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肯定收到了安妮的提示。
晚上我并沒有在門口迎接他,而是聽到孩子們從走廊奔跑的聲音后,依舊在廚房裝盤放到桌上。
我們家的飯都是提前做好了,放到餐桌上讓它慢慢變溫,不冷也不熱。
因為我有一個不太好的毛病,嘴饞的厲害,即便是剛出鍋的豆腐,必須吃到嘴里,燙出泡也沒有關系。
但是不讓我吃,我就會非常抓心撓肝。
不過,每次燙出泡變成潰瘍,疼七天,如此反復我也有些受不了。
所以每次都會在吃飯的時間之前提前做好散熱。
濃稠棕紅色的咖喱醬瀑布一樣蓋在顆粒分明的米飯上。
咖喱盤旁邊,沒人配了一小碟撒了芝麻海鹽的生烤小番茄。
中間一大碗橄欖油蔬菜沙拉。
最近吃的大人孩子的食堂菜單攝取的葉蔬菜太少了。
而需要攝取蔬菜的一大倆小在門口說著悄悄話。
我丈夫到廚房門口的時候,一手抱著伊麗莎白,一手扯了扯領帶結,之前給他配的是深藍色西裝和淺金色領帶。
和他的淺金色短發很搭。
我視線從他身上只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愛德正抱著一本童話書,買了好久,不知道他從哪翻出來的,和爸爸聊著書里的兔子為什么不喜歡和刺猬做朋友。
我收回視線正準備伸手向后解開腰間的圍裙結,余光撇了一眼,放下手。
我丈夫已經將孩子放到地上,那小姑娘就像是已經上了弦的發條,一溜煙跑到了揮手招她過去的哥哥,兩人離開了廚房。
春夏交際的衣服總是輕薄,我很容易感受到他骨節抵在我的后腰,微微觸碰,圍裙繩子解開散在兩邊。
我剛抬起的手被他輕輕一握,他幫我將掛在脖子上的無袖碎花小圍裙拿在手里。
我身前靠著桌子,背后抵著他,他一手攬著我的腰,偏頭側看我,打量了我一番才低聲道“我今天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期。”
我丈夫很少讓我有機會和他冷戰,這一次算是比較嚴重了。
他也很清楚我的態度,并沒有解釋也沒有因為我的態度而生氣覺得我很不可理喻。
他很平和地說了一些需要準備的東西,眼神依舊沒有離開我的臉上,他在看我的眼睛查看我的神色。
他真的是把選修的心理課程發揮的淋漓盡致。
有時候我覺得心理學這門課程它非常實用但又對被觀察的人來說太沒有隱私。
我的喜怒哀樂,我想隱藏的一位小聰明都會被他輕而易舉的發現。
但是他從來沒有讓我感知的這么明顯過。
這次看起來他也有些顧不上的急切了。
不過我一想到可以出去玩就好開心,總是呆在倫敦的悠閑日子也有點點厭倦了,迫切的需要換個環境感受一些別的風景。
愛丁堡耶,從來沒有去過但看前世那些留學博士發的照片,就很向往潮濕雨季漫步在古老的石階之上眺望身后隱藏在雨霧中的霧都。
我丈夫從我壓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和彎彎的眼睛。
就知道冷戰已經被打破,他可以適當的同我談一點條件。
他得寸進尺的側著臉貼了貼我的臉。
我望向他棕綠色漾著笑意的眼睛,視線不由自主的向下。
他早已經解開襯衫的兩個扣子,隱隱露出干凈漂亮的鎖骨。
領帶被他放在了餐桌上,他笑容淺淺輕聲道“早安吻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討回來了,現在你欠我一個歡迎我回家的擁抱,莉婭。”
唔,上帝,佛祖,我的男人怎么這么帥氣,他還是那個在我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年近四十就已經發福的大叔們嗎。
我被他攔腰抱進懷里,他比我高了很多。
我的腦袋被他按在胸前,感受那股淡淡的雪茄味和一點點朗姆酒的味道。
不難聞,很性感的味道。
她抱著我晃了晃,似乎是汲取了回家的樂趣后,他才緩緩松開手,摸了摸我的頭。
去叫孩子們吃飯了。
難得的旅程,我和我丈夫當然不愿意浪費在孩子的身上。
說起來一點都不心虛,我們將孩子們送到了安妮那里。
我本來打算將孩子們送到爺爺奶奶那里,但是安妮突然打了個電話,說是她對我們家的孩子非常有興趣,可以幫我們照顧。
雖然不知道她的樂趣在哪里,但省了我不少麻煩。
小家伙們被安妮一手一個攬在懷里沖我們道別。
愛德有些難過但還算克制,伊麗莎白純屬于笑的非常燦爛歡送我和她爸爸的感覺。
我們的行李中還有一臺攝像機。
我想在那里打個卡,我丈夫二話不說買了一臺攝像機。
漢弗萊找報社的朋友學習如何拍攝照片會更加好看。
我確實有些害怕前世看到的死亡男友視角的照片,還不如不拍…..
我們一路看過原野,嗚嗚的火車頭穿過隧道,等到了愛丁堡,已經開始了綿綿細雨。
我們下了火車直接坐車來到了住處。
穿過一片森林,車窗外能看到綠枝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
森綠色的霧中有種看不清前方的感覺
等到視野開闊時,車已經穿過了森林來到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遠處的湖泊和被迷霧籠罩上一半的一座古堡,有種千年時光的幽暗與神秘,幽幽的矗立在高高的原野上。
車在湖泊和古堡的中間停下。
因為草地上的露珠會讓沉重的轎車在坡地上打滑。
我們被穿著白色上衣黑色長褲的侍從迎接。
一把黑色的傘支撐,身后的人幫忙拿著我們的行李。
我和我丈夫跟著他們在有裂紋的黑色的石板往上走,從尖銳的如同利劍的古堡頂端到能清楚的看到一樓的大門的時候。
我已經伸出手觸摸斑駁漆黑的墻壁,像是是堅硬冰冷的石頭,好似有種顆粒板粗糙。
門很高大。
我仰著頭都快要泛酸才看到沉重的大門頂端。
它似乎是鐵和木組成的,需要四個人,一邊兩位,才能緩慢的打開這兩道大門。
我清楚地看到那幾個小哥腳差點打滑。
就這樣,門還是如同放慢鏡頭,伴隨著沉重的摩擦聲,緩緩的從一條小縫隙到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走廊通道。
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似乎看不見盡頭,我們走進去。
灰色的巖石,墻壁兩邊都是燭臺,燭火綿延到盡頭。
不知走了多久,我靠在我丈夫的臂彎處,腿都有些發酸,左拐右拐的,來到了我們的房間。
剛一進去看到的就是一張層層疊得的帷幔遮擋一角的床,四根柱子高高的將未滿撐起,逶迤垂散地面。
幾個長得清秀帥氣的小哥將我們的行李放好,介紹完房間的基礎設施和酒柜在哪里,就緩緩的倒退著離開房間。
我好奇的看著突然從墻壁內反轉出來了的高五六尺的細長的小酒柜。
“這可真省空間。”
我和我丈夫說起家里的酒柜,確實有些占地方,一整面墻的酒。
我丈夫坐在床上,雙手后撐著床邊,雙腿隨意交疊,他悠悠道“親愛的,酒柜這種東西,還是要露出來比較好。”
我的隱藏的虛榮心告訴我,我丈夫說的非常正確。
一整個名貴的酒藏起來,那誰知道你有錢又派有權……
我背著手在屋子里逛了一圈。
壁爐已經燃起了火苗,被鑲嵌著黑色鐵包裹著邊角遮擋。
里面的熱氣似乎也被遮擋,屋子里并不熱但也不冷,恰到好處的舒適。
打開落地窗,外面是一大露臺,露臺的前面就是草地,和氤氳霧氣的湖泊。
樹木分散在兩遍、幽深靜謐。
正要關上,回身就看到了站在一側拿著相機對著我的人。
我剛才聽到了咔嚓聲。
我問他,拍的好嗎。
我丈夫邁步來到我身邊,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說,美到極致。
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下午,晚上有一個情景派對。
或者說是類似劇本殺里的所有客人參加中世紀的貴族晚宴。
這家主打一個原汁原味。
無論是絲毫沒有修改的內部裝修,還是服裝食物。
主打一個還原歐洲中世紀奢靡風俗。
服飾都是提前訂好的。
不過在對方寄到家里的手札上,我掠過滿身絲帶蝴蝶結或者是立體花卉的洛可可風,碩大的蓬蓬裙一人占地十平方米的裙擺我也覺得沉重的壓根不像一條裙子。
于是我在最后的倒數第二張圖片,選中了現在準備換上的裙子。
這已經是看起來非常簡約的一條白色長裙。
但隱約的奢靡風氣還是在這條簡樸的裙子上發揮的玲離盡致。不過人家還是委婉的配了一套奢華的真珠寶,讓我佩戴。
估摸他們覺得這條裙子太素了。
我站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的全身。
漂亮類似古希臘高腰白色長裙。如水般溫柔流淌的絲綢裙擺在腳邊堆起了波浪。
高腰處是精美的刺繡。
只不過微微起伏的胸脯讓我有些不自在的往上扯了扯,不小心碰到了被皮膚的余溫沾上了一點點的寶石,然后就是一股無法忽視的視線。
我抬頭看著鏡子里,我丈夫坐在我身后的紅絲絨高背椅上。
他穿著一套中世紀男士禮服,矜貴挺拔的坐在那雙腿交疊,雙手合十搭在腿上,悠閑的打量我上半身,在我的胸的方向打了個轉,沒有絲毫的掩飾。
我抬手虛擋在自己白嫩嫩的位置,提著裙擺轉身走向他。
然后坐在他的膝蓋上,他已經在我過來時,就自動分開交疊的雙腿,我坐在中間,就那么看著他。
我們的視線是我稍微居高臨下一點。
而他的視線正好在我遮擋的手上,他嘴角上揚,抬起眼皮,那雙棕綠色雙眸帶著點點戲虐。
“寶貝,你是在邀請我嗎?”
我剛才確實被他看的有些……
但是眼前男人一本正經道“我們還要參加晚宴呢,我可是非常想給親愛的你留下漂亮的記錄。”
我的臉,不可否認那一刻有些羞紅了臉,羞憤的就要站起身。
卻突然發現衣領松松垮垮的下滑!
身后的肩膀處的絲帶被人解開,我茫然的回頭,就看到了一雙湖水深處一般讓人沉溺的目光。
“不過時間還來得及,親愛的,我們快一點……”
我透過鏡子看著他。
他貼著我的臉喃喃道,我的手捂著胸口越發喘不過氣,下一瞬騰空而起,落在床上竟然彈跳了兩下。
然后床幔散落下來遮擋住了床上的方寸之地。
鐘擺正在滴答運行,四周似乎安靜極了。
濕漉漉的發絲被人撩開,我睜開眼,帶著哭腔,“晚上了!”
也沒快到哪里去,要遲到了。
不過兩人似乎都沒有最開始那么在意。
他安撫般的摩擦我的肩膀,我枕著他的胳膊,平復了好久,側頭和他雙目相接。
對方眼神的黏糊,讓我頓時大驚失色,并連聲拒絕。
我的丈夫失望的嘆口氣。
抱著去洗了個澡。
掛在椅子上的白色長裙,從下到上,我的丈夫在身后幫我打結。
我似乎是他的禮物。
濕漉漉的頭發只能拿著幾條毛巾輪番擦拭。
一邊擦一邊狠瞪坐在窗邊翹著二郎腿的家伙。
“親愛的,你知道的,我對你壓根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眼神略帶戲虐的上下打量我,然后攤開手道。
非常坦誠。
我瞥他一眼,哼了一聲。
我們顯然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城堡的晚宴八點開始,引路人提著提燈,我在前雙手提著裙擺露出腳尖方便自己快走,雖有有些不體面。
身后人如同在后花園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