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如果情敵是漂亮女Alp……
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從山間蜿蜒而下, 溪水潺潺,水聲悅耳,它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如同一條銀色的絲帶在綠意盎然的山谷中穿梭。
四周是郁郁蔥蔥的森林,古木參天,綠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發出沙沙的響聲。
水流淙淙, 打濕了萊利的金色長發。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長發上, 那金色的發絲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隨著微風輕輕擺動,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他的身體完全浸潤在清澈溪水中,無數淺金色的游魚在他身側環繞,形成一個個微小的漩渦。
萊利頭戴白玉蘭制成的花環,一身到腳踝的乳白色長袍, 此時被溪水打濕了大半, 他卻好似全然不在意似的, 以纖纖玉足去逗弄清澈溪水里的游魚, 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珠。
布料輕柔而飄逸,部分被溪水浸濕,緊緊地貼在他白皙肌膚上, 展現出衣服下曼妙的身姿。
長袍的下擺在水中漂浮, 隨著水流的波動輕輕搖曳,仿佛是水中的一朵白蓮,純潔而優雅。
溪水旁的綠茵草地上架著畫好一半的木制畫畫架,畫布上赫然是一位長發男人的人像畫,那男人黑發柔順垂至腰際, 肩寬腰窄,容貌出眾,讓那幅畫更加栩栩如生的地方是他眼眸中的兩點猩紅,似乎在日光里閃爍著。
迎面吹來的風暖洋洋的,他的腳踝卻忽然被一段陰冷粘膩的不明生物纏上,那東西表面觸感光滑,僅用片刻就將萊利腳踝繞出道道紅痕,又順著他濕透綢緞白衣向上爬行,緩緩來到膝蓋的位置。
萊利并不驚慌,只是任由那團黑色物體肆意在他皮膚上游走【脖子以上請勿鎖】。
溫潤肌膚因那冰涼粘膩物什不斷顫栗著,卻也讓萊利眼眸慢慢彌漫帶著情欲的水霧。
輕攏慢捻,力度時輕時重,捻過各處【脖子】。
燦爛陽光下原本清澈的溪水此時已經被大團黑色占據,黯淡得透不進一絲光線,溪流底部的鵝卵石全都被遮擋得嚴嚴實實。
明亮燦爛的自然景色與那團陰暗得無法被光線照亮的黑影好似兩個極端,卻又在此刻和諧地融在一起。
那些游動的、似乎沒有實體的黑色“觸手”不止一根。
有些環繞著他四肢,另一些則曖昧地依偎在他臉側肩膀,以過于蠻橫的野蠻力道吮吸著嬌嫩的皮膚,令本就脆弱不堪的冷白色肌膚浮現出個個腫脹的紅痕【脖子以上】。
萊利仰躺在水中,本該被溪水沒過面部,但卻被那團黑霧托著抬出水面,整個人身體的重量都落在那不明生物上。
花苞綻放,花蕊吐珠。
岸邊的花朵開得鮮艷。
萊利身體重重墜下,落入水中。
直至萊利眼尾泛紅不住喘息,發出像是幼貓般的尖叫聲。
空氣里滿是綿延不絕的白茶香氣。
一曲終了,萊利眼尾臉頰因動情流下的淚水被仔細舔舐干凈,他享受著對方的愛撫,低聲說:“我想看看你的臉。”
此時他聲音帶著幾分啞,是方才叫狠了的緣故。
那團黑霧很快便在萊利面前聚成人形,深邃但帶著幾分陰郁的面容逐漸清晰。
萊利身體發熱,滿目溫存地伸出手臂攬住陰戾男人:“做這種事的時候,我還是想看著你的眼睛。”
此刻他們親密無間,與尋常的愛侶并無半分不同。
只是如若萊利此時看見黑發男人的背部,定會被那處luo露在外的另一張人臉和漆黑鱗片嚇到。
男人一頭長發,此時幾縷黑發散落在萊利裸露出來的鎖骨上,激起皮膚一陣酥麻。
那男人以赤紅色眼瞳注視著萊利,俯身在他花瓣般的淺粉色嘴唇輕吻:“好,之后我都會這樣,化作人形。”
萊利以食指描摹對方立體精致的五官,手指撫過對方高聳眉骨、挺翹筆尖,濃密漆黑的眼睫和眉毛,最后按在對方淡色嘴唇上:“你真好看。”
萊利是個藝術家,喜歡各種美的事物,無論是自然之景,抑或是種種人工制成的物件,都有其獨特的審美與判斷。
他無疑是挑剔的,出生在藝術世家,生活優渥,容貌出眾,想要入他的眼并非易事。
但萊利眼中,無論是黑霧形態,或是此時黑霧化形后的模樣,都帶著濃郁的神秘色彩,神秘而迷人,是萊利最為迷戀的。
男人偏頭,咬在那截粉嫩指尖上,帶著暗示意味地含著,吞吐起來。
齒關時不時磕碰到皮膚,力度卻不大,像是撓癢癢。
金發美人原本蒼白的面頰浮起桃花般的紅潤顏色:“好癢,你是小狗嗎。”
萊利長相美麗,自分化前就從不缺乏追求者。
許多Alpha甚至愿意以自己的全部身家只為換得萊利一笑,每次萊利的作品展出時更是無數人競相購買,開出天價。
可他卻只喜歡某些詭異難言的生物,對尋常人并無興趣。
萊利也明白自己這樣并不正常,但藝術家大抵都有自己的固執,他并不打算改變。
“我是你的,永遠是你的。”男人赤紅的眼眸在陽光下更加耀眼,像是與眾不同的寶石。
萊利與他吻得難舍難分,片刻后眸里含著水光問:“再來一次嗎?”
回應他的是重重的吮吸和吻。
響亮的奏鳴曲聲響伴隨著震動驚醒了萊利,令萊利猛地從床上坐起。
被褥凌亂,房間里唯一的光源便是他親手制作的竹籠小燈。
除他以外,空無一人。
萊利有些無措,抬手時摸到了一手的粘膩。
他顧不上擦去,以另一只手接過電話:“你好,雷蒙老師。”
竹籠精致,八角的籠子內白色蠟燭的火光跳動著。
跳躍的火光映亮一旁靠墻擺放的神像,令它漆黑像身鍍上一層橘紅色的光芒。
那神像漆黑眼中似乎有猩紅光芒隨著火光而閃動,其具體的雕刻細節被隱沒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半年前,萊利在東南亞旅游采風時偶然得到了一尊據說能夠提升藝術靈感的神像。
寺廟里僧人特意將這尊神像送給他,滿臉急切言之鑿鑿說聽見了神的呼喚,懇求他成為下一個侍奉神像的人。
神像通體漆黑,面部像是被一層黑霧籠罩,看不清面容。
與萊利平日里見過的那些帶著金光,或慈眉善目或橫眉怒目的佛像并不相似。
起初萊利也有些不安,但回來后自己很快做了好幾個復雜混亂的夢,因此有了停滯許久的畫作靈感,便開始信這個神像確實有用。
但自從那時起,這種幻覺就總是出現,逐漸地已經讓他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
萊利明知這樣危險,卻又貪婪地迷戀著這樣的幻覺。
“好的,畫作我已經完成了大半,可以參與到新的項目里。”萊利這樣說著,將自己汗濕的額發捋到耳后。
竹籠內的白色蠟燭已經燃燒了大半,熔化的白蠟流淌在竹籠底部,燭心冒出淺淡黑煙。
因著是香薰蠟燭,黑煙并不嗆鼻,散發著淡淡檀香氣味。
一陣陰風吹過,蠟燭忽然滅了。
室內剎那陷入黑暗中,而那尊神像的手部悄然變動,一縷黑霧從中冒出,緩緩飄向床上的金發美人。
偏偏金發美人似乎毫無防備,白皙細嫩的小腿踢開被褥,暴露在微涼的空氣里。
“校慶需要對墻體進行重新繪畫是嗎?”萊利握著手機的手指線條優美,惹得那團黑霧幾乎是迷戀地縈繞在他如嫩蔥般的指尖,細細舔舐。
萊利的手開始顫抖,指尖發紅,沿著手腕一路蔓延。
好奇怪,怎么才剛睡醒,又出現幻覺了?
耳邊老師的囑咐還在繼續,可萊利滿腦子想的都是方才夢境里世外桃源中,他與那團黑霧抵死纏綿的種種片段。
冰涼粘膩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他皮膚各處,令他忍不住想要發出shenyin。
如果“它”是真實存在的,就好了。
萊利腦海里恍然出現了這樣荒唐的念頭。
他下意識看向那尊黑暗里端坐的神像,耳邊聲音卻再次將他的思緒拽回現實:“萊利?你在聽嗎?”
“我在聽,明白了,明天上午在學院樓下集合,對嗎?”萊利抿唇,以牙齒緊緊咬著嘴唇,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看來又得去麻煩醫生了。
萊利這樣想著。
***
雕花木門洞開,一股淡淡的墨香迎面撲來。
書房的書架上擺滿了古籍善本,從四書五經到詩詞歌賦,從歷史典籍到兵法策略,應有盡有。
透過木格花窗可以看到庭院中的竹林和假山,窗外的景致與書房內的文芳墨寶相得益彰。
幾張紙被隨手扔在書房正中央的金絲楠木桌案上。
“你們連一個毛頭小子,都跟不住?”中年男人穿著深藍色唐裝,眉目間雖有幾分蒼老痕跡,但依舊英俊。
書桌前的人立刻鞠躬:“少爺出身特殊部隊,擁有很強的反追蹤能力,我們實在是跟不上。”
“也是,憑他的兩下子,肯定早就知道有人跟著。”唐裝男人手里把玩著一串佛珠。
鞠躬之人連連稱是:“少爺聰慧,我等比不上,也不敢太過于明目張膽,以免被他徹底厭煩。”
那位少爺脾氣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好,如若惹怒,恐怕他們連對方的半點兒蹤跡都沒法發現。
現在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已經是那位在放他們一馬,給他們前來復命的內容了。
“他最近身體狀況怎么樣了。”聞方赫垂眸,帶著威嚴的目光掃過一旁垂著頭畢恭畢敬的手下。
那西裝男人著裝干練,帶著一副銀邊眼鏡,回答道:“不太樂觀,研究所那邊已經通知他停藥了,據說前幾天柳家在學校里大鬧的晚上,有人聞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手中佛珠敲在金絲楠木的桌案上,發出一聲脆響:“真是出息了,哪怕易感期熬不過去,也絕不求家里幫忙。”
“聞家何時虧待過他,一直以來都將他作為繼承人培養,從來沒像南宮家、鐘離家那樣把孩子們當成養蠱的巢穴,任由他們互相算計碾壓!”聞方赫額頭青筋暴起,“我聞方赫這個當爹的,更是從沒愧對過他!”
此人正是聞行嶼的親生父親,也是聞家背后的掌權人,坐擁生殺權柄,聞家也是整個聯邦最為有權勢的家族之一。
即便在當下上流社會流行多生孩子的氛圍下,聞方赫名下也只有聞行嶼和聞行浣兩個孩子。
聞方赫一直不明白,為何聞行嶼會如此厭惡家族,甚至到了再也不愿意回家的程度。
下屬跟隨聞方赫多年,自然清楚聞行嶼離開聞家的種種秘辛,此時勸道:“少爺性格倔強,偏偏又能力極強,靠自己也在army里獲得無上榮譽,光耀門楣。這樣的天之驕子,不肯向家族服軟,也是情理之中。”
他深知父親都愛聽別人夸自己孩子,便毫不掩飾地開始吹聞行嶼的彩虹屁。
此處并無別人,聞方赫也不再隱瞞自己的脾氣,想到近日里聚會旁人都帶著孩子,只有他形影單只,越想越氣:“好啊,他還真是說到做到。我這兒子,可真是個有骨氣的。”
聽著對方陰陽怪氣的話,下屬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聽著自己的主子抱怨:“剛才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家族為了他付出多少,他全然不在乎!”
下屬垂眸,心中卻并非像剛才自己嘴上說的那樣覺得聞行嶼只是“倔強”。
他知道為什么聞行嶼會做出離開聞家的選擇。
剛來到聞方赫身邊的時候,聞行嶼還很小,那時聞行嶼便是個看起來好脾氣,實則很有想法的孩子。
后來聞行嶼拒絕家族的安排,沒有進入高校學習,而是獨自去往特殊部隊。
當時聞方赫暴跳如雷,想要把聞行嶼撈回來,可是聞行嶼卻直接溜到鄰國的戰場上去,任憑誰也叫不回來。
特殊部隊隸屬于鐘離家,由鐘離家進行管理,聞家無法插手。
就這么過去了一年半載,還真讓聞行嶼在jun隊里混出了名堂,成了有名有姓的“戰神”。
聞家便也放寬了對聞行嶼的限制,任由他留在特殊部隊里。
只是后來,卻發生了那樣的事,令聞家差點失去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這樣的代價,是聞家不能接受的。
當時聞方赫的反應卻異常平靜,卻也讓下屬此刻回想起來仍舊感覺冷汗涔涔:“不論用什么辦法,就算要獻祭上萬人的性命,也必須保住我的兒子!”
佛珠質地清透,足足108顆,盤繞成圈纏在聞方赫手上,隨著他的動作細簌作響。
一旁的案臺上,擺放著一尊純金佛像,佛像慈眉善目端坐,散發著幾乎神圣的光。
書房里具有許多佛學元素,若不是聞方赫眉宇間滿含煞氣,這書房倒像是屬于某個虔誠佛教徒。
“今天,我非要和他好好算筆賬,讓他搞清楚誰是兒子誰是老子!”
很快,聞方赫的吩咐打斷了下屬的思緒:“他什么時候回來?你去接他一下,這么久回來,回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下屬立刻點頭躬身:“是。”
***
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教學樓的外墻上,本該是安靜的休息時間,此刻教學樓外卻鬧哄哄的。
“哎!那只貓要掉下來了!”
“快去接啊!用衣服接!”
“我去三樓撈它!我過去!”
一只毛茸茸的奶牛貓,不知怎的被困在了教學樓的外墻上。
它的處境看起來十分危險,因為它正試圖在狹窄的窗臺邊緣尋找平衡,而這個窗臺離地面足足有好幾層樓高。
貓咪的身體緊繃,耳朵向后平貼,一雙大眼睛里充滿了緊張和恐懼。
它的爪子緊緊抓住墻面上微小的凸起,每一次挪動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會失去平衡,墜落下去。
樓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學生們從窗戶探出頭來,目光緊盯著那只可憐的小貓。
圍觀的人群里有的人拿出手機,焦急地撥打著求助電話;有的人則試圖用溫柔的聲音安撫貓咪,希望它能夠保持鎮定。
它看起來才幾個月大,骨瘦嶙峋,也不知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的。
白蘇停下了匆忙的腳步,憂心忡忡地看向粉色外墻上的已經被嚇得飛機耳的小貓。
雖然大家都是出于好意,可是那只貓顯然膽子很小,現在已經嚇得背脊拱起并且炸毛了。
如果有人從圍欄伸手去抱那只小奶牛貓,說不定反而會嚇到奶牛貓,讓它直接往下跳!
白蘇趕緊脫下外套,隨便抓住一個旁邊的人:“我們用衣服拉起來,這樣就算貓跳了,我們也能把他兜在衣服里。”
被隨機選中的女人回頭,看見白蘇焦急面容時肉眼可見的一怔:“叫我?”
白蘇也是一愣。
這所學校是貴族男校,里面的學生無論ABO都是男生,而眼前的女人容貌精致美麗,雖然身材高挑,但無疑是個女人!
而且他之前見過她幾次,遠遠的,都還以為對方只是個長相雌雄莫辨的男beta
畢竟這所學校里長得很漂亮的男學生和男老師實在太多了。
此時對方開口,他才發覺這紅發女孩聲音清脆,一聽便是女子聲音。
但他顧不上這么多,只是點頭:“對,我們一起把衣服拉開,我看那只貓就要往下跳了”
“行。”紅發女人比白蘇還要高一些,此時立刻挽起衣袖,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將白蘇的外套抖開。
兩人將外套展開與地面平行,站在屋檐下不遠的位置,看著樓上那只搖搖欲墜的小貓。
它實在太小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小得白蘇覺得自己隨手就能抓住。
“要是接不住怎么辦。”白蘇還從沒經歷過這樣的緊急狀況。
那紅發女孩輕笑一聲:“能接住,別怕。”
白蘇之前見對方都是在喂貓的時候,知曉對方也是愛貓人士。
這樣篤定的語氣,在這樣令人不安的焦灼時刻,總是能讓人安心些許。
“嗯。”白蘇應了一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從三樓的圍欄伸出手臂,想要抓住那貓,卻一把撲了空!
小奶牛貓太過害怕,便縱身一躍,在空中調整了姿勢,想要直接落地。
霎時間周圍一片驚叫聲。
白蘇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外套落下,那紅發女生已經將外套和里面的貓抱了個滿懷,帶著笑意看向白蘇:“接到了。”
“謝謝。”白蘇與她面對面站著,恰巧與那鉆出外套的小奶牛面面相覷。
大眼瞪小眼,好不滑稽。
紅發女生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望向白蘇時深紅色眼眸里有陽光在閃動:“你看,我說過,能接住的吧。”
見貓沒事,周圍響起熱烈的歡呼聲,還有人開始唱歌,載歌載舞的。
奶牛貓全然不覺地用粉爪子扒拉開紅發女人的手,縱身一躍落在地面,傲嬌地跑掉了。
并沒有要報恩的意思。
白蘇見貓已經無礙,便從紅發女人手里拿過外套,順口夸:“你身手真不錯啊。我記得你,之前我看見你也在喂流浪貓,你也是救助流浪貓的小組成員嗎?”
紅發女人點頭:“是的,我也記得你。”
“我見過你很多次,”紅發女人依舊凝視著他,饒有興味的,“你每天下午和早上,都會在鐘樓下喂流浪貓。”
纖瘦單薄的青年蹲著,將冒蒸汽的溫熱貓飯倒進飯盆,滿臉溫柔地望著那些小貓狼吞虎咽。
晨曦的陽光落在他精致明媚的側臉,好看得像是一副價值連城的畫。
直到今日,紅發女人才發現,這個漂亮的青年只有在看著貓時會露出那樣柔軟的表情,看著自己時則帶著淡淡的疏離。
讓她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啊哈哈,是嗎。”白蘇沒想到有人竟然會注意到自己每天也去喂貓。
但這不就恰好說明了,這個女生也每天都去喂貓嗎!
白蘇心中對這個女孩的好感瞬間上漲了。
貓門!愛貓的肯定是好人!
紅發女人笑了笑,眉目間帶著幾分異域風情,附身看著白蘇:“我也很喜歡貓,經常喂流浪貓,所以我想請你吃個飯,可以嗎?”
第32章 第 32 章 如果情敵是漂亮女Alp……
女孩的頭發是鮮艷明媚的紅色, 如同秋天里最熾熱的楓葉,又似夕陽西下時天空中燃燒的晚霞。
她的臉龐被襯托得格外精致,皮膚白皙透明, 幾乎可以看到細微的血管。
陽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使她的五官更加立體。
眼睛清澈明亮,嘴唇微微上揚, 朝著白蘇露出一個溫暖而自然的微笑。
白蘇愣住, 沒太懂這個邏輯的展開順序:“啊?”
也經常喂流浪貓,和請他吃飯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系么?
白蘇此前參加過流浪貓救助小組的聚餐活動和團建, 但當時來的大多是學生,并沒有看見這個女孩。
這所貴族男校沒有女生,所以她肯定是教職工。
“我見過你很多次了,但是都沒有和你說話打招呼來著,”女生大剌剌笑著,向他靠近了些, “我作為一個e人, 這當然是不行的呀。”
女生靠近后高大身軀幾乎要攏著他一般, 酒紅色長發拂過他的耳際。
白蘇這才發現, 這女生看起來身量纖細,但竟然比自己還高!
完全是個八頭身的模特身材!
白蘇很少和女生靠得這么近,頓時臉上發熱地向后退:“那現在已經說過了啊。”
“剛才我們共同完成了一個有意義的壯舉!難道不值得一起吃飯慶祝慶祝嗎!”紅發女孩沖他wink一下, 淺紅色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白蘇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對方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自然也不會拒絕:“嗯,那好呀。”
他沒什么朋友,作為i人都是等著e人來捕捉他作為朋友。
此時難得有野生的e人來撈他做朋友,那他也不必拒絕。
他不喜歡靠近那些壓迫感很強的男Alpha, 以免自己被當成菜。
但是對待beta和omega,白蘇自認為還是十分友善的。
兩人并肩來到張燈結彩的食堂,女生在路上對白蘇自我介紹了一番,白蘇便得知對方名叫赫菲斯·佐倫,是生物科學學院的一名老師。
雖然據對方所說才剛來學校幾個月,但路上和她打招呼的人卻挺多。
大概是因為赫菲斯長得確實漂亮,身段臉頰都是超模級別,偏偏還靠才華吃飯。
白蘇很是佩服這樣的人,但莫名感覺對方雖然笑著和別人打招呼,但大部分時候視線是落在自己的臉上的。
明顯的,打量的,目光。
還沒等他開口,赫菲斯便先問了:“白醫生,你真的是beta么?”
白蘇:?
“是啊。”白蘇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嗎?”
在他看來赫菲斯也是beta,既沒有Alpha那種與生俱來的強勢壓迫感,也沒有Omega那股養尊處優的嬌氣感。
赫菲斯眉毛一挑,神色有些復雜,但到最后只是笑了一聲:“呵。”
白蘇心想難道自己是猜錯了所以她在不高興么?
也是,有些Omega覺得自己的性別尊貴是稀有貨,是不愿意被誤認為是Beta的。
“抱歉,我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就是隨便說的,你長得很好看,確實”白蘇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該說Omega天生就長得好看么?
可白蘇總覺得這樣的刻板印象,很討人厭。
赫菲斯只是安靜看著他,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此時見他語無倫次才笑著說:“好啦,不逗你了,我是Alpha哦。”
女孩笑起來瀟灑帥氣,帶著種不羈的松弛感。
“你是Alpha?”白蘇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白蘇忽然意識到,對方是個女Alpha。
女Alpha的數量比男Alpha要少一些,白蘇此前很少接觸到她們。
女Alpha大多身材非常高大,和男Alpha相近,而且面容也會非常硬朗,說話聲音粗獷有力。
赫菲斯的聲音卻清亮溫柔,確實和刻板印象里的女Alpha不一樣。
如果不是她自己主動提起,白蘇大抵會一直覺得對方是個beta。
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容,像是一種氣場,自然而然從Alpha身體里散發出來,形成獨特的領域。
白蘇能感覺到赫菲斯有這樣的氣場。
赫菲斯歪頭看他:“不相信嗎?但是真的哦。”
白蘇:“啊。”
“你長得真漂亮,剛才那樣也很可愛。”紅發女人看著他,深紅色眼眸里倒映著白蘇的臉。
白蘇:“”
他感到有些不妙,因為對方開始無意識釋放信息素了。
是醇厚的紅酒香味。
然而就在白蘇有點害怕的時候,赫菲斯卻往后靠向靠背,像是在表明界限:“抱歉,我就是隨口說說,表達自己的感受,我習慣這樣了,嚇到你了?”
“沒事,我只是有點驚訝因為你和我之前見過的女Alpha,不太一樣。”白蘇這么說著。
若要說最近見過的女Alpha,那就是鐘離曜的姐姐鐘離昭。
鐘離昭是符合白蘇心里對女Alpha的印象的。
高大強壯,冷峻傲慢,像是無情的戰爭機器,隨時會飛起一腳踹人。
說話時也冷冰冰的,帶著命令語調,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模樣。
和眼前笑容明媚柔軟,一頭長發的女孩全然不同。
“你覺得很驚訝?”紅發女生笑了起來,“我和你想象中的女Alpha不同,對吧?”
白蘇連忙擺手:“啊不不不,沒有的事。只是我聞不到信息素,以為你也是beta。”
赫菲斯單手撐著臉,小臂線條緊致漂亮:“很多人都這么說,我沒有那些Alpha高大強壯,信息素也很淡。”
說出這些話時紅發女生卻看起來很輕松,并沒有失落。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不僅有味道之分,也有濃度之分,單位同樣按照氣體濃度,以毫克/立方米作為單位。
有些人雖然信息素本身味道淺淡,但濃度占優,依然會有更強的侵略性,也更能讓其他人感覺到不適,尤其是Alpha。
信息素作為一種類似生物本能的產物,往往是彰顯Alpha領域的象征,如果氣味淡,勢必會降低其作用,對于Alpha而言非常不利。
據說,也會在標記Omega時出現一些問題。
所以這種顯得“雄風不展”的特質,很多人是不愿意為外人知道的。
但白蘇觀察赫菲斯表情,卻覺得對方是真無所謂。
這樣佛系的性格,白蘇倒是覺得挺好的。
他安慰道:“但你是Alpha,那就是Alpha呀,不論他們怎么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只是嫉妒你,有Omega的美貌,又占著這個性別罷了,哈哈。”
“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赫菲斯眼睛亮起來,一臉求夸獎地看著白蘇。
“好看呀。”白蘇點頭。
“我之后還能約你出來吃飯和玩嗎?我才剛來,都沒什么朋友”赫菲斯察覺到白蘇的吃軟不吃硬,立刻就開始撒嬌了。
她觀察了眼前的漂亮beta多日,今天正好給她逮到機會在對方面前露一手。
柔和精致的五官,靈動的大眼睛,小巧的臉頰,帶著嬰兒肥看起來軟綿綿的。
赫菲斯用盡全部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直接伸手捏捏他的臉。
之前都是遠遠地看著,只感覺這beta氣質特別,可今天近看,赫菲斯是越看越喜歡。
就算對方手里帶著可能是什么追求者送的手鏈,赫菲斯也并不在乎。
beta又沒法被標記,只要她加入競爭,最后誰能得到漂亮小beta的心,還是個未知數!
早就被目光化成的怪獸舔舐了整張臉的白蘇全然不知對方心思:“行啊行啊,我們可以一起去喂貓。”
只覺得和赫菲斯在一起,也不像自己和百里楓、南宮槿他們一起那樣,容易有種難言的壓迫感,氛圍很輕松。
再加上對方是愛貓人士,還是女生,壓迫感瞬間變得更小了。
兩人說說笑笑聊著學校里的流浪貓們吃了頓飯,偶然說起家人之事。
“真煩人,我絕對不會用那個破信息素匹配系統來找對象的!”
“我姐現在閑得很,天天抓著我就是說這個事兒,不結婚又怎么了,真是的。”
赫菲斯家里還有個Omega姐姐,現在結婚了成天想著給自己相親,于是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白蘇不愿在朋友面前撒謊:“我是孤兒,從小在收容所長大的,可能不太能理解你們的感受,抱歉。”
赫菲斯沒想到自己偶然的抱怨會讓白蘇提起傷心事,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
“沒關系,你繼續說你的。”白蘇笑了笑,“他們大概也是覺得為你好,你如果是想找到真愛再結婚,那你可以跟他們好好溝通的。”
“嗯。”赫菲斯點頭,神色帶著幾分蕭索,“其實,我已經讓他們很失望啦。”
“家里人他們覺得,Alpha就應該像聞行嶼一樣進入部隊建功立業,或者是進入議會成為政要,他們并不在意我喜歡做什么。”
Alpha是人群里組成部分的少數,往往能夠憑借超乎尋常的身體素質和能力成為佼佼者,而這些本就出身不凡的Alpha更是早早被規劃好了道路。
白蘇也不太喜歡這種刻板印象和不尊重個人意愿的要求,比如要求Omega應該賢惠溫柔、日后相夫教子,要求Alpha一定要強勢威猛、保護他人等等。
只是白蘇有個地方不明白:“為什么是像聞行嶼一樣?”
赫菲斯一愣:“因為他”女孩看著白蘇迷茫帶著疑問的神色并不似作偽,轉了個話頭,“你不是主城本地人?”
“對,我是其他地方來的,怎么啦?”白蘇問。
赫菲斯搖頭,心想就算來自其他地方能夠進入這所學校的職工照樣非富即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聞行嶼和聞家?
她心里有些困惑,但并未說出,只解釋道:“就是一個比喻,因為他是部隊退役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吧?我之前看見你和他一起吃飯,你們挺熟的吧。”
“嗯,是挺熟的。”白蘇回答。
“他沒有跟你說過他家的事?”赫菲斯家境不錯,但并不知道聞行嶼和聞家早已離心。
白蘇蹙眉,仔細想想還真是:“沒有。”
朋友之間,會一點兒家里的事都不提嗎?
白蘇忽然有些失落,如果不是赫菲斯的提醒,他沒有去想過這方面的事。
可此時疑問在他心中駐扎,讓他不由思考起來:聞行嶼,是不是對所有人都自來熟,并沒有把自己當成要好的朋友呢?
白蘇垂眸,心中有些酸澀
自己似乎也沒有立場去要求聞行嶼必須把自己當成好朋友。
***
“校慶為什么會要我們系的學生加入巡邏隊啊。”
斷眉男生滿臉不耐煩,抬腳將路肩的碎石踢開老遠。
鐘離曜站在他身邊,頎長身形被昏黃路燈拉得很長:“隨便走走吧,就當散步了。”
滿地落葉,燈光蕭瑟,公園里的長椅孤零零的,四周寂寥無人。
如若是個膽子小的人,一個人站在這里,估計都要被遠處關了燈黑黢黢的窗口嚇個半死。
但鐘離曜和凌奈都是膽子奇大的人,因此并沒有什么反應。
校慶來襲,學校變得越來越熱鬧,因為人流量增加,維持校園內的秩序和安全變得更加關鍵。
巡邏隊伍擴招,不僅對外招聘,還把戰斗系的學生也拉了進來,并且用最為關鍵的好處堵住了戰斗系學生的嘴:【巡邏活動加學分和志愿時長】
要知道,對于大學生而言,學分與志愿時長是一種究極的誘惑,能讓他們心甘情愿清早起來去撿狗屎。
“行吧。”凌奈瞥鐘離曜一眼,心里嘀咕著:這家伙還真是無時無刻打扮得都那么正經。
整潔的手工刺繡襯衫搭配稍顯柔軟的深藍色無袖毛衣,為他本顯得正經的著裝休閑了幾分。
此時面容冷峻的男生單手插著口袋,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然后向凌奈靠近兩步:“手。”
凌奈身體猛地抖了一下,又強行按捺住,心里狂罵自己這么沒出息。
不就是牽個手嗎,至于這么發抖么!
出息呢!
明明鐘離曜已經這樣給自己“暖手”好幾次了,怎么自己每次聽到他問的時候還是會被嚇到而且很緊張,心還跳得這么快呢!
真是太沒出息了!
但斷眉酷哥嘴上依舊誠實道:“哦哦。”
說著,將自己的手放進對方掌心,看著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將自己的手握住,指縫契合,十指相扣。
這樣的拉手方式,好似已經超出了原本最初暖手時僅僅是相握的親密程度。
皮膚相互摩擦著,凌奈能感覺到對方的指腹和自己一樣,都因為常年握著武器而磨出了厚而粗糙的繭,刮在其他部位的細膩皮膚上,激起一陣帶著火花的、顫栗的麻。
兩人拉著手繼續向前走,路燈下的影子交疊在一起,親密無間。
鐘離曜眉頭緊鎖,似在思考著什么非常嚴肅的事關蒼生社稷的大事,片刻后側頭問凌奈:“早上我不在學校,你吃早餐了么。”
是的沒錯,鐘離曜用能夠冰封千里的冷酷表情思考了半天,就是在思考該怎么打破沉默!
語調冷淡,對話內容平鋪直敘,簡直像是在審問。
若不是凌奈此時感覺到緊握著的那只手在以極小的幅度顫抖,肯定會以為鐘離曜態度充滿敵對。
就好似以前他們無數次對嗆起來那樣,充滿誤會。
但也好在此時他握著對方的手,才能真切感覺到身邊那座不會表達情感的冰雕軀殼下滾燙的情感。
凌奈知道,鐘離曜是在關心在自己。
于是他老老實實回答:“吃了,你不是跟我說,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么。”
他平時犯懶,如果早上有課,他肯定會睡到最后一刻才爬起來,理所應當就把早餐環節省略。
自從兩人關系緩和又開始“暖手”后,鐘離曜就開始經常給他帶早餐,問也只是說:“買多了,你不要我就扔了。”
完全看不出任何意一絲關心的痕跡。
就如同此時此刻鐘離曜的反應一樣:“嗯。”
淡淡的應了一聲,好像剛才問的時候也不過是順口多嘴問的。
只有鐘離曜自己清楚,他是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個問題,來讓自己多和凌奈主動說幾句話。
凌奈目光重新落在對方精雕玉琢的面容上,心想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嘴犟的家伙。
可偏偏自己好似也不遑多讓。
因為每次他接過早餐的時候說的都是:“呵呵,浪費糧食多可恥你不知道么,還是給我吃吧。”
凌奈想起那次自己錯手傷了鐘離曜,明明是因為擔心才跟到校醫室,卻賤賤地說“真是嬌氣啊再晚點去校醫院傷口都要自己愈合了”的時候,就感到自己和鐘離曜也并沒有什么區別。
他們是同一類人,如果不是種種巧合將他們分到相鄰宿舍,又讓他們總是相遇在競技場,或許他們永遠也無法像現在這樣
拉著手,并肩走在花園的林蔭小道上,心跳同頻,親密無間。
凌奈的身體不錯,只是散步片刻手腳就重新暖和起來。
鐘離曜感受到對方手指溫度的變化后糾結片刻,似乎是做了激烈的心理掙扎然后想放開:“嗯,好像暖和了。”
凌奈察覺到對方握著自己的手力度松開,目光微動。
上一次,是鐘離曜主動要拉他的手的,那這次就由他來克服自己的口是心非,主動向鐘離曜踏出一步吧。
凌奈握著鐘離曜的手緊了些,聲音低沉,看著鐘離曜的目光閃爍:“鐘離曜。”
“嗯?”鐘離曜停下腳步看他,兩人恰巧在路燈下站立,溫暖光芒映亮兩人同樣俊美的臉頰。
凌奈輕聲說:“就算手不冷,也可以拉著,不是么。”
鐘離曜明顯的一愣:“嗯。”
往日聰慧的冷面Alpha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凌奈說的是什么,剎那眸中出現不敢相信、茫然混雜的情緒
凌奈的意思,是想和自己牽手么?
凌奈唇角揚起,張嘴說話時虎牙尖尖:“如果你想牽手的話,不用問我,直接這么做就行了。”
凌奈斷斷續續說完這番話,自己的臉早已火燒火燎,徹底紅了個透。雖然他對面那位高嶺之花此刻的皮膚顏色,也與他紅得不分高下。
***
古樸的宅院靜靜地佇立,豪華不張揚,卻透露出一種冷清和肅穆的氣氛。
宅院的外墻由青灰色的石磚砌成,高聳的圍墻將宅院與外界隔絕,只在鐵門處留有一處窺探的縫隙,門上的裝飾花紋繁復而精致。
門上方是一處雕花的屋檐,屋檐下掛著幾盞帶著歷史厚重氣息的風燈。
沉重的實木門轟然洞開,聞行嶼穿過寬敞庭院、潺潺噴泉,路途中不時看見身穿灰色長袍來去匆匆的身影。
那些帶著警惕的目光匯聚成網,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潮濕且惡心。
聞行嶼討厭這里,所以幾乎從不回來。今天如果不是為了找人,他也不會回來。
這些宅院通過曲折的回廊相連,形成了一個迷宮般的布局。
聞行嶼走了許久,才來到一座木制結構的三層樓房前,身穿傳統唐裝的眼鏡男人已經在門前等候,此時畢恭畢敬道:“少爺。”
聞行嶼不應,只是跟著他繼續往前走,好似想走得比他快似的與他并肩。
但只有當事人知道,他聽見一句輕飄飄的問話:“餮三,他想我重新接受NGC3712,是嗎。”
帶著銀框眼鏡的餮三神色一怔,目光隱晦掃過周圍,沒有應聲。
聞行嶼只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在衣袍下比了個“是”的手勢。
用的是jun隊里常用的、最廣為人知的那種比法。
聞行嶼神色一凝,卻并未露出任何異狀,只是繼續向前走著。
書房里的男人透過耳機聽著對話進行,只是輕笑了一聲:“聞行嶼,想要和你老子斗,你還是嫩了點啊。”
“你以為你今天來了,真的能夠輕易再次離開嗎?”
第33章 第 33 章 親吻睡美人
房間的色調以柔和的米色和溫暖的淺褐色為主, 蕾絲窗簾輕拂窗臺,幾盆綠植在光斑中搖曳。
地板上鋪著厚實的地毯,赤腳踩上去柔軟而溫暖。
床鋪上的被子厚重而柔軟, 此時隆起一大團。
“嗯他的意思是,就算我睡覺,你們也要站我旁邊嗎?”
柔軟的被褥里, 白蘇穿著棉質睡衣, 有些尷尬地看向床邊站著的
鐘離曜!凌奈!塔利亞!赫克托爾!
這四個戰斗系的學生就這么齊刷刷水靈靈站在他床邊,叫他怎么睡覺啊!!
凌奈是四人里和白蘇最熟的, 點頭:“聞哥吩咐的是,讓我們一直貼身跟著你,就算你洗澡,也要隔五分鐘問一次。”
其余三人紛紛點頭,表示就是凌奈說的這樣。
其中金發的赫克托爾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叨擾別人,難為情地轉開了臉。
白蘇:“”
從今天晚上九點開始, 凌奈等四個人接到了聞行嶼的指示, 前來保護他。
但具體是保護什么, 聞行嶼卻沒有說。
雖然白蘇覺得他們四個都長相帥氣, 但也不想在睡覺的時候看見他們杵在床邊啊!
塔利亞和赫克托爾目光投向鐘離曜。
鐘離曜身份尊貴,是鐘離家的少公子,還是學校學生會的會長, 他們下意識便以鐘離曜為馬首是瞻。
凌奈也看著鐘離曜, 說:“我們這樣站在人家床邊,人家也沒法睡啊。”
教師宿舍并不大,四個身高超過187的大男生排成一排站在房間里,本來就很有壓迫感了。
尤其是四人里只有塔利亞一個喜歡嬉皮笑臉的,此時還因為是聞行嶼吩咐的任務所以表情非常嚴肅。
凌奈覺得要是躺著準備睡覺的人是自己, 也肯定睡不著。
鐘離曜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便說:“赫克托爾陽臺警戒,塔利亞門口玄關警戒,我和凌奈各守一個窗戶。”
這個布置很嚴密,具有戰術性,恰好把能夠進入宿舍的各個入口都放了看守,保證了沒有人能夠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出宿舍。
白蘇蹙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突然要你們過來呢。”
他目光落在那身材高達一米九非常強壯的大一男生身上,恰好對上大男生清澈且愚蠢的眼眸。
果然是大學生!
這眼神里完全就寫著“一個三塊三個十塊,我買三個”的呆萌!
塔利亞上回聯系上聞行嶼后,聞行嶼便表示會替他瞞下此事。
塔利亞自然是從此成了聞行嶼的小弟,當牛做馬不在話下。
赫克托爾同樣感激聞行嶼沒有告發自己,否則多年來為了進入戰斗系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今日,他們也和鐘離曜、凌奈一樣,原本正在校園里進行巡邏,被聞行嶼一通電話叫來了這里。
見白蘇看著自己,塔利亞迷茫搖頭:“聞哥沒告訴我們原因,只是讓我們過來,在48小時內,貼身跟著你。”
四人紛紛搖頭,鐘離曜作為類似“領隊”的人物,在此刻也只是重復了方才白蘇問他時回答過的答案:“他說會不安全,必須貼身跟著。”
答案非常言簡意賅。
白蘇只好說:“好吧,那你們先坐會兒。”
鐘離曜和凌奈互相對視一眼,卻比塔利亞等人想得要更多一些,白蘇和聞行嶼的關系,他們非常清楚。
被叫來的幾個人也是聞行嶼信任的下屬學生,那究竟會發生什么,讓聞行嶼會提出這樣幾乎有些不合情理的要求呢?
這說明,一定是有什么要發生了,而且會威脅到白蘇的人身安全,甚至性命。
“就按照我安排的去做吧,大家辛苦一下,也就是兩天的時間,和出任務差不多。”鐘離曜再次吩咐。
凌奈面色凝重,難得沒有提出質疑,按著鐘離曜要求,走到房間的窗戶下,默默坐下了。
鐘離曜也走到廚房門前站定,頎長身影靠在門邊,閉上了眼睛。
被這樣看著,加上心里的不安,白蘇更加睡不著了。
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撥號界面,上面“聞行嶼”三個字閃爍著。
幾分鐘后手機仍舊響著忙音。
聞行嶼沒有接電話。
聞行嶼在兩個小時前給白蘇發的消息很簡單。
【我會派凌奈他們去保護你,你不要把他們趕走,這幾天不太平。】
白蘇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會不太平,但聞行嶼這么說得讓他很心慌。
在這樣焦躁的情緒影響下,他的睡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凌奈盤腿坐在暖融融的地毯上,依舊隱晦地以目光去偷瞄鐘離曜。
冷峻男生靠在門框上動作依舊挺拔不見一絲懶散,微微仰著頭讓臉部線條更加清晰立體,高聳鼻梁在臉的一側落下大片陰影
這樣仰視著,在昏暗光線里,大冰塊的下顎線好性感。
凌奈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鐘離曜有點頭疼。
他前一天剛被叫回家去訓話,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
是以現在有些疲乏,否則不會在這么多人面前失態閉著眼休息。
對于永遠繃著一根弦的,永遠被要求要有怎樣標準做個怎樣的人的鐘離曜而言,這已經是極致了。
只是淺寐著,他卻仍然能感覺到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游弋。
這是來自頂級捕獵者的天賦與直覺。
鐘離曜微微睜開眼,便當場將偷看自己的凌奈捉了個正著。
后者則快速移開了視線,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鐘離曜好似覆蓋著冰霜的臉上忽然冰雪融化,綻放出一縷淺淡的笑意。
而這一切,都被縮在被子里的白蘇看在眼里。
而另一邊的另一對小情侶也不遑多讓。
塔利亞看赫克托爾的目光并不似凌奈那樣偷偷摸摸而隱晦,反而非常光明正大。
房間里的幾人都能看見他伸長脖子朝陽臺看。
如果脖子再抻長一點,都能到菜鳥驛站去取兩個快遞了。
而赫克托爾卻背身看向陽臺外的沙沙葉林,全然沒有回頭的意思。
塔利亞和赫克托爾和凌奈等人一樣,是戰斗系的佼佼者,在大一的積分榜里一直占據前幾的位置。
赫克托爾又怎么可能發現不了,一直有人在用滾燙的眼神凝望自己?
但他只是當作不知道,像鴕鳥把頭伸進沙堆似的。
自從上次赫克托爾被塔利亞暫時標記,兩人便開始變得不清不楚。
赫克托爾并不想在上學期間談戀愛,更不想被別人發現自己Omega的身份,所以一直回拒塔利亞的示好。
可偏偏經過了暫時標記后,AO雙方會產生一種生理性的依賴,令赫克托爾有時候不受自己控制。
具體表現為,塔利亞一旦抱著他,他總是無法推開對方(實際上當然不是標記的原因)。
赫克托爾心軟無數次,思忖著自己這樣對塔利亞太不公平。
金發Omega終于在灼熱得幾乎在自己身上燒灼出兩個孔洞的目光里轉過頭,用目光示意塔利亞不要再往這邊看了!
還有凌奈學長和鐘離曜學長在看著呢!
大男生抿唇,在手機里飛速打下一行字。
【你之前跟我說的事,我好好考慮過了,這次任務結束我會給你答復的】
塔利亞手機震動起來。
他以大手掏出那部在他手里像是小玩具似的梨子手機,看到信息的剎那身體緊繃。
他在緊張。
他擔心赫克托爾會徹底回絕他,也擔心赫克托爾會因為想要拒絕他而以后再也不理他。
塔利亞出身優渥,從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又自幼就展現出頂級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戰斗素養,幾乎沒有受過什么委屈,人生履歷可謂是一帆風順。
可現在他卻在害怕,害怕赫克托爾不理他。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赫克托爾寶貝:[貓貓笑臉.jpg]】
塔利亞盯著那個可愛的貓貓表情片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赫克托爾想要拒絕他,又何必發個這樣的表情安撫他的情緒呢?
這說明什么!
夜空驟然被點亮,大片煙花同時綻放,如同千百顆星辰在一瞬間被點燃,照亮了整個江面。
這些煙花以雷霆萬鈞之勢,劃破夜幕,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將寂靜的夜晚喚醒。
塔利亞灰暗的內心世界忽然被漫天滿地的煙花映亮,原本的黑暗消失無蹤,被徹底驅散。
這說明赫克托爾是想答應他的求愛了!
他!塔利亞!一個十八歲剛開葷的青年!終于要有老婆了!
塔利亞霎時間上演了川劇變臉,笑容爬上臉頰,嘴角比AK還難壓,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嚴肅緊張。
赫克托爾在看見對方的傻笑后也露出一個靦腆笑容,心想:笑得真傻
可誰叫自己從第一眼見他開始,就再也無法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呢。
房間里充斥著愛的秘密,情感在相對目光里傳遞著。
如果聞行嶼看見了這四位在白蘇房間里搞這一出,大抵也會覺得很無語。
白蘇實在忍不了這四位眉來眼去了。
“我不睡了,咱們一起吃點夜宵吧!”
十分鐘后。
木制小圓桌上擺著五杯熱騰騰的茶,五個男生圍著圓桌相對而坐。
白蘇喝了點茶:“也沒有準備什么,你們就吃些點心吧。”
桌上以白色瓷碟裝著鳳梨酥、雞仔餅等點心,十八九歲的孩子正是愛餓的年紀,聽白蘇這么說,便也都不客氣地開始吃點心。
鐘離曜瞥向吃得滿嘴餅干渣的凌奈,目光在一旁的白蘇、塔利亞等人面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忍住了直接抬手去替凌奈擦掉碎渣的沖動,并且從抽紙盒立刻抽出一張:“沾到餅干屑了。”
凌奈接過,隨意地擦了擦:“哦。”
白蘇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心想:你們什么時候關系變得這么好了啊??
一開始不是還動輒要打架的嗎?現在已經發展到會留意對方儀儀容并且幫忙提醒的程度了?!
而且看凌奈和鐘離曜時不時偷偷瞥對方還自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天衣無縫的模樣,白蘇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吃瓜的過程。
難道他們已經有了一些新進展嗎!?
一旁的塔利亞則閑著沒事,在用手摳赫克托爾外套上的金屬扣子。
那扣子做工非常精細,與腰帶纏繞在一起,此時在塔利亞大手間看起來非常小巧迷你。
赫克托爾則看著他像玩毛線球似的抓來抓去,只是寵溺地笑,也并不阻止。
白蘇雖然挺喜歡吃瓜的,也不介意看這些人談戀愛。
但是他不想作為唯一一個孤零零的人,坐在兩對情侶中間啊啊啊!
就在白蘇感到無比煎熬的時刻,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白蘇低頭,立刻放下茶杯。
是聞行嶼的電話!
***
禮堂內部裝飾華麗,高高的天花板上懸掛著金色的吊燈。
墻壁上覆蓋著深紅色的天鵝絨帷幔,吸收了回聲,為排練提供了完美的音效。
舞臺的背景是一幅精心制作的布景,描繪了睡美人的城堡和周圍的森林。
道具組的學生們忙碌著調整道具,排練著經典話劇《睡美人》。
姜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滿臉不情愿:“為什么要我當睡美人啊!”
百里楓好整以暇站在旁邊,滿臉嘲笑:“那不然還能是誰?”
“你不就很合適嗎!”姜曉想到網絡上百里楓的粉絲經常泥塑他,覺得他當睡美人非常合適。
那些粉絲發言看得姜曉大為震撼,“女兒”“嬌花”“小甜甜”等姜曉絕對不會放在百里楓身上的詞匯,被她們當成了慣用詞。
百里楓卻穿著自己的制服站在一旁,甚至后退了兩步,悄悄看向尉遲云蔚:“我可不想被親醒。”
尉遲云蔚此時身穿一套剪裁合體的王子服裝,這套服裝以深藍色為主調,上衣是精致的緞面材質,上面綴著金色的刺繡,領口和袖口處裝飾著金色的蕾絲。
下身是一條同色系的緊身褲,搭配一雙锃亮的黑色靴子,靴子上有著精細的雕花。
配上大男生筆挺高大的身材和英俊帥氣的臉,完全就是童話里走出來的王子形象。
聽見百里楓的揶揄,尉遲云蔚翻了個白眼:“你那么高那么壯,也不適合當睡美人,有點自知之明。”
他回頭對姜曉說:“大家愿賭服輸,你既然抽中這個簽了,就好好演吧。”
尉遲云蔚心里其實是暗爽的。
話劇里,王子要親吻睡美人,喚醒對方,然后兩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雖然只是借位親,但能靠姜曉那么近,讓他心里還是隱隱有些喜悅。
姜曉嘆氣:“知道了,我們繼續排練吧。”
此時的姜曉穿著公主裙,裙子的主體是柔和的粉色,裙擺寬大,層層疊疊的薄紗如云朵般輕盈,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輕輕晃動。
姜曉的內心完全是拒絕的!
但確實他們班在報了這個節目后大家都不愿意演睡美人,是隨機抽簽決定誰來演的。
他也沒想到尉遲云蔚會正好抽到王子,而自己抽到公主。
如果反過來就好了,他還是很愿意扮演尉遲云蔚的“王子”的。
劇本在最關鍵的親吻睡美人這一幕里寫著(月光透過窗簾,灑在沉睡的睡美人身上,她的面容寧靜而美麗。王子站在床邊,凝視著她,他的眼中充滿了溫柔和決心。)
姜曉便躺在道具床上,看著尉遲云蔚。
尉遲云蔚清了清嗓子,繼續高聲朗誦道:“長久的沉睡,終于到了盡頭。我的愛,喚醒你的時刻已來臨!”
劇本的下一行便是(王子緩緩俯身,他的手輕輕撫摸著睡美人的臉頰,她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
尉遲云蔚低頭附身,輕輕摸了摸姜曉的臉。
皮膚相觸,兩人在頃刻間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尉遲云蔚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念臺詞也頗為結巴:“愿你的夢,因我的愛而破碎。醒來吧,我的公主。”
谷四宜站在旁邊滿臉歡樂,看著劇本下一行:(他深吸一口氣,然后輕輕地,幾乎帶著顫抖,將他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時間仿佛靜止了,整個房間充滿了期待的氣氛。)
要親了!圍觀!吃瓜!
可就在此刻,南宮槿的保鏢沖進禮堂,低聲在南宮槿身邊開始說話。
尉遲云蔚余光瞥到那幾個保鏢,下意識站了起來走向南宮槿。
他和南宮槿不僅是好兄弟,也是堅固的利益同盟,定然會關心對方的情況。
南宮槿看著尉遲云蔚,低聲說:“聞家的人進學校了,足足兩個連的兵力。”
“他們瘋了嗎?”百里楓聽見了南宮槿的話,“他們以為這是什么地方,是打算攻打學校么?真把整個主城當成他們聞家的地盤了??”
南宮槿搖頭,聲音低沉:“學校里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聞方赫這是想來搶了。”
***
茶香裊裊,霧氣飄散在古樸書房內。
聞行嶼在書桌前坐下,也并不與聞方赫寒暄,只是淡淡點了下頭。
聞方赫眉目深邃,鋒利的側臉輪廓與聞行嶼頗為相似,分明是父子,此時卻像是陌生人般。
連說兩句客套話,都沒有的程度。
甚至兩人眸光間流轉的并無半分溫情,反而充滿了戒備和算計。
聞方赫率先開口:“幾個月沒見,瘦了不少。易感期熬不過去的日子,不好過吧?”
聞行嶼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打量目光:“總比靠榨取別人的生命來得好過。”
聞行嶼一上來便毫不客氣的話無疑惹怒了本就不滿的聞方赫:“你!?”
此時即便二人面容有相似之處,也能看出兩人的眼神全然不同。聞行嶼的目光勇敢無畏,像是兩束黑暗里的光芒,無懼阻擋地驅散黑暗;而聞方赫的眸中沉淀著歲月,看人時頗有些陰惻惻的。
書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聞行嶼開口時神色平靜:“這么多年過去了,您還是和我剛記事時候一樣年輕。”
這句話意有所指,令聞方赫剎那有些警覺,面上卻不顯露:“哼。”
然而聞行嶼卻并不打算就此輕輕放下,而是說:“當時我們出現信息素障礙,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時間組建起能夠配型信息素的供應志愿者團隊?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們一直都在從事相關的研究,把他當成生意。”
在聞行嶼受到信息素武器襲擊后,聞家曾經陷入一場大亂。
家主聞方赫卻以雷霆手段平息內亂,并且以極快的速度籠絡了鐘離家以及其他氏族,為這批士兵提供治療。
當時的聞行嶼陷入昏迷,對此一無所知。
后續,聞家聯合鐘離家開展了名為【NGC3712】的秘密項目,通過一些不被當前信息素研究所認可的方式保住了一大批Alpha士兵的性命,其中就包括聞行嶼。
項目過程極其殘忍,違背了聯邦立法對omega以及alpha人權的保護,因此在一年后被嚴令叫停。
但仍舊有許多權貴alpha,至今在采用這套技術保證自己的信息素水平穩定。
對于他們而言,普通人的姓名與螻蟻無異,剝奪他人的以成全自己,并非什么需要愧疚的事。
恰巧的,聞方赫就是這樣的人。
聞行嶼后續情況穩定后了解到此事,便從此拒絕再次接受治療,并且表示要和聞家脫離關系。
“聞方赫,我雖然一直在部隊里,但我知道消息的渠道并不少。”聞行嶼言語間帶著威脅。
聞方赫此時才意識到,聞行嶼早已摸清楚了家族地下灰色的產業鏈,便也不再掩飾:“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也不必再隱瞞你。但你有沒有想過,這難道是我聞方赫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嗎?聞家有多大,支系之間明爭暗斗,盤根錯節,我們并非那個發起者,只能被迫接受罷了。”
聞行嶼眸中跳動著憤怒的火光,但也明白聞方赫說得是實話:“是誰在主導這一切,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
“你想知道,可以,但你必須重新接受【NGC3712】的治療。”聞方赫絲毫不讓步。
聞行嶼同樣毫不猶豫:“我不可能再接受這個項目,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會自己去查清楚。”
“你的命,根本不夠你把這件事查清楚!”聞方赫怒了,從寬大的皮質沙發中站起,快步繞過書桌,扯住聞行嶼的衣領。
殺意盡顯,聞行嶼毫不懷疑,聞方赫此刻是想殺死自己的。
第34章 第 34 章 “你要以你妹妹的性命作……
空氣里四散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是刺鼻的硫磺味道。
聞方赫往日寡言少語,回想自己十幾年來似乎很少和聞行嶼溝通什么,但此時局勢已經嚴峻到不得不說開這一切。
任何光鮮亮麗的東西, 都有其背后丑惡的一面。
南宮家如是,聞家亦如是。
富豪們擁有了數不盡的財富,便會開始思考自己該如何更長時間地去享受財富給自己帶來的便利以及成就感。
而他們想要追求的一切答案都指向了長生。
人體細胞新陳代謝的規律難以扭轉, 而現在生物科學也在逐漸發展。
逐漸有人開始把主意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而這樣巨大的、血腥的、灰色的產業鏈, 在沒有大家族的作保下,是不可能進行的。
現今聯邦主城, 沒有哪一個大家族的人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治療”。
是以,聞方赫在這二十年間,能發現越來越多新一輩的年輕人身體更加強壯、各項身體指標更加優異。
聞行嶼是難得的另類,他生來就很優秀,所以那些被排斥反應苦苦折磨的家伙也更加痛恨他。
痛恨他的天賦異稟,痛恨他生來擁有一切。
偏偏這小子并不珍惜, 連信息素感應障礙這樣嚴重的問題都不管不顧。
聞行嶼卻并不害怕, 被他扯著衣領, 只是冷淡地笑了笑:“就是因為你這樣, 我媽才會離開。”
數年前聞行嶼母親和聞方赫離婚,從此去了南極洲獨自生活,從事科考工作。
聞行嶼覺得肯定是聞方赫的權欲熏心和銅臭味熏到了他媽媽, 否則人家也不會走得那么堅決
也不會那么多年, 連姓聞的他們兩兄妹也連帶著嫌棄厭惡。
聞行嶼早就忘記了對方的聲音和習慣,這么多年對方也從未主動聯系過他們。
聞方赫似乎早就猜到聞行嶼會說這么一句,只是說:“如果我們這一脈之后沒落,這條產業鏈在他們手里,只會越做越大。你要是為了你那所謂的正義, 你就更得趟這趟渾水,手里沾了血,才能去對付他們,做你想做的事,你懂么!”
可聞行嶼的答案依舊是:“不。”
叛逆的小孩往往被家長更加寵愛,聞方赫雖然頭疼聞行嶼,但心里還是對這個孩子滿意的。
“你已經找到那孩子了,是吧。”聞方赫見他滿臉堅決,不由忽然笑起來。
聞方赫想起那孩子的模樣,似乎若有所思:“我也覺得鐘離昭這下太可笑,竟然敢把他放到你眼皮子底下。”
聞行嶼卻說:“放在學校里才是最安全的,鐘離家、南宮家的人都在,沒有人敢輕易動他。”
聞方赫陷入沉默。
他有時候也會懊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像南宮家那樣崇尚多子多福,如果并非他只能指望成年的聞行嶼,他早就不想管聞行嶼的死活了,畢竟這是對方自己的選擇。
他又不是什么跟在孩子后面端屎擦尿的老媽子,原本還是非常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的。
可是現在情況復雜,不爭是很難做到的。
所以他只能嘗試著,說服聞行嶼。
“行芝,出來吧。”聞方赫一聲令下,書房的深棕色梨花木暗門后便走出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頭烏黑長發,模樣溫婉美麗。
見到聞行嶼,她立刻喊道:“哥哥。”
聞行嶼蹙眉:“你不是去上學了么?”
聞行芝本應該在隔壁城市的貴族高中上學,為何此時會憑空出現在這里?
今天并不是周末,聞行嶼記得那所學校每一天可是排課排得很滿,絕無溜回家的可能。
他帶著質問的目光立刻轉向聞方赫,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你答應過,會讓行芝去學校上學,學任何她想學的東西的。”
這個家確實有些奇怪,父不父,子不子,兩人之間倒像是仇人。
“聞行嶼,家里的情況比你想得更糟,如果我不叫她回來,你猜她現在會在哪里?”聞方赫差點破防,沒想到聞行嶼第一反應竟然是懷疑自己不讓聞行芝上學。
聞行芝一直生活在聞家,和父親關系也比較好些,立刻解釋道:“哥哥,這件事和爸爸沒關系,我”
這些年來,雖然聞行嶼從不回家,但聞方赫并未阻止聞行芝和聞行嶼聯系。
因為只要聞行芝還在聞家,重情義的聞行嶼就肯定會回到聞家。
這是他們的母親傳給他們的最寶貴的東西,也是他可以用來拿捏這兩兄妹的趁手工具。
“小叔他們欺人太甚,他們控制了學校說要開除我,還在老爺子面前說要讓我嫁給聯邦總統麾下那個長得像丑八怪一樣的人!”
“為什么啊!就因為我是Omega嗎!”
聞行嶼摟住撲進自己懷里開始委屈哭泣的聞行芝,無奈道:“知道了,我會幫你解決。別怕。”
他目光飄向窗外的園林,心中既迷茫又充斥著痛楚。
宅院的中央是一個寬敞的庭院,庭院中擺放著幾尊石雕,都是貔貅的形態。
家里永遠都是這樣,金碧輝煌,但冷清肅穆,像是一座埋藏棺材的地下墓穴。
聞行嶼討厭這里,所以幾乎從不回來。
今天如果不是因為聞老爺子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家里的爭斗也愈發擺在臺面上,他也不會回來。
作為聯邦建邦時期的功勛家族之一,聞家數百年的時間積累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巨額財富,包括但不限于土地、礦產、化石燃料資源等壟斷性產業,同時他們也是當今市場上眾多科技公司背后的真正操控人,可謂是真正的富可敵國。
這樣的家族必然枝葉繁茂,在聞行嶼這一輩就有數十個孩子,各個就讀于聯邦最好的學校,馬術、繪畫、滑雪等業余愛好更是不在話下。
所有支系都卯足了勁,想要爭那個獨一無二的掌權人位置。
而聞行嶼作為上一輩掌權人最青睞的人選,自然成了其余人眼中的最大障礙。
從小到大,聞行嶼面臨的暗算陷阱就不計其數,以至于他忍無可忍以個人身份加入army,寧愿和聞家斷絕關系。
待從部隊退役,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可老爺子卻叫他回來,告訴他——“我仍然屬意你作我的接班人。”
這無疑將他再次卷入了權力的爭斗里。
聞行嶼知道,有很多人想要他死。
甚至比南宮家的人,更加憎恨他。
聞行嶼聽著妹妹的哭聲,飄出軀殼的魂魄慢慢重新回到體內。
他無法否認的是,聞方赫說的是對的。
就算他死了,聞家的權利爭斗也不會結束,反而會讓更加惡心的人握住權柄,成為加害者。
聞行嶼輕輕摸了摸聞行芝的頭:“好了,別哭啦,哥哥替你出氣,好不好?”
聞行芝抽抽噎噎地停下:“嗯。”
哥哥一直是她心里的英雄,似乎無所不能,只要在哥哥羽翼下,她就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你無所謂死了,那你妹妹你就不管了么?”聞方赫再次開口時多了兩分情真意切。
“數年以后,我沒法護著她的時候,如果你已經死了,或者你已經被驅逐出權力的角逐,你以為她會有好日子過嗎?你知不知道,一個Omega,一個上流社會的Omega會被他們用來干什么,她的結局只能是嫁給別人,到時候她被欺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你又能幫得上什么忙?”
中年男人雖然面容年輕,黑眸里卻透出古稀老人才該有的風霜和威嚴:“你可以任性,但你必須為他們著想。”
聞行嶼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是對他說一句話。
“你要有責任感,你要保護家人。”
聞行芝卻對他說:“哥哥,如果你不想做,不需要為我們而做。我不想你那么痛苦。”
可這樣的話,卻好似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聞行嶼感到負擔更重了。
聞行嶼神色一變,似乎被這番話觸動了,沉默不語著。
聞方赫見他表情幾度變幻,便又繼續趁熱打鐵:“只有你也爭,才能讓世界按照你所想的樣子去發展。你不是小孩了,我覺得你應該時明白這個道理的。”
有如實質般的死寂后,聞行嶼緩緩開口:“我答應你,但是不能夠再有人因為這個計劃而死。”
白蘇的身份他已經猜出,不需要再去向任何人佐證了。
只可惜那只小貓已經壽終正寢,否則現在白蘇還能再見見他。
聞行嶼此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再見到對方,可鐘離昭竟然把對方打包送來了學校。
聞方赫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松了口氣。
聞行嶼抬眸:“把你一直暗中盯梢我和白蘇的人撤掉,礙眼。”
“那不是我的人。”聞方赫蹙眉,“我想說什么會直接和你當面溝通,用不著那些下三濫手段。”
下三濫,讓聞行嶼想到幾個和自己姓氏相同的、可以用親戚相稱的人。
聞行嶼神色一變。
***
“小白,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聞行嶼的電話掛斷,白蘇收起手機,人已經麻了。
他一個路人,竟然還能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可真是謝謝了啊!
平日愛說話的塔利亞和凌奈此時也都很安靜,默默思考著之后的事。
大戰在即,所有人都不敢輕敵,更何況此事還涉及聞家秘辛。
塔利亞甚至有點擔心事后自己會不會被權力滔天的聞家滅口。
月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在蜿蜒的小徑上,小徑兩旁的樹木投下長長的影子。
深夜秋風蕭索,地上的落葉被卷起飄向半空。
樹林里,偶爾傳來夜行動物的窸窣聲。
鐘離曜凝神,手立刻伸向茶幾上的小燈:“有人來了,把燈先關掉。”
關燈的剎那房間陷入黑暗,唯有靠嗅覺和聽覺來進行判斷和分辨。
凌奈閉上眼,耳邊聽見了密集而整齊的腳步聲。
是訓練有素的隊伍。
有金屬摩擦衣物的聲音,是戰術手套握著木倉碰撞間留下的動靜。
他的聽覺很敏銳,是從小嚴加訓練的結果。
這樣坐在黑暗里分辨敵人來的方位,好似讓他重新回到幼年時刻。
雖然他并不想回到那個時候,過那樣刀尖舔血的生活。
那時凌家尚未發跡,哥哥開著一家游走在聯邦law邊界的地下角斗場,而凌奈作為他的親弟弟也被他推上角斗場,成為了牟利工具。
廝殺啃咬,為活命無所不用及,與野獸無異。
這樣在黑暗里傾聽著,蟄伏著,觀察著,分辨敵人方位后一舉將敵人撕碎的練習,讓凌奈回憶起來有些不愉快。
四人雖然沒有對話,卻在同一時刻默契站起,按照方才鐘離曜吩咐的戰術安排分成四個方向四散蹲點,步伐整齊而輕盈,連白蘇都沒聽見他們離開的動靜。
在一片漆黑里,宿舍客廳外的房門被敲響了:“你好,請問白醫生在么?”
塔利亞一怔。赫克托爾也一樣。
他們都以為這樣多的人力會采用強行破門的方式,可是對方卻直接敲門?
是沒有猜到這里會有其他人守著嗎?
白蘇猶豫著起身,還未開口便被凌奈打斷:“誰啊?這么晚了,有事嗎?”
“有個學生在宿舍區不舒服,電話打到輔導員那邊了,您看能不能過去看看?”外面說話的男人聽聲音大抵是中年,語調也十分客氣。
而且他并沒有聽出凌奈的聲音并非白蘇。
白蘇一愣,肩膀卻被凌奈猛地按住,凌奈附在他耳邊以氣音低聲說:“我去開門,你在這里等。”
說罷,他便故意把拖鞋踢踏在木地板上發出響聲,聲音懶懶散散得極具偽裝性:“我們都睡了啊,嚴重嗎?”
說著,凌奈單手拉開門,將身體藏在門后,只露出個頭發凌亂的腦袋。
門外的中年男人穿著考究的襯衫,看見凌奈的瞬間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誰?”
這也坐實了他確實無法分辨凌奈和白蘇聲音的事實。
凌奈目光不經意般掃過他身后空蕩蕩的走廊,眼睛瞇了起來:“我是他弟弟,今天來找他玩的,怎么了嘛?”
黑暗里,鐘離曜默不作聲挑了挑眉,心想這家伙扯謊還真是信手拈來,毫無痕跡。
撒謊并非鐘離曜喜歡的行為。
但在此刻的凌奈身上卻顯得尤為機敏動人,讓鐘離曜心里癢癢的。
中年男人似乎糾結了一瞬,然后說:“你把他叫起來一下吧,情況比較緊急的。”
“行吧,你把宿舍樓棟和宿舍號告訴我,我現在把他叫醒過去。”凌奈早已憑借氣味感覺到了那些人藏身的位置,心想還真是大費周章。
捉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弱beta,用得著出動這么多人,還蹲在走廊欄桿外看不見的地方,等著一聲令下來押送他么?
凌奈發覺事情可能比他和鐘離曜想得更加嚴峻。
“好,我就在這里等他,讓他跟我走一趟就行。你是學生吧?你就不用過去了。”中年男人打量著凌奈,似乎在分辨對方的身份。
“今天的事也不要外傳。”襯衫男人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
凌奈蹙眉,敏銳感覺到宿舍樓外陽臺的方向也有人來了!
“我和他一起去,多個人也多份力嘛。”凌奈暗自觀察著,面上卻不顯露,只是笑著說。
中年男人眼珠一轉,似乎明白過來眼前這小孩是鐵定主意跟著白蘇,便咬咬牙說:“那學生情況特殊,我跟你詳細說說吧”
但下一刻,凌奈就被男人忽然發難!直接拖拽了出去!
誰也沒想到,那看起來斯文瘦弱的襯衫男,會突然發難,爆發力竟然如此之強!
“凌奈!”鐘離曜立刻飛身追了出去。
“凌奈!”白蘇大驚,但身體下意識按照方才他們的要求躲進了隱蔽的床底。
這樣就算有人進來,也只會和他們打起來,不會這么快發現自己。
凌奈素來以反應速度和戰斗直覺著稱。
在被扯出去的剎那他就收手并且出腳了,但對面那人好似已經猜到了他的動作,并且比他更加快!
“草。”凌奈罵了句臟話,立刻調整了姿態,袖口銀光一閃。
是的,他藏了暗器。
和鐘離曜這種出身正派名門的選手不同,凌奈玩陰的很有一手。
鐘離曜冷靜的步伐在混戰中游走,他的每一次出擊都像是精心計算過,與凌奈形成配合,有來有往擊退敵人。
袖口下,堅硬的武器形狀在黑暗里若隱若現。
和凌奈所想得不同,他的衣服袖子下也有短刀作為武器。
出來混,沒有一個是單純的。
是以那西裝男人雖然功夫過人,但也并未在凌奈和鐘離曜的包抄下討到什么好處。
但他還有援軍!足足一個連的人馬!
剎那,陽臺、窗戶翻進數人,將塔利亞和赫克托爾團團包圍!
塔利亞簡潔而致命的拳頭如流星劃過夜空,每一次揮擊都準確無誤地落在對面人馬的防守空當。
赫克托爾的身體靈活地在狹小的空間內穿梭,又挨了好幾下,小聲罵了句臟話。
人太多了,而且身手很好!
到底是哪來這么多這么能打的人!
鐘離曜在混戰中如同幽靈般忽隱忽現,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刻出現在最需要的地方,招式也變幻莫測,讓對手防不勝防。
然而這里面卻正好有個人似乎熟知他的招數,并且能和他一對一過上幾十招。
鐘離曜也難得地想說臟話。
這些人的身手極其高強,與戰斗系的頂尖學生對上也絲毫不吃力。
并且因為人數優勢,塔利亞、赫克托爾四人逐漸落了下風。
而白蘇也被人從床底下揪了出來:“小東西還知道躲在床底下呢?讓我們可是一通好找啊!”
還沒等白蘇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就被兜頭套上正好罩著臉的黑色面罩,霎時間什么也看不清。
白蘇瘋狂掙扎,又被罵了兩句:“閉嘴!”
鐘離曜目光一凝,大喊:“你們不能帶走他!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否則即刻起,鐘離家會不死不休地追殺你們!”
男人的聲音擲地有聲。
很少有人會為了一點利益而冒著風險頂大家族的追殺令。
追殺令,不死不休,而大家族的追殺令能讓人即使隱姓埋名潛伏在深山老林,也會被揪出來。
可這些人,卻只猶豫一瞬間就繼續拖著白蘇往外走!
好像根本沒有當回事。
“草!”凌奈明白了。
這些人是聞家的人,聞行嶼之所以提醒他們要小心,是因為他自己家的人要出手!
聞家勢力覆蓋很廣,如果說有誰會如此視鐘離家的追殺令為無物,那只能是聞家的人!
這些人明知道他們身份非富即貴,卻敢這樣真刀真槍和他們打起來,全然不怕他們受傷
一開始凌奈以為他們不知道鐘離曜等人的身份,可現在看來,是知道但可以不計代價!
真是瘋了!
聞家的人真是瘋了!
凌奈聯想到最近聞家愈演愈烈的爭斗,可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他們要這樣爭搶白蘇。
就算聞行嶼喜歡白蘇,白蘇也不值得他們這樣搶奪
難道是想用白蘇,去威脅聞行嶼么?
可就算聞行嶼被拿捏,他那老謀深算的爹也絕不會答應的。
鐘離曜聽見又有援兵正在趕到,心想這些人為了拿下白蘇也算是下了血本。
之后,姐姐她們也不可能放過這群人。
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響亮的,卻也在此時突兀至極。
“學校里竟然也有這樣精彩的打戲可以看,不錯,需要給點小費嗎?”清貴聲音忽地響起。
那聲音并不響亮,但卻很清晰,不偏不倚出現在白蘇身旁。
白蘇剛想喊“救命”,就被捂住了嘴。
拉著白蘇的人動作一頓,下一刻手被掀開:“誰讓你這么拎著他的?”
掀開對方的那只手骨節分明,手指纖長白皙,皮膚下是安靜蟄伏的青紫血管。
手腕上,赫然是一塊價值不菲的江詩丹頓。
第35章 第 35 章 “我說過,我會找到你的……
伸手那人袖口的純金郁金香紐扣輕輕晃動, 將拎著白蘇的手撥開。
然后將白蘇擋在身后。
白蘇抬頭只看見對方深藍色的定制西裝,剪裁利落,面料泛著淡淡的光澤。
他的襯衫是純凈的白色, 領口處的領結打得一絲不茍,與西裝的深色調形成鮮明對比。
他的手腕上佩戴著一款經典的江詩丹頓,表帶由深棕色鱷魚皮制成, 低調而奢華。
此表的表盤為聯邦某位知名藝術家精心設計, 鑲嵌上百顆來自坦桑尼亞的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赫然是南宮槿的標志。
“你們這是把學校當成什么地方了?大半夜的不嫌吵么?”更為清亮一些的男聲這樣說道。
隨后, 聲音的主人很快走入白蘇視線。
百里楓一身灰色的雙排扣西裝,搭配著同色系的馬甲和深色的領帶,是某藍血品牌當季的最新款。
他在十六歲便拿下了該品牌大中華區的形象大使,此后在各種公開場合都會搭配該品牌的服裝。
男生西裝口袋中露出一角精致的絲帕,顏色與領帶相呼應,增添了一份俏皮的時尚感。
尉遲云蔚、谷四宜跟在百里楓身后出現, 神色凝重。
而在他們身后還穿著公主裙的姜曉急急沖了上來, 全然不管這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小白哥, 你沒事吧!?”
白蘇此時都顧不上震驚為什么F4會出現了, 上下打量著姜曉;“你穿的這是什么東西啊!?”
連穿襯衣的中年男人都隔著那副故作斯文的眼鏡多打量了姜曉兩眼。
F4:“”
凌奈&鐘離曜:“”
姜曉也有點不好意思,扯了扯自己帶著大閃片的裙子:“咳,現在就別說這個啦。”
白蘇也意識到這一點, 便重新閉上了嘴。
“南宮少爺, 這是聞家的事,您就別來插手了,是覺得南宮家和聞家之間的關系不夠亂么?”帶頭的人顯然資歷很深,對南宮槿說起話來也毫不客氣。
大概是因為任務過程中阻攔的人比想象中更多,所以襯衣男人此時有些著急, 說話態度也做不到像最初那般文質彬彬了。
完不成任務,等待他的會是什么,他很清楚。
是以即便眼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南宮家的繼承人,他也做不到和顏悅色。
他知道,聞行嶼很快會收到風聲,他們能夠帶走白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原本頗為斯文的男人眼睛瞇起,面部的神態也開始緊繃起來。
即使隔著數米遠,百里楓依然能感受到對方狹長眼眸里毫不掩飾的殺意。
南宮槿卻絲毫不懼,只是眸中閃過一絲冷肅,又恢復往常的淡然神情:“我不管你們聞家有什么事,又為什么要深夜硬闖這所學校,但你們想帶走的人是我的人,我拒絕。”
男生高大的身影擋在白蘇面前,鐘離曜、凌奈也一左一右站定,白蘇此時倒不怕了。
就算真有人想帶走自己,當著這幾位少爺的面,也得脫層皮。
領隊的黑衣人神色一僵,似乎沒有預料到南宮槿會如此:“那位給我們的指示是要求我們不計任何代價帶回白蘇,如果您執意阻攔,那我們恐怕要多有得罪了。”
這樣不客氣的語氣在南宮槿養尊處優多年的生活里很少遇到,令他新奇地不怒反笑。
南宮槿并非善茬,再次開口時倨傲的本質盡顯:“你算什么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
看著帶頭的人,南宮槿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人是受誰的授意而來。
他比凌奈和鐘離曜更加熟悉聞家的人以及派系分布,所以能夠立刻辨認出對方是聞行嶼小叔的人。
而南宮槿的保鏢也立刻圍繞在南宮槿身邊,并且將白蘇也圍繞在內,形成了一道堅固的人墻!
尉遲云蔚離他們遠些,此時提醒道:“喂,鷹犬辦事之前,最好還是問問主子,自己承擔得起這樣的后果么?”
谷四宜則有些擔心南宮槿這邊的局勢,面上流露出幾分淡淡的擔憂。
那襯衣男人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打個電話:“槿少爺,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開罪于您,但這個人我們今天必須帶走。”
電話接通后襯衣男人低聲把南宮槿在這里的事情告知電話那邊的人,就畢恭畢敬雙手遞上了手機:“槿少爺,我家主子想和您說幾句。”
南宮槿接過電話,那邊沙啞陰沉得幾乎不像人類的聲音說:“南宮少爺,無意冒犯,我替我那沒眼色的下屬給您賠個不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計較。”
南宮槿卻并不順著他臺階下,也并未客套應承,只是冷淡道:“有什么事嗎。”
那邊頓了一下,繼續笑呵呵說:“行個方便吧,南宮槿少爺,今天我們必須帶走這個人,他很重要。要知道我可是一直傾向于南宮家的,屆時如果成事,我想我們兩家也不必針鋒相對了。”
南宮槿若有所思,笑了一聲:“如果你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那你的大計恐怕永遠不會有成事的那一天。”
“話不能這么說”即使南宮槿這話說得難聽,對面也全然沒有生氣的跡象,只是耐心地準備給南宮槿解釋。
那邊還未說完,南宮槿便繼續說:“我認定的對手是聞行嶼,你這種旁系到無人在意的人,不配和我談判,滾吧。”
說罷,南宮槿也不還那只方才被遞過來的手機,只是隨意將它以流線型拋出,也不管對面那人能不能接住。
南宮槿不是跟什么人都會合作的,聞行嶼配,但打電話來的這位不配。
一個靠黑色產業發跡,之后全然沒有金盆洗手打算、沒有任何商業頭腦和遠見的的貪婪之徒,不配。
甚至如果不是今天他們殺進學校,南宮槿不會跟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
今天這幾句,已經是超額了。
南宮槿俊美臉上長眉蹙起,心想:聞行嶼能不能別再佛系當那破老師了,家里都著火燒紅半邊天了也不管管?
自己可不想以后每次和聞家打交道,都是和這樣的奇葩。
雖然南宮槿一直表現得很煩聞行嶼,但也不得不承認,聞行嶼比這種人配成為他的對手。
襯衣男人接住手機,聽電話那邊吩咐了幾句,咬咬牙:“對不住了,南宮少爺!”
“你知道這里面站著多少位繼承人么?”凌奈蹙眉,“你背后的主子,敢讓你得罪這么多人?那我可真要思考思考,你們要帶走的小校醫到底是什么人物了啊。”
然而隨著襯衣男人一聲令下,原本在走廊外的人都翻了進來,將整個房間堵得水泄不通。
谷四宜本來就不想趟渾水,此時嚇得揪住尉遲云蔚的下擺。
反而姜曉單手搭著白蘇肩膀,說;“沒王法了是吧,我倒要看你們怎么把他帶走!”
什么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白蘇毫不懷疑,等會兒姜曉會一巴掌扇到對方臉上。
局勢逐漸緊張,白蘇也愈發不安。
南宮槿也已經握住了袖管內那柄折疊木倉的扳機,隨時準備發動。
這些人竟然連南宮槿都敢直接不管!
空氣似乎在此刻凝滯,緊張得令人無法呼吸。
“喲,好熱鬧啊。小叔來就來,怎么還帶這么多人?”走廊的陰影里忽然傳來□□被擊打后重重倒地的聲響。
剎那,所有人同時回頭,看著遠處緩緩走來的身影。
是聞行嶼!
高挑男人踏過走廊,在眾人包夾中淡定得像在自家花園里散步。
可隨著他每一步落下,兩側都有原本正在待命的士兵忽然倒下!
不用他出手任何,就像是身后帶著無形的死神鐮刀,隨著他軍靴落在瓷磚上的每一次脆響,緩緩落下,落在本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身上。
凌奈和鐘離曜都在聞到那種不詳而詭異的味道時就立刻開始釋放信息素,以自身信息素作為屏障去抵擋自己吸入過多那種殺人于無形的氣味。
但許多人的信息素濃度卻無法與聞行嶼的相提并論,即使反應過來了對方是在以信息素作為武器也無濟于事。
僅僅數秒,襯衣中年男人帶來的人就倒下了大半!
呼吸微弱,已經無法從表面看出他們是否還活著。
聞行嶼一人,就是千軍萬馬。
連百里楓都看傻眼了:“草,牛啊。”
尉遲云蔚的信息素是同樣具有攻擊性的味道,可此時也不得不承認,論把信息素作為武器這一點,這世界上沒有人比得上聞行嶼。
甚至在意志力方面,聞行嶼也強得可怕。
正常的Alpha或是Omega,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抑制自己的信息素散發,這是一種自然的過程,是生理反應里最基礎的一部分。
可聞行嶼可以,大部分時候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無法感覺到他的信息素。
甚至以前還發生過有人誤以為他是Beta的烏龍事件。
若不是聞行嶼這幾年在主城聲名鵲起早已家喻戶曉,或許產生這樣誤會的人會更加多。
還不待聞行嶼走近,那襯衣男人便腳底抹油溜出凌奈的攻擊范圍,想要逃之夭夭!
聞行嶼的手段并不比他那位主子仁善多少,如果被聞行嶼逮到,他將面臨的是生不如死!
自從聞行嶼出現,他就開始有些慌不擇路,在瘋狂觀察周圍可以讓他離開的路線。
只是凌奈非常難纏,暗器多如牛毛,以至于他很難分散注意力去給自己找一條合理的逃跑路線。
可還不等他飛身躍下走廊,半空中就被幾顆快速飛來的子彈擊中身體。
剎那男人就像被漁叉射中的魚,重重砸在了走廊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聞行嶼舉著的槍管冒出輕煙,神色冷峻:“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跑了?”
那柄槍赫然是幾百年前流行的一款大口徑半自動手木倉,現在人普遍使用帶有自瞄功能,被人工智能和縞高算力芯片賦能后的高階智能槍。
還使用純機械槍械的人少之又少,畢竟準確度和傷害力都不占優勢。
但也有聞行嶼這樣偏舊派的人習慣用古早槍械,但他們有著更強大的軍事素養和能力,所以能夠把傳統槍械使用得同樣好。
南宮槿冷眼看著聞行嶼走近,心里翻了個白眼:真能裝。
同樣地,他也像凌奈、鐘離曜般開始釋放信息素,琥珀氣味濃稠得好似液體,環繞在他身側。
南宮槿看不順眼聞行嶼雖然有家族的關系,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就是他覺得聞行嶼太裝了,每個動作每個神態都像是在耍帥。
和低調行事的南宮槿相比,聞行嶼顯得無時無刻不在出風頭。
南宮槿一貫不喜歡這樣的人。
但此時此刻看著遍地的“尸體”和倒在地上痛呼的、十秒前還在威脅自己似乎想對自己下手的襯衣男人,他然覺得:聞行嶼這家伙恐怕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在耍帥吧。因為這家伙是真的有兩下子。
場面在聞行嶼到來后頃刻間扭轉,使得塔利亞、赫克托爾等人也占據了上風!
很快,幾人就聯手將剩下的人制服,統一押在走廊欄桿旁,由F4的保鏢暫時看守。
聞行嶼將槍重新別在戰術腰帶上,一腳踹在襯衣男人肋骨的位置,神色散漫而暴戾:“我一直沒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們在背后做些小動作。”
“你們是以為,今后就能騎在我聞行嶼頭上作威作福了么?”
聞行嶼直接從他衣領內側取出通訊器,對著那還在閃爍著紅光的黑色小物件說:“聞恒,咱們的賬,是時候算清楚了。”
說罷,那通訊器在聞行嶼大手間被掰碎成幾截,隨手扔在地上。
通訊器采用精密儀器制作,內部結構復雜,難以被外力損壞。
可就在聞行嶼手里,像塊雞蛋殼似的,被隨意捏碎了。
白蘇看著他,總算心安下來。
聞行嶼說過,他會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出現的。
自方才以來,他就一直在按手鏈里的通訊器,果然聞行嶼真的來了!
聞行嶼又踹了那人幾腳,才轉身往后兩步,看向南宮槿:“謝謝。”
他和南宮槿往日見面不是互相嘲諷就是朝著相反方向冷冷臉離開,還是第一次對南宮槿說這樣積極意味的話。
他們之間其實也并沒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南宮家和聞家之間積怨已久,互相碾壓,多年間積累了血海深仇,已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對峙局面。
如果拋開家族,南宮槿確實是個可靠強大的人,處事干練,洞察人心,講義氣。
聞行嶼思及此,感謝的語調也真誠了幾分。
如果聞行嶼知道南宮槿一直背地里罵他裝貨,大抵就不這么想了。
南宮槿聽見后撇開頭,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我又不是為了幫你,我只是想幫白蘇罷了。”
但是分明能看出南宮槿的身體是向著聞行嶼的方向轉動了的,說明從肢體語言來看,南宮槿內心是對這句道謝滿意的。
白蘇:“”
你們這里可真是人均傲嬌啊,好好說話是犯了什么大罪是嗎?
聞行嶼的目光好似此時在今日第一次落在白蘇身上似的,眸中流露出帶著酸澀的喜悅。
好似害怕白蘇忽然消失不見,又像是自己踟躕著不敢上前,聞行嶼抓住了白蘇的袖口,卻什么也沒有說。
那種復雜的、帶著痛楚的情緒濃得幾乎要溢出眼眶,白蘇對上他視線時心頭一震。
有一個聲音在他腦中輕聲說:“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聞行嶼另一只手輕輕落在白蘇臉側,撫過時眼眶驟然紅了。
“我說過,我會找到你的。”聞行嶼這么說著。
白蘇抿唇,不敢再抬頭看他。
南宮槿見二人深情對望,全然將周圍人視若無物,也不想自討沒趣:“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
百里楓等人跟著他準備離開,南宮槿卻又忽然站定:“聞行嶼,今天的事,你明天之內必須給我一個詳盡的解釋。”
“當然。”聞行嶼回頭看他,兩人對視的剎那竟然都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尉遲云蔚在旁邊看見南宮槿的笑時簡直驚呆了。
靠!
他沒看錯吧!
南宮槿竟然對著聞行嶼笑了!
更震驚的是谷四宜,此刻本來就大的圓眼睛瞪得更大了。
谷四宜從小就是南宮槿的“陪讀書童”,還不會說話就跟著南宮槿一起玩。
南宮槿自小時候就很討厭聞行嶼,提到聞行嶼都皺眉,現在這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在身上了!
要不是谷四宜現在沒有,簡直想一把糯米灑在南宮槿的西裝上驅邪。
F4離開時沒有帶走保鏢,而聞行嶼帶的人很快跟上站在了他們身邊,塔利亞、赫克托爾也很有眼色地走出了宿舍。
把獨處空間留給這兩位看起來就有很多話要跟對方說的小情侶。
剛關上門,白蘇就被緊緊抱住,再也動彈不得。
“你還活著,太好了。”白蘇被摟緊在聞行嶼寬闊胸膛間,但此時聽聞行嶼的聲音,明顯帶著哭腔。
白蘇聲音悶悶的:“嗯,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真相抱歉啊。”
聞行嶼卻不再說話,只是用手臂緊緊環繞著他,其中一只手緩緩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
他們似乎跳過了某個話題,說得并非剛才發生的事,而是更久以前、更加堅固的淵源。
聞行嶼沉浸在狂喜里,卻忍不住眼眶發紅,身體無法控制地將白蘇摟著,好似怕他會離開。
一年前,白蘇已經從他的世界里離開過一次,令他無措至極。
他不由得也會想,這次如果不抓緊,白蘇是不是又會在哪一天忽然消失,或是被人藏起來。
白蘇也不怪他這樣摟著不松手,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讓他平靜下來。
一年前,jun方中止【NGC3712】秘密項目后,將一批用于提取信息素的Omega秘密處理。
他們中的大部分已經失去生命體征,只剩部分還能夠被送出基地,重新開啟新生活。
但兩個月以后,唯有一人依舊存活。
但他不再是Omega,從此以后都只能以Beta的身份生活。
因為過量提取信息素,腺體徹底受損發生萎縮,作為Omega的分泌系統已經失衡,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狀態了。
那個人就是白蘇。
而白蘇的信息素供養源單一,只向聞行嶼一人單向供給。
兩人在那時便時常以書信往來,雖然沒有見面,卻知道彼此的存在。
后來項目終止,鐘離家秘密轉移實驗品,聞行嶼特意囑咐鐘離昭“不要把他們的信息告訴任何人”。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姓甚名誰。
除了白蘇以外,其他被選中的Omega全都因為過量提取信息素而死去。
如若鐘離家銷毀資料,那其他人永遠也不得而知,這批提取信息素用于治療Alpha信息素擾動障礙的Omega名單永遠也不會被其他人得知。
所有人都會以為這些可憐蟲都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卻不會想到竟然有人能夠活著出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變成了平凡的beta。
而鐘離昭也認為,這些靠著實驗品續命的人或許很快就會反悔,為保證他們不會在后續再將實驗品抓回,便選擇了銷毀實驗品清單。
但他們算無遺策,卻還是算漏了一件事。
那場慘絕人寰極少人幸存的戰役里,專門針對Alpha的信息素武器并非只是通過巨量的抑制劑強行刺激了他們的腺體導致其受到沖擊產生難以恢復的損傷,更是在后續還會對身體造成難以根除的信息素波動影響。
正因為這一批“實驗品”里除白蘇外無人生還,所以缺乏反饋樣本,沒有任何人知道,為腺體瀕臨【信息素潰堤】的Alpha提供信息素后會形成形成永久鋼印,類似于Omega對這個Alpha形成了反向的【永久標記】。
很多Alpha在此之后無法聞到其他Omega的信息素,但卻會會對那位獨一無二的人產生更強烈的向往。
聞行嶼貼著白蘇耳廓,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既然我們再次相遇了,那我這次不會輕易放開你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唯一解藥
聞行嶼握著那枚不屬于自己, 編號也完全陌生的藍藥片時,就已經頓悟了所有。
為什么他能夠聞到一個所有人都覺得是beta的人身上的信息素氣味?
又為什么他和對方呆在一起時能夠快速度過原本難以度過的易感期?
為什么白蘇自從那天起看向他的目光總是帶著莫名的欲言又止?
此時此刻,千頭萬緒匯聚在一起, 指向了那個唯一的答案。
一年前,他以為的那個因他而死的少年Omega,還活著。
并且, 此時此刻就在他的身邊, 每日和他朝夕相處。
一年前,充斥整個世界的醫療儀器聲音里, 無菌燈掃過他們的身體,他的知覺好像徹底飄散,靈魂飛出軀殼,唯一與現實世界的聯系就是緊握著的對方的手指。
冰涼的,纖細的,顫抖的。
聞行嶼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再次見到他。
來自潛意識的, 從骨子里涌出的思念像是海潮, 迎面而來, 將他的神智徹底吞沒。
聞行嶼沉默著撥通了鐘離昭的電話, 尋求一個他已經知道結果的答案:“他沒死,對不對。”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雖未承認卻已經默認了:“你覺得是怎么樣都是你的事, 我無權改變你的想法。”
鐘離昭雖然并非當年鐘離家和聞家合作項目的負責人, 但后續接手家族事務后對此事也非常了解。
“謝謝你幫我照顧他。”聞行嶼握著手機唇邊露出一抹笑容。
鐘離昭啞然:“你不怪我騙了你,說他已經死了么?”
聞行嶼卻只是笑著說:“我知道,雖然當時我決定讓他離開,但你擔心聞家會反悔,重新把那孩子抓回來, 對嗎。”
“嗯。”鐘離昭沒想到他如此坦誠,一時之間竟然承認了。
反應過來,她才發覺自己根本沒必要承認。
那天來找鐘離曜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聞行嶼和白蘇之間的交往過于密切。
卻不曾想,聞行嶼竟然發現了白蘇的身份。
今日聞行嶼向聞方赫的妥協,其實并非聞方赫的那番話產生了什么作用,而是聞行嶼自己早已想好的決定。
白蘇既然還活著,他不可能不管。
他曾經用【再也不見到我,才更好】的借口逃避過,讓鐘離家秘密銷毀名單,將這些人的名字和過去徹底埋葬。
可是命運卻像是早已將他們以紅線牽連,即便走散,也會再次遇見。
而這次,聞行嶼不愿再放手了。
***
窗外是潮濕的夏雨。
天空中的烏云厚重而低垂,仿佛觸手可及,在城市的上空緩緩移動。
遠處的建筑物在雨中若隱若現,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模糊而遙遠。
“今天的例行檢查結束了,下次提取信息素在下周。”護士登記完信息便離去,但臨行前用憐憫眼神看著他,提醒道,“你別想著反抗逃跑,前兩天逃跑的那個人很慘。”
“知道了。”清亮的聲音異常乖順,只是氣息不足,聽起來奄奄一息的。
青年的目光穿過玻璃,凝視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雨絲。病號服柔軟而寬松,穿在他身上,更襯出他消瘦的身形。
他的手指輕輕觸摸著被雨水模糊的窗玻璃,感受著從外面傳來的涼意。
病床旁的銘牌寫著一串編號:【C8437,Omega】
白蘇面容帶著病態的蒼白,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下,手腕細得像是脆弱得能被輕松折斷。
脖頸處的腺體內連接著狹長的輸液管,令他的身體幾乎無法動彈。
消瘦得能看見分明青筋與血管的右手握著鋼筆,筆尖在信紙上沙沙劃過,落下一道道整齊的筆跡。
【展信佳。你好,我是匹配你信息素的實驗人員,姑且這么稱呼我自己吧。聽他們說,你不僅是部隊里拿過無數戰功的尖兵,還是很有名,為聯邦作出了很多貢獻。我還聽他們說,你在之前那場援助S國少數族裔,幫助他們抵御外敵的戰役里救下了幾百個無辜的兒童。謝謝你。得知我做的這一切是為了延續你的生命后,我忽然覺得自己所作出的犧牲也是有價值的。】
白蘇握著筆的手停頓片刻,窗外飛來一只漆黑帶著光澤的鳥,以喙啄了兩下窗戶。
脖頸隱隱作痛,上次提取信息素留下的傷痕仍然沒有消退。
白蘇有些惘然,看向那漆黑小鳥時喃喃道:“你在躲雨嘛?”
小鳥圓圓的眼睛明亮,歪過頭看著白蘇。
那模樣配上它油光水滑皮毛間滾過的雨珠,顯得格外憨態可掬。
白蘇覺得自己對小鳥自言自語有些好笑,便搖了搖頭:“真羨慕你,你是自由的。”
半年前,作為L城醫學院學生的白蘇報名加入了一個由聯邦中央醫院和army聯合發起的醫療項目。
項目不僅能給醫學生提供豐富的實踐經驗,還有豐厚報酬,正是捉襟見肘的白蘇所需要的。
可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這個項目只接受了大批來自偏遠地區的Omega,實驗內容也與宣傳截然不同。
他們從研究人員變成了躺在試驗臺上任人宰割的實驗品。
白蘇并未被告知實驗內容,每日被鎖在病房中,只有實驗需要“用到”他的時候才會由醫生護士以及武裝士兵押送他前往其他地方。
白蘇無權無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更讓他掛念的是他此前收養的流浪貓,也不知道這么長時間過去了,貓有沒有自己跑掉。
白蘇更希望貓貓能聰明地離開,至少這樣她能活下來。
“他們本來就該死了!憑什么讓我們用命去換他們活下來!我們就不是人嗎!”
“我們是Omega,聯邦難道不是應該優先考慮我們的情況嗎!?”
“讓他們去死!”
走廊上,有被帶走的“實驗品”正在大聲咒罵著、惡毒詛咒著,將憎恨彰顯得淋漓盡致。
和其他被關押在這里的Omega不同,白蘇卻希望對方能夠活下來。
他雖然沒有見過對方,但卻嗅到過對方的信息素氣味。
是種很特別,也可以說是不好聞的味道。
但那信息素雖然異于常人,卻并不像其他Alpha那樣,帶著肆無忌憚張揚的侵略感。
反而小心翼翼,像是只怯生生的貓科動物,生怕給其他人帶來困擾,所以強行克制著,每當靠近旁人時就打個轉兒又悄悄離開。
白蘇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能夠抑制自己信息素的人。
那天麻藥劑量不夠,白蘇過早地醒來,和那人只不過隔著一道淺色的遮擋布簾,并肩躺著。
乳膠軟管將他腺體內信息素反向導出,順著那根極細的透明長管連接到對方身上。
劇烈地疼痛,幾乎無法呼吸。
更讓人恐懼的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腺體似乎在枯萎凋零,就像是失去養分的花朵。
他蒼白而骨節突出的手劇烈顫抖起來,卻忽然被人握住了。
那人的手和他同樣的冷,帶著層粗糙的繭,帶著安撫意味,捏了捏他的手。
白蘇感覺到一張紙條被塞到他手中,悄無聲息的。
自那以后,兩人經常這樣悄悄握著對方的手,彼此傳遞著體溫。
分明二人的手都同樣冰冷,冷得像是沒有知覺,可卻還是憑著直覺,牢牢握著對方的指尖。
隔著簾子,白蘇只覺得那人的手很大,肯定特別高。
握著他手的時候,總是無意識以大拇指摩蹭著他手背的皮膚。
白蘇往日形影單只,鮮少和別人有過密的聯系。
可就在這樣畸形的相處模式里,他卻和對方都有種,似乎產生了緊密聯系的錯覺。
他聽見醫生說——
對方的信息素障礙嚴重,對其他Omegad的信息素會產生排斥反應。
只有他能救。
他成了他唯一的解藥。
□□的聲音“茲拉茲拉”響起,走廊上的怒吼驟然消失,一陣腳步聲后世界重歸寂靜。
窗外的雨聲依舊響徹天地。
思緒回籠,白蘇凝神,繼續在紙上寫著。
【這封信是我第一次嘗試給你寫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因為我今天聽見其他實驗品(劃掉)說,他們活不久了,之前也有很多人已經消失不見。我也猜測他們是死了,我很害怕。我想離開,如果我不在,我的貓沒有人管,他是只不聰明的小笨貓,如果我不在他活不了的。既然你已經醒來,希望你能快點好轉,讓我能夠早點回去。上次你給我的紙條里說了會讓我離開,是真的嗎?】
信的內容被反復修改,直到他本就無法支撐多久的體力告罄。
信紙被他熟悉的護士帶走,傳遞到了對方手上。
對方的回復簡短,顯然體力不足以支撐他作過多的思考和寫字。
【等我好轉一些,能夠干預他們的決定,會立刻要求他們停止。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我不想你為此送命。希望你之后保重好自己,如果我還活著,我們能再見,我會給予你任何你想要的補償。就算不能再見,我也會要求送你離開的人為你提供庇護,別擔心。】
白蘇當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急急給對方寫了紙條:
【我們還會再見面么?】
對方久久沒有回復,白蘇從越來越頻繁出現的醫生就明白他的情況并不好,似乎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要多。
也是因為對方身體每況愈下,對白蘇的信息素提取幾乎達到了壓榨的程度。
這樣貪婪的壓榨程度,已經害死了無數Omega。
白蘇的身體也逐漸在這樣無限制的榨取里逐漸失衡。
盡管沒有回復,白蘇還是給他寫了第二封信,在兩個月以后。
【我撐不了多久了,抱歉。之后可以請你照顧我的貓嗎,他很聽話,他不會亂叫,下雨了知道自己躲雨,會吃飯會埋屎,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除了你我實在不知道可托付給誰了。其實挺遺憾沒能見你一面的,但是啊人生大抵沒有那么多好事吧,特別是像在我這樣的人身上。希望之后你能平平安安的,帶著我的這一份,繼續生活下去。再見啦,很高興能認識你。】
但奇跡般的是,在白蘇寫這封信后的幾天,項目忽然中止,他在一周內就被帶離了研究所,身份信息也由此更改。
分化性別也由此更改,成為了最普通不過的Beta。
白蘇明白,分化性別并非偽造,而是現在的他腺體萎縮不再散發信息素,確實已經無法再稱之為Omega。
之后白蘇輾轉,被賦予了新身份后來到貴族男校。
這是送他離開的人承諾給他的補償,也是他日后能夠安身立命的一份工作。
***
本來以為再也不會再和這些事情有任何瓜葛,可是現在他供給了信息素的那位“戰神”“聯邦英雄”卻摟著他,好似要將他徹底融入身體。
他們又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靠在一起,但不同的是,這次聞行嶼不是抓著他的手,而是更緊地抱住了他。
聞行嶼的身體在發抖,在他側臉撫過的手指也在輕顫。
濃郁信息素環繞著他們,不再有任何顧忌。
白蘇聽凌奈說起過聞行嶼的信息素含有毒性,但不知為何,自己并不會受到影響。
這大概也是他的信息素正好能與對方匹配的原因之一。
“真的再見面了。”白蘇抬手,以指尖擦去聞行嶼眼尾的濕痕。
聞行嶼聲音很啞,按著白蘇的手貼在自己臉側,睫毛上墜著淚珠:“我當時沒有回復你,是因為——”
我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再見了。
你在我身邊,我只會給你帶來痛苦折磨,我周圍的人利用你壓榨你,把你當成不值一提的物品。
白蘇看著他,唇角在笑,但眼神卻帶著悲傷:“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
可是聞行嶼此時才恍然意識到,如若不是將他置于自己羽翼下,由自己來保護他
那么,自己又該如何知道白蘇過得好與不好呢?
又或者,白蘇在遞上那張【我們還會見面么?】的紙條時,就是并不想要離開呢?
他一味推開白蘇,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對白蘇好。
他也沒有理由再逃避,如果想要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就必須去爭,必須奪得權柄。
“但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改變主意了。”聞行嶼攥著白蘇的手指緊了些。
白蘇問:“什么?”
白蘇覺得自己在那時候就產生了“病態”的依戀,所以才會不像其他人那樣想要遠遠逃開,而是繼續留在聞行嶼身邊。
可偏偏正是這樣的他,卻活了下來。
聞行嶼漆黑眼眸望著白蘇,一字一句道:“以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為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這和白蘇想象中不太一樣。
他想和聞行嶼相處靠近,以平等的關系。
如果聞行嶼覺得對他虧欠,就會無底線地答應他的請求,那這樣的關系就變了味。
“如果你是想補償我,那你就給點錢吧,至少別用那種對不起我的眼神看我。”白蘇說著,垂眸不再言語。
“那我銀行卡的副卡給你,你隨便刷。”聞行嶼想清楚后心中悲傷減淡不少,取而代之是堅定的情感和斗志。
所以白蘇本來所想的“給點錢打發了”在聞行嶼的回答里,完全變了味道。
成了“給你副卡,想買什么你隨便刷”。
白蘇:?
“我之前說你是普通人的時候,你沒有否認,”白蘇越想越不對,“你又和萊利那個一看就很有錢的男生是青梅竹馬,那為什么之前還要跟我說你工資用完就沒錢了??”
聞行嶼:“”
忘了這茬了。
白蘇看他心虛寫在臉上,一時也顧不上不開心了,立刻伸手揪出他的臉:“你騙我,是吧!?”
“咳我這不是為了,和你拉近距離嗎。”聞行嶼被扯得吃痛,“如果你知道了聞家是怎樣的,你肯定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你一開始,為什么要和我套近乎?”白蘇問。
這個問題早在白蘇心里盤桓許久,令他十分好奇。
聞行嶼對旁人的態度雖然禮貌熱忱,但卻并不親近,更加不可能纏著對方整晚打電動。
聞行嶼看著他,忽然低頭將鼻尖貼在他脖頸上:“我能聞到你的信息素味道,從最開始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對你很好奇。”
“你真香。”聞行嶼舔了舔白皙細嫩的頸部皮膚。
白蘇一個激靈:“別!”
皮膚剎那激起一陣酥麻感,白蘇立刻縮成一團,像只鵪鶉。
“但后來當然不是因為這個,憑我的意志力,抵抗信息素還是能做到的。只是因為你很好,所以才會一直和你在一起。”聞行嶼說著,松開白蘇,認真道,“不是因為信息素吸引,是因為你。”
目光在空中交纏,白蘇撞入聞行嶼帶著炙熱情感的黑眸里,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聞行嶼的神色認真,望向自己的目光深情得過分,更何況這番話與告白無異。
白蘇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
誰知道,原本質問的話會被聞行嶼三言兩語化解,以直球把白蘇打得手足無措。
“不是因為信息素,這下你應該高興了吧,怎么不笑?”聞行嶼捏捏他的臉。
白蘇撇開臉:“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哼。”
“你的貓她之前已經壽終正寢了,我有很多照片和視頻。”聞行嶼說著,打開手機給白蘇看那些照片。
視頻里小貓皮毛油光水滑,雖然已經年邁,但仍然很有精神。
小貓的活動空間也很大,可以在寬敞的花園里四處蹦跶,追逐蝴蝶和小鳥。
身上的衣服在照片里就沒有重樣過,每一套都像小公主。
這下輪到白蘇哭了:“你養得很好,一看就喂了不少好吃的還有營養品吧。”
“嗯,不過她不親近我,可能是我不太招動物喜歡。”聞行嶼說。
小動物的嗅覺更加敏銳,在聞行嶼人生里,幾乎沒有什么小動物會主動親近他。
不遠遠避開,就已經不錯了。
“你不是一直都不招動物喜歡么,所以也正常啊。”白蘇明明眼淚已經漫出來了,但是又因為聞行嶼這句話有些想笑。
聞行嶼:“”
聞行嶼被調侃了,委屈巴巴地貼著他耳朵說:“哥哥,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白蘇嘆氣:“我就是因為不想你有負擔,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聞行嶼的掛墜是他送的,他在那晚的地下室里就發現了這個埋藏許久的秘密。
但往事不可追,白蘇雖然覺得聞行嶼并不像會重新要求他提取信息素的那種人,但卻也不想增加聞行嶼的愧疚。
他知道,聞行嶼一直想要補償、想要贖罪。
為了之前聞家所做的一切。
而白蘇只想以簡單的朋友身份讓兩人去相處。
或者是更多的,白蘇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那不應該疊加上聞行嶼的愧疚作為前提。
“你不告訴我,難道我就沒有負擔了嗎。”聞行嶼眸中閃爍著水光。
白蘇被他黏糊糊聲音弄得難為情:“你說話就非得這么貼著別人說么。”
“我都標記你了,抱一下又怎么了嘛。”聞行嶼更加變本加厲以鼻尖在白蘇頸側磨蹭,“反倒是你,明知道是標記成功了,你卻瞞著我,過分。”
白蘇分明認出了他,如果害怕他,早就會逃得遠遠的,又怎么會還安心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從頭至尾,白蘇都想他活著,從那些筆跡稚嫩的信里能夠窺出一二,從如今默默承受他的標記也能夠察覺。
在這個世界上,其他人都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他,希望從他身上榨取價值。
可卻有那么一個人,僅僅因為他是他,就愿意付出所有。
白蘇側頭想要躲開,但掙扎的力度卻很微小。
幾乎可以說是忽略不計。
簡直像是在調情般,又像是小貓和人玩耍時兩爪騰空,但最終落在身上的爪子力道卻輕飄飄的。
聞行嶼低頭,和白蘇對視,認真說:“我會去治療,我想活著。”
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