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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幸好他的老婆寶寶是很色的。

    第41章

    男人黑漆漆的瞳仁聚起一點亮光, 略微閃爍、包含期待地看著夏時云。

    夏時云心口一揪,有種悶氣不知道要往哪里撒的憋悶。

    他的手從余妄的大掌滑落下來,轉而揪住男人的衣襟, 眼尾紅紅地詰問:“他說的不對, 你為什么不反駁?”

    明明他都已經教過他如何表達了,余妄現在做得也很好,為什么卻還是任由別人那樣說他。

    夏時云覺得自己現在有一點無理取鬧, 但他滿腔怒火無從發泄, 只能殃及了余妄這個啞巴小狗。

    余妄愣愣地縮了一下瞳孔, 有點茫然。

    老婆從來沒有對他這么兇過。

    即使是秘密日記被發現,趁老婆睡著偷摸偷親他被發現, 夏時云都沒有反應這么大過。

    余妄現在像一艘在航況兇險的大海上搖曳掙扎的可憐船只, 夏時云一個輕輕抽手離開的舉動都能輕易將他掀翻,然后尸骨無存地葬身海底。

    他一下被沖擊得不輕, 聲音沉沉地悶下去:“他說的……基本上是對的,不知道怎么反駁。”

    輟學是真的, 留不住媽媽是真的,獨自離家孑然一身十余年……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遇到夏時云的話,他大概還在日復一日的單調工作,在高危的攀巖事業中體會少有的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快感。

    在一次去國外參加賽事時,有位曾獲過世界冠軍的退役捷克選手告訴余妄, 他這種心態是很危險的。如果一味沉迷極限運動帶來的刺激,終將有一天會萬劫不復,這樣的案例并不少見。

    余妄當時只是禮貌地感謝提醒,但心中并無多少波瀾。

    直到遇見夏時云, 他才產生了新的愛好,也從而生出了不像他的怯懦。

    如果可以的話, 他希望在夏時云面前能一直保持完美。

    但……老婆不讓他說謊了。

    所以余妄只能難堪地承認,然后逃避地低下頭。

    他根本不是夏時云所想的那么好的人。

    半晌,夏時云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松開他,然后撫平他衣襟上的褶皺,低聲道:“先回家吧。”

    余妄心臟一縮,抿了抿唇,最終也沒敢讓夏時云坐到前面來,乖乖地進了駕駛位發動車子。

    只是一雙黑瞋瞋的眼睛時不時會往后視鏡里偷看。

    夏時云降下了一點車窗,吹吹風醒醒思路。

    他男朋友腦子有問題,這樣說,他不會信的。

    雖然他迫切地想要問個清楚,但他感覺余妄現在像一只遭受重大打擊而產生了應激反應的狗狗,語言組織能力似乎又倒退了,神經也很緊繃,在這里逼問他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首先,他應該帶他去一個他覺得熟悉、安全的區域,等他狀態緩和一點了再試探一下。

    只能先回家了。

    夏時云望著窗外,突然開口:“那個人,我有點印象。”

    “在一次企業峰會上我好像見過,剛剛說到一半我想起來了。似乎他經營的企業因為決策失敗,虧損已經很嚴重了,如果他拉不到合伙人的話大概就要完蛋了。還是說你想采取輿論手段嗎,這樣他會完蛋得更快一點。”

    夏時云不傻,他絕對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一面之詞。

    余妄絕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如果他真的切斷聯系遠走十幾年,那一定是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對待。結合余妄古怪擰巴的性格與身上說不清的傷痕,夏時云不得不深想。

    夏時云終于理他了,余妄有些受寵若驚地抬眸,聽清問話后又陰郁地沉下去。

    男人一邊開車,一邊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吧,我媽媽……應該已經改嫁了,現在挖出來沒有好處。”

    這么多年沒有聯系,余妄希望她是已經獲得了安穩的幸福,有一個不一定大富大貴但是對她很好的丈夫,再生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孩。

    陳年舊事翻出來會揚起不必要的塵土,擾亂平整干凈的地面。

    已經不是很有必要了。

    母親給他留下的最后一點愛是無聲的流淚與枕頭下的一沓零錢,他回饋給她的也只有沉默的祝愿。

    于是夏時云輕聲安撫他:“好吧,都過去了。”

    后來一路安靜無話。

    夏時云似乎在微微歪著腦袋小憩,余妄也不敢打擾他,音樂都沒開。

    夏時云原本是希望他在安靜中漸漸緩和下來,就像應激的動物,醫生的建議也是盡量不要打擾他,盡量讓他獨處平靜下來。

    但夏時云發現這個方法好像并沒有什么用處。

    他原本調/教得乖乖的男朋友,肉眼可見的僵硬緊繃起來了。

    余妄回到家之后,確實迅速把自己躲藏起來了,似乎是進了側臥。

    夏時云體貼地給他一點緩和的時間,心情也微微有些喪氣,便在主臥看綜藝打發時間。然而,每當他偶爾出去一下,就會發現客廳默默地變得干凈了一點。

    出來拿包薯片,他發現地板變得锃光瓦亮,還微微帶著濕氣,磚面一塵不染光可鑒人。

    夏時云默默地回屋了。

    再出來倒杯水,發現曬好的衣服都收下來疊好了,陽臺外的綠植嫩葉上滾著水珠,一副剛被人精心照料過的愜意模樣。

    夏時云:“……”

    男友竟然變成了自閉的田螺小伙。

    像是怕發出聲音惹老婆不高興,偷偷摸摸就把家務活都給干了,勤勞得讓夏時云不知該說什么。

    其實余妄只是默默地彰顯他還有價值而已。

    老婆從醫院回來后就不再搭理他了,似乎不再想跟他親密了。

    余景生的話夢魘似的在他耳邊縈繞,不斷地說著他配不上夏時云,像他條件這么差的,遲早哪天老婆就會跟人跑了。

    他當時情緒激動也是因為被踩到了痛處。

    的確,夏時云身邊優秀的人太多了。

    他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在他龐大的人脈圈里都變得普通了起來。

    論外形身材,夏時云見多了漂亮英俊又兼具絕佳比例的明星模特;論有錢,娛樂業已經是來錢最快的行業之一了,何況人家只用拍拍照笑一笑就能大筆進賬,并不怎么需要耗費大量體力;論性格……多的是左右逢源舌燦蓮花的人精。

    比如那個陳瀟就是一個,逗得他老婆一直笑。

    他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止不住的陰暗怨妒幾乎化為實質般的黑霧,陰森森地裹挾著余妄。

    他怕夏時云討厭他這副陰沉的樣子,更怕出現在他面前就會提醒夏時云他糟糕的出身,從而對他產生細微的嫌棄。

    畢竟他老婆可是畢業于名牌大學的,并且一畢業就很快闖出了名堂,長得還漂亮……跟他在一起完全就是下嫁!

    條件并列放到社交app上面底下都會是勸分評論的程度!

    要是不分大概還會罵夏時云是死戀愛腦。

    余妄一想到夏時云要是回過味來有點后悔了,他就手腳冰涼,一顆心亂得閑不住,得干點活才能勉強鎮定一些。

    這么磨磨蹭蹭尷尷尬尬的到了晚上。

    夏時云洗過澡,穿著一件棉白色的睡衣靠在床頭邊閱讀,等余妄進來。

    結果左等右等也等不到。

    夏時云:“?”

    不是,覺都不睡了是吧?

    為了搬回主臥和他一起睡,余妄可謂是什么撒潑手段都使盡了。

    又是可憐兮兮地求饒,又是紅著眼睛一副要被發賣的失魂落魄樣,還蔫壞的耍了小狗心機,釣了他一整天,最后還求著他跟他玩什么……玩什么強迫游戲,又騎又抱的磨了他半個晚上。

    夏時云不松口,他就抿著唇死命地向上振腰,幾乎振出殘影。

    夏時云親身體驗了一把什么叫上來容易下來難。

    最后被逼到實在沒東西了,夏時云才哀哀戚戚地答應了他搬回來睡的愿望。

    余妄當即就高興得眼睛亮起來了。

    迷迷蒙蒙睡到半夜,夏時云被熱醒,迷糊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余妄還沒睡。

    男人的手臂正以一種獨占欲很強的姿態牢牢地橫在他的腰間,手掌熱乎乎地貼在他的小腹上,嘴唇就挨著他的頭發,有一搭沒一搭的親一下。

    很輕很輕,幾乎感應不到。

    是不帶任何情.欲的吻,有的只是滿溢的愛惜。

    夏時云有時就會因他這種靜謐無人時才展露的愛意感到心驚肉跳。

    摟在他腰上的手像渴光和雨露的藤蔓,沉默地向夏時云輸送他的渴望——不能放開他,不能拋棄他,不能不要他。

    否則他就會一瞬間枯萎了。

    如果夏時云拒絕他,他的天會崩塌,地會開裂。

    余妄對靠近他的欲求強烈到如此地步,現在居然為這么點事就不敢接近他了?

    夏時云氣極反笑。

    更何況今天在渣男的病房里,夏時云讓他乖乖聽話,晚上就有獎勵。

    換作往常,余妄一定從醫院出來就忍不住頻頻望著他,暗示他記得晚上要獎勵他了。

    但今天一整天,余妄幾乎是回到了攤牌之前,甚至更糟糕。

    不交流不對視不接觸。

    夏時云無語地按了按眉心。

    他給余妄時間和空間是讓他自己先試著脫敏,如果不行的話,那還是玩一下強迫游戲吧。

    雖然在一個人被觸及傷心事時還逼問他很不道德,但余妄心頭的疙瘩看樣子完全不是時間能夠療愈的,否則他也不會養成這種愛回避的棘手個性了。

    他記得攤牌的那天晚上,余妄告訴他曾經有個人說他的聲音難聽,叫他閉嘴。

    從此余妄就不愛說話了。

    今天見過余景生之后,余妄的狀態迅速地倒退回先前封閉沉默的樣子。

    夏時云就基本可以確定,那個人肯定就是余景生。

    即使不是,也一定與他有關。

    時間的推移只是在余妄的傷疤處鋪了一層一層的厚沙,但潰爛仍在進行。

    如果不忍痛翻出來,余妄的傷口永遠也不會結痂。

    夏時云想明白,提高聲音喊了一聲余妄。

    結果門瞬間就被打開了,男人冷著一張俊臉,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局促地低聲問:“寶寶怎么了,餓了嗎?要吃宵夜嗎?”

    夏時云:“。”

    一秒鐘就推門進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在門外守了多久,守門小狗似的。

    主人一聲令下,就巴巴地跑進來了,還不敢走前,怕被驅趕似的停在一個禮貌的距離。

    夏時云拍拍身側的床褥,道:“過來。”

    余妄怔了一下,隨即倉惶地垂下視線,支吾道:“老婆我有點、有點困了……”

    他好怕夏時云追問他只有初中學歷是怎么一回事。

    不論經歷多少,有什么苦衷,履歷證書確實是無法更改的,他的起點真的很低。

    他在夏時云面前自慚形穢。

    夏時云一陣火大,又很快壓住,倏地把頭扭回去,聲音清泠泠的:“你還騙我說會聽我的話的,你不聽話,那我不要你了。”

    男人身形一震,猶如凌空一道閃電將他劈裂,痛得目眥欲裂。

    他最怕聽見的話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朝他輕飄飄的丟過來了。

    余妄立刻大步奔過去聽話坐下,眼底腥色翻涌,大掌攥住了夏時云的手,使勁了全部意志力才沒有將他捏疼,低冷的聲線帶著微微的顫抖:“老婆不要……我聽話了,我聽了!”

    他急得不知道要怎么辦,像被逼至墻角的困獸,想撲上去撕咬夏時云的唇,掐他的腰,把他揉進體內不可分離。

    但又在青年嚴厲冷艷的掃視下乖乖收起獸性,發出懇求的哀鳴。

    “你忘了嗎,我說要獎勵你的。”夏時云輕聲道。

    余妄一怔,黑眸發懵地緩慢眨了一下。

    他當然是沒忘,但是老婆聽了那些之后還愿意親近他嗎……?

    余妄都不敢想,他只覺得夏時云不要討厭他就好了。

    為此,他可以聽話一點,再聽話一點。

    夏時云二話不說,微涼的手直接朝男人的腰際而去。

    柔軟微涼的指腹剛貼上他緊繃的腹部肌肉,余妄就猛地一顫,脊梁可恥地爬上酥麻的電流感。

    “唔……”余妄的臉也跟著紅了,低聲叫:“老婆……”

    原來老婆是想要了?

    ……那、那也可以吧。

    畢竟他是夏時云的老公,這是他的義務。

    余妄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退,就很輕易且配合地被夏時云剝了長褲。淺麥色的大腿上肌肉鼓漲膨起,上面銜接著深刻的人魚線和形狀完美的腹肌。

    余妄很在狀態的起來了。

    他微瞇著眼睛,眼下泛起潮紅,一點點難為情,一點點悲傷,又有一點點慶幸。

    幸好他的老婆寶寶是很色的,起碼他會很喜歡他的身體。

    倏地,微涼的手指輕輕撫上他大腿處微微泛白的傷疤,夏時云溫聲問:“這是怎么回事,能告訴我嗎?”

    第42章  全都是剛才夏時云弄哭的。

    第42章

    余妄一怔, 剛放松發酥的脊背瞬間僵住。

    他的視線緩緩下落,如生銹的機器般一卡一頓的,定在自己大腿處幾道斑駁交疊的舊傷痕上, 下意識動了一下腿, 似乎想把痕跡遮擋起來。

    但青年微涼的指腹就抵在上面,甩脫不掉,夏時云還用執著明亮的眼神盯著他瞧。

    余妄不自然地將對視移開, 低聲道:“擦破的。”

    是什么擦破的, 他隱藏了主語。

    大概是不想對夏時云說謊, 又不太想展開說。

    于是就用這么模模糊糊的說法,想讓夏時云誤會是攀巖工作中被粗糙的巖石劃破的。

    要換作是以前, 夏時云肯定就體貼地不問了, 再溫柔且自然地切開話題,春風細雨地安撫男人驚惶不定的情緒。但現在他發現了, 這樣做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當應激源再出現,余妄還是會變得草木皆兵。

    他不希望余妄跟他在一起總是這么繃緊神經, 時刻小心翼翼怕被丟下。

    天殺的,他又不是周泊航那種渣男,余妄總抱有這種擔憂,他冤不冤啊!

    夏時云一錯不錯地凝著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拉出狹長的雙眼皮褶皺, 那顆顯得他很聰明的小痣若隱若現地被掩藏了一半,故意挑.逗人似的。

    “什么東西擦破的?”夏時云聲音又輕又緩,吐字清晰,帶著不可忽視的壓迫感。

    余妄根本拒絕不了這種情態下的夏時云, 登時為難地微蹙眉頭,薄唇忍耐地抿起。

    夏時云沒有那么好的耐性等他, 倏地伸出另一只白皙的手,食指曲起被壓在大拇指尖下,朝著余妄疤痕上方偏右一些的方位,修長的食指就像小小的鞭子一樣彈過去。

    深黑色的棉質衣料與瑩白的手指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

    暗色被淺色調彈得狼狽晃動幾下,中心之處變得更烏暗。

    此等行徑是非常惡劣的行為,余妄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驚.喘一聲,很難把這個舉動與他單純漂亮的老婆劃上等號。

    余妄愕然地與夏時云對視,心頭沉痛的陰影都被嚇得驅散了。

    青年卻無辜地睜大了眸子,那顆狡黠機敏的眼皮小痣一下子躲起來,眼睛又清澈又透潤,讓人一點也不舍得斥責。

    夏時云仰起漂亮的小臉,繼續追問:“還不說嗎?”

    說著,纖長的食指又一次像彈簧一般抽了過去,余妄受到打擊的衣料色澤更深色的范圍又一次擴大。

    余妄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又抽了他一下,這下再驚愕也不得不信了,連忙低聲制止:“寶寶,不、不能這樣……”

    夏時云無辜地微微揚起一側眉梢,虛心請教:“那我應該怎么樣呢?”

    男人的臉色很紅,眼下如喝醉般泛起醺色,低聲說:“文、文明一點……”

    文明的、講禮貌有素質的小朋友都會被父母教育過,去海邊玩的時候,不可以欺負弱小的海洋生物,尤其是不要惡作劇的去驚擾原本乖乖臥沙的貝類。

    文明的好寶寶自然會乖乖聽話的。

    但是夏時云小朋友并沒有得到過這樣溫柔的教育,所以會做出拿手指欺負海洋生物,害得人家吐水,也是情有可原的。

    當然,不值得倡導。

    同時,也不是所有被欺負的都值得同情。

    因為總有個別比較有個性一點的貝殼生物行為怪異,被性情惡劣的小朋友欺負了,也不一定會緊閉外殼,反倒可能傻乎乎地違反本能打得更開。

    余妄尷尬地后知后覺,自己做出的反饋與嘴上的發言背道而馳,耳廓立時燒得通紅,更不敢看夏時云了。

    他閉了閉眼,生硬地扯開話題:“老婆我們睡覺好嗎,今天你應該很累了。”

    夏時云語氣溫和:“我不累啊,你不想要獎勵了嗎?”

    余妄可恥地頓住,非常猶豫了!

    尤其是眼下的情形非常刺.激他的感官。

    余妄的長褲已經被剝了,敞著兩條線條流暢的精健大腿,上衣現在因急速升高的體溫而被冒的汗附著在軀體上,害得他更熱。

    然而他漂亮的老婆卻洗得白白凈凈又很香,穿著齊整清爽地坐在一旁。

    精致優雅與混沌狼狽形成鮮明對比,愈發讓余妄頭昏腦漲。

    他臊眉耷眼地誠實道:“……想的,想要。”

    可是他只想要獎勵,不想要這樣的折磨。

    夏時云現在很明顯是打著嘉獎的旗號做相反的事情,這對嗎?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那你回答我的問題,不要騙我。”夏時云道。

    他沒有再彈打第三次,白皙的手指仁慈地點在上面,輕輕施力把他點得稍稍傾斜。

    余妄猛地閉上眼睛,后背出汗很厲害。

    思想與現實激烈地斗爭著,各自為營,靈魂浸透在不堪的過往,身軀卻淪為夏時云的俘虜。無論在哪一邊,他似乎都處于弱勢。

    但他希望他在夏時云眼里是強大的、可靠的,不會被擊倒的。

    畢竟他的起點已經很低,要是再沒有值得托付的人格魅力,以后真的有條件比他好的小三插足怎么辦呢?

    壞老婆卻不理解他的苦衷,惡劣地搓.弄,害他流淚更多,語氣卻是令人放松的柔軟,循循善誘地問:“你告訴我,我不會笑話你,是不是你……”

    夏時云頓了一下,才更輕地問:“是不是你家里人打你,你受不了,才一個人跑走的?”

    隨著夏時云語氣的漸軟,他的手指也從那兒移開了,沒有施加持續的折磨,而是給了他一點舒緩的時間,轉而輕輕撫摸他的傷痕。

    動作很輕很輕,似乎怕他陳舊的傷痕會疼一般。

    余妄一顆顫顫巍巍的心被逼到了懸崖邊,又被安全地摟住了,再也沒法偽裝出強大的硬殼。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干澀的唇微啟:“……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夏時云錯愕地抬眸。

    原本已經足夠糟糕的預想被頃刻推翻,難受得他喉頭發緊,發不出聲音。

    ……自己?

    可是,可是他跟余妄在一起這么久以來,他從來沒發現過余妄身上出現這樣的傷痕啊。而且余妄的性格很堅韌,是很能吃苦的類型,情緒也穩定。

    有一段時間,夏時云的事業曾受到過一點有驚無險的沖擊。

    他們工作室收到了一個含金量很重的秀場邀請,但因為當時有個新員工出現工作失誤,差點讓合作出現重大紕漏。

    一向很樂觀的夏時云也不禁愁眉不展的好些天。

    余妄知道了后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思量片刻,就把他全部的存折與資產都拿給了夏時云,還把密碼都告訴他了。

    夏時云一臉莫名。

    男人就冷冷地嚴肅說道:“都給你。”

    一副如果大廈將傾他就可以撐起屋頂的可靠樣子,莫名把夏時云逗笑了,沉重壓抑的心情頓時消散。當然事后也想出了完美的補救辦法,轉危為安了。

    總之,他覺得余妄的抗壓能力很強,并沒有感覺到他有任何的自殘傾向。

    難道說其實是他對余妄關懷太少?

    夏時云嚴肅地斂眸,心尖細細密密地疼。

    余妄也很難受,他恥于說出這個答案。

    本來,他的形象就因為偽裝敗露而七零八碎得差不多了,從克己復禮的熟男變成晚上偷偷發晴的變態老公。

    現在話一說出口,就連他僅剩的情緒穩定可靠這一優點也要被抹去了。

    他情緒低落地說:“我父親……清醒的時候并不打人,他沒有很明顯的暴力傾向,更多是無視我。因為我在家里很安靜,不會發出聲音,所以他也想不起來我。”

    “他喝醉的話,如果我吵到他,他會生氣,但喝醉的人沒有準頭,所以也打不到我。”

    “不是他……是我自己。”余妄聲音滯澀。

    “你……”夏時云驚痛地輕聲問:“為什么?”

    他敏銳地抓住余妄提及的“安靜”,又溫聲問道:“你之前說過的,那個說你聲音不好聽的人……就是你父親嗎?”

    余妄抿唇,思緒沉浸在過往,瞳孔聚起的光一點點散了。

    “嗯。”他說。

    余妄凝著夏時云近在咫尺的手,想牽,卻又黯淡地垂下了眸子,三言兩語把他貧瘠的過去大致描述了一遍。

    “所以,他說的確實是真的。”男人的眼神空蕩蕩的:“他很怨恨我沒有留住母親,如果我母親沒走,他大概也不會崩潰得那么快。”

    “他說一個合格的小孩起碼能激發出母親的天性,再苦也不會拋下孩子離開。而且……我媽媽離家的那個晚上我其實沒睡。”

    “但我也沒阻止她。”

    “我知道如果我醒了,她就不會走了。”

    “但是我跟父親確實都是她的拖累。”余妄平靜地描述。

    夏時云沉默了。

    余妄有點著急地補充:“我其實小時候成績挺好的,雖然小學成績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但、但是……”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余妄干澀的唇角,涼涼的,但是很軟,像一滴仁慈的雨。

    夏時云親他一下,手指緩緩地摸他舊日的傷疤,聲音也很溫柔:“慢慢說。”

    余妄怔怔地說:“但是我覺得我應該不是很笨的……”

    他懊惱地說:“考上高中之后學費就很貴了,我只讀了一段時間……我沒辦法一邊讀書一邊湊齊學費。如果我打工賺錢,就必然會落下學習,最后高考肯定也會很差,去讀一個很差的職校……我聽說學費好像更貴……”

    而且出來還是打工,似乎意義不大。

    關于補助政策方面,因為余景生的征信有問題,可能不會那么好批,再加上余景生那會都自顧不暇了,恐怕也不會配合他填交資料。

    最重要的是,余景生把老婆跑了的錯推卸到了余妄的頭上,以至于他根本不愿意再聽見余妄的聲音,更遑論與他正常的溝通交流。

    總之在那會的余妄種種考慮之下,只好提早的步入了社會。

    決定是做下了,但無疑對于一個心智和身體都沒完全成熟的少年人來說是很艱難的。

    余妄會忍不住的羨慕自由的同齡人。

    然后身下的大通鋪硬床板就會變成散發著霉味的筒子樓,這讓他有些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他無法排解這過于復雜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接受我為了他們而感到痛苦,就好像他對我的影響非常深刻,我不想讓他成為我重要的人。”余妄低聲說。

    夏時云怔愣地睜大眼睛,奇跡般的從他這平靜而簡單的描述中理解了余妄的意思。

    余妄是可以抗壓的,可以承受痛苦的,但他不愿意自己痛苦的原因來自于討厭的人和回憶。

    所以每當他想起余景生而感到痛苦時,他就選擇用更真切的痛苦去覆蓋掉心靈上的痛苦——這是一種強制戒斷。

    夏時云倏地想起一句話——“人類反復咀嚼痛苦的欲望甚至會比渴望幸福更強烈”。

    余妄就是在日復一日的強制戒斷這種咀嚼痛苦中而走向另一個極端,變得封閉與沉默。

    他心猛地刺痛,指甲不小心劃過凹凸的傷痕。

    余妄頓時敏.感地顫了顫,臉頰再次泛紅。

    沒辦法,他的身體已經被用得很熟了,夏時云的觸碰對他是一種天然的催化劑。只要夏時云的皮膚挨著他,他就會止不住的興.奮,血液發燙,心跳變快,呼吸也急促。

    深色的衣料變形嚴重,中間更深的圓暈漾開一大片。

    全都是剛才夏時云弄哭的。

    余妄難為情地抬眸看他,眼底是細細的水光,有點紅,他難受地動了一下腿,聲音又低又啞:“老婆,我說完了……能不能再摸摸別的地方?”

    第43章  “寶寶,你快把我弄壞了……”

    第43章

    夏時云怔了一下, 清澈的眸子上下蕩了一下,看清余妄的現狀。

    男人結實的腿部肌肉緊繃,肩背瘋狂冒汗, 使得薄薄的上衣都貼合了兇悍的背肌輪廓, 像一頭餓到極點的猛獸。

    他似乎也對自己的情況感到尷尬,臉上布滿難堪的潮.紅,幽深的黑眸蒙上一層霧氣一般迷離, 近乎失焦, 額角也微微冒汗濡濕了短發。

    余妄看不見自己是什么樣子, 只覺得羞恥,他并不知道其實此刻他相當……

    非常、非常……性.感的英俊。

    尤其是夏時云這種對時尚審美感知敏銳的人來說。

    濕發造型是一種很受歡迎的妝造, 能夠很好地把視覺重心聚焦到模特的五官上, 在特定的打光下能顯出很有質感的清晰度。

    現在渾身都微微帶著濕氣的男人就是如此,他本就英俊深刻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 潮.紅與迷離的情態更是有種無知無覺的無辜引.誘。

    濃重的荷爾蒙強勢地溢.出,包圍這一小方天地。

    夏時云跪坐在床上的雙腿細微地攏了攏, 腳尖輕顫。

    換做平時早就被余妄發現了,但他此刻自顧不暇,遺憾錯過了這處細節。

    “這就說完了?”夏時云不太滿意地輕挑眉梢,又裝傻道:“摸別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余妄眉間陰影更深, 有點委屈似的,似乎知道他老婆正在戲弄他,但他又別無辦法。于是抿了抿唇,啞聲吐露真心話:“難受的地方。”

    這幾乎是明示。

    顯而易見就是最濕潤的地方。

    質量很好的貼身衣物彈力很大, 即使是如此夸張的怒昂也沒有露出不體面的景象,只是狼狽可憐地被撐起一個滑稽的輪廓。

    夏時云明知他忍得痛, 卻不幫他,他刻意地帶著一點懲戒的意圖。

    余妄不是喜歡用身軀上真切的痛感去覆蓋心理上的疼痛嗎?

    那么他也對他這樣做,讓他真正飽受一次難捱的虐.待,看他是否還敢輕易苛待自己的身體。

    青年很溫柔的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

    余妄期待地抬眼,卻聽見他善解人意般的曲解他的意思:“難受的地方,是其他有傷疤的地方嗎?”

    又問他:“除了大腿這里,還有哪里有疤痕嗎?”

    傷痕已經愈合很久,大多劃破得也并不深,男人的皮膚又是健康的淺麥色,比較淺的傷痕是很不明顯的。

    余妄怔了一下,興.奮的情.潮緩緩降落一點,又抿唇不說話了。

    他不想說,更不想讓夏時云看,這些都是他懦弱逃避的證據,有誰會想讓自己心愛的人看見自己丑陋不堪的一面呢?被發現的不得不坦白,難道沒被發現的還要他自首嗎。

    老婆太殘忍了。

    結果夏時云倏地下床,轉身就走。

    余妄思緒空白一瞬,還沒來得及扶穩的自尊立刻沒有底線的搖搖欲墜了,倉惶地脫口而出:“你去哪里?”

    他以為是自己不聽話,老婆生氣要走了,結果沒想到夏時云只是打開衣柜從里面抽出一條深藍色絲光質感的領帶——領帶是夏時云的。

    余妄幾乎不穿西裝,更是沒有這種正式場合的配飾。

    他怔愣著眼神,有點呆地看著夏時云走過來,竟然有絲絲即將被支配的恐懼,但他并不想逃。興.奮感如潮水將他吞沒,幾乎有點呼吸困難。

    他干巴巴地問:“寶寶,你要做什么?”

    聲線又啞又抖。

    可能不太動聽,但他自己也沒有察覺,他現在已經不會在夏時云面前擔心他的發聲不美妙了。即使啞成破鑼嗓子他也會叫個不停,似乎呼喚夏時云的名字就是讓他獲取安全感的方式。

    夏時云把領帶纏在手心里,然后慢條斯理地覆上余妄眼巴巴的眼睛,在他腦后系上結。

    視野驟然被覆蓋黑暗,余妄心里更沒底了,又心安于夏時云沒走,小心翼翼地叫:“老婆……”

    一股帶著溫柔暖意的香氣拂面而來,夏時云彎下腰松松地摟住男友的脖頸,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不是想我摸你嗎?你回憶一下,哪里被你劃傷過,我就摸一下哪里,好不好?”

    夏時云感覺到男人的脖頸瞬間僵住,呼吸也重起來。

    他語調平和耐心地安撫:“沒事的,你現在又看不見,你只要說就可以了。你不是喜歡黑漆漆的環境嗎?”

    余妄的額角暴出青筋,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急速奔流的聲音。

    是的,他喜歡黑暗的環境,這能帶給他安全感,但是……

    他喜歡的是他和夏時云都處在黑暗的環境下,并且他的寶寶的環境黑暗等級得比他還深一分……而不是現在這樣,只有他一個人看不見。

    余妄又慌,又羞恥,又……又有點難言的爽。

    就好像……角色調換了一樣。

    以前是他趁夏時云熟睡做壞事,現在輪到夏時云來褻.玩他的軀體與靈魂了,風水輪流轉。

    “說吧。”

    青年說話的吐息噴灑在余妄的耳廓,激得他一抖。

    雖然尷尬,但是居然真的有奇效。

    黑暗的視野是一種掩耳盜鈴,但余妄看不見自己身上丑陋的傷疤,緊繃的弦也隨著夏時云溫柔的撫.摸松緩下來了。

    半晌,他才艱澀地出聲:“腳踝有一道……”

    夏時云低頭去找,還真的在他踝骨內側看見了一道不明顯的淺白色傷疤,眉頭狠狠一蹙,聲音卻溫和地說:“怎么弄的?”

    余妄回憶了好一會兒,才說:“……應該是指甲劃的吧。”

    夏時云用指腹輕輕去揉那道白痕,似乎想就這樣抹掉,又問:“還有呢?”

    余妄呼吸漸重,漲得很疼,低聲:“小腿。”

    然后又主動坦白:“其他的都在大腿上了,沒別的了。”

    余妄沒在容易露出來的皮膚上破壞太多,融入社會生活還是不能顯得過分異類,雖然他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但也不愿意變得顯眼突出。

    這道傷痕夏時云知道,很長的一道在腿肚子上,他一直以為是余妄在攀巖的時候劃傷的,“怎么弄的?”

    微涼的指尖染上了男人滾燙的體溫,也變得軟熱起來,撫在傷疤處的觸感很微妙。

    余妄大腿上側面一道粗壯的筋脈都鼓起來了,答道:“應該是剃須刀片吧。”

    夏時云的心尖細細密密地也跟著痛起來,輕聲問他:“痛嗎?”

    余妄停頓了一下,答得很快:“記不清了。”

    夏時云撫在上面的手指一頓,銳利地問:“是不記得了還是騙我?”

    余妄訕訕地沉默。

    夏時云:“……”

    真服了,余妄的心防怎么就跟城墻皮一樣厚?

    他坐直,凌厲地一抬眼皮,溫柔的語氣霎時結成堅固的冰,冷聲道:“這是你最后一次騙我的額度,你要是再對我說謊,我就不理你了。獎勵懲罰統統都沒有了,也不讓你搬回來睡,晚上睡覺我還要鎖門,你不準偷偷潛入,更不準守在我臥室房門口。”

    夏時云每多說一句,余妄的臉就慘白一分,沸騰的血液一下子就浸入冰河里了。

    他最怕的就是老婆不理他。

    罵他打他都可以,但是夏時云要是拒絕他,討厭他,他就有種天旋地轉的痛苦茫然。

    像只驟然被趕出家門的狗,一下子失去狗生方向了。

    “……不要這樣對我!”覆在他眼睛上的深藍色領帶深凹下去,顯出男人焦急的程度,余妄唇焦口燥地坦白:“我說,我記得的……”

    “會痛,但是心里很舒服,就會不去想討厭的事了……”

    余妄生怕他還不滿意,繼續磕磕絆絆地回憶:“而且傷口只痛一下子,血流出來,熱熱的……”

    說罷,他就倏地感覺到大腿處的傷疤有濕.黏.溫.熱的觸感掃過,余妄倏地僵住,難以置信地一把將領帶扯下來,震撼地看著他漂亮又高貴的老婆,居然附在他腹前輕輕地舔.舐他丑陋斑駁的疤痕。

    被他惡意劃成一道一道交錯疊加的傷口變成荊棘一樣的丑陋藤蔓,坐落在他胯骨偏下的位置,像猙獰的獸口。

    余妄有時候做都不喜歡把衣物脫凈,就是為了遮擋這礙眼的傷疤。

    然而,夏時云卻輕易友好地接受了它的存在。

    青年似是也有些害羞,纖長濃密的睫毛刷子一樣遮住晃動的眸光,像影影綽綽的湖中月影,溫柔得余妄呼吸都放輕了。

    臉頰很粉,不知道是因為羞怯,還是被余妄旁邊潤濕的存在給烘熱的。

    柔軟水紅的唇微張,夏時云吐出一截嫩紅的舌尖,在斑駁凹凸的疤痕上留下比血液更火熱的濕痕。

    聽見異樣動靜,夏時云一邊輕舔,一邊飛斜著眼尾抬眸看他,聲音含糊,又嬌又怒:“誰準你取下來了?”

    余妄腦袋嗡嗡作響,像老舊得快要報廢的收音機在滑稽運作。

    什么血肉模糊的回憶,什么刀鋒刺入的痛感,什么神經質的用指甲去抓撓肌理的恨怨瞬間……統統都被洪水吞噬遠去了。

    他死死地盯著夏時云那截水汪汪的舌尖,喉結突兀地攢動。

    他整個人快要分裂成兩半,一邊是忍痛難捱地水流潺潺,一邊在心理上爽得靈魂快出竅……夏時云快把他逼瘋了。

    余妄用盡全身意志力沒把人拖抱起來纏吻,抖著聲線違心地說:“寶寶別舔……不好看……”

    夏時云耳珠也熱乎乎的,卻固執地不肯起來,甚至在疤痕上親了一口,發出吧嗒的聲響,幼稚得像小孩子。

    夏時云還嫌沒把他逼瘋似的,藏著壞地笑了一下,眼睛閃著星星:“誰說的,我很喜歡!但是……”

    余妄還沒來得及開始,又因為他的「但是」而高懸起心臟。

    眾所周知,「但是」后面一般都不接什么好話。

    夏時云果然開始威脅,露出漂亮的兇狠一面,說:“但是我現在已經對你身上有幾道傷痕了如指掌了,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新的疤痕,要不然……”

    夏時云曲起指尖,故技重施,動作像彈安瓿瓶一般干脆果決。

    余妄心中掀起軒然大浪,澎湃的情緒海浪一樣涌上來,海面之下被多次針對的生物可憐地吐出一大團水液,心臟外厚厚的硬殼隨著夏時云逗弄的舉動一點點化為齏粉,一碰就簌簌地落下。

    余妄額角頓時炸出筋,眼角洇紅如困獸般低聲吼道:“……夏時云!”

    “干嘛?”夏時云睜大眼睛。

    不說謝謝就算了,還兇他?

    余妄的氣焰立刻弱下去,眼睛全紅了,眼底水光和被折磨得愈發旺盛的欲.火輪番閃動,低啞的聲音甚至帶出泣音:“寶寶,你快把我弄壞了……”

    第44章  這是給乖孩子聽話的獎勵。

    第44章

    夏時云聽了這話, 朝旁邊瞥了一眼,竟也有些心虛。

    他的確沒有讓余妄忍耐得這么久過。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又都處于精力旺盛的年紀, 身體健康, 契合度又高,他們做這些一直都挺一拍即合的,有時一個眼神就能生起火來。

    但不讓余妄忍耐, 他也不知道原來得不到滿足的男友是這樣子的啊。

    通紅的眼、低啞的聲線、委屈又隱忍不發的神情……這些種種, 都微妙地撩.撥著夏時云的心, 讓他跟著發熱。

    夏時云壞心眼地輕飄飄哄他:“不會壞的,你不是最能忍了?”

    余妄:“……”

    罰站許久的物件出汗嚴重, 身上深黑色的衣服已經完全浸.透, 緊密地貼合著勾勒出一副隨時都要暴起的輪廓,好似透不過氣的顫.著, 像沙灘上渴水的魚,魚口絕望地呼吸。

    夏時云起身拾起被余妄墜落在床的領帶, 不滿意地警告:“不準再這樣自己弄下來了,我會生氣的。”

    說罷,余妄就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夏時云湊近。

    然而,那條領帶卻沒有再重新覆上他的眼睛,而是被夏時云攥著, 細韌的腰一下子湊到了男人的面前,夏時云就這樣面對面地環抱他,把他的兩只手腕反剪到身后,再用那條深藍色的領帶一圈一圈地纏緊。

    這個過程中, 余妄全無反抗。

    倒不是說他真的情愿,而是他完全愣住了。

    他已經一整天沒和夏時云親密接觸了, 而且始終籠罩在害怕被嫌棄拋棄的無形恐懼之下,精神高度緊繃。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小狗,恐怕已經出現刻板行為了。

    就在這時,夏時云毫無預兆地拉近了和他的距離。

    清雅的白檀木香氣和舒緩的洋甘菊味道拂面而來,夾雜著一點點若有似無的奶油香味,甜得勾魂奪魄,讓他眩暈。

    這種很淡的甜品一般的奶香,始終很淡的環繞在夏時云的身上。離奇的是,夏時云并沒有使用任何帶奶味的乳液或日用品,可余妄就是能聞到。

    暖暖甜甜的,從白皙的皮肉底下蒸出來的一樣。

    以前在還沒被發現的時候,他常常抱著熟睡的夏時云癮君子一般沉迷地嗅聞,恨不得把夏時云變成一口一個的小點心給吞進肚子里。

    就這樣,夏時云就帶著這身甜津津的香氣倏地挨到了他的鼻尖。

    暖烘烘的體溫烤得余妄頭昏腦漲,他還敏銳地發現了夏時云衣服上微微豎起的小尖兒,他腦袋發昏地想或許那解釋不清的奶油香氣就是從那兒散發出來的。

    柔軟的衣服沙沙地拂過男人的臉頰,但因為手正在被他老婆擺弄玩具似的捆綁著,他也無法抓撓。

    很快,臉頰的這陣癢意就擴散到了鼻端,和舌尖上。

    讓他著魔似的忍不住輕拱青年單薄的身軀,努力地朝頂點靠近。

    夏時云卻以為他不配合,想搗亂,不高興地擋了一下他的臉:“別動。”

    余妄卻實在本性拙劣,像只拒食訓練中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食欲的惡犬,低低嗚著想法設法偷吃。

    夏時云明顯是沒有多少訓練經驗的懵懂主人,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萬萬不能用手觸碰發狂的狗狗的。

    于是,他的手心剛擋在男人的臉上,一條猩紅的舌尖就從他的指腹舔了出來,尖利的犬齒解癢似的磨夏時云的手指骨節,火熱的濕痕從掌心延到細.嫩的指縫。

    夏時云猝不及防,驚呼一聲。

    余妄一邊討好地舐著,一邊低聲央求:“老婆,能不能讓我吃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他混沌的大腦里簡單的思考著,是老婆讓他有需求要誠實表達的,那他現在表達了,也算是聽話吧。

    夏時云嚇得把手縮回來,不明就里:“吃什么?”

    余妄直勾勾地盯著那小頂芽,幾乎能在腦海里想象出俏生生的模樣,口中涎液豐富醞釀,并不肯細說,只癡癡地喃:“你湊近一點,湊近一點我告訴你……”

    夏時云直覺不對,可是又好奇,猶豫片刻還是天真地再拉近了一點距離,狐疑地問:“你到底要干嘛,是不是拖延……!!”

    后面的聲音全部湮在嗓子眼里,化為無聲的尖叫。

    余妄反剪著手,手臂的肌肉全部夸張地鼓起,猛地伸長了脖頸。

    夏時云被他銜咬住了。

    余妄似乎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點賞賜,親得很兇狠。

    他親吻住了,強勢地吸進嘴里吮,大力地咂,還親出了嘖嘖的聲音。

    夏時云懵然地傻住了,讓他親了一會兒,直到他開始不知饜足地上牙他才猛地開始抗拒,但男人的肩膀像一堵墻,怎么也推不動。

    夏時云被突然的犯上惹得眼底泛起水線,厲聲驅趕:“……走開!”

    余妄才咂出一點甜味,哪里舍得,最后吃了個巴掌才訕訕地老實了。

    唇舌戀戀不舍的分開的時候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酒塞開啟般的啵聲。

    余妄稍稍解了一點饞癮,又開始后怕老婆生氣,老實巴交地道歉:“對不起,我不咬了,你綁吧。”

    但夏時云卻不敢再賭了。

    他就沒見過這么……這么不知害臊的!

    夏時云警惕地繞到他身后,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翻飛,打了個活結,再稍稍使勁收緊。余妄就這樣被綁住了手腕,真如同可憐的俘虜一般仰望著他。

    夏時云朝下瞥他,倏地發現他鎖骨處竟然也有一道被遺漏的傷疤,于是撫上去,說:“你數漏了,這里也有一道。”

    男人的鎖骨很深,所以鎖骨的窩一直被陰影所遮蓋,導致這道疤痕非常不起眼。

    余妄自己都忘了,垂眼看了一下才確定:“哦,應該也是剃須刀片劃的吧,我都忘了。”

    夏時云輕輕蹙了一下眉頭,這次他沒有親,而是低頭在余妄的鎖骨上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在報復余妄剛剛的偷吃行為。

    余妄悶.哼一聲。

    腦海中尖銳的剃須刀片劃破肌理的刺痛和夏時云的啃咬鈍痛交疊在一起,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莫名的亢奮。

    罰站的也跟著狠狠顫了一下。

    電流般的酥麻感流動四肢脊背,余妄死死咬著牙,才捱過這一陣過于突然的激動,差一點就無接觸的抵達峰值了。

    平息之后,余妄狼狽地垂著眼皮,鋒利的眉毛上都掛起了汗珠。

    留下一口整齊的小牙印,夏時云很有氣勢地宣布:“好了,我現在是真的把全部傷疤數量都記下來了,你如果再做傷害自己的舉動,就會被我立刻發現。你要是不怕我生氣,你可以試試。”

    余妄抿唇,立刻答應:“我聽話的,不敢了。”

    其實這話是真的,并不是陽奉陰違哄夏時云的說辭。

    自從認識了夏時云,他就越來越少想起從前痛苦的回憶了。

    雖說有些人咀嚼痛苦的欲望比可惡幸福更強烈,但倘若幸福橫沖直撞地奔他而來了呢?

    他毫無招架之力,就這么每天泡在突破閾值的幸福感里沉醉不醒,身上的疤痕早就沒有新增了。

    所以他答應得很果決。

    但夏時云擔心他又是答應得好好的,背過身去就違反,冷冷地瞥著他,強勢地追問:“你真的聽話嗎?你想聽嗎?”

    余妄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不可自抑地感到輕微的委屈,同時又興奮得雙目赤紅。

    ……哪有這么壞的老婆啊!

    讓他聽話就算了,但夏時云現在甚至不是強制性的要他臣服,而是逼他心甘情愿地順從,要從靈魂層面上去支配他。

    光是聽話還不夠,還要他百分百的情愿。

    余妄恍惚間聽到了鐐銬落鎖的聲音,似乎是自己親手給自己銬上的,再溫順地把鑰匙送進夏時云的掌心里,求著夏時云要他。

    余妄眼眶酸紅,清晰地聽見自己開口:“想,我想聽老婆的話。”

    夏時云勾唇一笑,徹底滿意了。

    他動作很溫柔地摸了摸男人汗濕的發,一直撫到下頜骨,柔聲道:“好乖。”

    ……老婆夸他了!

    余妄高興的情緒還沒升起,就見夏時云倏地蹲下去,手扯住床上的薄被猛地拽下來,把他整個人裹住。

    余妄怔愣地低頭,看著蒙在被子里的漂亮青年蹲在他身前朝他展顏一笑,臉頰紅撲撲道:“很好,這是給乖孩子聽話的獎勵。”

    夏時云折磨他一夜,終于兌現諾言。

    說罷,他把純白的涼被一蓋,徹底把自己整個人藏進去。

    大概是因為害羞,夏時云才選擇擋住自己,不想讓他看見。

    夏時云的吻技還稍顯青澀,舌尖笨拙,但好在夠嫩,水涔涔的,親起來嘖嘖有聲,鉆得余妄眼睛瞬間就赤紅一片了。

    他心中無比震撼,仿佛一夜中了最大的彩票,一躍成為了世界首富。

    入置夢中的狂喜涌上鼻腔,余妄甚至想哭,但現實是他癡滯地仰著頭,脖頸上的筋脈駭人膨起,里面的血液急速奔流著,爽到頭皮都是麻的。

    余妄反應過來之后就焦急地大叫:“老婆,不要被子!不要!我想看!老婆我想看!”

    夏時云不肯,臉上是缺氧的紅。

    男人被綁著手,只能無助地哀求:“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吧……”

    夏時云越不理他,他越聒噪。

    被子底下哭出來的眼淚多到在地上蓄出一灘水鏡。

    夏時云兜不住,尷尬地把被子一掀,一面呼吸新鮮空氣,一面怪他:“吵死了。”

    不過雖然吵,其實還是挺乖的,即使余妄渴望得要死、亢奮得要死,也不敢失去控制地硬闖入室。

    余妄呆呆地低頭看著,覺得此刻就算爽死過去也愿意了。

    夏時云的眼睛又水又亮,里面說不清是含著一汪水還是一團火,燒得余妄渾身發燙。水紅的嘴唇因親吻的摩擦而微微腫著,小唇珠圓圓翹翹,看上去甜得不得了,下巴都濕澇澇的。

    夏時云低頭,又跟他親起來。

    余妄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移開,深黑的瞳孔幾乎要幻化出愛心和粉紅泡泡,被夏時云迷得神魂顛倒。

    他低低地喘,又虛偽地客氣:“寶寶不吃了吧,不好吃,味道不好。”

    夏時云頭也不抬,腮頰都收起來,眼神艷艷地掀起,撩他一眼,含糊道:“你不是也吃過?”

    余妄癡癡地說:“寶寶的好吃,我的不好吃。”

    夏時云磕他一下,弄得男人渾身一震,又哼哼唧唧地說:“你吃那我也吃,不許小氣。”

    余妄的心都酥成一灘水了,幸福感多到他全身泛紅,臊眉耷眼地看了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他猛地蹙眉,神經如交錯的故障電線,噼里啪啦的狂閃火花,眼神都是潰散空洞的,泛紅的臥蠶微微上翻鼓起,烏黑的瞳孔被上眼皮吞噬一半,薄唇根本無法正常抿緊,口水都從唇角溢出來。

    夏時云噎得咳嗽了好幾聲。

    還沒從這股震撼的體驗緩過去的余妄倏地把他拽起來,撒嬌似的拱在夏時云香軟的頸窩,悶聲贊美:“老婆,你太厲害了……”

    余妄黏糊得快變成一塊史萊姆,恨不能和夏時云融化在一起。

    他纏著夏時云想接吻,夏時云推開他,咂咂舌尖,很受不了這股陌生又熟悉的腥氣。

    隨即,夏時云修長的手臂一伸,摸到了余妄身后早就被掙開的像爛咸菜一樣的領帶。

    余妄早就把領帶給蠻橫地掙開了,但是卻一直偽裝著被囚困的姿態,主動地受辱。

    夏時云舔了舔唇,清亮的眸子很是銳利地問:“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是這樣的變態了嗎?”

    第45章  “我也只有你一個老公啊。”

    第45章

    雖然夏時云綁的是活結, 但也在他的腕子上繞了好幾圈,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掙開。

    余妄就得另當別論了。

    他像一頭耐性不好且烈性很大的惡犬,卻又絲毫不敢冒犯心愛的主人, 只好把過濃的怨氣朝無辜的物件發泄。深藍色的領帶被他淌出的汗打濕, 幾乎成黑色,絲光的矜貴質感在瘋狂掙扎和攥擰之下幾乎報廢,像一條用得很久的破抹布。

    夏時云拉過他的手腕, 垂眼一看, 上面密布鮮艷的勒痕, 掌心還有他自己摳出來的指甲印,狼狽不堪。

    余妄心虛地想藏起來, 低聲道:“我會重新買一條還給你的。”

    他指的是被自己欺凌到不能再用的領帶。

    夏時云卻不許他轉移話題, 清凌凌的眸子安靜地看著他,問:“你喜歡我欺負你, 為什么?”

    余妄的個性實在很古怪,他不想他和余妄之間再因為溝通問題或者電波對不上的烏龍再產生矛盾, 他希望找到一個能讓他們彼此都舒服的相處模式。

    他之前以為能撫平躁動不安的心的方法唯有溫柔與細膩。

    但夏時云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性格啊,也沒見余妄有安全感到哪里去。反而是兇一點對他,他倒老實多了。

    似乎越不尊重他,越是欺負他,他越開心。

    ……這和夏時云二十多年來的處世風格幾乎是相悖的。

    與此同時, 余妄還會露出可憐痛苦的神色,委屈地說不要。

    夏時云若是當真,溫柔地放過他,他又會悄悄露出落寞遺憾的眼神, 似乎又在憂心是否伴侶已經對自己失去興趣了。

    夏時云:“…………”

    好矛盾的一個人啊!

    且在了解了余妄的過去之后,夏時云更不理解了。

    明明余妄曾經受到過來自家庭的痛苦施壓, 那按道理不該是希望被人溫柔以待嗎,為什么依然喜歡沉浸在痛苦里呢。

    這是否依然是咀嚼痛苦和自我懲罰的方式之一,這才是夏時云在意的。

    即使他能管住余妄不再自殘,保證他身體上的疤痕不會再增加,但若是他依舊沉湎在自我施罰的愛好里,那他永遠也無法真正脫離讓他封閉聲音的魔咒。

    夏時云的問題太直白、太尖銳,而余妄并不理解他疑惑的源頭,只一味尷尬地低頭,紅著耳廓反省:“我以后不裝了,不騙寶寶了。”

    “……”這話他都不知道聽余妄說過多少遍了,他無奈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喜歡我對你兇?我兇你,你不會害怕嗎?”

    余妄不是很怕他生氣嗎?

    余妄聞言,先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尷尬地垂下去,低聲說:“會有一點,但是也會……”

    男人低啞的聲音小下去,幾乎聽不見。

    夏時云湊近了,“會什么?”

    余妄紅著臉:“硬。”

    夏時云:“……”

    面面相覷。

    夏時云氣笑了:“你……你怎么那么色啊?”

    余妄又緊張起來,還扯過被子擋住腰下:“老婆你討厭嗎?你不要討厭我,我可以忍住的。”

    “你忍個屁……”夏時云瞪他:“你忍的結果不就是晚上趁我睡著了自己偷吃嗎?”

    余妄心虛極了,愈發覺得自己卑劣不堪又野性難馴,時刻擔心被當成無論如何也教不好的劣犬被棄養,艱澀地開口:“所以我說……我可以當你的小三的……”

    余妄虛弱地建議:“你醒著的時候我就當好老公,你睡著之后……你就當跟晚上的我偷情了嘛。”

    余妄越說越振振有詞,覺得這樣既能滿足自己的欲望,又能滿足夏時云對理想愛人的需求,而且還能把夏時云的時間都排滿,讓預制小三沒有上桌的可能,一舉三得。

    但他這次知道什么是不能做的了,小聲道:“我不會再亂拍照了。”

    夏時云:“……”

    這還是中文嗎?

    不是,這樣進度不反而倒退了嗎,夏時云氣得直接上手,舉起兩只手掌啪的一下拍在男人臉側,把他的頰肉擠得滑稽地鼓起,薄唇被迫撅起來。

    夏時云認真且嚴肅地說:“我為什么要那樣?我想喜歡全部的你,不喜歡你跟我談戀愛還需要藏著掖著,連本性都不敢暴露,我難道是你不值得信賴的人嗎?”

    余妄怔怔地看著他,心跳一下下加快,幾乎沖破胸膛,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似的發麻。

    ……老婆說喜歡他的全部。

    即使他有他不欣賞的特質,他也能接受。

    他的眼眶猛地泛酸,覺得今天一天都過得極其不真實。不,應該說自從被發現真面目的那天晚上起,一切都變得很不真實了。

    余妄突然迫切想要接吻,他誠實地表達道:“想親一下,老婆,能不能親我一下?”

    夏時云不答應他:“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才能親。”

    余妄死死盯著他紅軟的唇,一張一合的,間或露出幾顆潔白的小牙,饞得他腦子都快轉不動了,連忙努力地思考著說道:“喜歡老婆兇我的。因為兇我就是管我……我喜歡被你管。”

    為了能得到獎勵,男人滯澀別扭的腦回路拼命地朝著正常人的方向打通,用笨拙的話語表達道:“以前,我沒有人管,也沒有人愛。”

    夏時云微微一愣,終于理解了。

    余妄并不是真的喜歡別人兇他,而是希望有人愛他。

    只是過于崎嶇的成長經歷還是讓他獲取愛的認知扭曲了,直到如今已經定型。

    余景生雖然也對他兇,但兇他的目的是為了讓他遠遠地走開,是因為厭惡他的存在,行為本質是一種放逐。

    于是余妄就逐漸地認為,不愛他,等于不管他。

    他迫切的渴望夏時云的愛,這份渴求過于強烈,而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他希望夏時云愛他,于是希望夏時云管他、約束他、控制他,這才能讓他瞬間體會到被愛著的幸福感。

    所以他喜歡夏時云依賴他,搶他的家務活干;喜歡夏時云花他的錢;喜歡夏時云對他的身體有需求;喜歡夏時云從他身上索取任何。

    簡直完全是個奉獻型的戀人。

    夏時云一下子心情復雜了。

    難以想象,假如余妄遇見的人不是他,如果跟他一樣運氣不好,遇到的第一個人是個渣男怎么辦,那不是又要被傷得體無完膚?

    他被自己的想象弄難受了,鼻腔發酸,瞪著惴惴不安的男人不說話。

    余妄無措地抿了一下唇,黑深的眸子無端有種稚氣,低聲說:“喜歡被管也不對嗎?我喜歡寶寶管我不行嗎?妻管嚴很好的,我會很老實的,錢也會上交,只有你一個老婆,會抓小三不會有小三……我覺得挺好的!……這也算變態嗎?”

    男人沒有底氣地推銷著自己的優勢,推著推著又開始懷疑。

    夏時云輕輕吸了吸鼻子,抬起一雙水亮亮的眼,軟綿綿地罵他:“笨死了!不許再整天小三小三的,又不是在拍愛情保衛戰。”

    余妄訥訥地緘口不言,但不是很服氣。

    夏時云這樣磊落的人,從沒出現過想當小三的陰暗心理,怎么會理解小三是怎么想的呢?

    能想當小三的人,道德感都比較薄弱的,三觀也不太健康。

    有些事他是一輩子也不會跟夏時云攤牌的。

    他絕不會告訴夏時云,在他求而不得,酸嫉刻毒的日子里,他是如何一邊視奸他陽光可愛的朋友圈日常,一邊在夜晚來臨時在床上做盡下流的撫.慰,腦海里全是別人的男朋友。

    他每次做完都會自我厭棄,但第二天照舊死性不改。

    他看見夏時云淡紅輕笑的唇,就會止不住地想是否有人吻過他,怎樣吻的?天色一黑他就忍不住焦慮,猜測夏時云此刻正在哪兒跟男朋友做什么,嫉妒幾乎將他逼瘋。

    巖館里的學員和教練們還開他的玩笑,說他模樣周正體格可靠,往巖館一站就是最安全的標桿,歹人看了都不敢靠近。還說他們巖館幾乎沒出現過騷擾女學員的事情,這都歸功于他兇戾冷酷的外形和正直剛毅的性格,那些長得漂亮又有對象的女生來玩都很放心,不怕被人纏上。

    余妄不語,也不敢語。

    只是一味意.淫別人的對象。

    余妄的眼神黯下去,他那些日記其實都已經美化過自己了。

    這樣的他也會有人喜歡嗎?

    倏地,一個軟熱的身軀撲進他的懷里,夏時云坐上他的腿,手臂環上他的脖頸,松松地垂著。

    一雙水涔涔又濕紅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他,夏時云輕聲說:“我也只有你一個老公啊。”

    說罷,柔軟的唇終于親上去,安慰一般地啄他一下,又伸出嫩紅的舌尖輕輕在男人冷淡的唇線舔過。

    呼吸一窒,隨即,余妄就兇狠地親了回去。

    他暴力地撬開夏時云軟得跟云一樣的唇,去瘋狂地纏他甜津津的舌頭,投入地腮頰甚至微微收著,直入青年細.嫩的喉口,剛才他舍不得莽力全入的地方現在舔個沒完。

    夏時云的唇舌被他吮地發麻,胸腔被他擠得透不過氣,難受地眼角溢出淚,抬手警告地扼住余妄的脖子。

    如他所愿,嚴厲的“管束”他了。

    夏時云第一次這樣,手勁有些不懂分寸,總感覺自己掐重了,余妄應該是會有點痛的。

    結果男人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不退反進,猩紅的舌貪婪地把他的舌尖拖出口腔纏吻,黏糊得似乎想要就這樣和他融化在一起。

    夏時云受不了,死死抵開他,白皙的手心擋住男人的唇,凌厲的眼風刮得余妄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停。”

    男人不甘心地抿抿唇,乖乖閉上嘴了。

    夏時云倏地笑起來,眼神柔軟如晃動的月影:“既然這樣,我以后可要心安理得的欺負你了。”

    余妄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下一瞬側頸的筋就炸出來了。

    青年撐在他的肩膀上,微微起伏,換了個坐得更穩當的位置,卡得剛剛好。

    余妄咬緊牙關,不敢去看此時漂亮得過分的夏時云。

    他仿佛置身進一團壓迫感極強的奶油包里,不待他緩過勁,奶油河就湍急地流動起來,他被裹挾其中,近乎溺死。

    他眼眶猩紅,淚都被逼出來了,可憐地哀求:“寶寶坐進去……”

    夏時云充耳不聞,將余妄自己要求的支配感拉滿。

    男人身上的汗出得像從河里撈起來似的,狼狽不堪,爽得生不如死,通紅著眼幾次都想直接沖進河流中心的旋渦里去送死算了。

    但他不敢,只得不停懇求:

    “寶寶,可以了嗎?”

    “求求你了……”

    “……壞!”

    “你怎么這么壞!”

    “你想把我弄壞了再找能干的是不是?”

    他越說越不像樣,直到他雙眼通紅幾欲滴血,夏時云才仁慈地坐穩了,甜膩的奶香味信息素一般充斥整間屋子,奶油淅淅瀝瀝的一地都是。

    余妄沉哼一聲,鼻腔溢出崩潰的泣音,耳邊似乎能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

    自尊碎了一地,他竟然被老婆坐哭了。

    第46章  「沒當成小三,但是當上了他的老公。」

    第46章

    夏時云微微闔著眼, 蕩漾的洇紅也染上了他的臉頰,眉頭微蹙,眼皮上的小痣性.感地晃動著。

    他不知道余妄哭了。

    直到男人崩潰到極點的眼淚墜下來, 燙到夏時云與平時相比不太尋常的小.腹上, 他掀了掀眼皮,無語的想道該哭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但余妄完全不可自控。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也不完全是混亂,里面包含了復雜的激動、慶幸, 與微妙的劫后余生。

    他整個人的全部構成都已經被夏時云給摸清了,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真正的靈.肉.結.合, 總之他的精神無限的興奮,像一秒聳入了云霄。

    他即使做夢, 也不敢夢得這么大啊!

    他從來沒想過夏時云在發現他陰暗扭曲的性格以及低至塵埃泥潭的出身還愿意愛他的可能。

    余妄無法不感動。

    他想著, 如果過往所有的蹉跎磨難都是為了積攢能兌換夏時云的愛這種頭號大獎的話,他非常甘愿。

    夏時云沒有多余的精力安慰他, 而且他看余妄的速度一點也不耽誤,似乎用不著安慰的樣子。

    余妄鎖著他的腰, 跟把他固定住了一樣,夏時云哀哀地叫了兩聲,勉強抬起胳膊抵開他:“等、等一下……”

    男人的腦袋被迫推離他眷戀流連的匈口,舌尖還沒收回去,像個饑腸轆轆的孩子, 眼圈的紅還沒退卻:“怎么了?”

    余妄很餓,是一種從內心深處爬上來的餓,他很想一直吃。

    但是老婆的話是要聽的,他很委屈地閉上嘴。

    夏時云渾身的骨頭都脆了, 緩緩爬下來,道:“不舒服。”

    余妄驟然失去溫度, 在空中晃了一下,夏時云看了一眼就紅著臉避開,小聲說:“硌到我了。”

    男人低頭一看,是已經被完全浸透的深色衣料,于是也蹙起眉頭。

    他干脆道:“我現在脫。”

    淋過雨的人都知道,濕.透的衣服扒在身上是很難脫的,阻力會變得很大。而且因為先前過于著急而有些暴.力的褪法,兩邊的布料都被卷成條了,愈發難搞,怪不得硌著人了。

    “我來吧。”夏時云清聲道。

    余妄抬頭,發現青年從一旁的梳妝案臺上拿來了一把亮閃閃的美工剪刀,頓時一怔。

    夏時云走到他跟前,趴在他膝頭上,明晃晃的剪刀就貼著他的腿。冰涼涼的金屬觸感不禁讓人心底生寒,余妄乖乖地抿唇不動,腿部肌肉卻一點點繃緊了。

    夏時云的臉頰軟肉貼在他的膝蓋上,抬起水盈盈的眼睛看他,漂亮的臉上布滿令人遐想的醉紅,眼皮上的小痣把青年的眸子襯得格外有神,像二次打光,余妄看得怦然心動,剛因為銳器的靠近而有些緊繃的神經立刻軟成一團。

    夏時云認真地凝著他的表情,手上的剪刀貼著他緩緩靠近男人的腰腹,一邊輕聲問:“我這樣,你害怕嗎?”

    余妄心都酥了。

    他老婆怎么能這么好啊?

    說話的聲音軟軟的,安慰小孩似的。

    他知道夏時云是擔心他對能傷人的銳器刀片有陰影,在試探他的接受程度,亦或者想讓他脫敏。

    說實話是有一點敏.感,但不恐懼。

    一是因為他本身就不那么怕痛,余妄的忍痛能力很強,否則也不會從事攀巖,攀巖的人把指根掌心的肉磨爛都是常見的事,流血更是平常。

    二是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務事都是他在做,他完全不讓夏時云進廚房,所以什么菜刀水果刀剔骨刀都是他在用,早就不會怕刀具了。

    但是既然夏時云問,男人就黯淡地低垂眼睫,悶聲說:“還好。”

    果然,單純的青年立刻心疼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膝蓋,然后執起剪刀咔嚓一下把礙事的布料剪斷了。

    余妄激動地把頭抬高,夏時云扶好他坐下。

    其實他已經有點逞強了,論體力他是遠不及男友的,但沒有人會愿意在這種事情上認輸……余妄除外。

    他幾乎是光坐著不動了,微微濡.濕.的額發靠在男友的鎖骨上,呼吸急.促得無法抿起嘴唇,只得有點無助地微張著,連同細弱的聲音也一并管不住了。

    愛人的伸吟是絕佳的興.奮.劑。

    余妄一口氣能做二十幾個引體向上,每天都會鍛煉,從不間斷,臂力和腰力十分驚人。所以雖身處低位,振腰依舊很輕松,力度與速度都不減。

    夏時云熱得出了很多汗,澡是白洗了。

    因為溫度的升騰,清淡的白檀木香氣從白皙的皮膚擴散出來,香得余妄忍不住抱緊他用牙去啃。

    夏時云的淚被撞碎,哼哼地問:“你是狗嗎?”

    他本意是想罵醒男友,讓他收一收癡態,偶爾還是裝一下正常人比較好,但誰知余妄似乎已經突破了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線,燒得一騎絕塵。

    男人低笑帶喘地說:“我是老婆的狗。”

    夏時云倏地蹙眉,臉更紅了,期期艾艾地去摸肚皮,慶幸晚飯沒有吃太多。

    余妄纏著他接吻,含糊地賣乖:“要愛小狗……要一直愛小狗。”

    夏時云無法回應,他哭得東西都看不清了,翹在空中的小腿像小鴨子游在水中的蹼,一擺一擺的,全然無力,足弓彎成跳芭蕾一樣的小橋。

    他悲慘地說停。

    余妄跟聾了一樣。

    夏時云氣不過打了一下他他才停下。

    其實也不是打,他只是想推開他。

    但夏時云感覺自己現在肢體變得很沉,有種抬不動的疲憊,有些類似微醺的狀態,他抬手也失了準頭,不小心在男人側頰和下頜上清脆地打了一下。

    夏時云一時錯愕,下意識想道歉,結果卻見男人蹙著眉頭,高高仰起了頭,喉結一滾一滾的。

    夏時云:“……”

    夏時云都寫完兩本了,余妄這才終于寫完了一本作業,還是拖拖拉拉被主人打著做完的,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說:“怎么了?”

    夏時云有些委屈地蹙著眉頭,清潤的嗓音也帶著啞:“有點累,休息一下再做。”

    當然最好是不做了,現在主流給孩子減負,家庭作業可以少做。

    余妄還埋著頭,但是很乖地說好。

    夏時云塌下腰,伸長了手去勾床頭柜的抽屜,探手一摸,拿到了抽屜里的香煙和火機。

    余妄是不抽煙的,他討厭煙味。

    因為一聞到煙味,他就會想起泛黃陳舊的筒子樓,遮天蔽日的,煙酒味繚繞,他就了無生機地瞪著一雙不討喜的死魚眼,扮演在潮濕角落寂寞生長的蘑菇。

    且還是最無害的那種蘑菇。

    沒有毒性,可是很丑,是黯淡的灰白色,傘蓋并不美麗,誰來都可以踩一腳,甚至不會有人升起把他給踩痛了的自覺。

    因為蘑菇是不會說話的。

    夏時云會抽煙,不過抽得相當少。

    他也沒有煙癮,學會抽煙是在畢業后獨自打拼、最忙碌、壓力最大的那一年。

    作為新人攝影師,即使師出名門,也積攢了很多實習經驗,但始終沒有建立起個人強有力的關系網,工作室也沒成立,那陣子夏時云的時間恨不能一分掰成兩分來用,行程基本上是沒有空的。這也算是他和周泊航會離心的誘因之一吧,實在是聚少離多。

    白天,他需要自己去堪場,要自己去維系客戶。

    溝通會是開不完的,有些小明星咖位不大,但是脾氣不小,要求很多很雜,方案經常改來改去,前一秒確定的事項,后一秒就推翻了,且不給時間,立馬就要。

    夏時云天天熬大夜畫圖做方案,困得實在不行了才開始學會抽煙。

    但是后面他的事業逐漸高升,煙也越來越少碰了,一包煙開封半年都抽不完。

    現在他是累狠了,也是爽得神志都快模糊了,渾身筋骨都像泡在甜味的蘇打水里,如果不抽一支,他可能會被草成傻瓜。

    他從盒中抖出一根細長的煙,拈起來用微微發干的唇瓣銜住,瞇著迷離的眼問:“我能抽一支嗎?”

    夏時云渾身汗濕,聲音是慵懶的啞。

    他能通過余景生猜出余妄應該不喜歡煙,今天他似乎是成心要在余妄面前把他的雷點踩個遍。不過這個他倒不是故意的,畢竟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討厭就討厭吧,沒必要糾正或者脫敏。

    不出意外,夏時云今后也會慢慢戒掉不抽了。

    他本來就沒什么癮,明年工作室還打算擴招,應當不會再有讓他忙得非要用香煙才能提神的機會了。

    余妄癡癡地看著他。

    幾根微微汗濕的發黏在青年白皙的臉側,眉目是極具風情的漂亮,眼睛哭過,水涔涔的,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變重,沉沉地垂下來,像被晨露壓彎的蝶翼。

    他心說,別說抽煙了,抽他都行啊。

    男人低低.喘.息,啞聲:“好。”

    得到伴侶的同意,夏時云才點起了火,暖亮的火光躍動,把他明艷的臉映得更加奪人心魄。

    他抽的是藍莓爆珠香煙,煙味很淡很淡,入口是清涼的藍莓味,像超市冰柜里售賣的藍莓味冰工廠雪糕,果味很濃郁。

    青年一手撐在男人鼓.漲的胸肌上,一手優雅地夾著細長的煙,泛紅的臉頰微微收進去,緊蹙的眉心緩緩舒展開,徐徐吐出的繚繞煙霧不可避免地撲到余妄的面前。

    燒得余妄喉嚨干渴。

    他倏地掐住夏時云的腰,按低他的后頸,急切地與他接吻。

    甜津津的口水還未咽下就被搜刮干凈,余妄近乎癡迷地舔,愛得想要把人嚼碎了吞進去,發癡一般地喃:“好甜……你好甜啊寶寶……”

    “怎么抽煙都這么漂亮?”

    夏時云煩得用舌尖推拒他,余妄卻更加投入地親過來,發瘋一般地胡說:“你為什么這么漂亮?嗯?是不是故意勾引老公的?”

    夏時云狼狽地被他吮麻了舌尖,才可憐兮兮地罵出來:“發神經。”

    余妄早就神經了,治不好了。

    他等不及香煙燃盡,就抱起夏時云做了起來。

    夏時云已經沒有精力給狗栓繩了,被反撲了個徹底。

    臥室一團混沌。

    等到安靜下來,夏時云已經哭著睡著了,紅彤彤的眼皮安靜地合著,枕著已經被撲得松軟干凈的被褥。

    余妄抱著他泡過澡而軟得過分的腰,暗戳戳地按亮了手機,打開他的【寶寶觀察日志】。

    這份日志已經很久沒更新過了。

    最后一句話還停留在那句「我要當他的小三。」

    他垂眸看了一會,默默地在后面接上一句:

    「沒當成小三,但是當上了他的老公。」

    想了一會,他又自豪地添上一句:「唯一的!」

    第47章  “寶寶只能對我澀。”

    第47章

    徹底敞開心扉過后, 夏時云原有些擔憂是否做得太過火,適得其反。

    畢竟余妄把那些潰爛的回憶捂了十幾年,早就和皮肉長在一起了, 卻一下子被他翻出來曬在陽光下, 或許仍會不適應。

    而且,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余妄邊哭邊干他。

    他也不知道余妄為什么哭,也沒力氣問, 反正止不住的熱淚就滴滴答答地全淌在他的肚子上了, 糅雜成更復雜的顏色。

    結果沒想到, 粗暴對待余妄居然真的有奇效。

    男朋友一下子生動多了,不再那么像偽人了。

    他能感覺到余妄正一天天的努力朝著好的方向改變。

    他說希望余妄不要悶不吭聲, 要學會表達感受;不要騙他, 談戀愛要真誠;也希望他不要一直那么小心翼翼,他不會輕易丟下他。

    這些, 余妄都做出了顯著的改善。

    甚至有一些得意忘形了。

    許是因為他所有見不得光的過往都被夏時云了解透了,最不堪最下賤的樣子也被夏時云賞玩過了, 他已經沒什么好藏。

    又亦或者余妄天性就是像足了惡習難改的烈犬,嘗到一點甜頭,被溫柔的主人摸摸頭,他就想偷偷騎跨犯上。

    總之……姑且算是好的轉變吧,至少比以前什么都不說, 讓人猜來猜去的好。

    夏時云這樣想道。

    起碼余妄現在沒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偶爾還會發點窩囊脾氣。

    比如這天,夏時云下班回到家。

    酒足飯飽,洗好香噴噴的澡, 穿上絲滑冰涼的新睡衣,他就舒舒服服地往沙發一躺, 拿出手機想找部綜藝看看。

    這是獨屬打工人忙碌一天后幸福感最強烈的時光。

    但是他翻了一下,沒找到感興趣的綜藝,也沒有想看的影視作品,夏時云又不想這么早睡,索性打開了短視頻軟件刷一刷。

    但和余妄滿是硬核健身和每日媽媽菜教學的大數據推送不同,因為職業和美學靠攏,夏時云的短視頻推送幾乎全是帥哥美女。

    頭幾個還是時尚秀場封神剪輯,再往下刷就開始給他推送帥哥心動挑戰,再刷幾個就是帶點擦味的舞蹈了。夏時云平時很少看這種,現在無聊的時候看看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短視頻里的男主播穿著要漏不漏的白襯衫,扣子沒系,打光是曖昧的粉色,襯得他的肌肉輪廓很明顯。

    夏時云一邊看,一邊放空腦子,忍不住在心里和余妄的身材做比較。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余妄的身材好,但因為他一開始就吃得特別好,所以并沒有對男友身材的稀有度有太強烈的直觀感受。

    結果這一看才知道,他男朋友的身材是真的好。

    倒三角的身型,肱二頭肌非常飽滿,即使不發力時也是鼓的,一點都不下陷。非激動狀態下時,余妄的肌肉會均勻地包裹住骨架,有點時下流行的薄肌感,并不夸張,一旦發力,卻又繃得硬如鐵壁,青筋強硬地凸出,從后面抱住他的時候,幾乎看不見夏時云的身影。

    他起初還以為是不是健身很猛的人都能練得這么好,但現在一看似乎不是,想要練得特別好可能也需要一點基因天賦。

    想到這里,青年就納悶地往上撩開衣擺,摸了摸薄而柔軟的小.腹。

    他的肚皮很薄,中心也有一道凹下去的溝壑,但算不上是肌肉,只是腹白線。余妄坦白以前他會趁他睡著了,貼合在上面磨,還戳他圓圓的肚臍眼。

    夏時云聽了害羞,還有一點憤怒,想小發雷霆一下,但男友又睜著犯錯小狗一樣黑溜溜的眼睛怯怯地說:“老婆,你說要我誠實的,我沒有說謊……你不愛聽我以后就不說了……”

    夏時云:“。”

    所以他就沒辦法了。

    不怕小狗不老實,就怕小狗會詭辯。

    夏時云挺無語,心說余妄這書沒讀多少,心眼卻不少,都學會用他說的話來搪塞他了。

    這一走神,擦邊視頻不知不覺就循環播放了很多遍。

    夏時云倏地回神。

    因為他發現,余妄莫名地開始從他的全世界路過。

    一會兒推著拖把過來了,悶聲悶氣地讓他把拖鞋拿起來。

    以往都是余妄主動提起他的鞋的,從未讓他主動抬腳或者提鞋過。

    夏時云愣了一下,哦的一聲,彎腰把鞋子拎起來,視頻仍然外放循環著,他也沒關。

    男人速度很快地拖過去,甩他一臉風。

    夏時云莫名其妙地把鞋子放下去。

    過了一會,余妄又切好果盤端過來了。

    可是夏時云還挺飽的,也懶得起身,就懶洋洋地說:“好哦,放著吧,我一會兒再吃,謝謝。”

    余妄繃著臉,站著不動。

    夏時云不知道他想干嘛,抿了抿唇,抿出一個笑,明燦燦的眼睛彎成胖月牙,又甜又軟地說:“謝謝老公,你辛苦啦,你特別好~”

    尾音還拖長了些,像烤得化開的棉花糖。

    余妄每次一聽見他這樣說就會耳朵紅,但此刻卻是也不紅了,冰著臉走開。

    沒多久他又從房內取出一個按摩儀來,低聲問他:“寶寶要不要按按?”

    夏時云也不想,咕涌咕涌地扭了一下腰,說:“不用了吧,感覺腰不酸呀,先放著吧。”

    他們每次做完,余妄的善后都做得很好,夏時云的不適感被降到了最低,一般很少會出現直不起腰的情況。

    余妄的臉都快黑完了。

    他把東西一放,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在夏時云的身邊坐下。

    夏時云一怔,手指連忙點了屏幕,暫停了男主播的擦味十足的舞蹈。

    余妄三番兩次打岔,現在還這樣,夏時云就是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

    氣氛靜悄悄,率先開口的竟是余妄。

    男人抿著唇,烏沉的眼珠看也不看身旁的戀人,死死地瞪著茶幾,冷沉的嗓音幾乎呵出寒霜之氣來:“看啊,寶寶你怎么不看了?”

    “……”夏時云訕訕地反扣手機,小聲說:“你生氣了?”

    余妄繃著臉,答得飛快:“沒有。”

    夏時云:“……”

    這都不需要猜,只看男人僵硬梗著的下頜線和微微咬緊的咬肌就知道——余妄肯定氣狠了。

    夏時云忽覺好笑。

    這就是余妄悄然發生的改變了。

    同樣是不高興,余妄以前是從不表露的。

    他以前偶爾也會看點俊男美女,當然不是看擦邊,不過也有刷到過,可當時的男友只是默默低垂著眼睫安靜地待在一旁,跟空氣沒什么兩樣。

    以至于夏時云一直以為他成熟又大度,是個很可靠的年上男友。

    喜歡的同時,又覺得落寞。

    誰知道余妄以前是一直忍著,然后趁他睡著了再討回來。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底氣,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地潛藏自己幼稚的一面,怕夏時云不喜歡他了。雖然也裝,但是裝得無比明顯。

    以前是猜也猜不到,現在是不用猜也看得出來。

    余妄好像變得幼稚了些,且依舊很笨。

    不過夏時云覺得有點可愛。

    可愛得……讓他很想故意欺負他。

    于是夏時云仿佛松了一口氣般如釋重負道:“哦這樣啊,那就好。”

    然后又翻開手機,美滋滋地看了起來,甚至點進這位博主的個人頁面,看他其他的作品。

    蕩漾的音樂再次鼓噪響起,余妄呼吸一窒,錯愕地扭頭看他。

    老婆只留給他一個圓圓的可愛的后腦瓜,修長的手指還在屏幕上雙擊了兩下,點亮了小心心。

    他的臉一下子就蒼白了點,酸澀的情緒洶涌而來淹沒他。

    倒是不似從前那樣惴惴不安擔心自己不夠誘.惑力而被分手,只是委屈成倍的涌現,一雙泥沼似的黑眸怨毒地盯著他的屏幕,酸妒到燒心的程度。

    老婆都不關心他……

    他的寶寶被外面的野男人迷住了!

    該死的電子小三!!!

    如果視線能化作實質攻擊,夏時云的手機已經被他瞪炸了。

    且比傳聞中的米國炸彈引.爆.裝.置還來得猛一點。

    他恨不能爆.炸順著電線轟到電子小三的家里去。

    余妄呼吸熱得像巖漿烈氣,滾.燙的吐息噴.灑在夏時云的耳后,高大的身軀壓下來嵌進青年飽.嫩的圓弧,手也摟住了他的腰,粗.礪的手指掐著他的軟腰.摩.挲。

    余妄酸得像有巖漿在燒他心肺,面上卻又沉又冷,一言不發地開始摸他、干擾他。

    夏時云小幅度地掙了一下,說:“不要抱,你這樣我玩不好手機了。”

    余妄咬牙,胡亂地拱上去,高挺的鼻梁黏.糊地沿著他的下頜線蹭動,手也從輕飄飄的下擺順進去。

    夏時云手機有些拿不穩了,粗.礪的大掌正在捋他窄窄的肋條。

    青年微微仰起腦袋,臉上浮起迷醉的紅暈,眉頭蹙得如憂愁的云,他發出輕輕的哼,卻被余妄堵在相貼的唇間。

    余妄親他,去勾他不情愿的舌尖,含糊地引.誘:“別玩手機了寶寶,玩我不行嗎?”

    “是我不好玩嗎?”

    他抬起夏時云的腿,然后又放下去,壓緊,繼續斷斷續續地吻,發出濕.黏.的水聲:“他好看還是我好看?你喜歡他那樣的?”

    “還是寶寶喜歡看跳舞?”

    夏時云短促地叫。

    “我也可以學跳舞啊寶寶,我跳給你看吧。”

    余妄親夠了,又去親別的,還低低地笑他:“寶寶也想增肌嗎?可是我覺得就這樣小小的也很漂亮。”

    像那種很稀有的粉潤的海螺珠,似乎一顆品相好的就能賣出上億的價格。

    余妄感覺自己凈賺了好幾個億,興奮地親出古怪的聲響。

    夏時云蹙著眉頭,被親得眼淚止不住的往外冒,薄薄的眼皮微微泛紅,小痣迷亂地晃動,他有些想發怒。

    怒這只怎么也管教不好的劣犬,總是虎視眈眈地找尋機會挑戰主人的權威。

    留下牙印還不夠,還要把他全身都染上他的氣味,他才肯把獠牙收回去,見到可疑的似乎會分走主人注意力的東西,就不管不顧的爆沖。

    很壞,但是又很會裝無辜。

    余妄很了解他了,一見夏時云蹙著眉頭哼哼唧唧地嘀咕,就知道這是要罵他的前兆。

    他連忙攥住下擺,將上衣一把脫去,展露出比視頻里的人還要好上數倍的完美身材。

    果然,罵罵咧咧的色寶寶立刻訕訕地抿唇,瞪他。

    他討好地牽起愛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腹上,委屈地獻殷勤:“寶寶只能對我色。”

    聲音低低啞啞的,有種落寞的哀怨,烏黑的眸子一錯不錯地凝著他。

    仿佛夏時云真的對他做了什么壞事似的。

    夏時云:“……”

    看吧,就是這樣……有點棘手,但總得來說應該是好的轉變。

    好消息是余妄會表達了,也很誠實。

    壞消息是他直白得可怕,騒出新高度。

    夏時云覺得他這樣不好,仍舊需要改進。

    思及此,他摸了摸男友彈性很好的胸肌,臉頰紅撲撲。

    來都來了,不摸白不摸。

    下次再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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