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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雙生02

    雖然已經(jīng)對席溪的騷操作習(xí)慣了, 但每次看到的時候,依舊忍不住一驚又是一驚。

    【這么多仇家在同一個游戲里,再加上還要對付1038這個幸運兒, 他居然選擇了這種角色, 真的不是腦子有病嗎?】

    【8888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只不過這樣瘋狂的賭徒行為一般人接受不了罷了。】

    【未必,我覺得他不是在賭,而是有認(rèn)真地考慮過。論壇里面的帖子說得沒錯,這個游戲不管如何再變,都在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宗旨——平衡。既然這個角色有如此巨大的缺陷,為什么游戲還要專門投放在這里?是為了讓大家都不選,來這里充數(shù)嗎?我想肯定不是這樣!既然它如此弱,就代表著在某些方面有著其他角色無法比擬的優(yōu)勢,而這就是8888選擇它的原因。】

    【說得好聽!或許它是有優(yōu)勢的,可沒進入游戲之前, 沒人知道它的優(yōu)勢是什么, 所以歸根結(jié)底, 8888依舊是在賭!】

    不論觀眾們吵得有多激烈,席溪一概不知,反而因為夸張的選擇, 獲得了一波不菲的流量。

    他確實選擇了一個奇怪的角色——雙腿殘疾的陰郁少年。

    但不管怎么說,那張美麗的臉,還是很符合他的審美。

    【角色選擇完畢, 請選擇道具。】

    【道具一:幻肢,使用后可以如常人般行走。】

    【道具二:防彈背心, 任何傷害都無法穿透。】

    【道具三:毒蘋果,一擊必殺的蘋果。】

    這一次他的運氣還不錯, 碰到的道具都很實用。

    【肯定選一啊,這簡直是完美的脫身方式,愣是誰也想不到一個腿都無法行走的人,能夠跑出去作案吧!】

    【還是應(yīng)該選二啊,就那個糟糕角色,沒個防身的家伙直接落地成盒。】

    【還是應(yīng)該選一。如果是抽中沉默者,二確實好用。可這一次游戲規(guī)則改變,所有人都要成為追殺者去完成任務(wù),這樣一來二的效果就差了很多。選一的話,正如前面的人所說,是個完美的作案方式,很難被發(fā)現(xiàn)。】

    【就是就是。】

    可就在觀眾的期待中,席溪卻選擇了二。

    神經(jīng)……好吧,也不是那么意外,畢竟他已經(jīng)瞎搞過很多次,經(jīng)常看的玩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該茍的時候他不茍,不該茍的時候他茍,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席溪沒心思理會別人怎么想,此時他已經(jīng)進入到了游戲中。

    時間快進到席溪進入游戲的第88天。

    凱蘭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定,明明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思緒總是不自覺地回到昨天晚上,偷偷地看到了席溪的第三篇筆記,里面記載的依舊是殺人日記。

    從兩個月前開始,席溪就有些不對勁。自從事故之后,失去雙親的痛苦就給他蒙上了一層黑幕,讓他性格大變,難以接近。大部分時候他都如同尸體一般保持沉默,如果感受到別人的關(guān)心,就會如同瘋了一般發(fā)起攻擊。

    凱蘭做了很多努力,想要用身為兄長的愛來融化掉他的痛苦。可似乎,席溪對于他并沒有太多信任,總是以抗拒的形式應(yīng)對他,讓他很是束手無策。

    但對他來說,這些都沒有關(guān)系。他相信,在漫長的時間之后,席溪總會放下他的防備。

    可他沒想到的是,一切從那個夜晚改變了。

    凱蘭忍不住陷入了回憶。

    【那天晚上,他工作到很晚,回到家席溪已經(jīng)睡下了。但他還是不放心,走到了他的房間查看他的狀況。直到確認(rèn)他已經(jīng)熟睡,才放下心來。】

    【可就在他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房間里計算機的待機鍵亮著燈。他必須承認(rèn),那一刻他充滿了好奇,但這種好奇絕對沒有任何惡意,只是作為一個關(guān)心弟弟的哥哥,想要更加了解他的內(nèi)心。】

    【因為在事故的很長一段時間,席溪都沒有再去碰觸過計算機。他就像是把自己封閉了一樣,主動關(guān)閉掉所有跟外界接觸的渠道,包括手機,包括計算機。】

    【他輕輕地打開了計算機,把自己爛熟于心的密碼輸入進去。計算機很干凈,看不出來有任何異樣。】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可就在準(zhǔn)備關(guān)閉計算機時,卻跳出了文件未上傳成功的提示。】

    【看上面的日期,就是今天。如果是文檔,很有可能是席溪將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書寫在里面,這樣一來,對他的治療就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想到這,即使心里有些對不起,他卻依舊點開了。】

    【可映入眼前的內(nèi)容,卻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讓他暈乎乎地停在原地,半天也回不過神來。】

    【那是一篇殺人日記。】

    【酒吧老板□□是個英俊的男子,風(fēng)度翩翩,開朗熱情,擁有很多朋友。托這些朋友的幫忙,他的生意還算不錯。】

    【在這個冰冷的下雨天,或許是所處的環(huán)境太過吵雜,他厭倦了留在酒吧里繼續(xù)聽刺耳的音樂,轉(zhuǎn)而走到外面,安靜地抽著煙。】

    【他并不是太愛抽煙,畢竟煙的味道太淡了,對于喜歡尋求刺激的他來說過于寡淡。但有時候,在希望保持清醒的狀態(tài)下來上一根,也是不錯的選擇。】

    【此時已是深夜,酒吧里很熱鬧,但距離酒吧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安靜得過分了。】

    【光影搖曳,雨聲滴答。】

    【不知何時,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高高舉起的棍子,狠狠落下,敲擊在他的后腦勺。強烈的劇痛傳來,讓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俯身倒在了地上。】

    【沉悶的擊打并沒有結(jié)束,一下、兩下……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已經(jīng)像一灘爛泥般血肉模糊、一動不動。】

    【黑影停留了片刻,又悄然后退,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人們發(fā)現(xiàn)□□的尸體,已經(jīng)是雨停的時候。】

    【內(nèi)容很簡單,但充斥的黑暗卻讓人無法忽視。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或許反應(yīng)太激烈了。人都有自己黑暗的一面,就算席溪以前表現(xiàn)得再天真無害,在遭遇人生重創(chuàng)后,也會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

    【或許,他不過是為了發(fā)泄內(nèi)心難以紓解的痛苦,才寫出這些東西。】

    【想到這他甚至有些慶幸,要知道在父母的葬禮上,席溪都沒有流一滴淚。不少人都怒斥他冷血無情,但他明白,這只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如果能這樣借助文字,將內(nèi)心的痛苦傾述出來,也不乏為一種解壓方式。】

    【他沒有多想,將文檔再次上傳,等確定成功后,才關(guān)閉屏幕。】

    想到這,凱蘭抹了把臉,露出一抹苦笑,必須承認(rèn)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因為第二天,就發(fā)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著名酒吧紙飛機的老板比爾·伍德被人殺害了!

    作為著名的花花公子,他在本市可謂是明星一般的人物。當(dāng)時尸體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場混亂無比,不少媒體都拿到了第一手的數(shù)據(jù),在當(dāng)天進行了駭人聽聞的報道。

    他之所以注意到這件事,也是因為剛剛看過席溪的日記。受害者同樣的身份,讓他不免多看了兩眼。可等看完,卻渾身冰冷無比。

    比爾的死亡方式幾乎跟席溪日記里描寫的一模一樣!

    這……這不可能吧!大概只是巧合!

    看了幾眼,凱蘭就慌亂地把手機全部關(guān)閉,扔到了一邊。席溪是匿名傳到了網(wǎng)上,在論壇里被人看到,進而模仿也不是不可能。

    再說,他的雙腿已經(jīng)無法行走,就算想要殺人,也有心無力。

    對,就是這樣。這么想的他,才是最荒謬的,說出來都會讓人笑話!

    這個理由很快說服了他自己,并努力把這件事拋之腦后。可事實證明,效果并不好。他的內(nèi)心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要更仔細地去觀察弟弟的心理狀態(tài),避免出現(xiàn)更大的、更加不可挽回地問題。

    在不自覺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更多地精力投注在席溪的身上,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治療師安德魯跟弟弟席溪的關(guān)系似乎不一般!

    以前,他并沒有過多地去關(guān)注這一點,畢竟安德魯是專業(yè)人事,是他能請來的最好的醫(yī)生。這樣的人,在自己的領(lǐng)域內(nèi)有著獨屬的驕傲,根本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

    再說,他與安德魯認(rèn)識很多年了,曾經(jīng)兩人還是同學(xué),只不過畢業(yè)后考上不同的大學(xué),學(xué)了不同的專業(yè),才沒有以前聯(lián)系地那么緊密。

    但是,從這次家里出事后,將他專門請過來幫助席溪,來往就密切了很多。

    他很了解安德魯,這是個眼高于頂?shù)募一铩2诲e的家世,配上出色的能力,讓他顯得十分與眾不同。追求他的人也多不勝數(shù),但他沒有一個看在眼里了。

    曾有不少同學(xué)在背后打賭,看安德魯?shù)阶詈竽苷业絺什么樣的,估計得是個天使才能配得上。

    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看上席溪?

    不,他沒有貶低席溪的意思,若是以前,自然是有可能,可現(xiàn)在……

    可隨著他深入了解,愈發(fā)感覺到心驚肉跳。

    安德魯對席溪的態(tài)度太曖昧了,只要是在治療時間,兩個人都是完全獨處。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干了什么,但當(dāng)治療結(jié)束,安德魯?shù)臓顟B(tài)卻十分不正常。

    他就像是喝了什么上好的美酒一般,整個人處于微醺的狀態(tài),格外饜足。

    而席溪,則會安靜地坐在那,目光幽深地穿透庭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在冥冥之中,在他對席溪的了解之中,他能感受得到,兩個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這讓他很不安,于是命令席溪的貼身女仆溫迪仔細觀察,有什么不對勁立刻上報給他。

    而溫迪也沒有辜負(fù)他的期待,在長時間的觀察中,很快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她的神色他記得很清楚,有些慌張,但更多的是憤怒。

    “安德魯先生喜歡尤安少爺!”

    這樣的答案,讓凱蘭心驚肉跳,卻又沒有那么意外。

    只是安德魯喜歡上席溪這件事,讓他不免對他們的治療打了個問號。

    但他實在太忙了,平時跟席溪相處的時間十分有限,想要了解更多太過困難,一切似乎都進入到瓶頸期。

    不過在此之后,他經(jīng)常會查看席溪的計算機。足足過去數(shù)日,都沒有再發(fā)現(xiàn)異樣,才稍稍放下心來。

    也許,只是個巧合。

    然而就在將近一個月后的時間,又出現(xiàn)了日記。

    【強森是霍爾頓大街有名的混子,從小到大,他都體格高壯,有著數(shù)不完的力氣,根本沒人敢惹。】

    【但再多的力氣,也需要吃飯,所以他就負(fù)責(zé)在周圍的店鋪收保護費,開了一家游戲廳,日子也算滋潤。雖然他讓人厭煩,但不得不承認(rèn),有他管控之后,霍爾頓大街的秩序竟然比以前還好了,因此警察也對他睜一只眼閉一眼,懶得過多關(guān)注。】

    【但這樣的人,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很怕狗。當(dāng)然,這個弱點他隱藏地很深,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

    【強森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漆黑茂密的樹林里。此時正值深夜,頭頂烏云密閉,連絲星光都沒有。呼啦啦的風(fēng),吹得樹枝搖擺不定,宛如猙獰的鬼手。】

    【他摸著眩暈的腦袋,搞不懂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明明上一秒他還在家里喝酒,怎么下一秒……】

    【可他來不及思考,因為令他毛骨悚然的狗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他甚至能聽見惡犬急促的呼吸聲,那是它們興奮時的表現(xiàn)。】

    【小時候的恐懼一股腦地涌入他的心口,迫使他掙扎著站起身,撥開眼前的樹枝,慌不擇路地狂奔。】

    【可犬吠聲、爪子摩挲地面的聲音,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如同魔鬼一般要將他逼到絕路。】

    【太過漆黑的環(huán)境,讓他根本無法選擇正確的路線。就在急匆匆之間,一個腳下打滑,直接從摔進了深坑里。】

    【救命!救命!】

    【他驚慌失措地大喊,再沒有了平日里的兇神惡煞,就如同曾經(jīng)被他欺壓的人一樣,只能無力求饒。】

    【可惜,他等來的不會是救贖,只會是絕望。】

    【他被活埋了。】

    等看完之后,他的后背出了一層冷汗。不過,他很快關(guān)閉了計算機,閉上眼睛緩解一下自己被刺痛的眼睛。

    等再睜開眼睛,情緒已經(jīng)緩和下來。如果說上次的筆記,席溪還有作案的可能,那么這一次就完全不可能了。

    先不提上哪去弄那么多條惡犬,光是要把什么身強體壯的強森擄走到樹林里,再將其活埋,就是個大工程,以席溪的體格根本做不到。

    可在這火石電光之間,他的腦海里劃過一個可笑的想法——如果安德魯也是幫兇呢?

    不不,不會的,就算安德魯喜歡席溪,但也不至于喜歡到拋棄自己地位權(quán)勢,來冒險做這等惡事,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想到這,凱蘭放下心來,打算再等等,或許根本不可能再有案件發(fā)生。

    或許是內(nèi)心不想承認(rèn)這種可能的存在,當(dāng)天晚上他沒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公司。

    平靜的夜晚過去,疲憊的他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手機,并沒有什么爆炸性的新聞發(fā)生,還好,還好。

    這種慶幸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讓他幾乎安下心來。

    可現(xiàn)實還是擊碎了他的僥幸,活埋的噱頭如同風(fēng)暴般席卷了整個城市,在恐懼的同時也成為無數(shù)人的談資。

    凱蘭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置身事外,不論是不是席溪親自干的,作為書寫的一方,他的弟弟都無法獨善其身。

    可回到家的他,卻發(fā)現(xiàn)對著席溪的臉,根本無法開口。

    要怎么去問?

    席溪已經(jīng)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如果自己冒然去問,很有可能刺激他做出更加可怕的行為。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從其他人下手,先掌握席溪的更多動向。

    他找到溫迪,作為席溪的貼身女仆,可以說她跟席溪相處的時間最長,也對他了如指掌。

    “最近一段時間,尤安有沒有什么異常?”

    對于他的問題,溫迪不明所以,但還是認(rèn)真地回答:“沒有,尤安少爺依舊十分安靜。”

    但凱蘭知道,這種安靜只是表面的遮掩,在其之下,一定隱藏著深不可見的波瀾。

    “你再想想,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面,還有一些小細節(jié)。不用現(xiàn)在告訴我,之后一一記下來再匯報給我就可以。”

    溫迪臉上閃過憂慮,但還是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下來。

    凱蘭心中感慨,果然,沒有人能不喜歡席溪,即使……他已經(jīng)變了。

    另一邊,他也把這個指令下達給其他人,并盡可能限制了席溪的活動范圍,讓他處于更嚴(yán)密的監(jiān)視之下。這是無奈之舉,他并不想這樣做。

    懷著恐懼不安,他盡可能地去搜集埋尸案的相關(guān)信息,越看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可他別無他法,只能暗暗祈禱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真相。

    或許這樣的想法讓人很難以接受,但對他來說,席溪就是他的一切。只要他能安然無恙,就算讓他做什么都行。

    此時此刻,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下了某種決定。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

    席溪又寫日記了。

    【美麗的奧薇納永遠都不乏追求者,但她性格傲慢,很少會把人放在心里。大多數(shù)追求者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看著他們小丑般的模樣,總是令她心情愉悅。】

    【可實際上,她卻放蕩無比。比起按部就班地談情說愛,刺激的派對才是她的最愛。】

    【外表圣女,內(nèi)心J 女,這樣的雙面人令人唾棄。她就該被釘在恥辱柱上,再無法保持曾經(jīng)的圣潔。】

    【懷揣惡意的男人,無法疏解內(nèi)心的憤怒,被欺騙的感覺撕裂了他的理智。】

    【他將女人綁到了樹林里,把她的手腳捆綁成下跪的姿勢,直接割斷了她的喉嚨。鮮血噴灑在地面上,一如女人寫在地的罪狀。】

    凱蘭看完之后,幾乎要瘋了。他實在搞不懂,席溪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殺人,這樣下去遲早會暴露無遺。

    他知道,當(dāng)這篇筆記出現(xiàn)的時候,席溪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今天晚上就是執(zhí)行之時。

    凱蘭焦躁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視線仿佛穿透堵堵墻壁,停留在席溪所在的房間。

    他在想什么?他又在干什么?

    左思右想,他沒辦法放下心來,最后還是下定決心,直接跟席溪攤牌。

    可等他來到房間,卻發(fā)現(xiàn)里面竟早已空無一人。

    自己的猜想成真了,席溪已經(jīng)能夠行走了!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地慌了起來,決定一定要阻止他的行為。

    好在,他事先也有了準(zhǔn)備,已經(jīng)在席溪隨身攜帶的手環(huán)里安裝了定位儀。

    在夜色的掩飾之中,他駕駛著車瘋狂地行駛出去,追逐著定位器顯示的方向。

    可等他到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親眼看見席溪用刀割斷了女人的脖子,如天使般純潔美麗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

    這一刻,他的靈魂仿佛跟著死去一般,變得虛無縹緲。

    等他回過神來,席溪已經(jīng)離開了,只余下女人的尸體。

    凱蘭走上前,心如石墜地為他掃清可能留下的痕跡,最后如同獻祭般跪倒在地上。

    他該贖罪。

    ……

    道格拉斯是新上任的聯(lián)邦探員,作為優(yōu)秀的畢業(yè)生,在畢業(yè)之初就被老師推薦進了局里,成為一名警員。出色的表現(xiàn)讓他很快就得到了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青睞,沒過多久就獲得了調(diào)任。

    這一次沃頓市接連發(fā)生了好幾起惡性事件,當(dāng)?shù)鼐綁毫薮螅蛩麄儼l(fā)出了申請,才有了這次的出差。

    沃頓市的治安一直都不算差,可這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頻頻發(fā)生惡性案件。雖然有幾起他們已經(jīng)偵破,將犯罪嫌疑人繩之于法,但仍有兩個案子還未有頭緒。

    更糟糕是,在如此緊張的關(guān)頭,又出現(xiàn)了問題。

    以前,精力旺盛的他在接到電話時只有化身為正義的憤怒,現(xiàn)在,光是聽見鈴聲就感到頭疼和疲憊。

    頭疼是因為發(fā)生事件代表著一個無辜之人生命的消亡,疲憊是因為過多的案件攪和在一起,讓他們偵破的難度加大了不少。

    等他趕到的時候,當(dāng)?shù)鼐揭呀?jīng)進行了初步偵查。

    “比爾·伍德,紙飛機酒吧的老板。當(dāng)天晚上,紙飛機酒吧在開變裝派對,到場的人非常多。作為老板,根據(jù)員工所說,他七點鐘就已經(jīng)到了。”

    “七點到十一點期間,他一直在二樓的包廂外盯著舞池,這點不論是員工還是監(jiān)控攝像都可以證明。”

    “十一點之后,他上了三樓的辦公室,想要一個人單獨呆一會兒。之后就沒有人再見過他,直到第二天凌晨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

    “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酒吧的客人,當(dāng)時他喝多了,打算隨便找個地方解決個人問題,卻在小巷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比爾的尸體。”

    “但十分糟糕的是,當(dāng)時處于醉酒狀態(tài)的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報警。而是在解決完問題后,返回酒吧把朋友叫了過來。”

    “結(jié)果就是幾個喝大了家伙,對著尸體動手動腳,極大地破壞了現(xiàn)場。等他們叫來保安后,保安撥通了報警電話,才有警察對現(xiàn)場進行保護。”

    地上還畫著尸體的白線,但警方懷疑這并不是尸體第一開始的狀態(tài)。還有些細節(jié)問題,需要等法醫(yī)解剖完畢才行。

    道格拉斯朝四周掃了一眼,這里處于酒吧的后街,十分偏僻。可以清楚地看到,除了一盞并不算明亮的路燈,再無其他光線,在昨晚應(yīng)該十分昏暗。那么,比爾為什么要在深夜跑到這種地方來?

    他的疑問也是警方的疑問,因為他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比爾的手機,當(dāng)天晚上除了六點鐘跟員工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十點之前跟兩個朋友的聯(lián)系,就再無其他。也就是說,他來到這里,未必是事先跟人約定好的。

    除此之外,他們還發(fā)現(xiàn)比爾的錢包就在身上,并沒有被取走。要知道他的錢包里可放了不少的現(xiàn)金,如果是突發(fā)奇想地?fù)尳伲欢〞⒁獾竭@點。這就說明,對方殺死比爾,也不是為了錢財。

    道格拉斯眼神沉重,他抬起頭朝正前方的建筑看去,那里正是比爾的酒吧。酒吧有三層樓,一層是迪廳,二樓是包廂,三樓是辦公室,在當(dāng)晚應(yīng)該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這個小巷雖然偏僻,但卻能清晰地看到酒吧的燈光,甚至場景。這么算來,這里很可能對于比爾來講是一個安全區(qū)。所以,他才有可能獨自一人來到這里,釋放情緒。

    如果是這樣,兇手對于比爾將是相當(dāng)了解。他知道比爾的習(xí)慣,知道這里是比爾的安全區(qū),也知道昨晚舉辦舞會。他未必是篤定昨晚能殺死比爾,但他想來碰碰運氣。

    “比爾的社會關(guān)系調(diào)查了嗎?”

    “正在調(diào)查中,但比較復(fù)雜。”

    比爾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再加上家庭優(yōu)渥,交往過的對象簡直如過江之卿數(shù)不勝數(shù),這就需要大規(guī)模的排查。

    除此之外,比爾熱情開朗,配上英俊的容貌很受歡迎,朋友也同樣多。這其中不好說有沒有對他心存嫉妒,或者有摩擦的。

    最后,比爾的仇人也不少,情敵、生意上的對頭……

    所以,難度比較大,需要的時間也相對較長。本來現(xiàn)在幾個案子攪在一起,警方人手就不夠用。這又來了個新的,更是讓人頭疼。

    道格拉斯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急,現(xiàn)在只能進一步偵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縮小嫌疑人的范圍。

    第52章 雙生03

    尸檢的結(jié)果也不盡如人意。

    根據(jù)胃部食物殘留的情況, 可以判斷出比爾死亡的時間是在凌晨一點左右。死亡原因是后腦勺遭遇重?fù)粼斐傻娘B腦損傷,在他后腦勺的皮膚里找到了殘留的碎屑和油漆,初步判斷是棒球棍擊打造成的。

    但是光是在沃頓市, 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三四根棒球棍, 想要從這方面排查實在太難。

    至于確定的死亡時間, 也基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沃頓市的監(jiān)控太少了,兇手可以選擇很多條路徑來避開。至于酒吧周圍,正門和后門都有攝像,但都沒有拍下可疑人員。

    同時,技術(shù)員對比爾的手機、計算機進行了破解,可以確定這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并沒有跟任何人約定當(dāng)天晚上在酒吧外面見面。

    道格拉斯感到不可思議,如果兩方都是臨時起意,那么破案的難度就大大增加了。而且……兇手還可能繼續(xù)作案!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更努力地去尋找線索。

    然而糟糕的是, 僅僅過去不到一個月, 第二名受害者再次出現(xiàn)。

    這一次的情況可比比爾要凄慘許多!

    從法醫(yī)的實踐報告和現(xiàn)場的偵查可以看出, 死者生前遭受了不少折磨。

    死者小腿骨折,無法動彈。在這種極端絕望的情況下,他被一點點活埋。

    他的尸體并沒有及時被發(fā)現(xiàn), 是在半個月后的暴雨沖刷下,才意外被叢林冒險者發(fā)現(xiàn)。

    尸體的狀況很糟糕,但好在他隨身攜帶的證件顯示出他的身份。在DNA鑒定后, 確定他就是霍頓大街的牛皮蘚約翰·杰克遜。

    警方對約翰的住處進行了調(diào)查,可以確定他就是在這里被帶走的。從還剩半瓶的酒里, 檢測出了安定劑的成分。現(xiàn)場沒有打斗的痕跡,也就說, 兇手事先換好了酒,等約翰被迷倒后,才將起帶出。

    道格拉斯對屋里的監(jiān)控進行了調(diào)取,卻顯示,在約翰遇害的三天前,監(jiān)控就已經(jīng)被人為破壞。

    更糟糕的是,約翰所居住的別墅十分偏僻,鄰居也常年不在家,連個詢問線索的人都找不到。

    而暴雨,將現(xiàn)場破壞的幾乎沒有個樣子,想要從中獲得線索,難于上青天。

    作為小組成員,亨利沒辦法理解道格拉斯為什么要將兩個案子放在一起。不論怎么看,這兩個案子都天差地別。

    比爾是直接被打擊身亡,約翰卻是被活埋,從手段上就可以看得出,兩個兇手的心理完全不同。

    其次,比爾是個花花公子,但為人還算友善,體格也稱不上健壯。但約翰卻是個黑人,逞兇斗惡,體型健壯,兩人完全是不同概念類型。

    最后,比爾是當(dāng)天就被發(fā)現(xiàn),約翰卻有掩埋尸體的行為。一般來講遠拋近埋,比爾之所以會被遺棄在現(xiàn)場,就足以說明兇手覺得這個地方離自己較遠,想要懷疑到他十分困難。而約翰卻被掩埋,可以看出對方對山林的地形很是熟悉,如果不是暴雨,根本難以暴露。

    可現(xiàn)在,道格拉斯卻要把兩個案件并到一起,簡直可笑。真以為自己在地方上破了幾個小案子,就自命不凡起來!

    道格拉斯知道亨利與他面和心不和,但他無所謂,優(yōu)秀令他驕傲,甚至傲慢,根本就沒把對方看在眼里。

    但是,為了案件的偵破,他也必須要說明自己的觀點,讓大家信服。

    “亨利探員說得沒錯,我想大家也有同樣的想法。但是在這里,我也想提出自己的觀點,供大家來討論。”

    “我之所以把兩個案件并到一起,有兩點原因:一,兇手對受害者心理的把控;二,案件之中隱藏的惡意。”

    “先說第一點,在比爾的案子中,經(jīng)過我們的調(diào)查,可以確定當(dāng)天比爾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的行動,在監(jiān)控中我們也能看出,在他從酒吧到后門監(jiān)控這一段距離,沒有任何可疑人員。也就是說,兇手是在外面。可如果他在外面,又怎么確定比爾當(dāng)天晚上會出來?”

    “我想,他一定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觀察,或者每個夜晚都在外面蹲守,只為獲得一個機會。”

    “同時,他很確定,當(dāng)天晚上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會造成極大的混亂,對現(xiàn)場產(chǎn)生破壞,這同樣是一種掌控。”

    “而在約翰案中,同樣出現(xiàn)了這種表現(xiàn)。首先,他必須知道約翰在三天前不在家,才能進行監(jiān)控的破壞。其次,他必須確定約翰這三天不回家,而且一回到家就會去忙別的,才沒有時間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功能已經(jīng)壞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

    “從尸檢結(jié)果中我們可以看出,約翰小腿出現(xiàn)骨折,之后才被活埋死亡。從他的皮膚上我們提取到多處擦痕,但在小腿上卻沒有外力擊打的痕跡,這說明什么?”

    “說明對方肯定是在被追擊之后,自己不小心摔斷了腿。可是,兇手在對約翰行兇的時候,沒有選擇直接對抗,而是使用了藥物。這從側(cè)面說明,約翰強悍的體格同樣令他有壓力,所以他選擇了更為穩(wěn)妥的辦法。”

    “既然如此,那是什么造成約翰慌不擇路、甚至崴斷了小腿?”

    “我想他一定對約翰的某個弱點了如指掌!”

    “除此之外,他也十分清楚,以約翰的身份,就算失蹤,他的手下也不會選擇報警。這點,跟比爾案完全一樣。”

    “綜上所述,兇手的控制欲非常強,心思縝密,步調(diào)謹(jǐn)慎,但同時又透出強大心理的挑釁。”

    “再來講講第二點,仇視。當(dāng)然,我們對社會關(guān)系的摸排,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無法完全確定為仇殺。但我所說的這種仇視,不是受害者與兇手之間有直接的仇恨關(guān)系,而是一種映像的仇恨心理。就好比,我仇恨富人,而這個人是富人,所以我同樣會殺了他一樣。”

    “我懷疑,比爾案是兇手第一次作案。比起復(fù)雜的作案手法,他更傾向于一擊必殺的勝利。所以選擇對象是體型相對瘦弱,自己比較有把握的比爾。之所以說仇視,是在他對比爾的襲擊上。”

    “棒球棍襲擊后腦勺,在那樣強悍的力道下,三四下比爾就已經(jīng)身亡。可他并沒有停止,據(jù)法醫(yī)報告,兇手至少擊打了二十多下。”

    “就算在過于興奮的狀態(tài)下,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二十多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故意為之。他狠狠地?fù)羲榱吮葼柕哪X殼,宛如打爛一個西瓜。”

    “而約翰案同樣,兇手深深地抓住了對方的弱點,利用這個將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看著他在絕望中一點點毀滅,這其中同樣蘊藏著深厚的仇恨。”

    可這樣的說法并不能讓亨利信服,他覺得道格拉斯的分析帶有太強的個人色彩,根本不足以將兩個案件并立。

    亨利抱臂,冷淡地提出自己的質(zhì)疑:“道格拉斯,你的分析很‘精彩’,簡直宛如故事般引人入勝。但你要明白,我們面對的是現(xiàn)實,不是夢幻。”

    “我就只需要說一點,就能否定你的全部猜測。在比爾案中,兇手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可是在約翰案中,卻留下了足以證明他身份的證件和殘留著藥物的酒瓶。”

    “這說明什么?第一個兇手更加內(nèi)斂謹(jǐn)慎,為了避免被發(fā)現(xiàn),抹去了一切痕跡。而第二個兇手卻更加張揚肆意,他之所以留下這些,就是為了向警方挑釁。”

    “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案風(fēng)格,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

    道格拉斯懶得理會他,只是環(huán)視一周,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支持。可讓他失望的是,并沒有太多人認(rèn)可他的觀點。

    這群蠢貨!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比爾案是兇手第一次作案,所以才會更偏向于謹(jǐn)慎。但如果你細細思考,就會發(fā)現(xiàn)他依舊是在挑釁。他選擇殺死比爾的地點就在比爾的酒店旁邊!殺死比爾后,也沒有做任何遮掩,而是放任他的尸體展露在外面的街道上,能夠讓人輕易發(fā)現(xiàn)!”

    聽到這,亨利嗤笑一聲,只覺得他的說法太過牽強附會。

    會議不歡而散。

    不過出于人手的缺少,這兩個案子還是到了道格拉斯的手里。但亨利完全不服從他的調(diào)配,到最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竟只有一個當(dāng)?shù)嘏蓙淼木瘑T莫森。

    看著戴著眼睛、一臉呆樣的菜鳥,道格拉斯就沒有任何理他的興趣。他搖了搖頭,嘆口氣,擼起袖子,決定自己干。

    莫森推了推眼鏡,也不敢多言,只能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地跟著他,努力想要幫上忙。

    同伴的絆腳,給道格拉斯帶來了巨大的不便。在他抽絲剝繭的同時,又一起案件悄然發(fā)生。

    道格拉斯帶著莫森來到現(xiàn)場,這里是郊區(qū)的一片樹林。樹木稀少而細小,完全沒有長成。下面全是雜草,盛放著白色的小野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純潔婚禮的現(xiàn)場,顯得格外美麗。

    只是跪在其中的女人卻徹底破壞了這種美麗,反而令其變得驚悚起來。

    女人渾身赤裸,用繩子從脖頸、到胸口、到后背,緊緊地捆綁住,跪在地上。頭發(fā)披散,妝容混亂,脖子上被割開深深地口子,足以可見當(dāng)時的絕望。

    這樣的姿態(tài)帶有太過濃郁的贖罪意味,大多見于情殺。但奇怪的是,女人非常漂亮,卻沒有遭受侵害的痕跡,這一點就很奇怪。

    從現(xiàn)場可以看出,周圍并沒有太多被破壞掉的痕跡,留下的腳印已經(jīng)被清除掉了,但也不難發(fā)現(xiàn)對方行進的軌跡。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女人帶到這里,肯定是有交通工具。但這里太過偏僻,根本沒有攝像頭,只能等尸檢推斷出女人死亡的時間后,才好擴大偵查范圍。

    很快,警員找到了女人的衣服。那些衣服并沒有被銷毀,反而整整齊齊地迭放在一起,安靜地擺放在石頭上。

    道格拉斯將其拿起來檢查,沒有掙扎撕扯的痕跡……

    也就是說,當(dāng)時女人被脫去衣服時完全沒有反抗。

    他皺起了眉頭。

    莫森發(fā)現(xiàn)了他的神色不對,忍不住問:“探員先生,這有什么不對勁嗎?”

    在他看來,最多能瞧出兇手有強迫癥。

    道格拉斯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卻還是解釋道:“剝?nèi)ヒ路壒虻兀澈蟾詈恚@每一個動作都顯示出兇手極強的控制欲。像這樣的兇手,向來信奉的是獨斷專行,從不與旁人為伍。”

    “可女人的衣服并沒有撕扯反抗的痕跡,說明當(dāng)時她是自愿的。什么情況下,在極其恐懼的時候,她依舊能自愿脫去衣服?”

    莫森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道格拉斯抿緊薄唇,對他的愚蠢已經(jīng)沒辦法評價:“這說明,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有人脅迫著她,讓她無法反抗。”

    莫森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就是兇手啊!”

    道格拉斯指了指褲子:“但是你看這里,褲子上可以明顯看到沙土的痕跡。也就是說,當(dāng)時兇手逼迫她脫去上衣后,就開始讓她跪在地上捆綁繩子,之后才脫掉她的褲子。”

    “如果一個兇手去執(zhí)行這件事,就必須放下手中的武器,與她進行近距離的接觸。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受害人完全可以反抗逃離。可是你看她的褲子,也同樣是整整齊齊,幾乎看不見什么撕扯摩擦的痕跡。”

    莫森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也許她是嚇傻了,一般這種情況,很難有人生出反抗之心。”

    道格拉斯當(dāng)然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但瑪利亞不是普通人,她可是跆拳道高手,曾經(jīng)參加過本市的很多比賽,這種情況下,絕對有反抗之力。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當(dāng)時還有一個人在現(xiàn)場,用槍指著瑪利亞的頭,讓她沒辦法反抗。

    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查,瑪利亞的社會關(guān)系也被查地清清楚楚。平日里看上去高冷不可攀的女神,私底下生活卻十分混亂,腳踏多條船,參加□□派對,都是她的日常操作。

    綜合這點來看,殺死她的很有可能是她的愛慕者。

    尸檢報告也出來了,瑪利亞的身體內(nèi)沒有檢測出迷藥,但是卻有XD的痕跡。她沒有遭受兇手的侵犯,但是體內(nèi)卻檢測出多個人的□□,這是之前參加派對時留下的。

    這也就說明了,兇手為什么沒有侵犯她,因為他嫌棄太臟。

    可是道格拉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如果是嫌棄她臟,就不應(yīng)該給她帶到宛如婚禮現(xiàn)場般純潔的白花之地。如果確實是情殺,在看到她參加多人派對鬼混之后,更有可能在暴怒情緒的支配下,對她的□□官進行傷害。

    但在這里都沒有,就像是兩個極端在拉扯,讓人摸不清其中的意圖。

    好在死亡時間已經(jīng)確定,警方正在擴大搜索范圍,查看周圍的監(jiān)控錄像。

    不知道為什么,道格拉斯的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過前兩個案子,他覺得警方未必能從監(jiān)控中發(fā)現(xiàn)痕跡。

    果然不出所料,監(jiān)控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痕跡,捆綁的繩子也隨處可見,很難鎖定范圍。

    但道格拉斯發(fā)現(xiàn)了問題,繩索捆綁地并不是很緊,顯然不是為了限制瑪利亞的行動,只是為了表達一種儀式感。他細細觀察,發(fā)現(xiàn)繩結(jié)的打法并不算太常見,在網(wǎng)上搜索過之后,才知道這是布爾結(jié),常用于戶外運動者。

    兇手打結(jié)的時候可能不是故意的,只是習(xí)慣為之。

    在此之后,他將瑪利亞的愛慕者中擅長戶外運動的都挑了出來,一個個地進行排查,卻都沒有作案的可能。

    這太奇怪了……

    可冥冥之中,一個想法從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也許……根本不是情殺,而是……而是……

    不不,這太荒謬了,別說其他人不信,就連他也不會相信。

    “那個……道格拉斯探員,這朵花瓣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被莫森唯唯諾諾的聲音驚醒,道格拉斯大步走過去,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花瓣上。其實花瓣早已有些枯萎,還是能看出來跟這周圍的野花完全不同。

    果然,當(dāng)?shù)氐木瘑T太不靠譜,這么突兀的不同,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完全是在磨洋工。

    但他已經(jīng)沒空在這里抱怨,從案發(fā)以來,場地就被警方封鎖,出現(xiàn)在這里的花瓣只可能是在之前,十分具有檢測的價值。

    他如獲珍寶,第一次正眼看了莫森,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花瓣裝入證物袋里,帶回警局檢測。

    因為他的強烈要求,花瓣的檢測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

    是白薔薇。

    白薔薇這種花在沃頓市并不算常見,瑪利亞從未接觸過,那么更大可能是兇手掉落的。

    能夠讓如此謹(jǐn)慎的兇手掉落,足以說明對方長時間會跟這種花打交道,才有可能粘附在身上,不經(jīng)意地落下。而幸運的是,當(dāng)時正值夜晚,又是滿地的白花,才讓兇手有了疏漏。

    這樣的消息無疑讓他振奮不已。

    白薔薇,加上布爾結(jié),足以將范圍縮小許多。

    很快,警方就列出了可疑人員。

    而道格拉斯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其中一人身上——沃頓市最有名的富豪凱蘭·溫斯頓。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凱蘭·溫斯頓,他相貌端正,氣質(zhì)硬朗,姿態(tài)優(yōu)雅。棕色的頭發(fā)如同棕熊的毛一般□□粗糙,兩邊剃短,只留頭頂不分,用發(fā)膠抹過,顯出幾分利落。眼睛同樣是深棕色的,看人的時候透出不怒而威的壓力,犀利而尖銳。

    此時坐在他的對面,道格拉斯還好,莫森已經(jīng)有些坐立不安,手上的小動作格外地多。

    道格拉斯警告地看了莫森一眼,才開始詢問。

    “對于最近發(fā)生的兇殺案,想必凱蘭先生已經(jīng)有所耳聞吧?”

    凱蘭冰冷的眼珠透出一種淡漠,沒有拒絕回答,卻顯出高位者的抗拒:“抱歉,我對這些無聊的新聞向來不怎么關(guān)注。溫斯頓家族產(chǎn)業(yè)龐大,每日打理這些已經(jīng)浪費我太多精力。如果你是要問這些,我只能告訴你無可奉告。”

    道格拉斯沒想到他如此不配合,但也只能耐下性子與他周旋:“或許吧,既然您如此不了解,那就由我來仔細跟您講一講吧。先別急著拒絕,我想到最后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說完這些話,他緊緊盯著凱蘭的神色,見他毫無觸動,已然有了想法。

    等他全部說完,凱蘭依舊默不作聲,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

    道格拉斯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轉(zhuǎn)而說:“我聽說,以前凱蘭先生十分喜歡戶外運動,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里幫我們打個布爾結(jié)?”

    凱蘭眉尖一動,卻沒有同意他的請求:“我想你沒有資格這樣跟我要求,如果再這么無理,我只能請我的律師來跟您說了。”

    道格拉斯聳了聳肩,他當(dāng)然也不想去面對難纏的律師,既然凱蘭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對了,我聽聞凱蘭先生家里有一大片白薔薇園,看來凱蘭先生對此情有獨鐘啊?”

    說到這個,凱蘭的眼神微微一軟,但也只是敷衍地點點頭,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他已經(jīng)有些不耐了,擺出抗拒的姿勢:“你究竟想要問什么?”

    道格拉斯沒有再拐彎抹角,直接拿出了那片白薔薇花瓣和布爾結(jié)放在桌子上。

    這是兇手的兩個疏漏,足以對凱蘭造成沖擊,雖然……他并不確定這樣的沖擊有多大。

    果然,當(dāng)凱蘭看到東西的一剎那,眼神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就收斂起神情,冷漠地看向道格拉斯。

    真是厲害的心理素質(zhì)。

    道格拉斯必須承認(rèn),這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這種薔薇花瓣在本市十分少見,再加上布爾結(jié),更是少之又少。可恰好,凱蘭先生您,同時具備了這兩個條件。”

    凱蘭不以為意,臉色陰沉地可怕:“憑著兩個條件想要將我指定為兇手也太兒戲了,我完全可以告你們誹謗,讓你這個聯(lián)邦探員卷鋪蓋回家。”

    道格拉斯眼睛透光,充滿審視地看向他,大手一攬,將證物收了起來。

    “您說的很對,我當(dāng)然沒辦法給您定罪,畢竟您是那么地謹(jǐn)慎。所以,我只是好奇,像您這樣的富豪,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要愛上瑪利亞這樣的渣女。甚至在殺死她之后,還專門為她舉辦了一場婚禮……”

    “胡說八道!什么婚禮!她這種污穢的人,也就只有白色的野花,才能洗清罪惡!!”

    剛一說完,凱蘭立刻意識到了問題,可此時想要收回自己的話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道格拉斯眼睛亮得驚人,此時的他心臟突突亂跳,手里緊握著錄音筆,宛如嗅到血腥味的狼,興奮到了極點。

    “凱蘭先生,我可沒說那里有白花,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凱蘭頹喪地閉上嘴,愣愣地盯著他:“從現(xiàn)在開始,會有律師代替我跟你說話。”

    道格拉斯知道之后才是一場硬仗,但他不在乎,至少現(xiàn)在,他們可以暫時把人留在警局里。

    拿到搜查令,他立刻前往凱蘭的家中進行調(diào)查。

    巨大的莊園,占地將近萬畝,光是車開進去就要十幾分鐘。很快,他就看到了傳說中的白薔薇花園。在這樣的季節(jié),如此大面積盛開的白薔薇,也就只有凱蘭的鈔能力才能坐到。

    凱蘭的房間也同樣奢華無比,計算機、手機被封存,帶走進行檢查,其他物品要一個個地查看。

    道格拉斯查看得很仔細,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很快,他找來女傭,亮出自己的警官證:“這里還有什么地方是凱蘭先生最常去的?”

    女傭支支吾吾地不敢說,但在道格拉斯的威逼下,還是交代出來:“白薔薇園和書房。”

    道格拉斯眼睛一輛,是了,書房!

    第53章 雙生04

    說是書房, 其實就是個小型的圖書館,這里珍藏的書籍可達幾萬本,分上下兩層。

    莫森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道格拉斯先生, 不會這些書都要找吧?”

    這樣找下去, 他們幾天都不用睡覺了。

    道格拉斯瞇起眼睛, 順著樓梯緩緩走上去。在二樓正面的這堵墻上,可以清晰地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搖曳生姿的白薔薇。再加上居高臨下的地勢,一定是凱蘭的最愛。

    “先找這一排。”

    他并沒有給莫森準(zhǔn)話,只是提出了一個方向。

    很快,道格拉斯在一本書里,發(fā)現(xiàn)了白薔薇書簽。書名叫《焚燒的野火》,殼子非常厚,中間似乎被翻閱過多次,可以清晰地看出痕跡。但奇怪的是, 每次翻閱似乎都只到白薔薇書簽這里, 再往后就沒有了。

    為什么?

    道格拉斯靈機一動, 看了眼書頁,立刻去尋找357編號的書籍。很快,他找到了, 打開一看,心口瞬間一跳。

    那是三篇筆記,分別書寫著三個故事, 比爾案,約翰案, 和瑪利亞案。

    本來以為只是瑪利亞案偵破在際,沒想到竟然還包涵了前面三個案子。這一刻, 道格拉斯的血液都沸騰了。

    事不宜遲,他立刻帶著書回到警局進行檢測,果然在上面發(fā)現(xiàn)了凱蘭的指紋。

    他帶著書來到凱蘭的面前,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無堅不摧的男人,在看到書時,瞬間如同憋了的氣球般頹靡下去。

    “現(xiàn)在,你有可說的了吧?”

    凱蘭嘆了口氣,即使已經(jīng)占據(jù)下風(fēng),卻還是保持著平和的姿態(tài)。

    “你想問什么?”

    “作案動機,為什么要殺死這三個人?”

    凱蘭抿緊薄唇,似乎思索了片刻,才攤了攤手:“好玩啊,原本我只是想寫幾個小故事,后來卻發(fā)現(xiàn),把他們都變?yōu)楝F(xiàn)實才更加有意思。只能說他們比較倒霉,恰好符合這里面的角色設(shè)定。”

    道格拉斯眼含怒火,這種垃圾……

    “詳細地描述你作案的過程。”

    “很簡單。比如比爾,我從一開始就選定了他。但想要殺死他,還需要周密的安排。于是我就在他的酒吧旁邊蹲守,很快發(fā)現(xiàn),有時候,他會到旁邊偏僻的小巷子里獨自抽煙。”

    “這對于我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我也十分幸運,在那天等到了他的到來。他背對著我,很容易就能解決。在之后,我順著事先安排好的路線離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至于約翰,那家伙不太好對付,體格太強壯,一個不好,我可能會被反殺。所以,我利用酒將他迷暈,帶到樹林里。安排好他最害怕的狗,逼迫他奔跑,直到跌進我挖好的陷阱,再將他活埋。”

    道格拉斯坐直了身體,當(dāng)時他也懷疑是有什么讓約翰害怕的東西在追趕他,但因為暴雨沖毀了太多痕跡,才沒能發(fā)現(xiàn)端倪。

    所以他猜測的是,兇手拿著槍,逼迫約翰逃跑,但這樣的結(jié)論并不算合理。后來看了筆記他才明白,原來是狗。

    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誰又能想到強悍如約翰,竟然會怕狗!

    這一點,凱蘭也沒有說錯。

    “最后是瑪利亞,她很好對付,只要恐嚇兩句,就乖乖地聽從命令。我讓她脫光衣服,再給她綁上繩索,讓她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寬恕,最后割斷了她的喉嚨。至于純白之地,也根本不是你所猜測的婚禮,只是讓她的罪惡更加無地自容的裝飾!”

    道格拉斯目光一凝,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那么你的兇器都扔在哪里?”

    凱蘭也早已準(zhǔn)備好了說辭:“棒球棍我已經(jīng)燒毀了,至于鐵鍬鏟子都被我藏在了地下室里,刀的話我在出海的時候扔進了海里,想要找回恐怕不可能了。”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什么,結(jié)束了這次審訊。

    莫森難得有些興致高漲,腳步中都透出輕快:“很沒想到,凱蘭這么快就招了。還是探員您有辦法,一下子就把他的話套了出來。”

    道格拉斯的神情卻不見輕松,就連莫森都能感覺到輕而易舉,豈不是太奇怪了。

    要知道,到目前為止,除了凱蘭的口供,他們并沒有其他任何有力的證據(jù)來給他定罪。以他的財力,請來大律師辯護,很有可能會翻供,到時候再想追究就麻煩了。

    他想,凱蘭也清楚這一點,才會如此輕易地松口。

    但是,不對勁,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道格拉斯加快腳步,打算再去凱蘭家里探一探。

    莫森目瞪口呆:“探員,我們現(xiàn)在可沒有搜查令了,直接去會不會不太好?”

    要是凱蘭還在,當(dāng)然不好,但現(xiàn)在凱蘭還在他們這里,那一切都好說。

    道格拉斯再次走近莊園,還是為其的豪華奢侈感到驚心動魄,要說他一點嫉妒沒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一年,都未必能買得起一幅墻上的畫。

    這一次他注意到了院子里的白薔薇,說實在的,在這樣的季節(jié),能有開得如此美麗的白薔薇,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只是這白薔薇所在的位置并不在凱蘭的臥室附近,反而是跟書房在一起。既然喜歡白薔薇,既然在書房的最高處都要第一眼看到白薔薇,為什么偏偏從臥室里看不到?

    像這種有錢人,平日里忙得要命,回到家最常去也最放松的地方就是臥室了吧……

    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看見有人推著輪椅經(jīng)過。即使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就能注意到對方容貌的不俗。

    他是誰?

    接待他們的管家恭敬地回答:“那是尤安少爺。”

    尤安·溫斯頓!

    一瞬間關(guān)于席溪的信息全部涌進了他的腦海里。

    溫斯頓家族真正的繼承人,溫斯頓夫婦的親生兒子,與父母一起遭遇車禍,卻幸運地活了下來。只是雙腿暫時無法站立,成了廢人。

    據(jù)說他性格大變,整天沉浸在痛苦之中,將自己封閉在莊園,不愿意同外界打交道,于是,溫斯頓家族的實際權(quán)力全部落在了哥哥凱蘭的手中。

    這是主流的說法,當(dāng)然也有人覺得,他是在失去雙腿之后,被凱蘭逼迫交出權(quán)力的。具體內(nèi)情誰也不知道,但不管如何,聽上去都跟這個案子沒什么關(guān)系。

    道格拉斯不經(jīng)意地問:“尤安少爺以前不是這樣,現(xiàn)在突逢變故,性格大變,一定讓人難以適應(yīng)。”

    管家并不想多說,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聯(lián)邦探員跟凱蘭少爺?shù)陌缸佑嘘P(guān),只能盡可能委婉地說:“確實,以前的尤安少爺優(yōu)秀、陽光、開朗,在莊園里沒有人會不喜歡他,他就像是落入凡間的天使一樣,令每個人著迷。只是……”

    “只是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換做誰都難以接受,也能理解尤安少爺?shù)男那椤km然他現(xiàn)在的一言一行有些古怪、偏執(zhí),但我們都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走出陰霾,重新恢復(fù)活力。”

    “聽外界傳聞,凱蘭是故意趁他病弱,奪走了溫斯頓家族的權(quán)力?”

    管家下頜繃緊:“胡說八道!凱蘭少爺一直對尤安少爺關(guān)懷備至,即使尤安少爺對他態(tài)度蠻橫無理,也從來都是溫柔接受,又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在凱蘭少爺?shù)男闹校瑳]有比尤安少爺更重要的了!”

    道格拉斯心口一緊,茅塞頓開。他一直感到古怪的地方終于說通了,凱蘭根本就不是掉進他的陷阱里主動認(rèn)罪,而是利用他的手,把罪名都背在自己身上,為的就是替別人脫罪,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最愛的弟弟——席溪!

    莫森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怎么可能,席溪可是個殘廢,一個不能走路的人又怎么可能殺人呢?

    道格拉斯眼神犀利,未必不可,要知道這幾個案子,也很有可能是兩人作案!更何況,席溪的腿未必真的不能走。據(jù)他所知,他的腿無法站起來,是因為心理因素,而不是生理受傷。如果是這樣的話,誰又能知道他不是假裝的?

    “尤安少爺平時肯定有康復(fù)醫(yī)生吧?”

    管家并沒有隱瞞:“當(dāng)然,少爺可是花重金請了最好的醫(yī)生安德魯醫(yī)生來為尤安少爺治療。只不過最近安德魯醫(yī)生前往國外參加會議,請了幾天的假。”

    道格拉斯冷笑,怎么就這么巧了,那邊才發(fā)生案子,他就出過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如果方便的話,我能去尤安少爺?shù)呐P室看看嗎?”

    管家頓時遲疑了:“這件事恐怕需要少爺本人的同意,我作不了主。”

    道格拉斯也沒有強行要求,而是說:“那還是算了吧,我就去凱蘭少爺?shù)姆块g轉(zhuǎn)轉(zhuǎn)。”

    可等到了凱蘭房間,他轉(zhuǎn)了兩圈,卻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上次他去過書房,那里的位置正對著白薔薇花園,所以席溪的房間也極有可能在同樣的地方。

    按照這樣的思路,他很快找到了最大最豪華的房間,悄悄推門進去,并沒有人。

    這房間……

    剛一走進去,道格拉斯就忍不住皺起眉頭,感覺到十分不適。作為臥室,其用色太過單調(diào)刺眼,雖然看起來潔白干凈,卻讓人心情煩躁。

    看到桌子上的計算機,他立刻將其打開,只是還需要密碼。

    記起席溪的生日,輸進去后,進入到了桌面。只是桌面過于干凈了,除了最基礎(chǔ)的軟件什么都沒有,就連垃圾桶里也沒痕跡。

    這對于一個私密的計算機來說實在不正常,但計算機帶不走,他也不是什么計算機高手,沒辦法查出里面的數(shù)據(jù)。

    他只能打開瀏覽器,試圖在找到一絲痕跡。

    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真的有收獲。

    在瀏覽器的收藏夾里,有一個網(wǎng)站,只是這個網(wǎng)站需要用戶登陸,無法看到任何內(nèi)容。

    來不及多想,他只能用手機拍下來網(wǎng)頁地址,等回去之后再進行處理。

    又翻找了房間里的抽屜和柜子,并沒有找到什么線索。眼看時間不夠,他只能匆忙返回。

    道格拉斯回到警局,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注冊都無法進入,只能找來計算機專家?guī)兔Α?br />
    很快,他們登陸了進去,只不過里面是個奇怪的論壇。

    道格拉斯并沒有費勁去尋找席溪發(fā)布的帖子 ,因為置頂最火的那個帖子就已經(jīng)引起了他的注意。

    【殺人直播。】

    題目起得是相當(dāng)驚心動魄,自然也吸引了一大票圍觀者。等他點開,看到里面的筆記,頓時心口一緊。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里面正是案件的詳細經(jīng)過。

    不過與凱蘭模仿的筆記不同,從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每個帖子發(fā)布的時間,而這恰好都在案發(fā)的當(dāng)天白天。

    他立刻又讓技術(shù)組去查發(fā)帖人的身份,好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技術(shù)專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找了出來。

    就是席溪!

    一切都真相大白,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逮捕嫌疑人。

    ……

    時間回到進入游戲的第一天。

    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的大廳,繁復(fù)龐大的吊燈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米色的墻壁在柔軟潔白的地毯上頭下淡淡的陰影。巨大的落地窗,讓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花園。

    那里開滿了白色的薔薇,細膩如絲的純潔花瓣在柔軟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動人,悠悠花香透過打開的窗戶,伴隨著輕柔的風(fēng)吹進來。

    他此時正坐在輪椅上,膝蓋上蓋著柔軟的毛毯,安靜地面對著花園的方向,像是一尊無聲無息的雕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看起來年輕靈動的女傭走了過來,布滿雀斑的小臉上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尤安少爺,已經(jīng)九點了,到了凱蘭少爺為您定下的休息時間,您該回房間了。”

    席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這樣冰冷麻木的態(tài)度對于女仆溫迪來講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她沒有繼續(xù)追問,而是直接推著席溪往里面走。

    走廊十分長,兩邊掛著名貴的畫,漂亮的燈柱散發(fā)著優(yōu)雅的光芒,讓整座房子顯得燈火通明。溫迪推得又穩(wěn)又慢,顯然對他的情況很是了解。

    席溪回到了房間。

    整個房間都是純白色的布置,不沾染一絲雜色。過于單純的顏色令人眼睛有些刺痛,根本找不到一絲安心休息的感覺。精致的裝飾物個個價值不菲,透出一股圣潔的美麗。窗邊還擺放著新鮮的白薔薇,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在月光下優(yōu)雅而恬靜。

    才九點,根本就不到一個成年男子的睡眠時間,但溫迪已經(jīng)把床鋪好,將燈光調(diào)到最暗。兩個男傭走進來,將席溪抱到了床上。他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玩具一樣,接受著別人的擺布,換好睡衣,蓋好被子。

    溫迪溫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晚安,尤安少爺。”

    燈光熄滅,他陷入到一片黑暗與安靜之中。

    席溪閉上了眼睛,如同馴化好的鳥兒一般,收斂了翅膀。

    原身擁有非常好的容貌,金發(fā)碧眼,宛如天使般美麗。與神父那局游戲不同的是,因為年齡和身體原因,他顯得格外稚嫩青澀,透出一種天真的愚蠢。即使殘疾的肢體帶給他難以磨滅的陰影,陰郁的外表卻始終掩飾不住他內(nèi)心的渴望。

    【開啟第一輪任務(wù),任務(wù)目標(biāo)比爾,請在一個月內(nèi)殺死比爾。完成任務(wù)后,將獲得下一輪任務(wù)的線索。】

    席溪挑了挑眉,這一次的任務(wù)時間竟然那么長……

    不過也是,這一次所有玩家都是追殺者,如果完不成任務(wù)將直接被淘汰,根本沒有茍的可能。如果時間還像前幾次那樣短,恐怕被淘汰的玩家多不勝數(shù),到時候游戲就太沒意思了。

    對比爾的介紹很短,白人男,二十五歲,目前在經(jīng)營一家酒吧,效益還不錯。還沒有結(jié)婚,但已經(jīng)有了穩(wěn)定的交往對象,可以說是事業(yè)情感雙豐收。

    游戲提供了一段視頻。

    【比爾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年輕帥哥,漂亮的長相,強壯的體魄,讓他在學(xué)校非常受歡迎。圍繞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不斷,都如同飛蛾撲火般想要得到他的愛。而這其中有個并不算起眼的男孩,卻得到了他的青睞。】

    【畫面一轉(zhuǎn),男孩出現(xiàn)在幽暗的酒吧環(huán)境中。比爾魅力十足地對他眨了眨眼睛,將他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在男孩轉(zhuǎn)頭的瞬間,比爾手指一點,將白色的粉末放入到他的酒杯中。男孩毫無防備地喝下,很快整個人都迷糊了起來。】

    【將他放倒,比爾興奮地站起身,張開手臂站在沙發(fā)上歡呼。如同扛著獵物一般,將男孩扛進了樓上的房間,隨之而去的還有數(shù)個男男女女。緊閉的房門遮掩了一切,但并不妨礙旁人猜出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圍觀的人,有的冷笑,有的歆羨,但沒有人伸出援手。在他們看來,男孩現(xiàn)在遭遇的,是他應(yīng)得的。有時候平凡的人就不應(yīng)該去妄想不屬于自己的世界,否則只會遭受到更多的傷害。】

    畫面消失,一切歸于寂靜。

    席溪呼吸慢慢平穩(wěn),融入到夜色之中。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席溪的房門輕輕地打開,光從外面照射進來,帶來一個高大的黑影。

    男人腳步輕悄地走進來,直至席溪的床邊。他站在那里盯著他許久,直到席溪的呼吸急促起來,才慢慢雙膝跪下,握住了他的手。

    席溪的眼皮飛快地顫動,身體卻僵硬如石,半點都不敢有動作。可他這樣的反應(yīng)看在男人的眼里,只覺得可笑又可愛。

    是的,男人承認(rèn)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歡看席溪每天晚上發(fā)現(xiàn)之后卻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軟弱。

    故意摩挲了他的指尖許久,直到看見席溪脖頸上凸起的青筋,他才憐愛地放下去。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印下虔誠的一吻,男人如同進來之時,緩緩離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直到房間重新恢復(fù)安靜,席溪才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拿了一張紙,輕輕擦拭自己被碰觸過的指尖。

    十二點,這個時間真是剛剛好。

    九點鐘上床,即使他睡不著,在一兩個小時候的沉默后也會緩慢進入夢鄉(xiāng)。可就在他睡的還不踏實的時候,故意走進來,對他施展壓力,一刀切斷他的睡眠,讓他陷入虛妄的失眠之中。

    除此之外,還故意在他的身上,留下唾液這種附帶氣味和暗示性的液體。身患殘疾的他即使再難受,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也無法起身收拾干凈,只能帶著這些東西一整個晚上。

    很顯然,來人是在故意折磨他。

    席溪翹了翹唇角,看來,這就是他的“雙生”了。

    剛剛六點,女仆溫迪在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門之后,就直接推門進入。直接沖到窗戶旁邊,猛地拉開窗簾,讓日光貫穿到房間里。

    席溪不適地用手臂遮擋住眼睛,不滿地看向她。可溫迪仿佛早已習(xí)慣了他的目光,依舊面帶著生機勃勃的笑容,親昵地湊到他的跟前,如同哄小孩般對他說:“尤安少爺,您該起床了。”

    席溪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繼續(xù)如同玩具般被洗漱、打扮,最后直接推到餐桌前。

    這一次,他終于真正地見到了凱蘭,他的哥哥。

    并不是親哥哥,在席溪之前,凱蘭被他的父母從孤兒院收養(yǎng),感情一直良好。意外的,父母懷孕生下了他,凱蘭也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可一切都在父母意外去世后,發(fā)生了巨變,曾經(jīng)溫柔體貼的哥哥,像是披上了惡魔皮的怪物,對他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可所有人都不覺得有異常,反而在大家眼里,哥哥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凱蘭的相貌遠不如尤安,但也稱得上干凈端正。長期鍛煉讓他的體格十分高壯,散發(fā)著濃濃的荷爾蒙,在席溪的身邊,堪稱絕對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他比席溪大了六歲,繼承家族產(chǎn)業(yè),能力強悍,性格強勢,只有對待席溪才展現(xiàn)出幾分溫柔。

    就像現(xiàn)在。

    原本不茍言笑的他,在看到席溪到來后,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甚至親自起身走到他的身后,從溫迪手中接過輪椅,將他推到餐桌旁邊。

    “都是你最愛吃的。”

    席溪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飯菜,又扭頭看向凱蘭。

    這一刻,他仿佛從凱蘭的眼中看到了一頭猙獰的怪獸,正在叫囂著想要從他自己設(shè)下的籠子里面鉆出來,將他撕碎。

    他愛他,也恨他。

    桌上的菜顯然沒有一個是席溪愛吃的,尤其是在出了車禍之后,五分熟的牛排只會讓他惡心嘔吐。

    可凱蘭從來都裝作不知道,貼心地在每天的早餐為他安排好一切,欣賞著他從痛苦憤怒到麻木絕望的姿態(tài)。

    就如同今天。

    他故意坐到席溪身邊,拿起刀叉為他一點點地切開,看著他不敢直視的眼睛和逐漸變得蒼白的膚色,眼中閃過癲狂。

    再怎么憤怒又怎么樣,現(xiàn)在的他就是沒有了翅膀的鳥兒,除了依附在他的羽翼下,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他這樣的惺惺作態(tài),看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兄友弟恭的表率。甚至為了哄不愿意吃飯鬧別扭的弟弟,親自用叉子插起一塊肉遞到他的嘴邊,小心翼翼地哄著。

    只有席溪明白他險惡的用心,眼中閃過厭惡,扭頭倔強地拒絕著。但同時他也絕望地明白自己越是這樣,凱蘭就越是興奮,而看在其他人眼中就越是罪惡。這就是一個死循環(huán),而他只能如同陷入沼澤地一般,越陷越深。

    第54章 雙生05

    凱蘭故意湊到他的耳邊, 用很輕的聲音充滿惡意地說:“快點吃吧,難道你想讓我用嘴喂到你的嘴里嗎?”

    席溪快要被惡心吐了,但他也知道以凱蘭的性格絕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他只能強忍住惡心湊過去, 滿是屈辱地把那塊肉吃掉。

    凱蘭滿意地笑了, 輕輕地用手撫摸著他柔軟蓬松的金色頭發(fā):“這就對了,快點吃吧,把飯都吃光,才有力氣繼續(xù)胡鬧。”

    一頓早餐在僵持的氣氛中結(jié)束。好在凱蘭事務(wù)比較繁忙,吃過飯就匆忙離開了。

    溫迪走過來詢問:“尤安少爺要不要到外面的花園里面轉(zhuǎn)一轉(zhuǎn)?”

    席溪拒絕了,這是他無聲的反抗。他陰沉著臉,壓低聲音說:“我要回房間,立刻!”

    就如同被人欺負(fù)的小貓,喉嚨里滾動著虛張聲勢的叫聲,但實際上, 除了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 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溫迪無奈地?fù)u搖頭, 卻順從了他的要求。除了凱蘭少爺?shù)膹娭埔?guī)定,其他情況,他們都會聽從席溪的意思。

    “凱蘭少爺是為了你好, 你又何必每次都跟他鬧別扭?長久下來,影響了你們的感情,只會對你有弊無利。我知道從那件事之后, 你的心情就一直不好。但越是這樣,越不能發(fā)泄在最親近的人身上。現(xiàn)在, 你們只有彼此了……”

    席溪微斂眼眸,沒有多說一句話, 直到溫迪離開才緩緩移動輪椅,來到了計算機旁邊。

    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影藏在角落里的攝像頭微微轉(zhuǎn)動,對準(zhǔn)了他的方向。

    席溪打開一個文檔,卻并沒有繼續(xù)動,而是沉默地坐在那許久。

    直到太陽升高,刺眼的光芒透過窗戶照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如同被燙到一般,顫抖地伸出手指,放在了鍵盤上。

    等席溪敲完這段話,愣愣地盯著屏幕良久,手指停留在刪除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最終,他抿緊薄唇,如同逃避般將計算機飛快地關(guān)上,撥通電話讓溫迪推著他下了樓。

    直到曬到溫暖的陽光,他才像是活了過來,暫時擺脫了剛才的陰暗。

    溫迪非常高興他能夠主動出來散步,走到花園時,立刻說:“看,這些都是凱蘭少爺為您種下的白薔薇。純潔,美麗,一如您一樣,這是您最喜歡的花,而少爺最關(guān)心的也是您。”

    席溪冷笑,手指抓緊輪椅的扶手,淡漠地說:“你錯了,這不是我最喜歡的花,而是我最討厭的花。我最討厭的,恰是凱蘭最喜歡的。還有,我對花粉過敏,帶我走遠點。”

    溫迪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沒辦法想象這么冷酷的話竟能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但她只是個仆人,兄弟之間的矛盾不適合參與太多。為了保證席溪的安全,還是暫時把他推走了。

    而此時的凱蘭早已得到了席溪的幼稚之作。整篇文章枯燥無味,透出乏味的想象,和不敢細致描述的細節(jié),只寄托于自己些微的憤怒,找尋著一個無力的發(fā)泄渠道。

    天真,而又愚蠢,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

    他盯著這篇文章,嘴角玩味地勾了起來,也許,他該給席溪一個驚喜。

    除了仆人,凱蘭還給席溪請了復(fù)健師,每日為他按摩肌肉,幫助他進行復(fù)健,以便早日實現(xiàn)行走。

    但席溪不能走,并不是因為身體受損,而是嚴(yán)重的心理創(chuàng)傷。所以復(fù)健師對他有一定的作用,但用處又沒有那么大,只能算聊勝于無。

    不過,倒是很賣力。

    席溪冷淡地垂著眼眸,仿佛感受不到按在自己小腿上的手有多么的曖昧一般。

    復(fù)健師是個健碩的男人,名叫安德魯。頭發(fā)是金棕色,剃成了小平頭,但依舊阻擋不住他出色的俊秀容貌。淡藍色的眼珠如同上好的寶石,配上深邃的眼窩,看人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柔情萬千。

    比起凱蘭的強勢,他就顯得貼心溫柔了許多。

    “最近感覺怎么樣?我按的地方有沒有知覺?長期不動肌肉會萎縮,不僅不利于行走,還會顯得不美觀。我會盡可能地幫你按摩,讓你的腿依舊能保持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

    “你的腿非常美,線條優(yōu)美……抱歉,我這么說是不是有些冒犯,但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們這樣的職業(yè)總是關(guān)注的點不一樣……”

    可他不論說什么,席溪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安德魯并不氣餒,在他看來,如同洋娃娃般了無生氣的席溪,也有種別樣的美麗動人。他知道他并不喜歡他,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再高貴,再優(yōu)雅,此時也只是個廢人,只能任他擺布。

    他的手指如同彈鋼琴一樣,在席溪的皮膚上彈跳,微微閉上眼睛,仿若享受樂感般,享受著其中的愉悅。

    “你的皮膚十分白皙細膩,就像……就像是這白薔薇,美麗而沒有瑕疵。”

    席溪漠然地盯著他,手指卻不自覺地捏緊衣袖。

    這種情況,他曾經(jīng)跟凱蘭反應(yīng)過。就算他與凱蘭的關(guān)系再不好,也不愿意受這樣的屈辱。可凱蘭給他的答案是什么?他不知道具體的答案,但看安德魯還在這里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凱蘭默許的。

    頭頂?shù)臄z像頭真實地記錄著發(fā)生的一切,除了安德魯,還有一名觀眾在時不時地欣賞著這出戲劇。

    大約一個小時,安德魯才放過席溪,意猶未盡地清洗手指,替他吧衣服整理干凈。

    “下次再見,尤安先生,我會想念你的。”

    安德魯走出房門,對著一直等候在門口的溫迪點了點頭,禮貌離去。

    溫迪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輕輕敲門。她走進去,看著席溪坐在那里,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默默垂下眼眸。

    “也許,您需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席溪默許了。

    莊園非常大,他轉(zhuǎn)了好幾圈,甚至都看不到門在哪里。除了已經(jīng)鋪平的路,背后茂密的森林還遠山都在莊園的范圍之內(nèi),光是巡邏的保安就有幾百個。

    這里就像是一個天然的牢籠,把他困住。

    直播間內(nèi),觀眾對他的困境也是一覽無余。

    【所以說,8888還是太冒險了。先是選了個瘸子,又碰上個神經(jīng)病哥哥,再加上這堪比監(jiān)獄的鬼地方,想要完成任務(wù)難于上青天。】

    【話不能這么說,8888已經(jīng)出手了。他故意寫下那種小論文,為的不就是釣魚上鉤。】

    【誰會為了這種枯燥乏味的事情去殺人啊,又不是有病!】

    【就是,再說,就算真的幫了忙,到時候一查,全推到他頭上,他就是個死路一條。】

    席溪的粉絲也很是著急,可他們也看不出這還有什么辦法。以前席溪雖然也愛作死,但至少腿是完好無損的,現(xiàn)在倒好,自己都行動困難,想完成任務(wù)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次,沒有了錢塘為他去分析辯解,因為此時的他也陷入了不太理想的環(huán)境。

    錢塘瘦小的身影在黑夜錯綜復(fù)雜的街道上,如同老鼠一般穿行。

    與以前一樣,他選擇了一個非常安全的角色,普通,沉默,不起眼。可他萬萬沒想到,等進入游戲才發(fā)現(xiàn),這個角色一點都不安全。

    此時的他,被垃圾組織控制,利用青少年的身份進行偷盜。如果當(dāng)天完不成任務(wù)就會遭受毒打和挨餓,次數(shù)多了甚至?xí)行悦kU。

    沒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先聽從組織的安排,再另尋他法來完成任務(wù)。

    目光撇到時刻跟隨自己的目光,他心中發(fā)悶,想要突破這樣的監(jiān)視來完成任務(wù),真的是太難了。

    如果是席溪,他會怎么做……

    而真正的席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靜地在家里看雨。

    天氣預(yù)報預(yù)報得很準(zhǔn),大約七八點的時間,開始下雨。剛開始還淅淅瀝瀝的,不算多大,等到十一點左右越下越大。

    此時的他,已經(jīng)在溫迪的安排下,強行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只不過睡不著的他,只能瞪著大眼看向天花板,聆聽著如同交響樂般的暴雨聲。

    午夜的鐘聲響起,整個城市都籠罩在暴雨的覆蓋之下。刺眼的閃電劃過天空,在暴雨傾盆之中,一個男人掩面倒在地上,血水從頭上慢慢滑落,匯集在地面,又很快被雨水沖走。

    ……

    又是一天早晨,今天的陽光非常好,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進了書房里。兩層書房在溫暖的陽光中,宛如神圣降臨之處,顯得格外美好。

    “尤安少爺,您確定要這一本?”

    溫迪看著過于刺激的封面,再次跟席溪確認(rèn)一遍。要知道以前,席溪對這方面的書從來不感興趣。他就像是溫室里的花朵,永遠都陽光向上,心靈柔軟親和。

    只是后來遭遇了事故,整個人變了個模樣,卻也沒有碰過這種書籍。

    席溪點了點頭,從她的手中拿過書。書的名字叫做《第一次謀殺》,是曾經(jīng)十分暢銷的偵探小說。

    不理會溫迪閃爍不定的眼神,他推著輪椅來到了窗邊的桌子旁,開始認(rèn)真翻看。

    小說里的細節(jié),可比他寫的那點文字精彩多了。他越看越入迷,竟是整整在那里坐了一個小時。

    而溫迪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席溪對白薔薇過敏的事,她已經(jīng)跟凱蘭少爺報備過了。她本以為凱蘭會很擔(dān)心地讓她把花都弄走,畢竟以前的凱蘭表現(xiàn)地恨不得把席溪關(guān)在象牙塔里。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凱蘭少爺?shù)姆磻?yīng)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透出了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惡意。

    不不不,她怎么敢用這樣的詞來形容。她狠狠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把那點荒謬的想法從大腦中拋開。

    也是,這么大一片花想要全部鏟除,可是太麻煩了。此時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用這個說辭說服了自己。

    等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個小時之久。這樣的久坐對席溪顯然不好,溫迪作為最衷心的女傭,必須出言提醒。

    只是等她走近,才發(fā)現(xiàn)席溪的眼中竟是含著淚光,隨著他的一個眨眼,低落在書頁上。等意識到她的靠近后,又立刻慌忙地合上書,轉(zhuǎn)過臉,掩飾住自己的痛苦。

    溫迪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柔軟成一片。

    是啊,雖然經(jīng)歷過重創(chuàng),但席溪依舊是席溪,是那個內(nèi)心溫柔善良的少爺。只是他太痛苦了,只能用陰郁冰冷的外殼包裹住自己,讓自己免受更多的傷害。

    她假裝什么都沒看見,給了席溪一個體面,提醒他該活動活動了。

    席溪沒有拒絕,只是看向窗外。

    “溫迪,去幫我拿一朵曬干的白薔薇過來當(dāng)做書簽。”

    溫迪一愣,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尤安少爺不是對白薔薇過敏嗎?

    可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那是凱蘭少爺最喜歡的……

    想到這,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這兩個溫柔又別扭的少爺,明明彼此都關(guān)心著對方,卻又不愿意直白地去承認(rèn)。

    她邁著輕快的步伐,找來了一朵,放在了那本書里。

    “尤安少爺,您該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了。”

    席溪沒有拒絕,任由她推著自己來到院子里。不過溫迪還是十分細心,她沒有去走白薔薇的花園,而是來到了河邊。

    昨夜的暴雨之后,河水漲了不少,但依舊清澈見底,可以清晰地看到游動的小魚。這里的水都是活水,也沒有經(jīng)過任何人工加工的痕跡,所以都是自然風(fēng)光。能這么清澈活躍,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來維護。

    溫迪看到水,忍不住感慨:“以前……您和凱蘭少爺每到夏天都會去沖浪,那時候我跟著你們一起去,光是在岸邊看著你們玩鬧都覺得非常開心。”

    “我知道有些話,不是我作為一個傭人該說的。但是……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您跟凱蘭少爺能回到過去那種無憂無慮的時光。”

    “逝者已矣,已經(jīng)快一年了,您也要學(xué)著走出來。醫(yī)生說了,您的腿根本沒有問題,只要克服心理障礙,隨時都可以站起來,您又何必要懲罰自己?”

    “那只是個意外,根本不是您的錯……”

    “夠了!”

    席溪大吼一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把炸開了全身的毛兒。他眼眶通紅,惡狠狠地瞪著溫迪,看上去可憐又兇狠。

    溫迪被駭了一跳,愣愣的看向他,有些不知所措。

    席溪扯出一抹冷笑:“別腦補得太多,我跟凱蘭根本就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兄友弟恭。”

    “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嗎?就連你,一個小小的女傭,都敢在殘廢了的我面前大放厥詞,是誰給了你這樣的勇氣?”

    溫迪張了張嘴,喉嚨里格外干澀。不,不是這樣的,她只是覺得席溪和凱蘭少爺跟別的有錢人不一樣,他們并不高高在上,而是從來都平易近人。

    可席溪銳利的眼神,卻讓她忍不住去躲閃。那一瞬間,她的腦海里劃過一個想法。

    如果她面對的是凱蘭少爺,敢這么說話嗎?

    答案很快就出現(xiàn)在她的心口:不敢!

    即使凱蘭少爺看上去比現(xiàn)在的席溪更加沉穩(wěn)可靠,她依舊不敢開口。

    “你們怎么跑到這么遠的地方?河邊的濕氣重,尤安少爺?shù)耐炔荒軇樱荒芙佑|。”

    隨著安德魯從遠處走來,語言里滿是不滿的從溫迪的手中接過推車。

    看著席溪瞬間僵硬沉默的樣子,溫迪從安德魯肆意輕松的背影里仿佛看到了自己。

    她哆嗦著嘴唇,忍不住捏緊了裙擺。停頓許久,她驟然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一下子將安德魯擠開。

    安德魯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這個瘋女人要干什么?

    他不能容忍有人敢挑釁他的權(quán)威,尤其是在席溪的面前。當(dāng)即大步上前,一把按住輪椅。

    “現(xiàn)在是治療時間,請你離開。”

    溫迪有些害怕,不僅是因為安德魯?shù)膫頭比她高,更是因為安德魯?shù)谋澈笳局鴦P蘭少爺。她現(xiàn)在這樣做,即使情有可原,也違背了凱蘭少爺?shù)拿睿苡锌赡鼙悔s出莊園。

    她家境不好,這份兒工作體面優(yōu)渥,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但此時,為了席溪,她還是鼓足勇氣:“作為尤安少爺?shù)馁N身女傭,我有權(quán)力呆在這里。”

    安德魯被氣笑了,一步步地逼近她,直到她差點踉蹌摔倒,才輕蔑地說:“抱歉,你沒有。你要明白,我對尤安少爺?shù)囊磺兄委煻际墙?jīng)過凱蘭少爺同意的。如果你在這里搗亂,就是危害尤安少爺?shù)纳眢w健康,我會報告給凱蘭少爺,讓他親自攆你滾蛋。”

    溫迪臉色刷白,她第一次憎恨,自己為什么那么的敏感?她清楚地從安德魯帶有威脅的話中,聽出了他的暗示。他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凱蘭少爺都是允許的,即使他懷抱著不好的心思。

    可是為什么?凱蘭少爺明明那么愛尤安少爺,為什么卻要放縱別人來傷害他?

    溫迪搞不明白。

    但她還是努力穩(wěn)住心神,咬緊牙關(guān)堅持:“你可以試試。”

    安德魯挑了挑眉,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大膽。他看了看時間,反正凱蘭少爺就快回來了,讓她看清現(xiàn)實也比較好。

    “夠了,溫迪,出去吧,這里沒你什么事。”

    可是席溪卻發(fā)話了。

    他的臉如同上好的陶瓷般細膩光滑,此時籠罩在淡淡的橘色燈光里,映照出優(yōu)美的弧度,宛如壁畫中的天使般圣潔美好。

    他沒有看向溫迪,但說出來的語氣卻不容反駁。

    溫迪鼓起腮幫子,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選擇妥協(xié)!他就是太不信任凱蘭少爺,才會讓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可少爺?shù)脑捤荒懿宦牐荒荛]上嘴,安靜地退了出去。

    但是站在門口,她并沒有放棄自己的打算。正如安德魯勝券在握一樣,她同樣堅信無比。

    等她離開,安德魯步調(diào)優(yōu)雅地走到席溪身邊,蹲下來,仰視著他。這樣的角度讓他的威脅感降低了不少,可席溪明白,這正是他攻擊的前兆。

    安德魯火熱的大手覆蓋在席溪的膝蓋上,曖昧地摩挲著,仿佛愛憐又好似欺辱。他緊緊地盯著席溪的臉,呼吸急促,享受著他折翼天使般的無助。

    “你知道的,對嗎?比起單蠢的女傭,你更清楚凱蘭少爺對你的態(tài)度。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治好你的腿,甚至巴不得你永遠這么殘廢下去,才好鞏固自己來之不易的地位。”

    “所以他看透了我的目的,卻依舊允許我留在你的身邊。”

    席溪不適地皺起眉頭,卻沒有過多的反應(yīng),依舊木愣愣地看著遠處的墻壁,仿佛上面有什么吸引著他一樣。

    安德魯眸色一閃,停下了動作。直到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從他有小動作開始,席溪似乎都只是不喜歡他的親昵,卻對于他本身的存在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奇怪,他不恨他嗎?不想把他碎尸萬段嗎?

    隨著他的問題而出,席溪緩緩地轉(zhuǎn)過頭,清澈的眼眸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答案?得到了答案,又會有什么不同?”

    安德魯握緊他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就是想,迫切地想要從席溪的嘴里,獲得與自己有關(guān)的字眼。

    似乎被他纏得有些煩,席溪疲憊地垂下眼眸,回避掉了他的視線。

    “至少,你不會時時刻刻用看待殘廢的眼神看待我。”

    作為治療師,安德魯早已偏得沒邊,心思都放在怎么揩他的油上,哪里還記得他是個殘廢?或許,這讓他在過于密集的同情中,得到了一絲喘息。

    再說,誰又能保證下一個治療師就不會對他動手動腳?人總是對美麗而柔弱的東西滿懷惡意。

    安德魯沒想到自己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仿佛被巨石擊中,一陣劇痛之后是靈魂升天的舒爽。

    不自覺間,他捏緊了席溪的手,那只手白皙瘦弱,可握住的時候卻又那么溫暖動人。

    席溪難以忍受地抽了出來,啟動輪椅,讓自己離這個瘋子遠點。

    安德魯卻如同瘋了一樣,跪在地上,爬到他的面前,臉上充斥著難以言述的笑容。

    “我就知道,我對你來說是特別的。”

    席溪厭惡地移開眼,想要掙脫,卻又無濟于事。安德魯將全部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根本無法動彈。但他并沒有過多的動作,從內(nèi)心深處來講,他依舊是那個克己復(fù)禮的紳士。

    溫迪左等右等,終于等到凱蘭回來了。她立刻迎上去,將安德魯?shù)膯栴}匯報給他。只是為了保護席溪的自尊,她說的十分隱晦,但她相信,以凱蘭少爺?shù)穆斆骺隙苈牰?br />
    凱蘭當(dāng)然聽懂了,甚至于這都是他默許的。他喜歡看席溪碎掉驕傲的屈辱表情,喜歡看他無能為力的痛苦模樣,就像……曾經(jīng)的他。

    當(dāng)然,他也不允許有人做更過分的事情。他了解安德魯,以他的性格,不會對席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淺顯地表達一下愛意,也沒什么不可。

    所以,他回答的時候也透出了一點漫不經(jīng)心,而這點漫不經(jīng)心被溫迪捕捉得淋漓盡致。

    溫迪的心一瞬間跌落谷底。

    “溫迪,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安德魯醫(yī)生是專業(yè)人士,這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

    溫迪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了解凱蘭少爺,他說出的話從來都不容人辯駁。

    她只能低著頭退下,安靜地站在角落,可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第55章 雙生06

    等安德魯?shù)闹委熗戤? 凱蘭才邀請他們來到客廳,如同所有悉心的兄長一般,詢問著席溪的情況。

    在知道席溪的雙腿沒有什么進展后,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卻不愿意繼續(xù)給他壓力。在他看來, 席溪就算真的癱瘓一輩子,他也能養(yǎng)得起,又何必在這最痛苦的時候為他增添負(fù)擔(dān)。

    “雖然沒什么進步,但只要能維持住現(xiàn)狀,也算是好的。安德魯,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

    安德魯面對凱蘭時,并沒有面對席溪時的癲狂,只是神態(tài)上依舊帶著慣屬于他自己的傲慢,不咸不淡地點點頭。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要是沒什么事, 我就先走了。”

    安德魯看了一眼表, 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本來跟席溪分別, 對他來講就是件痛苦的事情,偏偏凱蘭還在這里問東問西,簡直就是在延長他的痛苦。

    凱蘭也沒有強行挽留, 只是淡淡起身:“我送你到門口吧。”

    在旁人看來,這是凱蘭對安德魯?shù)闹匾暎砂驳卖攨s知道, 他的目的沒有這么簡單。

    他心口一頓,目光飛快地掃過席溪, 又很快收斂回來,沒有讓任何人察覺。隨意點了點頭, 就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席溪目送兩人離開,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仿佛沒有生命的玩偶一般。

    只到溫迪推著他走,這幅靜止的畫面才像是鮮活了起來。

    溫迪輕咬下唇,眼中閃爍著淚光,又趕緊眨了眨眼睛,讓其消散不見。她明白,此時的同情,只會如同壓死席溪的稻草一般,讓他更加痛苦。

    安德魯停下腳步,冷淡地看向凱蘭:“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凱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zhuǎn)而說:“你應(yīng)該知道,你的一切小動作都在我的眼底。之所以有現(xiàn)在的自由,都是在我的允許范圍之內(nèi)。我可以給你特權(quán),也可以收回你的特權(quán)。”

    安德魯目光如刀,兇狠地割向凱蘭。居然拿自己的弟弟做籌碼來威脅他,真是太卑鄙了。

    但同時他心里也清楚,凱蘭說的沒錯。目前他還沒有你呢乖乖取得席溪的愛戀,如果這時候被趕出去,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他的白薔薇,他的圣天使,他怎么能允許他一個人留在這種骯臟污穢的地方!

    “所以,我問你究竟想問什么?”

    兩次的問題基本都一樣,但不同的語氣,卻有不同的含義。凱蘭嘴角微微勾起,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我想知道尤安的腿,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狀況?”

    安德魯不自覺地皺起眉:“剛才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

    凱蘭強硬地打斷他:“剛才?我想,你很有可能隱瞞了一些重要的事實。”

    安德魯猶疑地盯著他,一時之間也摸不清楚他的意思。在專業(yè)領(lǐng)域,他向來不會撒謊,凱蘭所說的隱瞞,他是一點都不清楚。

    凱蘭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仿佛看進了他的心底,那目光犀利好似北風(fēng)呼嘯,不管不顧地刮進最薄弱的地方。

    “他其實已經(jīng)可以站起來了吧?”

    安德魯悚然一驚,剛想要開口,卻在碰觸到凱蘭目光時,緩緩閉上了嘴。他不懂凱蘭想要干什么,卻明白這是對他的警告。

    思及席溪,他只能含糊地說:“或許吧。”

    凱蘭這才笑起來,只是那笑容在他過于嚴(yán)肅的臉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就知道,以安德魯你的專業(yè)水平,一定會帶來不一樣的結(jié)果。那就麻煩你繼續(xù)負(fù)責(zé)尤安的康復(fù)訓(xùn)練,別讓這么好的狀態(tài)倒退。”

    安德魯?shù)鹊木褪撬@一段話,他現(xiàn)在需要的只是時間,一旦獲得了席溪的信任,哪里還需要看凱蘭的眼色。凱蘭了解他,他也了解凱蘭,這家伙總是自以為掌控住了一切。

    席溪感覺到推著輪椅的力度變了,即使不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他的脊背變得僵硬,就如同瀕臨寒冬的蝴蝶,透出最后的掙扎。

    凱蘭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為他按摩。這里是莊園前方寬闊空蕩的地方,他們的一舉一動就能清晰地映入所有人的眼簾。

    倆人靠在一起,顯得格外親昵,只是說出的話,卻沒有了那種纏綿的感覺。

    “別那么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弟弟,我也永遠都會是你的好哥哥。我也希望這個家能一直存在,所以你必須要留在我的身邊。”

    席溪低垂眼眸,姿態(tài)抗拒,并沒有任何想要跟他聊天的意思。

    可凱蘭并不介意,又或者說,他甚至享受著席溪的沉默。

    “以前,我們不是這樣子的,你記得嗎?曾經(jīng)都是你在笑鬧、說話,而我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坐在那里,擺出聆聽者的姿態(tài)。誰能想到,有一天這種狀況竟然會反過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你又是怎么覺得呢?我親愛的弟弟。”

    席溪依舊一動不動,好像木頭人一樣。

    在面對凱蘭時,他必須十足的謹(jǐn)慎。既然現(xiàn)在兩個人關(guān)系不好,他本人又處在被凱蘭逼瘋的狀態(tài),那就沒必要浪費太多口水跟他進行交流。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應(yīng)對方式。

    果然,凱蘭并沒有期待他的回答,依舊自問自答。

    “我想你的感覺一定不太好吧,只是你太脆弱,太沒用,才只能放任這種狀態(tài)繼續(xù)存在。其實我有點失望呢,原本還希望那個看到你漂亮的反擊,給我找點樂子。沒想到,到最后竟是一灘爛泥。”

    “這可真是太好笑了,溫斯頓家族的繼承人竟然只是一灘爛泥,若是說出去別人都會笑掉大牙吧,而我們親愛的父親母親,也會感到萬分失望吧。”

    聽到這里,席溪緩緩地抬頭,語氣陰冷如冰:“你沒有資格提他們。”

    凱蘭興奮地盯著他漂亮的側(cè)臉,果然,只有在提到父母的時候,他才會有一點反應(yīng)。只是這反應(yīng),就跟小貓爪子一樣,可憐到可愛。

    “好吧好吧,我不提就是了,你也別太生氣。溫迪這個小家伙,今天問了我一點讓我不太開心的問題,我想她已經(jīng)不適合呆在你的身邊。”

    席溪捏緊手指,淡淡地說:“如果我說不?”

    凱蘭愛戀地摸了摸他的臉,可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這個問題你就不應(yīng)該問,你要明白,你根本沒有說不的權(quán)力。”

    席溪再次低下頭,像是被砍斷翅膀的天使,沒有了反抗之力。所以,他才讓溫迪不要去管不要去問,現(xiàn)在好了,連最后一個真正關(guān)心他的人都離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悲鳴,讓自己不至于顯得那么狼狽。

    第二天,溫迪甚至來不及跟他進行道別,就直接拎著行李被送了出去。

    席溪沉默地坐在陽臺上,目視著這一切。

    新來的女傭更加老實沉默,或許是為了怕工作丟了,基本上除了個別交流,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會跟他說。

    席溪也在這種范圍內(nèi),越來越沉默。

    安德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雖然他是不喜歡那個多嘴的小女傭,但只要席溪喜歡,多少他都可以忍受。

    現(xiàn)在因為自己的原因,那女孩走了,席溪明顯生氣了,對他愈發(fā)愛搭不理。

    為了挽回自己的錯誤,他找到了凱蘭:“以尤安現(xiàn)在的心理狀態(tài),很可能做出過激的行為。如果你還想讓他活著,就弄幾只寵物過來作為陪伴。寵物不是人,也不會說多余的話。”

    凱蘭眼中閃過幽光:“那也不是不可以,你打算養(yǎng)什么寵物?”

    安德魯:“貓狗都可以,盡快吧。”

    凱蘭答應(yīng)下來。

    幾天之后,兩條體型龐大的伯爾尼山犬送了過來。

    安德魯都無語了,好歹也送條幼犬來,從小撫養(yǎng)長大,才更加忠心護主。凱蘭倒是好,直接搞了成年犬過來,光是訓(xùn)練就要費老大的勁兒。

    但是看著席溪低頭與兩條狗互動的溫柔模樣,他又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沒關(guān)系,雖然費了點事,但也不是不可以。

    從那天起,席溪出現(xiàn)在莊園戶外的時間逐漸增多,而這基本上都伴隨著兩只狗。

    “累了吧?”

    安德魯心疼地給他擦著汗,雖然因為兩只狗的存在,席溪的精神狀態(tài)和健康狀態(tài)都有所轉(zhuǎn)好,可是看著他累得滿頭是汗的模樣,還是讓他心疼不已。

    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了,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瞳。那眼瞳好似深不見底一般,拉著他不斷下墜,直到被溺斃。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卻又一動都不敢動。

    席溪凝視著他,輕聲說:“謝謝,安德魯。”

    這段時間,為了讓兩只狗聽話,安德魯花費了很多心思。但顯然,以他的性格,絕不是為了什么狗,全部都是為了席溪。

    席溪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即使再不喜安德魯輕佻的行為,也要表示自己的感謝。

    只是一句簡單的道謝,根本就無法滿足安德魯內(nèi)心的欲望,可此時此刻,他依舊覺得自己仿佛要被那無望的情感所吞噬掉。

    他的聲音近乎哽咽:“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席溪深深地凝視著他,像是審視,又像是懷疑,輕啟薄唇,宛如風(fēng)中吹來的絮語一樣。

    “真的嗎?即使你要為了我違背凱蘭的意志?”

    安德魯神色一頓,他當(dāng)然不想與凱蘭為敵,只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面對席溪的詢問,如果他直接拒絕,就顯得太過懦弱。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說:“當(dāng)然……”

    這當(dāng)然是謊言,不僅他知道,席溪也知道,所以席溪笑了起來。

    “你放心,我絕對不是不自量力地想要從凱蘭的手中奪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我只是……太束縛了,想要尋找到一點點的自由。這樣簡單的要求,你愿意幫助我嗎?”

    如果只是這樣,安德魯當(dāng)然沒問題,他深情款款地握住席溪的手,許下了自己的承諾:“當(dāng)然愿意,甚至,我已經(jīng)這么做了。”

    席溪輕勾唇角:如此,就好。

    席溪將信寫好,遞給了安德魯,麻煩他帶給溫迪。女孩突然失去工作,恐怕會對生活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別看他現(xiàn)在過得錦衣玉食,實際上卻是身無分文,甚至連手機都不能使用,只能將這件事拜托給安德魯。

    安德魯雖然不喜歡溫迪,卻對席溪這樣善良溫柔的行為表示認(rèn)可,當(dāng)即接下了這個任務(wù)。

    反正也不麻煩,更不會觸碰到凱蘭禁區(qū),還能討好席溪的歡心,何樂而不為。

    這段時間的相處就像是夢幻般美好,一時間讓安德魯都有些飄飄然了。看著席溪跟兩條狗狗溫馨相處的模樣,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天他再次來到莊園,卻發(fā)現(xiàn)席溪的樣子不太對勁。

    他像是被剝奪了靈魂般,死氣沉沉地坐在窗邊,麻木地盯著外面的草地。

    安德魯走過去跟他說話,可這一次,他卻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回應(yīng)。

    他抿緊薄唇,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直接轉(zhuǎn)身來到門外,詢問新來的女傭。

    可女傭就像是個石頭一般,不管他問多少問題,態(tài)度又如何強硬,都只是低垂著頭,毫無反應(yīng)。

    可惡!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凱蘭對席溪的行為,是多么的惡劣。

    可他同樣無力,只能狠狠地把門關(guān)上。

    “尤安,親愛的,你必須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才能幫助你。請你相信我,不論是什么事,我都會永遠站在你這邊,即使要對抗凱蘭。”

    席溪這才仿佛被注入了生機,緩緩抬眸看向他。

    那一瞬間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安德魯?shù)男模屇窃揪椭Ψ比~茂的大樹,更加向上生長。

    “拉斐爾和加百利(兩條狗)被凱蘭帶走了。”

    什么?!

    安德魯有些詫異,要知道這兩條狗還是凱蘭專門找來給席溪的,原本他還覺得,雖然凱蘭很無恥,但至少對席溪還有一絲憐憫之心。

    可現(xiàn)在,凱蘭故意把狗放在席溪身邊,讓他們彼此產(chǎn)生感情,再將其剝奪,這樣殘酷的行為簡直令人發(fā)指。別說這是他心上之人,就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他也會覺得厭惡。

    想到這,忍不住緊緊將席溪抱在懷里,感受著他身上的顫抖。

    他的眼眸很深,又充斥著無能為力的痛苦。因為他深深地明白,凱蘭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法反抗,包括他。

    那一天,凱蘭說出的話,宛如魔咒般在他的腦海里徘徊,讓他痛苦煎熬。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還有我陪在你的身邊。”

    此時此刻,安德魯感覺自己就是席溪唯一的依靠,他必須為他做點什么。

    可是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問,都不會得到席溪的回答。因為這個受傷的鳥兒已經(jīng)將自己封閉在水泥棺材里,根本就不想跟外界發(fā)生任何聯(lián)系。

    或許,他該從側(cè)面了解席溪內(nèi)心最深處的需求。

    凱蘭站在高樓上,早已將一切收入眼底之內(nèi)。

    等安德魯走后,他才施施然來到席溪的身邊,親昵地?fù)崦彳浀念^發(fā)。

    “現(xiàn)在,你該深刻地明白安德魯?shù)臒o能為力了吧。”

    席溪發(fā)出細碎的抽咽聲,卻依舊固執(zhí)地挺直脊背,沒有任何要向他妥協(xié)的意思。

    凱蘭溫柔地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并沒有把這小小的反抗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天長地久席溪總會明白,除了跟他墮入地獄外,沒有其他選擇。

    席溪依舊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直到某天又寫下了無法控制住情緒的筆記。

    他顫抖地喘息著,難以接受自己這些可怕的想法。可刪除鍵就在手下,卻遲遲難以按下。

    終究,如同以前一樣,他把文檔保存到最隱蔽的地方,不讓任何人看見。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秘密早已被窺探。

    這天,安德魯帶著一束白薔薇走到席溪身邊。

    席溪正準(zhǔn)備捂住口鼻,卻被他拉住手腕。

    “仔細看,這不是真花。”

    席溪這才放下胳膊,細細看去,竟是用絹布做成的白薔薇,不論是布料還是工藝都非常高端,如果不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安德魯笑著將花放入他的懷里:“我記得你最喜歡白薔薇,只是苦于過敏,才無法將它擁入懷中,所以就想了這么個辦法。”

    席溪略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柔和了眉眼,將臉埋入花中。

    花襯美人,相映美麗。

    可安德魯無暇欣賞這樣的美景,比起皮囊,他更期待自己在心靈、在靈魂上,跟席溪有更深刻的交流。

    想到之后可能出現(xiàn)的場景,他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顫抖。這種顫抖不是恐懼害怕,而是極致的興奮。

    “如果可以,今晚我來接你可以嗎?”

    席溪迷惑地看向他:“凱蘭不允許我九點以后有任何活動。”

    安德魯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至于凱蘭,今天晚上他有重要的宴會要參加,沒有時間來管我們。”

    席溪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更無法評估這個男人可能帶給他的風(fēng)險。但不管如何,這種小小的反抗,這種自由的向往,都讓他難以拒絕。

    “可以。”

    安德魯笑逐顏開,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而從今天開始,席溪將永永遠遠與他靈魂共鳴。

    ……

    道格拉斯看著眼前宛如折翼天使般美麗脆弱的青年,卻無法從中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美好。

    就在今天,他對席溪的房間進行了全方位的搜索,在一個不起眼的暗格里找到了帶血的棒球棍。又在他以前的登山設(shè)備中找到了繩索,已經(jīng)送去檢驗了,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線索。

    別看席溪現(xiàn)在是個不良于行的殘廢,但在以前他可是個運動高手,棒球、攀巖、越野、沖浪都是他的強項。

    至于那些日記,上傳的賬號也已經(jīng)查出了具體信息,不是別人正是他。

    不過他現(xiàn)在不能走路,想要單獨完成犯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對莊園的人進行過調(diào)查,不少人都反應(yīng)席溪與康復(fù)師安德魯?shù)年P(guān)系不一般,如果是這樣的話,安德魯幫助他偽造醫(yī)療記錄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安德魯已經(jīng)前往國外進行醫(yī)療培訓(xùn)了,目前他們正在積極與他取得聯(lián)系。

    相信面對如此罪行,即使是最愛的人,恐怕也無法進行包庇。

    “為什么要殺害比爾三人?”

    席溪愣了愣,片刻后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一樣,陷入了深沉的回憶之中。

    “因為他們跟我有仇。”

    “你知道嗎?即使是在以前我父母還活著的時候,我也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陽光熱烈。相反,我依舊陰暗妒忌,只不過為了更好地討好父母,為了在這個家中過得更好,才選擇了這種假面具。”

    “但偏偏,就是我這樣的一個人,卻遇上了真正水晶心的朋友。只有與他在一起,我才是開心的、愉悅的、無拘無束的。他不會在意我的身份,更不會在意我陰暗的內(nèi)心,只是單純地希望能夠讓我幸福。”

    “那個時候,我也以為我放下了。可這一切的美好都太短暫了,短暫到我根本來不及珍惜。”

    “他死了,自殺了,如同鳥兒一樣,從高高的樓上躍起,最終跌落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碎成一灘爛泥。”

    “但你知道嗎?其實他很膽小,還是個教徒,自殺這種事對他來講是要下地獄的。可他依然這么做了!”

    說到這,席溪不自覺地捏緊了輪椅的扶手,眼中閃過憎惡。

    “別人都在述說他的不是,可只有我知道,他一定是迫不得己的。”

    道格拉斯嘆了口氣,即使沒有聽完,他也能想到之后的事情。

    以席溪的權(quán)勢,很容易就能調(diào)查出真相,想必這個朋友的死跟死去的三人有關(guān)。

    “就算如此,你也應(yīng)該選擇用法律的手段。”

    席溪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我當(dāng)然也想。但現(xiàn)實就是,他是自愿的,他愛比爾,以為能在他的生日派對上,與他共度良宵。卻沒想到,自己根本只是比爾用來操作氣氛的一道菜。”

    道格拉斯揉了揉額角,即使如此,偏激的手段依舊不合理,只會讓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既然要選擇殺他們,何必要把內(nèi)容給你發(fā)到網(wǎng)上,這樣很容易留下痕跡。”

    這一點,道格拉斯完全不懂。

    席溪卻是勾起嘴角,眼中閃過十足的惡意:“如果只能小心翼翼地殺死他們,而不被旁人知曉,那就太無趣了。你知道嗎?當(dāng)我發(fā)布在網(wǎng)站里的時候,有數(shù)十萬的人期待著他們的死亡,這才是他們該有的待遇。”

    道格拉斯深深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這樣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行吧,那么作案工具呢?為什么會藏到臥室里?”

    席溪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說:“當(dāng)然是因為這里安全,在這里這些東西就算藏到天荒地老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道格拉斯抱臂靠在椅背上:“看來你真的一點悔罪之心都沒有,這樣態(tài)度要是上了庭審,被陪審團看到,恐怕會不利于你的刑期。不過連自己的哥哥都不在乎,我想你也不會在乎這些。”

    席溪惡意滿滿地盯著他:“因為我原本就是這樣的卑劣的人。”

    能夠如此直白又尖銳地承認(rèn)自己的本質(zhì),在一般人身上真的很難做到。

    道格拉斯合上了筆記,現(xiàn)在唯一麻煩的就是席溪的腿,他們必須證明席溪的腿能夠行走,才能讓所有的證據(jù)鏈形成死循環(huán)。

    就在這時,道格拉斯的手機響了。

    “探員先生,安德魯不見了。”

    第56章 雙生07

    下意識的, 道格拉斯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席溪身上。

    會不會是他干的?

    不怪他第一個想到這種可能,目前安德魯是最重要的證人之一,只有找到他才能夠充分地給席溪定罪。可是現(xiàn)在安德魯不見了, 說是席溪的安排真是再合適不過。

    但是這樣一來, 安德魯就把自己陷于了風(fēng)暴之中, 他拋棄了所有,難道只為換來席溪的一個真心嗎?

    道格拉斯沒辦法相信這樣的感情,所以他更傾向于安德魯已經(jīng)遇害,而兇手正是席溪。

    現(xiàn)在警方正在積極尋找安德魯?shù)南侣洌瑩?jù)說他確實被安排了到國外的培訓(xùn)。只是取走機票之后,卻沒有查到他乘坐航班的信息,國外的培訓(xùn)更是沒有接待到他本人,聯(lián)系電話也打不通,整個人都處于失聯(lián)的狀態(tài)。

    道格拉斯掛斷電話,看向席溪說:“安德魯不見了。”

    他仔細觀察著席溪的表情, 能夠發(fā)現(xiàn), 雖然席溪極力掩飾, 但是在一瞬間,還是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那神色又在瞬間轉(zhuǎn)為悲哀,最后化為一片漠然。

    “安德魯失沒失蹤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知道他到國外去培訓(xùn)了, 之后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他。現(xiàn)在您是在懷疑我嗎?不過如果懷疑還是請拿出證據(jù)來,否則我可是不會承認(rèn)的。”

    席溪似乎很篤定他們根本找不到安德魯,言語間透出一絲挑釁, 可是這挑釁實在是太幼稚了,只會讓道格拉斯覺得可笑。

    他傾身向前, 頗具壓迫力地看著席溪:“你不會以為沒有安德魯我就沒辦法給你定罪了吧。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你自己的認(rèn)罪, 足以讓你把牢底坐穿。”

    席溪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早已遇見了這樣的結(jié)局,精致的面容上顯出一片死水般的平靜。

    “那又如何,我相信以溫斯頓家族的勢力,即使進了監(jiān)獄,我也會生活得很好。”

    道格拉斯啞然,難怪面對如此可怕的指證,席溪都沒有半點反應(yīng),原來是早已心中有底。不過他說的沒錯,想到這,就連傲慢如他,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就是權(quán)勢的魅力,也不怪乎那么多人拼盡全力地去追逐。

    談話結(jié)束,因為席溪的身體狀況,他們沒辦法將他關(guān)押,只能暫時留在家中,進行監(jiān)管。

    道格拉斯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就在這時,女傭抱著一大束新鮮的白薔薇走了進來,看樣子是要擺放在席溪面前的水晶花瓶中。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原本縝密的案件,就是因為席溪的一個愛好,暴露了全部,可見蒼天有眼。

    可下一秒,席溪卻難受地扭過頭,捂住口鼻,開始猛烈地打噴嚏,看上去很是難受。然而女傭明明全部都看在眼里,卻依舊漠然地擺置著白薔薇花,甚至專門放在了席溪面前。

    直到席溪快要背過氣,才將他推開。從道格拉斯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席溪手上蔓延的紅色疹子。

    他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席溪對白薔薇花過敏!

    一個對這種花過敏的人,怎么可能整日流連于花叢之中,甚至不小心將花瓣遺落在犯罪現(xiàn)場!

    這一瞬間,無數(shù)想法涌進了道格拉斯的腦海里。

    兇器擺放在臥室,因為這里是安全區(qū)域。不不,看女傭冷漠對待席溪的樣子,那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安全區(qū)域,那么那是誰的安全區(qū)域?

    兇器、鏟子、狗甚至安德魯,除了席溪能安排,還有誰能安排?

    美麗的白薔薇花究竟是誰的最愛?又是誰喜歡經(jīng)常進出?

    席溪的計算機、手機、論壇又是誰能支配?

    道格拉斯轉(zhuǎn)身上了樓,他想自己或許忽略了一個問題。打開論壇,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筆記發(fā)布時間恰好在案發(fā)當(dāng)天的白天。

    他把技術(shù)組的人叫過來,對計算機的數(shù)據(jù)進行了恢復(fù),很快找到了被消去的文文件,上面顯示的時間讓他猛然一頓。

    居然不是同一天!

    雖然目前還不好明確,究竟是誰寫下了這個筆記,但這個時間差,還是讓人感覺到蹊蹺。

    莫森走了進來,抱著從安德魯家收集來的證據(jù),興致昂揚地說:“這一次,絕對可以給尤安定罪了。看這里,全部都是關(guān)于他的日記。”

    道格拉斯把日記打開,里面清晰地記錄著安德魯對席溪的感情,熱烈的、張揚的、扭曲的。但直到最后一個,才是莫森所說的關(guān)鍵。

    【我親愛的尤安,在我的庇護下,你可以自由地行走。我愿意成為你的拐杖,更愿意成為你的劊子手。從這一天起,我可以肯定,我們彼此之間已經(jīng)成了靈與肉結(jié)合緊密的人,將對對方再無任何秘密。這種感覺讓我迷醉,讓我顫栗!】

    書寫的時間正是瑪利亞遇害的那天。

    莫森高興地說:“這本日記藏得可真夠嚴(yán)實的,好在阿爾法的眼睛尖,也不知道從哪來的靈感,從燈座底下?lián)噶顺鰜恚抛屛覀冇辛酥卮笸黄啤!?br />
    道格拉斯不置可否,只是問:“安德魯?shù)南侣湔业搅藛幔俊?br />
    莫森沒想到居然一句表揚都沒有得到,尷尬地?fù)狭藫项^:“還沒有,根據(jù)現(xiàn)場的痕跡可以看出,他的行李確實收拾好帶走了,其他地方?jīng)]有打斗的痕跡,門窗也沒有破壞,應(yīng)該是自愿離開。”

    “不過調(diào)取機場的監(jiān)控,沒有找到他。最后一通電話是工作人員在飛機起飛當(dāng)天撥打給他的,他說自己有點不舒服,不過會盡量趕上飛機。在那之后,就沒人見過他了。”

    “我猜他可能是畏罪潛逃了,畢竟犯下這樣大的罪,就算是個從犯,也會判很多年。剛開始他腎上腺素飆升,從了尤安,但后來細想覺得不對勁,干脆先下手為強。”

    道格拉斯看了他一眼,這樣的分析在普通案子來看并沒有錯,可錯就錯在這個案子背后隱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

    “沒有打斗的痕跡,并不代表他不會被威脅。如果他被人用槍頂在頭上,也會乖乖聽話。”

    莫森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可……可不管如何一切證據(jù)都指向安德魯和席溪,席溪也認(rèn)罪了,也就沒必要繼續(xù)查下去了吧。

    聽到他的話,道格拉斯眸色一閃,腦中閃現(xiàn)靈光。是了,是了,就是這樣。一切不利的證據(jù)都指向兇手,只要他們順藤摸瓜,就可以抓住席溪。更何況席溪本人也承認(rèn),更是完美無比。

    可實際上,只要他們跳出這個圈套,從席溪的角度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有很多情況不太合理。但一般警方不會去尋找對兇手有利的證據(jù),而這恰恰就是真正的兇手所利用的點。

    道格拉斯抓起帽子,決定去安德魯家親自走一趟。

    安德魯?shù)淖≌赋鰸庥舻乃囆g(shù)氣息,不論是客廳還是臥室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可以看出性格里的浪漫和干凈。這樣的人會喜歡上席溪也很正常,畢竟誰能拒絕一個宛如天使的男孩。

    正如莫森所說,證據(jù)已經(jīng)收集完畢,其他剩下的東西沒有太大價值。

    就在他皺緊眉頭思考之時,一個警員大步走進來,帶來了一個消息。

    原來就在瑪利亞死亡的第二天,有人報了警,報警的內(nèi)容就是安德魯?shù)氖й櫋?br />
    道格拉斯一愣,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見到了報警對象。

    溫迪。

    溫迪有些著急,但她一開口詢問的不是安德魯,竟然是席溪。

    道格拉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淡淡地說:“目前,尤安已經(jīng)以殺害比爾、約翰和瑪利亞的罪名被逮捕了。”

    溫迪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睛里閃過淚光,喃喃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尤安少爺出事了。”

    道格拉斯敲了敲桌子,凝神看向她:“溫迪小姐,請問你為什么要報警尋找安德魯先生?”

    溫迪抹掉臉上的眼淚,努力收斂情緒,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我被趕出溫斯頓家后,尤安少爺一直記掛著我。每天都會寫一封信,由安德魯先生派人送到我的手中。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錢,是為了彌補我的損失,幫助我走出生活的困境。”

    “少爺他真的非常細心,害怕一次性給我的錢太多,讓我父母和哥哥搶走,才少量多次,為的就是讓我過得更好一些。”

    “所以,第二天我沒有等來安德魯先生派來的人,才覺得不對勁,就來到他的家門口找他。可我敲了半天的門他也不開,這實在是不尋常。因為我知道,這個時間他治療完少爺,一定會在家的。”

    “我在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還不見人影,因為工作的緣故只能先行返回。后來……我就報警了。但警察根本不相信我的話,加上我跟安德魯先生沒有什么實際關(guān)系,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道格拉斯抿緊唇,溫迪沒必要說謊,而且確實有報警記錄作證。也就是說,在瑪利亞遇害的第二天安德魯也極有可能遭遇毒手。

    可席溪明知道安德魯和溫迪的聯(lián)系,如果冒然殺死安德魯,很有可能會引起溫迪的懷疑,引發(fā)之后的問題。

    除非,殺死安德魯?shù)娜耍静恢肋@點。

    但是那通電話……

    不不,對方很有可能是故意偽造,畢竟簡單的對話通過錄音也能完成。

    道格拉斯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問出自己的兩個疑惑。

    “尤安和安德魯?shù)年P(guān)系怎么樣?”

    聽到這個問題,溫迪憤怒地漲紅了臉:“很差,非常差,安德魯就是個禽獸。如果不是尤安少爺實在沒有辦法,又怎么會選擇他……嗚嗚嗚,我的尤安少爺……”

    這樣的說辭可跟莊園里的其他人一點都不一樣,但溫迪作為尤安比較親近的人,所說的證詞恐怕有待考慮。

    溫迪聽到他的質(zhì)疑,抹掉眼淚,義正言辭地說:“尤安少爺根本就不是TXL,又怎么可能喜歡安德魯?你們可以查他以前的社交賬號,上面甚至發(fā)表過十分激進的言論。只不過過了青春期后,他變得更加內(nèi)斂穩(wěn)重,才沒有表露出來。”

    道格拉斯挑眉,這倒是個意想不到的出發(fā)點。如果席溪根本就不是TXL,甚至恐同,那就根本不會跟安德魯產(chǎn)生所謂的愛情。

    道格拉斯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疑問:“尤安喜歡白薔薇花嗎?”

    溫迪仿佛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要知道這種問題跟案件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她還是如實地?fù)u搖頭。

    “尤安少爺對白薔薇花過敏……他……他只是沒辦法反抗凱蘭少爺?shù)陌才拧P蘭少爺喜歡白薔薇花,希望尤安少爺如同白薔薇花般圣潔美麗,就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尤安少爺。尤安少爺無力反抗……你可以去調(diào)查,這些白薔薇花都是在老爺夫人出事后,凱蘭少爺執(zhí)掌溫斯頓家族后才種下的。”

    道格拉斯并不意外,從一開始,他的心中就有了些底。

    溫迪臨走之前,擔(dān)憂地看向道格拉斯:“探員,尤安少爺會無罪釋放嗎?”

    道格拉斯淡漠地看著她:“如果他確實無罪。”

    他不能給溫迪一個準(zhǔn)話,只能等所有調(diào)查結(jié)束后,才會真相大白。

    安德魯?shù)氖w沒有找到,但對電話錄音的分析有了新突破。在安德魯撥打電話的時候,聽見了一陣鐘聲,鐘聲敲響三下,是凌晨三點的時間,而不是工作人員撥打電話的九點鐘。

    道格拉斯閉上眼睛,這樣的話,一切也就說得通了。在安德魯啟程前往國外之前,他就已經(jīng)遇害了。但兇手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專門守在那里,等待電話,制造偽證。

    而白天,席溪根本無法擺脫凱蘭的控制,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個人——凱蘭。

    可是!

    只要一天,安德魯?shù)氖w沒有找到,他們就無法真正給他定罪。但唯一好的一點是,凱蘭為了陷害席溪,先自己跳進了泥坑,為的就是讓他們順藤摸瓜抓捕席溪。

    可他沒想到,自己早已看透了一切。既然這樣,就將計就計,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了。

    道格拉斯合上筆記,唯一麻煩的就是凱蘭的律師團隊了,想必到時候為了脫罪,有錢有勢的他一定會請來那些難纏的精英。

    現(xiàn)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早日找到安德魯?shù)氖w,這樣他們將更有把握。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跟他見一面,好好聊聊,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是道格拉斯跟凱蘭第二次見面,明明犯下了如此重罪,他卻依舊行動自如,瀟灑得好像沒事的人一樣。這樣的不公平,讓道格拉斯很難保持平靜。

    凱蘭依舊保持著平和,只是那雙眼睛透出一種淡漠的平靜,顯然他并沒有把道格拉斯放在眼里。

    道格拉斯厭惡他的目光,搞不懂這個從別人那里偷走幸福的卑劣者,哪來的勇氣在這里趾高氣昂。

    他用力敲了敲桌子,吸引凱蘭的注意力,也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權(quán)威。

    “凱蘭先生,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沒辦法把你送進監(jiān)獄吧?”

    凱蘭目光一頓,終于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但依舊保持平和:“該說的我都說了。”

    道格拉斯關(guān)閉了身上的所有監(jiān)控設(shè)備,向他展示自己目前的單純狀態(tài),之后才似笑非笑地說:“你當(dāng)然都說了,目的也確實達到了。我確實從你的話里找到了很多漏洞,也有了明確的懷疑目標(biāo)。”

    凱蘭無動于衷,甚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道格拉斯從口袋里拿出白薔薇花放到他的面前,美麗的花瓣透出新鮮嬌嫩的可愛。

    “白薔薇花,熟悉嗎?我真的沒想到,如此縝密的兇手,竟然會把這種花瓣留在作案現(xiàn)場。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老天開眼,讓你不經(jīng)意地落下。可后來我卻發(fā)現(xiàn),或許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這根本就是你故意為之。”

    “說真的,你的栽贓陷害幾乎成功了一大部分,只可惜你太過自信、太過高傲,卻忽略了一個人本身的漏洞——你對你弟弟尤安的了解。”

    凱蘭坐直了身子,這樣的姿態(tài)透出了十足的攻擊性:“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總之,這些案子跟我弟弟沒有一絲關(guān)系。”

    道格拉斯都要為他真誠的表演鼓掌了:“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笨蛋。真正的兇手,根本不是尤安,而是你,凱蘭先生。”

    “恐怕你自己也沒有想到,尤安根本就對白薔薇花過敏,所以也不可能每天流連忘返,以至于落在了案發(fā)現(xiàn)場。”

    “而你為了誤導(dǎo)我們,故意營造一種安德魯和尤安關(guān)系曖昧的氛圍,卻同樣沒想到尤安根本就不喜歡男人,甚至非常厭惡同性之間的關(guān)系。”

    “你更沒想到的是,你故意驅(qū)逐溫迪,讓尤安處于更加孤立的狀態(tài),以方便掌控。卻因為尤安的善良,讓溫迪成為了證明安德魯真正失蹤時間的證人。”

    “至于你所暗示的,尤安和那幾個人的仇恨關(guān)系,就更可笑了!要知道那個男孩死在了十年前,如果想要報復(fù),就應(yīng)該在最仇恨的時候去做。而不是等到十年后,等到自己的腿都不良于行了,等到自己也成了籠中鳥,才大費周章地去做。”

    道格拉斯看著凱蘭的面容越來越嚴(yán)峻,知道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擊中了他的心頭。

    等他停下來之后,空氣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過了一會兒,凱蘭卻突然笑了起來,有些癲狂,但更多的是逾越。

    道格拉斯皺緊眉頭看向他,搞不懂他有什么可笑的。

    片刻后,凱蘭才停下來,恢復(fù)了淡漠的模樣:“隨便你怎么說吧,如果只是來說這些,那我已經(jīng)沒興趣聽了。我還是更有興趣,等待你把我送進監(jiān)獄。”

    道格拉斯見他徑直走出去,氣得站起身子,目視著他的背影大吼:“你別得意!我會讓你好好享受監(jiān)獄生活的!”

    凱蘭駕車以極快的速度回到家中,他的腳步極快,透出可怕的氣勢,讓周圍的人紛紛避讓。可等他來到房間,卻發(fā)現(xiàn)席溪并不在里面。

    “尤安去哪了?”

    在看不到席溪后,他內(nèi)心的怒火宛如點燃的火把愈發(fā)高漲。

    女傭小心翼翼地說:“今天警方傳喚尤安少爺前去詢問,早就出門了。”

    凱蘭瞇起眼睛,道格拉斯約的是他,那誰又約的是席溪?

    “是個文質(zhì)彬彬、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他出示了警官證,是道格拉斯探員的助手。”

    而此時,席溪已經(jīng)舒服地坐在了莫森的汽車上,哦,又或者說是黛·雪莉。

    黛·雪莉看著他漂亮的側(cè)臉,不得不佩服。

    席溪的雙生是“凱蘭”,而她的運氣同樣不好,雙生居然是“道格拉斯”。

    是,她是有技術(shù)傍身,但作為一個只能打遠程的法師,直接跟最年輕最有前途的聯(lián)邦探員打交道,就好比貼身肉搏,完全不夠看了。

    在沒跟席溪聯(lián)系上時,她恨不得把時間一分為二,才好彌補自己可憐的探案知識。好在后來有了席溪的援助,直接引走了道格拉斯的事先,讓她完美隱身。

    但現(xiàn)在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雖然你表現(xiàn)得很有信心,但我還是想說1038那家伙十分邪門。想要弄死他,難于上青天,說不定遭到反噬的還是我們。”

    席溪優(yōu)先地吹著風(fēng),雖然溫斯頓的莊園不錯,但自由的風(fēng)更加美好。聽到黛·雪莉的擔(dān)心,他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如果不是那樣才糟糕了。”

    黛·雪莉一頭問號,但也不好再去追問,只能帶著席溪來到了1038所在的地方。

    他此時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手持書本,仿佛融入了這水天山色之中,完全看不出任何緊張感。

    可仔細調(diào)查過他的黛·雪莉卻知道,就是這家伙,不僅兵不血刃地殺死了三個任務(wù)目標(biāo),還淘汰掉了盯上他的兩個玩家。

    而現(xiàn)在,輪到他們了。

    說實在的,黛·雪莉有些緊張。但她既然選擇了席溪,就會相信他,更何況這樣的買賣確實穩(wěn)賺不賠。

    她退后到一邊,看著席溪走過去,與1038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兩個人正在搶奪槍支,卻在頃刻間擦槍走火。

    最終席溪捂著肚子,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而1038則完好無損地站在一邊。

    黛·雪莉看著眼前這一幕,無力地閉上眼。唉,現(xiàn)在看來,就連強悍如席溪,最終也逃不過1038這逆天的運氣。

    自己終究是賭輸了,不過好在,也沒什么損失。

    就在她準(zhǔn)備離開之際,卻聽見了一連串的槍響。槍聲激烈緊促,一如開槍者的內(nèi)心。

    而剛剛還沒事的1038此時已經(jīng)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黛·雪莉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確認(rèn)再三,才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看錯。

    到底是誰?

    等男人跑過去,她才看清,竟然是凱蘭。

    凱蘭沒想到自己氣急敗壞地追上席溪,卻發(fā)現(xiàn)有人竟然敢當(dāng)街將其擊傷。

    他怒不可歇地將其擊斃,上前走到席溪身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虛弱的樣子。

    可惡的家伙。

    “你騙了我。”

    此時此刻,席溪已經(jīng)沒什么話好跟他說了。但是聽見男人壓抑的追問,還是頗為無趣地點點頭。

    “是又怎樣?”

    凱蘭被氣笑了,蹲下來,將他抓到自己懷里,看著他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扭曲的臉,有種暢快的感覺。

    “很好,從今以后,你會深切地領(lǐng)會到我的怒火。”

    席溪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恐怕,你要沒有機會了。”

    游戲時間已經(jīng)截止,隨著1038的死亡,馬上就要進行勝利結(jié)算。就算凱蘭再有本事,也無法阻止游戲規(guī)則的運氣,只能眼睜睜地停留在這個世界里。

    所以席溪并不擔(dān)心,不過他有些著急。

    自己怎么還沒死?

    再不死,1038的積分就要算到他的頭上,而不是黛·雪莉的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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