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的更衣室內(nèi),山崎涼子手握一把染血的剪刀,渾身顫抖著縮在墻角,在她的對面,是倒在血泊里已經(jīng)失去氣息的訂婚宴主角之一——掘井龍次。
在場除了疑似兇手的山崎涼子和受害者掘井龍次,還有兩人,一個人是本次訂婚宴的另一位主角,長野彩,另一位佐佐木清水小姐自稱是掘井龍次的正牌女友,先前的那聲尖叫正是出自佐佐木小姐之口。
縮在角落的山崎涼子似乎被嚇傻了,嘴里一直小聲念著“不是我不是我”。
但從在場幾人的狀態(tài)來看,她的嫌疑最重。
率先沖進更衣室的安室透在查看過掘井龍次的狀態(tài)后對著后面進來的幾人搖了搖頭。
喜劇變悲劇,接收到安室透這一信息的毛利小五郎制止了身后的毛利蘭和鈴木園子想要進房間查看的動作,“小蘭,快報警。”
憑借著身體優(yōu)勢,江戶川柯南跑到山崎涼子身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后者。
“大姐姐你還好嗎?”
說話間,他迅速查看對方手里疑似兇器的剪刀。
血跡還沒干,要確認(rèn)剪刀上的血是否來自受害者,還得等鑒識科的人來了才知道。
就對方現(xiàn)在的狀況,很有可能是情急之下的意外傷人,但也不排除另有兇手。
畢竟栽贓嫁禍這種手段也很常見,在他們進入這間房之前,其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真是看起來就非常痛苦的死亡方式呢。”
姍姍來遲的太宰治輕松穿過擋在門口的幾人,來到山崎涼子面前半蹲下身。
白皙纖長的手指觸上剪刀,輕而易舉地將這把危險的武器轉(zhuǎn)移到自己手上。
無視旁邊毛利小五郎讓他不要隨便觸碰現(xiàn)場的警告,太宰治動作輕柔地牽起仍在抖個不停的委托人。
“我可還沒做好當(dāng)犯罪同伙的準(zhǔn)備呢,涼子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嗎?”
這番溫和的發(fā)言像是有魔力一樣,山崎涼子愣愣地抬起頭,對上太宰治滿是安撫的鳶色眼眸。
終于鎮(zhèn)定下來的她雙手死死地抓住太宰治的手臂,讓后者的衣袖染上了幾道暗紅色痕跡。
“我……我剛進房間,掘井就像發(fā)狂一樣,拿著剪刀要攻擊我,然后、然后我往后退的時候撞到了什么東西,一下子就暈過去了,等我再醒過來,手里就拿著這把剪刀,而掘井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了。”
驚魂未定的山崎涼子說話時,無意間看到了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恐怖場面的她搖晃了兩下,差點跌坐在地。
此時距離兩人比較近的佐佐木清水一把擦掉眼角的淚,憤怒地沖山崎涼子喊道:“分明是你這惡毒的女人殺害了阿龍,現(xiàn)在竟然還敢裝無辜!”
說著她就要沖過來手撕山崎涼子,不過在中途被安室透攔下了。
“這位女士請先冷靜一下,在最終調(diào)查結(jié)果未出之前,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安室透語氣平和,卻隱約透露出不可違抗的意味。
受到嚴(yán)重驚嚇的山崎涼子臉色蒼白,但面對來自上一段感情中第三者的挑釁,她咬緊牙關(guān)。
“掘井那樣的渣男才不值得我以坐牢為代價施展抱復(fù)。”
雖說她這次的確是有備而來,但那也僅僅局限于揭露掘井龍次的渣男嘴臉。
犯罪什么的,那種男人不值得。
幾人有來有回的爭論著,在發(fā)現(xiàn)山崎涼子已經(jīng)恢復(fù)到可以站穩(wěn)和別人吵架后,太宰治默默收回了扶著對方的手。
他的視線從剪刀到受害者再到更衣室內(nèi)的整體布局,一副完整的犯案流程圖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樣的手法,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的確算得上精妙,大概犯人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一些細(xì)微的線索還留在現(xiàn)場,沒能及時清理干凈。
“啊呀,涼子你的手似乎受傷了呢。”
突然的驚呼打斷了山崎涼子同佐佐木清水的爭執(zhí)。
眾人只見太宰治動作輕柔地托起山崎涼子的右手,用半干的手帕擦拭掉上面接近凝固的血跡。
沒了遮擋,手腕上的青紫顯現(xiàn)出來。
太宰治滿眼的心疼:“這可得趕緊去醫(yī)院就診。”
看出這只是普通的磕碰傷的江戶川柯南瞪著一雙死魚眼:是啊,再晚點去就要恢復(fù)了。
他聰明的腦袋瓜實在是看不透,這位太宰先生的腦回路到底是多么清奇,現(xiàn)在是討論這些無關(guān)痛癢的事情的時候嗎?
因為太宰治的一席話,被眾人行注目禮的山崎涼子不好意思地將手往后藏了藏,小聲提醒:“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然而太宰治并不打算就此作罷。
“身為涼子的男朋友,怎么能看著涼子痛苦,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此刻的他仿佛是某些夸張歌舞劇的男主角,以慷慨激昂的詠嘆調(diào)說,“我可不像涼子那位沒用的前任。”
完全忽略“死者為大”的默認(rèn)原則,太宰治在夸獎自己的同時還拉踩了已經(jīng)前往地獄的掘井龍次一腳。
“啊,我明白了,在真正的兇手還未現(xiàn)身之前,涼子就無法離開這里吧。”
他恍然大悟的拍手,接著,在轉(zhuǎn)頭的一瞬間,切換成嚴(yán)肅深沉的模樣。
被太宰治注視的長野彩心頭一緊。
猝不及防直視對方那宛如深淵的雙眼,長野彩壓下內(nèi)心的慌亂,無聲地微笑著回應(yīng)太宰治的眼神。
看出對方的偽裝,太宰治裝出苦惱的樣子:“難得的自首機會就這樣錯過了,明明我很為小姐你考慮呢。”
長野彩笑容僵硬了一瞬:“什么?”
“用來敲暈涼子的花瓶上還留著小姐你的指紋吧。”太宰治指了指門邊柜子上的花瓶。
“還有讓受害者先生發(fā)狂的致幻藥物,因為時間緊急,估計那東西還在身上沒來得及處理。”
“你……”
“嗯?想問我為什么知道的?”
太宰治停頓片刻,露出某人習(xí)慣性的瞇眼笑,“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
“不過考慮到大家的理解能力有限,我就勉為其難的說明一下。”
“從大家進入這個房間起,小姐你的臉上就沒有出現(xiàn)過類似于悲傷的表情呢。”
“哪怕未婚夫是個人渣,突然去世了,身為新娘的你連最基本的慌亂都沒有,甚至還津津有味的看未婚夫的前前女友和前女友互潑臟水,情緒偽裝實在是太差。”
隨著太宰治的解說,眾人的視線集中到長野彩身上。
被人揭穿了犯案手法的長野彩嘴角動了動,隨后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她揣在口袋里的手緩緩抽出,將一小袋密封的粉末拿了出來。
“就算我繼續(xù)否認(rèn),你們也會通過搜身來檢查我身上攜帶了些什么吧。”長野彩無所謂地將足以讓自己定罪的證據(jù)丟到最近的桌上。
“或許你們會好奇,為什么我要謀殺未婚夫。”
在愈發(fā)接近的警鈴聲中,她深呼一口氣,靠到身后的墻上。
“那樣的人渣,實在是沒有存在的必要啊。”
“將女性當(dāng)作玩物,總以為錢能解決一切的社會敗類,我只是把他送去了該去的地方而已。”
聽完長野彩的自述,還沒來得及推理的江戶川柯南陷入沉思,他總覺得有些環(huán)節(jié)不太對勁。
不過沒等他想清楚,太宰治就開口了。
“雖然我對小姐你的情感經(jīng)歷不感興趣,但你們的糾葛似乎嚴(yán)重影響到了涼子,真是傷腦筋。”
他一副深感苦惱的樣子,繼續(xù)說:“小姐你一開始就計劃著讓涼子來替你頂罪吧。”
“打著正義的旗號,做的事情卻并沒有比掘井先生好到哪里去。”
低沉下來的語氣讓長野彩后背莫名感到一股涼意。
身為黑手黨,為了利益臟手自然在所難免,找替罪羊轉(zhuǎn)移目標(biāo)這樣的事情太宰治也沒少做。
人類本就是充滿矛盾的存在,一邊說著我是為了正義,另一邊又能面不改色的將無辜的人拉來為自己墊背。
“所以我才一直疑惑,人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太宰治眼神暗了下來,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不知名的陰郁氣息。
而被他注視著的長野彩更是全身冰冷,某個時刻,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半只腳邁進了地獄。
“我,我……”
她張了張嘴,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嗨嗨,我想小姐你大概是想為被渣男傷害的朋友出氣,可將無關(guān)人員牽扯進來也太過分了。”
變臉大師太宰治一秒切換狀態(tài),回到體貼陽光的男友角色,他拍掉山崎涼子身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扶著后者就要往外走。
就算是黑手黨,也有著各自的道義,不牽扯無辜人員算是最基本的底線。
往外走時,山崎涼子看著長野彩神色復(fù)雜。
她放在挎包里能揭露掘井渣男行徑的u盤還沒有拿出去,說起來,這次她來還是為了提醒后者不要被渣男哄騙。
可笑的是到頭來,最天真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自嘲地笑了一聲,山崎涼子收回視線,然后就聽到自己的假男友壓低聲音在耳邊說。
“山崎小姐真是我見過最天真的人了。“
山崎涼子:“…太宰先生,你還記得我有一半的傭金沒付嗎?”
太宰治雙手合十:“那能拜托山崎小姐假裝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