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最不缺的是什么?
答案肯定是醫(yī)生和病人。
換上醫(yī)者限定裝扮的江戶川亂步推著偽裝成老人的太宰治悠閑混入人群,順著疏散醫(yī)患的通道,順利離開。
一路上,江戶川亂步自如應(yīng)對著來自身邊各類人的詢問,猶如在自家后花園散步般,對每道關(guān)卡的口令了如指掌。
聽著身后青年同他人熟稔的對話交流,太宰治藏在白色假發(fā)下的眼眸暗了暗。
顯然對方并沒有要隱藏身份的想法,沒有做任何的掩飾,大剌剌地向他進行展示。
稍微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是個名偵探,但也有各種各樣孩子氣的小毛病。
說話跳脫,驕縱任性,從來不顧他人的看法,喜愛一切與糖分有關(guān)的點心,全橫濱只有偵探社的社長能對他說教。
但這些都在他那名為「超推理」的異能力下成為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江戶川亂步,其實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透過對“書”的觀測,太宰治也研究過江戶川亂步這個比異能者還要棘手的人物,從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每個世界的后者似乎都走著類似的道路。
年幼失去雙親,少年經(jīng)歷社會的殘酷現(xiàn)實,遇到“銀狼”,孤獨的天才終于遇到了他的引路人,最終成為名偵探。
他曾經(jīng)設(shè)想過,如果撿到江戶川亂步的人,屬于黑夜的一方,后續(xù)會是如何。
澄澈通透的智慧染上俗世的灰塵,這位正義一方的智囊會變成什么樣子?
曾經(jīng)沒能在“書”中觀測到的場景,現(xiàn)在卻是以實況放送的形式呈現(xiàn)在太宰治面前。
只要江戶川亂步愿意,他似乎能成為任何想偽裝的模樣。
離開黑手黨的監(jiān)控范圍,江戶川亂步哼著假面超人的最新主題曲,推著太宰治走進一條小巷,等到他們從另一頭離開時,已經(jīng)變成了年輕的弟弟照顧殘疾哥哥的組合。
白日在橫濱的街頭漫步,別有一番趣味。前提是坐著享受的人是江戶川亂步。
走到安全區(qū)域,常年坐辦公室不愛運動的江戶川亂步開始嘗試各種方法讓自己輕松點。
比如單腳站在輪椅后側(cè)放東西的橫杠上,像蹬滑板車一樣前進。結(jié)果輪椅差點側(cè)翻,他只得作罷。
“累死了,亂步大人不想走了。”
趴在扶手上,江戶川亂步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臉幾乎貼著太宰治一樣,皺著眉抱怨道,“為什么太宰就可以光坐著享受,太不公平了。”
仿佛剛才推著太宰治突破重重關(guān)卡逃離黑手黨的靠譜人格只是曇花一現(xiàn),此時的江戶川亂步回到了太宰治熟知的那個形象。
太宰治稍微偏了下頭,語氣中似乎帶了點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讓腿腳殘疾的哥哥推著健康的弟弟,亂步先生真是會強人所難。”
聽出對方話里的調(diào)侃,江戶川亂步鼓起臉頰。
“說起來這都是你的錯,明明亂步大人才是被波及的受害者。”
一下說到正題,太宰治收起嘴角的笑意,雙手交叉搭在腿上:“被波及?看樣子亂步先生也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一睜眼突然來到異世界確實令人煩惱吧。”他的話語猶如風暴中引誘水手的海妖之歌,“造成我們在多元世界穿梭的原因,是因為異能特異點的出現(xiàn)打破了世界壁壘,要回去的話,或許重構(gòu)一次特異點就能成功。”
只是回去的坐標應(yīng)該會和離開時的坐標一致,也就是說,他一旦成功,會回到從港口大樓一躍而下的那一刻。
那是他期待已久的解脫。
可惜江戶川亂步并不受他的蠱惑:“回去?那是肯定的,但在回去之前,我還有委托未完成。”
“委托?”太宰治做疑惑狀,“是誰的面子這么大,竟然能委托堂堂首領(lǐng)親自出馬。”
雖然這個結(jié)論過于離譜,但經(jīng)過多角度驗證,這就是唯一的答案。
那就是身為黑手黨首領(lǐng)的江戶川亂步穿越世界來到這里的原因與他太宰治有關(guān),也與那本所有異能組織都夢寐以求的“書”有關(guān)。
被道明身份的江戶川亂步也不惱,反而高高興興地應(yīng)了下來:“森先生說過,當首領(lǐng)意味著把自己獻祭為組織的奴隸,如果一件事的結(jié)果對組織有益,那么這件事就有實施的必要。”
“意外來到異世界,什么都不做就回去,那也太無聊了。”他沒有正面回答太宰治的疑問,“不過太宰君做為導(dǎo)致意外發(fā)生的罪魁禍首,該承擔的責任可不能推脫。”
太宰治腦內(nèi)的警報在江戶川亂步話音落下時響了起來。
江戶川亂步:“突然就到了這邊,我可是什么都沒帶,粗點心、汽水、助理一樣都沒有,讓組織的珍寶流落街頭可是絕對不行的,太宰君也是組織的奴隸吧,那么我宣布,現(xiàn)在起,正式任用太宰君為亂步大人的助理。”
太宰治:“……”
他可沒有照顧男人的愛好。
“請恕我拒……”
拒絕的話說到一半便像被人控制了舌頭一般無法再繼續(xù),太宰治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他看向面前笑容燦爛的青年,只說了一個字。
“書?”
對此,江戶川亂步裝作耳背,活動了下手腳,繼續(xù)推著太宰治往前走,嘴里抱怨著:“先說好,這是特殊情況,哪有老板推助理走的道理,下次就該太宰推我走了。”
現(xiàn)在他才是老板,無論是哪個世界都沒有讓老板為員工做解釋的規(guī)定,更何況像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真相的小事,他才不要浪費口舌。
————
對于腦力派來說,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活下去不算難事。
不過,橫濱太小了,如果這里沒有另一個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的話,他們在這里短暫停留的可行性還是很高的。
當然江戶川亂步并不是為了躲另一個自己,只是在這個世界剛發(fā)生過一場異界入侵,身為入侵者的他們貿(mào)然與同位體見面,有太多不確定因素。
通過之前和中島敦的交談他得知這里的“江戶川亂步”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員。
雖說對少年時期被逐出警校的江戶川亂步來說,黑或是白都無所謂,那個時候的他只想活下去。
但是……
江戶川亂步忽略一旁太宰治搞事情的小眼神,默默將安全屋里用得上的東西胡亂塞進背包里裝好。
“被譽為‘千里眼’的江戶川警官家的兒子,被警校開除,隨后一蹶不振加入黑手黨,徹底放任自我陷入橫濱黑暗的深淵。”
這是他剛跟著森先生出現(xiàn)在橫濱里世界時最常聽到的聲音。
聰慧的他自然能看清那些人話語中的不懷好意,但那時的他還沒學(xué)會如何將理智與情感徹底分開。
森先生說過,那個時候的亂步只是選擇了困境中的最優(yōu)解。
但是如今來到了“江戶川亂步”成為名偵探的世界,他心里莫名有種不愿意和另一個自己見面的別扭。
“叩叩叩”
安全屋外傳來禮貌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是約好的司機來接他們了。
示意司機將太宰治和行李搬上車,江戶川亂步率先坐進車內(nèi)。沒一會,被當作殘疾人抱上車的太宰治坐到他身邊。
趁著司機還在放行李,江戶川亂步開口:“我可不是在躲他。”
一旁的太宰治裝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樣子:“啊呀,我可什么都沒說哦,亂步先生這樣解釋多少有點欲蓋彌彰。”
側(cè)頭,兩人對視一眼。
此時司機也坐上了車,在導(dǎo)航上輸入目的地后啟動車輛出發(fā)。
“可是你的思考吵到我了。”冷不丁的,江戶川亂步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人類表達自我的方式不僅是通過語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心跳加速或者停跳一瞬,只要能被觀測到,那就是他在向外界傳輸著某種信號。
從見到江戶川亂步那一刻起,太宰治那活躍的小腦袋就沒停過。
太宰治露出狡黠的笑:“不愧是亂步先生。”
司機:???
————
東京。
被迫獨立自強的兩位首領(lǐng)靠著從某位良心帽子君那里順來的錢,在米花酒店開了間總統(tǒng)套房住下。
至于為什么只開了一間房。
正使喚太宰治幫自己拿蛋糕的江戶川亂步:身為助理,時刻守候在老板身邊跑腿拿東西這種小事還需要亂步大人親自強調(diào)?
被一股無名力量驅(qū)使著跑腿的太宰治垮著臉,用能殺死人的眼神盯著江戶川亂步。
“這就是書的能力嗎。”
他用的肯定句。
喝了口橙汁,江戶川亂步神色自若,接過太宰治手里的蛋糕,嘗了兩口才說道:“既然都猜出答案了,為什么還要多問一句。”
隔壁世界的太宰治要自我了結(jié)這件事本來和他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之所以他會來到這里,都是因為一件委托。
來自于“書”的委托。
只是普通人的江戶川亂步,能在異能者橫行的橫濱里世界混得風生水起,不光是靠聰明的頭腦,還有來自“書”的庇佑。
那是他在某次與異能特務(wù)科相關(guān)的任務(wù)中得到的戰(zhàn)利品——一本無字之書。
在他瀕臨死亡時,被他抱在懷里的書浸滿鮮血,恍惚間江戶川亂步看到書亮起刺目的白光,隨后他便失去了意識。
待他重新睜開眼睛,已經(jīng)回到了港口旁的森氏診所,那本書也不見了蹤跡。
來到這里之前,許久未見的“書”在江戶川亂步面前顯現(xiàn),并向他委托了一件事。
之后,江戶川亂步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異世界的橫濱街頭。
“書讓你做什么?”太宰治靠坐在輪椅上,陰郁低沉的嗓音猶如深淵的低語。
破舊簡陋的輪椅此刻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座,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居高臨下,發(fā)號施令。
可惜他對面的人是江戶川亂步。
后者一點不受影響,仍自在吃著點心。
“這一招對我可沒用。”咽下最后一口奶油,江戶川亂步揚起頭,翠綠色的眼底不帶一絲情緒,“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亂步大人的助理,你太傲慢了。”
目前看來是江戶川亂步制約住了太宰治。
但實際上是個什么情況,兩人都心知肚明。
江戶川亂步接到一個無法拒絕的委托,而委托內(nèi)容與太宰治有關(guān)。
太宰治因“書”的能力被困在江戶川亂步身邊,要想恢復(fù)自由就得協(xié)助江戶川亂步完成委托。
看似江戶川亂步占了上風,可事實卻是兩人均被“書”的能力限制在了這個世界,一切行動都得以服從“書”為前提。
兩人視線交鋒,電光火石間有零星的火花炸開。
最后,太宰治率先搖旗投降。
只見他癱軟在輪椅上,儼然一灘扶不起的爛泥,周身的氣場也不復(fù)先前的尖銳。
無論是腦力還是體術(shù),他和面前這位江戶川亂步似乎都相差無幾。
加上他現(xiàn)在是傷員,真打起來,他肯定會被看似嬌弱的江戶川亂步按在地上揍,雖然對方應(yīng)該不是那種愛用暴力的性格。
問題暫時解決不了,出氣筒也沒有,有江戶川亂步盯著,更不可能表演一個當場斃命。
常年以007模式無休在崗的太宰治決定開始擺爛。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拜托全能亂步大人盡早完成委托了。”
自組織穩(wěn)定下來便沒怎么辛苦工作過的江戶川亂步怎么可能在擺爛這方面輸給太宰治。
他踢掉拖鞋,扯著毯子側(cè)躺在柔軟的沙發(fā)上:“為老板排憂解難可是助理的天職。”
前不久還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化作兩只流體貓貓蟲。
太宰治:觀測過多個世界的自己,沒有人比我更懂擺爛!
江戶川亂步:首領(lǐng)的最終宿命就是吃零食玩游戲看動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