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忠心守衛(wèi) 保鏢vs大小姐
陳薇奇的看秀造型是兩周前就由三位造型師一同敲定好的,禮服仍舊是自?家牌子提供的超季高?定。
圈里名媛羨慕陳薇奇有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就是她的衣柜永遠比別人?新,那些別人?需要絞盡腦汁搞來的超季新品,她輕輕松松就能?穿上身?,還有各種獨一而二的量身?定制,或者古董。
CDR旗下三十?多個?品牌,囊括了服裝、箱包、珠寶、腕表、香水、化妝品等各個?方面,有頂級奢牌,有一線,也有輕奢,陳薇奇的日常用度幾乎被包圓。
當(dāng)然,好也不好,她萬一哪天心血來潮穿了競品家的新款,肯定要上新聞,還得挨陳北檀
這個?活爹的教?育。
陳薇奇正被一群人?圍著捯飭,客廳里,莊少洲連了遠程視頻會議,某上市公?司的CEO在盛徽總部做路演,滿屏的專業(yè)術(shù)語和數(shù)據(jù),他看得百無聊賴,偶爾分心想到那種隱秘的馨香……
陳薇奇真的很香……
莊少洲忽然咳了一下,欲蓋彌彰地坐直身?體,繼續(xù)面無表情聽報告。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薇奇終于出來,挾裹著一陣陣蝴蝶扇翅般的香風(fēng),莊少洲蹙了下眉,很難不分心看她一眼。
她正拎著一襲華麗而隆重的翠綠色晚禮服走過來,這件裙子格外打眼,是一種非常濃烈的綠,綠得妖冶又?糜爛,卻被驕傲的她穿出高?不可攀的貴氣,壓得住大場子,黑色絲絨長手套緊緊包裹著她纖細的手指、小臂。
她走路時習(xí)慣性?下巴微微揚起?,短發(fā)被盤起?來,露出完整的頸脖和耳朵,脖子上是一串大克拉的祖母綠,石頭太大了,乍一看像風(fēng)油精瓶子。
陳薇奇漫不經(jīng)心地瞥來一眼,莊少洲笑了笑,長腿搭著,氣定神閑地欣賞她的美貌和身?體。
陳薇奇討厭莊少洲總是把不要臉的事做得云淡風(fēng)輕,就像他半跪在她身?前,毫無廉恥地說他用嘴。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讓他丟臉的事吧,畢竟他臉皮這么厚。
無恥,下流。
高?跟鞋穩(wěn)穩(wěn)地踏過來,在莊少洲身?前站定,陳薇奇肩線平直而舒展,雙手優(yōu)雅地交疊在身?前,端莊地問?:“你今天沒安排嗎?”
莊少洲笑著對上她居高?臨下的目光,明明是處于下位,卻沒有落下風(fēng),他和陳薇奇之間永遠都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她在某些方面制約著他,吊著他,他也在某些方面讓她丟盔棄甲,束手就擒,用勢均力敵來形容這場局勢,是很妥當(dāng)?shù)摹?br />
可越是勢均力敵,就越容易走入到爭鋒相對的死局,除非,有一個?人?先低頭。
“沒有。”莊少洲合上筆電。
陳薇奇試探地問?:“我看你工作挺忙的,你是不是打算在酒店工作?我中?午讓人?幫你訂飯?”
莊少洲笑了下,溫和地打破陳薇奇的幻想:“你不用試探我,我今天不想工作,Tanya。”
陳薇奇噎了下。
“我跟著你去看秀。看看蕤鉑有什么新款,正好要給小姨送生日禮物。”
“…………”
陳薇奇的笑容沒有絲毫遲滯,波瀾不驚地說:“那我給你安排座位。你沒有提前說,好位置都安排出去了,只能?委屈莊生坐后排?或者…安排在黎阿姨邊上吧。”
只要不在周霽馳邊上,在哪都行。她也懶得欲蓋彌彰,周霽馳今天會在秀場,全世界都知道,莊少洲能?不知道?
說是哄她高?興才從?紐約飛過來,其實就是不放心,怕她給他戴綠帽。
陳薇奇想到就暗暗不爽,她要真鐵了心給他戴綠帽,他從?南極趕過來都白瞎。
“不用。”莊少洲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來滬城了,尤其是黎女士。他需要一個?身?份偽裝自?己,最好是一個?非常不起?眼,不會被任何人?注意的身?份。
“那你坐哪。”
美悠已經(jīng)過來催陳薇奇去拍照了,她不剩下多少時間和莊少洲猜謎語。
莊少洲似乎在認真思考什么,修長的手指扶了下眼鏡鼻托。
陳薇奇懶得管他了,去攝影師選好的地方拍照,旁若無人?地擺著各種優(yōu)雅的pose。等拍照完,陳薇奇就發(fā)現(xiàn)莊少洲不見了,剛開始人?還坐在沙發(fā)上。她隱隱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卻沒有精力細想,接過美悠手中?的蘭花味香體糖,含入口中?。
眾人?準備出發(fā),隨行的有化妝師、攝影師、秘書、助理、司機、保鏢,一大堆人?。
莊少洲在這時出現(xiàn),身?上本來偏時裝感的襯衫和淺色長褲被換下來了,取而代之是一套頗為板正的,商務(wù)式的黑色西服,袖扣領(lǐng)夾這些配飾都沒有,領(lǐng)帶也是低調(diào)的黑色。
他很少這樣嚴肅,不是他的風(fēng)格,但他仍舊穿得很好看,一米九的身?高?走在哪都是鶴立雞群,肩寬腿長非常有型,流暢性?感的肌肉在襯衫下若隱若現(xiàn)。
一行人?都或多或少地去看他,一些小女生甚至臉紅了。
“你穿成這樣看秀?”陳薇奇很想說不太合適,很像保鏢。雖然沒有哪位保鏢會穿六位數(shù)的手工定制,也沒有哪位保鏢會散發(fā)著上位者的氣場。
莊少洲把眼鏡戴上,又?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個?黑色口罩,戴上,陳薇奇不懂他要干什么。
“你干嘛啊……”
莊少洲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當(dāng)你的保鏢。你放心,我會盡心盡責(zé)。”
想來想去,保鏢是最沒有存在感的,并且可以——隨時隨地觀察陳薇奇的動向。
“??”
陳薇奇那張花一樣的臉頓時扭曲。
……
空間寬敞舒適的房車內(nèi),氣氛詭異,往常散發(fā)著清冷馨香的車內(nèi),此時被一股陌生的氣息侵占,屬于男人?的。
陳薇奇環(huán)抱雙臂,一動不動地坐在專屬沙發(fā)椅上。抱臂的姿勢在心理學(xué)上是一種防御性?的動作,表示她現(xiàn)在很不信任周圍的環(huán)境,感覺到局促,或者不安全。
她從?上車起?就沒有換過姿勢。
陳薇奇忽然偏過頭,不冷不熱地看向那個?攪擾氣氛的男人?。一米九的大高?個?,又?精壯,溫貴斯文?地坐在那,也足夠讓寬敞的空間壓迫成小小鴿子籠。
“你好歹也算個?公?眾人?物,你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莊少洲不以為意:“我戴了口罩和眼鏡,再者你邀請了那么多名人?,誰會去關(guān)注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保鏢。”
“話?是這么說,不過……”陳薇奇蹙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莊少洲扯下口罩,對陳薇奇溫和一笑:“陳小姐,您還有什么吩咐。”
他還演上了!
陳薇奇拿手指甲摳沙發(fā)扶手,柔軟皮質(zhì)“嘎嘎”作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放低了聲音,眼也低垂,“莊少洲,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我說過你可以對我放心……如果你是………”
“沒有。Tanya。”莊少洲溫柔地打斷她,不準她把攪擾興致的話?說出口。
“我很放心你。不是因為這個?。”他漫不經(jīng)心地換了個?姿勢,手指動了下,似乎有點想抽煙。
一番藏頭掐尾,霧里看花的對話?,其他人?或許聽不懂,但他們兩人?再清楚不過。
陳薇奇:“你可以光明正大陪我一起?。我不會拒絕。”
莊少洲深深看了陳薇奇一眼,唇邊蕩出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不用,Tanya,扮成你的保鏢我覺得還不錯。”
莊少洲起?初是有“監(jiān)視”的意圖,但現(xiàn)在,他體會到了另一種趣味——在眾目睽睽之下假扮陳薇奇的保鏢,總像是某種不能?言說的情趣。
陳薇奇被他意味深長的一眼盯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總覺得他不懷好意,但又?沒有證據(jù)。
陳薇奇最終沒有多說,想太多會很累。她眨了眨眼,又?恢復(fù)了陳三小姐的高?傲跋扈,她手指戳上莊少洲的胸口,一字一頓警告:“不論怎樣,不準添亂。”
莊少洲握住她的手指,“這是陳三小姐的戰(zhàn)場,沒人?能?添亂。”
陳薇奇挑了下眉,靠回?椅背,指尖繞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溫?zé)幔毓戳讼麓健?br />
陳薇奇不得不承認,莊少洲正經(jīng)的時候,的的確確有一種得天獨厚的魅力。
作為今年國?內(nèi)最受矚目的時尚活動,蕤鉑的秀場可謂輝煌盛大,上午十?點,秀場附近就陸續(xù)圍滿了大批蹲守的粉絲,層層疊疊的鐵馬攔不住鼎沸人?聲,隨處可見長槍短炮,所有與時尚娛樂有關(guān)的媒體記者傾巢出動。
遠處滾滾奔流的黃埔大江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金輝,兩岸高?樓林立,摩登繁華。對著江面的會客廳觀景平臺上,矗立著一座用深藍色樹脂材質(zhì)制成的蕤鉑logo,十?六米的高?度,logo之上用結(jié)實的隱形鋼絲吊著一頂用上萬朵鮮花
扎成的巨大花環(huán),七千只水晶蜂鳥上下跳躍,宛如維納斯的王冠。
這座大型裝置性?藝術(shù)很震撼,幾乎每位看到的人?都會發(fā)出驚嘆的“哇”,然后迅速掏出手機拍下來。莊少洲也隨著車外的人?潮,慢條斯理拿出手機拍了一張,這樣不經(jīng)意的舉動取悅了陳薇奇。
欣賞陳薇奇的工作成果比欣賞她的漂亮,她的品味更能?取悅到她。
“現(xiàn)場布置很震撼,是你的審美。”
陳薇奇很大方地接受贊美,流露出一絲絲得意。
自?是,為了這場秀,幾百人?熬夜通宵,凝結(jié)了多少心血。外面只是小場面,里面的主秀場才是貨真價實的一擲千金,直接搬來了一座幽深密林,從?加里曼丹島運來真正的熱帶雨林,不止人?工造出流動的瀑布與溪水,還搞來了幾百只蝴蝶和三頭梅花鹿,活的。
莊少洲含笑瞥她,閑適的姿態(tài)哪里有半點保鏢的樣子,簡直就是坐私人?飛機出來度假的大少爺,“我們的婚禮布置就交給你了,正好你出審美,我出錢,我們各司其職。”
陳薇奇被他的發(fā)散思維將了一軍。她不自?然地看了眼周圍,幾個?豎起?耳朵聽八卦的女孩全部整齊劃一低下頭。
“……車上有人?,你提這些干什么。”陳薇奇壓低聲。
莊少洲并不在乎這些連他世界邊角都夠不上的人?,沒什么情緒地笑了聲,淡淡道:“不能?提嗎,你看上去對婚禮有些無所謂,如果不想麻煩,一切從?簡也好。”
都是聰明人?,誰在試探,誰在偽裝,誰藏著陰暗心思,誰逼近,誰妥協(xié),都不過是棋盤上一目了然的黑白子。
十?分鐘前和諧的氣氛被攪得一干二凈。
陳薇奇平靜地結(jié)束對視,一雙美眸陰晴難辨,就這樣躺回?沙發(fā),把頭偏向窗外,這一系列的動作令莊少洲感到煩躁。
她默認就算了,居然還敢跟他鬧脾氣,她陳薇奇氣性?就這么大,受不了一點冷言冷語?
莊少洲無聲冷笑,也靠回?座位,閉目養(yǎng)神。
房車駛?cè)雟ip車道后開始減速,車外喧鬧吵嚷,車內(nèi)鴉雀無聲,有什么東西被凍住了,散發(fā)著冷意。
“什么意思。”陳薇奇忽然開了口,打破他們之間流動的暗涌,“你要一切從?簡嗎,莊少洲,那這婚別結(jié)了。”
莊少洲蹙眉,睜開眼時,一片冰冷。
“我陳薇奇的婚禮不可能?一切從?簡。盛大,隆重,而且獨一無二,這三點要求你做不到就別結(jié)了。”陳薇奇語氣冷漠高?傲,邊說邊把身?體也轉(zhuǎn)過去,完全背對他,環(huán)抱雙臂,小腿并疊屈著。
她這樣委屈的、埋進自?己領(lǐng)地用來尋找安全感的姿勢很像一只需要愛撫的小puppy。
真的很像小puppy,很香很可愛的小puppy……
莊少洲微不可察地呼出氣息,手臂伸過去,想摸一摸她,下一秒就被狠狠打掉。她后腦勺長了眼睛。莊少洲無奈地笑了,有縱容在里面,好吧,她陳薇奇怎么可能?是一只有著柔軟肚皮的小狗。
可他眸色已經(jīng)不可控地柔軟下來,“你想要的肯定會有,盛大隆重獨一無二,這些都會有。”
陳薇奇懶得搭腔,鼻息里哼出微弱的一線傲慢。
抵達現(xiàn)場,莊少洲終于收起?一副恣意懶慢的大少爺派頭,戴上口罩,扣上西裝。陳薇奇還是對他扮演保鏢一事持懷疑態(tài)度,凝重地盯了他一下,不乏警告的意味。
莊少洲溫柔地拍了下她的腿,隨后按車門鍵,一瞬間,排山倒海的尖叫聲和閃光燈撲過來。
莊少洲見慣了大場面,面容波瀾不驚,锃亮的皮鞋沉穩(wěn)踏上地面,和其他十?位保鏢匯成左右兩列,守在車門邊。
陳薇奇的每一位保鏢都由陳北檀嚴格挑選,自?從?當(dāng)年發(fā)生綁架案后,陳家的安保就上調(diào)至最高?級別。
這六男四女皆是來自?全球各地的退役特種兵或上過戰(zhàn)場的雇傭軍成員,且形象氣質(zhì)俱佳。跟在陳薇奇身?邊的人?,代表著她的臉面,保鏢團身?著統(tǒng)一的黑色西裝制服,各個?身?高?腿長氣勢凜冽,饒是這樣,還是讓看客一眼就落在莊少洲身?上,即使他戴著口罩架著眼鏡,堪稱全副武裝。
緊跟著,莊少洲抬手撐開一把黑傘,把傘沿向車頂傾斜,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露出一種非常不像保鏢的從?容優(yōu)雅。
數(shù)不清的鎂光燈撲閃,直到一切完備,一只白皙纖長的小腿這才意遲遲地從?濃綠綢緞中?探出來,春日抽條的嫩芽般。陳薇奇唇角含笑,明眸璀璨,優(yōu)雅地從?車內(nèi)而出,黑傘圈出的陰翳很悉心地為她擋去炎日。
粉絲狂熱呼喊陳薇奇的名字,喊Tanya,喊大小姐,舉著紙筆要她簽名,場面一度失控。
一個?很瘋狂的小女孩擠到鐵馬的最前端,毫不猶豫地抓上莊少洲的手臂,要越過他去碰陳薇奇,莊少洲生理性?泛起?厭惡,剛想避開,立馬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只是一個?保鏢,隨后伸手將其攔住,不讓她靠近。
那女孩只得踮著腳,奮力把紙筆伸前來:“Tanya!Tanya!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啊啊!”
陳薇奇其實搞不懂要她的簽名做什么,還是禮貌接過。莊少洲離她最近,為她撐著傘,看見她低頭簽名時,嘴角抿著一點羞澀的弧度,和那張冷艷華貴的面容大相徑庭。只不過這點小小的羞澀很快就隨著抬頭而消失。
開了先河后又?有好幾個?涌上來要簽名,陳薇奇頭也不抬,爭分奪秒接過,正準備接下一個?時,一只精壯的臂膀橫過來,截住她的動作,很巧妙地把她往懷里護了下。
莊少洲淡漠睥睨著這個?背雙肩包,愚蠢而躁動的男大學(xué)生,“抱歉,時間很緊,陳小姐要進去了。”
陳薇奇其實想說沒這么急,可這位新上任的保鏢不留情面,盡職盡責(zé),嚴實地護住她往前走,不讓任何人?染指。
身?后的男生沒有拿到簽名,還是撕心裂肺地喊:“Tanya,Tanya!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身?材太好了你是我的夢中?情人?我的維納斯女神!!不管你愛誰我都會永遠愛你!”
莊少洲:“…………”
陳薇奇:“…………”
陳薇奇想笑,順便偷瞄一眼身?后的男人?,口罩和眼鏡遮住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微微繃著的頸部青筋,飽滿的喉結(jié)偶爾滑動,顯得冷淡又?禁欲。
禁欲……莊少洲可不是什么禁欲的人?。
陳薇奇迅速擺正視線,端莊地走過攢動的人?潮。
高?大挺拔的保鏢緊跟在女人?身?后,寬闊的肩膀足以將她遮擋得嚴嚴實實,有任何人?稍微擠上來就會被他用手臂擋開,像沉默而忠心的臣子,守衛(wèi)著即將繼承王位的年輕公?主。
現(xiàn)場有大V博主全程直播,早早就蹲守在陳薇奇下車的地方,此時評論區(qū)已經(jīng)炸開了:
【快快快!啵寶!我要看那個?保鏢!你把鏡頭往右偏一下!就離大小姐最近的那個?!】
【樓上你懂我,這哥們看上去好有貴公?子氣質(zhì)!干保鏢真的屈才了!逆天大長腿比我人?還長!】
【感覺氣質(zhì)和身?型都好絕啊!這年頭經(jīng)濟這么不景氣?】
【我也覺得這保鏢不對勁,這氣質(zhì)有種大佬的從?容?而且注意到?jīng)]有,薇薇的保鏢天團只有他戴了口罩!】
【沒人?覺得這畫面好澀嗎,強勢保鏢VS嬌艷千金……怎么比薇馳還好磕……】
【盲猜一波是新歡?肯定不是保鏢,這種氣質(zhì)不可能?是保鏢,我賭一杯伯牙絕弦。】
博主很快就把鏡頭對準陳薇奇身?后的保鏢,客觀評價:“你們別說,大小姐的新保鏢有點東西啊!我目測一下,一八八往上走!”
遠在紐約,半夜兩點還在加班的牛馬白秘書點了一份Dominos披薩,心血來潮想著老板在做什么。一定是老板娘在懷,溫香軟玉,從?此君王不早朝……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工作量翻了三倍。
白秘書憤慨地咬一口熱量爆炸的雙重芝士,喝一口美國?的快樂肥宅水,決定看個?直播下飯,胡亂刷著,屏幕上跳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
高?大修長的男人?穿著板正黑色西裝,長腿占據(jù)畫面三分之二,手臂從?始至終護在一個?女人?身?側(cè)。一黑一綠
在畫面上偶爾交疊,如此契合。
評論刷過:
【斯哈斯哈!大小姐吃得好好!這保鏢哥看上去就好大!】
【上面下面都好大!】
【姐妹你苦茶子飛我頭上了……】
【Tanya和這種能?單手把她抱起?來的男人?意外好配!我到底在磕什么陰間cp啊啊啊!】
【三秒鐘!我要知道保鏢哥的所有信息!】
白秘書狐疑,定睛一看,可樂噴出來。
這保鏢不是他的資本家老板嗎!化成灰他都能?認出來!
老板放著全球金融峰會不去,跑去干保鏢,還讓人?品頭論足下面很大!離譜!!
……
此時離開秀倒計時一個?鐘,開秀前有一場供客人?們社交、留影的雞尾酒會。
主會場宛如森林仙境,落差將近十?多米的巨型人?造瀑布令人?覺得這場秀過于奢靡了。現(xiàn)場隨處可見珠光寶氣的明星,大V博主,在時尚圈有話?語權(quán)的大佬,亦或那些連名字都很難扒出來的超級客戶。
莊少洲經(jīng)歷過許多比這陣仗大的場合,但這是第一次,沒有那些過分諂媚的前呼后擁,無人?會注意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保鏢,他比參加任何一場宴會都放松,也能?更加冷靜地觀察陳薇奇。
他發(fā)現(xiàn)她有些小動作。
比如在不耐煩時,她的語速會更快,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杯中?的香檳,專注時她的肩膀明顯繃得更緊,笑容也會更……假,尤其是遇到她那位態(tài)度曖昧亦敵亦友的塑料姐妹易小姐時,她笑得最做作,擺pose時偏要凹出一些性?感嫵媚的姿勢,像個?爭奇斗艷的幼稚鬼。她自?己不覺得。
莊少洲掩在口罩下的唇角一直勾著,比起?第一次在Monblue餐廳見她時的空洞和易碎,她生動了很多。
時間會抹平一切,也會改變一切。莊少洲愿意給她時間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但前提是她必須主動,不能?他一味推著她。
鏡片后的眸色深如凝墨,就連莊少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注視從?未有一秒離開過陳薇奇,即使保鏢的職責(zé)之一是視線不離雇主,但這也未免太過“盡職盡責(zé)”。
自?覺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小角色的莊保鏢如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下車的那一刻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并且把所有畫面同步直播給了網(wǎng)友。
【我去我去!這保鏢哥怎么一直盯著陳薇奇,眼神也太曖昧了吧?這……?我腦回?路不夠用了!】
【我也發(fā)現(xiàn)了!!他真的!他一直看著她!若是沒人?,我感覺他要把陳薇奇吃掉!】
【保鏢哥!別啊!那是影帝都進不去的豪門,哥,求你別愛上不該愛的人?!來愛我!!】
【世界就是一部巨大的晉江文?……腦補八百部陰暗保鏢在角落卑微渴求光鮮亮麗大小姐……實則保鏢是某集團巨佬流落在外的兒子?】
【亂入一個?,Mia和Tanya這兩塑料姐妹花比美真的很好笑!】
莊少洲沒有忘記有可能?偶遇黎女士的危險,他趁著陳薇奇正沉浸在拍照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四周。
黎雅柔果然在,離陳薇奇的位置遠,在對面看臺的第一排。黎雅柔也顯然看見了陳薇奇,但意外的沒有來打招呼,也似乎在躲著什么。
莊少洲放下心,視線剛要收回?,又?注意到母親身?后還站著一個?男人?,或許是助理或公?關(guān),很是高?大挺拔,那種雷霆萬鈞的威嚴氣勢和周遭錦衣華服的賓客輕易割席。因為那男人?和他一樣都戴著口罩,所以他多了一分心,定睛看過后,莊少洲難掩一種啼笑皆非的驚詫。
搞什么名堂,那是……
他爹?
永遠不茍言笑,殺伐決斷,生意場上說一不二,出門必是前呼后擁的莊綦廷。
莊綦廷在這無聊的秀場冷眼看著妻子花枝招展,他推掉了每兩年都會出席一次的重大會議,就為了淪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兒子能?不能?把這個?擔(dān)子好好接過。
很快,他似乎預(yù)感到某道同類的目光,抬眼。
莊少洲和莊綦廷一瞬間對視,隨后立刻,不約而同別開眼。
“…………”
……
博主的鏡頭持續(xù)盯著這里,風(fēng)吹草動都被實時記錄,供人?捕風(fēng)捉影:
【保鏢哥怎么不盯著薇薇啦?是不是害羞了!薇薇和塑料姐妹比美時好嬌哦!我的嬌嬌寶!!】
【突然發(fā)現(xiàn),保鏢哥這個?角度能?看見大小姐的……香香溝!】
【等等等等!周霽馳!啊啊啊啊馳仔果然出現(xiàn)了!快!啵寶!你鏡頭拿近一點!】
【搞起?來搞起?來!】
直播間所有人?都陷入了癲狂狀態(tài),坐在第三排的大V本著下次再也不可能?被蕤鉑邀請的娛樂精神,悄悄湊到第一排,假裝拍現(xiàn)場布置。
周霽馳接受完《風(fēng)尚》雜志的采訪,在工作人?員的帶領(lǐng)下走到秀場前排。陳薇奇正在和易思齡玩自?拍,易思齡忽然掐緊她的胳膊,陳薇奇跟著心里一緊。易思齡是顧全大局的人?,絕對不可能?在公?共場合和她“掐架”,只有可能?是提醒她。
陳薇奇掀起?眼皮望過去。
周霽馳穿著一身?頗為有時裝感的絲絨西服,真空式穿法,胸前別著兩枚蜂鳥造型的紅寶石胸針,他笑意溫和地同人?打招呼,目光落在陳薇奇這里時,嘴角帶著慣性?的笑容。
易思齡都緊張起?來,倒是陳薇奇更自?然,大方優(yōu)雅地站起?來,先一步對周霽馳伸出了手。燈光惶惶,發(fā)著燙,把一切細節(jié)都照得無處遁形,可陳薇奇幾乎是完美的。她知道周圍的鏡頭和目光都在若有似無地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陳薇奇談笑風(fēng)生:“周生,今天好靚。”
周霽馳深深看她一眼,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禮貌,“陳總也是,今天光彩矚目。”
站在斜后方的莊少洲無法看見陳薇奇的表情,只能?看見她那凝脂白玉的頸肉,那耳垂上晃蕩的祖母綠影子,還有她伸出的手,溫度不算熱,他剛才在車上握過。
周圍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怎么回?事,這分手后首度同框平靜無聊地像是彩排過似的。
握了一下,兩只手分開。
陳薇奇面上云淡風(fēng)輕,實則心里緊著什么,像一根被拉扯的橡皮筋,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然地掐了一下。沒誰會留心這樣細微的動作,也許連陳薇奇自?己也沒有意識。很快,有媒體提出讓陳薇奇和周霽馳站在一起?合影的要求,周霽馳笑著說了一聲沒問?題。
兩人?站在一起?,不算近也絕對不遠,很溫和的社交距離,對著鏡頭,一切都是光鮮亮麗的。
莊少洲冷漠地結(jié)束這場算不上溫和的凝視,俯身?交代旁邊的保鏢幾句,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
陳薇奇不知為何,在與周霽馳拍照時,她忽然分了心,偏過頭,往奇怪的地方看了一眼。視線的盡頭,那道孤拔的黑色身?影被層疊的人?群和紙醉金迷的燈火中?掩映,沉默走遠。
大V的直播間熱度已經(jīng)飆升至整個?平臺的直播榜一。
【大小姐偏頭看的是保鏢吧?是吧?是吧??】
【大概率就是,最恐怖的是,保鏢哥一直盯著陳薇奇,在她和馳仔握手后,他就走了………】
【腦補一出大戲。】
【我來盲猜一波,是薇出軌了保鏢哥,隨后和馳分手,薇主動握手馳,保鏢哥懷疑薇重燃愛火,吃醋走掉,薇望那一眼其實是想去哄,新歡舊愛意難平?】
眼看著直播間已經(jīng)徹底瘋掉的白秘書也徹底瘋掉了,他一邊掐人?中?一邊打字:【猜的很(離)好(譜),求求下次別猜了!!不是出軌也不是重燃愛火!!】
【是兩情相悅,門當(dāng)戶對,金童玉女,馬上結(jié)婚,送入洞房,早生貴子!】
【樓上又?是哪個?姐妹瘋了?】
……
第22章 押解犯人 最后的告別
陳薇奇不過是看了一眼,就冷靜地收回目光,繼續(xù)滿面春風(fēng)地在名利場上觥籌交錯,可她心頭不是滋味,有什么形如鬼魅的?東西在她身體里游蕩,宛如一團揮不去也看不清的?陰云。
大秀即將開始,這里是需要她坐鎮(zhèn)的?戰(zhàn)場,她不可能丟下去找莊少洲。
等一切結(jié)束,她再和他好好談。其實也不知道談什么,談阿馳嗎?他們之間?似乎總繞不過去這個名字了。
莊少洲不信任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讓他信任,似乎說什么都顯得虛假,因為?她的?的?確確沒有完全放下周霽馳。
要徹底放下一段七年的?人?生?,就像一場殘忍的?慢性放血療愈,讓那些鮮紅的?顏色一滴一滴流出身體,抽絲剝繭,緩慢踽踽。
她不是機器人?,無?法一鍵刪除清空格式化,她已經(jīng)決定了向前看,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
莊少洲知道陳薇奇需要時間?,也決定了要給她,但真正看見她和周霽馳站在一起的?畫面,還是不可抑制地滋長陰暗。
競爭是自然界賜給雄性的?本能,他本能地想把陳薇奇拖過來,想在她愛過的?男人?面前把她抱進懷里,想惡劣地把她吻到喘不過氣,想宣示主權(quán),所以他走掉了,再留,他不保證會做什么。
莊氏家族在港島稱一句只手遮天不為?過,莊二公?子從出生?起就沒有受過憋屈,順風(fēng)順水慣了,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要躲在洗手間?里冷靜。
莊少洲冷笑,從西裝內(nèi)側(cè)拿出一支腕表,慢條斯理?扣在左手。為?了演好保鏢,他把表都下了,四千萬的?百達翡麗也沒想過有一天要躲在口袋里不見天日。
陳薇奇想必不需要他在身邊守著,他也不必再扮演愚蠢的?保鏢。扮演保鏢這事真的?很蠢,他應(yīng)該光明正大出席,光明正大讓她挽他的?手。
他居然覺得扮演她保鏢是夫妻間?的?小情?趣,其實愚蠢、低級、俗不可耐。
戴好表,莊少洲看一眼時間?,三點半,大秀已經(jīng)開場。陳薇奇不會出來了,她也許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離開。
她的?目光很寶貴,只有當(dāng)他愉悅她的?時候,才會停留片刻。
莊少洲面無?表情?,鑲嵌發(fā)光燈帶的?鏡子照出他眉眼中的?冷冽,薄而潔凈的?鏡片壓不住眸底的?躁意。
他把煙盒放回去又拿出來,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垂下眸,興致闌珊地點火。他不是尼古丁上癮患者,大多時候抽煙都只是調(diào)劑工作?壓力,或者應(yīng)酬上的?點綴。自從陳薇奇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之后,他抽煙的?頻率倒是肉眼可見增多。
因為?想到陳薇奇就很煩,不想陳薇奇更?煩。
煙抽到一半,莊少洲收到來自太平洋彼岸的?消息。
白秘書:【老板,您在嗎……】
白秘書:【屬下不是故意攪擾您的?雅興,但實在是……】
莊少洲蹙眉,咬著煙,發(fā)過去一個問?號。
凌晨兩點還不能睡覺的?白秘書決定速戰(zhàn)速決,也不拖延了,直接發(fā)過去一張直播間?截圖,問?:【陳小姐身邊的?保鏢是您嗎?】
莊少洲:【不認識】
白秘書看著這短促有力的?三個字,神情?復(fù)雜,打工人?有打工人?的?辦法,被指鹿為?馬也不怕,他繼續(xù)說:【老板,一個大V現(xiàn)場直播拍到了這位保鏢,可能是這位保鏢氣質(zhì)太好口罩也擋不住英俊,引起了網(wǎng)友的?興趣,大家都在猜這位保鏢是不是和夫人?有關(guān)系,那種關(guān)系,您懂的?。目前直播間?熱度很高,已經(jīng)到榜首了,影響非常惡劣,我怕對夫人?的?名譽有影響,還請您指示。】
并發(fā)過去幾?張截圖,包含了那位離譜網(wǎng)友腦補的?三角戀大戲,以及更?離譜的?堪比尺度黃文?。
什么保鏢在下大小姐在上,保鏢在后大小姐在前,什么一看就很大,什么能把Tanya抱起來炒,什么這兩人?一看就能doi一整晚,這些莊少洲倒是和顏悅色,甚至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直到一條@黃心小笨蛋:【大小姐就是全部都要!一三五保鏢哥,二四六周影帝,想看帥哥雄競爭寵嘻嘻嘻~~】
“她想都別想!”
莊少洲臉色陰沉,冷漠地吸了一口煙,隨后發(fā)狠地碾滅在盥洗池中。
【把直播間?封了。】
隨后,白秘書又收到:【把這個博主也封了。】
緊接著又收到:【把黃心蠢蛋的?號也封了。】
一場火氣來得意料之中,但火勢之兇猛,超出白秘書預(yù)計。
坐在秀場最后一排,還在悄悄直播的?大V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直播間黑屏了,官方系統(tǒng)發(fā)來違規(guī)提示,并無?限期封禁他的?賬號,理由是宣揚淫穢色情,違反社會核心價值觀。
“??”
……
開秀前上一派星光熠熠,主持人在臺上介紹前來參加活動的?嘉賓,坐在C位的?陳薇奇頗有些心不在焉,幾?次克制住想要回頭的意圖。陳薇奇心煩意亂地捏了下指腹,都是莊少洲惹出來的?麻煩,就不該讓他來,現(xiàn)在搞得像是她對不起他。
說好不會給她添亂,他無?緣無?故掉頭就走,難道就不是給她添亂?
他存心讓她不好過。
各路明星爭奇斗艷,陳薇奇作?為?蕤鉑的?當(dāng)家人?,最后作為壓軸被邀請上臺。
“現(xiàn)在有請我們蕤鉑的CEO!陳薇奇女士!”
陳薇奇心里在罵莊少洲,臉上一派得體從容,對各位來賓欠身表示感謝。身穿藍色蓬蓬裙的?混血小花童為?陳薇奇送來一束手捧花,陳薇奇接過,俯身貼了貼女孩的?小臉,在一片掌聲和閃爍的?鎂光燈中,她走到T臺中央。
“今天來了好多老熟人?啊。”陳薇奇先來了一句調(diào)侃。
臺下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笑,有人?去看周霽馳。周霽馳松弛而坐,風(fēng)度優(yōu)雅,唇邊漾出溫柔的?弧度,目光跟隨所有人?,注視站在聚光燈下的?女人?,只是那雙天然深情?的?眼沉寂著,不敢流露太多不該有的?情?愫。
燈輝之下,陳薇奇眸色清澈而明亮,自有一股撐得住場子的?氣勢:“非常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光臨蕤鉑的?百年紀念大秀,感謝大家對蕤鉑如此長久的?支持和喜愛,今天是蕤鉑百歲的?生?日,我很榮幸能為?她舉辦這場盛會,這個來自于?古老羅馬的?品牌來到了維多利亞港灣,現(xiàn)在又來到黃浦河畔,它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經(jīng)歷過危機,有過沉寂,更?有過輝煌,蕤鉑是上天送給CDR集團最珍貴的?禮物,也是上天送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再次,”陳薇奇舉起香檳杯,明媚地笑著,“祝蕤鉑一百歲生?日快樂,祝蕤鉑,也祝你我,永遠盛大、輝煌。
娓娓動?人?的?嗓音在盛滿芳香的?空間?中彌漫,有著玫瑰花般的?高傲,更?有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著大方,陳薇奇也不過二十?三歲,就能如此游刃有余地掌控這種堪稱名利場上最頂尖規(guī)格的?盛會。
她天生?就是用來被仰望的?,而不是被擁有。
臺下掌聲雷動?,周霽馳在一場漫長的?仰望中回過神來,心頭的?痛感逐漸消弭在獻給陳薇奇的?掌聲中。他知道的?不是嗎?他知道他只能短暫地陪伴在她的?身邊,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她。
命運眷顧了他七年,陳薇奇愛過他,他愛的?人?是陳薇奇,他們的?愛在最美好的?時候結(jié)束,并以一種最美好的?姿態(tài)存留在他們的?記憶里,他這一生?已經(jīng)足夠值得了。
而她值得去向更?燦爛的?地方,他要祝福她,永遠盛大、輝煌,也要祝她永遠昂揚。
陳薇奇環(huán)顧臺下,視線不經(jīng)意與?周霽馳對上,她頓住,對方有所察覺,回以溫柔笑容,是那種夾雜著真誠、釋懷和一絲悵然的?笑,七年的?默契足以令陳薇奇看懂周霽馳的?眼睛在說什么,他在說——祝福你,薇薇。
此后,他們是在衣香鬢影的?場合中,舉著香檳,寒暄幾?句的?“老熟人?”。
耳邊忽然安靜下來,像墜入深海,一瞬間?的?靜止過后,熱鬧的?掌聲再次鋪天蓋地地包裹她。那種空白的?安靜出現(xiàn)的?時間?比以往短暫很多,像幻覺,也比以往更?溫柔。
他們的?愛情?在這場對視中,止步了。誰也無?法阻止他們像兩條反方向射出的?線條,有過短暫的?交匯,最終奔向不同的?遠方。
周霽馳有周霽馳的?夢想,陳薇奇有陳薇奇的?追求。她讀不懂他
的?光影人?生?,他亦托不住她想要的?盛大輝煌。
陳薇奇很輕地點了點下頜,咽下一些不該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的?情?緒,回到座位,手心出了汗,握著那束紫色玫瑰的?花梗滑溜溜的?。
很巧,這花居然是那晚莊少洲送她卻被她留在餐廳沒有帶走的?碧海玫瑰。最近很流行這種花嗎?怎么到處都是。
一想到莊少洲就煩了。
陳薇奇蹙了蹙眉,順手就把花送給坐在身邊的?易思齡。易思齡無?緣無?故得了一束花,和她今天的?紫色晚禮服相得益彰,她嬌滴滴地笑起來,嗔了陳薇奇一眼。
開場流程走完,明亮的?燈光倏地熄滅,緊接著,一位身材姣好的?模特?戴著昂貴珠寶從深幽叢林中走出來,背景樂隨著步調(diào),緩緩流瀉,賓客紛紛拿出手機,開啟看秀模式。
陳薇奇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還是不經(jīng)意望向出入口,大門已經(jīng)被工作?人?員封住了。
莊少洲走得非常干脆,也不知在做什么,但他不會再回來了。陳薇奇很難描述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算不上失落,但也沒有想象中的?無?所謂。
她溫溫淡淡地收回目光,之后不再分心,挺直的?背脊自有一股倔強在。
……
大秀結(jié)束時到了傍晚六點,黃浦江畔華燈璀璨,余暉即將熄滅,一寸一寸地,被深藍天幕吞噬。晚宴就設(shè)在露天觀景平臺,開闊的?江面波光粼粼,陸家嘴天際線和萬國建筑群都在視野之內(nèi),可謂一覽無?余摩登時髦的?海派繁華。
服務(wù)生?陸續(xù)端來菜品,從前菜到主菜到湯羹再到甜點,紅酒和香水味被江風(fēng)吹到很遠的?地方。現(xiàn)場有樂隊演奏,薩克斯和小提琴讓氣氛很好,有興致勃勃的?客人?開始跳起舞,旋轉(zhuǎn)的?裙擺在夜色中開出花。
陳薇奇換上另一套參加晚宴的?禮服,和開始看秀的?綠裙不同,沉靜華美的?紫色似乎更?適合她,脖子上戴著那串“繁星之海”。
易思齡正在和人?閑聊,聽見騷動?后偏過頭。看見陳薇奇脖子上的?那串藍鉆,她輕輕嗤了聲,還是很沒有說什么。今天是陳薇奇的?主場,她沒那么無?聊要爭高低,便宜這個死女人?了。
“你真是大動?干戈,把這條藍鉆都戴出來了。”
陳薇奇微笑,手指撫著那顆純凈的?心形切割的?主石,“今天很重要。”
易思齡勾起一抹調(diào)皮的?壞笑,一把婉轉(zhuǎn)嬌麗的?好嗓子刻意壓得很低,只有彼此能聽見:“新歡舊愛在同一場合,當(dāng)然很重要。”
陳薇奇怔住。易思齡優(yōu)雅地晃著香檳,“我又不瞎,還看不出來你玩什么小把戲?”
“我玩什么小把戲。”陳薇奇面不改色。
易思齡冷冷地哼,下巴揚起:“你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我?他這種大少爺,居然肯扮你的?保鏢,你兩天生?一對都是變態(tài)。”
陳薇奇:“…………”她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今天給我點面子,Mia,你知道就好,別到處亂說。”
易思齡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回事?她不去管這些,先澄清:“我才不是大嘴巴。”有些委屈,她不高興地撅了下唇。
今夜溫度舒適,江風(fēng)和煦,陳薇奇的?短發(fā)在夜色中輕柔地蕩,身上的?紫色禮服綴滿華麗的?寶石,也在夜色中流光溢彩。她沒有說話,眺望著江對岸,燈火浮光掠影地劃過她沉寂的?眼眸,她忽然開口:“我今天送你花了,易思齡。”
這下輪到易思齡愣了,她咬下一點唇內(nèi)的?軟肉,“你又要打什么壞主意。”
陳薇奇湊到易思齡耳邊低語幾?句。易思齡臉色微變,揪住陳薇奇的?胳膊,心虛地逡巡一圈四周,視線很敏銳地找到周霽馳的?身影,對方一身儒雅的?白西服,正在陪某位大佬閑聊。
易思齡壓低聲:“要死啊你,我就知道你找我沒好事,一束花就想指使我干這種事?你未來老公?還在這里,你不怕他看見?”
陳薇奇:“他早走了。”
“你騙我。”易思齡抿住唇,明顯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她也是在名利場上混出來的?人?精,平時嬌里嬌氣地,但不代表她傻。整個港島誰都不想得罪莊家的?人?,何況莊少洲是未來莊家的?掌權(quán)人?,易思齡才不想惹一身腥。
陳薇奇知道易思齡不肯,舒展笑容,就這樣?盈盈凝望這位和自己爭鋒相對了幾?十?年的?好姐妹,鼻腔里都是晚風(fēng),不知從哪飄來的?清冽松果香,進到肺里,讓人?在九月暑天都有料峭之感。
她被精致妝容掩蓋的?臉也許很蒼白,易思齡冒出這樣?的?念頭,一時間?很無?措。
陳薇奇艱澀而緩慢地開了口,“我不想他從別人?口中,或者新聞里聽到我要結(jié)婚的?消息。”
陳薇奇想親口告訴他,她要結(jié)婚了,讓他不用擔(dān)心,她會很幸福會很快樂,也希望他未來永遠幸福,得償所愿。
那條倉促的?分手信息一直是她心里的?刺,她應(yīng)該正式一點,鄭重一點,而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通知,她翻來覆去為?這件事睡不著,她不想帶著這種虧欠和愧疚一輩子。
“幫我這一次,拜托你,Mia。”
陳三小姐是爭強好勝的?人?,從不肯輕易在外人?面前示弱。易思齡受不了她這種示弱,最后無?可奈何,咬牙切齒:“我算是看懂了,你哪天出軌了你也要我?guī)湍愦蜓谧o。好事沒我份,壞事就賴我。”
說罷,她甩開陳薇奇的?手,前一秒還像炸毛小貓,后一秒就笑靨明媚,風(fēng)情?萬種。她們這種女人?,好似天生?就有變臉的?天賦,不論再傷心再難過再憤怒,都不會叫外人?看出來。
易思齡紅裙迤邐,踩著優(yōu)雅的?步調(diào),款款朝周霽馳走去。
……
酒過三巡后氣氛愈熱,賓客們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談笑的?談笑,拍照的?拍照,眾人?三三兩兩聚成一團。
陳薇奇并沒有選擇一個私密的?地方見周霽馳,這棟建筑里到處能遇到媒體和熟人?,她從不是愛冒險的?人?。如今時刻都要避嫌。
易思齡懊惱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這么倒霉的?事都被她撞到了。她此時被迫成為?工具人?,充當(dāng)陳薇奇和周霽馳的?“保護傘”,無?聊地站在這兩人?邊上玩指甲。
四周有賓客經(jīng)過,也只會看見是他們?nèi)齻人?。都知道他們?nèi)?是同班同學(xué),聚一聚無?可厚非,即使陳周二人?有過戀情?,但陳薇奇不都在臺上側(cè)面明牌了嗎,他們現(xiàn)在是老熟人?。
易思齡耷拉著嘴角,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音樂。
夜色深濃,夏日的?夜晚帶著濕潤暖意,吹在皮膚上暖融融的?,江對岸的?萬國建筑群宏偉得不可方物,陳薇奇背靠著一架秋千,微微垂落的?臉被燈火映亮,她低聲問?:“最近過得好嗎。”
周霽馳也對著江岸,眼中的?風(fēng)景逐漸暈成一團光影,“還不錯。你呢?”
“嗯,還不錯。這次大秀過后,爸爸會把蕤鉑的?所有股份轉(zhuǎn)到我名下。”
周霽馳勾起唇角,很是為?她高興,“這是你一直都想要的?,恭喜你,薇薇。”
他不再喊陳小姐,或者陳總,也許是預(yù)感到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和她單獨說話了。他不愿留遺憾。
陳薇奇:“我看了你的?新電影,阿馳,你的?表演無?與?倫比,今年的?飛花獎你肯定沒問?題。聽說這部電影還報送了戛納主競賽單元,為?你高興。”
她那把動?人?的?嗓音被幽暗夜色染深,又揉碎,像一匹被打濕的?深藍綢緞。陳薇奇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說一些細細碎碎的?話,一些毫無?邏輯的?話,然后很快消散在風(fēng)里,順著那奔流不息的?江水遠去。
周霽馳心底酸澀,微不可察地呼出一息,還記得陳薇奇為?了他要拍這部電影和他吵架。她驕橫地不準他拍吻戲,說他拍一部戲多少片酬,她給他付十?倍,他那時啼笑皆非,哄她哄了好久好久。沖獎的?電影總是無?法回避人?類的?情?欲,他不可能也不可以說他不拍這種戲。
拍完《三個房間?》之后,他有過息影的?想法,但息影
了,他去做什么呢?他會不會成為?陳薇奇看不起的?那種廢人??他還是自己嗎?
現(xiàn)在想來,這都是很久遠的?事了。
他和陳薇奇之間?,總是有一些很難兩全的?命題。愛情?也是需要好彩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好像不知道還要再說什么,他們曾經(jīng)無?話不談。白色游船在江面上駛過,天際線的?倒影成了支離破碎的?星斑,船上有眼尖的?乘客窺見這里衣香鬢影的?一角,忙掏出手機去拍。
“我要結(jié)婚了。”陳薇奇忽然間?開口。
周霽馳頓了下,從K哥口中聽見這事遠遠沒有從陳薇奇口中聽見來得震撼,兇猛,像是被開了一槍。
“我知道。”他只能這樣?說。
陳薇奇驚訝他居然知道,但轉(zhuǎn)念一想,周霽馳知道不為?奇,總會有人?跑去把她的?事傳到他耳朵里。港島這樣?小,什么也瞞不住。
“那位莊先生?對你好嗎。”周霽馳閉了閉眼,手已經(jīng)去口袋里拿煙,又忍著放回去。
陳薇奇笑了下,客氣地說:“你抽吧。沒事。”
周霽馳這才把煙拿出來,繞過陳薇奇,走到她的?下風(fēng)口,指腹擦過小砂輪,火苗騰起來的?同時,他聽見陳薇奇很低沉而溫柔的?語調(diào):“莊少洲對我很好,阿馳,不用擔(dān)心我,我會很幸福,我希望你也是。”
周霽馳把煙深深吸進肺里,想留著什么卻留不住,悵然若失地吐出來,他身上有種天然的?憂郁,以至于?這樣?簡單的?動?作?,做出來會令女人?心碎。
他頷首:“當(dāng)然,我也會很幸福。”
“我是說認真的?,阿馳。”陳薇奇語氣加重。
周霽馳頓了下,濃墨重彩的?暗夜里,他周身的?情?緒很模糊,沙啞的?嗓音低著,保證:“我是認真的?。”
“好。”
好。
陳薇奇仰頭遙望夜空,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這是很適合說再見的?夜晚,她的?心情?不知為?何,在酸澀和惘然之后,還有一種如月光般澄明的?顏色。似乎沒有她想得那樣?難受,又似乎,她已經(jīng)把所有難受都承受了一遍,到真正說再見的?時候,倒沒有那樣?強烈了。
陳薇奇就在這時想到了莊少洲,他那張英俊的?臉,他炙熱的?溫度突兀地出現(xiàn)在屬于?她和周霽馳的?最后的?時間?。
短暫的?兩個月,似乎一切都不講道理?地變了,她變了,她和周霽馳之間?也變了。人?一旦做出選擇,就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陳薇奇能夠感覺有一種微妙的?東西在心腔深處撥弄著,她說不上來這是什么,也無?法掌控,只能隨波逐流地順從命運的?安排。
委屈望風(fēng)的?易思齡眨巴眼,用手掩住唇,悄悄打了個哈欠,眼角流出生?理?性淚水,她拿指腹去擦,余光里忽然有什么東西在逼近。她警覺地偏過頭。
遠處,身姿挺拔的?男人?在夜色中步調(diào)平緩地走來,戴著眼鏡、口罩,襯衫扣到最頂,領(lǐng)帶一絲不茍,純黑色西服頗有些板正單調(diào),不像是參加晚宴的?賓客,但那人?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天然的?高貴,周身散發(fā)強烈氣場,勝過今晚任何一位身份顯赫的?賓客。
易思齡腦子里好大一個完蛋。
是莊少洲。
靠靠靠靠靠,這人?怎么來了,易思齡手忙腳亂地轉(zhuǎn)過去,趕緊喊:“Tanya……別說了!有人?來了!”
“馬上。”陳薇奇回應(yīng)。
易思齡急得不行,又不好說是莊少洲來了,她得顧忌周霽馳的?心情?,“真的?別說了…!你保鏢來了!”
陳薇奇的?腦子一時沒有轉(zhuǎn)過彎。保鏢?
周霽馳蹙了下眉,指尖的?香煙明滅,他不想給陳薇奇添任何麻煩,雖然他沒有搞懂保鏢來而已,易思齡為?什么如此慌張,剛才這段時間?一直有來來往往的?賓客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周霽馳彈了彈煙灰,“我先過去了,Tanya,祝你——”
一句“新婚快樂”沒來得及說,周霽馳驀地感受到一股凜冽的?低氣壓襲來,莊少洲掠過易思齡,徑直走到陳薇奇和周霽馳的?中間?,站定,將他們劃分了楚河漢界。
莊少洲雙手交疊在身前,很標準的?保鏢禮儀,但哪里有半分保鏢的?謙遜恭敬。
他陰沉的?目光如猛獸的?牙齒,冷不丁咬進陳薇奇的?心底,低沉的?嗓音倒是波瀾不驚:“陳小姐,有急事需要您處理?,還請您立刻隨我過去。”
陳薇奇怔怔地望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心跳差點失控。
“…………”
周霽馳察覺到不對勁。這個保鏢他從前沒見過,從氣勢到言語都透著不該有的?強勢,他生?出一絲不安,掐緊了手中的?煙管,“陳小姐,是否需要幫助?”
莊少洲冷笑,聽到了天方夜譚,他居高臨下地睥睨陳薇奇,仿佛在問?,你需要他的?幫助嗎?
陳薇奇?zhèn)}促地別過臉,切斷這場單方面的?夾雜著怒意的?凌厲審視,“不用,出了點小事而已,我去處理?,先失陪片刻,你們聊。”
周霽馳欲再說什么,陳薇奇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黑衣男人?也跟著轉(zhuǎn)身,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后,寬厚的?肩背將女人?擋得密不透風(fēng)。
周霽馳指尖的?香煙快要燒沒了,他渾不在意,這位身份不明的?保鏢似乎……思忖間?,那走遠的?男人?忽然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過頭。
這場對視只維持了短暫的?兩秒。對方的?目光非常平靜,平靜到像暴雨來臨前陰沉沉的?天,周霽馳感受到一種壓迫,那絕對不是一個保鏢能有的?眼神。
這個男人?不是在和他對視,而是在警告他,宛如一頭有領(lǐng)地意識的?猛獸,在發(fā)起進攻前會用眼神去威懾敵人?。
兩秒過后,莊少洲云淡風(fēng)輕地收回目光,斯文?地扶了下眼鏡。
陳薇奇并不知道身后兩個男人?有過一場無?聲的?較量,她只知道自己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像是踩在虛飄飄的?棉花里。身后的?莊少洲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后,和下午的?保衛(wèi)守護又有不同,此時的?他像是在押解自己的?犯人?。
一路上有賓客打招呼,陳薇奇像個提線木偶在那敷衍假笑,觀景平臺很大,她一步不停其實走得很累,身后的?男人?卻沒有絲毫要慢下來的?意圖,催促著她。
直到推開玻璃門,進到建筑內(nèi)部,燈紅酒綠的?世界留在身后。莊少洲忽然攥緊陳薇奇的?手腕,不再跟在她身后,而是扯著她往前去。
“莊少洲!你慢點!”陳薇奇生?氣地呵斥他,跌跌撞撞之間?高跟鞋快要掉了。
莊少洲面容冷峻,幾?秒后到底慢了下來,可手腕力道分毫不減,牢牢圈住,像發(fā)燙的?手銬。
紫色裙擺在地毯上拽出一道斑斕星影,陳薇奇沒有再說讓他輕一點,倔強地咬著唇,任由他把她的?手腕抓紅。他炙熱的?溫度中帶著一種暴虐,肌肉在外套的?束縛下緊繃。
幸好一路無?人?,工作?人?員此時都在晚宴待命。無?人?知曉,晚宴的?女主人?被一個“保鏢”兇狠地拽著,也不知要拽去哪里。
一路走到陳薇奇的?專屬休息室,莊少洲擰開門把手,不等陳薇奇走進去,他一手攔腰抱起她,另一手摔門反鎖,“砰”的?一聲,門闔上,陳薇奇感覺自己像一只蝴蝶標本,被他青筋賁發(fā)的?大掌按在門上。
第23章 過火 一耳光
“Mia,那位是?”
直到陳薇奇和那陌生?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周霽馳這才開了口。易思齡面色復(fù)雜,欲言又止,隨后非常不爽地瞪了一眼周霽馳。
周霽馳無奈一笑?,攤手,“抱歉,Mia,讓你?做這種委屈的事。下?次你?有需要我?guī)兔Φ模M管使?喚。”
易思齡輕哼,“我沒那么小家子氣。”
她心不在焉,有點擔(dān)憂陳薇奇的處境,又覺得陳薇奇是活該。玩脫了吧,未來老公來抓現(xiàn)場!看她今晚怎么交差!
易思齡沒有和莊少洲打過交
道,但她認識黎太,這位可是不好惹的女強人,生?出來的兒子肯定也不是善茬。
莊少洲看著風(fēng)度翩翩,斯文倜儻,鬼知道私底下?是什么面孔,光看那一副強勁的身體?就令人腿軟。
陳薇奇該不會被……
易思齡想到了不該是她這種名門淑女該想的畫面,限制級,臉開始發(fā)燙。
“他不是Tanya的保鏢吧。”周霽馳憑借著三三兩兩的細節(jié),猜出了什么。易思齡不愿正面回答,更證實了他的猜測。
易思齡:“我不知道。”
周霽馳笑?了下?,只是眉目溫和地注視她,并不催促。
易思齡受不了,她真是服了這一個?二個?,不高興地撅了下?唇,“好吧,他其實是莊少洲。陳薇奇的未婚夫,馳仔,你?何必……”
易思齡郁悶地嘆了嘆氣,輕聲?埋怨:“你?這是自找苦吃啊。”
周霽馳沒有聽見易思齡之后說了什么,只知道大腦空了一瞬,那就是莊少洲?是薇薇未來的……老公?
所以男人那含著警告與威脅的一眼不是錯覺。
周霽馳神色頓時凝重?,不是因為受到了莊少洲的警告,而?是為陳薇奇。莊少洲會對?陳薇奇做什么?他會不會對?她不好,會不會兇她,會不會……
周霽馳是男人,他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他這些?年在娛樂圈摸爬滾打,見慣了那些?高高在上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私底下?是怎樣?一副面孔,暴虐的,貪色的,不把人當(dāng)人的。
易思齡還在郁悶,周霽馳忽然放下?酒杯,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她一驚,快步追上去,“你?做什么啊?”
周霽馳腳步不停:“我去對?莊先生?解釋,我剛才和Tanya什么也沒有做。我怕他對?Tanya……”他猛地收住,“無事,Mia,你?不用管我。”
“我去向他道歉。他大可以沖我撒火。”
周霽馳是冷靜的人,唯一能讓他方寸大亂的就是陳薇奇的安全。在經(jīng)歷綁架、父母感情破裂之后,陳薇奇就對?安全感有一種固執(zhí)的強烈的需求,那位莊先生?既然是她未來的丈夫,就應(yīng)該要承擔(dān)保護她的責(zé)任,而?不是給予任何方式的傷害,以及讓她感到危險。
“周霽馳,你?是不是瘋了!陳薇奇自會解決他!”
周圍隱隱有目光注意到他們,易思齡一咬牙,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眼睜睜看著周霽馳消失。
……
悶厚的一聲?,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是陳薇奇被莊少洲抱著撞上門板。
他的力?道堪稱兇殘,可手掌還是護住她露在外面的一對?蝴蝶骨,撞上去的時候,為她抵消了痛感。陳薇奇只感受到一股力?的沖擊,不疼,但還是微微蹙起眉。
休息室正好位于觀景平臺下?方,連悠揚的薩克斯都依稀能聽見,沒有開燈,入目之處一片漆黑,唯有敞開的一線窗簾里透出外面紙醉金迷的熱鬧。
莊少洲去而?折返,不是放心不下?陳薇奇,是怕晚宴上的食物不合她心意,他不喜歡她瘦瘦細細的樣?子,看著摸著都不舒服,沒得還讓人覺得他虐待了她。
沒有想到一進會場就看見剛開始那一幕。
陳薇奇絕不是老實的,乖順的,為他命令是從?的女人。她說不定就是在等這個?機會,一旦離開他的視線,就要迫不及待和前任見面。
怎么,他是棒打鴛鴦的惡人嗎?還是她愛情中的第三者?明明是她陳薇奇親口說要和他結(jié)婚。
莊少洲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她真是脆弱,纖細的手腕被他一拽就暈出紅,她也實在是美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都能勾人。美麗的東西不是有毒就是扎手,譬如罌粟,譬如玫瑰。
陳薇奇受不了被他用眼神烹煎,他只是沉沉冷冷地注視,不言語,亦沒有任何動作?,手掌握住她后背的蝴蝶骨,熱度源源不斷穿過身體?。
靜止和黑暗都令她倍感煎熬,像身處深海之中,她不喜歡這種危險的失去控制的感覺,有些潛意識的害怕,唇瓣抿起來,把臉也瞥開。
莊少洲扯出冷笑?,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過來,非要她看著自己,“就這樣不喜歡我。”
沒有。陳薇奇在心里回答,
“就這樣?喜歡他?我一走就要單獨見他。這幾天還沒有見夠?”莊少洲呼吸很亂,喉結(jié)一息一息滾動,在費力?克制著。
“我沒有單獨見他,易思齡也在。”陳薇奇輕輕地說,身體?被他牢固圈住,很熱,她下?意識掙了一下?。
莊少洲把她抱得更緊,兩條充滿力量的長腿死死壓著她,蓬大華麗的裙擺早已裂出許多皺褶,像是怕她會逃跑會消失,恨不得把她裝進籠子里,或者把她這條人魚塞進他的魚缸,反正他有一座巨大的魚缸。
陳薇奇其實被他抱得無法?呼吸,不想在他盛怒時刺激他,只能默認他這樣?占有欲地圈占,“我只是想和他道個?別,莊少洲,我沒有別的意思。”
莊少洲冷笑?,“拿易思齡當(dāng)幌子是你?的想出來的后招嗎,她在又如何,也不會影響你?們眉目傳情,真想做什么,你?自然有一百個?方法?做。陳薇奇,你?確定你?是道別不是——”
突然耐心盡失,多費口舌簡直是愚蠢,他低頭封住她的唇。
紅唇豐潤,水舌有著濕漉漉的柔軟,口腔中的溫度很暖很舒服,一切都令莊少洲很滿意,她的身體?比她這個?人乖太多。他吻得很深也很兇,手掌將她的兩只手腕扣緊,高舉過頭頂,壓住,這樣?的姿勢令她不得不仰起頭,承接他的怒意。
他仿佛在通過接吻來標記上他的氣味,他帶來的觸感。
陳薇奇沒有想過他居然會吻下?來,整個?人暈暈乎乎地,口腔鼻腔全是他的味道,舌面接觸時的濕潤令她一度意亂情迷。
只是他太兇了。
“……輕點。”她難耐地閉著眼,呻出軟絨絨的聲?息。
“輕了你?記不住誰是你?老公。”
莊少洲的嗓音吞滅在他們唇舌的罅隙中,一秒都不肯離開,說話都要在她唇上輾轉(zhuǎn),直到陳薇奇是真的受不住了,他這才放過,但仍將她的手腕抵在頭頂,像懲罰自己的犯人。
光線微弱,莊少洲無法?看清陳薇奇的表情,但她愿意給他吻,他的怒火消了大半。
“真的只是道別。沒有騙我。”莊少洲其實一點也不想放過她。
陳薇奇臉頰紅透,閉著眼,平復(fù)亂糟糟的心跳,“……真的。”
莊少洲半信半疑,目光如炬,不應(yīng)。
陳薇奇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力?氣以及心思和他糾纏了,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躺著休息一下?,口腔中還在不斷分泌口津,都是被他勾出來的,她默默嘆氣,干脆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莊少洲一瞬間肌肉繃緊。
陳三小姐是頂頂聰明的女人,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優(yōu)勢,不用只是不屑而?已,但現(xiàn)在,她不得不稍微軟下?身段。莊少洲太難安撫了,再被他吻一次,她很可能因為窒息而?昏倒。
陳薇奇不想被拖去醫(yī)院,不想明天的頭條寫著——陳薇奇疑似被陌生?男子激吻后昏倒。她還得回晚宴,為蕤鉑訂制的百周年生?日蛋糕需要她親自來切,這種榮光時刻,她就是死都要爬過去。
“真的沒有騙你?。禮服很重?,我這樣?好累,把我抱去沙發(fā)上好不好。”
女人接吻后的氣息與嗓音都很慵懶,帶著一股靡靡的嬌氣,簡直就是故意讓他繳械投降的武器。
莊少洲瞇了瞇眼,他知道這個?女仔在和他虛以委蛇,但還是被她勾得心神一動,他緩慢松開她的手腕,把掌心貼上她臉頰,溫柔地揉,“再吻一次就抱你?——”
“陳小姐,您在里面嗎?”
門外在這時傳來一句禮貌又紳士的詢問。
一門之隔的距離,那聲?音非常清晰地傳入耳中。陳薇奇瞳孔碎裂,莊少洲摩挲的動作?也停下?,彼此?都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
“莊少洲…松開我…”陳薇奇用極其微弱的氣音,似命令,也似懇請。
“老婆,他是不是擔(dān)心我對?你?做什么,居然還追來了。”莊少洲在她耳邊低語,虎口虛虛地環(huán)住她的頸項。
陳薇奇在他懷里打了個?顫,呼吸不可控制,再次紊亂起來。
此?時的處境如同一臺剎車失靈的超跑,風(fēng)馳電掣地朝著
絕路飆去。
門外傳來三聲?克制的敲門聲?,周霽馳捏著在走廊里撿到的一只耳環(huán),心中焦急,失了冷靜,“陳小姐,晚宴上有客人在找您。”
咚咚咚,指骨扣下?的位置就在陳薇奇的耳邊。陳薇奇氣息窒緊,莊少洲沒有放過她的意圖,也許剛開始有,但現(xiàn)在不可能了。
那兩條長腿明顯用了更狠的力?,把她抵上這扇門。
門受到一點動靜,震了下?。
陳薇奇在黑暗中憤怒地盯著始作?俑者。
叩門聲?停下?,沒有再繼續(xù)。
莊少洲腦中閃過周霽馳的臉。和照片、海報、熒幕上又有不同,見到周霽馳的真人才真正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無法?忽略,不是能輕易抹去的,是陳薇奇愛過的。
他們曾牽手、擁抱、接吻、纏綿……甚至是做愛……莊少洲深吸氣,抑制住一陣發(fā)澀的心跳,對?陳薇奇的占有欲在此?時達到頂峰,接近喪失理?智。
他忽然間捂住陳薇奇的嘴,字字句句帶著壓迫,頗為殘忍地吐出來,對?著門外的人:“讓那些?人等著。”
陳薇奇掙扎起來,螳臂當(dāng)車的力?道無用,她甚至發(fā)不出聲?音。
莊少洲注視著陳薇奇憤怒和警告的眼神,不為所動,“陳薇奇小姐現(xiàn)在很忙,她在與我接吻。”
陳薇奇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他說了什么。
門外的周霽馳靜默下?去,一瞬不瞬地看著那道緊閉的厚重?軟包門,宛如天塹,把門內(nèi)門外的人永遠隔成了兩個?世界。
門內(nèi)的才是夫妻,會接吻,也會做愛。
門外的只是外人。
門板再次震了下?,莊少洲也再次封緘陳薇奇的氣息,他這次已經(jīng)吻得很失態(tài)了,捧住她的臉,唇舌深深侵略進去,胸口急促起伏著,完全失去了掌控,不論是掌控這個?吻,掌控事態(tài)的發(fā)展,掌控和陳薇奇的關(guān)系,亦或掌控他自己,一切都失靈。
他的手很放肆地揉一些?不該揉的部位,但有什么是不該揉的?連她的芯都吃吻過,吮出過汁液。
他和陳薇奇才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受到所有人祝福的一對?愛人,他會給陳薇奇一場盛大輝煌的婚禮,只有他能做到。
門外再無動靜,人許是走了。剩下?門內(nèi)的狂風(fēng)驟雨不知何時止歇。
陳薇奇被他吻得渾身都是細汗,雙腿幾乎站不住,沒有想過莊少洲會做得這樣?毫無風(fēng)度,且不留余地,說不清他是在跟誰逞兇斗狠,也許是對?她。
但莊少洲沒必要用這種帶著侮辱性的方式宣誓主權(quán),讓她,讓周霽馳,讓本來可以體?面而?平和結(jié)束的一段過往留下?了令人難堪的印記。
她不是莊少洲的所有物,任由?他揉搓。
“啪”一下?,莊少洲摸到了墻壁上的開關(guān),猛地按開。燈光煌煌地點亮這片黑暗,把所有混亂的,不體?面的,模糊的東西全部照得無處遁形。
陳薇奇被突如其來的光刺中,想躲想藏的東西都暴露了出來,一時間難堪至極,身體?被他輕而?易舉勾出了欲望,這令她越發(fā)羞惱,她不顧一切地捶打莊少洲的肩膀,堅硬的肌肉讓她手都痛了,只能去咬他的舌頭。
莊少洲被她突然咬了一下?,倒嘶了口氣,血腥味奔涌而?出,沖上腦門。這種血腥氣把他一潰千里的理?智拉了回來。
陳薇奇猛地推開他,體?內(nèi)還留著顫栗,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其實不重?,因為她手臂酸軟,不剩下?多少力?氣了。
但重?不重?,都是一耳光,這世上怕是沒誰敢打這一耳光。
莊少洲和陳薇奇同時愣住。莊少洲沒想過陳薇奇敢打他,陳薇奇更沒想過自己會打他,氣氛頓時跌入冰點,那些?殘留的情欲顯得諷刺。
旁人望他如望明月高樓,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可陳薇奇打他。
“我……”陳薇奇忽然發(fā)現(xiàn)男人側(cè)臉多了一道輕微的血痕,是她那一耳光打得太急,鉆石戒指的棱角刮到了他。
“你?就這么喜歡他,喜歡到為他打我?”
莊少洲絲毫沒有感覺到疼,潮熱和情動褪去,一雙狹長的眼眸冰冷地鎖著眼前的女人,嗓音低沉如水。
“你?欺負我,我才打你?,和任何人都無關(guān)。”陳薇奇挑起那雙不再含著意亂情迷的眼,以同樣?冰冷的目光回應(yīng)他。
“我欺負你?。”莊少洲仿佛聽到什么笑?話,她被他吻得在那亂呻,也是欺負?“你?主動吻上來,我回應(yīng)你?,這也算欺負?他來了之后一切就不對?了。怎么,是有他在我就吻不得你?了?我們夫妻接吻,還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陳薇奇被他的強詞奪理?氣得眼淚都要冒出來,雙頰滾燙得有些?不正常,話到嘴邊直接成了攻擊:“對?,士可殺不可辱,就是吻不得,我讓你?吻你?就可以吻,我不讓你?就是不可以!你?要用這種方式宣示主權(quán)就得經(jīng)過我的同意!”
莊少洲牙齒咬緊,面色冰冷。
“莊少洲,你?想找一個?隨時隨地你?想吻就吻,想欺負就欺負的女人,你?就不要找我陳薇奇。還是我說過的,你?不滿意我,你?婚后想找誰找誰,我不會管你?,你?也不要來管我!”
陳薇奇說完后大腦都懵了,說到后面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承認她有些?失態(tài),她這輩子都沒有跟誰吵過架,跟陳北檀吵架都沒有這樣?口不擇言。
這應(yīng)該是美好的夜晚,微風(fēng)和煦,月色溫柔,體?面告別,迎接新生?。而?現(xiàn)在,一發(fā)不可收拾,雞飛狗跳,逞兇斗狠。
他故意吻她失了理?智,她這番言語也沒有理?智。兩個?人都緊著呼吸,但誰都沒有先說抱歉。
莊少洲忽然感覺臉上有細如針尖的刺痛,他抬手擦過,指腹赫然多出一抹暗紅。
陳薇奇心臟發(fā)緊,想說什么,唇瓣囁嚅著,就是說不出口。
“剛才是我做過火,陳薇奇。”莊少洲不再看她,四平八穩(wěn)的聲?音籠著一層陰霾,他失控過一次了,不會有第二次。
他的高傲不容許他低頭,但風(fēng)度讓他道歉:“我向你?道歉。”
陳薇奇遲滯地看過去,他的側(cè)臉輪廓英俊且鋒利,但看不清神情。
“我只是很驚訝,到現(xiàn)在了你?還沒有放棄這個?想法?。”莊少洲冷淡地笑?了下?,指腹把那抹血色揉至消失,身體?感覺在往下?墜。
他也弄不明白他的失控和失落,還有一些?可笑?的傷心。他也許有一點喜歡陳薇奇,不然不至于此?。
“可能你?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我找誰都可以。”
莊少洲抬手撳滅了燈,黑暗讓他們都看不清彼此?,這樣?會體?面些?。他緊跟著擰開門鎖,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里。
陳薇奇被留在這里,黑暗侵襲過來,她有些?不適應(yīng)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走到沙發(fā)邊坐下?,發(fā)了很久很久的呆。
晚宴包里的手機不知何時震動起來,良久,陳薇奇才回神,拿出手機一看,美悠打來了四通未接來電。她居然沒有反應(yīng)。
接通后,對?方終于長舒一口氣,“Tanya!你?在哪啊?快點,馬上就要切蛋糕了!都在等你?!”
陳薇奇吞下?一些?苦澀的味道,平靜說:“好的,我馬上就來。”
她沒有耽誤,立刻起身,把燈打開后仔細地補了臉上的妝,快要離開的時候,她忽然看見茶幾上放著一只保溫袋,看外觀很高檔。
她疑惑地拿過來,打開,里面是一份爵士湯,一盒切好的橙子,一碗松露海鮮燴飯,因為剛拿來不久,還帶著熱乎勁。
陳薇奇一時怔怔,心底緊一陣緩一陣地泛起陌生?的感覺。
第24章 絕地反擊 老婆對我好是應(yīng)該的……
蕤鉑大秀結(jié)束后熱度持續(xù)一周未減,秀場上?的天價珠寶,秀場的瀑布,明星們看秀的造型,晚宴上?陳薇奇和易思齡的翩翩起舞,甚至連擺在秀場門口的巨型蕤鉑logo都頻頻在各大社交平臺上?刷屏。
陳薇奇和周霽馳握手以及微笑寒暄的同?框照,被網(wǎng)友譽為“史上?最體?
面分手”“分手模板”,薇馳戀的cp粉一片哀嚎,玻璃渣里撿糖吃。
【這就是成年人的愛情嗎?愛時轟轟烈烈,分時一別兩寬,嗚嗚嗚……】
【磕到了……馳仔,你回頭的動作是還愛她吧?媽咪心已碎[流淚]】
【成年人都來看看吧,那?些分手離婚鬧得?雞飛狗跳,你撕我我爆你真的很丟人。】
【建議所有情侶都進來學(xué)學(xué),小學(xué)雞的愛情再也入不?了眼。】
【因為都是很好的人,所以分手了也會祝福對方!】
【一個繼續(xù)在名利場上?大放異彩,一個繼續(xù)在影圈星光熠熠!頂峰相見相視一笑愛恨隨風(fēng),這是什么頂級BE美學(xué)!!】
【說真的,我不?磕cp,只?是覺得?Tanya和馳仔真的很配,一個驕傲玫瑰一個儒雅影帝,俊男靚女好養(yǎng)眼,感覺Tanya也找不?到外形上?更配她的男人了吧。據(jù)說Tanya不?止挑臉還挑身材。】
@黃心小笨蛋已老實求別封:【其實有更配的……】
當(dāng)?所有人都在感嘆金童玉女各奔天涯,一條氣場很弱也很違和評論?混了進來,某個被莊少洲封號的倒霉蛋注冊了新號,繼續(xù)混跡在評論?區(qū),言語明顯老實很多
這條評論?激起了一些微弱的水花。
【是不?是……?】
【我懂……是那?個?】
【就是那?個,噓,小心封號。】
【我來悄悄:神秘保#?%@哥】
全是經(jīng)歷過那?場直播突然被封的網(wǎng)友,每條評論?都像是地下搞特務(wù)工作,看得?人一頭霧水:【姐妹們在說什么啊??我貌似走錯片場了?】
【你不?懂。噓,小心說多封號。】
【話說上?次啵寶封殺事件到底是薇還是保*哥的手筆啊?】
【樓上?你不?要命啦!啵寶現(xiàn)在很慘的,提起那?件事都不?敢多說!ps:我覺得?保子哥深藏不?漏,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狗頭保命。】
這是很小的一件事,小浪花很快就消失在浪潮里。
蕤鉑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大秀結(jié)束后兩天就趁熱度上?市了飛羽系列的秋冬季新款,主推的戒指不?再是兩支羽毛相互纏繞著鉆石,而?是一支舒展的羽毛環(huán)住手指,中央鑲嵌鉆石,像即將飛翔的鳥,鉆石是眼睛。
搭配的廣告詞是——
“愛非枷鎖,愿你飛往盛大輝煌的天空。”
一分零八秒的廣告由?好萊塢當(dāng)?紅影星芭芭·溫米爾女士傾情演繹,芭芭·溫米爾曾塑造過經(jīng)典的勇敢倔強敢愛敢恨的女性熒幕形象,和該廣告要表達的女性追求的不?止是愛情的主題相得?益彰。
廣告上?線后,蕤鉑立馬進行全球推廣,陳薇奇也頻頻戴著這只?戒指亮相公?開活動,光鮮亮麗的女人沒有絲毫頹靡,反而?越發(fā)意氣風(fēng)發(fā)。財富,權(quán)力,榮耀,話語權(quán),她身上?任何一個閃光點都比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更迷人。
陳薇奇與周霽馳分手后各自?精彩的現(xiàn)狀簡直就是在給這期新款背書,當(dāng)?初飛羽系列銷量暴漲400%是依托兩人的愛情,如今新飛羽系列創(chuàng)下了比當(dāng)?初還要夸張的銷量奇跡,依托的居然是兩人體?面分手。
自?從陳薇奇分手后,“飛羽”系列就被各種群嘲,甚至被網(wǎng)友賜名為“各自?飛”系列,一些買了飛羽對戒的情侶各種怨聲載道,發(fā)生了很多退款事件,銷量一度跌至冰點,短短兩個月,形勢逆轉(zhuǎn),如今新飛羽系列重新定義了愛情,在一眾品牌的婚嫁系列中脫穎而?出。
陳薇奇精準地踩中了如今女性真正所需要的精神力,是擁有愛情的同?時還能追求廣闊的人生,而?不?是因為一枚戒指就被男人困住一輩子。
婚戒的意義是守護,絕非枷鎖。
業(yè)內(nèi)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陳三小姐這一招妙極了,是一場完美的絕地反擊,堪稱教科書級別的營銷。
蕤鉑發(fā)布第?三季度財報,在歐洲、美國、中國等三大市場的銷售額同?比遞增48%、53%、89%,直接幫助CDR集團的季度收入增長17%。
@港島時尚通:【陳三小姐大獲全勝,蕤鉑上?演絕地反擊,有種愛情是分手后仍舊狂吸金!】
“厲害啊,陳薇奇。”
莊少洲冷漠地把一本財經(jīng)雜志反蓋在辦公?桌上?,陳薇奇那?張漂亮得?像妖精般的臉也一并蓋上?。
就連分手這種事也要拿來把價值榨干殆盡,是陳三小姐能做出來的事,偏偏那?位還全力配合,毫無怨言。想必秀場上?和周霽馳的握手,拍照,寒暄,甚至是那一番致辭全部都是為這最后一步棋,陳薇奇算得好準,也算得?好狠。
沒有哪個女人能比陳薇奇更厲害,不?論?傷心還是吵架都不?耽誤她賺錢。
只?有他犯蠢,坐十三個小時的飛機跑去滬城哄她,不?如不?去,好過最后鬧得?雞飛狗跳。
莊少洲走到窗邊吧臺,剪了一支雪茄點上?。
港島近日陽光充沛,雨水很少,七十八層之高的辦公?室采光極好,寬敞的空間里充盈著淺蜂蜜般的明亮色澤,男人鋒利的輪廓浸在淡金中,灰白的煙霧在丁達爾效應(yīng)中變成粉紫色,朦朧地籠罩他,像一幀復(fù)古濾鏡的老電影。
側(cè)臉上?那?道傷口幾乎看不?見了,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才顯出一線淡淡的痕跡。
這是兩人爭吵過后的第?八天,無事發(fā)生,一通電話,一條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在僵持什么,反正有一方在僵持,另一方也不?甘示弱。說不?清。
莊少洲點了雪茄也懶得?抽,就這樣看著煙霧在光下變幻形狀,宛如油畫上?的筆觸。辦公?桌上?還堆著十來份報告沒審,他有些疲憊地在這走神,他在工作上?其實向?來都是精力充沛,野心勃勃。
這種疲憊和走神令莊少洲感到厭煩。
不?需要一周抽出三次來見聯(lián)姻對象,不?需要打電話發(fā)消息維系松散又塑料的聯(lián)姻關(guān)系,他應(yīng)該更專注,更投入,更認真地賺錢。她陳三小姐不?都是在狂吸金?這八天應(yīng)該賺了好幾個億吧。
她這種女人就不?需要男人,就該孤獨終老一輩子!不?對,她需要的是狗。
一個她說吻才可以吻,她說不?可以就不?可以,由?她揉搓圓癟,把她當(dāng)?神女供著,被她甩了還要忍辱負重為她賺錢的狗。
他不?是,所以挨了她一巴掌和一通斥罵。
莊少洲冷笑,眼底暈開一絲自?矜之色,把雪茄滅了,把私人手機調(diào)靜音,繼續(xù)回去工作。
陳薇奇的狗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他莊少洲丟不?起這個人。
心無雜念后工作效率顯而?易見,直到中午一點半,莊少洲都尚未察覺饑餓,是黎女士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殺到盛徽總部,把他從文山會海中揪了出來。
“什么意思啊,臭小子,打你電話都不?接。”黎雅柔不?爽地睨著自?己兒子,越發(fā)覺得?老二這家伙人模狗樣的。
和他爹年輕時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有打電話?”莊少洲拿起私人手機一看,果然三四個未接來電,他淡定解釋,“工作時設(shè)了免打擾。”
黎雅柔瞇了瞇眼,看透了什么,笑著說:“除了我也沒人打擾你。”
莊少洲:“…………”
他蹙了下眉,“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黎雅柔笑著拍他一巴掌,“請你老媽吃飯。過大禮還有些細節(jié)要和你商量,你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莊少洲慢條斯理起身,“您哪是太監(jiān),是掌管全局的太后。”
黎雅柔:“你但凡對薇薇多貧嘴多幽默,也不?至于?中午淪落到請我吃飯。”
“……………”
莊少洲神色動了動,沒有說什么,硬生生挨下了這句冷嘲熱諷。
黎雅柔自?從離婚后就很少來盛徽總部了,今天突然駕到,底下一群人都誠惶誠恐,早已經(jīng)有狗腿把她的行蹤報給了頂樓。莊少洲親自?開車,黎雅柔坐后座,派頭很足,賓利駛出總部地庫時,和另一臺車牌為“Eleanor”的黑色幻影相遇。
莊少洲點剎車,讓另一臺車先?過,降下車窗后對坐在幻影后座的男人問了一句好。
“爹地。”
莊綦廷微笑著詢問:“去哪?”
父子二人對視的一眼中含義頗深,誰都知道秀場上?對方的
存在,但默契假裝不?知。男人就是這樣,掩耳盜鈴都要維持著臉面,仿佛不?戳破,就一切都沒發(fā)生。
“帶黎女士去吃飯。”莊少洲笑了笑,也不?解釋為什么車上?會有黎雅柔,他這位父親手眼通天,耳目眾多,自?然什么都知道。
莊綦廷面容威嚴,但聲音和藹:“快兩點了,怎么才吃午飯?”
莊少洲:“您吃了嗎,要不?一起?”
后座的黎雅柔全程閉目養(yǎng)神,不?為所動,連車窗都懶得?打下來,直到這句話后,她才開口,懶懶地催促:“快走,我餓了。”
莊少洲沖父親揚了揚下巴,笑容中不?無看笑話的成分:“Sorry,莊董,下次再一起,黎女士似乎不?太想和您吃飯。”
“黎女士餓了,您讓我先?走。再會。”
一腳油門,本來還禮貌有加的賓利毫不?客氣地越過勞斯萊斯。被遛了一圈的莊綦廷氣得?笑了下,低聲罵了一句狗崽子,這家伙擅自?缺席全球央行會議,他還沒找他算賬呢。
……
吃飯仍舊在Monblue餐廳,這里私密性好,離得?近,環(huán)境、食材、菜譜都無需費心,是談事的好去處。
莊少洲的專屬包廂每天都會有人清掃,魚缸也有專業(yè)人員定期維護,深藍色的海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黎雅柔端著一杯老樹普洱,坐在魚缸面前欣賞成群游弋的熱帶小魚,“你養(yǎng)那?么多魚,薇薇喜歡嗎?她如果不?喜歡,你以后可不?能在婚房弄魚缸了。”
莊少洲漫不?經(jīng)心地勾唇:“我喜歡就行,為什么要管她?我也不?喜歡她養(yǎng)狗。”
黎雅柔:“你吹吧,誰不?知道你喜歡狗狗貓貓,是你狗嫌貓嫌才不?敢養(yǎng),只?能養(yǎng)一缸破魚。”
莊少洲不?養(yǎng)貓不?養(yǎng)狗,他養(yǎng)魚。
不?過不?是一缸破魚,莊少洲的魚缸堪比海洋館,里面的珍稀熱帶魚甚至連普通級別的海洋館也難有。
見過他的魚缸的人都要罵一句糟錢,光是一整套完備的維生系統(tǒng)就高達數(shù)百萬美金,更不?說從大西洋最純凈無污染的地區(qū)所運來的熱帶魚、珊瑚叢、礁石、植物、海水……
莊少洲笑了下,“不?說這個,說正事。”
黎雅柔放下茶杯,開始說正事,無非就是聘禮還需要添些什么,禮金禮餅果籃煙酒金器珠寶房產(chǎn)車輛這些自?然是早早備齊,黎雅柔怕遺漏了細節(jié)。
“對對——你和薇薇的對戒訂了沒有?”黎雅柔這才想起來這事,果然是百密一疏,她指了指莊少洲的食指,“怎么還把戒指戴食指,這代表單身!”
莊少洲挑了下眉,把食指上?刻有復(fù)雜族徽,象征莊家家族成員的印章戒拔下來,換到中指,順便回答黎雅柔的問題:“沒有訂。”
“連對戒都沒訂?你搞什么啊。三日后就要去陳家提親了!”黎雅柔很生氣。
“我會送她結(jié)婚戒指,對戒算了,我和她也不?一定戴。”莊少洲神色很淡,想到了如今蕤鉑鋪天蓋地宣傳的新飛羽對戒。
訂什么?訂她和她前任各自?飛翔的分手紀念款對戒?
黎雅柔終于?琢磨出了門道,悄悄問:“你倆吵架了?”
“沒有。”莊少洲玩世不?恭地疊起腿,凝望魚缸。
知子莫若母,黎雅柔點頭:“那?就是吵了。而?且她還不?理你了,所以你在這發(fā)脾氣。”
莊少洲非常無奈地笑了聲,忍耐著輕微的煙癮,“Eleanor,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發(fā)脾氣?我是這種沒風(fēng)度的男人嗎。”
“你和你爹一樣,假風(fēng)度。”黎雅柔無語,攤手:“鉆戒什么樣的,拿來給我審核。”
這時有服務(wù)生敲門,黎雅柔只?能收回手,喊了一句進。
黎雅柔喜歡吃清淡的減脂餐,廚房做了三文魚貝果、烤黑虎蝦、花膠蛇肉羹,莊少洲的則是一份色澤漂亮,肉質(zhì)鮮嫩豐厚的牛排,另有湯、蔬菜、點心、水果若干。下午還有工作,不?能喝酒,莊少洲吩咐開一瓶無酒精的氣泡甜,權(quán)當(dāng)?應(yīng)景,圖個其樂融融的氛圍。
黎女士難得?賞光和他吃一頓飯。
“鉆戒。有主石的圖沒,拿來看看。”黎雅柔還沒忘這事。
莊少洲優(yōu)雅地割著牛排,“到時候您就能看見了。”
“薇薇自?己做珠寶生意的,寶石礦都有兩座,什么好的貴的沒見過,你要是對婚戒不?上?心,入不?了她的眼,我們都跟著你掉價。”
莊少洲很想說他準備再好再貴的,也入不?了她的眼,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他最近很奇怪,總是被這些尖銳的想法左右,也不?知道是嘲諷陳薇奇,還是嘲諷他自?己。
陳薇奇充其量也不?過是小他五歲的女仔,他不?該真和她計較,即使她打了他一耳光。
“不?知道能不?能讓她滿意,但至少不?會讓莊家掉價。”莊少洲平靜地說。
黎雅柔意味深長地看了莊少洲一眼,挑眉,不?再當(dāng)?個啰哩討嫌的老母親,只?道:“明天集團會擬好公?告,你和薇薇的婚禮訂在十二月十八。陳家也會發(fā)公?告,你們結(jié)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集團,公?告發(fā)了一切都成定局,沒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你們吵架還是斗嘴都不?能影響大局,你就是挨了薇薇一巴掌,你都要好好對她。”
一巴掌。莊少洲正在喝氣泡甜,直接一口嗆了出來,酒液滴胸口處,迅速暈成一塊暗斑。身上?那?件價值不?菲,又嬌氣的緞面印花襯衫變成了廢品。
黎雅柔:“到時候敬酒你可別嗆了。”
莊少洲定神,拿餐巾輕壓唇角的酒漬,眸色已經(jīng)不?可抑制地晦暗下去,“黎女士,您說話別太幽默了。”
黎雅柔:“?”
莊少洲沉著聲線,不?疾不?徐地糾正黎雅柔的話:“我不?會和陳薇奇吵架,陳薇奇更不?可能打我一巴掌,我們感情很好。”
“很好。”他不?動聲色收緊指骨。
黎雅柔:“…………”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像是不?經(jīng)意踩到了兒子的老虎尾巴,雖然這家伙看著溫和儒雅,但散發(fā)的氣場并不?斯文。
“好好好,你們小夫妻感情最好,你儂我儂,羨煞旁人。”黎雅柔很俏皮地笑了笑,“既然感情這么好,那?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薇薇,問她喜歡什么對戒,我們今天就把這事辦了。”
“先?吃飯,黎女士。”莊少洲微笑拒絕,身上?沾了酒液的襯衫令他很難受,迫不?及待想換掉。
“你不?打我打。”
黎雅柔翻了個白眼,沒等莊少洲制止,一個電話已經(jīng)撥出去了,開了揚聲器。
莊少洲不?經(jīng)意地蹙了下眉,只?好作罷,一張俊美的面容端的是無動于?衷,修長指骨緊握刀叉,一下又一下割著牛排,看血水從肉中滲出來。
撥兩聲就接通了,接得?很快,一道無比動人的嗓音從聽?筒中傳出來,回蕩在安靜的包廂,和那?柔柔蕩漾的水波融在一起。
“喂,是阿姨嗎?”
黎雅柔:“薇薇啊,你在忙嗎,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阿姨,我現(xiàn)在有空,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呢。”陳薇奇正在美容會所做水療,最近工作太累,好不?容易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她犒勞自?己,休了兩天假。
身體?泡在熱乎乎的藥浴中,聲音被熱霧熏著,格外慵懶嬌憨。
莊少洲滾了下喉結(jié),淡漠地把一塊肉送進嘴里,慢條斯理地咀嚼。八天沒有聽?到陳薇奇的聲音,驟然入耳,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過幾天就要來你家提親了,我看你們的對戒還沒有準備,不?如把阿洲叫上?,我們下午一塊去挑?還有什么需要的都一塊買了。”
“這事全怪那?混小子,早點準備還能找設(shè)計師量身定制,現(xiàn)在時間倉促,只?能買市面上?的款了。委屈我的漂亮兒媳婦了。”
莊少洲活了二十八年,沒聽?過黎雅柔這樣溫柔地和誰講話。他、大哥、弟弟、還是老頭,誰都沒有這種待遇。
對面笑了起來,很嬌氣的那?種笑聲,輕輕的,像一串搖曳的貝殼風(fēng)鈴。
莊少洲把食物咽進去,感覺心口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
“阿姨,不?用跟我客氣。”陳薇奇被精油滋潤得?雪白
晶瑩的手臂在水中晃蕩,“對戒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
莊少洲動作稍許停頓,有些詫異地抬眼。
聽?筒繼續(xù)傳出女人動人的聲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尺寸,但我目測很準,應(yīng)該不?會錯。”
黎雅柔眼睛放光,笑得?跟朵花似的,“肯定準,你是專業(yè)的。還是第?一次有女孩送他戒指,他肯定做夢都要笑醒。”
電話結(jié)束,黎雅柔賊精的目光掃射還在裝模作樣的兒子,“聽?到了?”
莊少洲溫和頷首,“您別這樣看我。我都聽?到了。”
“薇薇對你好你高興了?”黎雅柔不?乏鄙夷之色。還裝。
莊少洲端起那?杯甜膩的起泡酒,指尖觸著冰涼,他勾起唇角,很淡定地道,“她是我老婆,對我好是應(yīng)該的。”
陳薇奇準備了他們的對戒,這的的確確讓他很高興。
黎雅柔唾棄:“不?要臉。”
……
第25章 全城告示 今夜花好月圓
如今公告結(jié)婚多用社交媒體進行所謂的“官宣”,或者直接在微信朋友圈里發(fā)布喜訊,鮮少還有?人會用登報的形式發(fā)布婚訊。港島曾在民國時非常流行結(jié)婚登報的做法,敬告親友,亦做留念,而現(xiàn)?在,紙媒已經(jīng)?是極其老派且傳統(tǒng)的做法了。
九月十九日,港島三大主流報刊同?時刊登了一則訂婚啟示,寥寥數(shù)字,占據(jù)整張頭版,紅字、特有?的油墨氣息和紙張觸感,令這?則新?聞看上去特別?隆重,且正式。
【訂婚啟示:莊少洲先生和陳薇奇女士將于二零XX年九月二十日正式在港訂婚,長路攜手,百年琴瑟,共赴白?頭。特此登報,敬告親友。】
這?一天,大街小巷中所有?販售紙媒的地方?全部能看到這?令人震驚、且堪稱豪橫的啟示,所有?人都通過這?種?老式的媒介得知了一對新?人即將百年好合。沒?有?誰會傻到去問這?兩人是誰。
陳家的三小姐和莊家二少爺將在后日訂婚。
當(dāng)天九點半,莊氏家族最為重要?的產(chǎn)業(yè)盛徽集團內(nèi)部官網(wǎng)也?發(fā)布公告:【盛徽集團董事局副主席、首席執(zhí)行官、盛徽基金會主席莊少洲先生,將于九月二十日正式與陳薇奇女士訂婚,特此公告。】
莊家在港島盤踞上百年,富了四代不止,影響力橫跨政商兩界,黑白?通吃,是這?塊地界上最富有?名望的大家族,提起港島的老錢世家,莊家永遠位列榜首。莊家宣布婚訊是嚴肅的集團行為,并沒?有?任何娛樂性,所以不可能選擇在社交媒體上公布。這?條公告是對集團內(nèi)部,對親朋好友,對與盛徽集團相關(guān)的所有?股民,乃至對整個社會。
同?一時間,CDR集團的官網(wǎng)也?發(fā)布了一則公告:【CDR集團董事局成員、Reberi有?限股份公司董事長陳薇奇女士,將于九月二十日正式與莊少洲先生訂婚,祝琴瑟和鳴,百年好合,特此公告。】
公布很突然但并不突兀,部分主流媒體都已經(jīng)?提前打點好,公告一經(jīng)?發(fā)布,緊隨而來的就是早已擬好、并經(jīng)?過了四道審核的新?聞通稿。
其余沒?有?資格第一時間發(fā)頭條的媒體也?聞訊而來,發(fā)出來的文字都慎之又慎,不是喜慶詞就是吉利語,再蠢的媒體也?不會趕在這?種?好時節(jié)和莊陳兩家作對,嫌命太長。
當(dāng)然,該有?的娛樂氛圍還是有?的。
@港島瓜瓜樂:【最強豪門聯(lián)姻,上演現(xiàn)?實童話,公主王子終成眷侶。】
@富豪觀察:【陳薇奇穩(wěn)坐港島第一名媛寶座!】
一時間所有?風(fēng)頭都被莊陳兩家搶走,上午九點發(fā)布公告,九點半股市開盤,兩家旗下股票開始暴漲,到午間收盤時已經(jīng)?是封板狀態(tài)。很快就由?專家出來預(yù)測,這?波強勁上漲趨勢至少持續(xù)一周。
這?么大陣仗,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確沒?有?回頭路可走。
陳薇奇的塑料姐妹群也?炸鍋了,密密麻麻的消息,全是關(guān)于陳薇奇的。
【Tanya!恭喜恭喜!和莊公子百年好合!到時候婚禮我必須預(yù)定一個席位噢~】
【我太激動?了,薇薇!我姐妹果然是港島最牛!輕輕松松拿下莊公子!】
【果然莊少這?種?男人就得我們Tanya出馬,手到擒來,迷得他神魂顛倒,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我聽爹地說莊家的聘禮破我們?nèi)锏淖罡呒o錄了,好羨慕[星星眼],我家那位都懶得提了,拍馬都趕不上。】
【婚禮在哪辦啊?我要?提前準備禮物咯@Tanya】
【祝姐妹和莊少長長久久,恩恩愛愛!】
其實都很假,陳薇奇翻著一條條祝福,只有?易思齡的私發(fā)顯得那么可愛:【什么叫你穩(wěn)坐第一名媛寶座?寫這?條新?聞的記者不是眼瞎就是沒?品。】
易思齡:【好吧,新?婚快樂,和莊公子恩恩愛愛,不要?再來禍害別?人了。】
恩恩愛愛。
陳薇奇無奈地笑了笑,誰知道她和那位被她輕輕松松拿下、迷得神魂顛倒的莊公子已經(jīng)?八天沒?聯(lián)系了呢?
那一巴掌,應(yīng)該把他的熱情和欲望徹底扇干凈了。也?是,高高在上權(quán)勢滔天的莊公子什么女人找不到,被她這?軟硬不吃的女人打了一巴掌,他于情于理也?不會再來碰壁。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驕傲的人只會允許自己?邀請一次,對方?不識好歹,那便是不會再有?下一次。
無所謂,一切回到了原計劃而已,各過各的。
不過是接了幾場洶涌的吻,擁抱了幾次,為他丟盔棄甲了一次,喝了他一杯天價涼茶,和他調(diào)過一些敷衍卻曖昧的情,她不應(yīng)該覺得可惜。
可惜也?是有?的,和他接吻時,她的確意亂情迷過。她的身體為他動?過情。
陳薇奇美艷的臉淡漠著,沒?什么表情,港島溫暖的陽光落在她周身,都變得冷了幾度,她將手上試戴的戒指取下來,放回絲絨首飾盒,里面還有?一枚男款戒指,金色的,在深藍絲絨的包裹中葳蕤生光。
由?蕤鉑最頂尖的工匠打造的戒指自然不俗,用料、工藝、設(shè)計都是全球最頂級的。樣式和“新?飛羽”系列很像,但又不完全相同?,是陳薇奇親自畫的圖紙。女戒是一片雀羽造型,采用密鑲鉆石工藝,首尾飄逸錯開,尾部墜著一顆公主方行切割的藍鉆,男戒的羽毛更內(nèi)斂,是收束狀態(tài),首尾相連完整環(huán)繞成圈,藍鉆鑲嵌在中央。
這?兩顆藍鉆都來自于陳薇奇收藏的那枚“靈海之藍”戒指,工匠將戒指上的主石卸下來之前再三詢問陳薇奇,是否真的要?切割,畢竟珠寶這?種?東西,一加一可不會等于二。
這?樣大克拉的藍鉆,市面上已經(jīng)?不多見了,切成兩顆小的,不亞于毀掉這顆稀世鉆石。
陳薇奇并沒?有?很心疼,讓切就切了。其實她沒?有?必要?在對戒上花費這?樣大的心力,但不知為何,她就是希望自己?的婚禮能完美,不論嫁給的是誰,她喜不喜歡,她鐘不鐘意。
所以她和莊少洲就算是鬧掰了,她也?會認真對待這?場婚禮,戒指、婚紗、高跟鞋、項鏈、耳環(huán)、頭紗……一切的一切她都要?不留遺憾。
她只是想擁有?一場盛大的,隆重的,獨一無二的婚禮。
……
港島的大新?聞以光速傳到內(nèi)地,鼻子比狗靈的營銷號搬運了港媒的報道,并配上陳薇奇和莊少洲的個人照片。不配合照是沒?有?,一張都找不到。
陳薇奇這?段時間都風(fēng)頭強盛,提起這?位來自港島的名媛,是無人不知的存在。起先陳薇奇在內(nèi)陸被人熟知是因為和周霽馳的戀情,然后就是因為長相和家世,營銷號早就將她的背景學(xué)歷再到日常穿搭都捋了個遍。
最近她又是分手,又是舉辦蕤鉑百年盛會被各大營銷,又因為“新?飛羽”系列出圈而狠狠刷屏,再到今天突然宣布訂婚,想不上熱搜都難。
#陳薇奇訂婚#的詞條熱度一騎絕塵,迅速登榜第一。
點贊最高的微博配圖
非常唯美,小編在找圖上頗費了一番心思,并且把陳莊二人的照片巧妙地拼在一起,很像鏡頭的兩個機位。
一張是西裝革履的莊少洲,自一輛牌照為單字母Z的加長版賓利車下來,暗紅色的莨苕葉紋飾領(lǐng)帶系得規(guī)規(guī)整整,褲腿筆直,身姿挺拔如松,陰天光線淡,令他深邃的五官很有?氛圍感,表情很淡,卻并不冷漠,轉(zhuǎn)表的動?作很有?一股貴公子的玩世不恭。
陳薇奇的也?是一張從?豪車下來的照片,大概是前年拍的,還是一頭齊腰長卷發(fā),長腿惹眼,迎著晚風(fēng),她一手攏緊了披風(fēng),一手隨意撩著拂面的長發(fā)。
@娛記一姐集合地:【今早九點港島莊陳兩家同?時發(fā)布聯(lián)姻訊息,股票一小時內(nèi)漲停封板,全城報紙的頭版都被兩家包圓!豪門結(jié)婚陣仗大到我等社畜無法想象[大哭]之前就預(yù)言過一波,薇馳戀不可能走到最后!Tanya選擇這?位莊公子我是真的不驚訝!畢竟放眼香江眾多闊少,歪瓜裂棗也?不少,手握總資產(chǎn)萬億級別?的盛徽集團太子爺一度是香江豪門排名第一的超級鉆石王老五!小說都不敢寫這?么夸張!據(jù)說大把千金名媛都想把他搞到手[吃瓜]最后感嘆一句,Tanya真的很會挑男人啊!現(xiàn)?任老公的長相身材都不輸前任!】
評論區(qū)熱鬧得像過年。
【小編別?太會配圖了!豪門氛圍感真的好強!】
【雖然震驚,但祝福,靚女靚仔祝99!】
【莊家……6……】
【窮人的世界不配了,只有?我不知道莊家是什么嗎[流淚]】
【樓上,你查盛徽銀行!我在港島讀書時就是辦的這?家銀行的信用卡,卡面超美!】
【真的很佩服陳薇奇這?種?女人,拿得起放得下,只向前看,說分手就分手說結(jié)婚就結(jié)婚,而且都是帥哥,一個字,姐你真牛。】
【笑死,前幾天誰說只有?周影帝的臉能配上大小姐,這?不就來了?】
【果然大小姐最終還是會和門當(dāng)戶對的闊少結(jié)婚,挺現(xiàn)?實的。】
【之前看過某博主盤點這?位,據(jù)說很風(fēng)流,出席晚宴帶的全是不同?的女伴……身材都很好,嫩模那種?……】
白?秘書瑟瑟發(fā)抖,亂入:【那博主瞎編亂造,這?位一點都不風(fēng)流。帶女伴是因為有?些晚宴要?求要?帶,模特都是他小姨手下的員工!帶不同?的女伴是因為每次都帶一個才奇怪好嗎!】
白?秘書還從?沒?見過這?種?架勢,心里直呼微博是個恐怖的地方?,怎么這?種?陳年往事都被翻出來亂說了。
【等下……沒?人覺得這?位莊家二公子很奇怪嗎……看上去很像一個人……】
評論之人正是那位@黃心小笨蛋已老實求別?封。
被封的直播間孤兒們聽到炮響,立刻聚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福爾摩斯了姐妹!你這?id我怎么覺得好眼熟!身型和保子哥好像…這?是可以說的嗎?】
【天……別?在這?里說……】
【去啵啵新?建的群里說!】
【找到組織了,家人們。】
白?秘書劃過這?條不起眼的評論,還納悶了一下,保子哥是什么鬼?很快,有?傭人喊他去主廳幫忙,白?秘書沒?有?再翻評論,匆匆跟過去。
今夜的莊宅比任何一個夜晚都更忙碌。白?秘書還沒?走進,就聽見有?打鬧的笑聲?傳出來,都是男人的聲?音,那笑聲?低沉而有?磁性。
燈火通明的客廳里,塞著二十來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有?的坐,有?的站,有?的在清點禮品,有?的在給眾人泡茶,有?的在敲電腦,有?的在打電話。
近五百平的寬敞空間中,因為多了一群氣場強大的雄性同?類而顯得擁擠,也?顯得燥熱,像狼群在領(lǐng)地棲息。
白?秘書是知道莊家第五代子孫里除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以外全是男仔,但齊聚一堂的盛景,還是讓他的神思凜了一下。用網(wǎng)上的流行話來說,這?家一屋子的Alpha,平均身高一八五以上,各個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把一米八的白?秘書襯成了小矮人。
嗐。他就不該來,白?秘書在心里默默嘆氣,隨后老老實實去和管家一起清點明天提親要?用到的物品。
“二哥,明天我們這?群人跟著你一塊去陳家提親,不會把他家的小妹妹嚇到吧?我聽說嫂子的細妹才十四。”說話的人是莊家二房的大少爺,莊維成,今年二十六歲,在盛徽集團旗下的航運公司任副總。
莊少洲不以為意地笑了下,手里掰著一顆飽滿的香橙,聲?音低低懶懶:“小姍宜不會怕你們。小家伙膽子很大。”
都膽肥到來問他和她姐姐接吻舒不舒服。
“不過你們都不準欺負她,不準拿她開心。”
“不會,我最喜歡萌妹。姐姐妹妹都喜歡。”三房的莊竣哲立刻表明心跡,沒?有?姐姐妹妹是他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可他的童年只有?一個揍他的哥,兩個流鼻涕的弟。
莊竣哲的大哥莊竣謙作勢就挽袖子,要?揍他。
周圍發(fā)出好幾聲?笑,散漫地落在空氣里。
“二哥,你和嫂子結(jié)婚后準備去哪度蜜月啊?”莊家最小的弟弟,才十六歲的莊盛玦好奇地看了一眼莊少洲。
雖然才十六,但個頭已經(jīng)?躥到一米八三了。
莊少洲支著下巴,思考了這?個問題,“不知道。”
“你們結(jié)婚是十二月,德國還是狩獵季,干脆帶嫂子去打獵吧,給嫂子獵頭鹿烤著吃,晚上在森林里支個帳篷賞月,多浪漫。”
莊盛玦想到了前年他們一群兄弟組團去德國打獵的情景,太好玩了,如今還意猶未盡。
莊少洲笑著敲他腦袋,“你是想讓我?guī)闳ゴ颢C吧。小子,你做夢,我度蜜月怎么可能帶你這?個拖油瓶去。”
莊盛玦被看穿意圖,不好意思地癟嘴,老老實實做事去了。
今夜月亮很圓,很明亮,不論從?什么角度看上去都沒?有?缺憾。
客廳中央的一方?空地上整整齊齊碼著一座小山般高的現(xiàn)?金,一摞一摞地,還沒?有?拆掉塑封,下午才從?盛徽的銀行庫房里運過來的,一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萬,圖個吉利數(shù)。
“來來來,干活了,兄弟們。”
屋子里的男人們放下手頭的事,乖乖聽從?安排。
眾人分頭行動?,把十萬為單位的現(xiàn)?金塑封拆掉,每十萬捆一根紅綢,然后放進紅木做成的禮箱中。八千多萬聽上去不多,看著也?不多,但真干起來工作量不小,這?是辛苦活,得一群男人上。
“哥,我手好累……”
“捆錢還累,沒?用。”
“又不是給我……”
“你娶媳婦了,爹地自然會給你媳婦,哦,也?不是你的。”
“二哥,我哥他欺負我,你管管啊!”
作為準新?郎的莊少洲當(dāng)甩手掌柜,悠閑品茗,欣賞一群兄弟為他打工。按照風(fēng)俗,新?郎是不能做這?些的,包括明天去陳家,一路上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禮物都不用拎,只需要?等女方?納禮后高高興興進女方?家門就好。
這?里充斥著金錢和野性的氣息,隔壁廳里,幾房嬸嬸們都在黎雅柔的帶領(lǐng)下點著成箱的珠寶、金器、房產(chǎn)鋪面過戶用的資料、還要?把廚房制作的禮餅和喜糖都拿禮盒裝好。
整座莊宅已經(jīng)?里里外外裝飾過一番了,隨處可見燈籠、紅綢金綢、喜字、鮮花,眺望過去,滿目金紅。
到處都在忙碌,到處都是笑聲?,到處都喜氣洋洋。
莊少洲到這?時才有?一種?真正要?結(jié)婚的感覺。
明日一清早就要?出發(fā)去陳公館提親,還不知陳薇奇在做什么,是依舊冷冷清清不為所動?,還是在這?個花好月圓的夜晚有?過一瞬間的期待。
十天沒?有?見過面沒?有?說過話,若不是因為明天要?提親,可能他們還能再僵持個十天半個月。他其實沒?那么耿耿于懷了,但主動?去找她,總不是那么回事,欠缺一點動?力。
莊少洲笑了笑,不再想有?關(guān)陳薇奇的事。今晚事多且雜,一大家子人需要?他招呼,他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去想她的想法。
對明天,他心底是有?期待的。
……
深水灣的陳公館也?被各種?喜慶的鮮花和喜字環(huán)繞著,嶄新?厚實的紅地毯從?入戶
院門一直鋪到別?墅門口,綿延上百米。
陳薇奇的小會客廳里,兄妹四人難得聚齊,就這?樣和和氣氣共處一方?空間,開了一瓶紅酒。
陳南英吊兒郎當(dāng)?shù)馗C在酋長椅中,手臂圈住寶寶不準它跑,一邊欺負陳薇奇的狗,一邊向陳薇奇保證:“薇薇,只要?姓莊的對你不好,就來找哥,哥帶你去莊家鬧。”
陳北檀不悅呵斥:“你閉嘴吧。也?不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
看見陳南英的一頭灰毛,陳北檀就氣不打一處來,像條哈士奇。
陳北檀語重心長:“薇薇和少洲婚后的感情只會越來越好。”
陳薇奇無語,和陳南英對視一眼,隨后一起對陳北檀翻了個白?眼。真是他們兄妹三人的活爹。
小姍宜破格被批準喝一小杯用水果煮出來的熱紅酒,其實煮開過后的紅酒,酒精含量降低了很多,可珊宜還是覺得難喝,惜除了濃郁的酸澀外什么也?嘗不出來。她吐著舌頭:“不好喝。”把酒推遠了。
陳南英把妹妹的紅酒倒進自己?杯里,一口干了,笑話珊宜還是個牙牙仔。珊宜氣不過,撲到陳南英身邊去揪他的灰毛,“二哥你好討厭,等我十八歲了就能把你喝翻。”
“行行行,我等著,你把我喝翻。”
陳薇奇趕緊避開戰(zhàn)場,順帶從?陳南英手里解救委屈的寶寶。
陳北檀無奈地搖頭,這?是他長不大的弟弟妹妹們,需要?他操心一輩子,但他還是高興,眉心舒展,在這?花好月圓的夜晚享受久違的溫暖。
直到十點,說好今晚要?睡在陳公館的易瓊齡已經(jīng)?到了,珊宜趕緊去迎接自己?的小姐妹,陳南英也?回臥室洗澡。會客廳里只剩下陳北檀和陳薇奇。
“薇薇,大哥也?給你備了一份嫁妝。”陳北檀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放在陳薇奇跟前。
陳薇奇就知道陳北檀不回去睡覺是有?事找她,她也?不客氣,大大方?方?把銀行卡收下,順便猜了一個數(shù)。
她猜一個億,眼睛因為染上醉意而朦朧,但還是很明亮。
陳北檀不語,最后喝完杯中的酒,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像揉一只小狗,“大哥對你沒?那么小氣。”
“去睡了,你也?早休息,明天五點就要?起床,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
陳薇奇哦了聲?,捏緊那張尚未揭曉答案的銀行卡。
陳北檀千杯不醉,半瓶紅酒對他來說只是小酌罷了,此時深邃的雙眼越發(fā)銳利,像一匹狼,但就算是一匹狼,也?抹不掉對親人的柔情。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陳薇奇,看著她那一頭重新?回來的長卷發(fā),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我的妹妹,永遠只會向前看。薇薇,大哥為你高興。”
陳薇奇仰頭去捕捉陳北檀的目光,一頭豐盈而柔順的長發(fā)在燈光下如此美麗,她看上去就是一只綺麗的人魚公主。
當(dāng)初陳薇奇的長發(fā)被剪下來后其實沒?有?扔,一直保存著,現(xiàn)?在重新?接了回去,一如往初,仿佛那段短暫的、破碎的、充滿了眼淚的時光不存在,隨著長發(fā)的來到,一切都回歸原位。
陳薇奇莞爾,“我會向前看,大哥。”
她撫摸著自己?的長發(fā),語速很慢,“但你也?不要?把我和莊少洲想得太好。他……并不是一個能任由?我拿捏和掌控的男人。”
“我和他的這?場婚姻,我其實沒?把握走到最后。”陳薇奇是說的真心話,她并不想瞞著陳北檀。
陳北檀倒是沒?有?太大的波瀾,沉穩(wěn)的語調(diào)給人依賴感和信任感,“不用想太多,薇薇。就當(dāng)談一場新?的戀愛。別?把莊少洲想得太復(fù)雜,他也?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陳北檀離開后,小會客廳就只剩下陳薇奇一個人。
陳薇奇捏了捏發(fā)脹的眉骨,躺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
什么白?不白?頭,偕不偕老,陳薇奇壓根沒?想過。和一個男人白?頭偕老,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太長遠,不歸現(xiàn)?在的她管,她只是又想到了那一巴掌,刺人的話語,和莊少洲沉默離去的背影。
陳薇奇對明天的到來既期待又抵觸,這?種?心情很矛盾。
但愿明天一切順利。
就在陳薇奇長長舒氣時,手機收到一條來自莊少洲的消息,她愣了片刻,身體里的酒精讓她的大腦很遲鈍,確認了是莊少洲,她才遲遲地點開:
是一句很奇怪的話。
【今晚月亮很圓。】
奇怪到不像是發(fā)給她的。
保守起見,陳薇奇沒?有?回,當(dāng)做沒?看到,但睡覺之前,她跑去露臺看了會月亮。
真的很圓。
……
第26章 莊府提親 百年好合,陳薇奇
月亮渾圓,明亮,宛如一顆炸開的小炮彈,預(yù)示著翌日?的好?天氣。
果然,次日?天朗氣清,陽光柔和不灼熱,深水灣附近層層密密的植被在海風(fēng)下輕輕翻涌,遠處盤山公路延伸,直至隱匿于碧海藍天的交匯處。
陳薇奇在一片舒適的溫度和濕度中?醒來,寶寶警覺,宛如箭簇飛奔而來,跳上床,在陳薇奇身上亂踩亂竄。
它好?興奮,仿佛知?道今天是大日?子。當(dāng)然是大日?子,就?連它的脖子上也戴上一串紅寶石,尾巴系著紅蝴蝶結(jié),隨著興奮搖擺,蝴蝶結(jié)像一團烈烈的火。
陳薇奇無奈,把寶寶壓在被窩上,掄了兩下肥肥的屁股,水光滑亮的皮毛觸感很好?。折騰出的動靜很快傳到臥室外,珊宜和小姐妹對?視一眼,扔下蛋撻就?往臥室里鉆。
“Tanya!快起來!化妝了!”
易瓊齡也跟著跑進去,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陳薇奇的素顏,驚呼:“Tanya!你的素顏居然也能和我姐姐比一比!不過你的鼻子更?搶眼!她的眼睛更?漂亮!”
陳薇奇的鼻子實屬老天爺?shù)撵偶甲髌罚恢雇Π芜微帶一點駝峰,鼻尖翹,素顏的狀態(tài)下,鼻子很是搶眼,不化妝都有一種清艷倔強的美?。
陳薇奇失笑:“Della,你最后一句大可不用說?。直接說?我比你姐更?靚就?行。”
易瓊齡很有原則,雖然今天吃陳家的飯,欣賞莊家的帥哥,但?她姐姐是NO1,“那不行,還是我姐姐最美?。”
小珊宜立即反駁:“明明是我姐姐最美?!”
“我姐最美?!我姐不止美?,胸也大!”
“Tanya胸型好?看!Tanya還屁股翹!”
“Mia的屁股不僅翹,還圓圓的!腰還細!”
“Tanya一米七,她腿更?長,而且皮膚滑滑的,摸著好?舒服!”
陳薇奇:“……………”這兩個小東西搞什么啊!
陳薇奇臉都紅了,趕緊逃去浴室洗漱。接下來是化妝、換喜服、做造型,造型團隊是常年與蕤鉑合作的明星妝造工作室,陳薇奇在滬城七天的造型也是出自該團隊。
沙發(fā)?邊幾案上擺放著一樽精美?的花鳥圖案琺瑯座鐘,指針指向清晨六點,日?出的朝輝從地平線噴薄而出,蓬勃,絢爛,照得那件紅色喜服也宛如鍍上霞光。
這是一件耗費三千多個工時才繡出來的旗袍,浸潤著二十四?位繡娘的心血,大紅錦緞之上金銀滿繡,一只藍色的鳳凰從胸口延伸直裙擺尾,旗袍外的罩衫則繡著芍藥、蝴蝶、祥云等吉利圖案。
珊宜和瓊齡望著這件過于奢華的喜服,說?不出話也挪不開眼,珊宜最后表示,自己結(jié)婚也要來上一件,瓊齡則表示,不結(jié)婚也要來上一件。
陳薇奇聽著她們嘀嘀咕咕,像小麻雀,只覺得好?笑。
“Tanya姐,聽說?莊家今天會來二十幾個帥哥,是真的嗎?”易瓊齡心里惦記著,逮到機會就?問。
陳薇奇捏她的小臉,“小花癡,可能會來幾個吧,二十幾個不至于。等婚禮那天應(yīng)該都會到場。”
今天只是提親而已,莊家所有成員都到場未免太過隆重,也不至于。莊家家大業(yè)大,人丁興旺,很多成員都常駐國外打理莊氏的海外資產(chǎn),齊聚一堂不是容易事?。
易瓊齡有點小失落,但?小少女的失落來的快去的快,不一會兒?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小姐妹手牽手跑去前廳看熱鬧了。
莊家的
成員會不會到齊尚未可知?,陳家所有成員都到齊了,還有幾門旁支、曾文蘭的娘家、陳薇奇的奶奶葉家也派了幾房子侄來道喜。七點半過后,陳公館陸續(xù)進客,寬敞的客廳塞著烏泱泱一大群人,親朋好?友都來觀禮,還有兩家得到允許進入陳公館的媒體。
小珊宜拉著瓊齡的手,在熱鬧的人群中?穿梭,手里抓著即將待發(fā)?的禮花筒。
作為準新娘,陳薇奇需要等男方的聘禮入門后才能出去見客,此時已經(jīng)八點多了,陳薇奇一直被關(guān)?在臥室里,心情很復(fù)雜,偶爾會緊一下,宛如頭上偶爾蕩漾的翡翠流蘇。
一張?zhí)一嬖谛履飱y容的襯托下越發(fā)?秾艷起來。
不知?道外面怎么樣了,不知?道男方到了沒有,更?不知?道莊家給的排場大不大,若是不大,她肯定要被塑料姐妹笑話。
陳薇奇要面子,不可能表現(xiàn)得太急切,失了名門淑女的體面。她其實很想問,但?硬生?生?忍住,裝作云淡風(fēng)輕的姿態(tài),小口喝著熱茶。
幾個過來陪她的嬸嬸阿姨都夸她小小年紀就修得一派端莊大氣,天生?就?是豪門主母的材料。
陳薇奇心里嘀咕,端莊個鬼。
因為莊家送來的這頂黃金花冠份量太足,戴在頭上甚至有些壓頸項,何況她后髻還插了一對?翡翠如意步搖,這些首飾令她不得不保持儀態(tài),否則金的翠的全部都要纏在一起。
直到姐妹塑料群里有了動靜——
【Tanya!!!你太有面了!!全港島你獨一份!莊家全員出動!二十多個型男,太辣了,我要昏過去了!】
【上次他們?nèi)液象w是盛徽銀行成立一百周年!!】
【開眼了開眼了!聘禮居然全是莊家的男模團親自為你挑進門的!!】
居然……全部來了?
陳薇奇一直端著的腦袋晃了下,翡翠撞出悅耳的環(huán)佩之聲。
……
浩浩蕩蕩的車隊從風(fēng)景秀美?的大浪灣出發(fā)?,途徑石澳道,香島灣,淺水灣……優(yōu)美?的風(fēng)景和逐漸散去的霞光,以及澄碧如洗的蔚藍天色,都一一在莊少洲眼底劃過。
莊少洲很少認真地審視這座城市的風(fēng)景,不是在靜謐舒適的豪車后座閉目養(yǎng)神,就?是出入光鮮亮麗的高樓大廈,腳不沾塵。
今天不知?為何,他從上車起就?一直望著窗外,靜默的神情和身上那件喜慶的大紅中?式褂袍很不和諧。
黎雅柔偏頭看一眼兒?子,笑了聲,有些不客氣地拆穿:“緊張啊?”
莊少洲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目光,淡定否認:“沒有。”
“你的嘴比你老豆車上的防彈玻璃還硬。”
“…………”
坐在副駕駛的莊少衍很難不笑出聲,他們的母親永遠幽默風(fēng)趣,一諷就?諷一雙。他出來打圓場:“媽咪,別逗阿洲了,今天是他的大日?子,緊張也無可厚非。”
常年教書育人的莊少衍早已卸下了生?意場上殺伐決斷的一面,語氣從容溫和,謙遜學(xué)者模樣,可仔細品味,還是會發(fā)?現(xiàn)他身上帶著莊家男人一脈相承的凜冽氣勢。
莊少洲用手拂去衣擺上無緣無故沾上的一根細毛,可能來自哪位堂弟養(yǎng)的貓啊狗,他神色和語氣都從容不迫,“大哥,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黎女士的同黨。你當(dāng)初去嫂子家提親,緊張到把朱阿姨喊成了媽咪,鬧得對?方提前把改口紅包給你了,我也沒笑話你。”
莊教授虛虛咳了兩下,生?出罕見的靦腆,“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黎雅柔賞了兩個兒?子一人一巴掌,“等會到了陳公館都表現(xiàn)好?點,尤其?是你,阿衍,一幫弟弟都要你管著,千萬千萬不準嚇哭現(xiàn)場的小朋友!不然不吉利!”
陳家的小輩今天都會來,有好?幾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一群如狼似虎的年輕男人傾巢出動,光是往那一站就?會令人心頭一凜。
就?怕被親家覺得他們不像是來提親,像是來打群架!
莊少洲當(dāng)甩手掌柜,悠閑地搭著腿,看笑話,黎雅柔的炮火很快就?指向他:“你今天是所有目光的焦點,拍照的時候必須配合,不要當(dāng)木樁子,不要假清高,否則我回來揍你。”
莊少洲低低嗯了聲,隨后雙臂環(huán)抱,閉目養(yǎng)神去了。
隨著勞斯萊斯車隊逐漸駛?cè)胪ㄍ惞^的山路,莊少洲睜眼,眺望到那棟白色的房子,掩映在碧海綠樹之間,他正色,身體跟著坐直,抽了一張濕紙巾擦手。
沒有人知?曉,他手心出了好?多汗。
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什么大場面大陣仗大風(fēng)波沒有見過,今天提個親,居然讓他有種倒反天罡的緊張。
“車進門了!”
庭院里不知?是誰高喝了一聲,那些在廳內(nèi)喝茶的、談笑的、打鬧的、拍照的、寒暄的通通停下來。
珊宜和瓊齡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對?方眼底的興奮,隨后一股腦地跑到門邊,占據(jù)最有利的地形。
三十多臺黑色幻影組成的車隊依次進入陳公館,最后跟著三臺托運物?品的廂式卡車,車牌有單數(shù)字、字母、連號,也有一些非常好?記的特殊單詞,一眼望不到尾的浩大排場令人咋舌。
堵在陳公館大門口的記者們扛著長槍短炮,閃光燈排山倒海而來。
更?有甚者,舉著話筒就?開始現(xiàn)場播報新聞:“觀眾朋友們早上好?!這里是港島新聞一鍵通,我是記者kimo,我現(xiàn)在所站的地方就?是陳公館的大門,被譽為深水灣第一豪宅!今日?是陳莊兩家訂婚的大喜日?子,現(xiàn)場我們可以看到,莊家的豪華車隊已經(jīng)進入陳公館大門,三十多臺大勞真的非常壯觀啊,據(jù)說?莊府今日?全員出動,提親聲勢浩大堪比皇家婚禮………”
車隊太長,整個陳公館一時容納不下這么多車,尾部的車只能委屈停在山道,的等待命令。從航拍視角看,像一條蜿蜒的黑色長龍,锃亮的車漆折射出龍鱗的金光。
現(xiàn)場有樂隊奏樂,在一片鼓樂齊鳴的傳統(tǒng)喜慶中?,陳南英點燃了鞭炮,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驚惹了藏在林中?的雀鳥,紛紛展翅而飛。
莊綦廷作為莊家的大家長,率先從他那臺車牌為“Eleanor”的幻影下車,他很自然地走到妻子身邊,伸出臂彎給她。黎雅柔知?道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夫妻必須成雙成對?才是吉利兆頭,只能給前夫幾分薄面,纖纖玉指高貴地搭上去。
緊跟著其?他幾房的長輩,都是夫妻成對?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之后便是著大紅褂袍的新郎下車,挺拔修長的身型穿中?式禮服也恰如其?分,緞面上繡著一些吉祥圖案,金銀滿繡,和陳薇奇的旗袍很般配。
“新郎好?靚!”易瓊齡瞪起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莊少洲。
小珊宜得意了:“那是當(dāng)然,我的姐夫必須是大靚仔。”
易瓊齡反手就?去勾易思?齡的手,語重心長地對?自己的長姐說?:“Mia,你以后也要找一個臉俊身材好?的男人做老公。我不想輸在這上面。”
易思?齡恨不得掐死自己妹妹,狠狠瞪她一眼,又紅著臉去看熱鬧。她倒是不羨慕陳薇奇有個帥哥做老公,她只是想著,等她結(jié)婚的時候也要狠狠風(fēng)光一把,必須比陳薇奇的排場更?大。
最后下車的就?是那群人均一八五以上的莊家后生?,整齊規(guī)矩的黑色系西服,每人的食指上都戴著象征莊氏家族的印章戒,現(xiàn)場一瞬間爆滿了令人臉紅心跳的荷爾蒙氣息。雖然這群男人各有各的性格氣質(zhì),有的成熟儒雅,有的倜儻風(fēng)流,有的是八面玲瓏的笑面虎,有的則清冷寡言拒人千里之外,但?毫無疑問,血脈相承的氣場又如此一致。
一家子后生?仔,沒有閑人,更?沒有廢人。
易瓊齡的眼睛都亮了,珊宜則是呆若木雞,陳北檀頗為意外地挑了下眉,沒想到莊家會全員到齊,給足了面子,也撐足了場面。
眼花繚亂的聘禮一旦一旦挑進陳家大門,莊少洲作為新郎,不能提前入內(nèi),便站在陳家大門口候著,接受著眾人的矚目。
今天陽光明媚,室外沒有空調(diào),莊少洲站在廊下,還是覺得很熱,分不清是身體熱還是心底熱。
報禮的大妗姐聲音洪亮,一聲高過一聲,客廳很快就?被紅色淹沒,堆山積海的禮物?鋪開來,光是八十八擔(dān)禮金就?讓前來觀禮的人眼暈?zāi)垦#惲薪鹌黥浯渲閷毜氖罪椇斜灰灰淮?br />
開。
擺在正中?間的是一枚鉆石婚戒,在一眾華麗繁復(fù)的高珠設(shè)計中?顯得格外素凈,可是那顆藍鉆主石太純粹,太絢爛,太碩大,根本無需用任何累贅的設(shè)計讓它看上去更?大或是更?貴,簡單的鑲嵌更?能顯出它的價值連城。
黎雅柔掃過那枚戒指,笑容意味深長,那小子果然是裝蒜。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問就?是隨意,背地還不知?費了多少心思?,這樣大克拉的艷彩級別藍鉆,全球都找不出幾顆。
納完禮,雙方父母笑盈盈地寒暄幾句,被安排拍了幾張照片,隨后大妗姐去請新娘子出門見客。
“新娘子要出來了!”
“新娘子新娘子!”
“漂亮的新娘子!”
“阿薇姐姐是新娘子!”
幾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們拍手歡呼,身上的蓬蓬紗裙一蕩一蕩,稚嫩童聲也回蕩在喜氣洋洋的氛圍中?。
莊少洲垂在身側(cè)的手握了下拳,又迅速舒展開來,唇邊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一雙狹長的雙眼就?這樣鎮(zhèn)定地,順著眾人翹首以盼的方向望去。
宏偉的燕尾型旋轉(zhuǎn)樓梯上出現(xiàn)一抹嫵媚的紅色倩影,陳薇奇笑盈盈地看著底下的眾人,不疾不徐地踩著高跟鞋款款而下,沒有拿新娘團扇遮擋面容,而是抱著一只吃了乖巧藥的小靈緹狗。
腰線被旗袍勾得很細,莊少洲覺得自己兩只手掌就?能將其?環(huán)住,掐緊,雪白的小腿偶爾從裙擺中?探出來,又藏回去,頭上的翡翠步搖并沒有大幅度的搖晃,她像從油畫里走出來的典雅端莊的公主。
那頂黃金花冠是莊少洲親自選中?的設(shè)計圖,沒有想到會這樣襯她。她似乎變回了長發(fā)??一個驚奇的想法出現(xiàn)在腦海里,但?由于頭發(fā)?都被規(guī)矩盤著,莊少洲不能確定。
陳薇奇的懷抱被小狗的體溫烘得很熱,她的目光依次從大哥、二哥、小妹、母親、父親的臉上劃過,直到再也回避不了,徑直撞上莊少洲的眼。
視線仍舊是一高一低,周圍高朋滿座,他們的對?視隱秘?zé)o聲。
他們認識三個月,牽了手,擁抱過,接吻好?幾次,又激烈爭吵,失手扇過耳光,他們一撞上彼此,就?宛如浪潮拍打礁石,勢必要蕩出激烈的花火。
這一眼讓那些僵持、固執(zhí)、高傲的東西都不那么重要了。
莊少洲忽然對?她笑了笑,沉穩(wěn)地走上前來,在樓梯的盡頭等她,伸出了手。陳薇奇一怔,飛快垂下眼,踏上最后的臺階時,懷中?的小狗恰巧一掙,她順勢松開,小狗一躍而下。
空出來的手被莊少洲握上,握得很緊,他在無人處很霸道地把她的指縫打開,穿進去,扣上,像完成某種儀式。
簽訂婚書,拍照,在一群兄弟們的起哄中?,莊少洲親吻她的面頰。
蜻蜓點水的一下,陳薇奇不知?為何,有些想笑,于是笑了出來。莊少洲不解地看她,眼神詢問怎么了。
陳薇奇搖頭。他太紳士,太溫和,太會扮演風(fēng)度翩翩的貴公子,讓她覺得這畫面很黑色幽默,明明那幾次接吻都猶如狂風(fēng)暴雨的侵襲,只差要把她咬碎了吞進去。
“要接吻呢!二哥你怎么回事?啊!嫂子都不滿意了!”
“要親嘴!”
“別鬧,二哥害羞了!”
莊少洲轉(zhuǎn)身掃了一眼這群不安分的兄弟,并無任何威脅,一時間,全部安靜。
珊宜爆出咯咯的笑聲。
大妗姐端來一大早就?熬煮好?的甜水湯圓,滿面紅光地道著喜:“新郎官和新娘子吃湯圓咯,一輩子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百年好?合!”
莊少洲接過,舀起一顆湯圓,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半,隨后把另一半喂到陳薇奇唇邊,眉峰挑了下,示意她吃掉。
陳薇奇很想瞪他一眼,誰要吃他啃過一口的湯圓!!她感覺在吃寶寶吃的東西!表情保持優(yōu)雅,她在珊宜陶醉的目光中?吃掉,玫瑰餡在唇齒中?劃開,她不得不承認,這顆湯圓真的很甜,吞下去后,那種甜味還久久縈繞著。
吃過湯圓,禮成,在大妗姐鋪天蓋地的喜慶話中?,莊少洲將擺在正中?間的那枚藍鉆婚戒拿過來,動作輕柔意圖卻不容置喙,握住陳薇奇的手,緩慢地推進她纖細修長的中?指。
她喜歡藍鉆,他就?給她藍鉆,不論這東西多貴多稀有多難搞。
“百年好?合,陳薇奇。”莊少洲低聲對?陳薇奇道。
陳薇奇全程沒有抵抗,任由他強勢地將這枚價值連城的戒指戴上她的中?指。
命運神奇,她毀掉了一顆稀世藍鉆用來做對?戒,莊少洲還了她一顆新的。這顆更?大,更?好?,更?艷麗。
屬于命運的安排,是不容置喙,也不容有遺憾。
人群中?有不少艷羨的聲音,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也不知?是誰嬌滴滴地嘀咕了一句:“果然這種藍鉆就?要做戒指,做男人的領(lǐng)夾就?是浪費呢……”
莊少洲眉心輕輕一動,很快就?恢復(fù)平靜,他托著陳薇奇的右手,“我的呢。”
陳薇奇被莊少洲的直白弄得不好?意思?,輕輕瞪他一眼。對?戒被傭人呈上來,黑絲絨盒子中?,兩枚戒指交相輝映,精致的羽毛造型,也是藍鉆。都是她喜歡的。
莊少洲到這時已經(jīng)基本與自己達成某種和解。
不論陳薇奇有沒有期待過今天,有沒有期待過他成為她的新郎,但?她是的的確確用心了。
他不該對?她太強勢,不該太著急地要把她圈住,占有,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雖然她終究會變成他的。
陳薇奇不懂他為什么一直盯著戒指看,眼底還燃燒著某種烈火,叫人心底發(fā)?慌。于是把他的那枚戒指取下來,遞給他,聲音輕柔:“這枚是你的,好?看嗎?”
“我好?鍾意。”莊少洲凝望她的雙眸。
陳薇奇在他灼熱的注視下莞爾,她動了動中?指,那顆葳蕤生?光的藍鉆在指尖流淌著光芒。
這枚婚戒,她也很鍾意。他用心了。
“我也是。”
陳薇奇臉頰透著粉,這樣流露心跡的話她只敢很輕地說?,也不知?道在這么嘈雜的時刻,莊少洲能不能聽見。
可對?方明顯握緊的手,暗示著他聽見了她的心聲。
……
第27章 說到做到 讓她知道她選對了男人……
“二哥二嫂永結(jié)同心!”
最會搞氣氛的黎盛銘率先帶頭射出手中的禮花筒,“砰”地一聲,金雪銀花,紛紛揚揚,緊跟著就是?一發(fā)又一發(fā)的禮炮,圍繞著新人綻放,庭院里的舞獅在這時動了起來,吹拉彈奏好不?熱鬧,沒?有比這一瞬間更?璀璨的時刻了。
一直致力于在人潮中找機位的攝影師碰巧拍下這一幕——漫天金粉之下,新人相視一眼,十?指緊扣宛如纏繞的同心結(jié)。
這組照片太有氛圍感,以至于在很?多年后還會被營銷號翻出來盤點,并且成為許多新人拿給攝影師的拍照模板。
……
陳家在半島酒店設(shè)了午宴。提親流程結(jié)束后,莊家來的人陸續(xù)乘車去往半島,陳家這邊還留了部?分?人馬善后。
陳薇奇繃著端莊儀態(tài)和幾個塑料姐妹拍照留影,開始人太多,都?沒?機會聚在一起,隨后又妥帖地為她們安排好車輛,這才在幾個妝造老師的簇擁下回臥室更?換造型。
過大禮都?這樣累,婚禮那日賓客會有成百上千,只會更?累。
一進屋,陳薇奇就迫不?及待指著頭上的花冠,“快快……脖子要斷了……!”
化妝師們笑不?可遏,一面小心翼翼地為她摘花冠,一面調(diào)侃:“三公斤的黃金當(dāng)然重,但是?老公的愛意更?重啦!”
陳薇奇哭笑不?得,花冠、發(fā)釵依次卸下,頭頂頓時輕松很?多,造型師問她再做個什?么造型,陳薇奇直接讓把發(fā)髻都?拆了,編個披肩發(fā)就好。盤久后頭皮會痛,尤其是?她現(xiàn)在恢復(fù)了長發(fā),需要用到更?多的隱形小夾子固定。
“陳小姐把頭發(fā)接長了,隨便編個辮子都?好看。”造型師怕無意中踩了這位頂級名媛的雷,又補
了一句,“當(dāng)然咯,短發(fā)有短發(fā)的味道。女人嘛,就要百變造型。”
有些女孩適合短發(fā),有些適合長發(fā),毫無疑問,與陳薇奇匹配度最高?的還是?那頭及腰的長卷發(fā),自帶冷艷的氛圍感,被無數(shù)人艷羨過夸贊過。
陳薇奇笑了下,她知道自己適合什?么,剪頭發(fā)不?過那個時候下的沖動宣泄,現(xiàn)在她不?會再做這種很?傻的事。
五百多萬的旗袍完成了使命,被傭人悉心地收進陳薇奇的衣帽間,出席午宴的裙子是?一條垂順貼身的魚尾紅紗裙,剪裁干凈簡約,不?會失禮,也?不?會過于浮夸。
去酒店的路上,陳薇奇才得片刻松閑,從美悠那里拿了手機,心血來潮地在社交媒體上po了一張今天過大禮的照片,很?快就有幾千條評論,粗略刷過去,大多都?是?祝福。
十?分?鐘后,陳薇奇退出塑料姐妹的聊天群,又去看評論,這時,評論區(qū)里出現(xiàn)不?少?冷嘲熱諷的言論,隱隱成為一股洪流——
【分?手兩個多月就轉(zhuǎn)背和富豪結(jié)婚,速度快到我等佩服。】
【所以說某影帝真可憐,被大小姐玩弄后還要默默哭著祝福,配合她演戲,笑死。】
【無縫對?接哪家強?說出軌我也?信。】
【有錢還是?最重要的,話說你已?經(jīng)這么有錢了,為什?么還要搞拜金主義這一套?】
【老實說,你是?不?是?和馳仔在一起時就開始找下家了?你老公也?知道你做這些事吧?】
【心疼某影帝……被甩了還要被拉出來榨干價值,新飛羽系列這么火人血饅頭好吃嗎?】
【拿女性話題當(dāng)你賺錢的工具,真厲害,勸退身邊所有想買新飛羽的小姐妹。】
【腦熱的姐妹們都?別買蕤鉑了!不?要給資本家賺錢!】
這些評論太惡心,很?多人看不?慣,直接在評論區(qū)掐了起來——
【什?么叫無縫對?接,我真是?服了,別說分?手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就是?分?手一周后就找新歡又怎樣?男人死了老婆第?二天就娶嬌妻,女人就要守節(jié)還是?咋滴?】
【有些姐妹膝蓋還能站起來嗎。】
【我都?懷疑你皮下是?蝻了,怎么,被人家豪破天際的二十?億聘禮刺激破防了?大小姐今天過大禮,跑來這找存在感?】
【行行行,你分?手了給你前男友守節(jié)十?年,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兩人都?說了和平分?手,人家蒸煮都?沒?說什?么,你在這上躥下跳。】
【說得好像你身邊的小姐妹都?買得起新飛羽一樣,這個系列最便宜的玫瑰金不?帶鉆都?是?三萬起步呢。笑死。】
【有點懷疑不是馳粉在砸場子了,馳粉素質(zhì)沒?這么低吧?】
陳薇奇熄滅了屏幕,把手機扔回給美悠,用一種環(huán)抱雙臂的姿勢半躺在航空椅上,閉著眼睛,一張?zhí)一嫖⑽⑵查_,沒?有表情,因而很?淡。
美悠覺得反常,琢磨了幾秒,問:“怎么了?”
“累了。到酒店了叫我。”
美悠點頭,也?不?再多問。大小姐是?很?累,今早五點鐘起床,忙到現(xiàn)在才吃了一小塊歐包呢。
……
半島酒店。
作為準新郎,莊少?洲并不?得閑,陪著岳父岳母與陸續(xù)到場的賓客寒暄。直到十?一點,莊少?洲才松懈片刻,去休息室把長袍換下。
手工定制的白色西服三件套顯然更?突出他?寬肩窄腰的好比例,刀工斧鑿的鋒利輪廓因為這抹純凈的白色而柔和了許多。
倒也?不?是?西裝的原因,他?柔和的表情更?可能是?因為無名指上的對?戒。
白秘書進來的時候被老板一臉溫柔的模樣嚇了一跳,莊少?洲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利落地扣上精鋼表帶。
“老板,有件事需要匯報。”白秘書立刻嚴肅,開門?見山。
“說。”
莊少?洲把一條淡金色的絲質(zhì)領(lǐng)帶套在頸項上,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非常靈活,他?沒?有系普通領(lǐng)結(jié),而是?耐心系出一個復(fù)雜的埃爾德雷奇結(jié)。
白秘書把截圖下來的評論,和幾個帶節(jié)奏的營銷號轉(zhuǎn)載的文章都?整理成相冊了,“老板,有一些負面輿論是?沖著夫人去的。您看——”
莊少?洲系領(lǐng)帶的動作緩下來,凝視著那些文字,眸色深深,流淌著不?易察覺的冰冷。
“夫人的評論區(qū)也?被這些人沖擊了,也?不?知道夫人看見沒?有,影響夫人的心情,這些人真夠惡心的。”白秘書很?擔(dān)憂。
作為跟在莊少?洲身邊,級別最高?的秘書,職責(zé)不?是?等事情來了再去解決,而是?提前預(yù)警可能發(fā)生?的危機,并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在這點上,白秘書做的很?好,足夠敏銳。
其實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怕有心之人拿這件事做文章,讓這場本來可以完美的婚事染上污點。陳莊兩家的婚事是?和集團行為掛鉤的。
白秘書:“我已?經(jīng)安排刪帖撤熱搜了。還有什?么吩咐,您指使。”
一個漂亮的埃爾德雷奇結(jié)系好。莊少?洲走到鏡子前,端詳了片刻,又調(diào)整了幾處細節(jié),這才淡漠地開口:“這不?是?烏合之眾。”
白秘書沒?聽懂,“您是?說?”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帶節(jié)奏。”莊少?洲笑了下,就是?不?知是?誰這么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敢在他?提親的大喜日子跳出來砸場子。
很?有膽量,他?都?心生?敬佩。放眼港島,他?一時之間都?想不?到會是?誰,莊家只手遮天,雖然樹敵也?多,但沒?人敢在這種節(jié)骨眼犯他?忌諱,利用周霽馳和陳薇奇的事做文章,試圖往莊家未來主母身上潑臟水。
白秘書恍然大悟:“難怪——這幾篇文章我是?怎么看著像同一個人的筆風(fēng)!還有這些評論,吃瓜群眾也?分?不?清事實真相,一有人帶節(jié)奏就會像滾雪球……不?然為什?么前幾天發(fā)告示的時候不?鬧,偏要選在今天鬧……”
白秘書繼續(xù)順藤摸瓜猜測道:“這背后的人是?不?是?故意為了讓夫人鬧心?”
莊少?洲:“Neil,把背后的人找出來。”
白秘書很?嚴肅:“最多一天給您答復(fù)。”
這種事根本不?難,不?論對?方有多少?層皮ip設(shè)在全?球哪個犄角旮旯,對?手眼通天的莊家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莊少?洲繼續(xù)波瀾不?驚地吩咐:“把今晚的玉春樓包下來,問周霽馳是?否得閑,我約他?在那里飲茶。”
白秘書瞠目結(jié)舌:“啊?您要約周先生??”
“不?解決源頭,誰都?能拿這件事做文章攻擊她。”莊少?洲難得耐心地解釋他?的意圖。
其實他?在工作上是?很?強勢的風(fēng)格,說一不?二,底下人時而領(lǐng)悟不?透他?的意思,他?也?不?會解釋,只需要他?們按指令執(zhí)行。
白秘書心里頗為難受,跟了莊少?洲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老板是?什?么性格,主動約周先生?,放下身段和情敵坐在同一張桌上………他?都?不?敢想那是?什?么畫面。
他?的老板是?多么強大高?傲的男人。
白秘書承認自己忠心耿耿這么多年,可不?止是?為每年幾百萬的薪水,亦有敬佩和感恩在心里。男人都?慕強,會為自己選一位最強大的領(lǐng)導(dǎo)者效忠。
莊少?洲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這位秘書,怎么擺出一副吃了黃連般的苦臉?他?蹙了蹙眉,“Neil,你有病?”
白秘書:“………”他?嗐了一聲,說掏心窩子的話,“您何必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熱度壓下去,把背后的人揪出來,事情也?能結(jié)束了。請周先生?……好吧,請周先生?出面的確能解決根源,可就算您做了,夫人也?不?一定會知道是?您解決的,她只會覺得這是?——”這是?那位在保護她。
莊少?洲輕抬手指,打斷他?的陳情,沉冷中流露出天生?上位者的驕傲,這種驕傲不?會因為所謂放下身段而消失,相反,這種驕傲變得更?充盈,更?厚重。
“輕松點,Neil。”莊少?洲勾著唇,眉眼松弛,轉(zhuǎn)動著無名指的對?戒
,有一種倜儻的迷人,“我可不?是?請他?幫忙,我只是?和他?做銀貨兩訖的交易,當(dāng)然,這樁交易他?肯不?肯都?得做。至于陳薇奇覺得這是?誰的手筆,那是?她的事,我不?在意。”
他?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爭好歹,往后余生?,他?有很?多很?多的機會讓陳薇奇知道,她選對?了男人。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這場婚禮不?被任何事任何人影響,他?答應(yīng)過她,會給她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
她這種女人,天生?就應(yīng)該站在一個能和她匹配的男人身邊。莊少?洲非常清楚,只有他?能完全?保護陳薇奇。
鏡子里,男人的身姿修長挺拔,明明皮囊如此溫雅高?貴,卻總讓人覺得他?更?像一匹不?好惹也?惹不?起的猛獸。
莊少?洲最后審視一眼自己,西裝、領(lǐng)帶、腕表、袖扣、對?戒、還有象征準新郎的胸花。似乎還差了什?么。
莊少?洲從西裝內(nèi)側(cè)口袋拿出一枚領(lǐng)夾,陳薇奇送她的那枚。當(dāng)時他?并沒?有覺得這枚領(lǐng)夾有什?么故事,只是?覺得用藍鉆做領(lǐng)夾還挺符合陳三小姐揮金如土的風(fēng)格。
現(xiàn)在看來,也?許別有深意。他?把領(lǐng)夾放在燈光下仔細觀察,藍鉆折射出完美的火彩,他?忽然靈光一現(xiàn),把領(lǐng)夾和手上的對?戒放在一起。兩顆藍鉆的大小和切割手法都?不?同,但顏色凈度,以及給人的感覺幾乎是?一模一樣。
就像是?從同一塊原石上切割下來的。
不?論怎樣,莊少?洲會把這枚領(lǐng)夾弄清楚,所有的事,一件一件都?會抽絲剝繭,變得清晰。
他?不?是?享受延遲滿足的男人,也?不?太喜歡玩蟄伏迂回俯身遷就那一套,在解決問題上,他?崇尚速戰(zhàn)速決,對?陳薇奇的耐心和包容早就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
莊少?洲把領(lǐng)夾重新收回去,口袋靠近右胸,這枚領(lǐng)夾宛如貼著他?跳動的心臟。
……
陳薇奇一進酒店就被一群上午未能趕來觀禮的嬸嬸阿姨捉去拍合影,都?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陳薇奇只能乖乖配合,連口渴也?忍住,沒?說。
好不?容易脫身后,陳薇奇連手機也?沒?拿,匆匆躲進一處無人的行政走廊,半島今日被包圓,絡(luò)繹不?絕的車馬賓客入內(nèi),好不?熱鬧。
再躲個十?分?鐘就回去,她默默想著,頗為沮喪地靠上墻,心里或多或少?被那些帶著惡意的評論刺中了,雖然她不?是?沒?有被刺過,但今天不?同。
今天本來是?很?完美的一天。
莊少?洲從休息室出來,入目就是?這樣的畫面——淺色的幾何地毯延伸至盡頭,墻壁鑲著浮雕、鏡面、與充滿了藝術(shù)感的油畫,在這種倫敦式的典雅中,女人像小孩子一樣背著手靠墻,高?跟鞋偶爾從裙擺里探出來,踢著。
她低著下巴,那一頭精心卷過的長發(fā)也?跟著垂下去,很?調(diào)皮地擋住她嬌艷的輪廓。
莊少?洲腳步一頓,有些詫異,陳薇奇?
地毯很?厚,腳步聲完全?消弭,陳薇奇其實并沒?有聽見動靜,只是?莫名察覺出靜謐的氣氛發(fā)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她抬頭,正好撞進莊少?洲的眼底。
“…………”
她眨了眨眼,實在是?有些懵。
莊少?洲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注視她,或者是?審視。隔著接近十?米的距離,陳薇奇都?察覺到了這種審視,讓她很?不?自在,總感覺被他?用眼神狠狠吻了一遍。
“陳薇奇。”他?低聲。
陳薇奇打了個寒顫,背著的手無故絞在一起。十?天沒?有和他?見面,就算今天上午過大禮時,他?們表現(xiàn)得天衣無縫,但她心里還是?朦朦朧朧地。
那一巴掌…
她怎么又想到那一巴掌了。
莊少?洲大步流星走過來,靠近了,他?那種銳利的眼神仍舊沒?有消失,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突然變成長發(fā)的女人。
和第?一次在陸家的晚宴上見到的她一模一樣。他?其實都?有些不?記得那天的陳薇奇是?怎樣的,存留在記憶里的只是?一個很?模糊的輪廓,遠不?如此時真實。
莊少?洲伸出手,溫柔地撫上她的頭發(fā),“你的頭發(fā)……怎么變長了。”
他?這種看似繾綣實則攻勢很?強的姿態(tài)令陳薇奇不?得不?站直了身體,仰著頭,“接了頭發(fā)就變長了。”
“很?美。”他?由衷稱贊,高?眉深目都?籠在背光的陰影中。
陳薇奇抿了下唇,“我知道……”
莊少?洲俯身靠過來,把她圈在一個狹窄的角落里,長指隨意繞起陳薇奇的一綹長發(fā),打著圈,纏住,“怎么一個人躲在這,不?高?興嗎?”
“沒?有。”陳薇奇矢口否認,同時因為他?太敏銳而心跳緊了緊。
莊少?洲也?不?追問,溫柔地換了話題:“前幾天都?在忙什?么?怎么有空準備對?戒。”
“其實早就設(shè)計好了,只是?工匠一直在調(diào)試,所以這周才拿到。”
莊少?洲勾唇一笑,“你設(shè)計的?”
陳薇奇很?煩他?這樣笑,風(fēng)流倜儻地,很?是?浪蕩,她輕哼,“……不?行嗎。”
溫柔的頂光罩著她細膩的皮膚,莊少?洲其實很?想吻她,但現(xiàn)在吻,他?就輸?shù)脧貜氐椎祝愞逼鏁?得意,得意于她打了他?一耳光,他?都?不?生?氣。
不?能太慣著她,心里慣著可以,不?能表現(xiàn)太過,他?是?講體面的人。
他?將眼底的克制藏得很?好,陳薇奇還不?至于能看出來,“既然不?是?忙著準備對?戒,為什?么這幾天都?不?來找我。一周三次見面,你忘了?”
陳薇奇眉峰驚訝地挑起來,他?居然還賊喊捉賊,他?不?是?也?沒?有理她嗎?
“你也?沒?有找我啊!”
莊少?洲聽出她話里的一點委屈,心里笑她居然還敢委屈,他?繼續(xù)低靠過去,干凈而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她輕微一顫,想躲,被他?扶住雙肩,固定住,被迫看著他?的眼睛。
“明明我昨晚給你發(fā)了消息,是?你沒?回。”
陳薇奇想起那句奇怪的月亮很?圓,原來真是?他?發(fā)的,她臉上很?熱,小聲回:“我以為你發(fā)錯人了就沒?回……”
莊少?洲覺得好笑,沉著的嗓音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威勢:“陳薇奇,大晚上十?一點,我還會跟誰發(fā)月亮很?圓?”
陳薇奇:“………”被他?問得大腦遲緩,心里的感覺亂七八糟地,他?又離得這么近,呼吸都?渡了過來。明明穿著儒雅斯文的白色西服,卻像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像一頭讓獵物一擊斃命的豹子。
“我雖然沒?回,但我看了月亮,多謝你的分?享,昨晚的確是?花好月圓的美景,所幸沒?有辜負。”她裝作很?鎮(zhèn)定的樣子,和他?踢皮球。
莊少?洲拿她沒?辦法,笑了一聲,“哦。”
“……………”
“今天聘禮滿意嗎?”他?又換了一個話題。
說起這個,陳薇奇倒是?很?高?興,一時間都?忘了現(xiàn)在的氣氛有多曖昧,她雙眼明亮起來,“很?滿意,你們?nèi)?家都?到了,很?給我面子。戒指也?很?漂亮。謝謝。”
莊少?洲覺得她這樣好乖,輕捏了下她的耳垂,耐人尋味地說:“必須讓你滿意才行,否則陳三小姐丟了面子,又給我一巴掌教訓(xùn)我,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
他?突然提到那一巴掌,陳薇奇都?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愣神,隨后在他?戲謔又好整以暇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她緊抿住唇,很?窘迫,臉都?被他?這句輕飄飄的冷嘲熱諷給臊紅了。
“我……”她心跳亂糟糟地,開始語無倫次地“狡辯”:“……我打你是?不?對?,但你也?沒?好到哪去,我們這算是?禮尚往來,我都?沒?有嘲諷你,你——唔………”
正說著話,一聲低吟難以自禁地泄露出來,氣氛頓時像失了韁繩的馬。
莊少?洲根本就懶得聽
她說,唇瓣擦著她的臉頰而過,徑直含住了她的耳垂。
陳薇奇整個人都?軟了下去,酥酥麻麻的癢從背脊竄上來,好在有墻給她靠,不?然她會丟臉丟到家。
“莊少?洲……!”她軟綿綿的手掌推他?的胸膛,又被他?抓住。
“吻你會弄花你的口紅。”他?紳士地解釋。
陳薇奇感覺耳垂那全?是?濕淋淋的觸感。她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被他?這樣不?打招呼地吮玩,雙腿開始輕微發(fā)顫。
“別弄……有人……”陳薇奇害怕地攀住莊少?洲的肩膀,唯恐有哪個客人經(jīng)過這里,“快要開席了……”
莊少?洲含她的耳垂,同時抬手看表,磁性的嗓音如同灌進她耳朵里,“還有五分?鐘。你害怕,我抱你進去。”
陳薇奇還沒?說什?么,莊少?洲就把她抱了起來,說抱不?是?抱,是?扛,她差點連高?跟鞋都?掉了,泄憤似的狠狠捶他?的后背,“喂!被人看見了我會很?丟人!”
“沒?人。”
十?天沒?有吻她。
本來只想弄一弄她別的地方,止癮解饞,也?不?會太失禮,但一碰上她,欲望就像鼓動的風(fēng)幡,由不?得他?操控,之后的一切都?是?自然地發(fā)生?。
肩膀扛著陳薇奇,快步折回休息室,推開門?后,迫不?及待將她放下,左手關(guān)門?,右手扣住她的下頜,深深吻進去。
兩人同時發(fā)出喟嘆,一聲低沉一聲輕顫 。
離開席還有五分?鐘,新郎新娘躲在這燈都?不?開的昏暗暗的套房里,接吻。
水聲砸砸,光是?聽都?要心跳加速,他?吻得太用力太深,和上午提親時,在一片起哄聲中親她的那一下比,天壤之別。
陳薇奇都?放棄了抵抗,被他?滾燙的懷抱圈著,箍著,身體居然有種久違的滿足,心里也?仿佛填補了一小塊失落。
她一時半刻分?不?清這是?什?么意思,她需要好好理一理,但現(xiàn)在莊少?洲不?會給她時間,只是?很?霸道地拉著她沉淪。
陳薇奇被他?吻出了好多汗,好多水。
莊少?洲在吻她的熱潮中低聲說:“陳薇奇,以后有什?么不?如意,我會和你好好談,但你再敢動不?動就給我耳光……”他?滾動喉結(jié),又去吮吸她水紅色的舌。
陳薇奇嗚咽,“我說了不?是?故意的……”眼角滲淚,她也?算是?不?好欺負不?好惹的,怎么總是?被他?逼弄得沒?有招架之力。
莊少?洲又在她唇上咬了好一會,到最后的時刻才撤出來,捧著她的臉,一定要讓她睜眼看著自己,“我會讓你在別的地方付出代價。我說到做到。”
……
第28章 新婚快樂 莊生做事不留余地
兩人接過吻后,唇間還連著一根若隱若現(xiàn)的銀絲,莊少洲捧住她的臉,粗沉的低喘像立體環(huán)繞音,在陳薇奇耳邊揮之不去。
她實在是受不了,芯處又黏糊,一把推開莊少洲,匆匆擰開門出去了。
美悠到處找陳薇奇,好不容易在樓梯口撞上她,先是一喜,隨后是一聲驚叫:“我的天!你干了什么!你的口紅!”
陳薇奇反應(yīng)過來,猛地捂住嘴,眼中?透出被抓包的窘迫,肯定花了,全花了……都怪莊少洲!
他不吻她,她不會花妝……
宴席上,陳薇奇趁著沒人看見,瞪了莊少洲好幾下,莊少洲笑著來摟她,在她耳邊低聲問怎么了。
陳薇奇揪著他的袖扣,踮腳湊到他耳邊,咬著牙說:“以?后吻我之前?必須經(jīng)過我同意!!”
兩人靠的很近,外人看上去就像是在說夫妻間的私房話?。
莊少洲微挑眉,很紳士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著,含情脈脈看她:“不。”
“……………”
陳薇奇氣得無可奈何,他真是比她還會裝,她還聽見周圍有長輩感嘆一句,小?夫妻感情真好。
好個鬼。
周圍全是賓客,陳薇奇只能?使出暗勁去夾他的手指骨,沒把對方夾痛就算了,反而像上了夾棍,疼得不行。他的手指很長,清瘦,每一塊骨節(jié)都分明且堅硬,當(dāng)然,也很靈活,在她用力的時候很輕易地就鉆出來,換了一種方式,牽住她。
陳薇奇的柔荑被他握住,沒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莊少洲風(fēng)度翩翩地對一位叔伯敬酒,偏頭時,在她耳邊低低說:“Tanya,你夾我的手只會弄痛你。下次給?你夾別的地方。”
陳薇奇睜大眼,怔了怔:“?”
都是成年人,誰聽不懂誰呢,何況他語氣如此勾人。但是他膽子也太?大了,在高朋滿座的宴會廳,和她調(diào)這種下流的情,還端著一副風(fēng)度翩翩的紳士模樣?。壞透了。
莊少洲鎮(zhèn)定自若,只有陳薇奇臉上漲紅,像是要滴血。路過易思齡這桌時,易思齡驚奇地望著她,“陳薇奇,你臉好紅。”
莊少洲淡笑不語。陳薇奇恨死易思齡添亂了,在她臉上掐了一把,又給?她夾了一個榴蓮酥,“吃你的吧,寶貝。”
……
午宴結(jié)束后,賓客陸續(xù)離開。陳薇奇收到許多來自親朋好友的禮物,名頭是為她添嫁妝,此時都堆在休息室。
訂婚過后,就要開始籌備婚禮的各項事宜,要注冊結(jié)婚、拍婚紗照、定婚禮地點、布置陳設(shè)、訂婚紗婚鞋各種禮服………好多事。
結(jié)婚一點也不容易。
陳薇奇讓美悠派人把禮物搬回陳公館,她現(xiàn)在沒空拆,被一群塑料姐妹纏住,說是已?經(jīng)訂好了場地,晚上要為她辦個party熱鬧一番,還強調(diào)一定要她把莊少洲帶上,又暗戳戳表示,如果莊公子的朋友啊堂弟啊也想來玩,那就更好了,她們主打一個來者不拒。
“Gigi為你在Box酒吧訂了最大的包廂!來三四?十個人都沒問題哦!”
陳薇奇差點氣笑,這群塑料姐妹,把餿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莊少洲的朋友都是排得上名號的富家子弟,莊家那群男仔更是各個都英俊倜儻,是圈中?熱門的相?親對象。小?酒一喝,氣氛一到位,隨便和哪個靚仔看對眼,拐上床都是美事。
陳薇奇知道?這些?女人的小?心思,但不好拒絕,顯得她沒面子,像是連幾個婆家人都喊不出來似的,只能?硬著頭皮去找莊少洲,問他今晚是否得閑。
莊少洲:“吃晚餐嗎?還是有其它的活動。”
陳薇奇眼珠子轉(zhuǎn)了半圈,還不知道?這群塑料姐妹給?她安排了什么節(jié)目,只說:“吃晚餐,然后去酒吧喝喝酒,隨便玩玩。對了——”她裝作漫不經(jīng)心,“你的那些?朋友啊還有堂弟們,都有空沒,可以?一起來。”
莊少洲笑了聲,嫌熱,當(dāng)著陳薇奇的面把外套脫了,隨意抓提在手上,“噢,你那群姐妹打我弟弟的主意?”
陳薇奇:“……………”聰明就聰明,有時候不用表現(xiàn)得太?明顯!
她生氣地盯著面前?的男人,他溫雅的一面顯然隨著外套一并脫下了,輕微放量的襯衫被肌肉群撐起來,健壯的手臂被一對金色袖箍束縛著,這穿衣顯瘦脫衣顯壯的身體令陳薇奇很臊,又自動挪開了眼。
“不來就不來,誰稀罕。”她嗤了聲,“走?了,我下午和她們?nèi)プ鯯PA。你自己管自己吧。”
莊少洲無奈地跟上去,“沒說不來,吃晚餐可以?,后續(xù)活動可能?陪不了你,我八點約了人談事。”
“隨便你咯。”陳薇奇環(huán)抱雙臂,高跟鞋踩得窈窕生姿。
“我讓他們都來,給?你面子。”
陳薇奇腳步放緩,斜眼睨他,“也不用都來,來幾個就行。”
“單身的。”她又補了一句。
別來了有女友的,被她花枝招展的姐妹迷了心竅,干出出軌的丑事,那她真是丟死人 。
莊少洲笑出聲,不知為何,總覺得陳薇奇現(xiàn)在越來越可愛,抓住她的手臂硬生生把人給?拽過來,在她有所反應(yīng)之前?,親了一下她粉紅的臉。
“我給?你安排單身,不過你要離他們遠點。你現(xiàn)在和我訂婚了。”他語氣陡然多了一股沉冷。
堂弟也好,朋友也好,他都不是很放心。別走?了一個周霽馳,又來了別的,陳薇奇這種花太?嬌艷了,就算放在爭奇斗艷的花園里也是一目了然的漂亮,難保別人不會動心。
陳薇奇氣得想罵人,一天到晚腦補她給?他戴綠帽,這人有病。
“
莊少洲,你真是有病!”
等到了晚上,莊少洲陪陳薇奇和她那群花枝招展的塑料姐妹吃過晚飯,還是不太?放心,又主動陪她去酒吧,說是坐一刻鐘就走?。
一群人從餐廳出來,接送的車輛早已?停在路邊,莊少洲紳士地為陳薇奇拉開車門。
有女人沖陳薇奇拋媚眼:“這是一秒都不想和你分開呢。”
“我們Tanya這么美,莊公子肯定魂不守舍的,這是在我們面前?,私底下還不知道?怎么親親熱熱。”
“肯定是連體嬰,都不想拔出來咯。”
周圍響起女人們嬌滴滴的哄笑。
“……………”
陳薇奇差點昏死過去,還能?微笑全靠堅強和演技,那句過于調(diào)笑讓她臉有些?熱,裝作不經(jīng)意地模樣?,去探莊少洲的神色。
夜色下,他英挺的輪廓很深,很放松地靠著車門,看不出什么。
陳薇奇回過頭,對這群千金小?姐命令道?:“你們管管嘴吧。等會到酒吧,他的堂弟們都會來,少給?我丟面。”
站在花團錦簇中?的易思齡切了聲,“我會丟你臉哦。”
陳薇奇嬌笑,輕諷:“你除外。她們是食男妖精,你是純情寶貝。”
易思齡感覺被侮辱了,蹙眉冷聲:“………滾!”
年輕漂亮的飲食男女聚在一起,氛圍自然很燥,何況這里的環(huán)境、音響、DJ、燈光、舞池設(shè)計、表演都是頂級的。莊少洲說只坐一刻鐘就一刻鐘,喝了幾杯酒,沒再多留,在燈紅酒綠的氣氛中?清清落落起身,交代美悠不讓陳薇奇喝多,又把自己的司機留下,這才放心。
白秘書一直等在包廂門外,見莊少洲出來,迎上去,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莊少洲語氣冷淡,“去備車。”
……
莊少洲離開后,有位坐得頗遠的千金找機會圍過來,親昵地讓陳薇奇選今天拍的照片,要發(fā)布在社交網(wǎng)站上。
圈里誰不想和陳莊兩家搭上關(guān)系,能?參加今天的過大禮,何嘗不是一種炫耀的資本。誰都想成為陳薇奇的姐妹團成員,照大合照時,也恨不得擠到陳薇奇身邊,凸顯出她們在名利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惜,陳薇奇照片的副C位永遠都會留給?易思齡,即使這兩人水火不容。
一群塑料姐妹各有各的隱晦心思,和誰玩,奉承誰,巴結(jié)誰,都是有利可圖。
陳薇奇知道?這些?,只是不點破,放任的態(tài)度,她長在陳家,從小?到大見過無數(shù)討好奉承,最初還會思考這些?好是否出自真心,漸漸地,也就接受了一個很冰冷的事實——
這一生中?她接受的好意和喜歡都夾雜著某種企圖,不是因為她是陳薇奇,是因為她是陳家的陳薇奇。
陳薇奇已?經(jīng)過了還會為純不純粹而傷心的幼稚年紀,她現(xiàn)在很享受這種狀態(tài),利益交換也是一種純粹。
陳薇奇松弛地捏著一杯雞尾酒,手指指了指:“這張可以?,每個人表情都不錯。這張就算了,阿鈺照得不太?好看……”
“OK啦,保證我們都美美的。”這位千金把陳薇奇滿意的那幾張標上心,先發(fā)了ins和whatsapp,又光顧微博,剛點進去沒多久,她的動作和表情都明顯遲滯了。
陳薇奇察覺異樣?,笑著問:“怎么了?”
千金把手機一擋,搪塞地笑著,“冇啊,有無聊男人私信表白我,惡心死了。我刪掉。”
陳薇奇:“Andy。”
叫Andy的千金只好訕笑,把手機遞過去,“Tanya,網(wǎng)上那些?人就喜歡造謠,什么匿名爆料……全是蹭熱度吃爛錢。你別放心上,找人把熱搜壓下去就行了。”
#陳薇奇#、#陳薇奇劈腿#赫然出現(xiàn)在熱搜榜前?列,隱隱有登頂?shù)膭蓊^。其實下午就有過相?關(guān)熱搜,但被壓下去了,影響并不大,此時是八點四?十,正?是流量集中?的時段,熱搜猝不及防地卷土重來。
陳薇奇看見自己的名字,只覺得陌生,包廂里的紅色激光打在她臉上,一閃一閃,讓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分外詭艷。
她點開詞條,第一條微博來自一個聲稱自己是圈內(nèi)人的小?號:
@LL香江匿名大小?姐:【不認識C,但有幸去過幾次同場合。C是在一場酒局認識了太?子爺,當(dāng)時就跟身邊朋友說這是她喜歡的類型,還說影帝哪里都好就是背景略欠一籌。反正?C對太?子爺蠻主動討好的……影帝那三個月都在劇組拍戲,根本不知道?。只能?說這場聯(lián)姻是C求仁得仁吧。】
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可偏偏這種毫無根據(jù),且不需要任何證明的言論就是有看客愿意跟風(fēng),點贊和轉(zhuǎn)發(fā)以?驚人的速度增長,很快就在各大平臺“爆”了。
【馳仔真是大寫的一個慘字……】
【手腕好狠,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混的圈子,好亂啊。】
【有一說一,出軌劈腿是他們這些?豪門里常見操作了,不用太?驚訝哦~沒爆出來的說不定更亂。】
【為什么要這樣?啊……我真的很喜歡她的顏……】
【呃,真的很亂,不過聽起來像編的。】
【誰敢編陳莊兩家的謠言……】
評論區(qū)烏煙瘴氣,陳薇奇翻了幾條,陳北檀的電話?在這時撥進來,陳薇奇在那千金忐忑的神情中?笑了下,“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隨后握著震動的手機,保持平靜步調(diào),仿佛無事發(fā)生。
找了個安靜的露臺,一切喧鬧都拋在腦后,陳薇奇深呼吸,緩了緩冰涼,這才接通電話?。
陳北檀言簡意賅:“薇薇,不要看微博,剩下的事大哥幫你解決,你高高興興當(dāng)你的新娘子。穩(wěn)住莊少洲那邊,不是要拍婚紗照嗎,這兩天去拍吧,就當(dāng)度假了。”
陳薇奇很淡地笑了下,“大哥,其實撤熱搜也解決不了什么。”
“你不用擔(dān)心,我有辦法。”
“我才知道?,恨我的人好多。選在今天是故意的嗎。”陳薇奇忽然問。
陳北檀陷入沉默,繼而很肯定且決絕地告訴她:“不是恨你,薇薇,陳家也樹敵不少,尤其是你的蕤鉑現(xiàn)在蒸蒸日上,難保不會有對家混在里面推波助瀾。放心,我會把躲在背后的人查出來。”
在陳薇奇身上抹臟水,蕤鉑也會受到影響,若是事情繼續(xù)鬧大,而陳家為了保家族生意,很有可能?把陳薇奇換掉。明星出了黑料,品牌方連夜換代言人,是一個道?理。
陳北檀揉了揉酸脹的眉骨,是修養(yǎng)讓他克制了怒火,“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周霽馳發(fā)聲明。我去出面,莊少洲若是連這點都肯不理解——”
“不用,大哥。”陳薇奇打斷,纖細的身體站得很直,夜色中?,斑斕霓虹點亮她冷漠的雙眸,“我和他說再見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因為任何事去打擾他。用資源壓下去,撤熱搜刪帖控評,我這邊讓法務(wù)部直接發(fā)聲明起訴,清者自清,我沒什么好怕的。等過幾天熱度下去了,自然就會回歸平靜。至于蕤鉑……”
“我能?讓它繁榮一次,就能?讓它繁榮一百次。”她松快地許諾。
這樣?做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但已?經(jīng)是她能?想出來最好的。即使熱度壓下去后,她疑似出軌的謠言還是會如幽靈一樣?游走?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陰暗角落,會被小?范圍的時不時拿出來唾罵。人言可畏。
可她不能?指望整個世界都會相?信她,會理解她,會體諒她,會站在她這邊。
陳薇奇笑了笑,一襲紅紗裙被月光淋得很美,中?指上的藍鉆石流淌星芒,她不是那個在爸爸媽媽分居后,只會躲在被窩里默默流眼淚的小?女孩了。
她只是很可惜,今天這樣?完美的日子被人毀掉了。
若對方的目的是惡心她,那的確成功了,往后每一次她回憶今天,都會想到這場鬧劇。
“……薇薇,你不用太?懂事。大哥自會給?你一個交代,你這兩天先斷網(wǎng)。”
電話?掛掉后,陳薇奇冷靜地編輯了一條指令發(fā)給?美悠,隨后關(guān)了手機,獨自在露臺上靜立。
她不知道?自己在露臺上發(fā)呆的這段時間,外界已?經(jīng)鬧得天翻地覆了。
第一條公然反駁的發(fā)聲是正?在樓下包廂里看帥哥的易思齡,她看帥
哥還不忘管陳薇奇的“閑事”,還把自己氣得臉都紅了。
@易思齡Mia:【@LL香江匿名大小?姐,不知道?你是我們?nèi)锬募业拇笮?姐,你說的話?實在是漏洞百出。陳薇奇還需要主動討好哪個男人,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
……
玉春樓今晚有貴客包了場。老板讓三分之二的店員提前?下班,剩下的幾位都因為突然而來的清閑,百無聊賴地坐在堂食區(qū)刷手機、打游戲。
樓上雅間的貴客排場好大,六名黑衣保鏢守門,服務(wù)生連送茶水和點心都不得入類,交由保鏢端進去。
沒人知道?今晚來的是誰,雖然好奇,也都心知肚明不去問,怕惹了事,得不償失。
約定的時間是八點,莊少洲遲了十分鐘。對方準時,已?經(jīng)到了,坐在雅致的包廂里自顧自地煮水斟茶。
這棟建筑幾十年前?是某位達官顯貴的私宅,后來的子孫好賭,敗光了家產(chǎn),這棟樓也變賣出去。變成酒樓后經(jīng)過一番修葺,保留著曾經(jīng)豪貴大族的影子,偌大一張黃花梨木八仙桌擺在青玉屏風(fēng)之后,桌上的琺瑯彩瓷水壺里沸著山泉,上好的大紅袍被沖出幽香。
保鏢恭敬地推開紅木軟包門,莊少洲笑著走?進來,臂彎處搭著白色西服,“抱歉,周生,有事耽誤了片刻。”
周霽馳抬眼看他,禮貌地說:“客氣了,莊生,我也才剛到。”
門關(guān)上。莊少洲將外套隨意搭在椅背,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銀黑色細煙,遞給?周霽馳,語調(diào)溫和從容:“抽嗎?來一根。”
遞煙的動作很少出現(xiàn)在莊少洲的世界里,幾乎不曾有。遞煙在成年人的社交場上往往具有非常深厚的暗示,多為下位者對上位者,或是需要求人幫忙時的一種低姿態(tài)。
但莊少洲松弛站著,頸項挺拔,一雙銳利的深眸居高臨下。他這樣?的男人,就是主動去給?誰點煙,都不像是俯身低就,像是故意要讓對方誠惶誠恐。
周霽馳不卑不亢地笑了下,接過煙,低語了一句多謝。
莊少洲這才坐下,把煙銜在唇瓣,點燃。大紅袍濾了一遍水,第二遍已?經(jīng)出香,也不會太?濃,周霽馳斟了兩杯后,端過自己那一杯。
兩人靜靜坐了片刻,相?對無言,這種安靜并非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莊少洲心想,在晚宴上的那場對視,短短兩秒,他能?感覺到對方亦有割手的棱角與鋒芒,而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
“莊生找我是為陳小?姐。”周霽馳打破沉默。
“自然。”莊少洲吁出煙,神情溫和,“找周生談一筆交易。”
周霽馳明白今晚的見面是為什么。
那些?謠言來勢洶洶,極其惡劣,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由他主動澄清。K哥讓他別趟渾水,他不是怕蹚渾水,是怕節(jié)外生枝,上次他沖動之下追過去已?經(jīng)給?陳薇奇帶來了麻煩,這次再主動發(fā)聲,是否也是一次麻煩?何況今天是她過大禮的日子,他應(yīng)該消失得徹徹底底,而不是冒出來。
他進退維谷,煎熬且狼狽,直到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他沒有想過,莊少洲會主動找他。
周霽馳微笑:“需要我做什么。”
莊少洲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簽了名,蓋了集團公章、私章和莊氏家族的族徽,這張支票可以?隨時在盛徽銀行一次性?支走?六千萬現(xiàn)金,無需再經(jīng)過任何程序。
他兩指壓住這張支票,紳士禮貌地推過去,沒有任何盛氣凌人,但他給?出的數(shù)字如何不是一種強勢。
“我會給?周生一份聲明草稿,你只需一個字一個字照著打上去,再發(fā)送即可。后續(xù)一切,都不用你再操心,我會為薇薇善后。”
站在莊少洲身后的白秘書把一份文件放在周霽馳跟前?。
周霽馳看著白紙上面的清晰墨字,平靜的表情逐漸變得驚詫,再到復(fù)雜,再到隱忍,最后都化為一聲苦笑,“莊生做事真是不留余地。”
不止要保護陳薇奇,更要篡改他和陳薇奇的過去。
莊少洲全當(dāng)他是夸贊了,彈了彈煙灰,“所以?值六千萬。我其實不是大方的人,周生。”
周霽馳看著支票上一連串的零,他拍一部電影,最高的片酬也不過是四?千萬。這張支票買斷一切,偏偏他還不能?不拿。
他沒有保護陳薇奇的資格了,拿才是銀貨兩訖,是交易,而非人情。以?后能?保護她的都是眼前?這位男人。
或許他更合適。
莊少洲沒有催促,銀黑色的細管煙非常漂亮,在他的指尖寂寂燃燒。
周霽馳將杯中?的涼茶飲盡,隨后將支票放進風(fēng)衣口袋中?,他笑容很淡,清冷的眼中?含著不卑不亢的孤傲,“多謝。莊生慷慨。”
莊少洲:“你是聰明人。”
聰明人會做聰明事。知道?形勢比人強,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知道?命運自有安排,不必強求。
周霽馳無可無不可地笑了笑,將莊少洲一開始遞過來的那支煙咬在嘴里,走?之前?最后說了一句:“新婚快樂。”
莊少洲挑眉,身后響起一陣勻緩的腳步,直至門開,門闔,人走?了。
莊少洲端起周霽馳斟的那杯茶,杯身冰冷,茶早就冷了。他微笑,沒有喝,而是將這杯茶潑進廢水盂,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
“老板,找到背后的人了。”白秘書收到一條來自太?平洋彼岸的消息,大喜過望。這狗東西藏得可真深,身上的皮一層又一層,害他頭疼一下午。
“誰。”
莊少洲嗅著大紅袍的清香,蹙了蹙眉,居然連陳薇奇身上一半的香都趕不上。
白秘書也蹙起眉:“……是陳心棠,夫人同父異母的那個妹妹。”
莊少洲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這號人物。他陪陳薇奇出席星頂酒會時碰到過這位,當(dāng)時她們姐妹還有一番明槍暗箭。
白秘書犯難了,“這怎么辦啊,您若是出手,會不會……”關(guān)系好亂,畢竟是老板岳父的親生女兒,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他老板就算是陳家駙馬爺,也不好插手陳家家事。
老板今天才提親,算算,這還沒進門呢。
“不用。”莊少洲語氣很淡,“陳三小?姐的戰(zhàn)場,我就不添亂了。”
這種事,就讓陳薇奇自己去解決。她這么要強又驕傲的女人,他若是私下幫她解決了麻煩,她可不會感激,反而要怪他多管閑事,剝奪了她的廝殺的樂趣。
如果她主動來找他幫忙,他當(dāng)然樂見其成。
……
在那條@LL香江匿名大小?姐的爆料微博發(fā)布半小?時后,陳薇奇的賬號發(fā)布對@LL香江匿名大小?姐、@娛樂扒皮等賬號的法律起訴狀,速度之迅猛,令人咋舌。
事情逐漸發(fā)酵,又過了半小?時,周霽馳本人官方微博發(fā)布了一條聲明,立刻沖上熱搜,喜提一個不值錢的爆字。
【@周霽馳:我與陳薇奇小?姐早在今年三月就已?和平分手,沒有第一時間公布消息是因為電影上映在即,不愿因為我的個人感情生活導(dǎo)致電影上映期間被喧賓奪主,辜負了全組上下幾百位老師的辛苦付出,所以?我和陳薇奇小?姐私下達成了協(xié)議,等電影上映過后再公布分手消息,此事并非陳薇奇小?姐分內(nèi)之事,她出于善良而答應(yīng)我的無理要求,我對此很感激。我與陳薇奇小?姐分手的原因是聚少離多,與網(wǎng)傳的一系列謠言沒有任何關(guān)系,劈腿更是無稽之談。本無意占用公共資源,唯恐謠言傷害每一個善良無辜的人。最后,祝陳薇奇小?姐新婚快樂。】
……
第29章 美好夜晚 Tanya,做不做
陳薇奇不知道網(wǎng)上成什么樣子了,也不太想?知道,懶洋洋地趴在?露臺的欄桿上,下巴抵著手背,看小巷里往來?的人潮。
這里是港島有名的酒吧一條街,一到傍晚,各種霓虹招牌就爭先恐后亮起,把這條老巷子照得?流光璀璨。時不時有跑車炸街而過,發(fā)出?輕浮的轟鳴聲,打?扮時髦性感的女人從豪車上下來?,高跟鞋踩得?搖曳生?姿,男人跟在?她們屁股后面,像哈巴狗。風(fēng)中夾著燒臘的味道,是從對?面一家老式燒臘店傳來?的,慶賀開張大吉的花籃還在?店門口
擺著,很喜氣,就是不知開在?這種貴價地段,老板能不能賺回房租。
這個夜晚很美好。
陳薇奇很少這樣靜下心來?,用這樣近距離的視角,欣賞這座城市的煙火氣。她是在?瑰麗府邸頂樓套房,開一瓶紅酒,眺望維港紙醉金迷夜景的人,或者坐在?天價深水灣豪宅里,端一杯熱茶,望遠處的海。
這些視角都很遠很遠,像是在?看一場隨時會消失的海市蜃樓。
她的世界很美麗,很璀璨,也很冰冷,充滿了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有多少人捧她,就有多少人想?看她摔下來?,并且在?她栽跟頭的時候偷偷踩一腳。
手機靜音后什么都聽?不到,是帶著賭氣的成分,不想?任何人來?找她。可就是連賭氣任性還是擺爛,陳薇奇也為?自己設(shè)置了倒計時,鬧鐘響起后,她擦掉眼角那一點點輕微的幾乎是可以被忽略的濡濕,準時打?開手機。
各種未接來?電和消息淹沒了屏幕。她給美悠回撥過去,問情?況如何。
可能發(fā)布了聲明?和法律起訴也沒有用,在?這場鋪天蓋地的謠言里,真假已經(jīng)不重要了。身?居高位的人一旦跌跟頭,會比本就走在?平地上的人更慘更痛。
陳薇奇有這個準備。
“老板!沒事了!周先生?為?你發(fā)了聲明?,現(xiàn)在?網(wǎng)上所?有風(fēng)向都調(diào)轉(zhuǎn),那個造謠你的匿名大小姐的賬號已經(jīng)注銷了。”美悠先安慰了陳薇奇一通,又去罵那個披著皮的賤人,她是從不說臟話的乖乖女,到這時都有些繃不住。
“太cheap了,就沒見過這種損陰德的人!打?臉后立刻注銷跑路,是怕我們抓到他嗎!”
“他發(fā)了聲明??”陳薇奇一愣,“你找的他?”她語氣陡然很嚴肅。
美悠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大小姐,我沒你的指令不敢擅作主張,應(yīng)該是周先生?主動?站出?來?……而且他發(fā)的聲明?……哎,您自己去看吧。”
陳薇奇蹙眉,點開微博,熱搜第一就是周霽馳的那條聲明?,她從頭到尾迅速讀完。
這篇聲明?的內(nèi)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精準,高明?,不留余地。每一個字都把她和一切謠言切割開來?,從此以后不會再有任何捕風(fēng)捉影,即使有也只是小浪花,掀不起任何浪潮。
她預(yù)料過也擔(dān)心過周霽馳會主動?發(fā)聲,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聲明?。
陳薇奇不知為?何,沒有因為?解決了這場危機而輕松,反而愈發(fā)沉重起來?,通話還在?連線,她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小悠,你幫我轉(zhuǎn)達一聲謝意,我就不方便出?面了。”
“好,交給我。”
電話掛斷,陳薇奇抹了下臉,心底沉沉,在?看見易思齡亂入的那條微博后,終于?有了一線笑容。
她有很多很多朋友,認識很多很多人,只有易思齡敢在?風(fēng)口浪尖處站在?她這邊。其他的發(fā)聲都是在?周霽馳的聲明?出?來?之后才?紛紛冒出?來?,如雨后春筍。
有她今晚玩的一群塑料姐妹,有曾經(jīng)為?她做造型的化?妝老師,有圈里打?過交道的朋友,有和蕤鉑合作過的明?星………
盛徽集團也委托旗下的事務(wù)所?發(fā)布聲明?和起訴書。
那些跟風(fēng)轉(zhuǎn)載的營銷號紛紛刪帖,嫌自己跑得?不夠快,誰敢公然和陳莊兩家作對?,一時間潮水褪去,海晏河清。反轉(zhuǎn)來?得?太快,網(wǎng)友紛紛有種被當(dāng)猴耍的感覺。
【有病吧那什么匿名大小姐,你是有多恨啊,要在?Tanya過大禮的這天跳出?來?搞事。】
【我從不同情?有錢人,但這次是真憐愛大小姐了,她做錯什么……她只是有一個很帥的前任和一個更帥的老公而已。】
【Tanya有錢有顏有本事還嫁得?好,那位偽名媛私底下眼紅滴血了吧。】
【我就知道Mia都站出?來?了,這事肯定假。眾所周知她和陳薇奇不對?盤,她有什么必要幫陳薇奇說話,除非是真看不下去賤人蹦跶了。】
【道歉道歉道歉!Tanya今天訂婚!我都不敢想?象她會多難受!】
…………
陳薇奇沒有刷這些評論,其實罵她、挺她、什么憐愛她、還是給她道歉都不重要,她不太需要這些吵鬧的聲音,今天說愛你,明?天就會恨你,上一秒溫柔下一秒就能揮刀,就像一場大型的鬧劇。她不在?乎無關(guān)緊要的人。
陳薇奇現(xiàn)在唯一擔(dān)心的只是莊少洲。
他看過這條聲明?了嗎,他會不會認為是她私下拜托周霽馳發(fā)的?會不會認為?這是某種……喧賓奪主?今天是他來陳家提親的日子,本該是屬于?他們的日子,可這場針對?她的鬧劇,最后還是要由她的前任來?解決,還是這種不求回報的成全,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會不會………
“陳薇奇。”
陳薇奇眉頭越皺越深,直到身?后傳來?一道低嗓,夜色一般沉,她不由打?了個寒噤。
她迅速回頭,看見莊少洲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挺括的白?色襯衫解開一顆貝母扣,馬甲倒是一絲不茍,可領(lǐng)帶又微微凌亂、松垮,看上去像是被他那只大手拉拽過。
渾身?上下既散漫,又保持著一以貫之的高貴。
陳薇奇看著他突然出?現(xiàn),有些看不懂,謹慎地辨別他臉上的表情?,以判斷他此時的心情?。短短幾步路,莊少洲走到她跟前,不等她開口或作何表示,抬手環(huán)住了她的腰,她的額頭抵上他的喉結(jié)處,唇只差一厘米,就要擦上他那條漂亮的金色領(lǐng)帶。
“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發(fā)呆,你的姐妹都在?等你。”莊少洲抱了抱她,嗅到她發(fā)間的香氣,這種香氣比中午嗅過的要淡,幽幽地,宛如若有似無的霧氣。
陳薇奇被這個突然的擁抱弄得?無措,但又莫名其妙生?出?安全感,在?適宜的熱度之上還要更高一點的溫度,讓她被晚風(fēng)吹至冰涼的手臂很熨帖。
她似乎……格外喜歡他的懷抱。
陳薇奇閉上眼,呼吸,保持很平靜的語調(diào),“包廂里音樂太鬧了。我在?這里清凈一下耳朵。”
“你怎么來?了,不是約了人談事?”
莊少洲:“談完了,擔(dān)心你,就回來?看看。”
“嗯。”陳薇奇笑了笑,很輕松地語調(diào),“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我很好啊。”
“是嗎,Tanya,別騙我。”莊少洲輕輕貼在?她腰肢弧度的手掌施了力,聲音也沉了幾分。
陳薇奇被他用力一摟,柔軟的曲線像綢緞貼上他的身?體,這姿勢很曖昧,夜色下他們像寶石和戒托嵌在?了一起。
“……真沒騙你。”陳薇奇無奈地讓他別太用力,但還是沒有推開他,她潛意識里貪戀這種溫度。她現(xiàn)在?有些冷。
莊少洲輕笑,恨不得?把她箍進身?體里,還是應(yīng)她卸掉了一半的臂力,漫不經(jīng)心說,“那害我白?擔(dān)心了,我還以為?你會哭鼻子。陳三小姐這輩子沒被人罵過吧。”
“多的是人罵我。我才?不會因為?這個哭,你小看我。”她很篤定,也很驕傲。
莊少洲瞇了瞇眸,目光仔細地從她的額頭,眼睛,鼻子,嘴……依次劃過,并不拆穿她眼尾暈開的一團黑色,他捧住她的臉,鄭重的承諾:“陳薇奇,這種事我保證不會出?現(xiàn)第二次,是我疏忽了。”
陳薇奇搖頭,為?他的體貼而柔軟,于?是也很體貼地回:“這不是你的問題,不需要對?我保證什么。”
莊少洲笑了下,不太滿意她的“體貼”,更不喜歡她對?他還是保持著客氣的姿態(tài),他話鋒一轉(zhuǎn),“還得?多虧了周先生?的聲明?,那段文字,很精彩也很高明?。”
很淡的語氣。
陳薇奇心臟一緊,當(dāng)即脫口解釋:“我沒有想?到他會主動?站出?來?發(fā)這條聲明?,可能是事情?越鬧越大對?他也有影響,你別多心……”伶牙俐齒的她也有語屈詞窮的時候。
莊少洲表情?耐人尋味,幽幽地看著她焦急的表情?,“你看上去很著急,怎么?你好擔(dān)他?”
“沒有。”陳薇奇平靜地搖頭。
“那你為?什么要我不多心,我多什么心?Tanya,”莊少洲俯身?靠近她的臉,像是親昵地要吻她,也像一頭豹在?嗅自己爪下的獵物,“你覺得?這次是他幫了你,我會不高興——”
陳薇奇搖了搖頭,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至少,在?莊少洲這里,他從未見到過這樣的陳薇奇。
莊少洲心中的那根弦一時錚錚,未言的話都止住,收回逼迫的姿態(tài),回正,居高卻不凌人地目光,靜默著。
陳薇奇抬手攏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有一根頭發(fā)絲黏到了嘴里,她撥開,那根發(fā)絲劃過她的舌頭,誘發(fā)出?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癢,和她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如此接近。
她那雙濕潤的眸子里倒映著斑斑點點的霓虹,因而很明?亮,類似那種濕漉漉的,小狗的眼睛,非常非常……柔軟,能在?一瞬間勾起男人所?有的欲望,并且愿意為?她克制。
“今天是我們的日子,不要再提別人了好嗎。”
她不想?因為?周霽馳和他吵架。
莊少洲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我,”陳薇奇顫抖地呼出?氣息,吞咽著,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我的確在?乎你的心情?。”
的確在?乎。
不主動?找周霽馳發(fā)這條聲明?是考慮莊少洲的心情?,周霽馳發(fā)了這條聲明?后她想?到的也是莊少洲會不會不高興。她不希望他會不高興。
他們從認識以來?,似乎總是繞不過這道坎。她現(xiàn)在?很想?把這道坎跨過去,但不知道怎么跨。
她心里朦朦朧朧的。
莊少洲的眼神逐漸深了,暗了,像無聲編織了一張巨網(wǎng),把她罩進來?。陳薇奇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起先喝進身?體里的洋酒都翻涌了起來?,讓她頭腦很熱。她開始懊惱自己為?什么要講那種曖昧又朦朧的話,她不是擅長表達心跡的人,現(xiàn)在?好了,一句話弄得?莊少洲也奇怪,自己也奇怪。
她忽然狼狽地轉(zhuǎn)過身?,避開莊少洲灼熱的眼神,“我回去了……”步伐倉促,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又危險的東西追著她。
只可惜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手腕被莊少洲握住,一拽,跌跌撞撞地撞進他的懷里,他沒給她任何緩沖,低頭去找她的唇,要吻她。
他的動?作很強勢,吻卻輕柔,也許是這么多次接吻以來?最溫柔的一次。
他的唇在?她唇上啄著,含吮,將她的兩瓣豐盈的紅唇弄得?濕淋淋,又輕輕去咬,拿牙齒磨。溫?zé)岬臍庀⒍紴⒃?她面頰上,弄的她覺得?好癢,不停地皺鼻子。
夜色旖旎,氛圍濃郁,身?體里的熱度涌上來?,一蓬又一蓬。
他的手掌順著她的手腕緩慢向下,隨后撐開她握緊的拳頭,順著指縫穿進去,和她漲潮的手交合在?一起,她圈在?指根的戒指都被捂熱了。
“我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的男人,陳薇奇,我也在?乎你的心情?。”莊少洲富有磁性的嗓音宛如被砂紙碾過,低沉,動?人,他說完,舌尖順著她微張的小口滑進去。
陳薇奇不知為?何,在?這個吻中徹底松泛了下來?,那緊繃的一個多小時耗盡了她的心力,此時被他吻著,鼻腔都酸澀了。
她承認自己火候欠佳,即使告誡自己不要被網(wǎng)上那些言論而影響,但被罵十幾萬條,被罵上熱搜,她很難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被莊少洲這樣一吻,好似把她的殼都卸了,那些委屈全部鉆出?來?了。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陳薇奇的手機震動?起來?,她這才?驚醒自己居然在?酒吧的露天陽臺和人接吻!她推開莊少洲,聲音還處在?含含糊糊的狀態(tài),“我接個電話,你別過來?了…”
救命。他真的很可怕。
莊少洲紳士地攤了攤手,示意她先忙,粗沉性感的喘氣卻一點都不紳士。
陳薇奇耳朵發(fā)燙,不敢把手機貼在?耳朵上,拿遠了些,“喂?”
“大小姐!不是周先生?!”美悠驚愕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聲音之大,陳薇奇和莊少洲都聽?得?一清二楚。
“周先生?說不用對?他道謝,因為?是莊先生?出?面請周先生?發(fā)的聲明?!連聲明?的內(nèi)容也是莊先生?給的!大小姐!”美悠像在?說繞口令。
陳薇奇握著手機,不可置信地去看莊少洲,對?方云淡風(fēng)輕地回應(yīng)她的驚訝。
美悠還在?繼續(xù)說:“這真是太好了!你也不用擔(dān)心莊先生?為?這條聲明?不高興了!我到現(xiàn)在?都好驚訝,天啊,莊先生?看起來?那么高傲的人……我就知道莊先生?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會保護你的!”
美悠話太多了。
陳薇奇臉頰本來?就因為?接吻而發(fā)熱,現(xiàn)在?更熱得?令她受不了,所?以她沒等美悠說完就掛了。
“她還沒說完。”莊少洲紳士地提醒。
“…………”
陳薇奇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手指緊緊抓著手機,“哦,我知道,她有些吵。”
莊少洲笑了下,也有些熱,抬手把袖扣解了,把袖子挽上去。
“……你去找的他,為?什么。”陳薇奇眨了眨眼,大腦很亂,她完全想?不到莊少洲有什么理?由去找周霽馳發(fā)這條聲明?。
如果是莊少洲陷入了負面輿論,需要她主動?去請求拜托他的前女友發(fā)聲明?,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做的。這簡直是把她的驕傲往地上踩。
“不為?什么,不希望你以后想?到今天會不開心。我比較喜歡速戰(zhàn)速決。”莊少洲不以為?然。
陳薇奇紅唇還很腫,看上去紅艷艷肉嘟嘟,她就這樣很是復(fù)雜地看著莊少洲,“那為?什么開始不說?”
莊少洲:“沒必要。我不認為?這是值得?在?你面前邀功的大事。”
陳薇奇深深吸了一口晚風(fēng),然后吐出?來?,狼不狼狽都不管了,“我真是看不懂你了,莊少洲,不是你說的討厭我和他再扯上關(guān)系嗎?”
莊少洲有些無奈,他把人抱了過來?,手掌撫摸她的長發(fā),宛如在?撫摸小狗水光順滑的皮毛,有種縱容在?里面,“就是一件很小的事,Tanya,我不至于?到這個時候還和你計較這些。”
況且,他花六千萬買斷了周霽馳所?有的念想?,甚至連他們的回憶都篡改了,他覺得?值。他有私心在?,所?以他不會拿這種事去博取她的另眼相待,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說。
陳薇奇在?他懷里逐漸平息情?緒,她不明?白?此時莫名其妙的激動?,被罵上熱搜都沒有這種震蕩的情?緒。
她撫上發(fā)熱的心口,閉了閉眼,這模樣像是要醞釀什么很難說出?口的話。
莊少洲就等她醞釀,直到她認認真真地對?他說:“多謝。”
“……………”
莊少洲有些哭笑不得?,她這樣好乖也好傻。
她說她看不懂他,他何嘗不是在?經(jīng)歷同樣的路。她驕傲起來?像一只隨時會展翅欲飛的天鵝,冷漠起來?刀槍不入,一張嘴刺起人來?又狠又毒,他恨不得?撕爛她的內(nèi)褲抽她屁股,但她柔軟的時候像一只小puppy,害羞的時候很招人疼,無端流露的脆弱又讓人想?抱她。
總之真是個大麻煩。
莊少洲心想?,若是一開始知道陳三小姐是這樣的大麻煩,他很可能不會答應(yīng)黎女士的提議。
“我不接受口頭道謝。陳薇奇。”
陳薇奇抿了下唇,被他灼熱又意味深長的目光盯得?很不自然,她默了片刻,忽然踮起腳親了他一下,然后退兩步,很高傲地揚起下巴,紅著臉:“這樣可以了吧。”
莊少洲哂笑,手指觸上被她啄過的唇角,“陳薇奇,我又不是難民。”隨便什么清湯寡水就能打?發(fā)。
陳薇奇:“你別太過——”
陳薇奇其實心里閃過一個念頭——莊少洲會來?吻她。他的吻來?得?意料之中。唇瓣還沒有消腫,又被他并不溫柔地吮吸,很快就氣喘吁吁,在?他懷里軟下去。
很深長的一個吻,把兩人的神智都攪得?昏昏沉沉,風(fēng)從他們之間狹窄的縫隙里傳過去。
這露臺也很奇怪,作為?Box酒吧的吸煙區(qū),這么長時間居然都沒上來?一個人,就像是為?了讓他們能順利接吻而控場了。
陳薇奇不知道莊少洲的六名保鏢兢兢業(yè)業(yè)地守在
?樓梯口,沒人敢上來?打?擾。
男人的手掌在?沙漏一樣的曲線上流連,陳薇奇連骨頭縫里都滲出?酥癢,感覺有什么東西要泛濫了。
“Tanya,做不做。”他在?吻她的間隙里,低啞著嗓音問。
陳薇奇滿身?都是汗,一時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又或者明?白?了一點點,但不太敢對?上號,她的聲音被他吃掉一半,“……做…什么?”
“愛。”
他給她直白?且毫無折衷的回答。
……
第30章 脆弱人魚 解題步驟
“…………”
陳薇奇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她還?是低估了莊少洲。他是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灰退龅哪腥恕?br />
令人費解的是陳薇奇居然沒有?厭惡這種的直白,而是被他弄得臊了一身。
陳薇奇整個人暈暈乎乎,又酥又熱又癢,她吞咽了幾下,緊張地看著莊少洲:“在、在這里?”
這里是酒吧露臺……不會吧……會有?人看見?好不好?
她害怕今晚的風(fēng)波剛平息,明天的頭版又是她,標題是——【激情四?射!陳三小姐和未婚夫訂婚當(dāng)晚露臺激戰(zhàn)三百回合!】
莊少洲頓了頓,隨即笑出聲,那種灼熱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古怪,還?有?一點?隱晦的興奮,他用掌根摩挲她緋紅的臉,低聲說:“Tanya,我不知道你這么野。”
陳薇奇:“……………”她呆滯。
“這里是酒吧露臺,不安全。你喜歡在外面做,下次帶你去我紐約的公寓,露臺比這里大,風(fēng)景也更好。”莊少洲咬了下她的耳朵,低聲哄著。
“當(dāng)然,我的別墅也可以,就是風(fēng)景無聊一些。”
誰要去他在紐約的公寓!!
誰要去他的別墅!!
誰喜歡在外面做!!
誰野了!!
陳薇奇的臉已經(jīng)快要冒煙了,她已經(jīng)踩不住高跟鞋,腿在打顫,還?要倔強的找回面子,“……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住口!”
莊少洲不管她是不是這個意思,他已經(jīng)有?了這個意思,虎口掐住她的后頸,又低下去吻她。
今夜的月亮像海上的月亮,夜色是一種靜謐的藍調(diào),把她身上那件明艷奪目的紅紗裙浸透,染成一種柔軟的顏色,身上很?堅硬的盔甲也正溫柔地融化?開來。
第三次的吻直接擊潰了陳薇奇的心理防線,她基本喪失思考能?力,接下來的一切都由莊少洲掌控。
“去你家還?是去我家。”莊少洲圈住她的腰,紳士地問。
陳薇奇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就去我家。”莊少洲迅速作出決斷。
他不是把寶貴時間浪費在這種愚蠢問題上的男人,話落,他打橫抱起已經(jīng)完全倚靠在他身上的陳薇奇,知道她走不動路了。陳薇奇雙手勾住莊少洲的脖子,把頭整個埋進他懷里,她此時心跳很?快,像劇烈的滾水,這種驚濤駭浪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她在感情里一向游刃有?余,從來都沒有?被反撲過,哪怕一次。莊少洲不是她心中?想?象的完美伴侶,既然不是,為什么她會緊張和……興奮。
她心底的渴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洶涌。
她閉著眼,呼吸男人身體上潔凈又躁動的氣息,臉頰貼在他質(zhì)地精良的襯衫上,襯衫之?下是他起伏的胸膛。因為抱著她,所以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發(fā)力,胸肌鼓脹,肱二頭肌也撐緊了袖箍。
陳薇奇在這種氣息中?找不著北,咬著唇,瘋狂壓抑心底的想?法,但無果,手掌默默地貼上去,試探性地壓了一下,柔韌又堅實的觸感。
胸大肌很?快就鼓了一下。
陳薇奇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學(xué)生,立刻把手收回去,重新勾在他脖子上。
假裝無事發(fā)生。
莊少洲滾了滾喉結(jié),抱住她的手臂不可抑制地收緊。
守在樓梯口的保鏢看見?自己老板抱著夫人走過來,都很?有?眼力見?地回避,莊少洲一本正經(jīng)地吩咐去開車。
莊少洲常用的那臺深藍色加長賓利就停在路邊,前后都是豪車,什么法拉利、GTR之?類的,顯得這臺賓利也并不突出,但只要路人掃過車牌,就知道這臺車和周圍所有?的豪車都不一樣。
車牌極簡,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1”,但足以說明很?多不需要說的。
這張?zhí)靸r車牌在五十多年前被莊少洲的爺爺一舉奪下,在莊少洲二十四?歲時送給了他。那年莊家正式公布莊少洲是下一任盛徽集團的話事人,也是莊家未來的家主。這張車牌是送給他的“成人禮”。
在莊家,不是年齡到了十八歲才叫成人,是得到了真正的權(quán)力,才叫“成人”。
也不一定,也許是今晚。
莊少洲抱著陳薇奇從酒吧里出來,一路上遇到很?多人,他沒有?掩飾,也不需要,英俊的面容沒有?表情,向后梳的頭發(fā)一絲不茍,露出窄而飽滿額骨,他在人前永遠高貴斯文,和三分?鐘之?前性感粗喘,褲當(dāng)爆炸的男人毫無瓜葛。
不少狗仔接到陳薇奇今晚在Box酒吧的消息,早就蹲點?守在酒吧門口,一見?到他們出來就蜂擁上去,閃光燈瘋狂撲閃,保鏢把狗仔攔住,迅速拉開后座車門。
“莊生!您能?說兩句嗎?”
“對今晚的事,您怎么看?”
“Tanya!!這是在公然示愛嗎!”
吵鬧的聲音隨著車門闔上而消失,堅固的防彈黑色玻璃從外面根本窺不見?車內(nèi)的風(fēng)光,但從車內(nèi)可以一覽無余地看見?車外。
陳薇奇感覺被無數(shù)人包圍了,眼睛被那些閃光燈刺痛,她覺得這種場景很?詭異,像是在被……圍觀。
即使她知道他們看不見?。
莊少洲迫不及待扯掉領(lǐng)帶,解開第二顆紐扣,在陳薇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翻身欺上去,大掌掐住她的下頜去找她的唇。
她沒有?思考的能?力,又被灼熱的氛圍席卷。
賓利迅速駛出這條老巷,所有?喧囂和閃光燈都被拋在腦后,他們拍不到這臺車里發(fā)生了什么,只能?成為漸漸微弱下去的星光。
沒有?人會知道,那個永遠美艷高貴,優(yōu)雅光鮮的陳三小姐被男人壓在真皮座椅上,像一只沒有?力氣的柔軟小狗。
陳薇奇閉眼,嗚咽,他轉(zhuǎn)而去吻她的下頜,在那道精巧的弧線上來回輾轉(zhuǎn)。這臺車中?間設(shè)置了隔斷,他們像被關(guān)在一個密閉的籠子里。
原本規(guī)矩套在莊少洲身上的馬甲此時亂七八糟躺在地板上,被陳薇奇的高跟鞋踩住,隨后那只高跟鞋滑了一下,馬甲被踢到車門邊緣。
“Tanya,你真的好有?感覺……”
“莊少洲!”陳薇奇生氣地瞪他,不準他笑話她!
莊少洲笑了笑,被泡皺的指腹沾在陳薇奇的臉上,令她很?難受地皺了一下鼻子,那種氣味……真的……令人想?逃。
陳薇奇偏過頭,又被他捉回來。
車一路從尖沙咀出來,過紅磡海底隧道,光影從锃亮的車身上流過,經(jīng)過收費站時,車的速度漸漸下來,陳薇奇被弄得幾欲崩潰,總感覺周圍有?人看見?,她抓了一把他的頭發(fā),沙啞著嗓音問:“帶我去哪……”
“我家。”莊少洲的聲音從裙擺中?透出來。
男人半跪在車座地板,陳薇奇則陷在真皮座椅里,被人抽掉了筋絡(luò)和骨頭,懶得像一條蛇,一只銀色高跟鞋踩在座椅邊緣,一只踩在他肩膀。
昏暗中?,銀色的亮片鞋身兀自流轉(zhuǎn)著華光。
“你家…這不是去你家的路。”陳薇奇掙扎著直起身,茫然地看著周圍的風(fēng)景。
“我自己的房子。”莊少洲回答她問題的同時,氣息都噴上來,像棉花糖快要被烤化?成水了。
陳薇奇又狠狠抓一把他的頭發(fā),他那頭梳得一絲不茍,整整齊齊的頭發(fā)早就一綹一綹耷拉下來,浸著汗水。
……
港島山頂擁有?著其他富人區(qū)都無可匹敵的視角,站在港島最高的海拔,從全景落地窗往外望,燈火輝煌的維港都只不過是這里的一幅畫而已。
也不知車停在了哪里,陳薇奇沒有?力氣想?這些,今晚莊少洲就是把她賣了,她也要第二天才有?力氣找他麻煩。
渾身脫力,激蕩的余震尚未平息,漂亮的狐貍眼已經(jīng)蓄滿了濕漉漉的眼淚。
莊少洲很?憐愛地吻了吻她的眼角,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不想?讓
你哭,Tanya。”
這句話說出來,他都覺得自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不想?讓她哭嗎?其實想?讓她哭得稀里嘩啦,上氣不接下氣。當(dāng)然,其他情況除外。
別墅里的傭人早早得到指令,把主臥里外打掃了一遍,換上潔凈而充滿芳香的布草,浴缸里放了一缸熱水,柔軟的拖鞋擺在進門的玄關(guān)處,主人不需要多走一步路。廚房里也備了食物,隨時都能?享用。
上千平方的別墅只開了幾盞有?著溫柔氛圍感的壁燈,其余的燈都暗著,不做破壞氣氛的壞蛋。
一切都準備妥當(dāng)后傭人們回到西?南側(cè)的小樓,沒有?指令是不再出來了。
所以陳薇奇被莊少洲抱進來的時候,偌大的空間沒有?半點?活氣,像是踏入無人之?境。山頂本就鬼氣森森,在成片的植被掩映中?建造的房子就需要住很?多人才有?生氣,可是有?莊少洲在身邊,就算再沒有?任何人,這種恐怖也煙消云散。
在他身邊會很?有?安全感,不再需要別的。陳薇奇茫然地想?。
這個時候當(dāng)然不可能?有?空去換鞋,莊少洲迅速把腕表卸下,扔在玄關(guān)的沙發(fā)上,三百多萬的江詩丹頓也很?慘,差點?摔地上。高跟鞋和皮鞋踏出凌亂的步伐,陳薇奇走不穩(wěn)路,跌跌撞撞地在莊少洲的牽引下,和他一路吻一路踉踉蹌蹌往前去。
路過小餐廳的時候,莊少洲把她抱上餐桌,襯衫已經(jīng)敞到了最后一顆紐扣,手背的青筋暴起,因為解不開袖箍而有?些煩躁。
后來不知怎么摸到了卡扣,繃地一下,有?彈性的金屬袖箍爆開,從手臂上脫落,掉下去,沒掉在地上,而是掛在陳薇奇的腿上。
幽幽光線落在白皙上,環(huán)住他手臂的金色此時環(huán)住她性感的大腿,那根金屬帶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莊少洲看著眼前這一幕,只感覺腦子里轟然一下。他呼吸起伏,抬手就把這條袖箍扣上她的腿,像是迫不及待要囚住她,要把她打上自己的標記。陳薇奇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感覺一個又溫又涼,像蛇一樣的東西?纏住她。
“……喂!”她不耐煩。為他久久靜默,不知道在看什么。
莊少洲把她抱起來,讓她環(huán)住他的腰,手臂拖住她的背脊,又來吻她,手指穿進袖箍的縫隙里,拽了一下。
“陳薇奇……”他低啞著磁性的嗓,在她耳邊夸贊,“你真嘅好靚…”
“………”
陳薇奇失神,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像極了俯首在她腳下的侍臣,但動作卻強勢而不容置喙,要她失魂落魄丟盔棄甲。
她從沒有?遇見?過莊少洲這種男人。他讓人害怕,也讓人興奮。
陳薇奇打了個哆嗦,又不知被他抱到哪里,這棟龐大的建筑群也許一整天都逛不完。那件遍布皺痕的白襯衫靜靜留在了餐桌底下,陳薇奇到這時,才真正感受到屬于?莊少洲的懷抱,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熱度烘烤著她的手臂,肩頭,臉。
原來他這么這么強壯……
陳薇奇吞咽了一下,覺得自己葉公好龍了。
莊少洲穿著合體的西?裝三件套時身材更偏向精悍挺拔,脫了外套單穿襯衫的他完全展示出強勁的一面,胸肌飽滿,大臂鼓脹,可當(dāng)他毫無遮擋地站在眼前時………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了。
那種絕對兇悍又遍布危險的力量感,令陳薇奇快要暈過去了。
她的手指敢又不敢地輕輕搭在他寬厚緊實的背肌上,肌肉線條鋒利,宛如刀刻,勁窄的腰身,倒三角的肩背,一切的一切都散發(fā)著成熟雄性的荷爾蒙。
她喜歡強壯但不代?表喜歡承受強壯。她覺得自己會死?在這棟山頂別墅。
陳薇奇先是昏沉,而后茫然,再后就是感受到危險條件反射要逃走,她開始不安分?地動起來,推他,要他放他下去。
“莊少洲……莊少洲!”她聲音含著顫抖,可驕傲讓她很?難把這種話宣之?于?口,只能?喊他兩聲,試圖讓他停下來。
莊少洲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聽話一點?,快到了,Tanya。”手掌充滿暗示地揉捏了下豐盈軟瓣。
陳薇奇眼睛里都是濕的,三分?之?一是被吻出來的,三分?之?一是在車上余留的殘波,三分?之?一是被嚇的。
他們在這棟迷宮一樣的別墅里東拐西?拐,忽然,陳薇奇嘴里的絮叨停了,她眼中?的害怕都被驚詫取代?——
她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來到了海洋館還?是莊少洲的家。
眼前轟然出現(xiàn)一座巨大的魚缸,魚缸大到讓她、讓莊少洲、讓這棟房子里的每一個物件同時顯得渺小。深藍海水蕩漾,散發(fā)幽幽的藍光,各色各樣五彩繽紛的珊瑚堆積成山,艷麗的海葵舒展觸角,海星胖乎乎地吸在礁石上,幾千條華麗的熱帶魚成群嬉戲,如同在私人領(lǐng)地造了一座龐大的海底世界。
“……………”
陳薇奇呆住,她緩慢而遲鈍地仰頭,看見?頭頂上方,兩條來自蝠鲼科的魔鬼魚剛剛吃完了同事,此時正悠閑游過。陳北檀養(yǎng)獅子老虎已經(jīng)讓她覺得變態(tài)了,她沒有?想?過莊少洲養(yǎng)個魚也能?養(yǎng)到讓她感覺變態(tài)的程度。
“………你的?”
“我的。”莊少洲咬她的耳垂,熱舌緩慢滑過她耳廓,帶來粘滯的聲音,“也是你的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變成美人魚,塞進他的魚缸。
陳薇奇到這時已經(jīng)徹底無語了——生理上失去語言能?力,她甚至?xí)簳r忘記了莊少洲帶來的危險,只是沉浸在眼前瑰麗的盛景中?,挪不開眼,也不想?挪走。
整個港島都不可能?找出第二個這樣的地方了。用漂亮和夢幻來形容,只會顯得她詞窮,所以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凝望。
莊少洲還?在專注地□□著她精致可愛的耳朵,直到發(fā)現(xiàn)她什么動靜也沒有?,連那種細細碎碎的呻都很?敷衍了,他蹙眉,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女仔正癡迷地凝望他的魚缸,對他的調(diào)情和愛撫毫無反應(yīng)。
“………………”
她到這個時候都能?分?心,這個事實令莊少洲倍感怒火,不亞于?刺中?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莊少洲冷笑,稍微用力咬了一口她的肩,陳薇奇吃痛,驚呼一聲,她稀罕的目光這才落在了他這里,“痛!莊少洲!”
她這種憤怒的眼神,配上烏濃的眉睫,濕漉的眼,一點?也不兇,反而像受了欺負的小狗。
莊少洲石更到爆炸,不讓陳薇奇有?任何分?心的可能?,他直接調(diào)轉(zhuǎn)了她的方向,快步走上去,把她徑直按上魚缸。
長發(fā)凌亂地披散在后背,阻隔了冰涼,可被海水浸透的厚亞克力還?是帶著一種森寒的涼意。
海水的幽幽藍光從背后透過來,柔和地籠罩在莊少洲英俊的面容上,可他散發(fā)的氣場卻并不柔和。
莊少洲居高臨下地注視她,眼底有?一種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癡沉,把她的下巴掰正,“陳薇奇,看著我,你可以做到嗎?”
被暫時忘卻的危險并沒有?隨著忘卻而消失,現(xiàn)在盡數(shù)反噬,陳薇奇再次緊張繃住。本來他的強壯就讓她發(fā)軟,再加上他這一通無名火………
她正要說什么,莊少洲把她抵在魚缸上,再度封鎖她的氣息,陳薇奇感覺海水已經(jīng)從這座巨大的透明缸中?蔓出來了,芯處涼颼颼,兜著的一小塊黑色蕾絲早就被扔在不知哪個角落。她感覺有?什么淌下來,緩慢而泛濫。
她期待又害怕又緊張又……興奮。她現(xiàn)在矛盾得想?跳進魚缸里。
在近乎失控的節(jié)奏里找到一線罅隙,她蹙著細眉,沙啞地說:“莊少洲,我其實沒有?……”
沒有?做過,你別弄痛我。
可是他壓根就沒給她說完的機會,堵住她的氣息,故意不讓她說完。說什么?說她沒有?準備好?沒有?心情?還?是說她沒有?感覺?
陳薇奇打了個寒戰(zhàn),就被他翻過去,她扇動的睫毛幾乎能?掃上魚缸,眼前是浩瀚且斑斕的海底世界,繽紛的魚群在她眼前游過,這
讓她感覺像是在海里,也像是在夢里。
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這是她的。
first time。
身后是一系列悉悉索索的聲音,金屬解開,似乎還?有?塑料袋撕開,然后…是比她預(yù)想?中?更灼熱的力量。
“…………”
陳薇奇抿著唇,到這時已經(jīng)退無可退,她只是想?試一試這是怎樣的感覺。好奇。
幾條胖乎乎的黑邊小丑魚擦著她的鼻尖游過,鼓著腮,很?可愛。她沒有?這些本地小魚松弛,她像一條被莊少洲從別的海域里活捉過來的人魚,承受一些不該她承受的感覺。不上不下,分?外難熬。
莊少洲滿頭大汗,心急如焚又強迫自己克制,徐徐圖之?,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誠然他沒有?實際經(jīng)驗,但他看過聽過讀書時生理課也學(xué)過,理論?知識不可為不充足,不至于?到這時“丟架”。
直到最后他突然腦中?一閃荒誕的念頭,不可置信地把陳薇奇掰過來,看著她。他眼神里充斥著各種情緒,有?驚詫有?謹慎有?試探有?壓抑有?……都混在一團,化?成濃墨的黑色。
他繃著渾身鋒利的線條,一字一頓:“陳薇奇,你……沒經(jīng)驗?”
他這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錯事。
他把他還?沒有?學(xué)會游泳的人魚扔進了海里,只因為他覺得她有?一條漂亮的尾巴。
陳薇奇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時和他赤誠相對著,她選擇了防備性地環(huán)抱住自己的姿勢,用一種冷漠的目光回應(yīng)莊少洲,她聲音已經(jīng)啞得不成形了,其實很?軟,但她語氣很?冷,很?刺,咬著牙,打著顫,也一字一頓:“關(guān)你什么事。”
“我還?需要對你交代?這種私事嗎。”她腿都是軟的,卻還?冷笑,不服輸?shù)臉幼酉翊倘说拿倒濉?br />
若不是她沒力氣了,她都想?再給他一巴掌。
莊少洲只是懊惱地把她抱在懷里,低著嗓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
他像個畜牲,居然還?想?讓她站著從后……她怎么能?到這時都要和他對著干,說一句她疼難道很?丟人嗎。
莊少洲心里泛著疼,緊緊抱住她,不停道歉,宛如抱著一顆脆弱的水晶球,步子已經(jīng)失去了一貫的從容,而是狼狽地,倉促地,把她抱進了主臥。
他需要徹底重新?lián)Q一種解題步驟,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