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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想死你了 病貓發威

    被李格反將一軍, 陳碩仿佛被戳破心思,眼底泄露出一絲慌亂,也幾乎是有些慌亂地放開李格。

    而就這一下慌亂, 打破了他一貫的冷靜, 害他結結實實摔了個下風, 再強裝鎮定反倒讓李格看笑話。

    “為什么突然發脾氣?”李格笑著問。

    陳碩也想知道答案,為什么自己又會被負面情緒所操控, 為什么過去二十多天了, 自己仍然會受到李格的影響。

    他腦中只有一個聲音,離開這里,遠離礙眼的變態。

    一見面就收獲驚喜,李格又爽又得意。

    早摸清小冰蹄子有事沒事就往衛生間躲,他不給陳碩閃躲的機會, 直接用身體擋住, 接著問陳碩:“我好端端的沒招你吧?”

    陳碩不想提李格那赤裸裸的, 讓他無法忽視的目光。他側身避開,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猛地牽住了他的左手, 很熱,甚至有點燙他皮膚。

    “別鬧。”李格牢牢牽緊陳碩不放,接連問他,“為什么跟我發脾氣?你這樣我容易誤會知道么?是不是在偷偷看我呢?”

    氣氛一下子曖昧。

    “松開。”陳碩盯著李格, 警告他。

    李格充耳不聞,也盯著陳碩, 笑道:“臉皮兒那么薄干嘛?在意我就直說。這個春節過得我特難受,天天惦記你。”

    這是老板的家,賀顏跟元豐他們都在。陳碩甩不開李格, 打算使點插眼或踢襠的陰招時,李格又突然松開了他。

    李格:“回北城一堆破事兒,今兒才有工夫見你,忍不住想跟你親近親近。”

    見陳碩開門就跑,李格止不住笑意。盡管很想撲上去,但陳碩今天的表現讓他非常滿意,他克制住了。

    剛好火候沒到,這塊肉還得燉一會兒。

    元豐剛打開賀顏的書房門,就撞見準備敲門的陳碩。

    “元豐,我家里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先回去了,明天過來給你上課。”

    “啊?別啊。”元豐留不住,都來不及好好謝謝陳碩給孩子取名,眼睜睜看陳碩提著公文包走了。

    他立馬殺進自己書房,質問李格:“是你把陳碩氣走了?”

    “他那叫走么?”李格笑說,“大嫂,正好教你個成語,‘落荒而逃’,意思是打了敗仗丟了面子,跑了。”

    “……”元豐內疚得不行。

    李格在小年那天找他打聽陳碩的情況,他猶豫后沒回復。這次李格拜托他一塊兒看電影,他想著自己在場,應該沒什么問題,結果還是出問題了。

    “我就去找你哥說下元寶的名字,你把人氣跑,到底啥意思啊?”元豐氣呼呼說,“陳碩是我兄弟,你不準欺負他。”

    李格:“大嫂,難道我不是你兄弟么?胳膊肘又往外拐。”

    元豐:“不行。就算賀顏不讓我摻和,我也要找陳碩談談,告訴他你是什么樣的人,就你這么風流,我第一個不同意!”

    “不是,大嫂你別這樣,我跟他都親好幾回了。”李格睜眼說瞎話,“這不過年太忙么,他嫌我沒陪他,跟我鬧脾氣呢。”

    “……”元豐不信,“少忽悠我。”

    “唉,”李格無奈,“行吧,我實話跟你說了,他就是介意我過去有點風流,跟我好一陣壞一陣的,沒什么安全感,我這不積極哄著么,大嫂你別給我添亂了。”

    “……”元豐懷疑,“真的假的?”

    李格:“比你手上的金戒指還真。”

    元豐:“……”

    一路疾馳回到公寓,回到自己唯一能放松的私人空間,陳碩內心仍一片混亂,很煩很吵很頭疼。

    是瘋狂交織在一起的那些負面情緒,反復折磨著他。明明李格已經不在眼前,明明已經回來了,他要的平靜卻沒回來。

    得做出改變才行,不能這樣下去。

    可陳碩恰恰討厭改變,從大一那年開始到如今,他在北城生活了十一個年頭,早已適應這座城市,買下這間公寓后也慢慢有了一點人生歸屬感。

    放棄,離開,改變,談何容易。

    早上九點,李格神清氣爽走進格物傳媒,見著下屬挨個點頭打招呼,把策劃部總監和市場部副總監給嚇哆嗦了,以為又要挨訓。

    于銳狗腿迎上去:“李總早上好!”

    “嗯,早上好。”李格微笑,“泡杯咖啡送到我辦公室。”

    “……”于銳震驚,莫非陳助理失身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私心希望陳碩能天天滋潤噴火龍,還公司一個太平。

    對付清高的,李格摸出經驗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趁著陳碩開始在意他,先冷個兩天放一放,讓陳碩也嘗嘗抓肝撓心惦記人的滋味兒,難受著呢。

    于是從這天開始,李格每天會用沒被拉黑的手機號給陳碩發短信,早中晚各一條,內容只有三個字,分別是“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曙光就在前方了。

    于銳敲開辦公室門,請示道:“李總,劉導來了。”

    “李總好!”劉大森拎著包,笑瞇瞇走進總裁辦公室,等門一關上,他立刻鞠躬道歉,上身幾乎彎成直角。

    “非常抱歉李總,我辜負了你,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李格隨即臭臉:“虧了我一千萬,你還有臉來找我?滾出去!”

    “李總你聽我說啊。”劉大森緊忙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獻寶似的呈上去,“這個劇本你瞧瞧,我有信心它一定會火,是仙俠題材,幾千年的愛恨糾葛與人性探索,真的感人肺腑,深入人心……”

    李格隨意翻開掃了兩眼,冷笑一聲:“電影拍不下去,改拍電視劇了?我看著很像冤大頭是么?”

    劉大森又鞠躬道歉,信誓旦旦保證這部仙俠劇拍出來一定會大火。李格對電視劇沒興趣,忽而想起某個愛看宮斗劇的冰蹄子,來了想法。

    李格:“能拍宮斗劇么?”

    “呃……”管他三七二十一,劉大森連連點頭,“那必須能拍啊,只要李總你一句話,我這就去啟動。”

    李格:“能不能超越甄嬛傳?”

    “……”劉大森冷汗直冒,那必須不能,李總真是個會說笑的。

    不過能拉到投資才是最重要的,他硬著頭皮表示:“我那啥,我盡量行不?主要經典不好超越。”

    李格:“行,我投了,給我拍一部精彩的宮斗劇出來。”

    劉大森:“李總,我不會辜負你的!”

    李格:“出去,沒你事兒了。”

    把劉大森打發走,李格叫來助理,囑咐于銳之后有事沒事給陳碩透露自己投資拍宮斗劇的消息,尤其好感度必須盡快提上去。

    于銳一一應下,心想噴火龍什么時候這么討好小情兒了?以前黏糊的時候也沒這樣,不愧是陳助理,有兩把刷子。

    李格沒去給元豐上課,冷了小助理三天,準備擒了,爭取這回一雞拿下。可他怎么能想到,自己這么輕輕一放,小陳同志又跑了,被他表哥賀顏拐去了元豐的老家。

    真他媽的,能急死人。

    李格急上火了,是真的上火,身體燥得沒處排解,發誓等陳碩回來,說什么都不放了,直接擒,把這數月攢下來的賬一次性算清楚。

    “大嫂,就是個雞兔同籠的衍生題,怎么還會算錯呢?”李格拿紅筆在應用題下方的答案上畫了個叉,氣急噴陳碩,“這姓陳的到底會不會教,誤人子弟。”

    “不關他的事兒啊,是我自己的問題。”元豐心不在焉,不好意思地說,“算了吧,我學不進去。”

    “相思病又犯了?”李格問。

    元豐確實犯了相思病,低著頭沒吭聲。孩子他爹和陳碩在四天前出發了,去他老家探望他的親人。

    其實李格也犯了相思病,每日問候的短信堅持發了一星期,昨晚他空虛得可怕,直接撥通陳碩電話,才發現自己又又又被拉黑了。

    等晚上董默約他去酒吧瀟灑,他沒拒絕,干脆喝酒解悶分散注意力,總好過惦記那沒心沒肺的冰蹄子,就他媽知道拉黑。

    見老同學興致缺缺,董默關心起來:“怎么瞧著像是為情所困,有人了?”

    “正追著呢。”李格罵罵咧咧,“追他媽半年了,對我愛答不理。”

    “誰敢對你愛答不理?”董默開玩笑,“不行換一個,犯不著在一棵樹上吊死。”

    “好像不止,我算算啊。”李格掐著指,一算不得了,這都三月開春了,自己是去年夏天有的心思,那會兒北城最熱。

    “操,起碼有八個月。”

    董默賊心不死,約李格出來是奔著賀顏,便給他出主意:“有這么費勁嗎?找個機會多灌幾杯酒,醉了順理成章唄。”

    李格:“那多沒意思,得讓他心甘情愿。”

    董默:“我到今兒才明白,有些瓜你就得強扭,哪怕不甜吃著自己心里也痛快,我前兩天找你哥了,他沒搭理我。”

    一聽這話,李格清醒了些,坐起身警告老同學:“消停點啊,別再打我哥主意,這瓜你要敢強扭,咱倆兄弟甭做了。”

    “……”董默悶了口酒。

    李格突然覺得沒勁兒,再跟董默來往,對元豐不好,而對元豐不好等于對陳碩不好。自己辛苦追他媽大半年,別竹籃打水一場空,叔嫂關系還鬧僵。

    一想到自己上趕著熱臉貼陳碩屁股,持續貼了八個月,他就不痛快,渾身上下哪哪都燥。跟小時候看的貓爪老鼠動畫片一樣,心里頭憋屈死了,表面看他是威風得意的湯姆,其實回回在杰瑞那兒吃癟。

    操。

    貓生來就是老鼠的天敵,是捕食者與獵物之間的關系,自己這貼的是不是有點窩囊了?甭管陳碩在不在意他,也不會跟他親熱。

    都他媽什么年代了啊,李格暗罵,姓陳的不會真以為他想牽手過家家吧?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呢?

    “董默,我走了。”

    見李格醉醺醺的,董默不放心:“我送你一趟吧。”

    “不用,我還有事兒呢。”李格腳步虛浮地出了酒吧,一通電話打到助理那兒。

    可憐于銳大晚上趕到酒吧附近的停車場,老板居然在車里睡著了。他輕拍老板,“李總,醒醒,李總。”

    李格迷迷糊糊醒來,見是于銳,交代于銳開去陳碩的公寓。

    于銳通過微信知道陳碩在外地出差,好意提醒:“李總,陳助理在出差呢。”

    “操。”李格臭罵,“他出個屁的差,躲我呢。”

    于銳:“真的在出差,我跟他聯系過。”

    李格:“你手機給我,我來給他打電話!”

    于銳:“那不行啊李總,萬一穿幫了,回頭陳助理連我都不搭理,誰給你傳遞消息啊?”

    “你他媽傳個屁!”李格繼續臭罵,“讓你辦點事兒跟個廢物一樣,他到今兒都沒給過我好臉色,就賴你。”

    “……”老板醉了話又多起來,于銳內心冤枉,心想穿幫就穿幫,自己可不想做這勞什子的夾心餅干,誰知剛掏出手機,老板已經打上電話了。

    李格直接撥他表哥那兒去了,電話一通,就嚷著要求賀顏放人:“我相思病都讓你給整出來了,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那頭賀顏跟元豐小別勝新婚,兩口子剛要辦事兒,被這通電話煩得教訓表弟,“發什么酒瘋?”

    李格:“哥,沒你這么過分的啊,我身體都快憋出毛病了,趕緊把陳碩放回來。”

    賀顏:“我下午就回來了,沒跟你說么?”

    李格:“???”

    賀顏:“掛了,忙。”

    李格瞬間彈坐起來,“于銳,開車!去陳助理家。”

    跟著賀顏去農村走了一趟,陳碩不禁憶起童年。

    小時候的日子很苦,姥姥一個人拉扯他,陳美芳在鎮上給人打零工,靠著微薄的工資養活他和姥姥。

    他聽陳美芳說過,景海北上打工出了意外事故,欠了外債不說,也沒有錢拿回來,希望他理解爸爸。

    陳碩打小沉默寡言,姥姥去世后他被接去鎮上隨母生活,一度被街坊懷疑自閉,勸陳美芳帶去醫院瞧瞧。陳美芳氣不過閑言碎語,也想為孩子拼點什么,帶著孩子去了縣城打拼,用手頭的錢租了個門臉兒,前頭是雜貨鋪,后頭是他們母子倆的家。

    回憶過去是痛苦的,會讓陳碩產生悲傷的負面情緒,尤其看景海現在日子過那么好,有妻有女,而陳美芳飽受病痛折磨,撒手離去,他沒辦法不恨。

    想起這些痛苦的回憶,陳碩又覺得不那么痛苦了,至少有一點很好,他可以暫時不去想某個影響到他生活的變態。

    或許今晚能睡個好覺。

    “砰砰砰——”敲門聲急促而有力,如暴雨前的驚雷,突然劃破安靜的夜。

    陳碩心頭一震,整個人迅速進入一種應急狀態。他下床沒穿拖鞋,光腳往前幾步,很快便聽到李格的聲音,隔著防盜門,那聲音含混,帶著濃濃的醉意。

    “開門!”

    “陳姓的,我知道你在家!”

    “別跟我裝死啊,信不信我把你鄰居都吼出來,讓他們瞧瞧你什么臭德行!”

    “……”陳碩只當沒聽見,有過上一回的經驗,他由著門外那醉鬼嚷嚷。等撒完潑,李格自己會離開。

    然而下一刻,醉鬼抽瘋亂吼了。

    “媳婦兒!快開門!你這沒心沒肺的,大冷天的把你老公關門外,別逼我死你家門口啊。”

    “……”陳碩恨不得拔了李格的舌頭,趕緊打開門,隨即有道黑影如狂風一般向他撲來,將他撞倒在地。

    李格整個身體重重壓在陳碩身上,嘴里還嘟囔著一些不清不楚的,似是埋怨。

    門沒關嚴實,借著門外聲控燈透進來的那點微光,陳碩看得清楚,李格滿臉泛紅,眼神迷離且狂熱,充滿進攻性,好像要吃了他一樣,是個危險的訊號。

    然后他聽清了李格的嘟囔。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我他媽想死你了。”

    “……”酒氣混著熱氣打在陳碩臉上,不知道李格喝了多少酒。

    他被這幼稚的話語刺激清醒,歪過腦袋躲避李格的氣息,想推開對方時,腦袋突然被一雙手用力掰了過去。

    當意識到李格想干什么時,陳碩已來不及阻止。

    第32章 洶涌而狂熱 領地失守

    李格惡狠狠堵住陳碩的嘴, 舌頭撬開他牙關欺壓進去,比上回還急還兇,像施虐一樣連啃帶咬, 帶著雄性動物的殘暴性和征服欲。

    聲控燈突然熄滅, 陳碩頃刻墜入黑暗, 一時沒能招架住這個洶涌而狂熱的吻,反被野蠻的舌頭侵略得更深, 導致領地也頃刻失守。

    他呼吸混亂, 毫無經驗尚不會換氣,口腔被肆意攪弄,舌頭被貪婪吮-吸,瀕臨窒息的絕境堵得他喘不了半口氣,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許是嘗到酒味, 腦袋跟著一陣暈乎, 感覺自己身體正沉沉往黑暗墜去。

    在酒味里又品嘗到熟悉的甜, 陳碩知道自己又被李格牽住了鼻子。

    不管漱多少次口,刷多少次牙, 多么盡力去忘掉,李格都會再一次逼他認清——他并不排斥與男人接吻的事實。

    他好像被同性戀傳染了。

    意識開始模糊,直到有什么東西杵在自己身上,試圖進一步侵略時, 陳碩才緊急清醒。門還開著一道縫隙,穿堂風灌進屋, 裹挾著初春的寒意,令他汗毛聳立,不知道自己被李格牽了多久的鼻子。

    一恢復理智, 陳碩強忍心里那股怪異,主動用自己舌頭去勾住嘴里胡作非為的舌頭,然后重重一咬。

    “嘶,操!”李格疼得一縮,被激怒后徹底失去理智,忘了疼。

    他騎在陳碩身上,以全身重量施壓,結實的大腿死死箍住陳碩的腰胯以防獵物掙脫,任憑陳碩的拳頭砸在背上,也沒躲一下,接著不顧滿嘴血腥又鉚足勁兒撲下去,雙手改掐陳碩脖子逼他張嘴,俯身狂吻他。

    “唔——”唇舌糾纏間,吻越來越深,混著鮮血的唾液在彼此口中不斷交換。

    喉嚨被用力鉗死,陳碩呼吸被吞,舌頭被吮到發麻,眼下真有隨時窒息的風險,讓他意識到李格不簡單。

    平時再怎么變態好歹人模人樣,醉酒后卻原形畢露,是頭滿腦子只有交-配的畜生。

    終于親到了日夜惦記的小助理,李格血液沸騰,完全被欲望和酒精操控,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吞掉獵物。

    黑暗中,他騰出一只手,胡亂而急切地去撕扯陳碩衣服,結果扯了個空,掌心觸到光滑的皮膚才發現陳碩打著赤膊。

    這小裝貨夠悶騷的,故意等這出呢。

    李格驚喜過望,情緒激動,依然惦記著年前意外碰到時的手感,心癢手也癢。于是他跟幾百年沒嘗過葷腥的雛兒似的,想再回味回味。陳碩躲,他就往死里追,又死掐著陳碩脖子,又緊箍住陳碩的腰。兩人鬧作一團,身體不免有了避不開的接觸,很快,欲望也劍拔弩張地碰撞在一塊兒。

    察覺自己實質性的變化時,陳碩驚恐愣住,大腦宕機數秒。

    “乖啊。”李格酒勁兒上頭,壓根沒注意到這些,只當陳碩被自己治老實了。他吻了下陳碩的唇角,耐心哄,“讓我摸摸。”

    “滾。”陳碩偏頭避開,冷冷開口。

    “我這么哄你,給我擺臉色是不是?”李格又掐緊陳碩脖子去尋他的唇,明明剛才都親老實了還不聽話。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陳碩快窒息了,拳頭也砸疼了,就沒見過這么胡攪蠻纏的人肉鎖。

    “你個小沒良心的,”李格吻著罵著,喘著變重的呼吸,“我他媽心全撲在你身上,追你那么久了,還不跟我好。”

    “……”陳碩不再開口。

    “說,跟不跟我好!”李格收緊力道,狠巴巴質問陳碩。

    擔心被李格掐死,陳碩短暫放棄抵抗,可隨之而來的是比剛才更洶涌更狂熱的吻,像一場冰雹,密集地散落在他整個臉上,從前額到眉眼到鼻梁,順著他臉頰的輪廓持續落下,最后落回他的唇上。

    “啵——”李格先是重重親一下,“好我才疼你,不好我抽你。”

    之后細細密密地啄吻著被自己親軟的唇,重新探入后的舌頭溫柔許多,似乎真的在用心疼愛陳碩。

    被滾燙的氣息所包圍,陳碩半推半就地由著李格吻他,在煎熬中慢慢嘗到一絲從不曾有過的感覺。心臟又劇烈跳動起來,咚咚咚的,他聽得十分清楚,是那么吵。同時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是那么有力量,甚至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自己在渴望什么呢?

    陳碩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小助理總算又聽話了,李格黏糊地去吻陳碩耳朵,跟做標記一樣舔了下他耳垂,在他耳邊哄他:“跟我好了,以后把你當媳婦兒疼。”

    “……”

    確認自己真的被同性戀傳染后,陳碩也真正清醒,哪有什么半推半就,是他的縱容給了李格蹬鼻子上臉的機會。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有他一半的問題。

    “還有啊,不許再搞拉黑這一套。”李格乘勝給媳婦兒立規矩,這才松開陳碩脖子,雙手捧住陳碩兩頰,想再好好親親。

    “滾出去。”話音一落,陳碩利用多年前學過的格斗技巧,摸黑抓住李格小臂,猛掐緊并壓住其手腕,同時雙腿屈膝用腿扣住李格腳腕,迅猛翻身將人壓倒奪回掌控權。

    李格塊兒也不小,耍起酒瘋跟瘋狗一樣再度纏上來,陳碩抬手就是一個不留情面的肘擊,使了比上回還狠的勁兒,落在哪里不知道,就聽黑暗中傳出一聲尖銳的痛呼,李格掙扎了下,他放開李格翻坐到一旁喘氣,接著便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持續的痛呼聲。

    “操,你他媽的……”李格疼到怎么都緩不過來,冒出一腦門的冷汗,一開口感覺嘴里在噴血,長這么大沒受過這種委屈。

    疼壞了。

    陳碩站起來,想去開燈,想去關門,猶豫一瞬后又沒開,沒關。

    聽李格還在罵罵咧咧地喊“疼”,他就那么站著,站得筆直,等待身體的反應慢慢下去,等待一切歸于平靜。

    “姓陳的,你死了我警告你……”李格疼過勁兒,又累又暈爬不起來,可躺著吧挨了不少拳頭的后背疼,趴著吧被肘擊的下半邊臉疼,牽動著扭到的脖子。

    地板還硬邦邦,他找不到舒服的姿勢,側臥著繼續罵罵咧咧,嘴疼得厲害也不依不饒,罵陳碩不識好歹,不識貨。一會兒是沒心沒肺的狗玩意兒,欠調教;一會兒是糞坑里的破石頭,又臭又硬。

    “說別人狗屎,你他媽的還不如狗屎。”

    “我操你大爺的,看上你是給你面子,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再貼你冷屁股,我跟你姓……”

    陳碩沒回應過一句,始終站著。

    慢慢地,一切都歸于平靜,整個世界仿佛都睡著了。不多時,他聽見了李格均勻而平穩的呼吸,似乎也睡著了。

    夜深人靜,時間一分一秒走著。

    許久后,陳碩打開燈,一眼注意到李格紅腫發紫的左半邊臉頰,鼻子青了,下方掛著一道干涸的血跡,嘴角也破了皮,唇上同樣糊著干涸的血跡。

    李格安靜地蜷縮在地上,真睡著了,不知道是被穿堂風凍得怕冷,還是因為疼痛下意識做出的防御反應。

    他身上西服和西褲皺皺巴巴,頭發凌亂,俊臉被血襯得臟兮兮,姿態狼狽,沒了平日里那股欠揍的痞氣。

    陳碩默默盯著這樣的李格,沒著急去衛生間漱口刷牙,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久到他忘記時間,在李格突然嘟囔著動了下胳膊,才回過神,側身貼著墻過去把門輕輕關上。

    進門便是廚房,過道沒那么寬,躺下一個大男人顯得更窄。陳碩又貼著墻返回客廳,見李格不嘟囔也不動了,大概是凍的。

    他從衣柜里拿出一身衣褲套上,而后在床邊坐下,隔了幾米遠,望向依舊蜷縮在地板上熟睡的男人。

    那個肘擊給狠了,陳碩心里清楚這樣的行為不應該,稍有偏差可能就導致李格鼻骨骨折,門牙移位或脫落。

    可他不后悔。

    只要李格能長記性,別再纏著他。

    屋里好像沒那么冷,但李格好像怕冷。不知經過多久的思想掙扎,陳碩還是起身去打開了衣柜,從里面取出一條毛毯,畢竟凍死的話自己要負責任。

    他緩慢地走到李格身邊,緩慢地俯身,動作極輕地替對方搭上毛毯,接著極快地撤回床邊坐下,等著天亮。

    隱約聽見外頭的關門聲和交談聲,李格眼皮子動了動,翻身想換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睡,忽然一陣劇痛將他弄醒。

    “嘶……”好硬的床,怎么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疼啊?尤其鼻子和牙齒還有嘴更疼,脖子也他媽落枕了?

    昨晚的記憶瞬間涌回腦子里,李格當即清醒睜眼,果然是陳碩的家。操,這沒心沒肺的狗玩意兒就讓他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他緊忙爬起來準備找陳碩算賬,不料皮鞋踩住地毯一個打滑,“哎呦我操!”真他媽邪了門了,姓陳的這破公寓指定風水不好。

    看李格“撲通”一聲往地上摔一狗吃屎,大清早就出洋相,陳碩面無表情,沒有要上前攙扶的意思,只說了句:“李總,七點了,請離開我家。”

    李格坐在地上,看陳碩已經穿戴整齊,深色的襯衣配著深色的西褲,氣質沉穩內斂,干干凈凈,當然也陰陰沉沉,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甩開礙事的毛毯,柔軟的觸感貼著掌心令他一頓,忽而笑了,扯到疼痛的傷口也沒管,直勾勾瞪著陳碩。

    “都給李總蓋毯子了,就不知道過來扶李總一把是么?”

    “……”陳碩一夜沒睡,精神狀態并不是很好,還得去給元豐上課。他沉著表示,“那是你自己蓋的。”

    “???”李格試圖從陳碩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瞧出一絲端倪,但陳碩過于一本正經,以至于他不確定是真是假,主要自己喝醉酒了不是沒干類似的事兒。

    陳碩:“我準備出門,請你離開。”

    “你走得了么?”李格長腿一伸,直接堵住過道,他揉著酸痛的脖子看向陳碩,“我的傷情鑒定還沒做,你他媽哪兒都甭想去。還有昨晚的賬,我跟你好好算算。”

    李格臉上的血跡還在,半邊臉又青又紫,陳碩默了小片刻,點頭同意了:“好,我跟元豐請個假。”

    李格舔著昨晚被陳碩咬破的舌頭,疼得直抽氣,卻忍不住繼續舔,用疼痛來提醒自己昨晚吃的癟,受的罪。

    他瞧著陳碩低頭給元豐發消息,想著老同學董默昨晚說的話,有些瓜就得強扭,哪怕不甜吃著自己心里也痛快。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么。

    姓陳的自找的。

    第33章 下流難纏 沒套不做

    給元豐發完微信消息, 陳碩一抬臉,見李格又側臥在地板上,腦袋枕著毛毯, 是與昨晚一樣的狼狽姿態。

    他收好手機, 套上西服, 開口:“起來,去醫院。”

    但等了一會兒李格都沒回應, 像具安靜的尸體。視線被迫占據, 陳碩目光在李格身上停留了片刻,嘗試移開,轉而盯向空蕩蕩的魚缸,去想被李格間接害死的八條魚。

    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狼狽的李格也是討厭的, 不值得自己產生丁點同情。

    這世上有誰會去同情一個下流的變態?

    “操, 頭好疼……”李格暈暈乎乎瞇了幾分鐘, 再醒來以為自己補了個回籠覺, 等其它疼痛跟著竄上神經,他又想起來了, 姓陳的不是個東西!

    “起來,去醫院。”陳碩開口提醒,“不是要做傷情鑒定嗎?”

    一聽這沒有起伏的機器人語調,李格就恨得牙根癢癢, 不出口惡氣都對不起自己昨晚受的委屈,流的血。

    他干脆賴上陳碩, 使出自認為還算不錯的演技,抬手托住后腦控訴起來:“你是人么你,把我打成腦震蕩……”

    “……”陳碩明顯一怔, 轉瞬恢復平靜,想告訴李格那是宿醉引起的頭疼,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不過也只是想想,他怕一掰扯,李格再蹬鼻子上臉。

    “跟我裝啞巴想賴賬啊?”李格“嘶”了一聲,“知道我現在說話多累多疼么?舌頭他媽讓你咬一大窟窿,全是血。”

    陳碩:“……”

    昨晚那些吻悉數涌上頭,陳碩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心口有什么在燒著一樣,微微刺疼微微麻,不算好的一種感覺,是負面的,會影響他判斷的。

    “還有我這鼻子、嘴巴、臉和脖子,都一碰就疼。”李格一一控訴著,“牙齒好像也有點動了,你自己說你是人么,昨晚那一下子是想要我的命?多狠啊,腦震蕩都讓你打出來了,我爸媽都沒舍得打過我。”

    陳碩:“……”

    疼還這么啰嗦,陳碩沒再硬碰硬,李格說什么是什么,照單全收。

    等李格控訴完畢,又齜牙咧嘴地罵了幾句臟話后,他說:“疼就快去醫院。”

    李格:“那你倒是過來扶我啊操,沒點眼力見兒。”

    陳碩站著沒動,顯然不愿意搭把手。

    就猜到會是這副機器人的死樣,李格本意也是捉弄下陳碩,就不指望沒心沒肺的冰蹄子伸出援手。

    他扒著櫥柜臺面的邊緣準備自己起來,奈何真暈乎,剛站起來兩眼發黑直犯迷糊,搖搖晃晃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倒,趕緊胳膊撐住臺面,可半趴著緩半天還是暈,并且胃部一陣痙攣,惡心想吐。

    瞧李格不像裝的,陳碩略遲疑,還是沒上前搭把手。

    結果李格突然胳膊一甩,粗魯揮開他灶臺上用來煮雞蛋的小奶鍋,緊接著捧住旁邊那口他花了大幾百買來的鐵鍋,然后掀開鍋蓋,似乎是想往里吐……

    “別亂吐!”為保護鐵鍋,陳碩迅速上前拖走李格,將他架去衛生間,往馬桶邊上一丟,而后打開排氣,自己又迅速帶上門出去。

    “嘔——”

    聽著李格在衛生間里大吐特吐,陳碩暫時卸下緊繃的情緒,背靠著墻閉目養神,思考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他知道李格要的絕不是經濟賠償,要求做傷情鑒定不過是警告他趁早識時務,昨晚那一肘擊并沒有改變現實。

    在黑暗中干坐一夜,陳碩此刻眼皮發沉,閉著閉著來了些許困意,可家里還有個下流難纏的變態,他不敢動,不敢去床上睡。

    真的很累。

    衛生間里持續發出動靜,不知道李格吐完了在干什么。

    陳碩睜開眼醒了醒神,準備敲門時里頭傳出流水聲,隨即反應,剛才那些動靜是李格在脫衣服。

    接著,又傳出李格帶有怨氣的命令。

    “姓陳的!拿身干凈衣服給我,媽的吐身上了。”

    “……”陳碩接不上茬。

    李格:“內褲和襪子也別忘了,記住這是你欠我的第一筆賬。”

    陳碩:“……”

    李格:“聽到沒有?不拿我就光著出去,在你家裸奔!”

    陳碩:“……”

    變態做什么都不稀奇,陳碩迫于無奈,去衣柜里找出一身日常穿的,好在抽屜里還剩一條洗過的新內褲,新襪子也有。

    他提了把椅子放到衛生間門口,將衣服擱椅子上,敲了下門說:“衣服在門口的椅子上。”

    李格:“餓了,再給我弄點吃的,這是你欠我的第二筆賬。”

    陳碩:“……”

    李格:“我這么帥的臉現在腫成豬頭,還怎么見人?打人不打臉是規矩懂么?!你個沒規矩的——哎喲嘿我的嘴……嘶……操……”

    陳碩:“……”

    混著流水聲,李格又罵罵咧咧了,嘴巴越疼罵得越兇,全是昨晚那些車轱轆話,罵陳碩是連狗屎都不如的狗玩意兒,又臭又硬的破石頭,總之沒心沒肺,就他媽欠-干。

    陳碩在門外無動于衷地聽著,其實聽不太清楚,唯獨最后的“欠-干”,李格咬字很重,他聽清楚了,打算先出去避個幾分鐘,誰知道李格找茬嚷嚷起來,鬧著要刷牙,管他要新牙刷。

    李格:“跟我裝聾作啞是吧?行,我直接用你的,反正昨晚親了那么多回,我不嫌棄你。”

    “……”陳碩敲著門,聲音抬高了些,“鏡柜后面有新牙刷。”

    早說不完了么,挺會鬧別扭。李格沖了個澡舒服不少,只是過去一照鏡子,被自己鼻青臉腫的丑樣兒激出火來,想立刻出去把陳碩干了。還廢什么話呢,怎么自己又熱臉貼上去了?真不像話。

    要貼,也是姓陳的來貼他冷屁股。

    他就不信,這風水不輪流轉。

    陳碩面朝陽臺,目光落在沙袋上,想象著如果那是李格,就算揍爛了也沒用吧,李格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不知道請賀顏出面幫忙有沒有用,大概率不行,李格那嘴皮子太能扯了,能把他住址套出來,就能想出別的招。況且這種私事沒必要去打擾賀顏,元豐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

    可房貸沒清干凈,元豐的課沒上完,元寶還沒出生。陳碩心里裝著這三件大事,沒辦法放手不管,房子是他唯一能放松休息的港灣,元豐是他的朋友,真正為他考慮過。

    最主要的,陳碩從沒想過離開北城。

    早在七年前,帶著陳美芳的骨灰回到這座大城市,他便打算扎根于此,哪兒都不去了,不會再和陳美芳分開。

    陳碩思緒不禁飄遠,直到被身后響起的開門聲拉回現實。他收起情緒,以為李格穿好衣服出來了,轉身卻猛不丁撞見個光溜溜的裸男,體格結實勻稱,滿身水汽,透著股野性。

    該看的不該看的全看了光,生怕長針眼,陳碩立馬轉回身,徑直去陽臺收衣服,伸手一摸沒干透,想起來是昨晚晾的。

    李格是出來數落陳碩的,光知道拿衣服不知道準備浴巾,讓人怎么穿?什么時候能有點眼力見兒?

    想不到竟有意外收獲。

    見陳碩躲著不敢看自己,李格來勁兒了,話到嘴邊一個大轉彎,成心揶揄他:“怎么跑那么遠,都是男人,你至于么?”

    陳碩從晾襪架上取下一雙襪子,跟卷壽司一樣,將兩只襪子重疊,從一端卷到另一端,握在掌心里準備一會兒放入收納盒。

    “怎么著,自卑了?”李格昨晚趁機摸過陳碩的肌肉,清楚陳碩比自己強壯,此話明晃晃指向他的男性尊嚴。

    已經見識過李格幼稚的一面,陳碩走到衣柜前,打開柜門,把襪子慢慢放入收納盒,整個過程沒搭理過李格。

    “就你眼瞎不識貨,要不試試?”李格輕哼一聲,對自己這塊是極度有自信,并且堅信陳碩是大樹底下掛辣椒,看著強壯罷了,不可能比過他。

    面對性騷擾,陳碩不勝其煩,回頭直視李格那張臉,他臉上的血跡被清洗干凈,眼神充滿挑釁,看上去沒那么可憐了。

    果然一覺醒來,這變態依舊厚顏無恥,有事沒事就耍流氓,令人討厭,恐怕只有掛到墻上才會老實。

    陳碩莫名輕松了些,對李格說:“你讓我惡心,試不了。”他用詞直白,語氣刻薄,像踩中一坨狗屎,直接地釋放著自己嫌惡的情緒。

    得虧李格酒醒,沒忘記昨晚的一些細節,比如陳碩乖乖給他親了,親了有好一會兒,舌頭會笨拙地回應他,呼吸不過來時會悶喘,特他媽性感。

    之前怎么沒發現這裝貨這么悶騷呢?

    “惡心到你了,真不好意思。”李格抱歉一笑,微瞇了下眼睛,緊盯著陳碩又笑,“是不是等我說這個呢?”

    陳碩就知道,李格很討厭,賤嗖嗖的。

    “想得美。”李格掠過陳碩抿緊的唇,捕捉著他臉上細微的變化,“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還沒到你惡心的時候,我就怕你不惡心,回頭纏著我浪。”

    陳碩轉過頭,盯著黑色的衣柜門,有種墜入黑暗的錯覺,和昨晚一樣。

    李格:“我用心追你,你不樂意,非他媽逼我來硬的。行啊,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一直被我惡心,奔著一輩子去;要么現在給我操一回,咱兩清。”

    陳碩沉默。

    李格:“放心,我不白操。在我能滿足的能力范圍之內,你想要什么盡管提,房子車子都小意思。”

    良久,陳碩出聲:“你先把衣服穿上。”

    “……”說到這茬李格就鬼冒火,當場數落起來,“我哥到底開你多少錢一個月?住這么擠的地方,家里連塊浴巾都沒有么,我渾身是水怎么穿?”

    跑過來給人添一堆麻煩,又自說自話啰嗦半天,陳碩現在只后悔昨晚打輕了,后悔一時腦抽收留李格。

    “用那個擦。”他指了下地板上那條李格昨晚蓋過的毛毯。

    李格:“你他媽……”

    陳碩:“沒有浴巾。”

    李格眼尖瞥到陽臺上掛著的一塊大浴巾,姓陳的分明睜眼說瞎話。

    于是自行走過去,當著陳碩面,扯下來就往身上裹,看似不悅道:“摳摳搜搜的,回頭多賠給你幾條。”

    陳碩沒有拒絕,掏出手機認真算賬:“給你拿的衣服,不是新的按照半價算,還有牙刷,弄臟毛毯、衛生間的清潔費和昨晚的過夜費,以及夜闖民宅對我造成的精神損失費。”

    “……”李格驚又懵又驚,“你在算什么鬼東西呢?讓我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躺一晚,那叫過夜?”

    陳碩很快得出一個精確的數字:“一共十二萬,先結算下。”

    “……”李格邊擦身上水汽,邊打量這間不大的單身公寓,嚴重懷疑陳碩腦子讓驢踢了,服氣道,“我他媽能送你大別墅,你跟我在這兒算這點小錢?”

    十二萬對陳碩來說不是一筆小錢,但落在李格眼里,就是輕飄飄的毛毛雨,不值一提,對比鮮明到可笑。

    他當下特別理解于銳,這該死的有錢人,命好投了個好胎,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活,隨意闖入他的生活里犯賤,打破他的安穩,將他視為緩解空虛的樂子。

    然而比起討厭李格,陳碩更討厭這一刻的自己。因為他沒有忘掉李格柔軟的舌頭,滾燙的氣息,還有甜滋滋的血液。

    昨晚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沉浸了。

    見陳碩抱著個手機不吭聲,跟個小可憐兒似的。李格驀地想起溫玲說的,陳碩一個人在北城靠自己打拼。這公寓地段優越,即便不大,想全款買下來確實得不少錢。

    “別擺著個臉,這就轉給你。”李格去衛生間找到自己手機,準備打個一百萬哄哄陳碩,結果開半天沒反應,發現自動關機了。

    這他媽尷尬了。

    等他想問陳碩要充電器時,陳碩遞過來一張寫有銀行卡卡號的紙,跟他說:“十二萬,二十四小時內打給我。”

    李格剛接過紙,又被陳碩催著穿衣服,差點忘了正經的,怎么不知不覺又貼上這冰蹄子的冷屁股了?

    “等會兒,”他盯著陳碩,“剛才的兩個選擇,現在回答我。”

    屋子里光線足夠亮,陳碩也盯著李格,忽然問他:“有套嗎?”

    驚喜來得猝不及防,以至于李格蒙圈。

    陳碩又說:“沒套不做,穿上衣服去買。”

    第34章 光著翹腚 死不要臉

    先不說李格喜不喜歡戴那玩意兒, 問題在于市面上所提供的,基本都是符合國內平均尺寸的中號,而他尺寸出類拔萃, 還真戴不上。

    再說了, 現在線上購物多方便啊, 就算戴得上,手機不也能直接下單么?姓陳的分明把他當猴兒耍, 想趁機掃他出門, 然后偷偷跑去外地休假。

    敢糊弄他,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李格假模假式地開始穿衣服,先套上黑不溜秋的長袖T恤,有些寬松,摸摸料子還不錯, 貼身穿挺舒服。

    可他心里跟陳碩較著勁兒, 于是發起牢騷探對方誠意:“你這人是不是內心陰暗啊?怎么衣服全是黑的, 準備混黒/社/會?”

    陳碩不接茬, 光顧著看魚缸底部的石頭,忽然, 有一翹屁股蛋子映入他眼底,被衣服下擺那片黑襯得白花花,晃他眼睛。

    透過魚缸玻璃表面的反射,他看到李格光著腚在他后側方走動, 不知道瞎轉什么,那衣服穿了等于沒穿, 該遮的不遮,無異于裸奔。

    真是脫褲子上吊——死不要臉。

    “不搭理我?”李格拿起椅子上同樣黑不溜秋的內褲,左看右看, 東摸西扯,最后湊到鼻子跟前聞了下。

    窺見這一幕,站在魚缸前的陳碩:“……”

    變態實在變態,簡直沒眼看下去。

    同時陳碩意識到另一個可怕的事實,盡管心里覺得李格一系列的行為過于變態,但自己好像沒那么排斥。

    “內褲是新的么?”李格隨口問了句。

    “新的,洗過了。”陳碩說。

    內褲新的舊的,李格其實無所謂,要的是陳碩別裝聾作啞。他及時穿上,想試試緊不緊,借此來和陳碩比比大小。

    結果提上去后臉色一變,居然稍大一圈,襠那塊兒跟漏風似的,差點吹走他引以為傲的男性尊嚴。

    操,姓陳的不就比他高一點壯一點么?

    李格眼一抬,轉而去盯陳碩的屁股,可惜陳碩穿著黑西褲,瞧不出什么來,真想扒了一探究竟。

    “快穿。”陳碩催了聲。

    “著什么急,你今兒不用給元豐上課,咱慢慢做。”李格套上黑色的運動褲,低頭掃了眼自己,面露嫌棄,“我這一身正氣都讓你毀了,像他媽黒/社/會。”

    陳碩:“……”這流氓還有正氣可言嗎?

    “不行,我穿不好看。”李格臭美,又將運動褲脫了,把公寓當自己家,一點不客氣地打開衣柜,重新給自己找褲子,邊找邊發牢騷。

    “搞這么老氣橫秋,你心理年齡不會有七八十了吧?我看是我腦子讓驢踢了才瞧上你,回頭多給你買幾身,好好收拾收拾。”

    “……”

    光滑的玻璃表面,映出李格撅著屁股翻褲子的身影,是飽滿的,有肉感的,一雙長腿緊實有力量。

    真跟清醒的李格打起來,陳碩覺得自己討不著好,沒必要鬧到這一步,穩妥離開即可。租房子雖然麻煩,但勝過被變態騷擾,再忍一忍就好了。

    所幸從角落里翻出一條灰色運動褲,李格利落穿上,才想起來自己就沒打算出去買套,當務之急是給手機充電,把油買了。實在不行讓于銳送一趟,總之不能放陳碩走。

    放走了,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吃上。

    見陳碩又盯著空空的魚缸發呆,李格迅速逼近并偷襲,成功從身后將人抱住。他雙臂箍緊陳碩的腰,沒給機會躲,繼而歪過腦袋,報復似的張嘴啃了一口陳碩的脖子,叫這悶騷蹄子剛才對他愛答不理。

    陳碩當即僵住,動不了了。

    他又怎么會知道,自己視線在不知不覺中被悄悄勾走,落在不該落的地方,因此忽略了伺機而動的變態。

    “套等會兒買,先讓我抱一下驗驗貨。”李格又親了親剛才啃過的地方,把臉埋進陳碩的脖子,哄著他說,“瞧我媳婦兒這身材,練得比我還好,幾塊腹肌啊,我摸摸。”

    “……”脖子和腹部好像被燙到一般,陳碩扭著避開,卻被李格抱得更緊,與昨晚一樣滾燙的氣息打在他脖子上,將他試圖遺忘的記憶全給拽了回來。

    “又跟我鬧什么別扭?矯情。”李格沒耐心跟陳碩貓捉老鼠,能這么溫柔哄著已經是他拿出的最大熱情。

    “……”陳碩冷不丁想到《甄嬛傳》里華妃的那句經典臺詞,“賤人就是矯情”。李格看過宮斗劇,可能在諷刺他是賤人,自己卻賤到沒邊兒。

    “真乖。”李格貼近陳碩耳朵,忍不住再親一下,聲音揚了上去,笑著問陳碩,“真給我操么,沒把我當猴兒耍吧?你如果扯謊,我看得出來。”

    陳碩:“……”

    早知道李格不簡單,難上套,估計今天一整天都會賴在這里。陳碩最終決定求助老板,哪怕希望渺茫,請賀顏幫著教訓下也好,他教訓不動了。

    太累。

    “怎么不說話,合著真耍我呢?”李格從不給自己委屈受,昨晚遭了老鼻子罪,勢必要扳回一局。

    “沒有。”陳碩暫時委曲求全,拿出第二個方案,心平氣和地說,“快去買吧,我把家門鑰匙給你。”

    “……”李格有點意外,接著問陳碩,“你就這么想跟我兩清么?都愿意給我操了,跟我好唄,我肯定疼你。”

    陳碩:“……”

    只要陳碩裝聾作啞,李格就張嘴啃,啃陳碩白皙饞人的脖子,啃完吮著準備蓋個戳兒,留下自己的標記。

    脖子突地又疼又麻,陳碩受夠纏在他身上咬他的瘋狗,到底是繃不住了,用勁兒扯開橫在腰間的兩條胳膊,并迅速退開一米遠。

    空氣一時凝固。

    瞧陳碩避自己如蛇蝎,李格能忍么?

    他二話不說,撩起衣服下擺又利落脫了,接著運動褲連同內褲一塊兒扒掉,赤條條站在陳碩面前,笑得沒皮沒臉:“真是耍我啊。行吧,你越這么惡心我,我就越想惡心你,今兒就在你家光一整天。”

    陳碩:“……”

    李格:“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沒吃上肉了?就他媽你害的,害我日夜惦記又做春-夢,晚上總想著你自己解決。我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幸好還有第三個方案,陳碩想。

    “昨晚被我親得挺爽吧?都喘了。”李格的眼神咄咄逼人,“幾分鐘來著?還他媽跟我這兒裝,你要沒感覺,我從陽臺跳下去,有膽兒跟我賭么?”

    陳碩喉嚨發緊,想說點什么來反駁。

    “操,就煩你這種假正經。”李格冷哼警告陳碩,“不信治不了你了,跟我玩兒,你還嫩了點。”

    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陳碩是不信的,陳美芳卻提過好多次,跟他說這世上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可他現在就有過不去的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陳碩實行第三個方案,決定把公寓暫時丟給李格了,反正屋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李格也看不上,不可能會偷。

    “你誤會了,剛才有點不太習慣。”陳碩解釋,“我出去買套,在這里等我。”

    他話剛說完,就見李格光溜溜地竄到玄關那兒,緊接著用身體擋住門,氣焰別提多囂張,人也別提多流氓,看那架勢顯然不會放他走。

    “真不巧,外頭買不到我的尺寸。”李格靠著門大秀身材,順便一展雄風,“你剛才已經做了選擇,今兒就甭想出這個門,真他媽以為我好說話?”

    三個方案全部失敗,陳碩沒有后路了,不得已直面光溜溜的變態,似乎只有打一頓,來個魚死網破。

    “我明著告訴你,你逃不了。”李格撂下狠話。

    動手前,陳碩盯著李格看了幾秒,說:“我先問一下,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戶籍派出所把姓改了?”

    李格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碩:“昨晚你說,再熱臉貼我冷屁股,就跟我姓。有印象嗎?”

    李格:“……”好像有這么一回事兒。

    “還有,”陳碩好意提醒李格,“我出去買套,不是給你用的,是給我自己用的。”

    “???”李格愣了愣,隨即大變臉,“你他媽說什么?”

    不排斥不代表能接受,陳碩現在依然討厭李格,討厭李格的高高在上,從始至終沒有真正把他當作一個人來看待,而是玩具。

    他平靜表示:“李總,你這么上趕著讓我很為難,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倒貼,說實話我完全瞧不上你,對你完全沒有欲望,每次看到你就想抽你。”

    李格:“……”

    陳碩:“你有頭有臉,犯不著這么賤。”

    李格:“……”

    陳碩:“如果你真的很空虛,我勉為其難吃藥忍一下。”

    李格:“……”

    陳碩:“能接受嗎?”

    他媽的,李格算是開眼了,好半天沒吐出一個字兒來,一向能掰扯的嘴皮子第一次失去戰斗力。

    這姓陳的是個硬茬。

    第35章 強勢出雞 情趣

    “能接受的話, 我出去買點藥。”

    陳碩的聲音不高不低,平緩而沉穩,一番言語像拂過的清風, 可吹到李格身邊時突然就成狂風, 風里卷著雨點, 東一下西一下地往李格整個臉上砸。

    此刻李格的臉是真疼,不是昨晚被陳碩打傷落下的疼, 是被對方狠狠抹了面兒, 一時掛不住的疼。

    這姓陳的,反了天了!

    說他倒貼說他賤就算了,完全瞧不上他是什么意思?又怎么敢把主意打到他屁股上,還他媽得靠吃藥壯-陽,哪兒來的自信和膽子?

    丟人現眼的狗玩意兒。

    操……李格遲一步感到不對勁, 陳碩一下子這么老道, 不像沒經驗的雛兒, 敢情之前一直跟他裝小白花呢。

    那可真夠會裝的, 昨晚欲拒還迎地纏著他舌頭,跟他哼哼喘喘直撩撥他, 結果被親爽了倒給他一肘擊,成心讓他睡地板上,不擺明了把他當猴兒欺負么?

    陳碩看著木愣愣的李格,左半邊臉頰還青腫著, 顯得更傻了,挺像宮斗劇里吃了癟說不出話來的小奴才, 略蠢。

    沒見過李格這樣一面,他內心無端涌起一股快意,心跳也因這股快意而加速, 沉悶有力,比昨晚更吵。

    但不煩。

    陳碩試著抓住這股快意,隨之另一股奇妙的感覺在心底竄動,有些熱、有些癢,血液在身體里沸騰,似要沖破束縛。

    “沒看出來你話挺多啊。”李格壓著火,開口道。

    “還行,沒你多。”陳碩神情很淡,吐出來的話卻是在懟李格。他接著表示,“我已經做出最大讓步,你考慮下。”

    “裝貨,小瞧你了。”李格嗤一聲,不堵門了,走進屋里撈起地上的衣服褲子,重新往身上穿。

    見狀,陳碩硬著的拳頭軟了回去,先前那股奇妙的感覺也消失了。

    等李格穿好他準備的新襪子,又去衛生間穿上皮鞋出來,繼而甩他一背影,他出聲問:“要走嗎,不上趕著倒貼了?”

    “……”李格剛打開門,回頭怒瞪陳碩,眼神兇狠。

    奇妙的感覺再度出現,陳碩在這一刻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了。

    是雄性的征服之欲在他血液里沸騰,想沖破束縛,操控他去征服高高在上的李格。看李格吃癟會讓他痛快,所以剛才下意識挑釁了,無非魚死網破。

    陳碩想看李格吃癟。

    “改姓不可能。”李格轉過身,沉沉盯著陳碩,“醉鬼的話你也信,三歲小孩兒么?不過有句話你說得挺有道理,我有頭有臉,犯不著這么賤。”

    陳碩安靜聽著,目光從李格穿著的黑長袖移到灰色運動褲,他腳踩一雙锃亮的尖頭皮鞋,搭配古怪,莫名像個二傻子,主要還是那半邊豬頭臉帶出來的傻氣。

    “我把話撂這兒——”李格才蹦出半截,就被陳碩打斷。

    陳碩:“你撂了挺多話,自己記得住嗎?”

    李格:“你他媽……”

    陳碩:“撂吧,我聽著。”

    “……”李格氣得牙疼臉疼頭疼,巴不得強勢出雞,搗死陳碩那張欠收拾的嘴,看這狗蹄子能得意幾天。

    風流鬼又吃癟了,陳碩忽然想,或許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是他的容忍和躲避導致李格覺得他好拿捏,跟他較上勁兒。

    李格就好比身份尊貴的王爺,狂妄自大又目中無人慣了,怎么可能委身于下人,直接用這招挺好使。

    “快走吧。”陳碩不想聽李格的車轱轆狠話了,“是你不能接受,跟我沒關系,希望李總別再纏著我。”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格暗中盤算著,沉住氣道:“我說不接受了么?你倒是先把褲子脫了我看看,別是顆棗兒,吃藥都救不了。”

    “……”陳碩沒料到李格會這么說,發展逐漸脫離掌控。

    “慫了?”李格又來了勁兒,大清早逗逗鳥也不錯,“慫了就好。沒有金剛鉆,你攬什么瓷器活兒啊,有二十公分么。”

    “……”陳碩很無語。

    而看陳碩無語,李格稍微爽了些:“十公分總有了吧,要不我用手指給你量量?”

    “……”

    陳碩沒李格的變態嗜好,并確定——風水輪流轉,人不會一直吃癟。不多嘴挑釁,李格這會兒早滾蛋了,自己也能收拾行李出去找房子,落個清凈。

    “咕嚕——”突兀的怪聲響起,李格捂著肚子開罵,“操,餓死了,跟你廢半天話,一口吃的都不給我做,摳摳搜搜,我早晚被你氣死。”

    陳碩:“……”

    李格摔門而去,什么話也沒留下。

    屋里恢復安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陳碩一個人在家靜了很久。

    直到元豐回陳碩消息,關心為什么請假,陳碩才去處理被李格弄臟的毛毯。洗衣機在清洗的過程中他也沒閑著,又把被李格弄臟的衛生間給打掃干凈,至于李格換下來的臟衣服,只能暫時拿袋子裝好。做完這些,他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

    不管李格是否再出現,這家必須搬。

    陳碩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一收拾好便帶著兩個行李箱開車找了家靠譜的連鎖中介,下午就把房子租好簽了合同,租金有些貴,但能直接拎包入住,何況費用算進十二萬里,李格應該不至于賴賬。

    還好開春回暖,不用帶太厚的被子,這趟搬家不累。陳碩拿出附近超市買來的清潔工具,將略顯空曠的單身公寓里里外外打掃干凈,之后拿出薄褥子和床單把床鋪了,他在新的領地里轉悠了幾圈,慢慢適應著環境。

    李格給的錢,就是這時候打來的。

    看到賬戶里莫名其妙多出一百萬巨款,陳碩知道這家搬對了,李格還沒有死心,還會再纏著他。

    很快,一陌生號碼打進手機。

    陳碩只要計算好的十二萬,巨款成了燙手山芋,他沒太猶豫,接通電話,未開口,李格懶懶的聲音先傳了過來,似乎剛睡醒。

    “錢收到了么?”那邊李格打一哈欠,結果牽扯到疼痛的臉蛋和嘴角,又起急冒火,“疼死了操。”

    手機貼耳朵太近,陳碩拿開一些,說:“多給了八十八萬,我會退回去。”

    李格:“退什么退,給你拿去買藥吃,順便補補身體。”

    陳碩:“……”

    聽不到聲音,李格逗陳碩:“又跟我裝聾作啞了?早上話不是挺多么,能說會道,嘴皮子還挺厲害。”

    電話里看不到李格吃癟的樣子,陳碩不太想講話了,況且早上說那么多等于白說,李格壓根沒帶耳朵聽。

    這一點倒挺符合皇帝的,霸道專橫,我行我素。

    李格:“就因為你,我今兒受不少委屈,從你家出來想打車,結果兜里沒錢,手機又關機聯系不上于銳,臉腫著還不能去公司,不然讓他們看笑話。”

    陳碩:“……”

    李格:“還裝聾作啞呢?不關心關心我怎么回家的么?真是沒良心。我打車到家門口,把表押在司機那兒,從家里拿的錢。”

    陳碩:“……”

    李格:“為了給你打電話,這號碼是下午讓于銳辦了送過來的,你說我為你操多少心,我容易嘛我?”

    陳碩終于開口:“沒人要求你這么做,多余的錢我會退回去。”

    “不許退,”李格又逗陳碩,“那是給我媳婦兒的彩禮錢,八八寓意發發,瞧你摳摳搜搜的樣兒,祝你發財。”

    “我早上說了不需要你的倒貼。”陳碩強調并提醒李格,考慮到李格的臉皮厚如城墻,他刻薄補充,“又開始賤了?”

    為了計劃成功,李格大大方方承認:“我跟自己媳婦兒賤一下怎么了?這是兩口子之間的情趣。我告訴你,也就你讓我這么賤,換了別人可沒這待遇。”

    “……”真賤,陳碩受不了了。

    李格:“好了先掛了,別再給我玩拉黑那一套啊,幼稚。”

    陳碩:“……”

    下一秒,李格掛了電話。陳碩心里憋悶,無處宣泄,感覺走進死胡同,又遇上鬼打墻,兜兜轉轉不知道自己遭了什么報應,總回到原點,而李格就在原點等他。

    快沒有頭緒了,總不能真的跟李格做那檔子事兒。陳碩對此十分抵觸,同時也思考,萬一真的不幸發生了,然后呢?

    像林羽之那樣,被李格包養嗎?

    從此淪為有錢人的玩物,失去尊嚴,只能看金主的臉色。李格高興了給他一粒糖,不高興了給他一棍子,可以隨意玩弄他、辱罵他,等玩夠了再一腳將他踢開,就像踢走路邊一顆小石子那樣簡單。

    只有傻子會放棄安穩的生活,陳碩轉而撥通老板賀顏的電話。

    這頭,李格緊忙撥通老同學董默的電話,至于為什么不找兄弟喬安或費凡幫忙,純粹嫌棄他倆碎嘴子,轉頭能傳到他表哥賀顏那兒。

    電話一通,李格也沒廢話:“董默,我現在要強扭一瓜,你幫我找個合適的那什么,好操控的,別失去意識。”

    董默驚訝道:“你不是說心甘情愿才有意思嗎?”

    李格:“嗐,別提了,性子烈著呢,我有點弄不住他,再不給點苦頭他吃,明兒就能騎我頭上撒潑。”

    董默:“嗬,這么烈呢。”

    李格:“能弄到么?我不能找我這兒的,都一個圈子,回頭傳出去多丟面兒啊,你幫我想想辦法。”

    董默:“行,一句話的事兒。那晚上出來喝一杯?”

    李格:“不去了,還在養傷。”

    董默:“受傷了?”

    李格:“狗撓的,等我養兩天去找你。”

    結果沒等李格去找董默,隔天他表哥賀顏先找上了門,來勢洶洶,將他一頓狠訓。

    得知助理不得已搬家,賀顏作為老板感到抱歉,怪自己之前被表弟以電影項目糊弄,交代出陳碩的地址。

    “我這就給你媽打個電話。”賀顏拿出手機準備撥給小姨,卻被表弟眼疾手快搶走,他冷著臉警告,“拿過來。”

    “別啊哥,我這回是認真的!”李格強詞奪理,“我以前沒正兒八經追過人,一開始用錯了方法,這不一直在拼命挽回陳碩么,你別給我添亂行不行。”

    “甭管你怎么追,他沒那意思。”賀顏教訓表弟,“陳碩現在被你逼得精神緊張,昨兒緊急搬家,今兒也沒敢去給元豐上課,趕緊給我消停了!”

    “……”李格昨天之所以退讓一步,又上趕著犯賤討好陳碩,就是怕陳碩跑路,怎么還是跑了。

    “我讓你消停,聽到沒有。”賀顏專程過來也是被家里那個小孕夫鬧的,元豐也不消停,挺著個大肚子想去找陳碩。

    “行,我聽到了。”李格應下。

    賀顏:“以后元豐那兒你甭去了,多干點正經事兒,再胡鬧我親自去江城把你媽接過來,天天盯著你。”

    李格頻頻點頭保證不去了,保證干點正經事兒,然后跟送瘟神似的一路把賀顏送出去。等門一關,他臉色立馬沉下來,隨即拿起手機聯系董默,約晚上碰頭。

    賬戶里的“燙手山芋”,陳碩給李格退了回去。錢一退,他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然而自身狀態卻沒回到過去。

    可能是不適應新公寓的環境,陳碩連著幾晚都沒睡好,甚至有一回半夜夢到李格,光溜溜地在他面前竄來竄去跟猴兒一樣,又賤嗖嗖地死抱著他不撒手,一會兒親他脖子一會兒咬他耳朵。

    等陳碩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起反應了。搬家也擺脫不了李格的騷擾,這讓他覺得很可怕,仿佛自己被李格操控。他漸漸嘗到一絲痛苦,痛苦中又摻雜一絲絕望,硬扛著不愿妥協,在床上干坐到天亮。

    直到于銳的電話打來,陳碩才確定眼下的平靜是假象,李格在憋一坨大的。

    幸好搬家了,李格找不到他。

    得虧于銳通風報信,陳碩抽出時間赴約,是一家普通小館子,就在于銳的出租房附近,地段稍偏。

    “陳助理,不好意思啊讓你跑這么遠。”于銳熱情招呼陳碩進館子,“這家川菜特地道,我要了個包間。”

    “還好,不算遠。”陳碩客氣說,“今天我請吧。”

    “那怎么好意思啊,上回就你請的,說什么都得我來。”于銳推開包間門,手不自覺微微顫抖,他及時松開,緊張壞了。

    陳碩坐下來,將菜單先遞給于銳。

    為圓滿完成任務,于銳等點完菜,直接掏出手機自爆:“陳助理,你看我們上回這聊天記錄是不是怪怪的?”

    陳碩仔細一看,想起來了,當時顧著跑路他心煩,并未注意到異常。

    “唉。”于銳嘆氣,“其實這是李總給你發的。我上班摸魚被他逮著了,他看到了我們的聊天記錄,把我罵得狗血噴頭,我真沒想到李總在追的是你……”

    陳碩:“……”

    于銳:“他為什么沒辭退我,就指著我跟你打好關系,幫他說說好話,讓你對他有好感,但我做不出這么沒良心的事兒,你看我這之后都沒找你,他一問我,我就說你忙。”

    陳碩感激于銳:“謝謝。”

    “別客氣啊。”于銳說得真心實意,“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就看不得這幫資本家欺壓我們底層老百姓,越想越氣,要不是最近看李總特不對勁,我也不好意思找你,怕你尷尬。”

    陳碩:“還好,真的謝謝。”

    于銳:“哎喲,真別客氣。”

    嘴上這么說,于銳其實慌得一批,只能在心里瘋狂給陳碩道歉。

    實在對不住你啊陳助理,都怪李總給得太多了,我沒辦法啊!請你原諒我,千萬別恨我,我從小家里就窮,真的很想要錢啊!今晚你就委屈一下,從了李總吧。

    第36章 羊入虎口 翻車

    李格從不給自己委屈受, 受了就肯定會討回來。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不存在“撞號”這一詞兒,只有他想或不想。想操, 說什么也必須把人辦了, 哪怕是不擇手段。

    看著床上昏睡的俊俏小助理, 李格胸膛還在劇烈起伏,邊喘氣, 邊擦著額前細密的汗珠, 心里頭罵罵咧咧。

    這狗蹄子,真他媽沉啊。

    從川菜館把陳碩背出來弄上車,再從車里弄出來背進酒店,一路給李格累得夠嗆,乘電梯時還差點跟陳碩一塊兒栽跟頭, 得虧助理及時搭了把手。

    他身上被折騰出不少汗, 襯衣貼著皮膚, 來之前的澡算是白洗了。

    于銳拎著老板忘車上的背包匆匆趕來, 大口喘氣,也頂著一腦門的汗珠, 沒工夫擦一下,先給老板滅“火”要緊,累死誰了。

    “李總,東西拿過來了。”

    李格略抬下巴, 示意助理放一旁的桌上,麻溜兒滾蛋。

    見陳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像具尸體。于銳內心的負罪感加重,這會兒覺得自己喪良心,陳助理那么信任他, 他卻往果汁里摻迷藥,等對方醒來一定會恨死他吧。

    “還杵著干什么?”李格催促。

    “那個……”于銳忍不住擔心,“李總,下迷藥真的沒事兒嗎?萬一陳助理醒來報警告你那什么,吃官司多不好。”

    “誰跟你說是迷藥了?”李格目光始終落在乖模乖樣的陳碩身上,將陳碩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回臉,兩眼直勾滿是熾熱。

    他心情從沒像今天這樣痛快過,像得了寶貝玩具的小孩子,難得跟助理解釋:“催-情的,等他醒了能浪上天,我看是我得報警。”

    于銳:“……”

    李格:“行了,別壞我好事兒。”

    “我這就走。”于銳偷瞄了眼老板那要吃人的眼神,深深懺悔并默默替陳碩祈禱,希望李總的攪屎棍今晚能溫柔點。

    我對不住你啊陳助理,我是被資本家收買的黑心鬼,你恨我吧,等我賺夠錢就辭職,去找你負荊請罪。

    懺悔完畢,于銳又帶上門匆匆離開。

    身上黏著一層薄汗,李格迅速沖澡,直接裸著出來,再火急火燎也沒去碰床上的寶貝,而是先做準備工作,只為日后的性-福。

    他先拿出背包里的微型攝像機,沖著床找了個絕佳視角擺好,接著把背包倒過來,往床上抖落出一堆東西。有他的專用套、一次性手套、以防萬一用來消腫止痛的藥膏、油和多件事前道具及小玩具。

    “看我多疼你,也就你有這待遇。”

    李格上了床,近距離一欣賞,發現陳碩俊是俊,可怎么睡著還鎖著眉呢,平常就沒什么表情的棺材臉,此刻更顯冷淡。

    “怎么的,藏著心事兒啊?”他伸出手撫摸陳碩的臉蛋,摸著摸著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輕抽陳碩一個嘴巴子,笑說,“這是你欠我的,知道么?唉,抽你我都舍不得使勁兒,就你不識好歹。”

    可惜陳碩毫無反應,仍處于昏睡中。

    指腹滑到陳碩柔軟微抿著的嘴唇,李格俯身想親一下時,聞到一股淡香,從陳碩領口里散出來的。

    他湊到陳碩頸間深嗅幾下,不是香水,有沐浴露的清爽氣息。想不到狗蹄子洗過澡才出來赴約,還挺讓他省心,搞這么香噴噴的,不擺明著羊入虎口么。

    重新親上軟軟的嘴唇,李格探出舌尖,同時單手掐住陳碩下巴稍稍用了點力,撬開他牙關方便自己深入,立馬便嘗到果汁的酸甜。

    陳碩的舌頭也是酸甜的,滋味兒不錯。

    來酒店的路上,李格聽于銳講,陳碩嫌晚上點的川菜油大重口,幾乎沒怎么動過筷子。是于銳總催著吃,尤其推薦招牌辣子雞,陳碩象征性吃了兩塊,結果被辣得受不了,這才喝了滿滿一杯果汁。

    沒吻多久,李格退開了。

    燈光下,陳碩嘴唇水潤潤的,他盯著依舊毫無反應的男人,笑話道:“這就是防不勝防,下回長點心,別什么都往肚子里灌。”

    “哦對了,你上我哥那兒告狀,我本來呢想懲罰你一下。”

    李格雙手開始拆禮物,一粒一粒地解著陳碩襯衣的紐扣,往下說:“看你今兒這么配合,放你一馬。”

    等襯衣完全解開,李格驚喜得不行,真他媽撿到寶了,從形態到骨架的勻稱度,陳碩的身材比夜場那跳舞的男模不知道好多少倍。

    別看皮膚白嫩,但特別有男人味兒,肩膀寬闊,胸膛微微隆起,胳膊結實,腰身緊致,腹肌分明,每塊肌肉都充滿力量感。硬要說哪兒差點意思,倆小玩意兒被頂燈的光暈漫過,嫩得瞧不出顏色,膚色還是太白了,缺了點野性,氣勢不夠扣兩分。

    “沒打一百分是怕你驕傲。”李格摸上陳碩腹肌,自言自語起來,“這身材練多久了?跟著我哥干助理,大材小用。”

    沒有任何回應。

    李格:“以后跟著我,虧不了你。”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李格:“那十二萬是為了搬家吧?你那點小算盤,就別往我跟前撥了,這些天是我給你放的假,懂么?搬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房間里安安靜靜。

    “操。”李格忽然覺得沒意思,剛才有多興奮,現在就有多沒意思。

    明明計劃得好好的,連老天都在幫他,一切非常順利,陳碩此刻乖乖躺在他身邊,多好的機會。

    今晚不把人拿下,豈不白忙活?

    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李格琢磨起來,是不是自己膩了,對陳碩失去欲望,剛才接吻也沒什么強烈的感覺。他嘗試觸摸陳碩的胸肌,和剛才接吻帶給他的感覺差不多,提不起太大興致,就一點兒。

    李格不死心,摸回陳碩光滑的臉蛋,這回細瞧,注意到陳碩的睫毛格外密長,有點像洋娃娃的睫毛,怪不得那么俊。

    那天早上分開后,他就沒再見過陳碩,今天在川菜館見到時,陳碩已經不省人事,他還沒見到這雙眼睛睜開的樣子。

    “……”李格頓悟,找到問題了。

    就算是機器人,陳碩好歹也有點反應,會開口發出聲音,會給他眼神。被逼急眼了會跟他甩臉子,耍嘴皮子,動手打人。

    而不是現在這樣像個死人,任他為所欲為。

    這樣的陳碩,還不如做回機器人。

    果然那檔子事兒講究你情我愿,強扭的瓜根本不好吃。李格后悔使這么下三濫的招兒了,現在就要陳碩醒過來。

    他趕緊撥通董默電話,詢問藥效什么時候結束。

    “可能兩三個小時?做夠了就結束了。”那頭董默勸李格抓住機會,“你要不做,就趕緊離開,別等藥勁兒上來弄不住。”

    “媽的。”李格腸子都悔青了,“就不該聽你廢話,他現在還沒醒,大概要多久?醒來就會想做是么?”

    董默:“因人而異。這事兒可不能賴我,你自己的主意。”

    李格:“行了,掛了。”

    董默:“欸,你悠著點啊。”

    李格心煩意亂地掐了電話,注視陳碩安靜漂亮的睡顏,仍勾得他心癢癢,納悶怎么就被這張臉牽走了鼻子呢?

    就沖陳碩又臭又硬又無聊的性子,也不該是這么個發展,非得操么?當初怎么沒把這裝貨狠狠打一頓?

    他轉念一想,自己耗時八個多月,貼多少冷屁股,受多少傷痛和委屈,不就為了今晚吃一口么?

    肉已經咬在嘴邊,得趁熱吃。

    一想通,李格立馬解開陳碩的皮帶和西褲拉鏈,緊接著西褲連內褲一起,快狠準地往下利索一扒到底,然后當場傻眼,并迅速回想起陳碩賣給他的那條有點漏風的新內褲。

    他凌亂了會兒,不禁對自己的男性尊嚴產生懷疑,繼而懷疑老天在故意針對他。大家都是男人,憑什么姓陳的能騎到他頭上搶風頭,還有天理么?

    難怪那天被嘲笑尺寸時悶聲不響,原來心里憋著在偷偷樂。李格暗生怨氣,死盯著大號陳碩直瞧,這裝貨真他媽能裝啊,是亞洲人的尺寸么就往褲衩子里裝,哪兒偷來的,不會是醫院里隆的吧……

    操,這回給狗蹄子裝到了。

    怨氣一沖天,李格又給董默回撥過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怎么能給他弄醒?我現在就他媽要干-死他。”

    “什么情況?”董默追問,“又出什么事兒了?”

    李格:“你這藥到底行不行啊。”

    董默:“應該行啊。”

    李格:“應該?合著你自己都不清楚?我告訴你董默,他要出點事兒,我跟你沒完!”

    董默:“不是,藥沒什么問題,對身體的副作用不算大,偶爾用一次沒事兒。我就沒聽明白你意思,都要干了你管他醒沒醒,直接來唄,說不定馬上就醒了。”

    李格:“真他媽不靠譜。”

    董默:“行行行,我的錯好吧?”

    好吵。

    好難受。

    陳碩慢慢睜開眼,聽李格一直在啰嗦,嘰嘰喳喳的,吵得他頭暈眼花,一瞬間以為自己發燒了,不僅全身發燙,額上也在冒虛汗,身體還莫名涼颼颼的。

    直到意識慢慢清醒,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李格的聲音越漸清楚,陳碩全部想了起來,是于銳給的那杯果汁有問題。

    他緩慢抬起頭,第一眼是李格的屁股蛋子,李格光溜溜地背對著他在跟誰通電話。第二眼是衣衫不整的自己,準確來說算是被扒了個干凈。第三眼是床上的一堆作案工具,包裝沒拆,看樣子似乎還沒開始。

    但即將開始。

    “董默,我拿你當兄弟,就信你一回,先掛了。”

    李格掐斷電話將手機一扔,準備找挫他銳氣損他男性尊嚴的罪魁禍首算賬,撲到床上直接一招“猴子偷桃”,誰知觸發機關,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兒,只恍惚眼前閃過一道影子,等他再有反應,胳膊一陣劇痛,來不及痛呼,就被陳碩反手擒拿并摁在床上。

    “操……”李格疼麻了,懷疑胳膊被陳碩擰脫臼了。

    頭還是很暈,身體持續性的燥熱難忍,甚至使不上太多力氣,陳碩幾乎用盡全力來牽制住李格。以防李格掙扎逃脫,他右腿屈膝,用膝蓋狠狠壓住李格后腰,又晃了晃腦袋保持清醒。

    “你他媽,啊——”后腰猛地一痛,李格喊不出聲了。

    虛汗越出越多,陳碩喘了下氣,垂下眼睛去看自己的變化,是他堅決不愿妥協的變化,被李格害的。

    他又喘了下,才開口:“你就這么賤嗎?”

    第37章 餓狼撲食 熊熊燃燒

    尖銳的疼痛迅速竄遍全身, 身體像被巨石重重壓著,李格臉色煞白,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一雙腿勉強能掙扎。但他動不了, 疼痛不斷沖擊著他的意識, 腰部的肌肉在疼痛中痙攣,整個右臂也一直被反擰在背后, 抻著筋, 他能聽見自己的骨頭在吱吱響。

    操,董默那個不靠譜的……

    狗蹄子這哪里是吃了任人擺布的催-情藥,是他媽金剛大力丸,多嚇人的牛勁兒啊,再這么下去自己胳膊和腰全得廢。

    “你……”李格額冒冷汗直哼氣, 聲音顫顫的, 話都說不利索。

    他嘗試放松自己, 可緩不過來, 于是老實趴著不掙扎了,半邊臉與床面緊密貼合, 呈現示弱姿態,迫不得已向陳碩討饒:“胳,胳膊疼,撒手……”

    欲望來勢洶洶, 在身體里四處亂竄,陳碩母胎單身二十九年, 性興趣缺乏,每年自己解決的次數屈指可數,根本遭不住如此兇險的攻擊。他極力想保持清醒, 奈何某處在發痛,特別痛,似被一團熾熱的火焰包圍,燒著他,把他理智也燒得稀碎,拼湊不起來。

    不能就這樣被李格牽著鼻子走。

    “快,抽筋了。”李格哼著說。

    見李格老實趴著直哼哼,在服軟裝可憐,陳碩真的氣不打一處來,腦子里全是李格那些下流無恥的騷操作,一出接一出打不死,蟑螂來了都得喊李格一聲“爹”。

    越想,陳碩越痛,理智被進一步摧殘,迫切想尋求一個出口。他飽受藥物折磨無從發泄,又將李格胳膊往死里擰,如愿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你媽的……我操-你大爺……”又一陣尖銳的疼痛讓李格視線模糊,哼不出氣兒了,跟死狗一樣癱著,從牙縫里擠出兩句臟話已是不易。

    陳碩沒放過李格,閑著的手一把揪住李格頭發,直接通過暴力手段來掌控局面。他強壓下鉆心刺骨的火,將李格腦袋用力向后拽,沉聲問李格:“以后還賤嗎?”

    “嘶——”頭皮被扯得生疼,牽拉到喉嚨跟著疼,李格頓時呼吸不暢,完全說不出話來,就覺得嗓子眼兒被勒緊了。

    不是開玩笑,姓陳的真想弄死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受藥物影響,陳碩看著無力反抗的李格,竟隱隱顫抖,一種未曾體驗過的無法抑制的感覺在他身體里奔騰著,忍不住想對李格繼續施暴。

    “說話。”陳碩松開掌心里的頭發。

    冷汗打濕了李格額前的碎發,襯得他狼狽脆弱。事實上也很狼狽,爭不回一口氣,他心里委屈大發了。

    想自己順風順水長這么大,誰敢這么跟他動手啊?又這么往死里折騰他啊?就他媽姓陳的不是個東西。

    真把他當病貓了?

    “耳朵聾了?說話。”陳碩膝蓋仍狠壓在李格后腰上。

    “你等著……”李格深吸一口氣,扯著嗓門怒噴回去,“我他媽賤死你,操!”不料劇痛再次襲來,腰快被壓斷了,他五官扭曲,又齜牙咧嘴地討饒,“哎喲不賤了,真不賤了,我開玩笑啊……”

    陳碩不信李格的鬼話,可信與不信的結果是一樣的,今晚這出鬧劇結束,還會有下一出,下下一出。

    “媽的我踩你腰試試?”李格又罵上了,兩副面孔來回切換。

    看李格試圖掙扎,兩條腿亂蹬,那屁股蛋子真的很晃眼,陳碩手掌也隱隱顫抖,突然間無法克制自己的施暴欲,掄起拳頭就砸了下去。

    “啊——”李格痛嚎。

    砸完不過癮,陳碩接著甩下去一巴掌,正好左右兩邊各挨一下,回頭出淤青了能對稱些,好看。

    “哎喲我操——”李格安詳趴著不動了,只有屁股蛋子還在哆嗦。

    見李格徹底消停,陳碩氣喘吁吁,不確定藥對身體會造成什么損傷,也懶得問李格,只重新問他:“真的不賤了嗎?”

    疼過勁兒,仿佛每一根神經都在抗議,李格盡力回頭去瞪陳碩,瞪不到就用余光瞪,眼神像刀子。

    當視線里出現陳碩的身影后,他忽然輕笑出聲,還是會反抗的老鼠有意思,痛是痛了點,但能讓他興奮,真他媽爽。

    強扭的瓜不在于好不好吃,而在于怎么吃。

    聽到輕浮的笑聲,陳碩靠著殘存的理智,嚴肅警告李格:“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現在放開你,馬上滾。”

    “行,今兒算你狠。”李格爽快應下。

    放開之前,陳碩快速掃著陌生的房間,想找找有沒有什么趁手的東西,結果掃到床上那堆作案工具,其中有一硅膠材質的鬼東西,目測二十公分,他又起了弄死李格的心,幸虧自己醒得及時,不然得上藥店買紅霉素軟膏了。

    “你倒是撒手啊,”李格活動了下腿,“說話不算話么?”

    腦袋一陣暈眩,預感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不能再跟李格糾纏下去了,陳碩目光略過自己那條被李格扒下的西褲,放開對方的同時,迅速撈回西褲遮住自己。

    然而速度再快,也不及眼饞雞饞的變態。李格一重獲自由便火速回頭,將陳碩慌亂的動作和抖擻的陳二弟盡收眼底。

    被西褲不小心蹭到,陳碩差點崩潰,已然無法保持冷靜,聲音拔高了許多:“穿上衣服滾出去!”

    “催什么,胳膊都讓你擰斷了。”李格坐起來揉著被擰痛的肘關節,既沒穿衣服的意思,也沒要走的意思。

    他在等。

    按董默說的,等藥效徹底上來后,四肢會綿軟無力,身體使不出勁兒,但意識是清醒的,比一直昏迷痛苦,這樣拍下來的錄像才精彩。

    看陳碩那副站不穩的樣子,李格估摸藥效快了,于是道:“我這胳膊疼腰疼的,你不得讓我緩緩么?”

    知道被李格耍了,做什么都徒勞,陳碩干脆丟下西褲,脫去身上松垮的襯衣,硬扛著去衛生間打開冷水沖澡。

    或許沖半小時就好了。

    意外夢到李格的那個夜晚,陳碩也是靠冷水澡熬過來的。當冷水傾灑而下澆在皮膚上,他以為能好受一點,能不那么痛苦,可渾身反被燒得更燙,血液在瘋狂奔騰,心跳在瘋狂加速,仿佛澆在身上的是汽油。

    有生之年,陳碩第一次感受到生理空虛的滋味兒,并對自己產生厭惡的情緒。如果沒在意李格,他今晚就不會出來赴于銳的約,就不會著了李格的道。

    陳碩討厭脫離掌控的一切。

    可他終究是個俗人,與大多數男人一樣,有了欲望便想發泄,受欲望驅使,他憑借本能開始用下半身思考。

    手緩緩往下伸,陳碩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去想象一些能減輕痛苦的東西,什么都行,哪怕是李格也認了。

    只要別讓他再痛苦。

    聽著嘩嘩流水聲,李格走到衛生間門口,當即愣住,笑意慢慢浮現在唇邊,因為他的寶貝玩具又給他驚喜了,背著他自己偷偷解決呢,真他媽性感。

    李格蠢蠢欲動,心那叫一個躁啊,第一次對著男人犯起花癡。此刻,陳碩在他眼里就像一件藝術品,哪哪都完美,除了那非亞洲尺寸的玩意兒。不過可以忽略不計,反正他走后門,陳碩就是雄偉到能盤腰上也無所謂。

    “不錯,挺精神嘛。”

    幻想瞬間破滅,陳碩睜開眼,目光冷淡,無聲盯著折磨他的男人。他手并未放開令他痛苦的欲望,似乎想記住這份痛苦,他抓得很緊,將破滅的幻想拉回腦子里。

    陳碩一向愛甩棺材臉,李格光顧著犯花癡沒仔細辨那雙冷眼。為了哄陳碩乖乖給操,他不計前嫌,上趕著夸陳碩威武雄壯,一番噓寒問暖后立刻切入正題。

    “我已經后悔了,今兒不該這么對你的,給你認錯好不好?你沒醒的時候我就一直在面壁思過。還不是因為你搬家,我太想你了。”李格往前試探一步,“是不是累了,我來幫你?”

    陳碩一言不發,整個人站在冷水里。過了幾秒,他收回目光,大步離開衛生間,李格敢湊上來就拳頭招呼,始終一言不發。

    平白遭一頓虐,李格爽歸爽,可受的疼是實實在在的,滿腹怨氣,想過去給陳碩屁股上來幾拳,奈何被揍疼了,沒敢靠太近。

    來都來了不操一發挺可惜,要不是只差這臨門一腳,他剛才就摔門走人了。

    狗蹄子算個屁?愛他媽誰誰,誰愿意伺候誰伺候。

    直到看見陳碩拿褲子時腿一軟,一屁股栽坐到床上,李格終于揚眉吐氣,迅速竄過去餓狼撲食,順勢將陳碩整個壓倒在床上,然后俯身狂吻上去,舌頭野蠻侵入。

    陳碩沒有反抗,又一次笨拙地回應自己,李格興奮上頭,欲望熊熊燃燒,手在陳碩結實的胸腹肌上胡亂摸著。正逐漸投入,他嗓子眼兒驟然一緊,察覺喉嚨被一股力量扼住時,才意識過來陳碩在掐他脖子。

    媽的,這狗蹄子還留著力氣……

    又一招反擒拿,幾乎掏空陳碩全部精力,他是想穿衣服離開這里,然而李格一次又一次湊上來犯賤,將痛苦加注在他身上。

    “真他媽行啊你!跟我這兒耍雞賊?”李格再也壓不住火,想到什么罵什么,“給你臉了是不是?趕緊他媽撒手!別逼我大嘴巴抽你!”

    陳碩呼吸變重,不停喘著氣,快要壓制不住李格了,而他的痛苦也在加劇。手邊沒有什么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他死守住最后那點理智,焦急尋找,看到自己沒機會穿上的西褲,找到了。

    “你一會兒就沒力氣了,我有的是辦法折騰你!”李格持續輸出中,忽然有什么東西觸碰到手腕,他聽到金屬的聲音,好像是皮帶扣?

    “操,你干什么?!”

    陳碩直接坐到李格后腰上,用自己的重量來施壓,繼而掐緊李格被他反扣的兩只手腕,李格只要嚷嚷,他就擰李格胳膊,趁著李格疼老實之際,上家伙。

    雙手手腕被皮帶牢牢反綁住,李格服氣到罵不出來了,話鋒一轉說起好話,又哄又勸讓陳碩放他走。

    “我真不跟你煩了,行吧?”

    “狼來了”這種鬼話,陳碩不會再上當,他伸手撈過邊上幾樣作案工具,拿起那個二十公分的鬼東西,送到李格眼前晃了下。

    李格警鈴大作:“我警告你別胡來啊!”

    堅持不住了,腦袋很暈,身體很燙,那兒很痛,陳碩誠實地告訴李格:“我不是沒力氣,我只是很痛苦。”

    李格:“……”

    “你看我有沒有辦法折騰你。”

    陳碩最后只說了這么一句。

    第38章 燎原烈火 愈燒愈旺

    誓死捍衛自己的領土, 李格拼命掙扎,人都快擰成大麻花了,可掙出一頭汗來全白搭, 兩個手腕反倒被勒得更緊, 皮帶就像嵌入了皮膚, 感覺擦破了皮。他不知道陳碩怎么綁的,又從哪兒學來這么下三濫的綁法, 別不是以前做過綁匪。

    “你痛苦別他媽折騰我啊操!解開!”

    掙不開束縛, 李格就臭罵陳碩,眼下哪兒還有半點興致,只想趕緊去找董默,先把老同學揍一頓。

    “姓陳的你別找死!敢胡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 李格自己先被揍了, “嗵嗵嗵”幾拳頭, 又重又扎實地捶打在他的屁股蛋子上, 給他疼瘋了,全身肌肉瞬間緊繃, 四肢本能想蜷縮,手腕的酸疼又延展開來,他急促地喘息著,罵不出口, 也撂不下狠話了。

    媽的這狗雜-種……

    沒等李格緩過這陣痛,邊上響起拆包裝的動靜, 他心里一緊,剛費勁扭過頭,觸目驚心的兇煞玩意兒赫然杵在眼前。大眼瞪小眼兩秒, 李格立馬彎曲雙腿,倆腳掌用力蹬著床面,嘗試推動身體向前爬。

    只要下床就好了。

    李格腦補著接下來的行動,等一下床就迅速沖到門口,然后背過身用手擰開門把,再沖出去呼救。

    反正他改行多年,早已退出娛樂圈,不用擔心丑聞,再裸奔一回也沒什么大不了,當下保后門要緊。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就在李格快要滾下床準備跑路時,猛然間一雙手擒住了他倆腳腕,將他粗暴拖拽回床上,緊接著又“啪啪啪”幾下,他可憐的屁股蛋子再次遭殃,數道巴掌印重疊,導致紅腫一片。

    “我操……你大爺……”

    李格才艱難罵一句臟話,密集的巴掌如暴雨一般,全往他屁股上招呼。他嘴里哼聲不停,這回徹底疼老實了,意識到自己爆粗會激怒陳碩,只能憋屈地放低姿態求饒。

    “停,不罵你了……”

    結果得不到丁點反應,李格咬牙忍著疼,邊求饒邊哄陳碩:“今兒我不好,我知道錯了,快解開,我給你緩解痛苦,真的,我很溫柔,保證不弄痛你,哎喲——”

    沒想到又來一巴掌,他氣急敗壞忍不了,脫口臭罵:“你他媽的狗雜啊——別打了,我給你認錯……”

    “我他媽叫你爹……”

    “真知道錯了,你快解開,我自己麻溜兒滾。”

    巴掌終于停下,終于不用挨揍了。

    李格狼狽趴著大喘氣,沒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境,滿腦子就倆字兒——后悔。

    腸子都悔青了的那種程度。

    他想過陳碩是個硬茬,卻沒想到能硬成這德行,簡直不是人,當真沒心沒肺,肚子里全他媽是牛勁兒。

    疼迷糊后,燈光變得刺眼起來,李格閉了閉眼,聽到包裝完全被拆開的聲音,接著是油的瓶蓋被打開的聲音。

    剛才匆匆一瞥,他看到陳碩在粗暴地扯那瓶油,即將用在哪兒不言而喻,自己今晚真注定倒血霉。

    難道就這么交代了?

    不可能。

    李格睜大眼睛醒神,還是那句話,他從不給自己委屈受,又怎么會忍受自己如此窩囊地任人宰割?萬一讓圈里幾個兄弟知道,能笑話他一輩子。

    “陳碩。”

    依舊得不到丁點反應,李格怕再挨揍一時沒敢動彈,仍放低姿態,開始忽悠打商量:“你想做我讓你做,但我沒有下邊的經驗,心里有點緊張,先松開我行么?油給我,我自己弄。”

    不成想,身上壓過來一塊人肉巨石,緊貼他背,給他倆胳膊來了一記重創。人肉巨石跟狗似的蹭來蹭去,毫無章法。耳邊是粗重且急促的呼吸,不時伴有低喘,似乎很猴急,李格久經情場很快發現陳碩果真是個雛兒,根本沒有經驗,和接吻時一樣笨拙。

    那好辦了。

    萬幸屁股疼到麻痹,怪異的觸感不強烈,不至于讓李格產生膈應,權當撓癢癢了。他逮住這機會抓緊哄陳碩:“不是你這么弄,先起開,我教你。”

    但陳碩只顧發瘋,李格尚不知道,陳碩的理智已經被自身所難以承受的那些痛苦給碾得粉碎,失去了作為人的意識。所以不管他如何哄,就算說破天,說爛了嘴皮子,都不會得到陳碩的回應。

    “操,我的胳膊,快起開。”

    “別他媽再……”

    “你磨洋工呢?也不嫌丟人。”

    “說了教你,起開啊!”

    “想我罵你是不是?”

    “師父領你進門,趕緊他媽啊啊——”

    深夜的酒店,其中一間房里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沒人知道李格的想法是怎么從不服氣變成了保命要緊,再不服氣,真得下去見閻羅王了。

    ……

    李格頃刻感覺自己被劈成兩半……腦后響起急速的悶喘,隨即反應過來,哪兒他媽是縮回去,是狗蹄子太興奮太激動當場交代了,拖著他游走在危險的邊緣,媽的不知死活。

    “我警告你啊——”

    “……”

    情與欲好似淬煉的烈火,愈燒愈旺。

    李格迷迷瞪瞪睜開眼,入眼的光暈還在不停晃動,不知道是不是地震了,可火辣鉆心的痛在提醒他,震的是他自己,不是酒店,到底幾點了?自己居然會痛暈過去,真是窩囊。他咬緊嘴唇,死死睜大眼睛,麻木地承受著從未經歷過的酷刑,將這筆摻著血的賬深深記進心里。

    只是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李格快記不住了,只記得疼的滋味兒。

    在極短暫的一瞬里,他特別委屈,想回家找閔女士。就跟童年里每次受到委屈跑回家找媽媽一樣,難受的時候,得兩句安慰就好了。

    他想問閔女士,自己不就看上一個人么,不就想來一發么,多么純粹的渴望,以前找的哪個不是上趕著伺候他?唯獨陳碩……怎么那么難得到呢?得不到就算了,他不要還不行么,憑什么讓他遭這罪?

    他媽的……

    夜深了,整座北城都睡了。

    只有陳碩安靜地靠坐在床頭,搭在膝蓋上的手垂著,腕表上的時間顯示凌晨三點整。他腦袋低垂,目光落在自己依舊痛苦的根源上,是那樣猙獰可怖,鮮紅的血液已經干涸,他人也快干涸了。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藥效大概過了,陳碩感到無比清醒,甚至清楚記得發生過的每一個細節,他粗暴地折騰了李格整整三個小時,全程無視李格的求饒,把人弄死過去了。

    后悔嗎?陳碩這么問自己。

    他陷入迷茫,心里有個聲音突然問他:“你后悔什么?”

    陳碩抬眼,轉而望向身邊不知是昏迷還是昏睡的男人,確認了答案。

    他并不后悔發生這樣的錯誤,是李格犯賤自找的。他后悔的是嘗到了征服的滋味兒,如此意猶未盡,很怕自己上癮。

    他享受占據絕對的主導權,從身到心都在渴望這樣的權利。

    李格不配高高在上,只能任由他支配。

    但清醒后,現實告訴陳碩,他沒有支配李格的身份與權利。等李格醒來,還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李總,不會把他放在眼里,不會尊重他。

    或許會報復他,畢竟心眼兒那么小。

    他接下來的人生,不會再安穩了。

    “嘶……”李格被噩夢嚇醒,慢慢睜開干澀的眼睛,驚覺噩夢就在現實里,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屁股也廢了。

    他一抬胳膊,發現皮帶不見了,再一瞥發現邊上坐著個大活人,是他恨到骨子里決心要收拾的棺材臉。

    四目相望,陳碩看著李格沒說話。

    其實想說點什么,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他媽的……”一開口嗓子又啞又痛,事已至此沒什么說頭,李格恨恨地盯著陳碩,嘶啞著口出狂言,“你等著,我有的是手段弄你,明兒就送你進去吃牢飯。”

    還真是這副面孔。陳碩平靜提醒:“你自找的,扯平了。”

    “扯你媽呢!”李格嘗試爬起來,奈何渾身抽疼動不了。他沒忘了陳碩是怎么折磨他的,一場漫長的酷刑愣是沒換過姿勢,讓他像狗爬一樣受盡屈辱,膝蓋都跪麻了。

    瞧不慣李格的臭德行,陳碩說:“我媽已經去世很久了。”

    “……”李格懵了半秒,明知道不該再提這茬,架不住屁股流湯實在是疼,于是揪著這點繼續臭罵陳碩,“成天頂著一張棺材臉,活該你沒媽。”

    氣氛仿佛進入一片死寂。

    好一會兒,陳碩又說:“我是想告訴你,我媽雖然不在了,但我會替她討回公道。”

    說完,他從床上起來。李格一眼便瞧見那差點弄死自己的燒火棍,威武雄壯賽惡鬼,預感不妙想跑,再不跑真他媽要死。

    李格就是個欠收拾的渣子,被怎么樣對待都是活該。陳碩忽視床單上的那片紅,認真告訴自己,對付渣子不能心軟。

    “你別過來啊!”李格慌慌張張,一屁股從床上栽到地上,腿麻又起不來,沒爬幾步忽地被陳碩打橫抱起,接著將他往床上一扔,扔垃圾般野蠻。

    “再碰我一下試試?”

    “你以為我想過來?”陳碩上床直接逼近李格,一把攥緊李格腳踝,看著他說,“我是真的惡心你,怕被我碰,就不該給我下藥。”

    “……”李格有理變沒理,忙提醒,“藥效過了!”

    陳碩像是沒聽見,微皺了下眉,而后隨手撈起一旁的內褲,團成團使勁兒往李格嘴里塞,塞到李格閉嘴為止。

    “唔唔——”

    “再吵,拔掉你的舌頭。”

    “唔唔唔——”

    第39章 容器 關公面前耍大刀

    藥效似乎沒完全過去, 陳碩清晰感知著身體里奔騰的施暴欲。看李格擰起眉頭,腮幫子鼓鼓的,唾液無法自控地從他嘴角縫隙里往外滲, 他眼里有掙扎有恐慌, 卻只能從喉嚨里發出沉悶的求饒。

    陳碩覺得這樣的李格真可憐, 也真可恨。只會故意示弱來博取他的心軟,等他心一軟, 又開始犯賤找抽。

    “唔唔唔——”李格死都沒想到, 自己有一天會被人拿內褲把嘴給堵上,還他媽是陳碩穿過的內褲。

    雖說陳碩洗過澡來的,內褲干干凈凈沒什么氣味,可此舉等同于騎在李格頭上拉屎。他扛不住這么大的屈辱,拼命用舌頭頂著想吐出去, 結果陳碩猛掐他下頜, 抽瘋似的, 把黑不溜秋的內褲直往他嗓子眼兒扎。而陳碩那張近距離沖著他的棺材臉, 在光暈里明暗交織,分外陰沉, 給他瘆得慌,白凈俊俏個蛋,就是個來找他索命的厲鬼!

    “唔——”

    連最后的氣兒都被堵住,李格雙腿亂蹬, 掄出酸疼發麻的倆胳膊想跟陳碩拼命,可惜重拳出擊后, 陳碩不痛不癢,他自己的嗓子眼兒反倒又痛又癢,虧慘了。

    陳碩收力掐緊李格下頜, 說:“再打我,我會還手。”

    “……”李格懵得不輕,好像突然間不認識陳碩。

    操,哪兒來的臭不要臉?在這兒跟他賊喊捉賊?合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屁股挨了多少毒打啊,都沒工夫還一下手,就被陳碩那欠閹的燒火棍抽到失去知覺,小命差點交代在閻王爺那兒。

    重獲支配李格的權利,陳碩的痛苦神奇般消散,根源上逐漸生出一絲爽意,但還不夠,他需要更多,更多能支配李格的權利。

    然而看著李格老實收手,雙臂垂下去平放在身體兩側,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滿示弱意味,有一閃而過的無助和委屈。

    陳碩動搖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

    就因為嘗到甜頭,所以放任自己用下半身思考,變得像李格這個風流鬼一樣隨便,腦子里只有那檔子事兒嗎?

    痛苦又慢慢地滋生回來,那團燒著他的火還未熄滅。陳碩隱忍著,強迫矯正自己,或許看不到李格就會好起來。

    于是他忽視心底里那股渴望,撤走了塞在李格嘴里的內褲,在床邊坐下來,然后說:“給你兩分鐘,趕緊走。”

    “……”李格口干舌燥罵不動了,當然這會兒也不能罵,生怕厲鬼再索命,今晚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時間緊迫,他迅速下床,得虧自己身子骨硬朗,前栽過跟頭知道注意,把力量集中在腿腳上站穩。

    李格憋屈地忍著身體要散架的劇痛,和菊花殘帶來的傷痛,準備去拿衣服,結果屁股不聽使喚又流湯了。他低頭一瞧,兩眼一抹黑,險些沒把肺給氣炸,只見腳邊地毯上多了一坨可怕的玩意兒,全是陳碩造出來的子子孫孫,混著鮮紅的血。

    媽的。

    “你大爺……”李格生生忍住找陳碩拼命的沖動,很想給對方后門來一刀子,白進紅出,往死里捅。

    “還有一分三十九秒。”陳碩垂著頭,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表盤,沒有看李格一眼,聲線平穩讓人聽不出情緒。

    但李格聽出來了,陳碩的安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怪他眼瞎低估了這個徹頭徹尾的裝貨,太他媽能藏了。

    等艱難走到靠床尾的臺子前,身后響起“一分十五秒”的提醒,李格又起殺心了,陳碩那落單的子子孫孫還黏在他腿上,帶出一陣惹他煩躁的癢意。

    他急忙套上襯衣,來不及扣紐扣,拿起西褲時屁股疼得不像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抬腿就牽扯到傷口引起劇痛。

    陳碩:“五十八秒。”

    李格:“……”

    “五十六秒。”陳碩機械地播報著時間。

    李格看了眼自己表上的時間,都凌晨三點出頭了。操,姓陳的折騰了他起碼仨小時,這畜生怎么不去工地上打樁。

    余光注意到李格不動了,光著個屁股不知道在想什么,陳碩催他:“快點。”

    李格倒是想快,為了節省時間,他連內褲都不穿了,費勁巴拉套上西褲要走,忽地瞥見自己架在電視機下方的微型攝像機。

    真慢。陳碩著急去衛生間沖澡,想洗干凈身上帶著的血,懷疑李格是故意的,興許正在醞釀什么計劃。

    他沒耐心再等,剛要起身,見李格鬼鬼祟祟地挪到電視機前,并用身體擋住桌子一角,眼疾手快地往褲兜里揣了個黑乎乎的小東西。

    很可疑。

    “什么東西。”

    “操!”李格被湊近的聲音嚇一激靈,回頭見陳碩已經站在他身后,又是那副陰沉滲人的模樣,走路都沒聲兒,可不就是厲鬼么。

    而更滲人的是陳二弟竟然還抖擻著,像剛獵食過的野獸,滿嘴是血,虎視眈眈地沖著他,多他媽要命。

    “拿出來。”陳碩隱約猜到是什么,難怪李格底氣十足地說要送他進去吃牢飯。如果的確偷拍了什么,好像也不奇怪,李格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關你屁事兒?”李格用肩膀撞開陳碩大步往前,自以為瀟灑的背影其實狼狽至極,還遭不住疼痛折磨,他黑著臉抬手扶腰,走姿僵硬且別扭。

    等握住門把手,李格一激動又流湯了,想罵死把他當成容器的狗陳碩,平時不知道自己解決么,攢了幾百年啊這是。

    他擰動把手,剛開出一條縫,耳邊隱有一道風劃過,緊接著“砰”聲響起,突如其來的一只手將門重重關上門了,那手掌貼著門,手背上青筋暴起。

    “拿出來。”

    門被堵住,身后又站著一堵肉墻,李格暴脾氣瞬間竄上來,怒氣值蹭蹭蹭直漲,快憋不住火了。

    身體上遭受的傷害他不是不能忍,大男人這點痛都忍不了,不如趁早嗝屁。可心理上遭受的屈辱,他忍不了。

    姓陳的算個什么東西?敢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快三十歲的老處男了不好好躺著給他操,跑關公面前耍大刀,還敢這么命令他,真他媽把自己當回事兒。

    多想一下,李格都要爆炸,憋不住了。

    “別讓我再重復。”陳碩說。

    “跟你有關系么?”李格轉身面對陳碩,眼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兇狠,“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啊?怎么著,跟我來了幾炮就上天了是吧,覺得可以踩我頭上拉屎撒尿了?”

    李格嗓音沙啞,陳碩聽著不舒服,會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一切。李格斷斷續續叫了很久,和他以前陪老板出差,在酒店里意外聽過的那種叫聲不一樣。

    陳碩只是又覺得李格有點可憐罷了,受那么多痛會生氣正常。但意識到自己心里的變化,他再次嘗試矯正,反問李格:“拍到我,你說有沒有關系?”

    “……”李格一噎,即刻回懟,“拍你是他媽給你面子懂么?就你那稀爛的技術,發網上都沒人看,少把自己當回事兒,還是怕進去吃牢飯了?”

    陳碩沉默地看著李格。

    見陳碩沉默,李格也是被-操糊涂了,沒想明白自己剛才為什么要落荒而逃,好像怕了這狗蹄子似的。

    不就嘴里塞條內褲么,陳碩還能做什么?再不濟繼續折騰他,自己沒什么可慌的,把賬記下來就好。但凡陳碩有膽兒殺人滅口,都不會放他走,顯然是冷靜下來怕進去踩縫紉機,說明藥效確實過了。

    “怕了就給我老實點。”李格趾高氣昂地命令起來,“今兒放過你,把手拿開。”

    陳碩依舊沉默,將手拿開了。

    李格轉回身準備開門,又聽“啪”一聲,房間忽而漆黑一片,他握著門把的手突然被大力攥緊,整個人被迅速往回拖,沒半點開口說話的機會,一開口就是抽氣,渾身疼得走不穩當,等重重摔到床上,他好不容易穿上的西褲,轉眼間被扒了。

    “嘶……操,你他媽的還敢來?”

    酒店的窗簾遮光效果太好,李格伸手不見五指,什么也看不見,想依靠聽覺來分辨陳碩的位置,偏偏聽不到對方的呼吸聲,房間里只有他自己鬧出的動靜。

    “為什么不敢?李總送牢飯給我吃,不能辜負這份心意。”

    黑暗中響起了李格最熟悉的聲音,他驀地憶起去年年初,有位陳姓助理給他打電話,說話時一板一眼好歹畢恭畢敬,甭管老實巴交的樣子是不是裝的,至少那會兒不敢得罪他。

    哪兒他媽像現在啊,說話還一板一眼,但聽聽是人話么?

    “也不是不能商量。”李格趕緊說,不料兩條腿被猛拖出床外,從腰到腳被迫騰空,繼而被迫……

    “我警告啊——”

    李格真的太欠了,通過肌肉記憶和一些理論知識,陳碩這次駕輕就熟,強勢掌控,甚至將李格整個抱到自己身上。李格很沉,他本意是想摔一下李格給點教訓,卻在李格本能抓住他肩膀借力時,意外聽見一聲變了味的哼哼。

    “你他媽……”李格罵不出來了。

    陳碩呼吸漸重,說:“原來是這樣。”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和李格確認。

    “滾。”李格臭罵,想下去。

    黑暗中看不到李格的表情與反應,陳碩有點遺憾,早知道不關燈了。他抱穩李格又說:“你很重,再亂動摔死不負責。”等說完,雙臂結實地抬了下李格。

    “呃……”李格又臭罵,“跟我顯擺你力氣大是么?我他媽也能把你抱起來,直接送你上天見菩薩!”

    陳碩:“……”

    李格:“趕緊放開,還有得商量。”

    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發展到這一步,陳碩想放開李格,想把李格摔到床上去,然后警告李格別再騷擾他,今晚下藥一事就此翻篇,但雙臂不受控制,在與他的理智唱反調。

    一夜荒唐比不得安穩的生活,到底是理智占據上風,陳碩無情將李格往床上一拋,準備去沖冷水澡。

    “沒技術就學著點兒,躺過來,我勉為其難教你。”李格拍了拍床發出暗示,說這話倒不是挑釁陳碩,純粹是剛才意外爽了兩下子,來了點興致。

    他根本沒意識到,這話飄進陳碩耳朵里,那是赤裸裸的挑釁,在挑戰對方身為雄性的尊嚴。

    好一會兒,陳碩開口:“知道了。”

    裝貨那么裝,李格狐疑,準備開口時,有動靜急速傳來,像一陣風,等他回過神,人已經被撲倒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質問。

    “為什么要賤?”

    “放什么屁?”

    陳碩找到剛才的位置,繼續問李格為什么要賤,不賤能死是不是?酒店又跟地震一樣,李格說不上來了,把所有怒火全集中到拳頭上,往陳碩身上招呼,一下比一下重,慢慢地,又一下比一下輕,直到拳頭松懈,舒展開,他伸出手,摸黑揪住陳碩的兩只耳朵,使勁兒拽向自己,而后尋到柔軟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這個荒謬的夜晚,陳碩感覺自己把整個人生里的酸甜苦辣都嘗盡了,有好的感覺,也有不好的感覺。

    不管好與不好,等天一亮,他和李格會各走各的道。

    外面的世界天光大亮。

    李格緩緩睜開眼,房間里仍漆黑著,不知道幾時幾刻。他腦袋昏沉犯暈,意識還有點沒跟上來,只覺渾身好熱。

    等一點一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兒,李格抬手摸上自己腦門,操,怎么發燒了?是他媽發燒了么?都賴姓陳的那狗蹄子,壓著他折騰到天亮才消停。

    艱難爬起來,李格發現屁股廢了不說,自己那么硬朗的身子骨也陣陣酸麻,有種被掏空了的無力感。剛下床又往床上一癱,使不上力氣,還他媽瘋狂流湯,給他氣得心里直罵,要不說姓陳的不是個東西呢,爽完把子子孫孫落他這兒,自己跑了,一點沒管他死活,害他燒半天。

    簡直服氣。

    身邊沒有退燒藥,李格原想著找助理過來接一下,一想自己的狼狽相,被外人瞧見了多丟面子。他轉念一想,找于銳干什么?找他媽罪魁禍首啊!

    李格直接撥通陳碩電話,聽到冰冷機械的女聲響起,他確定自己才辦沒幾天的新號碼,又又又又被陳碩拉黑了。

    格物傳媒。

    于銳惴惴不安等一天,總算在下班前接到老板電話,他趕緊接通:“喂,李總。”

    “昨晚的酒店,買盒退燒藥送過來。”

    聽到沙啞的聲音,于銳嚇壞了,忙問:“李總你沒事兒吧?我昨晚一直擔心你,擔心得都睡不好,怕你和陳助理打起來,今天上班也在擔心你。”

    “你擔心個屁,陳助理發燒了,快送退燒藥過來,麻溜兒的,放門口就行。”

    于銳:“好好好,我馬上過去!”

    在于銳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老板變成了噴火龍。如果怒氣可以具象化,那么整個酒店都已經被燒毀。

    李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等著退燒藥,偏偏老同學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直接掛斷,董默又發過來一條消息,問他昨晚怎么樣。

    他稀里糊涂地琢磨著,回想著自己跟陳碩之間的那些個狂熱的吻和糾纏,勉強敲了倆字兒過去。

    “痛快。”

    陳碩再次見到李格,是在半個月后,某家私人會所里。

    “原諒我真的喝醉了,因為我真的想你了,一不小心就被寂寞吞噬了愛著你的快樂……”

    包廂里,忽明忽暗的閃爍下,李格直直盯向坐席最邊上的男人,聲情并茂地繼續唱著:“因為我不知道,下一輩子還是否能遇見你,所以我今生才會那么努力……”

    “……”而陰影里,陳碩陰著臉。

    不得不說,李格擁有一副好嗓子,認真唱情歌的樣子十分迷人,歌聲動人心魄,唱出了愛而不得的辛酸與無奈。

    “只是我,不懂得如何去愛,才會讓你想離開……”

    元豐羨慕地舞著熒光棒,忍不住湊到賀顏耳邊小聲感嘆:“欸,你弟唱歌比你好聽啊,我感覺他都能去當歌手了。”

    幾分鐘前,賀顏才給元豐唱了一首情歌,被元豐夸得天花亂墜,直呼歌神下凡。只可惜歌神地位在自家老婆這兒僅維持了小片刻工夫,被表弟搶走了。

    賀顏倒沒吃醋,道:“他以前出過專輯。”

    “啥?他以前是歌手啊?”元豐驚訝。

    “賀總,元豐,我去趟洗手間。”陳碩突然起身,和正說悄悄話的夫夫倆打了個招呼,徑直離開了包廂。

    李格見狀,歌也不唱了,當即丟下麥克風起身說:“大哥大嫂,你倆先唱。”說完便追了出去。

    等兩人一前一后出去,元豐不免擔憂,問賀顏:“我覺得我對不起陳碩,咋辦啊?你弟要不是真心的,我得跟他拼了!”

    “甭瞎操心。”賀顏一針見血,“如果陳碩沒意思,不會過來。”

    元豐:“有道理啊!”

    賀顏:“再唱會兒就回去,知道么?”

    元豐:“嗯嗯。”

    包廂外恰好是兩條相交的十字走廊,李格一出去,陳碩已經沒了人影。

    電梯在右側,洗手間在左側。

    自打半個月前的那場插曲,李格覺得自己和陳碩的關系多少有點微妙。就沖陳碩那晚吻他纏他的勁兒,他覺得自己應該相信陳碩一回,沒準真尿急往左走了呢?

    但還是選擇了往右走,果然在電梯前見到了陳碩。

    “姓陳的,你跑什么?”李格絲毫沒顧及周圍是否有人,邊走邊沖陳碩嚷嚷,“怎么這么慫啊你?怕我吃了你?”

    陳碩皺了下眉,并未搭腔。

    第40章 羞恥 過來親我一下

    好在三部電梯一部都沒來, 李格站定在陳碩面前,身體故意貼近陳碩。他以為陳碩會后退躲開,對方卻表現得不卑不亢, 似乎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

    這就有意思了。

    近距離瞧著半個月沒見的棺材臉, 李格不客氣道:“今兒我生日, 你不說句‘生日快樂’就算了,我這個壽星親自唱歌給你聽, 給點面子能死?”

    陳碩:“……”

    陳碩今晚是受到元豐的邀請, 進了包廂意外見到李格,才知道今天是李格的生日,自己進退兩難。

    半個月前的那場失控與放縱,令陳碩陷入一種極度自我厭棄的負面情緒當中。

    他夜夜失眠睡不好,無奈跟元豐請假在家窩了一星期狂刷宮斗劇, 刷了一部又一部, 根本不敢出門, 餓了全靠外賣撐著。

    等脖子上那幾個被李格又啃又咬弄出來的吻痕消下去, 他收拾心情去給元豐上課,偏偏課堂上幾次走神, 心里亂哄哄的,直到今天也沒緩過來。

    不知道這樣的折磨要持續到什么時候。

    眼看其中一部電梯即將到達,陳碩勉強給李格送上祝福:“生日快樂。”接著補了句,“別再騷擾我。”

    “……”對著一張面無表情的棺材臉, 李格怎么可能快樂?不生氣就算好的。

    何況陳碩的反應,沒有按照他想象中的去發展。再說現在是騷擾不騷擾的問題么?半個月前的那筆血賬, 他都沒好好跟陳碩算一算,還有一樣東西得討回來。

    “光嘴上一句‘生日快樂’就完了?”李格感覺好久沒逗陳碩,“就沖咱倆這親密關系, 你不準備禮物合適么?”

    “叮——”電梯門徐徐向兩側滑開。

    見陳碩要走,李格來了脾氣,一把攥緊陳碩胳膊,背對電梯旁若無人道:“我他媽屁股到今兒還疼著呢,你爽完就完事兒了?是人么你。”

    陳碩:“……”

    電梯里站著七八號人,大家面面相覷,一時沉默。過了兩秒,其中一位男性打破沉默,詢問道:“那什么,你倆還下嗎?”

    “不下!”李格頭也沒回,反正嫌丟臉的是陳碩,不是他。他趁勢掐緊陳碩手腕,拽著陳碩往包廂走,并撂下警告,“真以為我會慣著你是不是?”

    陳碩偶爾覺得,自己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就像游戲里的NPC,透明的普通的,不被在意的。他安穩地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也從未在意過外界的一切。

    然而今天,他第一次在人前感到羞恥。

    仿佛心底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還有那些纏繞著他的痛苦,全部被李格剖開并示眾,逼得他無處可躲,現了原形。

    他不是NPC,只是一個俗不可耐的男人。

    他依舊在意渣子,會夢到渣子。已經沒有藥物影響的情況下,身體仍會輕易起反應,那兒還是會痛,渴望也變得強烈。想和李格做下去,想聽李格變了味的哼哼,想被李格強吻,更想支配李格。

    每一個想法,都是那么可怕。

    “松開。”陳碩也警告李格,“別逼我在這里動手。”

    在陳碩身上搭進去太多心思,李格現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在跟陳碩較勁兒,還是在跟自己較勁兒,總之勢在必得。

    他放開陳碩,成心激怒對方:“又跟我端上了是吧,那天晚上都激動得早-泄了,你說你裝什么——”

    話還沒說全,李格左臉頰上就硬生生挨了一拳,瞬間疼得他呲牙咧嘴,嘴里很快嘗到一絲血腥味兒,跟著領口被陳碩揪住。

    他直視陳碩的冷眼,扯出一個笑來:“這就惱羞成怒了啊?真夠慫的。”

    看到李格嘴里在出血,陳碩隨即想到更可怕的自己。早猜到李格今晚會出現的,是他自己讓自己深陷兩難,活該。

    陳碩拳頭一松,將李格放開了。

    這一刻,李格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么總控制不住去招惹陳碩,不是因為陳碩總給他驚喜,而是陳碩骨子里藏著一股不為人知的狠勁兒,他想馴服這個男人。

    怎么馴服是個難題,得虧李格腦筋活絡,突然有了頭緒。

    他揉著疼痛的臉頰,對陳碩道:“你那天一走,我就發燒了,知道么?”

    “……”陳碩不想知道。

    李格不是沒發過燒,生個小病不算什么。只是這回燒得莫名其妙,自己好像又上閻王爺那兒逛了一圈,在家沒緩兩天,拖著疲累的身體趕緊去醫院抽血檢查。

    萬幸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沒及時注意清理造成的炎癥感染。但被醫生好心數落過幾句后,李格本就掛不住的面子直接掉在地上,一世英名全毀了,恨不得提刀殺去陳碩跟前,把欠閹的陳二弟給剁了。

    恨歸恨,回家養傷要緊。

    足足休養了十多天,就在李格準備去找陳碩算賬的前一晚,他夢到了威武雄壯的陳二弟。陳二弟窩囊地縮著怕被他剁,可一貼上他又抖擻起來,跟姓陳的一樣臭不要臉,玩兒命折騰他。

    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春-夢一做,李格又心癢難耐,重新惦記上陳碩。其實回給董默的那倆字兒是他的心里話,確實痛快,挺爽的,以前從來沒體驗過的滋味兒。

    但這痛快的代價太大了,他說什么也得扳回一局,爭回面子。不把陳碩狠操一頓,都對不起自己受盡委屈又流血流湯的后門。

    見慣陳碩裝聾作啞,于是李格也拿出自己軟磨硬泡的功夫,又道:“我心臟病都他媽讓你嚇出來了。”

    陳碩:“……”

    見陳碩微微垂下眼睛,也不吭聲,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兒,說明是有點良心的,知道自己那屬于高-危行為。李格決心放長線釣大魚,便湊近陳碩,低聲哄他:“以后記得戴上,聽到沒有?”

    “……”陳碩抬起眼,一時看不透李格想干什么。

    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從另一條走廊里拐出來,李格順勢攬住陳碩,率先服軟:“行了,咱倆之間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今兒我生日,給個面子。”

    陳碩正要甩開李格,包廂門忽然開了,元豐探出個腦袋來,眼珠子直往他和李格身上盯,他迅速將李格推開,淡定過去。

    還真是鬧別扭的兩口子。元豐放下心來,樂呵道:“還以為你倆掉廁所里了,快進來接著唱啊,我馬上要回家了,陳碩你也唱一首。”

    元豐現在難得出來玩,陳碩不忍掃興,委婉拒絕:“我不太會唱歌。”

    “沒事兒我也不會唱,咱就瞎唱啊。”等李格走過來,元豐這才注意到他左臉頰有些紅,驚訝脫口,“李格你臉咋了?”

    李格:“哦,剛才在衛生間里摔了一跤,磕洗臉池子上了。”

    元豐:“……”

    陳碩剛坐到角落里,又被元豐拉著要一起唱歌,盛情難卻,只好答應下來,可接過麥克風后腦子里一片空白,他想不到唱什么。

    “唱這個!”元豐點好歌,拿著麥克風坐到陳碩旁邊,“我小時候特喜歡這首歌。”

    陳碩一看大屏幕,《陽光總在風雨后》,是陳美芳喜歡聽也喜歡唱的一首經典老歌,小時候幫陳美芳干活兒時,她常哼這曲子。

    元豐:“陳碩,這老歌你應該會唱吧?家喻戶曉啊。”

    陳碩:“會一點。”

    元豐:“太好了,那咱一塊兒唱!”

    沙發另一邊,李格啃著果盤里的西瓜,每片只咬上面半口,啃得極其浪費,主要心思全在陳碩身上。

    果然狗蹄子給他驚喜了,唱歌又是跑調又是跟不上歌詞,完全沒有音樂細胞嘛,專注盯著屏幕挺傻乎乎的,真招樂。

    陳碩柔軟的嘴唇一張一合,李格越看越心癢癢,繼而渾身刺撓,不由得想起那個后半夜里陳碩回吻他的狠勁兒,舌頭在他口腔里亂竄,從笨拙到熟練,慢慢地吞沒了他的呼吸。那燒火棍也燙得特別厲害,一直黏著他沒徹底出去過,哪怕交代了也那么待著。當時陳碩的腦袋枕在他肩頸處,低低地悶喘,沖他撒嬌似的,別提多他媽性感了,給他又整出反應來,奈何被折騰得太累太困,實在沒精力反操。

    不過今晚,李格有的是精力。

    他湊到賀顏身邊,小聲打招呼:“哥,都八點了,你快帶大嫂回去吧,還懷著孕呢,今兒謝謝。”

    表弟的視線過于滲人,賀顏低聲提醒:“是元豐想唱歌,我帶他出來放松放松,你給我悠著點兒。”

    李格點頭保證:“那肯定,你見我什么時候這么認真了?”

    也正是因為表弟的這份執著,賀顏才誤以為李格真的認真了。像他一樣,從前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定下來,和元豐奔著一輩子去。

    今晚這局,李格求了他表哥三天,嘴皮子快求爛了才成功說服賀顏。為的就是趁熱打鐵,盡快拿下陳碩,作案工具他都備好了,全在車里放著。

    等賀顏前腳帶元豐離開,李格后腳立馬堵著門,問陳碩:“準備給我送什么禮物?讓我滿意了就放你走。”

    海藍色的氛圍燈照著整個包廂,如靜謐的湖水在緩緩流淌。光打在李格身上,那么刺目,陳碩默不作聲地與李格對視。

    或許是慫了。

    跟在賀顏身邊多年,他第一次有了辭職的念頭。

    “知道你摳摳搜搜,不讓你花錢。”李格背靠著門,兩手插兜,盯著陳碩笑,“過來親我一下。”

    陳碩自動忽略李格的調戲,說:“讓開。”

    “叫誰讓開,”李格收起笑容,“你有臉兒說?我他媽高燒兩天,低燒三天,去醫院被醫生一通教育,在家養了半個月才好利索,今兒剛吃上一口葷腥,知道多遭罪么?”

    “……”陳碩沉默。

    李格持續輸出:“你把我當什么了?別人出去嫖還知道給錢,你白嫖上癮了是吧?從晚上到天亮,壓著我操了一回又一回,不用給錢,不用負責?”

    陳碩:“……”

    李格從褲兜里摸出煙和打火機,點了根后邊抽邊道:“我告訴你,我不是那么隨便的人,進了我后門,就他媽得對我負責。”

    陳碩:“……”

    李格:“師父領你進門,你不感激,還忘恩負義,真是讓人寒心。”

    陳碩:“……”

    風流鬼顛倒是非有一套,掰扯到世界末日都未必能停。良久,等李格快抽完手里那根煙,陳碩開口了。

    他問李格:“親一下,你就滿意了是嗎?”

    李格沒說話,只吩咐陳碩:“把煙灰缸給我拿過來。”

    陳碩照做,拿過去給李格。李格沒接,就那么讓陳碩用掌心托住煙灰缸,將煙頭掐滅了,然后才抬臉去看陳碩,同時手不老實地往陳碩那兒探去。

    “才開葷就躲著我,不難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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