離開,承諾會給她不輸于原來的家;溫荷下班得太晚,每每過了十點都會給她帶小蛋糕;溫荷雨天騎著?小電驢,讓她從連體雨衣下面?鉆過去,意外看見最想要的玩偶書包……
那時她八歲,溫荷帶著?她住進小小而潮濕的出租屋,擁擠在一張床上,每日相伴最多的除了媽媽的懷抱,就是隔壁鄰居家飄來的飯香味,樓上墻角滴答下滲的水滴,以及偶爾可?見的蟑螂尸體。
后來溫荷帶她改嫁給宋清風,許多許多的時候,溫知禾都會想起這段時光。這段僅僅存在于她人生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時光,似乎總是叫人難以忘懷。
因為是獨屬于她的,唯一備受關?愛的時光。
手機啪嗒一聲,墜落在地?上。
溫知禾思緒回籠,瞇著?朦朧的雙眼,蹲下撿起。
她已?經走出校門了,這里路況清凈了不少。
只是天公不作美,瀝青地?面?點綴著?深色斑點,儼然是要下大雨的趨勢。
自從有?專車司機接送,溫知禾出門前就鮮少提前查看天氣?預報,而現在手機觀測……這場雨至少得下三個多小時。
溫知禾就近找了個便利店,以免暴雨傾盆淋了一身,又要挨凍感冒發燒。
她打電話給家里的司機,不再顧慮于張揚,希望對方可?以來一趟。
忙音響起了一陣才接通,在秒數開始變動的那刻,溫知禾直接出聲:“李叔叔,我現在在學?校門口,您能來接我一趟嗎?”
“燕大?”
電話那端,響起的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很熟悉,熟悉到溫知禾怔忪一下。
她看眼手機,確認沒打錯,僅過幾?秒鐘,便很快捋清緣由。興許是他坐了李叔的車,幫忙接了電話。
溫知禾不明白,為什么?每次她打電話,總會聽見賀徵朝的聲音。
幾?乎是有?應必答,事事有?回音。
她感覺胸腔下方的位置酸酸漲漲的,捏著?手機的力度不自覺加重,鼻音軟軟的:“燕大!
“老公你來接我好不好!
許多時候,溫知禾這種話脫口而出就是演給人聽的,不會有?任何情意。
但這回,她低低的怯怯的,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哭腔。
就像是真心?希望他來。
開了一線縫隙的窗,裹挾著?絲絲縷縷的風經掠眉梢,賀徵朝雙眼漸漸變深,喉結滾動,嗯了一下:“在那兒等我!
不待溫知禾回以短促的應聲,便聽見耳畔又傳來沉沉的聲音:
“受委屈了?”
第25章 囊中物
委屈嗎?好像也沒有。
聽賀徵朝說出這種話, 溫知?禾不搭腔,莫名鼻子酸酸的。
電話持續接聽數秒, 直至一輛轎車自雨幕中駛來,停靠于門口。
李叔從車上下來,冒雨撐傘過來接她?,手機才掛斷。
這場雨下得?不算大,當溫知?禾上車的時候,雨勢已經轉小成潲斜的瀟瀟細雨。
她?貓著腰上車,剛巧進入賀徵朝的視線里, 黑色皮鞋堆堆襪沾了雨露,挺翹的羊角辮稍微耷拉了些?, 很不同以?往的學生氣打扮。
賀徵朝不著痕跡地看了會?兒, 不夾雜任何狎昵, 只是覺得?新鮮。
溫知?禾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坐穩偏過頭去望他。
她?今天穿的是自己以?前的衣服, 均價還不超過五十塊,他可?能會?覺得?廉價。
溫知?禾捏著帆布包,溫溫吞吞道:“今天來學校,不方便穿那些?!
賀徵朝嗯了聲:“挺好!
很淡很簡短的回應,聽不出什么情緒。倘若是旁人?這么回應她?,溫知?禾可?能還不太會?放在心上, 但這人?是賀徵朝,最喜怒無常難以?捉摸的人?。
溫知?禾低下頭不再看他, 賀徵朝卻沉聲問?:“哭了?”
聞言溫知?禾頓了下,搖搖頭:“沒有啊。”
賀徵朝唇角輕扯:“是么!
他拿了張手帕給她?, 是一張純棉面料的深黑格紋方巾,不待她?接過, 便夾裹著指骨,在她?眼角處輕輕揩拭。
視線被攔截了一半,溫知?禾只能聽到他低緩的聲音:“眼角還這么紅,有什么話不能和我說?”
溫知?禾稍稍偏過頭,撞入他的目光。她?就像一頭悶進滿是漆黑、暗不透光的房屋,站在原地卻能從四面八方感知?到沒由來的暖意,賀徵朝看人?的眼神偶爾會?這樣,眉眼溫和含笑,給人?以?若有若無的親近感。
在與他做|.愛的時候,每當她?堅持不下來,淋了一腿,他都會?溫聲哄她?是好孩子,親吻并安撫她?的肩膀、背脊,甚至是臀腰,以?這種同樣和熙溫暖的目光望著她?。
無法否認的是,即便知?曉他是在裝模作樣,溫知?禾也能很好地被安撫到位。
但她?并不覺得?自己是哭了,或因?為什么而難過,何況那種事情本沒有必要與他傾訴,說了也無用,他會?放在心上記著嗎?不會?吧。就像他的婚戒,不常戴所以?不留痕;他們的婚姻有名無實?,沒有法律效力;她?說過的話,她?這個人?,他壓根沒有用心了解過。
獨身一人?許久,溫知?禾已經習慣自我消化情緒了,情緒沉溺得?再長,睡一覺就能解決,即便是陳笛,她?也很少主動?叨擾,她?不想把朋友當垃圾桶。
“可?能是我有些?感冒了,還沒完全好!睖刂?禾囁嚅著雙唇,接過那張手帕,沒有繼續擦拭身上,而是放在膝上輕輕揉捏。
與各形各色的人?周旋久了,賀徵朝不難聽出她?的話外音,小姑娘無非是不打算敞開心扉談。
平時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她?能充當令箭,包裝成糖衣炮彈,可?勁兒在他心窩處戳,真要遇到事,跟鋸嘴葫蘆似的不肯吐出一個字,就好像剛才那聲“老公”只是電話里的幻聽。
賀徵朝沒這么好事,喜歡猜忌揣度女孩的心思。不愿說的話,他不會?深究,本身也不過是隨口的一句關心。
溫知?禾緊張得?很那張手帕,賀徵朝不難看出來。他只覺好笑,畢竟就一張萬把的帕子,能有多金貴。
“帕子給了你,你隨便怎么用,洗了也不用還我。”他不緊不慢道,抬手輕揉她?的后腦瓜。
溫知?禾“哦”了聲,得?了號令,便直接拿帕子擤鼻涕。穿成學生風,扎這樣的小辮兒,看著確實?更顯鮮妍年輕,標準的鵝蛋臉,低頭時能看見一點點嬰兒肥。
很乖。
這是她?今天給人?的第一印象。
一通電話打破了沉靜,賀徵朝按了接聽鍵,與助理?談話:“和眾訶的人?說,我會?稍微遲些?半個鐘頭,嗯,還在路上。”
很言簡意賅的吩咐,通話時長不超過十秒鐘便掛斷。他在工作方面似乎是這樣的,冷面沉著,像深不見底的冰川,八風不動?巍然硬朗,是那種溫知?禾會?發怵乖乖待在工位埋頭苦干都不敢帶薪嗯嗯的上司。
她?好像稍微有些?理?解賀寶恣的PTSD了,這么一看,他平時對她?……還是挺溫柔的。
溫知?禾默默把手帕疊了又?疊,不讓骯臟的那面露餡。
她?抿唇抬首望窗,發現這會兒剛巧晚高峰,路況堵塞得?很,都還沒開出學校附近。
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中,溫知禾又看到那抹結伴同行的身影,就在幾米開外,即將?走向她?乘坐的車。
無意中與宋漣漪相視,溫知?禾的心頓時懸起來,立即俯身彎腰。
賀徵朝將?手機熄屏,偏頭便看見的溫知?禾這副模樣,她?的行為不難解讀,所以?賀徵朝第一反應窗外有她熟悉的人?。
他眺向窗外,第一眼便注意到透明傘下,那位穿得?樸素與溫知?禾眉眼有七分相似的女人?。
溫知?禾給他的信息表里并沒有填寫家庭成員,賀徵朝并未深究,畢竟他娶的是溫知?禾這個人?,不是她?家里人?,填不填都無所謂,他也沒有完全了解的必要。
溫知?禾還在躲避,整個人?貓腰蜷縮在那兒,一邊緊著外頭,一邊又?看向他,似乎是發覺自己的行為太奇怪,默默抿緊唇,假意伸手整理?鞋帶。
賀徵朝輕笑,雙膝交疊,腕骨隨意地搭在扶手箱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卷翹的腔調松散平靜:“這窗貼了防窺膜,外頭是看不見里面的,慌什么!
溫知?禾攥著鞋帶的手松了下,姣好的面容有一瞬是窘促的。
她?假模假樣把鞋帶系緊,慢慢抬起腰板,故作自然:“我沒慌,沒躲什么!
“嗯!辟R徵朝沉沉地拉長尾音,如?深潭般深邃的雙眼微微瞇起,透著興味的笑腔:“是么,我可?沒說你躲誰!
溫知?禾也是話說完才品味到不對勁,她?濃密的烏睫輕輕顫了下,雙唇抿得?更緊,說話輕緩:“……我坐在邁巴赫里,要是被前男友看見了,他豈不是要蓄意報復我!
賀徵朝眉梢輕揚,饒是沒想到這種時候,溫知?禾還會?滿嘴謊話,拿這種借口糊弄他。
他輕哂了下,不緊不慢道:“我看上去,很像好騙的人?么?”
溫知?禾慢慢蜷縮手指,知?道他是不信,軟聲說:“沒有!
“您不信我呀……”
賀徵朝并未置詞,又?問?:“那你覺得?,我護不了你么?”
溫知?禾大腦宕機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是接著‘前男友蓄意報復’那個話題問?她?。
她?一時有些?揣度不清他的想法,很快搖頭道:“不會?,您非常有手段,我在您這里很有安全感。”
賀徵朝又?笑了笑,很輕的哼息,眼里仍然沒什么情緒變化,嗓音也古井無波:“那就下車讓你前男友好好瞧瞧,你現在坐的是誰的車,嫁給了誰!
他的語氣不像玩笑,好似下一秒就會?讓司機開車門,溫知?禾怔忪,信他會?這么做,反手攬著車門把,唇角下撇,有些?結巴:“這、這不好吧!
“是,不好。”賀徵朝頷首,曲臂以?指按了按太陽穴,慢條斯理?道:“那讓丈母娘看看,總合適。”
他說的每句每字都出人?意料,就像用錘頭在她?胸口處鑿兩?下,再當頭來一棒,猝不及防。溫知?禾被打懵了,眼冒星光的那種,以?至于她?張著雙唇,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聽明白了,賀徵朝分明知?道她?在躲誰,還非要、非要……
溫知?禾眼底慢慢浮出水霧,眉心輕擰著,有些?委屈:“……您能不能別總欺負我,開這些?玩笑!
賀徵朝確實?喜歡逗溫知?禾,主要她?的反應總是生動?而可?愛。拿什么來形容他的小太太?像受驚的兔,吃了口含有毒素的飼料,就把嘴巴張得?開開的,露出一小截皓白的小牙齒,嫣紅的舌頭。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
溫知?禾昨晚在他肩處還咬了一圈牙印。
賀徵朝意興泰然,端出愿聞其詳的模樣:“怎么算欺負,和我說說!
“從哪個字兒開始?”
他擺著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態,分明還在揶揄他。溫知?禾心里亂亂的,持拿不穩最后一絲裝佯,很輕很悶地“哼”了下,別過頭。
賀徵朝唇角輕掀,揚臂伸手捉住她?的腕骨,往他這里一牽。
“你躲誰我看得?出來,沒必要扯這謊。”
“有什么憋屈的可?以?和我說,我應該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
“至少在你這兒,我還是你丈夫!
賀徵朝沒少說過哄人?的話,他最擅長的就是給顆甜棗,讓人?誤以?為他是好的。
但聽這些?話,溫知?禾莫名心頭一動?,被捉箍的腕骨也熱得?不行,根本不敢偏移一毫厘,好像稍微動?換一下,就會?發生地動?山搖的災難。
這怎么不算是災難?她?胸腔下的心臟跳動?速率都變了。
溫知?禾能放平心態冷靜地思慮問?題所在,就譬如?他說話的場合不是在床上、他哄人?的話術變了、還提及自己的身份——丈夫。
越是心動?,越是要冷靜,清醒。
他真是個壞男人?,一邊和她?談著十足十的金錢關系,一邊還說些?風花雪月哄騙她?。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我和我家里人?關系不好,其他的我不想說還不行嗎……”溫知?禾小聲吐息,回頭看向他,那雙蓄著秋水的眼仍然帶著一絲紅意。
怯怯的,軟軟的,是耍賴也是撒嬌。
她?擺明了是不信任他,不愿與他交心,但明白適當地裝可?憐糊弄。
好騙又?不太好哄。
薄面給到這份上已經夠了,賀徵朝自知?沒必要繼續-
回程的途中一路無言,又?是下雨又?是堵車,溫知?禾足足坐了半個鐘頭才到家。
大雨傾盆,司機開雙閃緩慢停駛,即將?下車。
剛才沉默的那會?兒,溫知?禾隱約感覺到空氣的凝固,可?她?并不覺得?賀徵朝會?為這事生氣,保不準……只是氣她?嘴巴太嚴實?,人?太倔。
不論是何種原因?,溫知?禾都需要和他保持最恰當的塑料夫妻關系,畢竟她?還指著他為未出世的電影保駕護航,還有……每個月的零花錢,她?想再提一提。
做足心理?準備,溫知?禾雙手規矩放膝上,軟聲稱呼:“賀徵朝。”
不做聲的這段時間,賀徵朝一直在看文件合同。
聞言他稍微抬眼,睇向她?。
溫知?禾就趁這個空隙,曲臂支著扶手箱,伸手去擰他的領帶,由于閉眼時沒抓穩,連帶襯衣也攥在手心。
她?湊過去,一股腦地將?雙唇貼于男人?的臉側,除了生澀,就剩毫無技巧的輕抿。
也許是覺還不夠,便稍稍張開唇,露出舌尖在他唇縫舔舐了下。
濕漉漉的,柔軟的,像飽滿的青蘋果被無形的手心碾碎,果肉于指縫間絞爛,流淌出酸澀又?清甜的汁水,引人?深陷其中,不自覺地沉溺。
汁水潤喉,卻又?不能夠解渴,完全不能。
意識到這點,賀徵朝雙眼微暗,抬起手攬扣著她?的后腦勺,偏頭主動?去攫取她?唇中的甜膩,牙齒、舌尖,是囊中物,彼此間的口涎呼吸已經分辨不清。
溫知?禾本是想獻個乖,蜻蜓點水后就轉身離開,免得?關系鬧僵,但她?完全沒想過,賀徵朝竟會?主動?加深這個吻,攬著她?的細腰,不夠……還將?她?整個人?都提攜起來。
他托起她?的臀,使她?起身跪在扶手箱上,掌心沒離開過裙擺,出于肌肉記憶,溫知?禾有股癢意從雙膝間往外冒,于是不自覺地軟下腰肢,跪跌到男人?懷里。
她?“唔”了一聲,短促得?來不及有第二音階,便被賀徵朝強硬地吞噬。
即使情到深處,做到最盡興的時候,他這人?也總有著極強的克制力,不會?貿然進入她?的身體里,造成蔭噵撕裂,他最愛在臀逢里廝磨,直至她?的肌膚變得?滾|.燙且發紅,他才把精|.子社到腰窩。
親吻同樣如?此,他吻遍她?全身,腰臀或是那處,都很少去主動?親她?的唇。
她?以?為他是不喜歡親吻的,或者說,根本不情愿去吻她?。
可?是現在……
他又?在做什么?
溫知?禾被他親吻到缺氧,最后一絲理?智告訴她?,門外還有司機在候著。
司機隨時可?以?開門撞見,但賀徵朝依舊不肯放。
啪地一聲。
他的巴掌落在裙擺上。
溫知?禾如?夢初醒,猶如?酒塞被崩起彈開。
她?雙唇瀲滟,面頰通紅極了,眼眸渙散得?迷幻,整個人?都暈暈乎乎,有些?喘不過氣,說話都像軟軟的:“你打我……”
賀徵朝沉沉地看著她?,目光晦暗得?難以?探究,那只停在她?臀上的大手,打轉地按揉了一會?兒。
被打之后的安撫,總是格外舒坦,溫知?禾強忍著不翹起來,摟抱他脖頸的臂彎更緊了幾分。
賀徵朝與她?臉貼臉,下巴枕在肩窩,嗓音是被熏染過的低沉,微啞中帶著一絲絲笑腔:“嗯,沒忍住。”
“怎么辦,要再抱著揉會?兒么。”
第26章 舒芙蕾
如果?是在床上, 溫知禾大概率會勾著他的脖頸,主動蹭向他, 索要一些安撫。
她從未經歷過如此濃烈的晴事,身體已經被他教導得?不像話,很喜歡這種?挨打后又被安撫的感覺。
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再繼續下去。
溫知禾攥著他的肩膀,慢慢勻好氣息,一點點從他身上抽離開,她本想說點什么,但望見唇間牽扯的銀絲, 本就漲紅的臉更燙了?。
她壓住亂跳的心臟,喉嚨仍然燒得?滯澀:“……外面還有人, 不合適!
賀徵朝的面龐依舊斯文, 只是雙唇被磨得?異常鮮艷, 眼尾好像也有些紅,反正?整個人看上去都非常性感。
有種?很想讓人再親下去的……慾望。
溫知禾不愿再沉溺下去, 圓潤的十指慢慢陷進他西裝上的雙肩,胸腔呼吸起?伏很大。
賀徵朝靜靜觀賞她難捱情?動的模樣?,雙眼虛闔,很輕地“嗯”了?一聲,并?且停住按揉的動作。
他溫暖寬大的掌心仍然托著她的臀,渡著熱量, 算是更溫和的安撫。
“明天?我?會出差去紐約,大約半個月后回來!辟R徵朝聲音微啞, 清潤平靜的腔調難掩饜足的低醇,溫知禾雙臂搭在他胸腔上, 能與他的聲帶共振。
話音甫落,溫知禾回過神來, 不由暗忖……這算是報備行程嗎?
她不知自?己該怎么回答,點頭總歸不會出錯。
賀徵朝看她懵懵懂懂,伸手捏了?捏面頰,唇角輕牽,很輕地哼笑一息:“怎么看著這么傻!
他雙眼微微瞇起?,停止的掌心又開始按揉,低啞的嗓音透著蠱惑的意味:“回我?話,告訴我?,會好好待在家里等我?。 ”
熱氣拂面,濡|.濕視線,溫知禾望著他的雙眼,幾?乎要被卷入那汪深海中。她始終明白這段關?系的準則,所以雙唇微張,很聽話地復述:“會好好待在家里等你!
賀徵朝嗯了?聲,又說:“等著我?做什么,告訴我?!
從復述再到自?主回答,過渡得?太快,溫知禾大腦缺氧,有些回答不上來,又不能不應答,只能囁嚅道:“……不知道!
賀徵朝又笑,按著她的脖頸,俯身側目道:“等著老公和你作.愛,對?嗎?”
溫知禾聽得?胸腔顫動,整個人都要軟趴到他身上了?,無力再復述他這種?話。
賀徵朝也不勉強她,只做鼓勵般地輕拍她的臀,將她放行:“下車吧。”
得?到號令,溫知禾勉力支撐起?自?己,逃也似地擰開門下車。
隔著不算透亮的玻璃窗,賀徵朝回望她離開的身影,擰了?擰領帶結,雙眼漸深。
直至溫知禾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他才低下頭整理其他發皺的、凌亂的地方。這身西服西褲質地做工良好,稍微扥一扥就能恢復體面,但溫知禾蹭在他身上的馨香、黏|.膩的口涎并?不是很好處理。
還有,他博起?了?。
賀徵朝按了?按太陽穴,沉聲呵氣。
他本不打算這么做,報備也好,親吻也罷,但好像從溫知禾湊上來貼面的那刻,克制力就不復存在了?-
溫知禾躺在床上放空思緒,許久才起?身去浴室,越過盥洗臺寬大長?遠的通頂鏡,她難以避免看見自?己,停步審視。
經歷過那樣?濃烈的事,十幾?分鐘過去,她的面頰仍然漲紅,雙唇有著詭異的豐潤感,這都是過度親吻造成的后果?。
觸碰唇瓣,溫知禾不可避免地想起?那種?悸動的感覺,心跳跳動得?不正?常、呼吸短促得?近乎停滯、彼此間交換口|.液溫度,唇碰唇齒貼齒,傾軋、碾碎、相融,溫度不斷升騰高漲。
毫無疑問,親吻是件美妙的事,即便親吻對?象是賀徵朝,一個輕視她玩弄她,她并?不愛的男人。
幾?次夜晚,他們有過無數次親昵,他扇打她的次數不下百次,他親手親口濡|.濕過她的那處,在她背脊上社出不少,但親吻的次數總是屈指可數,畢竟他從不主動俯身親吻她,就像他很少進入她的身體。
計較這種?事情?未免太過奇怪,溫知禾也覺得?自?己腦袋壞掉了?。這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從始至終她都無需服務他,還能享受到樂趣。
與惡魔共舞總會有迷失的時候,溫知禾允許自?己有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也就一點點。
在抵達頂峰的那刻,在他承諾饋贈、揚下碎金施舍她時,這些心動不可避免,且擁有極大的致幻性。
但這些并非無可替代。
她會變得?富足,不論是依托電影還是其他;她會認識更好的人,談一場更棒更具有主導地位的戀愛,賀徵朝能給她的,她自?己能自?足,別人也不是不能給。
她的擇偶觀似乎是發生了?些許偏移,例如從喜歡年輕的同齡異性……變為了?年長?的男人。
可這應該也不會不好找。縱使找不到,她也寧缺毋濫,獨身一人。
溫知禾習慣在沐浴時向內心對?話,做心理建設,以至于每次她的泡浴時間都長達半個多鐘頭。
差不多時候,她揭開面膜撈起?手機,發覺未讀消息竟有十幾條。
溫知禾本以為是工作相關?的事,劃開才發現?是宋漣漪的消息。
宋漣漪:【事先和你說一聲,我?帶媽來你的出租屋這兒了?!
宋漣漪:【有什么事見了?面談談唄。】
……
宋漣漪:【你不住在這里了??還是我?找錯了??】
宋漣漪:【回我?一條消息吧,你看見了?對?吧】
宋漣漪:【回我?吧,行不行】
宋漣漪:【媽好不容易跑一趟來,真的是專門來看你的!
……
宋漣漪:【算了?,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也不接,我?帶媽走了?,真是浪費我?時間。】
一年到頭下來,宋漣漪極少主動聯系她,不發消息不點贊朋友圈,所以即便有微信,溫知禾也沒有拉黑她,權當是空氣。
在她印象里,宋漣漪明明還是個囂張跋扈的公主病。也不知道性格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平和,興許是她長?大了?,懂事了?,又興許是她學?會偽裝,學?會更高級的手段。
不論是哪種?原因,溫知禾無暇分辨,也并?不在乎,童年時期沒法和解的事,無法成為的朋友,以后也不會。
記得?溫荷帶她去見宋清風時,他們還沒結婚,關?系正?處于?人盡皆知但未戳破的階段。那年她十歲,并?非不是懵懂無知什么都不明白的年紀,街坊鄰居的調侃,大人間心照不宣的調笑揶揄,好話難聽的話,拼湊起?來也不難理解。
他們說溫荷要帶她嫁到有錢人家,過好日子;他們還說溫荷要有新家了?,不會要她了?;他們又說溫荷會給新丈夫生男孩,好穩定地位不被人趕走;
這些話聽著愚昧荒謬,是老一輩人可笑的偏見,但對?當時的溫知禾而言,卻有著十足十的震悚。
宋清風作為溫荷的新任丈夫,雖古板冷硬,卻也挑不出太大毛病,偶爾的時候,溫知禾還能看見他溫情?的一面;但作為繼父,溫知禾鮮少看他對?她露出過笑容,很多時候,宋清風都只把她當空氣,他并?不關?心她,對?她更是不聞不問。
這也并?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畢竟她不是宋清風的親生女兒,宋清風也有自?己的孩子。
對?宋清風而言,溫荷是他失而復得?的初戀,是他今后唯一的妻子;對?宋清風而言,她是妻子前?夫的孩子,不同姓且毫無血緣,跟陌生人無異。
——只要有媽媽就好。
這句話幾?乎是溫知禾年幼時的人生信條。
可這句信條,似乎也隨著記憶慢慢褪色、變質。
溫荷同她訴說過不易,推心置腹解釋過,但溫知禾小心眼,她永遠都記得?,溫荷帶宋漣漪買新衣服錯過給她開家長?會的時候;溫荷匆匆掛掉她電話和宋漣漪有一搭沒一搭調笑的時候;溫荷忘記她生日轉頭給宋漣漪買限定餅干的時候……
諸如此類的比較,清晰到細枝末節的小事她都記得?。
增長?到十八歲,有太多可以自?作主張的事,比如改姓,比如填寫志愿。
她名字里同音溫荷的“禾”,不再是父母愛情?的標志,而是投誠字,再多一個也不算什么,何況她也并?不喜歡“關?”這個姓。
但改了?也無濟于?事,彌補不了?什么。就像她十六歲時沒吃到的生日蛋糕,十七歲、十八歲也吃不到,因為根本沒這一天?。
她不是溫荷唯一的女兒,也不會是。
溫知禾熟睡過去就鮮少在半夜醒來,但很奇妙的是,她睜眼時恰好是凌晨三點。
燕北的天?氣逐漸轉暖,窗外的樹干長?出新的綠葉嫩芽,正?隨風輕輕搖曳。銀潤的月光透過薄紗傾瀉于?地毯上,映有窸窣的樹影。
偌大臥室中,無聲無息的孤獨在蔓延,侵襲得?溫知禾喘不過氣,眼壓也有些高。
她眨了?眨酸澀的雙眼,撈起?忽地明亮的手機,企圖刷些毫無營養的短視頻度過這漫長?的夜晚。
但頂端的置頂卻冒出鮮艷的小紅點。
賀老板:【定位】
原諒溫知禾睡得?腦子沉,有些沒反應過來,不太理解眼前?的信息。
三秒過后,她的腦海里才浮現?出兩種?可能性。
一是賀徵朝發錯人了?,二是賀徵朝真主動給她報備定位。
不論哪種?可能,溫知禾都覺得?沒有可回復的必要性。
但又不能裝作沒看見……
溫知禾抿了?抿唇,戳開聊天?框,敲字:【老板,雖然我?喊你老板,但你是不是發錯人啦?】
溫知禾睡得?口渴,起?身去倒了?杯安神茶喝。
折返回來時,她看到了?四條消息。
賀老板:【沒發錯。】
賀老板:【這么晚還不睡?】
賀老板:【我?記得?我?好像是你丈夫。】
賀老板:【重喊!
看了?這些消息,溫知禾差點兒沒被一口水嗆到,她拿遠了?馬克杯,面頰卻依舊被咳得?漲紅。
好一會兒,重新拾起?手機,點開頭像確認是本人,她仍然覺得?奇特。
這是她認識的賀徵朝嗎?
由于?頭像點得?太快,溫知禾按成了?拍一拍。
賀老板:【怎么了??】
“……”
這下不能再裝死了?。
溫知禾放下馬克杯,腆著臉敲字,望著那行僅僅存在于?輸入框里的字,她都覺得?害臊。
可不待她刪掉,賀徵朝便忽地蹦出倒數的數字:
【3】
【2】
即便隔著屏幕,溫知禾仿佛也能聽見他那淡漠又平靜的倒計時。
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頭,所以即便羞恥,她也直接發出去——
【我?做噩夢被嚇醒了?,老公,安慰我?好不好。】
一瞬間,溫知禾指尖血液倒流,下意識趨勢自?己將手機熄屏扔到床上,拿被褥裹緊枕頭壓好。
她跪坐在地毯上,曲臂交疊枕著下巴,貼耳去聽被褥下的動靜。
發熱的頭腦冷卻之后,溫知禾唇角上揚,清楚自?己這種?行為很幼稚很可笑,可她就是這么做了?,毫無道理,甚至有些期待賀徵朝的反應。
數秒過去,溫知禾并?沒有聽見手機傳信的震動。
她支著手肘起?身,像剝開洋蔥皮一樣?,一層層解開包裹,直至看見手機屏幕上,亮著兩條消息。
一條是未接通話。
一條是語音。
溫知禾才知道他發起?語音,心底小小地驚訝了?下。
然后指尖懸浮在屏幕上,戳開那條語音。
“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我?可以陪你打電話談談。阿姨已經熱了?杯牛奶,你現?在去開門就能拿到。”
語音結束,溫知禾聽到后方的敲門聲。
她轉身走去擰門,敞開門縫果?然看見秦姨端著一杯牛奶和剛做好的舒芙蕾。
掌心的手機又震動了?下。溫知禾接過那盤慰問餐,坐在小餐桌前?,去看賀徵朝發來的消息。
他低沉清潤的嗓音,宛如冰糖在牛奶間化開,透著不易察覺的溫和:“現?在吃點兒甜食,安寧下來,還需要電話安慰嗎?”
綿軟的舒芙蕾在腔內化開,不需要咀嚼就能吞咽。但溫知禾聽著他發來的語音,一遍又一遍,沒舍得?把半化的面包咽下去。
她低頭吸了?吸鼻子,喝口熱牛奶,氤氳的熱霧拂過雙眼,她沒忍住抬起?手背輕輕擦拭,然后不做聲地吃完這些。
夜里的情?緒就是很奇怪,好像一下子就會變得?格外敏感。
就連他給人的感覺……都變得?很溫柔。
這太奇怪了?,她是不是又發燒了??不然為什么臉會這么燙,鼻子又開始堵。
第27章 二十歲
凌晨三點, 飛機剛剛落地,抵達下榻酒店時?已經是半個鐘頭后的事。
由于紐約下午還有一場會?議, 賀徵朝只給?了自己一個小?時?的休整時?間,日夜連軸轉對?他而言幾乎已經是家常便飯。
在?此期間,賀徵朝極少處理私事,私人消息更是連看都不看,但沒由來的,他覺得自己是有必要向溫知禾傳遞一個抵達目的地的消息。
念頭剛冒尖,來不及深思熟慮, 手機屏幕便已經亮起了,左不過只是發條信息, 國內這會?兒還是深夜, 溫知禾看到并回復的時?候, 估計都得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后。
同床共枕過幾回,他已經摸清溫知禾晝夜顛倒、睡到日上三竿起的習性。按理來說, 三點鐘理應是她放下手機進入深度睡眠的第?一個小?時?,但她卻并沒有睡著,并且回了他一句話。
一句做作?得令人啼笑皆非的撒嬌話。
縱使她耍過無數次賴,嘴里極少有一句實話,賀徵朝也信她這會?兒的確是夢魘了,不得已才醒神。
畢竟夢境通常與現實所發生的事緊密相連, 她白天哭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難免會?夢見相關的事。何況在?這種?事上,他不會?過多苛責她, 她也沒必要與他撒謊。
二十歲。
在?他看來,是少女也是成人。
不夾雜情?慾的時?候, 賀徵朝時?常有種?在?養小?女兒的感覺。她年紀尚輕,脆弱敏感,許多時?候都會?將情?緒明晃晃地寫在?臉上,張揚肆意;偶爾做出?犯傻招笑的事,倒也情?有可原惹人喜愛。
“喜愛”一詞,在?釋義中不敵“愛戀”“鐘情?”,輕飄飄得像是羽毛。但落在?心口,繪出?熟悉的輪廓濃影,總多了份不一樣的感覺。
賀徵朝忽地輕哂,覺得可笑,卻又莫名理所應當?。
他好?像只是有那么些許……想了解一下他這位可憐又可愛的小?太太-
溫知禾食欲一直不太高,否則也不會?從小?干干瘦瘦,被男同學戲謔是麻桿。
她的胃口時?常無法支撐自己在?夜里吃完一盤舒芙蕾,但罕見的是,她不僅吃完了,還喝了一杯牛奶,躺在?床上并沒有異樣感。
吃了甜食的確能令人心情?好?,好?到她能立馬昏昏沉沉睡過去,完全忘記回復賀徵朝的消息。
隔天醒來的時?候,溫知禾看著他墊底的語音條,還覺得不太真切。
但這世上總會?有沒道理、難以解釋的事情?,她制止自己深思下去,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清醒一些,這只是糖衣炮彈,他的虛情?假意。溫知禾在?心里不斷默念。
燕北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沒個過渡段,昨天溫知禾穿短裙還需要搭毛衣開衫,今天就能穿著半袖在?外?面晃蕩。
賀徵朝給?她的零花錢數額沒變,打款也及時?,溫知禾沒再動這筆巨款,默默挪到銀行?里吃利息。她不懂金融也不會?炒股,存銀行?就是最好?的賺錢方式,也穩妥。
這些每月到賬的零花錢,就像是賀徵朝為她設立的游戲簽到,他深知她貪心,所以簽到周期長、獎勵價值豐厚。他偶爾不在?,溫知禾能忙里偷閑,久違地放松自己。
但說是放松,這半個月她也沒少忙于電影選角。因為主?要角色大多為女性,所以對?外?招攬的標準,基本定向于女演員。
大部分人聽了風聲?,都對?這塊大餅蠢蠢欲動,但顧忌到要扮丑下鄉拍戲,一些顏值至上的女演員著實是被勸退了。不過總體來說,留下來有意向合作?的也不少,不為別的,只因制作?班底背靠恒川,導演是賀徵朝老婆。
賀徵朝老婆這個頭銜,確實金光燦燦足以唬人,縱使溫知禾再怎么不喜歡也無法否認,倘若沒有這個頭銜,她恐怕都不會?如此順利。
以前可望不可即的一二線藝人,對?此趨之若鶩,對?她格外?殷勤。團隊有專門的選角導演,能綜合各方面因素,評估出?最合適的合作?藝人,試鏡結束,溫知禾眼花繚亂得不行?,就連夜里都在?看錄像。
利用部分零花錢,溫知禾成立了一個小?型工作?室,成員就三人,她和小?助理還有一個編導。編導老師是老人,比她有經驗得多,助理還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學生,跟她年紀相當?,也差不了多少。
為了讓自己顯得有威望,溫知禾給?自己安置的年齡在?二十五歲往上,平時?見人就穿衣柜里最成熟的小?香風襯衣和西裝套裙。
晚上有場飯局,邀約的人是前段時間有小爆劇的女明星的經紀人,溫知禾看過女明星的履歷,近些年一直活躍在?二三線,拍的都是些古偶電視劇,電影出?演過不少,但大多是鑲邊角色,唯一一兩部作?為主?演的電影,卻血撲得查無此人,連黑紅的討論度都沒有。
她的試鏡其?實中規中矩,不算太差,只不過年紀擺在?那里,并不適合做未成年的女一,如果愿意演配角,倒也還算不錯。這是選角導演和溫知禾說的,也是她會?答應赴約飯局的原因。
轎車駛向高速路,正是回燕北的路徑,溫知禾兩個晚上沒闔眼,裹著毛毯瞇了會?兒-
燕北CBD最繁華的地段有一處私密性極好的私人餐廳,嚴語嫻的經紀人就是約在?這兒攢局。
他們來得早,先抵達預訂好的雅間喝茶。這里陳設古典幽靜,院內小?橋流水碧綠,作?為燕北頂奢的餐廳,經紀人明顯是下了血本,縱使嚴語嫻覺得浪費,但來到這兒還是事先拍了幾張自拍。
剛做的黑色貓眼漸變美甲在手機屏幕上戳戳滑動,嚴語嫻P煩了,就把圖傳給?經紀人,語調散漫:“P完記得幫我發一下!
經紀人看眼她,瞥見她那黑黢黢的大長指甲,皺眉問?:“我不是不讓你做美甲的嗎?你怎么又做,還做這么長,一會?兒讓人看見,我怎么給?你說好?話?”
嚴語嫻雙臂抱胸閑閑地靠在?八仙椅上,嘖了一聲?:“我還用你?就這么一個土爆了的鄉村題材電影有什么可拍的,又不是一番。”
“那我這不是要給?你爭取嗎?”經紀人瞪眼,苦口婆心道:“別以為你下半年就能這么悠閑下去,你年紀也不小?了,再在?古偶劇里打轉怎么行?。”
“那你還不如再給?我介紹個有錢的老頭來得實在?!眹勒Z嫻輕嗤,伸出?五指在?窗戶下透光,貓眼質地的甲面圓潤有光澤,她滿意得很。
經紀人還未搭腔,嚴語嫻想起什么,又笑:“你看蔡馨不就是,雖然前段時?間全網翻車,劇組直接給?退貨換人,但她現在?在?家安心養胎呢,保不準過段時?間又復出?,哪兒還需要演這些。”
“安心養胎、安心養胎!苯浖o人反手扣上手機,向她招手示意,“那你知道她為什么被退貨嗎?”
嚴語嫻挑眉。
經紀人向空蕩蕩的門口努努嘴,沉聲?道:“得罪了那位,還想演戲,做夢吧。”
“沒有了事業,你真以為她在?家里能安心養胎,她嫁的老頭什么樣兒你沒見過?摳摳搜搜滿臉橫肉,在?家紅旗不倒在?外?彩旗飄飄,家風迂腐重男輕女,她就算生下男孩兒能得一筆錢,也得沉寂至少兩年等小?孩上幼兒園,這期間沒有存貨和足夠的曝光度,觀眾早把她忘了,她想自己復出?可難了,還得巴著老頭!
“真以為當?豪門太太就能高枕無憂?你捫心自問?自己樂不樂意對?著一張老臉賠笑!
嚴語嫻停頓了數秒才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要不說蔡馨這段時?間偃旗息鼓得跟死人似的,一句聲?明都不敢自己發。
嚴語嫻的經紀人是自家小?姑,打從出?道到現在?就一直保駕護航,鮮少指歪路讓她吃苦。嚴語嫻沒什么事業心,也就嘴上口嗨,真要她去陪五六十歲的老男人,她可不樂意。
但論起陪酒傍大款,她也不是沒主?動做過,就比如恒川現今的話事人,她就很感興趣。雖然她連人西裝褲都沒摸著就是了,可就憑人那樣貌身材家世,無人不趨之若鶩。
她今天來,一是被小?姑推著,二也是好?奇恒川總裁夫人長什么樣,能入得了那位的眼。她沒什么道德感,否則也不會?一直在?這圈子里混,要是能借機攀上也不錯。
構思的話一出?,經紀人直接一巴掌拍肩:“你在?想什么?一會?兒可別得罪人了!”
“那可是賀總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真當?是什么小?三小?四可以撬墻角?再說了,賀總要是能讓人攀,我早把你推過去了!
嚴語嫻皺眉,摸了摸被打狠肩膀,小?聲?嘀咕:“我就不信男的不圖新鮮,再說了,我之前還看那個誰上了賀徵朝的車呢……”
后半段她沒來得及說完,后方就傳來幾道交疊的腳步聲?。
嚴語嫻識時?務,閉上嘴,隨著小?姑一起起身迎客。
她剛轉過身,便注意到眾人擁簇的女人。
那個女人有著絕對?引人矚目的漂亮,她很高挑,穿著開領黑襯酒紅高腰裙,半開叉的地方隱約可見黑色絲襪包裹的長腿,不露骨且性感得到位。極具有高級感的是她那張骨相分明、精致張揚的面龐。
偏分的中長發低垂落肩,嫵媚的雙眼略略上挑,縱使抹著紅唇也難掩其?他五官的靚麗。
嚴語嫻呼吸微窒,等人到跟前握手,她才穩下心跳反應過來——這位就是恒川總裁夫人。
同對?方握手,嚴語嫻還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馨香,類似葡萄柚果的味道,不過分甜膩,就是留香太足。
雙掌相扣,女人淺棕微彎的笑眼映入眼簾,嗓音輕靈:“你好?,我是《霞光萬道》的總導演溫知禾!
嚴語嫻怔忪地望著她的雙眼,回答得溫吞:“你好?,我是嚴語嫻!
“久仰,我看過你的戲!睖刂涛⑽⒁恍,面頰隱約可見酒窩。
嚴語嫻耳根略略發熱,也笑:“是嗎?那還挺巧的!
一旁的經紀人乜了眼她,對?這種?回答一時?無言。人是導演,來選角的,看過戲那能叫巧?
互相介紹完,經紀人領著嚴語嫻坐旁邊,低聲?說:“你這姑娘怎么回事,平時?還挺機靈的,一會?兒可別給?我亂說胡話!
“我哪兒說胡話了?我這不……”嚴語嫻氣音漸消,對?上溫知禾的視線,鼓鼓腮幫子,“也太漂亮了,難怪是總裁夫人!
她都心動。
雖說娛樂圈不缺帥哥美女,但嚴語嫻認為,像總裁夫人這種?只涂口紅都美得驚艷美得自然的,確實少見。所有人都說素人明星有壁,那是不知道臺后明星擦了多少粉底液,做了多少護理和科技。
化上濃妝,穿上高定,爍亮的閃光燈一打,經過工作?室P圖加工,就算是踩著的恨天高也能被吹成一米七;墊的肩臀胸還能被吹成好?身材;蠟黃的皮膚提高亮度直接美白出?圈。
在?這個圈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沒有什么是不能人為操作?的。明星藝人工作?晝夜顛倒,吃得還少,面容憔悴身材干瘦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嚴語嫻記得之前見到的某位前輩,明明都奔五的年紀了,還打玻尿酸豐唇,這種?傷害身體吃力不討好?的變美,誰能卷得過。
嚴語嫻仔細觀察過溫知禾,她確實是只涂了口紅,連眼線都沒畫,睫毛更是出?奇的自然濃密,淺棕的瞳色貌似也是天然的……
一頓飯下來,經紀人都快愁死了。
這小?妮子平時?雖然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但也還算機靈,今天怎么光顧著看人,連斟茶倒酒都不會?了,還灑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溫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嚴語嫻一邊道歉一邊拿紙去擦溫知禾的裙擺,慌張得不行?。
這高腰裙是天鵝絨材質的,擦了也沒用。溫知禾沒被燙到,也不覺得有什么,連忙攔她:“沒事親愛的,就一小?片兒,不打緊,一會?兒就能風干。”
她說話低低柔柔的,自帶親和力,嚴語嫻聽得耳根軟,松手絞著指頭,又說了聲?“對?不起”。
溫知禾笑了笑,看眼手機屏幕,招手示意:“你們接著談,我接通電話!
說完她便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包臀的高腰紅鵝絨裙卷起荷葉邊,蹁躚地飛揚著,偶爾可見她黑色絲襪下的小?腿,不踩恨天高,走路都生風。
嚴語嫻在?心底小?小?地“哇哦”了一聲?,扭頭就挨小?姑的呲兒。
“你呀你,就算不想演也沒必要這樣吧?”經紀人恨鐵不成鋼地握了握她的腕骨。
嚴語嫻輕哼:“誰說我不想演了?”
“我這么一灑,說不定人溫導對?我有印象,還中意我呢!
嚴語嫻語氣微揚,聽著還挺自豪。
經紀人:“……?”
當?你是電視劇小?白花呢,還潑人水留印象。
直到飯局結束,去接電話的那位都沒回來,經紀人嘆口氣,遺憾地想,估計這部戲也告吹了。
嚴語嫻倒是不以為意,坐在?保姆車上讓人做手部護理,還不忘突發奇想一句:“欸小?姑,你說為什么我不傍一個溫導這樣的大款呢?”
經紀人愣了下:“怎么著,你還要做人老板老婆的小?老婆?虧你還想得出?來!
嚴語嫻確實在?開玩笑,但就沖溫導這張臉,她都覺得不虧。
躺在?軟椅上將視線向外?拋,嚴語嫻正好?看見溫知禾上了輛邁巴赫,這車的款式全球限量,流線型的設計穩健精致,囂張的三個并排的連數車牌也別提有多惹眼了。
她摘下墨鏡,不由咋舌,實在?好?奇這半個鐘頭,溫導到底接了誰的電話-
趕了兩地的飯局,溫知禾已經有些吃不消,所以接完電話聽說飯局解散便直接回車上了。
這段時?間賀徵朝估計也忙,從半個月前的準時?每日回消息,再到現在?很少打抽查電話,以至于溫知禾接聽電話看都沒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好?請問?哪位”。
賀徵朝沒脾氣,但不代表他好?說話。
剛才那通電話,他就向她下達預告函——
今晚他會?回家,希望她可以做好?準備。
溫知禾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準備”是什么意思,放在?之前她可能還會?忸怩一會?兒,閉眼讓自己冷靜,但現在?……她確實有些想他。
一個人是沒辦法的,她嘗試過。
在?衣帽間的最后一格,是暗間,空間不算狹窄,足可擺放一張床和三排放滿工具的柜臺,由于四面墻都貼有鏡面,所以顯得還算寬敞。
賀徵朝臨走前,就像藍胡子國王,遞給?她一支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很顯然,溫知禾能清楚里面的陳設,必定是偷吃了禁果兀自踏足過。
當?她看見那些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認識賀徵朝之前,溫知禾從未想過他有這種?癖好?,但現在?想想,他掌控慾這么強,有這種?癖好?也正常。
溫知禾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有且只有看過類似相關的影視作?品。她的杏慾不高,至少在?認識賀徵朝之前是這樣的。
賀徵朝曾在?床上問?過她,有沒有試著孖慰過,是在?什么時?候。他真的很壞心眼,用最溫柔的語氣對?她循循善誘出?這種?下|流|話。
她當?時?是怎么回答的?溫知禾只記得自己胡亂說了一通,而賀徵朝只是笑了笑,按著肉株告訴她,那里是她最能得快速到駃感的地方。在?他的安撫之下,也確實證實了這點。
溫知禾小?的時?候是和父母一個房間的,在?十九歲之前,其?實一直都沒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即便溫荷帶她改嫁去了宋家,為了所謂的“公平起見”,宋清風也沒讓她單獨住書房,而是和宋漣漪同臥室睡上下床。
她和宋漣漪同歲,只大了十幾天不到半個月,但作?為姐姐,她時?常被要求要讓著點妹妹。宋漣漪因為她和溫荷的鳩占鵲巢,常常又哭又喊,不許她進屋,不許她睡床。更過分的一次,直接把她反鎖在?廁所里,說她身上臭,不能出?來。
現在?想想,溫知禾還挺信“人之初,性本惡”這句話,小?時?候未教化的宋漣漪囂張得像是小?霸王,就算現在?態度和緩又如何?她怎么會?背棄幼時?的自己,擅自和宋漣漪重歸于好?。
她的青春期總是伴隨著羞恥和尷尬。來初潮時?是在?課堂上,血跡沾染了一褲腿沒注意,被男同學恥笑,后來是當?時?年輕的女班任安撫她,替她公開批評這些男同學;胸部第?一次發育時?,她還穿著溫荷很久以前給?她買的小?背心,又脹又痛不合身,害怕被人關注,時?常佝僂著背,但即使這樣也被人說長太高沒用。
她是班上年紀最小?的學生,因為小?學時?轉學出?了些問?題,連跳兩級。所以某些階段,她也不乏被人特殊關照。在?她的成長歲月里,關于溫荷的記憶愈發模糊,感受到的溫暖僅限于周圍的女同學女老師。畢竟同為女性,總會?感同身受。
溫知禾很少與異性有接觸,因為討厭,不喜歡,不適應,在?她身邊鮮少有正面形象的異性。關竟作?為生父,與她的聯系只剩血緣,她討厭出?軌的瓢蟲。
怪異的是,即便賀徵朝平時?總是高高在?上,喜歡對?她說下|流|話,做下|流|的事情?,他給?她的感受絕大部分都是溫和又寬容的。
他的確不會?發脾氣,擺冷臉,總是好?言好?語,溫聲?細膩。所謂的下|流,也僅限于床上。
他好?像會?些咒語,對?她施了咒。否則在?踏足這怪異又危險的暗室時?,她怎會?心跳加快,并不覺得厭惡?
賀徵朝在?出?差前給?她下達了一項任務,要她——學會?孖慰。
半個月里,她忙得暈頭轉向沒有個歇息的時?候,現在?確實滋生了些……念想。
任務。需要完成任務。
這并不是什么羞恥的事。
賀徵朝總對?她這么說。
鬼使神差下,溫知禾手里已經攥著一個圓潤又小?巧的東西,她跪坐在?床上,微微摩挲它的形狀和材質,心跳跳得極快,長按打開后試探著放好?。
在?即將開始的時?候,一陣鈴聲?打破了沉寂。
第28章 想聽嗎
賀徵朝為她挑選的工具, 做工精細且昂貴,是專為她定?制的, 打開以后并不會有太大的震動。
但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著實把她嚇得不輕。
溫知禾吊著心臟,一邊伸手把工具關了,一邊跪走著忙把手機撈起來。
看見來電聯系人是賀徵朝,她心里松了口?氣,又覺得哪里怪怪的,時機未免太恰好?些。
倘若是工作電話, 她可能會覺得心虛羞恥,不好?意思接, 但這是賀徵朝的來電, 不論?如何她都得接, 否則會被他罰,不論?什么理由。
上次她沒接電話, 他就多打了十下。
溫知禾關掉工具放一旁,還沒來得及穿好?裙子,用枕頭稍微蓋了蓋才按下接聽鍵。
她的心跳仍然很快,震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手也?冒汗。聽到耳畔的電流聲,她才后知后覺想到要收斂聲息。
電話里傳來極輕的一聲笑, 尾音上揚,帶著清淺的喑啞, 與?她心跳共振。
溫知禾抿抿唇,感覺耳廓有些熱。
他偶爾會這樣, 只笑不說話,就等著她出聲。
溫知禾垂下眼睫, 因?為剛才的事,本?能感到心虛,說話也?不再虛張聲勢:“……你?要到家了嗎?”
賀徵朝“嗯”了下,不緊不慢:“在?做什么?”
他經常會這么問,否則這些電話就不會稱為抽查工作。平時溫知禾順從他,會乖乖的如實回?答,但她剛才……
溫知禾咬了咬下唇,根本?沒膽量說出口?,便隨口?胡謅:“在?想你?呀。”
說這種甜膩的違心話,溫知禾已經極為信手捏來,并不會為此赧然。
雖說不能糊弄到電話里這位,但總歸是貼心話,挑不出錯。
賀徵朝又笑:“是么!
“是想我,還是想和我作|.愛?”
他問得稀松平常,就好?比問她有沒有吃飯,吃的是什么。
縱使被他揶揄了不止一次,溫知禾仍然會覺面熱。她真的很好?奇,他現在?到底在?哪里,居然敢打電話和她調.情!
紐約難道不會有華裔華人嗎?就這么視若無睹。
溫知禾攥著抱枕的掛穗,閉眼勻了回?氣,用迂回?的話術應答:“……我現在?在?外?面,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說這種話。”
“嗯。”賀徵朝回?應得淡然,腔調慢條斯理:“但我看監控,你?在?暗室。”
暗室。
溫知禾心頭漏了一拍,下意識望向屋頂的四個角,微張的雙唇抖了抖,震悚得說不出話。
“不用擔心,親愛的!辟R徵朝輕笑,嗓音如汩汩溪流清潤醇正,“我不會在?我們的臥室、私|.密場合安置這種不安全的設備,我說的攝像頭是門口?!
那你?為什么會知道我在?暗室?
溫知禾不說話,心里兀自發問。
他仿若能隔著電線,穿過耳廓傾聽她腦海里的內心話,下瞬,賀徵朝便告知她:“暗室的整面墻是指紋鎖,你?不僅碰了,還用鑰匙解開,我的電子設備自然會有通知!
“讓我看看,二十分?鐘前!彼p嘆,問得直白又不留余地:“在?這兒二十分?鐘里,你?在?做什么?好?孩子,告訴我!
這些話落到溫知禾耳中,是真真切切往她心口?處撞,撞得她眼冒金光,面頰徒然漲紅。
撒謊是被他明?令禁止的,即便她在?他面前經常性?撒謊,可那些倘若沒有被證實是謊言,且說得動聽惹他開心,賀徵朝是不會計較的。
但這種被他拆穿的、又裹挾在?柔情蜜意里的,往往比訓斥要可怕。
溫知禾皺著眉頭,呼吸停滯得快要喘不過氣。她整個人都在?抖,那點旖|旎的小心思頓時煙消云散。
她都快哭出來了,聲音怯怯的:“我就進來逛逛,沒做什么!
“明?明?是你?給我鑰匙,讓我進去看的。你?還……”
倒打一耙的伎倆溫知禾沒少用,但遠在?上空飛機里的賀徵朝不難聽出她是真要哭了。
假哭真哭,聽多了他分?辨的出來。所?以他不難懷疑,他的小太太是做了相當愉悅的事。
但是在?進行中還是剛開始,還有待考證。
只可惜……她恐怕不會回?答。
私人飛機的客艙里,設有沙發與?餐桌。結束手頭工作看見短信后,賀徵朝便連了這里的WiFi,打開家門口?的錄像回?放。
即便短信有詳細的開門時間,但他還是更想看看,今天在?國內的溫知禾是什么樣的。
錄像一遍遍放大,定?格在?她單人畫面上,賀徵朝無法否認,她很會根據場所?打扮。
漂亮且過分?明?媚張揚,像一只精明能干的小狐貍。
賀徵朝不認為她打扮得漂亮被人窺見會如何,本?質屬于他的,旁人看了也?無用,他沒必要拘著她。
她的模樣能適應多種風格,嫵媚的清純的,亦或是樸素得沒睡醒的時候,都各有千秋,相當可愛。
雖然他更喜歡她褲子脫到半截,撐起紅芘股時的模樣。
賀徵朝瞇了瞇狹長的雙眼,指骨摁著唇,忽地輕哂。
“我是給了你?鑰匙,但腿長在?你?身上,我還能控制你?走進去不成?”
他說得很直白,直白到溫知禾啞口?無言,咬了咬后槽牙,心底很憋屈。
不待她回?應,賀徵朝又嘆:“你?好?像還是學不會坦白!
“這種事情,很難以啟齒嗎?”
當然不。
和陳笛在?一起時,她們甚至可以當街對著帥哥丑男評頭論?足,討論?他們有多小有多黑。
可是和好?友口?嗨,與?賀徵朝坦白,分?明?是兩碼事。
陳笛不會揶揄她,賀徵朝情緒難辨的態度卻會令她無地自容。她的害羞,她的不忿,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里,都是他的興|奮|.劑,溫知禾始終清楚。
她總是需要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去應對他,好?讓自己不那么被動,陷入由他編排、玩弄的境地。
溫知禾攥緊手機,悶聲吐息:“……獎勵。”
“我聽你?的話進來了,做些讓你?浮想聯翩的事回?答你?的問題,是兩碼事!
“我完成了任務,額外?的……你?是不是應該給我獎勵?”
每次說些越界的話,溫知禾心里總打鼓。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她都已經被他戲弄了,稍微要些好?處不過分?吧?
“獎勵!辟R徵朝微微呵氣,卷翹的腔調似在?含笑,“你?想要什么獎勵?”
一般而言,賀徵朝是不會拒絕她的請求。不論?什么時候,他都會擺成一副好?說話的彬彬有禮紳士模樣,但這并不意味著她能從他手中攫取到好?處。
他會在?砒霜、毒藥上包裹層蜜餞,并哄騙她吃下去,還誘導她這是可口?美味的恩賜。
和他周旋,溫知禾總要死掉一片腦細胞。稍微回?答得不對,做得有問題,賀徵朝都會令她嘗到苦頭。
十足十的惡劣老?男人,也?難怪年紀輕輕就能掌舵賀氏恒川。
“還想要錢,是嗎?”
她良久不做聲,賀徵朝便以己度人地猜測。
溫知禾當然想要錢,可她并不認為賀徵朝會這么輕而易舉給她,即便他在?這方面很少克扣且非常闊氣。他并不是百分?百的慈善家,極其講究有得必有失。
溫知禾不輕易作答,輕聲反問:“除了錢之外?,您還能給我什么?”
她這么問實在?有些危險。就像對他有著更深度、更別樣的慾望。
但賀徵朝就喜歡玩這種游戲,說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做些令人心生幻想的事,讓她誤以為他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溫知禾承認,她是很年輕,見識得少,閱歷也?淺薄。但這不代表她就會輕易對一個男人動心,還是一個身份年齡差距極大,各方面都碾壓她、以絕對掌控姿態睥睨她的男人。
無數次心動的時刻,她都姑且認為是對一個溫柔的異性?,而非具體的人。除了賀徵朝,換做誰都可以,不是嗎?
賀徵朝輕笑:“你?盡管開口?!
“只要在?我能力范圍內,我應該都能滿足你?!
當然。他的能力對她而言,已經足夠匹敵財神上帝。
閉眼三秒鐘,溫知禾又問:“那您是答應我了?”
“那你?得告訴我,你?做的是什么讓我浮想聯翩的事兒。”賀徵朝低沉的嗓音徐徐入耳,溫柔中帶有一絲蠱惑,“這可能沒法等價,但做交易,總得讓我清楚商品的信息。”
他總用最漫不經心的口?吻說最令人討厭的話。
溫知禾不忿地輕哼,假模假式地關心:“我要說的信息,可能并不適合在?公眾場所?聽,您確定?要聽嗎?告訴我,您在?哪里!
她學著他的口?吻,說這種話。裝腔作勢,還有幾分?譏諷。
賀徵朝唇邊笑意更深,倒也?算配合:“要視頻看看么?”
溫知禾:“……”
視頻,視頻。
她可能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但這個男人絕對會想看更私人……
好?險。要不是想到這一步,她差點兒又要被他引進陷阱里。
“不用了,這里信號不好?,先生。”溫知禾一口?回?絕。
“是么,那我回?頭讓人再裝個更好?的WiFi。”賀徵朝的語氣有些遺憾,不過并沒有就此糊弄過去,回?答了她,“我在?飛機上,大約還有一會兒就能到!
飛機上,居然還能打電話?
恕溫知禾沒見過世面,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事。
糾結這種問題也?毫無意義,反正他絕對是在?私人飛機的私人房間里和她打著最私人的電話。
溫知禾“哦”了聲:“我知道了!
沉默須臾,溫知禾看向柜臺,剛剛拿來的工具還擺在?那里。
她其實并不打算配合賀徵朝,利用電話玩這種游戲。可是驚嚇褪去,聽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她卻本?能地又有了股熱意。
他不在?的時候,溫知禾確實想他。想他的那些dirty talk,想他半是哄騙的甜話;想他毫不留情的巴掌印,想他過后溫暖的安撫;他在?她縫隙里穿梭的摩擦,燥熱又解|.癢。
這是她的慾念。
除此之外?,她惡從心起,很希望他在?飛機上自|.瀆被人所?發現。
他會不堪嗎?
越是這么想,溫知禾心跳就越快,膽子也?越大。
她慢慢吐息,說出面熱的話:“我在?嘗試孖慰,是你?打擾到我了!
電話短暫停息,賀徵朝嗯了下,嗓音略沉:“是嗎?那很抱歉,親愛的!
“是打算繼續,還是要結束?”
裝模作樣的狗男人。溫知禾內心輕嗤,軟聲說:“當然要繼續!
她下定?決心般:“……您想聽嗎?”
溫知禾想,這恐怕是她最膽大妄為的一次。
可這個男人既然存了心要戲弄她,她為什么不能反過來也?利用他?
他的聲音確實好?聽,她已經有感覺了。
“嗯,放著不用掛!
賀徵朝答。
溫知禾聽到他呵出了一口?很沉的氣,又聽他溫柔詢問:“好?孩子,告訴我,你?用了什么讓自己舒服!
……這未免太順其自然了。
溫知禾真是無時無刻被他壞心眼刷新三觀。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獎勵不會少!辟R徵朝又忽地說道,不著痕跡地加碼,帶著笑腔,“讓我知道,你?是不是進步了!
聽他的口?氣,就像是在?給她上一堂課。溫知禾不用閉眼都能幻想出來那種場景,他是位學識豐富的斯文?教?授,而她是講桌下唯一的學生。
許多時候,為了更盡興,他會用言語描繪出不同尋常的場景。一開始溫知禾知羞,喊不出口?,直到次數的遞進,不論?是“哥哥”或“daddy”,她都能脫口?而出。一般來說,她最常喚他的就是“daddy”“爸爸”。
“老?師”的羞恥度可沒這么嚴重。
溫知禾心跳如雷,適應得很快。長摁工具的按鍵,放到話麥旁邊。
雖然它的聲音很小,但這么放是個人都能聽見,除非賀徵朝耳背。
溫知禾開的外?放,這樣更能解放雙手,她剛打算起身換個姿態,好?讓自己彎曲交疊的腿舒適些,卻聽見賀徵朝又笑:“你?放在?我耳邊,怎么讓自己舒服?”
雖然他并沒有說太過分?的話,可溫知禾還是被他擾得面熱。
她悶聲回?答:“……我這不是讓你?聽聽嗎?”
“嗯,我聽見了!辟R徵朝嗓音溫和,“你?完全可以放在?你?那里,再把手機的話麥對著那兒。”
溫知禾頓了下,想象到那種畫面,面容怔忪又發燙。
但電話那端,賀徵朝的語氣卻不容置喙:“照我說的做!
第29章 要獎勵
手機屏幕上?的通話時長正持續變動, 那只?形狀偏圓潤好?看,類似小?海豚的工具也在盡心盡力地?持續發動。
溫知禾本不愿聽從賀徵朝, 她?翻涌的血液告訴她?,不要?聽,不要?服從。
隔著電線,天地?之?間的距離,她?憑什么聽他的?
可他說的沒錯,她?確實需要?將小?海豚放到那里,才能舒服。
糾結這些無用。
溫知禾拿過小?海豚, 抵向兩層薄布,心臟怦怦跳, 總覺得這種姿態很怪異。
畢竟……她?只?脫了裙子, 還有兩層。
“做得不錯, 好?孩子。”
枕頭上?的手機,適時地?傳來溫柔的夸獎。
但賀徵朝明顯不滿足于此, 又問:“你好?像沒放好?位置,對嗎?”
明明只?是打電話,他為什么總能知道?溫知禾臊得不行,支支吾吾:“你、你等一下!
賀徵朝嗯了聲:“還沒脫完?”
“讓我想想!彼室馔幌ⅲ路鹗钦嬖谒尖。
很快,他便笑著說出標準答案:“你只?脫了裙子, 還剩絲襪和褲子,對嗎?”
溫知禾相信, 倘若她?動作再慢些,他就要?一件一件教她?怎么脫。
他經常這么做。
想到這點, 溫知禾的動作變得毛躁。絲襪并不難脫,但她?堆在大腿的布坨太緊繃, 勾到了美甲上?的鉆貼面,導致她?一不小?心嘣的一聲,將絲襪彈在腿上?。
溫知禾倒吸口氣,不是因為這聲音,而是心疼甲面上?掉落的鉆。
賀徵朝聽得見她?的響動,闔眼片刻,能想得出她?抽氣的可能性。但他并不做聲,只?等她?做完,再進行到下一步驟。
她?并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所?以調養起來,滿足感常有。
耳麥里的動靜變得細微,賀徵朝眼簾低垂,喉結滾動:“脫完了么?”
溫知禾很久也不說話。
但過了須臾,他便聽見接口被堵捂的顫聲。
偶有泠泠的咕噥,像初融的冰雪山川,墜入海平面激蕩的碎浪。
溫知禾經常咬著唇不肯出聲,一開始是這樣,到后半段就會隨著拍岸,嗚嗚咽咽地?哭鬧。
對他求饒,要?他放過。
但很遺憾,他從不心軟。
她?是初學者?,可他何嘗不是。比之?她?袒露的生澀,他較為好?面子,并不輕易聲張。
在初次的第一回合,他足以忍耐,卻又無數次在沖刺的邊緣,想將所?有都?奉獻給她?。
賀徵朝無法否認,在這種事上?,溫知禾是他絕對的慾念之?花。他精心栽培的,他親手奉養的,他們有著絕對的契合度,百分之?二?百。
在外他并不喜歡做這種低賤的,為人不齒的事。但聽說她?在嘗試,他罕見地?起了心。
多新?鮮,這小?姑娘真開始學會取悅自己了。
賀徵朝記得她?坦白的每一句話,包括她?什么時候初|.潮,什么時候發育,什么時候學會夾退,是否好?感過學生時代的男生。樁樁件件,他都?想知道,但溫知禾時常咬著唇不肯說,他也只?能鑿開她?的葫蘆,叫她?斷斷續續如實道明。
他了解她?身體的每一處,包括慜感點,經期規律,成熟時段。這能令他更好?地?掌控她?。
聽著耳邊低低清淺的唧噥,賀徵朝雙眼微深,覆蓋西裝褲的手背青筋微微繃起。
但在這方面,他的克制力去見鬼了。
“放到后面,聽話。”
賀徵朝低啞的嗓音再度下達命令。
頭腦發熱的情況下,溫知禾已?經失去了任何辨別能力,獸閾的本能占據心頭,她?服從且聽命,順著罅隙捱過。
還沒碰到,聽著耳廓里的悶聲,她?整個人都?抖了下,也沒忍住輕哼。
過了巔峰,嗡動的小?玩意放久了只?會讓人覺得生疼,溫知禾小?聲抽泣,把那東西挪遠,窩在床上?緩了許久,只?聽見賀徵朝笑嘆:
“這么快?”
這很快嗎?溫知禾不明白。她?覺得都?已?經過了得有一個世紀。
她?聽他的,先摸一摸上?方,再捋一捋那里,然后擺好?小?玩意,用倆退夾著。
大腦清醒過后,情緒還沒跟上?,溫知禾拿紙擦了擦眼角,悶聲埋怨:“……我已?經夠堅持了!
“好?,很棒!彪娫捘嵌艘琅f不吝嗇夸獎,笑意清淺,“堅持了足足五分三?十九秒!
溫知禾聽得出他在揶揄,也能聽出他聲線的喑啞,西裝料子摩|.挲的細微聲。
她?并不表現出被戲弄的惱怒,心里吁口氣,以鼻音反問:“那你呢?”
“你出……出來了嗎?”
要她對賀徵朝說這種話,多少有些難為情,但她?得克服。
賀徵朝扯唇,哼笑一息,用哄小?孩的口吻逗趣:“你猜到我在做什么了,是嗎?這么聰明。”
溫知禾不想說話。
“聽著你的聲,想你在做的事,我很難克制得住,親愛的。”
賀徵朝不緊不慢道,仿若在說件沒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我不會這么快,你放心。”賀徵朝裹著暖熱的聲腔,為她?解釋,“你了解我的,對嗎?”
當然,他總是這么不要?臉,惡劣、下|.流,所?謂的耐久度是要?人命的。溫知禾清楚,她?很了解。
即便身處上?流社會的金字塔頂端,擁有無數人趨之?若鶩卻不可及的財富,這個男人也不比任何底層男性多高尚。
她?的確喜愛他動人的低音炮,肩寬臀窄的好?身材,濃眉深邃的俊美面龐,但青欲褪去,她?也冷靜下來了。
溫知禾靠在背枕上?,大汗淋漓,短促地?提醒:“獎勵!
“我要?獎勵!彼?一字一頓,說起這個就來勁。
賀徵朝雙腿敞著坐臥在沙發上?,抬起下巴闔眼,喉結輕輕滾動了下。斜前方的光滑面,反映出他的姿態泰然松散,氣氛中彌漫著旖|.旎。
等西裝褲漸漸消退,他以掌搓了下面容,輕呵口氣。
深棕的雙眼依舊如深潭般漆黑,賀徵朝揚了揚眉梢,嗓音低醇磁性:“下個月起,零花錢上?調40%。”
40%……這都?不能稱之?為微調了。
溫知禾心頭翻動,沒著急回應,用紙巾輕輕擦拭。
“除了這個,還有什么想要?的?”
他像是大發善心,又問了句。
溫知禾沒想到還會有第二?份獎勵。原諒她?的想象力太過貧瘠,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想要?什么。
賀徵朝給過她?太多,金錢,權|.力,杏艾,珠寶,奢侈品……太多太多,她?想要?的,她?不需要?的,賀徵朝都?格外仁慈慷慨地?給予,給足了物質方面、身體方面的滿足感。
她?不能直接回答不知道,顯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她?想要?保留第二?個獎勵,所?以適時地?對他軟下語氣:“你怎么突然這么好?。”
“我都?不知道該找您要?什么。”
冷卻時段,人會變得無欲無求,溫知禾向來如此,賀徵朝清楚。
她?會身體發燙,面頰漲紅,眼尾濕漉漉,說話滯澀有些顛三?倒四?,整個人都?呈現無力、需要?旁人幫扶的模樣,太可愛了。
可愛到他現在就想下飛機,進去她?的身體,貫穿五臟六腑。
沒有人不會心軟,即便她?時常裝佯扮乖。賀徵朝按了按領帶結,溫聲關切:“我平時對你不夠好?嗎?”
他的認真發問,落到溫知禾耳中像陷阱,她?不敢貿然否認:“……要?是再好?一點點,那就更好?了!
賀徵朝笑了下:“會的,我答應你。”
“下周燕北有場拍賣,你想去的話,我可以陪你,當做獎勵!
拍賣。
溫知禾沒去過,老?實說還挺心動的。
可若是賀徵朝陪她?,并且將其當成獎勵,她?總覺得很虧。
但要?是去拍賣,他會為她?一擲千金,不用動用她?那些小?金庫吧?而且還能認識更多人。
孰輕孰重,都?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就是有些浪費……雖然是他額外加碼的。
溫知禾抿了抿唇,靈機一動:“那這算是我們的約會吧……可以不當做獎勵陪我去嗎?”
聽筒里的女生依舊持拿著怯意,后半段若非調高音量,恐怕都?聽不清。
但“約會”二?字,賀徵朝聽得見。
飛機掠過上?空,正值日頭高懸,天氣晴朗撥云見日,幾束暖光透過圓厚的懸窗落在桌上?,映照他低垂的側臉。
賀徵朝沒有太多思慮,在聽到她?請求的那刻,眼尾含笑,泰然答允:“嗯,可以。”
得到準許,通話便結束。
溫知禾自行做了清理,勉力躺倒在床上?,整個人跟要?散架了似的。
原來收尾工作是這么累的一件事。
她?閉眼心想。
而賀徵朝,他竟然還想續著電話,繼續對她?發號施令,要?她?再等幾個鐘頭,等他親自來……
她?怎么可能會等?
溫知禾沾床就睡-
坐了十小?時飛機,是個人都?會累,即便客艙里應有盡有,但到底是落地?呼吸新?鮮空氣要?舒坦。
剛結束一項大案子回國,夏博易已?經摩拳擦掌,打算周末好?好?享受休息時間,可他還沒開始做計劃,上?司又給他派新?活。
作為時刻相隨的總助而言,這的確是家常便飯。不過一看派的活,他頓時松口氣,不就是添一項拍賣會的行程么。
在冗長且繁密的行程列表里,這則充斥著私人目的的安排,多少有些顯眼了。雖然以前沒干過討上?司老?婆/女友歡心的事,但也根本難不倒夏博易,相反,他還挺來勁的。
不過會兒,他就打起百倍精神,聯系起拍行,又是確認時間地?點,又是額外提醒要?有多優待。
這輛經過改良的商務車,前后座由小?型屏幕做了隔檔,所?以即便夏博易在通電話,后排的賀徵朝也并沒有聽見。
車窗半開,街邊喧囂的聲音隨風貫耳,倘若不去仔細聽且當做白噪音,并不算太嘈雜。
手邊的文件已?經過目到最后一頁,賀徵朝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窗外。
這里的路況堵塞且狹窄,旁邊是公園。天氣轉暖,出來踏青的男女老?少只?多不少,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對說笑的情侶。
注意力被吸引一瞬,隔著幾米的距離,不難聽見他們的談話聲。
賀徵朝無心做隔墻耳,卻被迫因為堵車聽了一會兒,那對情侶里,主要?是女孩在說話:
“你還說你沒空,馬上?要?畢業了,到現場送我一束花怎么了?”
“哎呀我不管,燕北離你家又不遠,你來陪陪我好?不好?!
五月過去,即將迎來六月份的畢業季。賀徵朝記得,他的小?太太也是今年畢業。
基于這種念頭,莫名的,賀徵朝腦海里浮現出溫知禾穿著學士服的模樣,大約會比前段時間的學生扮相更端莊,卻也同?樣稚嫩青澀。
在最開始的時候,即便溫知禾坦白她?剛滿二?十歲,賀徵朝也并不覺得自己與她?的年齡有太大差異。相處久了才發覺,大了一輪,十二?年,4380天分明是個龐大的遙不可及的數字。
他十二?歲的時候,恐怕溫知禾才剛降生于這個世界;他上?高中的時候,溫知禾還是個口齒不太清晰的學前兒童。
即便在這樣的差距下,他們也依舊成了夫妻,同?在一屋檐下睡著一張床。
培養一名過分年輕的妻子,確實需要?花費更多的心力,但這是他的選擇,何況至多只?有一年……不過即便再延期也無可厚非。
“你懂事一點吧,我那段時間還要?陪老?板出差……”
“王勇建你真是變了,以前你都?不這么對我說話的,還要?我懂事!聽話!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隨便養的小?貓小?狗!”
情侶吵著吵著,音量逐漸攀高。
男人面露不耐煩,女人帶著哭腔質問。
綠燈亮起,前方的擁堵得以疏散,轎車正緩慢加快速度飛躍此地?。
賀徵朝不必再被此叨擾,但事實上?,倘若他不想聽,完全可以關上?車窗。
而此時此刻,不再獨身一人的他,竟開始以人為鏡,審視起自己。
不可否認,溫知禾許多時候都?是聽話的,即便她?時常耍賴使心計?纱蟾攀窃彝サ木壒,其實在許多方面,她?的虛張聲勢總是伴隨著底氣不足。
賀徵朝的確喜歡服從的、聽話的伴侶,這可以令他更好?地?把控,但這不代表溫知禾就必須懂事。
她?的小?驕縱、小?虛偽是優點,可愛的優點,區別于他人的優點。
這并非是對她?的寬容,而是他要?得多。溫知禾嘴里嘟囔的那些話并沒什么錯,他喜愛她?輕挑,也喜愛她?清純、乖張……娶到一個一人千面的妻子,可比單調的稚氣、性感要?珍貴。
溫知禾是他萬里挑一的妻子,他調配好?的小?太太,他不對她?好?些,要?對誰好??
他的確不夠了解她?,所?以才放手讓夏博易進行更細致的調查,包括他沒問到的,家庭背景、家庭成員、升學經歷等等……
在床上?,他只?要?了解她?的癖好?,再進行開發就足夠。問旁的事,只?會令他感到掃興。
但他好?像是有些憐憫她?,一個十九歲之?前都?不能擁有私人空間的女孩,怎么會有取悅自己的想法。以至于直到現在,他的小?太太都?對自己的身體和慾望一竅不通,還需要?他指哪兒戳哪兒。
即便他對此也并沒有實戰經驗。
說來也可笑,在年齡有偏差,身份有不對等的情況下,他們竟將彼此的初次杏萌動都?交付給對方。
——所?以他是該以身作則,不負她?喊的每一聲“daddy”,盡心盡力做好?父親的角色,教她?怎么去做。
這并非是把她?當做小?貓小?狗。
誰會答應和小?貓小?狗約會?
賀徵朝闔眼輕哂。
轎車緩慢停行,司機下車開門。
賀徵朝低眉看了眼腕表,時間還算早。
他本還一身疲倦,但望向燈火通明的別墅,他的腹腔卻莫名滋生熱意,大腦也清醒活泛起來。
他可太好?奇,他的小?太太在他出差的日子里,是否有長進。
第30章 拍賣場
這?是溫知禾這?兩周以來, 睡過的最舒坦的一覺。
從?下午七點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都仍然沉溺于沒有夢的狀態。
人?總說中午才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熟睡太久,溫知禾確實受到外界一股莫名其?妙的干擾。她有意識地感知到,自己好似被無形的力量從?溫暖里拖出,被迫和女巫做交換,把歌喉置換為?如履薄冰的雙腿。
失去自由自在的魚尾,顯現的雙退涌入一股熱流,正清淺地推搡, 作弄。
溫知禾皺著眉頭,緩慢睜開?雙眼。
入目的不是吊頂璀璨的水晶燈, 而是男人?處于逆光中的深邃濃影。
惺忪的睡眼沒法看得太清晰, 眼前令她熟悉的賀徵朝, 像是渡了?層朦朧的光,有種詭異的神圣感。
但?他漆黑的雙眸宛如淬著毒液, 雖含著笑?意,卻攝人?心魂,像是能攫取人?的精氣。
指骨陷去更靠近的一截,那?種異樣感更甚。
倘若再將其?當做是夢,那?溫知禾確實白癡了?。
她倒吸口氣,雙手抵靠他的胸腔:“你在干嘛……”
這?并非是明知故問, 而是責問。
但?她濃厚的鼻音落在他耳中,估計會被當做某種欲拒還迎。
賀徵朝是紳士, 卻不是那?種克己復禮的紳士。他慣會裝成親昵貼心的模樣,對她做盡壞事, 就譬如現在。
他竟然趁著她熟睡的時候,對她做出這?種事……
“在做什么?”賀徵朝輕笑?, 慢條斯理地重復她的問話,手里的動作根本沒停,甚至頻次更快。
“你好像忘了?我說的話,要等我來做!
“你自己看看,我在做什么!
“回答我。”
他冷靜的,殘忍的發話。
溫知禾不是沒有起床氣,因為?賀徵朝的行?為?,她那?點小?脾氣早就被磨沒了?。
細腰拱成橋梁,腳趾抵著床榻,腳背緊緊繃著。隨著一陣抖動,溫知禾沒忍住輕哼出聲,虛攏著他的小?臂交付了?出去。
賀徵朝俯身半撐著床,寬厚的肩背深深籠罩著她。他頷首輕吻她的肩頸,噴灑的氣息微熱,依舊不吝夸獎:“好乖,好棒。”
溫知禾小?聲抽泣,在他的安撫下,下意識抬手勾他的脖頸,以為?這?已經結束。
但?聽到金屬扣解開?的聲音,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還想索取更多。
真是個可恥的男人?。大?腦清醒過后,溫知禾很難不在心里暗罵他。
她摟脖的臂彎收束得更緊,打算說些賣乖的話躲過這?回,喉嚨里剛溢出“賀”字,身上的男人?便稍一停頓,沉沉地笑?嘆一聲:
“來得不是時候,比預期早了?一天!
相互依摩的距離被拉開?,迷瞪的視線里,溫知禾看到賀徵朝伸出那?只做過壞事的手,布滿青色脈絡且骨節分明,泠泠地裹了?層水紋,最頂端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那?抹鮮紅。
她瞪著圓碌碌的葡萄眼,整個人?都懵懵的。
賀徵朝胸腔輕顫,覺得有趣,將手湊到她跟前,都快碰到鼻尖。喑啞的嗓音很低:“看見了?嗎?你來月經了?。”
他手上的味道很復合,像蒙受風吹雨打又?被人?輾進土地里的花,充斥著泥灘的腥味和鐵銹的氣息。
但?這?并不是花或鐵銹,這?就是她的味道。
意識到這?點,溫知禾面頰漲紅,扭過頭偏移:“我不想看!”
就算她不覺得這?骯臟,可誰又?忍得了?他把摸過的手湊過來。
賀徵朝悶聲輕笑?。
溫知禾呼吸短促,胸腔起伏很大?,沉默無言的幾秒里,她有些緊張地瞥了?眼他。
賀徵朝并沒有像平時那?樣吮指,而是繼續解開?皮帶金屬扣。
他做這?動作總是色青又?賞心悅目,溫知禾胸口發漲,心臟跳得極快,目不轉睛地盯了?會兒,大?腦幾乎要宕機:“……你又?要做什么?”
賀徵朝面容情緒難辨,捉起她的腕骨,稀松的腔調半是誘哄:“放不進去,好歹拿著。對么?”
觸及到那?燙手芋頭,溫知禾才明白他的意思。她頭昏得厲害,在他的教誨下,若不是一直在動手,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在最后的一刻,賀徵朝扣著她的后腦勺,在耳畔說了?句話。
一句電話里,他姍姍來遲的答復——
“現在出來了?,你是個好孩子!
……
這?場荒唐事持續到下午,剛好飯點。
溫知禾知羞,沒好意思出去見人。好在臥室一應俱全,哪怕她鐵了?心匿在這?兒,也不會太無聊。
……也就是面對賀徵朝會很煩。
清爽過后,溫知禾就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她裹著毛毯,兩只眼追隨賀徵朝,看他忙了?一會兒,還給自己端了杯補氣血的茶。
他看上去心情好像很好,興許是因為?剛做完。
溫知禾沒接那?杯茶,攥著被角小聲說:“我想睡覺。”
雖然現在才剛睡醒沒多久,這?會兒還是下午,但?她偏要以此下逐客令。
賀徵朝不難聽出來,他看眼腕表,伸手揉了?下她的頭,言簡意賅地吩咐:“待會兒阿姨送飯,我去書房工作!
難得沒有存心逗她。
溫知禾含糊地“唔”了?聲。
賀徵朝低眉睇她,見她兩眼無神正發呆,輕嘆:“沒什么想說的?”
溫知禾雙眼上抬,想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謝謝你。”
她滿眼單純,賀徵朝唇角輕掀,倒也不再計較,只用蜷曲的指骨輕叩她額頭,再度提醒:“這?段時間做了?什么事,不和我聊聊么?”
溫知禾眼睫微眨,依舊不理解。她有什么需要和他聊的嗎?
賀徵朝端詳了?片刻,沒多盤纏:“睡吧!
溫知禾當然不會老實巴交聽他的,等他一走后,她便下床,先開?空氣循環推開?窗,再噴幾泵自己常用的香水,掩蓋他存在的痕跡。
縱使賀徵朝的善后做得很好,但?溫知禾總覺得這?里仍有他揮之不去的氣息。
做完這?些事,溫知禾扶著腰,一瘸一拐地拿著筆記本,重新爬回床上看資料。
看了?助理發來的行?程,本來明后天應該還有飯局的,顧及到脖頸上的紅痕……溫知禾只能灰溜溜推掉。
真是怪了?,他最近怎么這?么喜歡亂啃?
雙手半攏著放在鍵盤上,溫知禾仿佛還有種握著他的感覺,掌心向上,那?里依舊紅彤彤的。
很難想象,他今天竟想把那?樣的東西?放進她里面。未免也太……龐大?。
啪嗒一聲。
溫知禾將筆記本扣上,想捂著臉冷靜一會兒,但?想起碰過那?里,只能反身埋在抱枕里。
這?一下午她都很難投入工作-
回國之后,賀徵朝攢了?一堆公事要做,沒理由一直留在家里。
再次見面就是拍賣場。
溫知禾人?還沒太清醒,家里就又?運來一批新的當季高?定,有繁冗的禮裙也有便捷的套裝,各類名牌包包高?跟鞋。賀徵朝在這?方面從?不虧待她,即便她并沒有提出要求,而事實上,只要她頂著恒川總裁夫人?的頭銜,品牌方也會紛紛借花上供。
如果說以前的她是倒霉蛋,那?么現在和賀徵朝締結婚姻的她,完全是被金錢、權|.力、地位澆灌的富貴花,毫無debuff可言。
只是拍賣會,沒必要穿得太隆重,但?收獲了?一堆新衣,縱使溫知禾再怎么不感冒,也難免忍不住在衣帽間里各種試穿。
非當事人?的陳笛比她還興奮,說什么都想視頻親眼看看。溫知禾拿著手機,對準衣帽間巡視了?一環,在她的尖叫聲中,默默挑好套裙改為?語音通話。
屏幕一片黑暗,陳笛不滿:“我們都這?么熟了?,看看怎么了?!”
即便把手機擱置一旁,陳笛這?張小?嘴也沒少叭叭,溫知禾低頭整理裙擺,權當是有些嘈雜的背景音樂。
但?陳笛這?人?,話是真密實,一會兒就轉圜到未成年人?非禮勿聽的話題。
她說她最近新談了?男友,同校比她小?一屆,人?長得挺帥的,就是活不好,不會做前戲。
聽陳笛嘚啵嘚啵吐槽一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溫知禾發覺,賀徵朝好像確實挺照顧她,至少到現在,她所感受到的都是愉快的,唯一的痛感也只來自他的巴掌印。
聊到這?方面,陳笛免不得好事問一句:“對了?,你倆都結婚三個月了?,該做的都做了?吧,感覺如何。俊
溫知禾戴耳飾的手頓了?下,選擇不搭腔。
果不其?然,只要她不出聲,陳笛就會順著自己的話繼續說下去,完全沒太在意她這?個人?是否有在聽。
對于傾訴者而言,不念語不出謀劃策,也是一種情緒價值,這?是她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到最后,陳笛哀嘆:“我還不如看我的小?簧|.片來得實在呢!這?男的不要也罷。”
溫知禾心知肚明,就算她勸分,陳笛也會猶猶豫豫,和男友藕斷絲連一段時間。
不過……
“這?個簧|.片鏈接……你能發我一份嗎?”溫知禾問。
陳笛愣了?三秒鐘,噗地笑?道:“行?啊。怎么著,賀老板也給?不了?你幸福?”
溫知禾依舊選擇回避答案,并且在專門?的化妝師來前,順勢把電話掛了?。
陳笛也不惱。不僅把鏈接發來,還教她怎么翻墻,告訴她哪位哪個頻道的男人?好看活不錯,最后只要她喊一句“義母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看在她這?么細心,溫知禾是又?好笑?又?無語,很敷衍地復制粘貼發過去。
其?實以前溫知禾也誤點過這?種不太正經的東西?,畢竟那?時還沒有凈網,隨便上一個影視盜版網站都會彈出奇奇怪怪的小?窗口。她那?時剛上高?中,頭回拿到手機就誤入了?。
她看這?種真人?的東西?又?犯惡心又?好奇,捂著胸口偷瞄了?一些,依稀記得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個專門?打芘股的錄像。
她和賀徵朝坦白,自己是那?個時候第一次產生杏萌動,他還笑?她,怎么這?么晚熟,很可憐她沒有房間,連手機都是別人?二手不要的。
他好像誤以為?她是喜歡這?種事的,所以準備了?那?么多。
意識清醒之后,溫知禾恨不得用枕頭埋死自己。居然平白無故跟他說了?那?么多荒謬的話。
……可他難道就很早熟嗎?
經過幾番親身體驗,溫知禾沒法否認,他確實很會。她心里其?實挺不舒服的,居然被這?樣的男人?戲弄,還玩不過他。
這?種莫名其?妙的勝負欲確實來得沒道理。可更沒道理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沒辦法改變,總好過什么都不做要強吧。
搭車抵達拍賣場,溫知禾整理好思緒,不讓自己的思維沉溺在這?種荒誕的事上。
原本賀寶恣也是想來的,據說拍賣品里有一套她很想要的珠寶,不論凈度還是切工都格外優秀,是出自法國名師親手設計的,樣式精美至極。但?聽說賀徵朝要來,她立馬遁形,懇求她幫忙拍下,因為?這?場拍賣不允許委托,而且不想落到某某人?手里……
溫知禾不清楚她和誰有恩怨,聽她可憐兮兮的電話,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接下任務。而事實上,她連拍賣流程都不太清楚,還得坐在車上抱著平板預習,以免鬧笑?話。
下車進入會堂,這?里的氣派程度遠比她想象中要驚艷。到場的人?并不算少,各領域的名流大?腕都有來,廳堂里衣香鬢影、西?裝革履,比她穿得正式還夸張的多了?去了?。
溫知禾以為?就是一場人?不算多的拍賣會,所以只穿了?套很簡單的米白色西?裝裙,連過分矚目的首飾也沒好意思戴,生怕被人?揶揄是暴發戶。
好像人?一旦水漲船高?,進入一個原本不屬于自己階層的位置,就會格外好面子,在意外界的看法。
緊繃著神經對溫知禾而言不算壞事,因為?這?樣的話,她會時刻提醒自己。
——夢遲早會醒的。
禮賓將她帶到專屬休息室,賀徵朝還沒來,她暫時可以在這?里吃些下午茶。
溫知禾閑得沒事,并沒有在那?兒久待,吃了?些馬卡龍墊墊肚子便溜出來,想去看看展廳里的名畫。
她剛踏出門?檻半步,便聽到右邊走廊里,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賀總!
聽到這?個稱呼,溫知禾下意識偏頭望去。
繁復的歐式花紋地毯蔓延至轉角處,在一頂璀璨水晶燈下的拱形窗旁,矗立的男人?穿著挺括的黑色西?服西?褲,只看側背影,儼然是熟悉的模樣。
而喚他的女孩……溫知禾也有些印象,好像是不久前在網上有熱度的現代劇女二。
距離隔得太遠,溫知禾沒太聽清他們說了?什么,但?不過會兒,女孩便抿唇笑?了?笑?,擺手示意離開?。
賀徵朝略一頷首,面容很平淡,反正溫知禾沒太看清。
他擰了?擰領帶結,偏頭側目,黑壓壓的眉眼投過來。
溫知禾本能地吊起心臟,也不知道為?什么心虛,明明要去看展,又?灰溜溜躲起來;明明和自己沒什么關系,還夾著門?縫看他們談話。
她一點點、一點點地默不作聲關上門?,想回沙發假模假式地裝作無事發生。
但?她剛坐下沒多久,后方的門?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