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到謝府,齊雙兒見到謝付之便跑過來大叫道,“公子,你昨夜不是與三殿下去喝酒了嗎?怎么把臉弄成這個樣子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該不會是花間樓的姑娘抓花的吧?”
謝付之覺得齊雙兒看著小小年紀,心里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立馬,他好像注意到了一個致命問題,他的臉被刮花了!不管什么時候,他最是愛惜臉了,聽到齊雙兒這樣說連忙摸了一下臉,可能是心理作用,一陣疼痛涌了上來。
昨夜慌亂,竟然沒覺得疼,他趕緊回到房中盯著鏡子看,臉上無數(shù)條傷痕,似被貓抓了一般,已經(jīng)結了痂,但十分影響美觀,他害怕留下印子,吩咐齊雙兒去找大夫。
看著鏡子中的臉欲哭無淚,他就是頂著這張臉和趙決待了一夜!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身旁的丫鬟們一邊安慰一邊出各種搜主意。
不久,齊雙兒便回來,身后跟著曹濤和一位大夫。
謝付之贊嘆趙決辦事效率還挺高,這么一會兒功夫就讓人來送信,害怕有人會將信的事情傳到謝太尉耳中,那樣他肯定會被謝太尉控制,便使喚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曹濤。
曹濤從懷中掏出信和一個藥瓶一起遞到謝付之面前,“這是殿下讓我送來的,南部上貢專門用來治傷疤的藥,他說這藥能”頓了頓“保證讓謝大人臉上看不出一點疤痕,還能和我說不下去了,你自己想吧。”
謝付之疑惑,還能如何?美容養(yǎng)顏?這有什么不能說的,接過曹濤手中的藥,“多謝曹將軍,也請曹將軍替我向殿下轉達謝意。”
上次他在朝議上見過曹濤后就覺得這人能跟著趙決隨隨便便進入議政殿應該不只是個隨從那么簡單,果然,打聽之后才知道曹濤從小就跟著趙決,立過許多戰(zhàn)功,也是個將軍。
曹濤微微點頭后轉身出去。
齊雙兒帶著大夫進來,“這人是昱王殿下身邊的侍衛(wèi)吧,我在半路上碰到的,他要找你,我便帶來了,看起來冷颼颼的,武功應該很高,昱王殿下身邊真是藏龍臥虎。”
謝付之已經(jīng)習慣齊雙兒在身邊嘰嘰喳喳,沒理會齊雙兒,把藥遞給大夫看。
大夫在手中倒了一些,聞了聞,用手指在手心輕輕一搓,露出驚訝,激動得手都抖起來,“若是小人沒有判斷錯的話,這藥應該產(chǎn)自南部,極其珍貴,制作步驟復雜,原料難找齊全,小人聽說南部每年只向皇宮進貢兩瓶,能夠快速止血止痛,就是陳年舊傷都能治好,要是用這藥涂在大人臉上,保證不出兩日大人臉上的傷能痊愈,一點疤痕都沒有。”
謝付之心里一樂,看來跟著趙決也是有好處的嘛,這種好東西都能隨隨便便分給他。
謝過大夫,他便吩咐齊雙兒去賬房領些銀子給大夫,反正又不花他自己的錢,還能落個好,何樂而不為。
大夫走后,他躺在床上讓丫鬟把藥涂在臉上便美美地睡了過去。
朝議這日,謝付之懷著忐忑的心情早早地來到議政殿,這幾天他一直在看那信上面記錄的事,李袁貞做的事已經(jīng)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許久之后,大臣們陸陸續(xù)續(xù)到達,趙決也邁著輕松的步伐進來,徑直向前走去。
和往常一樣,大臣們?yōu)榱俗尰实劭闯鏊麄優(yōu)楹茋傩談谛膭诹Γf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聽得謝付之厭煩,抬頭一看,皇帝臉上早就一臉麻木。
謝付之將各種可能的結果在腦子里面又過了一遍,前幾天他還信誓旦旦,但事情真到眼前時他還是會有所顧忌,他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到底對不對,要是這次失敗,恐怕等著他的不只是人頭落地,整個謝府都有可能淪為階下囚。
聽到太監(jiān)宣布退朝時謝付之終于下定決心要與丞相斗爭到底,“等等,微臣有事要奏。”扯著嗓子大喊一聲,眾人投來疑惑的目光。
“微臣要彈劾丞相之子李袁貞,他借著父親是丞相目無法紀,草菅人命,強搶民女。”
大殿之上一片嘩然。
第22章 好大一口鍋
李袁貞仗著丞相為非作歹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沒人管,也沒人敢管,似乎誰都沒有想到謝付之這么個愣頭青會當眾揭發(fā),這不是向丞相宣戰(zhàn)是什么!
御史大夫張博易心里咯噔一下,他算得上是丞相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轉頭對謝付之呵斥,“謝付之,你可知越權做事有什么后果!”
這一點謝付之再清楚不過,輕則罰俸,重則處死。
彈劾大臣不是小事,雖然李袁貞不是朝廷官員,但人家是丞相之子,身份就在那放著,照理來說,他應該先把這封信交給張博易,經(jīng)過重重商討后再由張博易轉交給皇帝。
張博易是丞相那邊的人,又怎可能把信交給皇帝,這也是趙決找謝付之彈劾李袁貞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謝付之不理會張博易,拿出信攤開大聲讀了出來,上面是百姓聯(lián)名寫的血書,內容血腥,字字誅心,記錄著好幾十條血案,每一條都是令人發(fā)指的程度。
他將封信上的內容讀了上百遍,早就爛熟于心,但每讀一遍還是會讓他對李袁貞多幾分痛恨,現(xiàn)在當眾讀出時有種莫名的欣慰,那些慘死之人多年的冤屈終于在這一刻被人提了出來。
謝付之只讀了一小部分便再次被張博易叫停,“你說的這些不過是幾個刁民胡謅的罷了,有何證據(jù)能證明這些是就是李公子做的。”
謝付之指著上面數(shù)百個畫押指印,“這便是證據(jù)!”
丞相回頭遠遠地看了一眼,語氣淡然,“幾張破紙就能證明是我兒做的,那廷尉與刺史都沒必要存在了,千萬別讓老夫查到是你為了栽贓我兒做得偽證。”
謝付之著實沒想到,鐵一般的證據(jù)就放在眼前,丞相都能睜眼說瞎話,反正都得罪了,現(xiàn)在就不能怕!于是把心一橫,脫口而出,“丞相大人,令郎是什么秉性您應該比下官清楚,要是細細查起來只怕您也要跟著下黃泉!”
皇帝看他們各執(zhí)己見,掙不出個你死我活,也不裝死人了,咳嗽著朝身旁太監(jiān)一揮手,那太監(jiān)下來將信取走放到皇帝手中。
丞相不悅,擺出一副錚錚鐵骨被冤枉的樣子,“陛下,我兒清清白白,不可能做出如此荒淫無道之事。”
謝付之心里咒罵,“你也知道你兒子做的事情荒淫無道啊!”
皇帝拿著帕子放在嘴邊咳嗽了幾聲,虛弱地翻著大概看了兩眼,“既然丞相這樣說,那必然是弄錯了,諸位愛卿都不必在意。”
這事就這么了了?謝付之想不通前面那人怎么能窩囊成這個樣子!關鍵窩囊成這個樣子居然還能當上皇帝,不可思議。
正當丞相那邊的人想看謝付之笑話時,趙決向中央跨了一步,回過頭笑道,“曲寒,曲大人可在?”
曲寒負責詔獄之事,他能當上廷尉完全是丞相一手操作的結果,趙決叫他八成與史府的事脫不了關系。
顯然,曲寒此刻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笑嘻嘻地回道,“昱王殿下,下官在。”
趙決慢條斯理地走到曲寒面前,“負責押送史府之人前往渭州的事情可是你負責的?”
曲寒臉上立馬露出一絲慌張,“回殿下,正,正是下官負責此事。”
“都這么久了,人到哪了?”
曲寒心里一哆嗦,他自知趙決的性子不好惹,這時提起此事絕對不是無意之舉,“撲通”一聲跪下,“回殿下,今日清早負責押送的差役快馬加鞭來報,說他們前幾日在巍子崖遇到山賊,抵抗不過,傷亡慘重,犯人都被山賊殺了。”
微微轉身朝著皇帝的方向連連磕頭,“陛下,巍子崖地勢險要,山賊肆意不是一兩日了,聽說當初殿下回金都之時也遭遇了那伙賊人,臣有罪,沒有向太尉大人借些兵保護,請陛下責罰。”
第23章 夫夫雙雙打配合
謝付之突然明白,原來趙決沒有在他落水時沒救他的問題出在這兒,不過,曲寒這番話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皇帝是謝太尉沒有負責好金都附近的安全問題,與他無關,把自己倒是推了個干凈。
趙決雙手插在腰間,盛氣凌人,雖然笑著,但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曲寒,你好大的膽子啊,史府幾百號人,一夜之間就被幾個小毛賊給殺了?本王若是不問,你就打算何時上報!”
曲寒不知道趙決為何會知曉此事,原本他打算等過段時間皇帝問時再胡亂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卻不曾想趙決會參與此事。
他擔心會被處罰,微微抬眼向丞相望去,見丞相一臉鎮(zhèn)定,心中不免又多了幾分慌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趙決繼續(xù)道,“聽聞你前幾日在城西買了好大一座宅子,那宅子原本是前朝大宦官的宅子,前朝沒落后被官府查收,怎么著也得幾十萬兩銀子,本王未到金都之時就讓人幫著留意想買下,可奈何叫你先買了去,依照你的俸祿,怕是下輩子都買不起那宅子吧,想來是有人用得著你,送與你了,不妨說說那人是誰?”
丞相聞言微微偏頭看了一眼曲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在場眾人都明白這是趙決想要逼著曲寒把丞相供出來,有人擔心,有人幸災樂禍,又有人義憤填膺,各自都懷揣著小心思隔山觀虎斗。
曲寒哆哆嗦嗦道,“殿下,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您千萬不能聽信讒言!”
趙決從袖中掏出一張宅院買賣證明,拿在右手攤在曲寒面前抖了兩下,“曲大人,這白紙黑字可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趙決做出一副深思的樣子,隨后俯身在曲寒耳邊小聲道,“讓本王想想,辦事不利,奉旨不遵,收受賄賂,看來曲府也得去渭州走上一遭了,本王好像記得前日。你府上剛剛辦完千金的滿月酒,若是你說出是誰讓你殺的人,本王便保住你府上其他人,如何?”
趙決見曲寒還是不做聲,轉身對皇帝拱手,“父皇”
話未說完,曲寒便連忙搶在前面,伏地叩首,“陛下,臣罪該萬死,李公子憨厚老實,在臣的威逼利誘下確實做過謝大人說的那些事,臣與李公子私下交好,是臣借著官職之便,為李公子遮掩,丞相大人不知道這些事情,臣愿意為李公子受過。”
曲寒清楚,若是他一口否認所有,趙決與謝付之今日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他真的聽了趙決的話供出丞相,那曲府的下場必然會是下一個史府,左右為難,只有自己扛下這些事情,曲府才有一線生機。
謝付之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一時火起,“曲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又會讓多少百姓死于李袁貞手中!”
丞相頭也不回,冷聲道,“曲大人!”
曲寒被這一聲嚇得不輕,瞬時臉色煞白,朝著丞相的方向深深叩頭。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趙決突然轉身抬腳在身旁的曲寒肩膀上重重地踏了一腳,曲寒被踢翻在地,手中的匕首落到趙決腳邊。
曲寒想自盡?好讓事情死無對證?謝付之慶幸,好在趙決身手敏捷,不然他和趙決做的這一切都成了徒勞,不覺松了口氣。
趙決踢開腳邊的匕首,沉聲道,“曲大人,本王可是給過你機會了!”
謝付之唯恐再生事端,也顧不上內心的恐懼,上前奏道,“李袁貞做了如此多傷天害理之事已經(jīng)是不掙的事實,若是因為父親是丞相而不去責罰,難安民心,還望陛下為那些枉死的百姓做主,彰顯陛下的仁政。”
第24章
眾人小心地朝皇帝看去,皇帝依舊咳嗽著不聞不問。
太子瞥了一眼謝付之,“父皇,這天下是您的,您怎么處置沒人敢說半個不字,李袁貞不過是順手堅決了幾個不聽話的刁民,掀不起浪花,就是有人從中作梗,想挑撥您和祖父的關系,您犯不著為了這些小事勞心傷神,不如交給兒臣去處理,您先回去休息怎么樣?”
隨即,有幾位大臣站出來附和太子的話。
皇帝的咳嗽聲減緩,抬眼朝太子看去,既不反對,也不同意,神情復雜,讓謝付之有些捉摸不透。
這時,謝太尉奏道,“陛下,要是為官者都似太子所言般行事,恐怕我浩國早就亡國了!”言畢,平時裝死不發(fā)表任何言論的那幾位也跟在后面附和著。
原先兩派人私底下明爭暗斗,互相看不順眼許久了,只不過有謝太尉在,他們才不敢明面上鬧。
今日謝太尉與丞相徹底撕破臉皮,他們終于可以發(fā)泄出多年的怨氣,雙方爭論不休,比清晨的菜市場都要熱鬧上幾分,就差拳腳相向了,但還是吵不出個結果。
這種場面謝付之只在辯論賽上見過,今天倒是讓他長見識了!他好半天沒有聽到趙決的聲音,向趙決的方向看去,趙決正在看熱鬧般盯著這群人,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一瞬間,謝付之感覺自己被耍了,趙決想要的就是這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果,而他卻傻傻地帶著謝府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丞相眼看事情不受控制,便想解決始作俑者,大聲喝道,“謝太尉,侍御史越權行事,你不會包庇他吧!”
謝太尉面無表情,“自然不會,解決了這件事,老夫親自帶他去詔獄受罰。”
謝付之心涼半截,他先前已經(jīng)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可聽到謝太尉這樣說,想必懲罰必然不會太輕,心中祈禱著,感覺有一雙目光朝他投來,抬眼便對上趙決熾熱的眼眸。
自從謝付之到這里后,一直想方設法躲避趙決,沒想到還是自動鉆進趙決的陷阱。
他不后悔替那些冤死的百姓打抱不平,但是他也討厭趙決這種不顧他人死活的做派,對趙決剛剛攢起來的一點好感度瞬間清零,狠狠地瞪了一眼趙決,眼睛看向別處。
可能是皇帝見他們分不出個勝負,讓身旁太監(jiān)喊了一聲“肅靜”,大殿內才恢復了以往死氣沉沉的模樣。
皇帝聲音非常虛弱,“李袁貞就在府中禁足三個月,丞相罰俸一年,咳咳”朝趙決看去,“決兒,曲寒和謝付之的處罰,咳咳,你,咳,來決定吧。”言罷,朝這太監(jiān)一揮手。
太監(jiān)大喊一聲“退朝”,眾人叩首后,太監(jiān)攙扶著皇帝朝著后面寢殿走去。
趙決道,“既然李袁貞犯了錯,那他就配不上林大將軍的獨女,兒臣請父皇解除清兒與李袁貞的婚約。”
皇帝拿起手帕捂在嘴邊,邊走邊說,“就依你所言。”
盡管始作俑者沒有解決,但婚約解除,謝付之還是比較滿意這種結果,只是林清如今是郡主,沒有參加朝議,不能第一時間知道這個好消息。
經(jīng)過今天,謝付之算是徹底明白了朝堂的局勢,以丞相為首的一群人在趙決回金都前一直為虎作倀,把持朝政。
以趙決為首的多數(shù)是以前受到丞相打壓之人,當然,也不缺正義之士想要跟著趙決推翻丞相。
以謝太尉為首的多數(shù)和謝太尉一樣,一直在徘徊,猶豫不決,哪邊都不站。
趙決回到金都后對丞相等人造成了威脅,所以用從來不投靠任何一方勢力的史府作為下馬威送給了趙決,沒想到被謝付之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破壞了。
趙決將計就計,不僅讓丞相吃了一塹,而且皇帝讓他來負責處治曲寒和謝付之,這擺明了有意讓趙決與太子爭斗。
皇帝走后,丞相自然不會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更何況他今日吃了癟,本來就煩躁,才不管接下來要干什么,轉身準備離開。
趙決伸手攔住丞相的去路,斜眼看著丞相,笑道,“丞相大人,您親自搭的這場戲好看嗎?”
第25章
趙決站在一群人之中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現(xiàn)在站在遠比一般人還要矮小臃腫的丞相面前更是形成鮮明的對比,甚至還有些滑稽。
他眼眸深邃,目光明亮,雖說長著一雙看狗都含情脈脈的眼神,平時對任何人都是一副虛情假意的笑容,讓人根本猜不到他內心的想法。
但此刻,謝付之能明確感覺到趙決看向丞相的眼神有些陰狠,是想置人于死地的那種毒辣,讓人不寒而栗。
丞相抬手撥開趙決的胳膊,臉色深沉,朝大殿門口走去,路過謝付之身旁時突然停下,打量了他一下,“有意思。”
謝付之恭敬地拱手,“丞相大人哪里的話,李公子做的那些事才是真的有意思,下官相信總有一日,您與李公子也得去巍子崖走一趟。”
丞相哈哈大笑幾聲,“好,老夫等著。”言罷,他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
趙決見太子想跟著丞相一起走,朝曹濤使了個眼神,曹濤上前抓住太子的胳膊,“太子殿下,你現(xiàn)在還不能走。”
太子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無禮的對待,滿臉憤怒,掙扎不開,沖著曹濤吼著,“曹濤,你好大的膽子!放開孤!”
曹濤閉口不言,太子繼續(xù)掙扎了幾下,奈何他在深宮里長大,集千萬寵愛,不曾吃過一絲苦,也就平時看著囂張跋扈,如何能從自小就南征北戰(zhàn)武功高強的武將手中掙脫,無論他怎么掙扎,曹濤依舊紋絲不動。
太子氣急敗壞,便開始朝著趙決破口大罵,“趙決,你娘是個千人騎萬人踏的妓女,生下的你也是個狗雜種,快讓你的這條狗放開孤!別以為孤不知道你想干嘛,告訴你,就算你現(xiàn)在威風,只要有祖父在,就永遠不可能騎在孤的頭上。”
謝付之回想起那篇文章上好像提到過趙決的母親,只說他母親是位宮女,其它資料并不詳細,而他前段時間也聽過有關趙決母親之前是花間樓的姑娘之類有關的傳聞,如果真是妓女,那也必然是在入宮前,生為女子,勢單力薄,肯定是逼不得已,若非走投無路,又怎會去做那種勾當。
今日太子敢當著眾人的面這般羞辱趙決,謝付之突然對趙決產(chǎn)生了些許同情,眾人都替太子捏了把汗。
趙決面無表情地走到太子面前,平靜地看著他,笑了笑,“皇兄,你,說完了嗎?”
太子繼續(xù)發(fā)瘋,“放開我,你個賤種,得虧你娘死得早啊啊”
“咔嚓”一聲,太子發(fā)出慘烈的叫聲,震耳欲聾,眾人擠眉弄眼,偷偷向前看去。
趙決的右手捏著趙悅的左臂,再清楚不過,趙悅的胳膊被折斷了。
眾人都被這一場面嚇到,再怎么說趙悅也是太子,皇帝一日不廢了他,他就是未來儲君,趙決的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個王爺,難道他當真不怕趙悅登基后將他凌遲嗎!
曹濤放開趙悅,拔出佩劍提在手中,提高聲音,“誰還要走?”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乖乖站好,不敢再去關注一旁撕心裂肺慘叫的趙悅,誰都不想被這軍中出來的莽夫來上一下。
謝付之也向后退了半步站好,等待著趙決如何處置自己。
趙決站到曲寒面前負手而立,微微俯身,一如既往地微笑著,“曲大人,你怎么就不聽本王的話呢?偏偏要把路走死。”
曲寒連連叩頭,額頭上已經(jīng)流出血,還是等不到趙決的任何吩咐,跪著往趙決腳邊挪去,扯住趙決寬大的衣袍袖子,聲淚俱下,“殿下,臣罪該萬死,您大人有大量,不求您放過臣,但求您放過曲府其他人好不好,求您了。”
趙決似乎有些嫌棄,伸手接過曹濤手中的佩劍將曲寒抓著的袖子削去,向后退了一步,“可以啊,你都說了本王大量,那本王就再大量些,饒了曲府,不過”
第26章 活該你沒老婆
曲寒擦掉眼淚,有些欣喜,用期待的眼神盯著趙決。
趙決重新低頭小聲對曲寒說了些什么,曲寒有些茫然,也不說話,似乎有些為難。
趙決起身,輕笑了兩聲,“曹濤,立刻去查封曲府。”
曲寒重重地叩頭,“殿下,只要您答應放了曲府其他人,下官一定答應您的條件。”
趙決道,“好!曲大人爽快,所有人聽著,曲寒辦事不利,導致史府三百五十四人全部于巍子崖落難,五日后曲寒于城西城樓前斬首示眾,但念在曲寒多年來為大厲勞心勞力,府中有在朝為官者罷黜官職,查收曲府全部財產(chǎn),其余人不受處罰。”
他轉頭看向曹濤,“曹濤,明日本王會進宮向父皇上奏封你為廷尉,你負責之后的事。”
曲寒再次叩頭,“多謝殿下。”
眾人明白,皇帝既然將這事交給趙決處理,就算皇帝再糊涂也能想到廷尉空缺,趙決會安排自己的人當廷尉,所以說曹濤做廷尉已經(jīng)成為板上釘釘?shù)氖隆?br />
這樣來看,趙決回金都不到三月,勢力已經(jīng)如日中天,弄得丞相身邊那些人如坐針氈。
趙決裝作無事發(fā)生,帶著假笑,態(tài)度謙和,做出請的動作慢悠悠道,“各位大人,請回吧,今日辛苦了。”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走,他們早就聽說過趙決在軍中的狠辣,由于這三個月以來趙決對誰都是笑臉相迎,慢慢地,他們便忘記了謠言。
今天算是徹底見識到了趙決的本來面目,表面上讓謝付之彈劾李袁貞,實際上是打丞相的臉,與太子一言不合便卸掉一條胳膊,他們以前在朝堂上最多爭吵一下,這下總算是開眼了。
于是誰都不想做出頭鳥,怕趙決再犯瘋病,給自己來上幾刀,找誰說理去!還不如做縮頭烏龜。
謝付之見眾人不動,也不敢動,躲在人群后面默默祈禱趙決忘記處罰自己。
半晌,謝太尉道,“不知昱王殿下打算如何處置犬子?”
謝付之偷偷撇嘴,這還是親爹嗎!看著趙決朝著自己走來,他現(xiàn)在像只待宰的羔羊,焦急,難安,但表面上繼續(xù)一副不畏強權的鎮(zhèn)定摸樣,心里直犯嘀咕,趙決連親哥都說揍就揍,自己幫了趙決又能怎樣,還不得被大卸八塊。
趙決走到謝付之面前停下諂媚一笑,“曹濤,帶著謝大人去詔獄領罰,四十大板,要是四十大板之內打不成血肉模糊的樣子,掌刑的人就不用看見明天的日出了。”
謝付之聽到后腳下有些發(fā)軟,險些跌倒,四十大板落到身上,就是上一世的身體都扛不住,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具細皮嫩肉的皮囊。
果然遇到趙決就是他的劫難,趙決不僅心狠手辣,狼子野心,而且卸磨殺驢,不過還好他的性命沒丟,盡管心里罵了一千遍,依舊乖乖行禮,“謝殿下。”
隨后,趙決走后眾大臣才抖著腿離開,離開時紛紛過來朝謝付之做了個保重的手勢。
謝付之跟著曹濤去詔獄領罰,謝懷恒要跟著他去,卻遭到謝太尉的阻攔,只能回府。
不久,謝懷恒還是很是擔心,不顧謝太尉反對,私下悄悄在詔獄門口等著。
謝付之來到詔獄,這里的結構復雜,整間屋子烏漆嘛黑,四周站著十幾個官吏,最前方架子上放著一排他沒見過的刑法工具,看著就讓人汗毛直立,架子后面站著個人,看不清樣子,應該也是個官吏。
官吏們見到謝付之二話不說就把他按到長凳上打。
不知怎的,那些行刑的板子看著嚇人,可落到身上卻很輕,謝付之覺得可能是詔獄的官吏聽說了他的光輝事跡,所以對他下手輕。
要是被趙決知道了肯定會責罰對他行刑的這兩人,他也不想連累他們,因此使出渾身力氣喊叫,曹濤被他吵煩了,走到角落閉上了眼睛休息。
架子后面那人好像突然笑了幾聲,聲音不大,謝付之以為自己聽錯了,也沒在意,繼續(xù)他的鬼哭狼嚎。
行刑完畢,曹濤命人將謝付之丟到了詔獄門口。
謝付之心里直罵趙決不做人!還好官吏手下留情!不然他就半身不遂了,自己這么年紀輕輕,連個媳婦都沒有,真要是半身不遂了,哪個姑娘還敢嫁給他。
第27章 丟臉丟到姥姥家
謝懷恒在門口看到謝付之后派人把他扶上馬車,一路在馬車上,他都趴著,這個姿勢極其難受。
謝懷恒對他依舊百般關心照顧,雖說他已經(jīng)習慣了謝懷恒的關心,今日還是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好幾次差點脫口而出他是裝的,又怕謝府有趙決的探子,只能繼續(xù)裝著。
他們剛回到謝府,謝太尉已經(jīng)在大門等著,臉色陰沉的可怕,“你二人都去祠堂跪著。”
謝付之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捅了個大婁子,差點把小命又搭進去,還帶著謝府冒險,激化了整個朝堂矛盾,不敢有半句怨言,“是,父親。”
謝懷恒看了一眼謝太尉,對門口兩個侍衛(wèi)指揮道,“找個架子把二公子抬到祠堂。”
不一會功夫侍衛(wèi)就把謝付之抬進了祠堂,謝懷恒進來后吩咐侍衛(wèi)丫鬟都出去,來到他旁邊的鋪墊上跪下,看著他微微一笑,柔聲道,“起來吧,你打算趴到什么時候。”
被人點破,謝付之有些臉紅,一骨碌爬起跪下,“兄長何時知道我是裝的?”
謝懷恒又輕輕一笑,語氣溫柔,“從你出詔獄我便知道了,我還不了解你嗎,要是昱王殿下真想打你四十大板,你早就沒命了。”
“兄長的意思是,這是殿下的意思?是故意做給丞相的人看的?”
謝懷恒笑著點點頭,“想必父親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不讓我去找你。”
如此說來,趙決處置他,其實是想保全他,沒想到趙決還挺守信。
雖說丞相與李袁貞都受到了處罰,可這種處罰無關痛癢,畢竟樹大更深,非一朝一夕能解決,只能循序漸進,要是趙決不處罰他,丞相不會善罷甘休,還不如把樣子做得真一些。
趙決吩咐曹濤讓官吏打得輕一些,謝付之卻是個十足的戲精,嚇得官吏害怕完不成任務得罪了趙決,打得更輕,連皮兒都沒破,只能偷偷在竹仗上倒些紅顏料,偽造出一副傷勢極重的樣子,加上謝付之精湛的演技,騙過了丞相府的探子。
謝付之突然想到剛才在詔獄架子后面那人,難道那人是趙決?自己剛剛在詔獄那副樣子,合著就是趙決眼中的一塊笑料,懊悔不已,非常后悔自己表演得太投入,沒有收著點兒。
他已經(jīng)想好了,下次見到趙決時就找個地縫鉆進去,免得被笑話。
謝付之和謝懷恒跪在祠堂和平常一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謝太尉沒有吩咐跪到何時,他們便一直跪著,到了深夜,謝付之又餓又困,把周圍幾個鋪墊都挪到身下,倒頭就睡,謝懷恒見狀也未多說什么。
過了許久,謝付之在夢里吃大餐時被謝太尉與謝懷恒爭論的聲音吵醒,秉持著不想死的原則繼續(xù)裝睡。
謝懷恒道,“父親,您不要再執(zhí)著了,陛下的身體每況日下,撐不了多久,就算沒有付之,丞相和昱王的爭斗謝府也不可能獨善其身,難道您就忍心看著天下落入丞相的手中受苦嗎?付之不過是點破了這種暗濤洶涌罷了。”
謝太尉沉默。
謝懷恒繼續(xù),“我知道您覺得昱王整日泡在煙花柳巷里成不了氣候,可是除了他還有誰能堪當大任,太子魯莽無能,視人命如草芥,又有丞相在,一旦登基,浩國危矣!三皇子軟弱,終日待在皇宮,人前大聲說話都不敢,更何況,因為他母親的事情厲國發(fā)動戰(zhàn)爭,我浩國死傷無數(shù),若是扶持他,會引起眾怒,您想想看,昱王能在林大將軍戰(zhàn)死后用短短兩年時間內收復渭州,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謝太尉長嘆一口氣,“是啊,時局不同了,但愿他不辜負你和付兒的期望,能扛起浩國的未來。”
謝付之聽到后有些觸動,微微睜眼瞄了一下,剛好對上了謝太尉投來的目光,謝太尉眼中沒有平時的那種嚴厲,更多的是慈祥,他不好意思再裝睡下去,便起身跪著。
謝太尉提出身后的食盒放到他們面前,謝付之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不再客氣裝文雅,囫圇吞棗般大口吃著。
突然,謝太尉摸了摸他的頭,緩和而溫柔地說道,“付兒,你母親走的時候你才一歲,一轉眼你都十八了,她走的時候再三囑咐,要我好好照顧你,不能將你置于險地,我沒做到,對不起你母親。”說著眼角落下一滴淚水。
第28章 小爺我是直男,你們這群庸醫(yī)
謝付之從未見過謝太尉這樣,自己一向都是個大直男,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半晌才用笨拙的話語說道,“父親,您沒有將我置于險地,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謝太尉背過身緩緩開口,“一直一來,我都沒有勇氣與丞相斗爭,以為退讓就能避開禍事,保證你們的安全,可是我忘記了我為官的初心,浩國變成如今這種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相信你們的眼光,趙決會成為下一個明君,付兒,記住,謝府永遠是你的后盾,你們回去吧,我想再陪陪你們母親。”
回去路上,謝付之反復琢磨謝太尉與謝懷恒的話,暗自下定決心不會讓謝府其他人受到丞相的任何迫害。
他要幫助趙決登上皇位,只有那樣,謝府日后才有一線生機,他權當看過的那篇有關趙決的文章是作者胡謅的。
人定勝天,本來他到這里后許多事情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皇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之后這幾日,謝付之向臺院告了病假待在府中,也不敢偷偷出去,就怕一出門碰上丞相派的人往他頭上套個麻袋丟進河里喂魚,所以提前過上退休養(yǎng)老的日子。
剛開始感覺非常不錯,不僅見不著趙決那張成天假笑的臉,而且不用去臺院當牛馬,成天美滋滋樂呵呵。
奈何謝付之是個喜歡熱鬧的,漸漸地,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個問題,還是個大問題,他這幾天身體好像出現(xiàn)了毛病。
夜里總是睡不著,白天注意力也不集中,吃飯更是沒胃口,腦子里面經(jīng)常冒充趙決的影子,起初他沒注意,認為是趙決在他眼前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太多的緣故。
直到這日,他日過三竿起床照過鏡子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臉色蠟黃,還冒出幾個痘,嚇得他在屋子里大叫一聲。
齊雙兒聽到后沖了進來,“公子,怎么了?我來保護你。”
謝付之轉身指著自己,“雙兒,你覺得我這幾天有什么不一樣?”
齊雙兒從頭到腳掃射完謝付之,“有,特別容易大驚小怪,而且舉止怪異,經(jīng)常發(fā)呆,還總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什么他怎么還不來見我啊之類的話。”
謝付之瞪大雙眼,“有嗎?”
“有啊,就昨天晚上,守夜丫鬟還對我說你晚上一直在說夢話,什么殿下怎么這么好看,好幾天沒見殿下了,說著說著都哭了起來,守夜丫鬟推門進去后發(fā)現(xiàn)你在睡覺就退了出來。”
謝付之沒想到?jīng)]想到自己已經(jīng)病得這么嚴重,他上輩子就是熬夜猝死的,絕對不能重蹈覆轍,立即吩咐齊雙兒去找大夫。
這次齊雙兒叫來的是個年輕大夫,那大夫剛見面就詢問謝付之的情況。
謝付之如實回答,只不過省略了腦子里面出現(xiàn)趙決的畫面。
大夫聽到后思考幾秒,“謝大人,這些日子您是否想見哪家姑娘?或者說和哪個姑娘經(jīng)常待在一起?”
謝付之想不明白,自己這種狀態(tài)和姑娘有什么關系?關鍵這些天身邊除了幾個屋里的丫鬟之外就沒見過任何姑娘。
齊雙兒突然反應過來,滿臉驚訝,提高嗓門,“公子,你又喜歡上哪家姑娘了嗎?怪不得,你這些日子和落水前的狀態(tài)差不多,還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
那大夫見謝付之眼睛里面充滿疑惑,解釋道,“是這樣的謝大人,您所說的這些癥狀和小人師父講得一種相思病很像,小人從醫(yī)才幾年,經(jīng)驗不足,所以想詳細問問您。”
相思病?什么鬼?謝付之深深吸了口氣,“但我這些天沒有接觸什么姑娘。”
那大夫臉都要擰巴在一起,開始疑惑自己的醫(yī)術,小聲嘀咕,“難道是小人當時沒有聽清楚師父的話?”
齊雙兒道,“公子,你不是經(jīng)常在夢里喊昱王殿下嗎?會不會是因為你許久沒有見到他的原因?”
謝付之就差罵齊雙兒沒腦子,趙決是姑娘嗎!大夫都說了是姑娘!
那大夫聽到后連連搖頭,“昱王殿下是男子,不應該啊,但大人您的病情真的像相思病,要么就是小的醫(yī)術不精,要么就是您”
謝付之道,“如何?”
那大夫支支吾吾,“就是您嗯斷袖之癖。”說完立即垂著腦袋不敢看謝付之。
謝付之聽到后差點當場吐血,怒氣沖天,心想:你小子不要胡說哈,小爺我正兒八經(jīng)的直男!直男!懂不懂!
齊雙兒害怕謝付之對自己圖謀不軌,連忙往后退了兩步。
謝付之憋了好半天氣,感覺這大夫就是個江湖騙子,再交流下去自己非得被氣死不成,便讓齊雙兒給了些銀子打發(fā)回去了。
他還是不甘心,又找了好幾個大夫,說法都大差不差。暗自感嘆科技不發(fā)達就是不好,連這么個小病都看不出來。
第29章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
之后謝付之對自己做了一系列的思想工作,最終認為是自己天天待在府中沒有接觸人所以得了抑郁癥,決定去外面逛逛。
出了府,路過一間茶館時,好像聽見一群人圍坐在一起討論什么,又是上吊,又是下毒,又是昱王的。
這種大型八卦場面怎么能少得了他,上前就往人群中央擠,遭了好幾個人的白眼。
齊雙兒在人群后面亂轉,假裝不認識謝付之。
“諸位,二皇子趙決都知道吧。”說話那人拿著一把折扇,看起來文質彬彬。
周圍一人回答,“那是自然,二皇子就是昱王殿下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英勇非凡,渭州戰(zhàn)亂多虧了昱王殿下。”
“呵,就憑他!”還是剛剛那人,他昂起頭,眼神里充滿鄙夷,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如何講?”周圍人詢問。
“趙決母親是個娼。妓,伺候人的功夫那叫一個了得,當年不知道多少人為她一擲千金,醉生夢死,不知道用的什么狐媚妖術,讓陛下為他贖了身,才生下趙決,他母親如此,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我還聽說,就連大將軍都是他害死的,不僅如此,他前幾日還用卑劣的手段脅迫謝太尉的二公子和他一起大鬧皇宮,謝二公子抵死不從,就遭到了他的酷刑,被打了個半死,丟出詔獄,人到今天都昏迷不醒呢,謝公子實在是可憐,趙決殘暴至極,和他那個**母親簡直如出一轍,太子在皇宮遇見他,沒和他打招呼,就被他挑斷了手筋腳筋。”
眾人一片唏噓。
謝付之一副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表情,他自己在心里不知道罵過趙決多少回,可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聽到趙決被人當做飯后茶點隨意議論著身世時,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立馬給那人幾拳,理智告訴他不能那樣,就繼續(xù)聽著。
有人存疑,“我看你是編不出故事胡說八道的吧,要是昱王殿下母親真是娼。妓,如何能進宮服侍陛下?”
那人繼續(xù)搖了搖手中的折扇,一臉自信,“二十二年前,趙決母親勾搭陛下,陛下見她可憐,便為她贖了身,又封為掌事宮女,她倒好,趁陛下在宴會上喝多酒,爬上龍床,后來那宮女懷了孕,開始在宮中肆無忌憚,連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那時太子在皇后娘娘腹中已有九月,她害怕皇后生下皇子威脅到她,所以設計陷害,差點害皇后娘娘早產(chǎn),陛下知道后將她關入冷宮。”
那人說著順手拿起茶桌上的盤子伸到眾人面前,嬉笑道,“各位聽眾老爺,意思意思唄。”
有幾個好事的立馬掏出幾個銅錢放到盤子中,盤子轉到謝付之面前,他一改往日摳門的樣子,掏出三個月的俸祿——一兩銀子,全部放入盤子中,“你要是說一句假話,抓你去見官。”
齊雙兒瞳孔放大,嘴巴微張,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需要他接濟二公子嗎!對那人出手如此大方,就是不還自己錢!
那人看見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直了,害怕謝付之收回,連忙用手捂住,“是是是,這位爺放心,小的保證不說假話。”
其他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謝付之,花一兩銀子在這種地方來聽茶博士吹牛,不是傻子是什么。
謝付之卻不以為然,繼續(xù)聽那人說著。
第30章 護夫狂魔上線
“那娼。妓誕下趙決五年后,陛下念在往日恩情寬恕了她,放她出來,誰知她非但沒有感激陛下與皇后娘娘慈悲,反而在太子六歲生日宴上投毒,幸虧被人及時發(fā)現(xiàn),見事情敗露,她自縊而亡,因而陛下對昱王也心生厭惡,不想見到他,便命人將趙決重新送回了冷宮,又過了幾年,林大將軍回金都,不知道被趙決灌了什么迷魂湯,說什么也要收他為徒弟,所以我估計啊,林大將軍的死肯定和趙決脫不了干系。”言罷,拿起那兩銀子用牙咬了咬。
謝付之冷著眼,“還有嗎?”
“沒,沒了啊。”那人被謝付之的眼神嚇住。
突然,謝付之緊緊抓住那人的手腕,“雙兒,去把這里的知縣給我找來。”
齊雙兒雖然不理解自家公子又抽什么風,但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乖乖去找知縣。
眾人見謝付之這幅架勢,猜想應該是個大人物,不想惹上麻煩,都偷偷溜走站到門口觀望。
那人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從謝付之手中掙扎不脫,開始慌張,“這位爺,您這是干什么,咱們大伙兒就是圖個開心,樂呵一下,這銀子您拿回去,依小的看,沒必要驚動官府,您說是不是?”
你樂呵別人可不一定不樂呵!謝付之搖搖頭,“這銀子是你應得的,但是,我說過了,你說一句假話,就帶你去見官,我賴得去見官,只能讓官來見我。”
那人痛苦哀嚎道,“爺爺,小的沒說假話,求您放了我吧。”
“看你年紀不大,二十二年前你未出世吧,若你不是太監(jiān),如何能知道這些宮中往事,不是你說了假話,那便是告訴你這些話的人對你說了假話,你替他受過也不冤,還有,我就是謝太尉的二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昱王殿下用卑劣的手段逼迫我呢?”
趙決是王爺,那人敢當眾談論趙決的身世,絕對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門口看熱鬧的人好像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議論紛紛。
須臾,齊雙兒帶著知縣匆匆趕來,知縣很有眼力,看見謝付之抓著一人胳膊,立馬猜到就是那人惹得謝付之不高興,連忙揮手讓手下去擒住那人。
朝著謝付之氣喘吁吁地跑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謝大人恕罪,接下來的事交給下官。”
知縣指著那人道,“先將他帶回衙門關押起來,聽候發(fā)落。”
“等等。”謝付之端坐在凳子上,抬高嗓音,“今天讓他長個記性就好,打二十大板放了,下次要是再讓本官知道誰在背后議論昱王殿下,本官可不會這么好說話了。”
他知道趙決在金都的名聲早就兩極分化,褒貶不一,有人贊美就有人詆毀,這些都無可厚非,想必趙決自己都不會在意。
讓謝付之真正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人拿趙決亡母說事,若是不制止,終有一日會傳到趙決耳中,謝付之想到要是趙決聽到旁人這般議論他母親,該有多難過。
回去路上謝付之滿臉不高興,好不容易跑出來找點兒樂子,結果一天的好心情都因為趙決的事情被破壞掉了,路過花間樓時聽見里面歌舞升平,不禁又想起了趙決。
他確實好幾日都未見到過趙決了,直覺告訴他趙決就在這里面,這時,門口有位花娘,正是那日坐在趙決身邊的其中一位,那花娘也認出了他,一下子竄上來挽住他的胳膊,臉貼上他的胸膛,左右搖晃。
那花娘一口江南美人軟軟糯糯的音調,“謝大人,您可還記得奴家?上次您還說過奴家好看呢。”
謝付之臉刷地紅透,輕輕推開她,“姑娘貌美如花,自然記得。”
那花娘長時間待在這種風月場所,很會拿捏人心,見謝付之不為所動,便不再自討沒趣,只是拿出以往的作風,扭動著身體用手中的蒲扇嬌嗔著扇了一下謝付之的臉,笑道,“大人,進來里面坐坐唄。”
那花娘后面幾個姑娘見狀立刻圍了上來,以為謝付之和平時來這里作樂的那些個大人一樣是個揮金如土的老爺,巴望著從他身上撈上幾顆金豆子才好。
殊不知謝付之現(xiàn)在窮的叮當響,那些花娘拉拉扯扯把他往里面拽,他在這群花娘的拉扯下半推半就,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第31章 當?shù)粞澴庸浠?br />
進入里面,謝付之巡視了一圈,不見趙決的身影,心情很奇怪,隨后被那些花娘安排在一樓靠近舞臺的地方坐下。
最后,謝付之實在受不了這些花娘的熱情,非常后悔剛剛逞一時的英雄,一下子花掉在手心里捂了好幾天俸祿,看來身無分文的他只能用齊雙兒的錢打賞身旁這幾個花娘,不然今天非得把褲子當在這里不可。
謝付之向齊雙兒伸手時那些花娘目光熱烈地看著他。
齊雙兒早就猜到謝付之會找自己要錢,早早地就勒緊褲腰帶躲到很遠處,須臾,他看不下去了,還是把錢袋給謝付之遞了過去
謝付之接過時好像聽到了齊雙兒后槽牙咬碎的聲音。
說實在的,他覺得自己這個侍御史當?shù)弥鴮嵄锴簿捅砻婵粗怩r亮麗,實際上每天不僅累死累活批閱整理案件卷宗,還要時刻關注各個大臣每天在干嘛,有沒有亂搞一些危害朝廷統(tǒng)治的事情,和人體監(jiān)視器沒有區(qū)別。
唯一區(qū)別就是他沒監(jiān)視器好用,但比監(jiān)視器便宜,三個月才一兩銀子!就連齊雙兒每月工錢都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祿,有時候他都想給齊雙兒當隨從,讓齊雙兒給他開點工錢。
謝付之從里面掏出碎銀給了她們每人一點兒。
剛才那花娘拿起來捏在手指上一臉鄙夷地說道,“大人,您不會是在和我們姐妹看玩笑吧。”
謝付之沒覺著有什么不對,畢竟他也沒有讓她們對自己進行那方面的服務,不過不好意思明說,只能保持沉默,倒是齊雙兒,腳趾應該想給自己扣個大別墅住進去。
那花娘見謝付之不說話,隨手扔掉碎銀,打量了他許久,“昱王殿下怎么連這種窮鬼都結交。”轉身扭捏著離開了。
其他花娘都嬌滴滴地把碎銀放回謝付之手中,“這位大人,花間樓沒有您要喝的酒,恕我們姐妹不能陪您了。”言罷,朝其他客人處尋去。
謝付之看見錢還在,臉上不自覺的掛起笑意,撿起地上的碎銀,重新放在錢袋里面交給齊雙兒。
正要出去,突然走近來了一隊官兵,整齊劃一,腰間都有佩刀,走起路來叮叮當當響個不停,頗有些威嚴。
能在花間樓里尋歡作樂的都是金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非富即貴,當然,也就謝付之是個例外。
貴人們都是私底下來玩一玩,就怕在這里遇見同僚與官兵,如果遇見了同僚不打招呼裝作不認識,第二天官場上遇見了還是好同僚好哥們。
可遇見官兵就不同了,一個不小心被抓住把柄奏到皇帝那里,讓曹濤請進詔獄喝茶不是鬧著玩的。
富人們也怕,像這種跑腿的最是難纏的。
霎時,客人們走掉了七七八八,花娘們都躲進自己屋子。
只有一個著裝異常華麗,大概三四十歲,不怎么漂亮的女子滿臉笑意地迎接了上去,看她從容應對的樣子應該是這里老板。
不久,謝付之認出為首那人好像是太子身邊的那個黑臉侍衛(wèi)。
謝付之前幾日剛剛得罪了丞相,以為這些人是丞相派來找他的,心里一驚,想不到這么快就找來了,要是現(xiàn)在從正面出去,肯定會被認出來。
還是先躲躲看,反正這里紗幔很多,離那些官差又遠,一時半刻看不清人臉,自然認不出他,說不定不是來找他的,拉過齊雙兒坐下,偏過頭仔細看著那花娘與侍衛(wèi)的交流。
那花娘手里的手絹丟到那黑臉侍衛(wèi)的臉上,“哎喲,呂大人這么大張旗鼓地來奴家這兒不是來玩兒的吧。”
謝付之想起,有一次他不小心在臺院禁區(qū)的卷宗上面見到過一個叫呂平的,是丞相派去太子身邊伺候的近侍,私底下做過不少勾當,因為是丞相的人,所以沒人敢揭發(fā),那侍衛(wèi)應該就是呂平。
呂平扔給那花娘一大袋東西,看起來沉甸甸的,抬手摸著那女子的臉,“劉老板,這次不能玩兒,馬上到太子爺二十歲生辰宴了,我忙得不可開交,等過一陣子專門找你玩兒,這次我要在你這里借一百個長得漂亮,會跳舞會彈琴的姑娘在宴會上讓太子爺好好高興高興,人找好后按照明日午時之前送到太子府,讓她們先排練排練。”
第32章 變成黑戶
謝付之大概聽出呂平不是來找他的,膽子也隨之大了些,又開始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思不愿意離開。
劉老板打開袋子往里面瞅了瞅,立馬笑得合不攏嘴,手摟著那官差的脖子,“好嘞,呂大人,您就放心交給奴家,保準按照您的要求找一百個漂漂亮亮的明日一早就送過去。”頓了頓“不過,奴家想問個問題行嗎?”
呂平邊點頭邊在那女子腰間亂摸。
劉老板道,“照理來說,太子府應該有樂師和舞女的呀,大人您怎么費盡心思來奴家這兒找姑娘?”
呂平輕掐住劉老板下巴對上自己的臉,“誰說不是呢,誰讓咋們太子爺這幾日心情不好,逮著人就撒氣,弄得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湊不出一支舞,皇后娘娘又逼得緊,沒辦法,只能來找你了。”
劉老板立馬就不高興了,一把推開呂平,“好啊,怪不得給我這么多,原來是想要我這里姑娘的命啊!”
呂平哄道,“我不會讓她們碰到太子爺?shù)模驮谔痈龓兹眨鐣Y束后立刻給你送回來,好不好?”
劉老板說到底還是怕這些官差的,即使心里一百一千個不愿意,嘴上卻不敢再說什么,只能答應。
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昵了一陣后才分開,謝付之見那些侍衛(wèi)走后也回了謝府。
之后幾日,太子生辰宴成為了金都如火如荼的談論,隨便找個人都能知道皇后極其重視。
不僅要為這次宴會連續(xù)做一個月的法事,而且要施兩個月粥,花了好幾千人日日夜夜在太子府忙碌著,宴請了滿朝文武,大到太尉,小到知縣,謝付之當然也在這里面。
唯一讓人奇怪的就是:昱王殿下沒有受到邀請。
想想也對,趙決上次一言不合就卸掉了趙悅一條胳膊,皇后肯定是知曉的,她之所以不管不顧是因為她對趙決沒有辦法,只能忍著,這次自己兒子生辰宴,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說法:昱王殿下根本不想理會太子殿下。
至于哪種說法更可靠一些,那就人云亦云了。但是,哪種說法都不會影響趙決不會參加太子生辰宴這件事。
這就造成了一種尷尬的結果,皇后想讓太子的生辰宴舉國歡慶,必然邀請了趙決那一派的官員參加,而趙決不去,那些人要是也不去,皇后肯定會在皇帝面前吹耳邊風,到時候丞相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處決他們,趙決不一定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要是去,趙決這個頭兒都不在,丞相與太子指不定對他們做出什么事情。
這些人左右為難,只能偷偷關注謝府的動向。
不關注還好,關注后更迷惑了。
因為謝府最關鍵的三個人,只有謝付之和謝懷恒兩個人去參加。
到宴會這日時,謝付之已經(jīng)有好些時日沒有見過趙決了,說來也奇怪,他剛剛到這兒那會兒幾乎天天能見到趙決,讓他無比反感。
不過,自從史府和林清兒的事情解決后天天見不著趙決,剛開始他還比較開心,往后感覺越來越不對勁,趙決在他腦子中出現(xiàn)的頻率都快趕上他渴望得到俸祿的頻率了,難道自己真的得了相思病?
此刻,馬車正要路過花間樓,他讓車夫停下,謝懷恒感到奇怪,但也沒有細問,便先走了。
謝付之要進花間樓時卻被門口護衛(wèi)攔住,“哎哎哎,這不是金都鼎鼎有名的謝大人嗎?”
他聽到護衛(wèi)說他鼎鼎有名,以為是在夸他,心里得意,會心一笑。
護衛(wèi)繼續(xù)攔住他,不耐煩地擺擺手,“謝大人回去吧,這里的姑娘都跟我們說了,誰要是敢放您進去,就從這里滾蛋,走走走。”
謝付之了然,沒想到自己成了這里的黑戶?剛要走,回頭一想,還是決定厚著臉皮碰碰運氣,問問這些護衛(wèi)趙決在不在里面。
他也不清楚自己找趙決到底要干嘛,但就是想見見,要是趙決真的在這里他該如何?砸鍋賣鐵上去找趙決喝一杯?拉著趙決參加太子生辰宴?這么久沒見,趙決不一定想起他是誰!
謝付之開口問道,“不知昱王殿下在里面嗎?”
第33章
一個護衛(wèi)吊兒郎當朝謝付之伸出手。
謝付之知道什么意思,不過他還沒領俸祿,這護衛(wèi)不像不給錢就會透漏消息的人,摸便全身,只找到了腰間的玉佩。
這玉佩是謝太尉在他剛剛被封為侍御史的時候給他的,看樣子應該值錢,他用這么好的玉佩換趙決的消息雖然肉疼,心更疼,可他還是這么做了。
護衛(wèi)拿到玉佩后圍在一起看了半天,隨即改變了態(tài)度,對鞋付之點頭哈腰,“回謝大人,昱王殿下今日不在這里,小的沒記錯的話,我聽姑娘們閑聊時好像說起過,昱王殿下今日好像要去什么什么寺院為他的什么什么人祈福。”
護衛(wèi)說得一頭霧水,謝付之聽得更是一頭霧水,他真想拿起那玉佩在那護衛(wèi)頭上砸兩個大包,這樣記憶力會不會好點,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忘!一下忘兩!他就差口吐芬芳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趙決不在這里。好在趙決不在,不然還叫他有些為難。
謝別這幾個護衛(wèi)不久,謝付之到達太子府。
此刻,太子府人山人海,鑼鼓喧天,比過年都要熱鬧上幾分!
來到宴會大殿,四周的大臣已經(jīng)開始吃吃喝喝,談天說地。
隨后,宴會開始,太子走了進來,眾人行禮,落座。
由于謝付之官小,所以他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他覺得太子今天的樣子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原來太子脖子上掛著繃帶,想必是傷還沒好利索。
這時,舞女開始表演,那些舞女濃妝艷抹,青羅曼莎,一動一靜,舞步交疊,直教人醉生夢死。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金戴銀的女子聲勢浩大地走了進來,那女子大約四十來歲,看起來相當冷冽,不茍言笑,一副誰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態(tài)。
她身后跟著好些個宮廷侍衛(wèi)與宮女,不用多說,在整個浩國,能有這般氣場的女子恐怕也就皇后一位。
眾人行禮,皇后微微點頭,“諸位大人不必多禮,你們能來皇兒生辰宴本宮很是歡喜。”
太子把最高處的主位讓了出來,站到旁邊,“母后,父皇怎么沒有來?”
皇后坐下,拉著太子的手拍了拍,“陛下身體不舒服,不便前來,但是他賞賜了你許多寶物,宮人隨后就送過來。”隨即看向眾人,“都坐吧。”
眾人坐下,皇后斜躺在臥椅上,“想當年陛下十八歲就君臨天下,如今皇兒都二十了,連個太子妃都沒有,不知諸位大人可有推薦的人選?”
她這一番話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眾人都聽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開始小聲議論,難道皇帝已經(jīng)確定了要傳位給太子嗎?想必趙決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腥風血雨來得如此快。
事到如今,謝付之已經(jīng)將他自己與謝府和趙決緊緊栓在一起了,要是趙決失敗,只怕他的結果只會比原主人更慘。
雖然眾人在私底下討論過無數(shù)次皇帝究竟會不會傳位給太子,可沒人敢如此正大光明的說過,畢竟皇帝還在,現(xiàn)在就這么明晃晃地被皇后提出來,感覺多少有點巴不得皇帝早點死。
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只是個傀儡皇帝,可畢竟是一國之君,惹毛了隨便殺個人的權利還是有的,所以過了許久都沒人站出來回話,氣氛開始有些怪異。
能明顯看出皇后的臉上不高興,“諸位大人都是我浩國的肱股之臣,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嗎?日后皇兒登上皇位后,若是連個母儀天下管理后宮的人都沒有,難道要皇兒和陛下一樣讓一些個狐媚子擾亂后宮,攪得國家不得安寧諸位就高興了!”
大臣們被嚇到一動不敢動,宮女太監(jiān),舞女和樂師齊刷刷跪倒一片。
皇后微微抬手,對那些舞女和樂師道,“不關你們的事,繼續(xù)。”
宴會重新開始。
謝付之覺得好笑,皇帝總共就有三個妃子,一個是她,一個是趙決母親,一個是趙淮母親,趙淮母親是厲國與浩國未發(fā)生戰(zhàn)爭時的和親公主,她自然不會罵趙淮母親是狐媚子,那便只有趙決母親是狐媚子了。
第34章 老攻,借你名聲用用哈
這種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到皇后嘴里都成了趙決母親一個人的錯。
還有,皇位怎么就成她家草包兒子的了,要是真讓她家草包兒子登上皇位那才會攪得國家不安寧吧,謝付之站起來,擔心在后面說話別人看不見,故意拉長脖子挺直身姿,“自古以來,太子妃的選取都事關重大,今日陛下不在,臣等豈敢妄自菲薄。”
他這話讓任何人來聽都會覺得他在指責皇后妄議朝政,可能是之前從未有人敢如此膽大敢反駁皇后,眾人紛紛帶著詫異的眼神朝他這邊看過來。
皇后和太子也朝他看過來,太子看起來呆滯,皇后眼神冰冷,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呂平,呂平心領神會,繞過為皇后扇風宮女到皇后耳邊說了幾句。
皇后傲慢地看著他輕佻地笑了幾聲,“原來你就是謝付之啊,本宮聽說你公正無私,又與決兒關系匪淺,日日都待在一處,就賞你一杯酒。”說著接過身旁宮女手中遞出的酒杯,朝著他的方向遞過來。
謝付之有些懵,他彈劾了皇后的親弟弟,現(xiàn)在又讓她難堪。
趙決揍了她親兒子,皇后難道不應該拿他出出氣嗎?怎么還要賞賜他肯定有詐,皇后不會在杯子中放了毒藥,就等著他喝下去穿腸爛肚吧?
謝付之身邊一個同僚老輩見他猶豫不前,充滿擔心,小聲提醒,“你還不快去接過杯子,皇后娘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謝懷恒也憂愁地看著謝付之。
呂平似乎開始不耐煩,猙獰著臉將手中的劍“唰”地抽出一半。
謝付之思考片刻,認為皇后不會蠢到公然在酒中下毒,便強裝風平浪靜,走到皇后面前行禮,欲接酒杯,“謝皇后娘娘賞賜。”
“哐當”一聲,杯子從謝付之手前滑落,酒濺到了皇后腳上,弄濕了皇后的鞋子和一大片裙擺。
立馬,呂平手中劍已經(jīng)全部抽出,落到了謝付之的脖子上。
皇后手支著下巴與椅子把手之間,冷漠地看著臺階下方的謝付之,“本宮賞得東西你都敢踐踏,看來確實是謝太尉沒有教好你,那本宮就替他好好教教你怎么為人臣子,免得日后再拎不清自己的地位,呂平,將他拖出去處死。”
顯然,皇后這話一語雙關。
謝付之內心痛罵,“你特么的有毛病啊!自己扔掉酒杯怪我!想教訓我用得著這么麻煩嗎?”
謝懷恒立即出去跪倒在那些舞女中央替謝付之求饒。
那些舞女不敢停下,繼續(xù)繞著謝懷恒跳。
謝付之憤怒,“娘娘,您剛剛也說了,臣與昱王殿下關系匪淺,不妨再告訴您一些事情,昱王殿下喜歡臣,您現(xiàn)在要是殺了臣,要是昱王殿下讓您到地府來陪臣,那您豈不是得不償失。”
經(jīng)過上一次他打了背后議論趙決的那人后,整個金都都在傳他與趙決的謠言。
有人說他對趙決死纏爛打,又有人說趙決對他一往情深,甚至有人傳趙決為了他大鬧議政殿,打傷太子,只為了讓皇帝允許趙決娶他。
總之就是非常離譜,謝付之根本就不在意,更何況是和一個男的傳這種艷。情謠言,他這么大個直男,還能害怕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不成。
反正他要是現(xiàn)在死了,對趙決來說不是好事,更何況對趙決這種日日留戀花叢的人來說,名聲早就被他丟到九霄云外了,被傳了這么久的謠言,今日正好用用。
眾人充滿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先是震驚,而后重新開始竊竊私語。
皇后卻不屑,“不妨本宮也告訴你一些事情。”她壓低聲音,往前一挪,“當年趙決能從本宮手里逃脫全憑他運氣好,上次是他那個狐媚子的娘下去為他探路,不過可惜,本宮沒能讓他們母子團聚,這次換你吧,你們在下面正好日日相伴。”
第35章 受氣包小媳婦
謝付之就在皇后面前,所以這話除了皇后身旁這幾個宮女和呂平以外就他聽到了,照皇后這個樣子,顯然趙決母親的死與謠傳不一樣。
皇后重新躺在椅子上,“呂平,拖下去。”
謝付之一愣,感慨這次真遇到個狠角色了。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呂平從衣領提起往外拖,他被緊緊抓住,連掙扎都做不到,能感覺到呂平絕非等閑之輩,武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其他侍衛(wèi)攔著撕心裂肺求饒的謝懷恒。
這一次,謝付之明白皇后對他真的動了殺心,就算謝太尉現(xiàn)在在此處也救不了他。
萬念俱灰,只感覺自己被人拖著往外走,他被拖到太子府一處相對偏僻的地方,還能隱約聽到謝懷恒失聲痛哭求饒的聲音。
眼前一閃而過呂平的刀反射出的月光。
謝付之緊閉雙眼,心想,“看來別人的號就是不好使,動不動就被殺頭,不過,多活了這么長時間,也算回本了。”
突然,“哐當”一聲,呂平的劍飛出了好幾米遠,遠處也傳來一陣刀光劍影的聲音。
呂平一驚,吩咐了好幾個侍衛(wèi)看住謝付之,奪過一旁侍衛(wèi)的劍便向后沖去。
謝付之猛地睜眼,好像聽到了趙決的聲音,他有些意外,趙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是不來參加太子的生辰宴嗎?
掙扎著回頭望去,趙決就在他身后不遠處站著,雖然他和趙決中間隔著呂平和許多皇宮侍衛(wèi)在與趙決的人廝殺,但謝付之一眼就看到了趙決。
就像第一次見到趙決時那般,緊緊盯著那人,好久好久,謝付之都沒有回神。
多日不見,意外,驚喜,喜悅,多種情緒一下子沖進了他的腦中,竟然讓他有些想哭。
看來他這條命還能再堅持堅持!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些皇宮侍衛(wèi)都被趙決帶來的人殺光,只剩下呂平還在與曹濤打斗。
不過勝負已分,只是呂平還在垂死掙扎罷了,呂平體力已經(jīng)完全不支,接不住曹濤的刀劍,接著被曹濤刺中了好幾劍。
趙決見狀拍掌稱贊,“呂大人好功夫,小濤濤是本王一手培養(yǎng)的,沒想到你居然能在他手底下?lián)芜@么久,小濤濤,留他性命。”
謝付之還是第一次聽到曹濤被人這么叫,不過是從趙決口中說出來的那就不奇怪。
曹濤似乎有些委屈,冷著臉道,“是,殿下,你不是說過在外面不這么叫我嗎!”
又是兩個回合,呂平徹底被降服,趙決叫手下人把呂平綁著給皇后送過去。朝著謝付之走來。
太子府今日本來就人山人海,加上趙決與他鬧出了這么大動靜,此時他們附近已經(jīng)圍了幾百號宮女太監(jiān)舞女侍衛(wèi)。
謝付之成為了焦點中心,被這么多人看著,臉紅的毛病已經(jīng)有了預兆,他想趕緊離開,只可惜他還被身邊幾個侍衛(wèi)押著動彈不得。
這幾人幾乎是和他同時看到趙決的,當他們剛看到趙決時手腳就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一直抖到現(xiàn)在。
謝付之挺佩服這幾位的職業(yè)素養(yǎng),雖然手抖,就連發(fā)號命令的老大都被五花大綁交給他們的老板了,可這幾位還是不違抗命令。
趙決走到謝付之面前,對那幾個侍衛(wèi)笑道,“現(xiàn)在,你們有兩個選擇,一,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二,本王送你們去涼快地兒待著。”
還沒等趙決說完這幾位立馬松手要跑,奈何跑了相反的方向撞到了一起,連滾帶爬的逃跑。
謝付之被啪啪打臉。
趙決半蹲在地上,看著謝付之露出那副明媚又開朗的笑容,“謝大人,才幾日不見,就這么想本王啊?盯著本王看這么久。”
謝付之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現(xiàn)在究竟有多失態(tài),攤跪在地上,滿身泥土,眼中閃著淚花,活脫脫一副受氣包小媳婦的摸樣。
他剛要起身,卻被趙決攔腰抱起,還在懷里顛了兩下,他習慣性地抓住了趙決的脖子,聞到趙決身上的一股清香。
盡管謝付之是個大高個,但在趙決懷里卻很嬌俏,滿臉通紅。
第36章 霸氣護夫
謝付之猜想趙決應該是認為他的腳受傷了,所以才抱著他,便把聲音壓得很低,害怕其他人聽見,“多謝殿下關心,下官的腳沒有傷到,您放下官下來吧。”
趙決抱著謝付之往前走,“是嗎?本王沒說你的腳受傷啊。”
謝付之頭都要埋到趙決胳肢窩了,“那您為何要抱著下官。”
趙決哈哈大笑,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因為本王喜歡你啊,怕你累著,就這么簡單。”
謝付之簡直尷尬到無地自容,剛吹完牛皮,就被正主抓了個正著,這下終于理解了齊雙兒每次跟著他出去那副煎熬的表情了,“殿下不要再取笑下官了。”
趙決抱著他微微一笑,朝著宴會大殿走去。
謝付之搞不清楚趙決想干嘛,只能抓著趙決的脖子。
到了大殿,這里已經(jīng)一團亂,臺階下跪倒一大片人,謝懷恒依舊在其中,聽見聲音后趕緊回頭,看見謝付之完好無損的在趙決懷里時他眼里的不安才稍有化解。
皇后依舊高高在上地斜躺在位子上,一臉煩躁地閉著眼,一只手撐著耳側,另一只手揉著眉心,聽見來人后緩慢睜眼,“決兒,為何鬧這么大動靜?”語氣完全像是一個長者對下屬質問。
趙決放下謝付之,往前走了兩步輕佻地看著皇后笑了幾聲,“皇后娘娘何必明知故問,這么多年未見,您還是這么喜歡殺人,一點兒都沒變啊!”
皇后重新閉上眼睛,繼續(xù)一副強勢的語氣,“決兒,本宮是你母后,該如何稱呼不用本宮教你吧,你回金都有好幾個月了,怎么都不來請安?”
趙決冷笑了一聲,言語冷漠,“皇后娘娘真會開玩笑,皇兄都說了,本王是娼。妓之子,如何敢認您做母后,傳出去讓浩國百姓誤會您是娼。妓本王可擔待不起。”
在場眾人無不顯露驚恐之色。
皇后強忍著怒火指甲都快掐出血來。
太子見狀,非常沒眼力見地扛著包扎成一條長筒的手臂指著趙決大聲吼著,“說你是娼。妓之子是事實!孤說錯了嗎!”
趙決瞥了一眼太子,眼里滿是嫌棄,“看來皇兄上次還沒有長記性,要是再敢插一句話,保證你的另一條胳膊也會被卸下來。”
太子立即閉嘴不再說話,猥瑣地退到了身旁那群宮女的后面。
趙決拿過身邊曹濤的劍,指著滿身傷口跪在地上的呂平,平靜道,“皇后娘娘,您也一樣,要是再敢讓人拿劍指著本王的人,本王馬上送你去向本王母親賠罪。”說完冷哼一聲把劍扔到呂平眼前,嚇得呂平一哆嗦。
謝付之聽到趙決說“他的人”這三個字很是意外,說不清自己什么感覺,就覺得心跳有些快,對上趙決的目光后甚至有些心虛,緊接著,趙決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起他的手欲往外走。
謝懷恒一下子沖到他們眼前攔住去路行禮,趙決冷眼看著謝懷恒。
謝懷恒連忙解釋,“殿下不要誤會,下官沒有要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殿下帶付之去何處?”
趙決臉色緩和下來,笑道,“今夜本王有私事求謝大人,明早會派人把謝大人原原本本地送回。”
經(jīng)過今天這件事,謝付之感覺自己好像開始信賴趙決了,不再擔心趙決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讓兄長擔心了,兄長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謝懷恒還想追問,卻被曹濤攔住。
趙決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了什么,“曹濤,要是發(fā)現(xiàn)尾巴,你知道該怎么處理?”
曹濤抱著劍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第37章 轉變態(tài)度
突然,謝太尉帶著許多士兵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
謝太尉原本就負責浩國軍務,雖說四年前與厲國打仗使得兵權落入林言手中,隨后又交給了趙決,可軍中其他大小事務依然是由謝太尉處理。
這也是丞相多年不敢對謝府下手的直接原因,只是謝太尉平素低調,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
今日謝太尉調來如此多的士兵闖入太子府,在場眾人都被嚇得不輕。
可想而知,要是今日趙決晚來一步,皇后真的處死了謝付之,她今日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何況是太尉。
謝付之見到謝太尉這幅緊張的表情后生出許多愧疚,松開趙決的手行禮,“孩兒讓父親擔心了。”
謝太尉眼睛泛紅,微微顫抖著手扶起謝付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轉身對趙決跪下,鏗鏘有力道,“多謝殿下搭救我兒性命,從今日起,老臣誓死追隨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太尉這話當著皇后的面說出,就是在告訴所有人:從今日起,太尉府就算傾盡全部,也要幫助趙決登上皇位。
皇后聽到謝太尉的話差點從位子上跌落下來,幸虧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宮女扶住,不過還是打翻了桌子上面的許多吃食。
皇后剛開始只想為太子出口惡氣,滅一滅趙決的威風。她拿趙決沒有辦法,難道連一個謝府的一個次子都沒辦法嗎!沒了就沒了,誰會在意,沒想到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弄巧成掘把謝太尉徹底推給了趙決,助長了趙決的勢力。
趙決連忙扶起謝太尉,“如此,多謝太尉大人。”頓了頓,向謝太尉拱手行禮,“本王今夜想帶謝大人去個地方,還望您能成全。”
趙決此刻的態(tài)度真誠無比,謝付之印象里趙決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用這樣恭敬的語氣說過話,若自己是個女子,帶夫君去娘家拜見時的情形應該與現(xiàn)在差不多。
謝太尉毫不猶豫,“殿下盡管帶他去。”
謝付之不敢相信這居然會是一本正經(jīng)的父親口中說出的話。
謝府有條規(guī)矩,是謝太尉親自定下的,凡是過了子時未歸的,去祠堂跪兩天,罰一個月月錢。
其實,這條規(guī)矩本來就是針對謝付之定下的,當然也只對他奏效過。
上一次他被趙決帶走回來第二天就實行了,可憐他本來就沒有的月錢,只能先欠著,然后用微薄的俸祿償還。
謝付之心想,“不是,父親與趙決才多久沒見,態(tài)度就三百六十度大反轉了?”
得到允許,趙決一直牽著他走出了太子府,到了門口,一輛馬車等著,駕車的人是個老頭,見到他們后跳下車拿出凳子擺上。
謝付之的手還被趙決拉著,二人進入馬車內坐下后趙決也沒有松開,可能是趙決忘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被趙決這樣拉著異常安心,便不想提醒。
那老頭見他們進入馬車后重新跳上車,“殿下,今日這么晚了,還要去那里嗎?”
趙決眉眼微微彎著,嘴角也高高掛起,露出幾顆整齊潔白的牙齒,好像很高興,就這樣凝視著謝付之,“去,當然去,一定要去。”
謝付之不記得自己以前偷偷盯著趙決看了多少次,以前總覺得趙決是很好看,很賞心悅目,比他所有見過的人都要好看。
但是,一直以來,他都是帶著偏見看趙決的,覺得趙決除了好看一無是處,而且殘忍暴虐,可是今天的趙決好看得讓他有點兒如癡如醉,移不開眼睛。
就這樣,他們兩個盯著對方看了一路,不知不覺,馬車停下,那老頭喊了一聲,“殿下,到了。”
第38章 得了個便宜兒子
下車后,前面是條石階路,一直通往山頂,兩旁叢林密布,蚊蟲肆意。
趙決突然湊近謝付之,“謝大人今夜確定要跟本王走嗎?要是不愿意,現(xiàn)在還有機會離開,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你踏上這石階,本王可是要生生世世纏上你了。”
趙決滿眼期待著謝付之的回答。
剛剛謝付之被趙決拉著手時他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卻被這句話弄得有些臉紅,幸好月黑風高,趙決看不清他的臉。
謝付之稍微往后退了一些,以為是趙決怕他反悔,從而得不到謝府的支持,為表忠心,滿腔熱血地回答,“下官既然敢跟著殿下過來,自然不會退縮,就像父親說的,下官愿意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自認為這些話簡直就是令上級滿意的標準答案,說完后非常得意。
可惜,趙決卻好像并不領情,猛地伸手環(huán)在他的腰間,把他往前一拉,“謝大人,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不懂?” ?他回答的不好嗎??
身旁的老頭應該是看不下去了,后退幾步,仿佛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污了眼睛,“殿下,老奴明日來接您。”說完匆匆逃走,差點被腳下樹枝絆倒。
那老頭走遠后罵道,“呸,什么人吶!大半夜跑這里來幽會,有病!”
那老頭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罵的話被他二人全聽到了。
謝付之反應過來,頂著通紅熱烈的臉急忙推開趙決的手,假裝淡定道,“殿下,我們上去吧。”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病得不輕,陪著趙決大半夜在郊外發(fā)瘋了兩次,也不知道這次趙決會帶他去哪里。
到達山頂時謝付之已經(jīng)氣喘吁吁,看了一眼趙決,他跟個沒事人一樣,估計再爬幾小時也沒有任何問題。
趙決帶著他又往前行了一陣,來到山頂?shù)囊惶幧皆呵啊?br />
這座山院非常破敗,牌匾上寫著的“云隱院”三個大字已經(jīng)有些看不清了,門上的木屑和墻上的皮兒風一吹刷刷地往下掉,門口階梯坑坑洼洼,殘缺不平。
門口站著一位看起來很慈祥的老尊者,胡須花白,一副超脫凡塵的大師氣質,懷中還抱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
那小孩趴在那老尊者的懷里睡著,似乎是做噩夢了,小手一抽,“啪”地打了一下老尊者的肩膀,樣子很是可愛。
那老尊者見到他們后小聲道,“殿下恕罪,蕭塵一直哭著要見您,老衲只能帶他來此處等著,他剛睡過去您就到了。”
原來這小孩叫蕭塵。
那老尊者看了一眼謝付之,“想必施主就是謝大人吧,施主比殿下講的還要英俊些。”
謝付之看他二人的樣子,應該非常熟悉彼此,趙決經(jīng)常跟那老尊者講他嗎?
隨即,他對老尊者微微頷首。
趙決怕弄醒小孩,從老尊者手上溫柔地抱過小孩,“有勞師父了。”
無奈,小孩還是醒了,睜眼看到是趙決后緊緊抱住趙決的脖子,帶著鼻腔道,“爹爹,你今天怎么這么久才來?你不是說這段時間要一直陪著我嗎?”
原來趙決這些天一直待在這里,難怪謝付之沒有看見他,這小孩是趙決的兒子?沒聽說過啊?
趙決揉揉這小孩的頭,“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叫我爹爹,我不是你爹爹,跟著師父修行就要六根清凈,聽到?jīng)]有?”
小孩眨了眨睡迷糊的眼睛,“可是,你就是我爹爹啊。”
趙決裝出一副嚴厲的樣子,“嘿,你這小兔崽子,再叫我爹爹,要是謝大人吃醋不娶我了非得揍你不可。”
謝付之嘴角一抽,要不是今晚趙決救了自己,自己能在夢里抽趙決幾千個大耳光子,看他還敢不敢滿嘴跑火車。
小孩道,“爹爹最疼我了,才舍不得抽我呢,謝大人是誰啊?他為什么要娶你啊?”
趙決笑道,“謝大人就是我身邊這位呀,他娶了我就能給你做娘親了。”
謝付之平白無故得了個便宜小孩做兒子也挺美的,至于做爹做娘已經(jīng)無所謂了,便不再計較趙決的話,向小孩打招呼,小孩似乎很喜歡他,伸手就想讓他抱。
趙決不樂意了,“不行!我送你去睡覺。”
小孩撇撇嘴,簡直萌化了謝付之的心。
第39章 趙決在修煉?
謝付之和老尊者跟著趙決朝院內走去,這院外面已經(jīng)破敗不堪了,里面更糟糕,院子雖然大,但好像幾十年都沒修過一樣,估計哪天要是刮大風都能吹走。
這個時辰院內的師父們都睡著了,房門里面鼾聲連綿起伏。
小孩年紀小,生活不能自理,一直有老尊者親自照顧,所以和老尊者住在一起,趙決輕車熟路就找到了老尊者的屋子。
趙決哄著小孩睡著后,看著謝付之欲言又止。
謝付之不明白趙決的意思,眼巴巴地望著趙決。
過了一會,趙決開口,“我要去主殿,你先休息。”說完朝著屋外走去。
謝付之奇怪,趙決帶自己來這里就是為了讓自己在這里休息?不對,現(xiàn)在這個時辰趙決要去這里的主殿?
一般來說,院內主殿供奉的都是各路神仙,這些難道白天拜不得?需要晚上才行?還是說白天沒有晚上靈?難道,趙決在修煉功法?要不他也跟著去拜拜?
老尊者似乎看到了謝付之的疑惑,“謝公子,十四年了,除了蕭塵,你是殿下第一個帶到這里的朋友,你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要是有什么疑惑,盡管提出來,老衲一定知無不言。”
第一個帶到這里的?曹濤都沒來過嗎?自己對趙決很重要?
謝付之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獎勵一樣。
思考片刻,他還是決定從這個小孩問起,“這孩子是殿下的孩子嗎?”
老尊者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
謝付之不明白老尊者為什么要用個“也”字,但他沒有打斷老尊者的話。
原來,四年前,厲帝還未發(fā)動戰(zhàn)爭,那時林言還在人世,趙決一直跟著林言鎮(zhèn)守北方,他和往常一樣偷偷來這里的路途中遇到了小孩。
當時,北方旱災,加上厲國在渭州邊境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百姓眼看北方將要大亂,紛紛往南遷移,一路上餓死了不少百姓。
小孩的父母也在其中,臨終把還在襁褓中的小孩托付給了路過的趙決。
殊不知,雖然林言默認同意趙決回金都,可皇帝在趙決剛剛認了林言為師時就頒布了圣旨,趙決去鎮(zhèn)守北方,無召不得回金都。
那時趙決也只有十六歲,無權無勢,只能把小孩帶到老尊者這里。
雖說這里平日里沒幾個人來上香,可畢竟是山院,老尊者無緣無故收留個小孩一來肯定會遭人非議,二來要是讓宮里人知道了趙決偷偷回了金都,只怕趙決會有性命危險。
老尊者只能對外講小孩與他有緣,收為親傳弟子,傳承衣缽。
謝付之聽完后猛地想起花間樓護衛(wèi)與那日被他打了的茶博士所講的話,再結合老尊者的話,莫非今天是趙決母親的忌日?
趙決每年都來這里祭拜他母親?他母親為何會葬在這里?
怪不得趙決不去太子的生辰宴,明明同一天,一邊鑼鼓喧天,一邊慘遭非議,趙決該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近太子府去救他的呢?
謝付之有些心疼趙決,每年偷偷回來祭拜一次母親,結果看到金都城內張燈結彩,普天同慶,他該有多難過?
突然,謝付之特別想知道趙決母親到底是怎樣死的,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聽說了無數(shù)版本。
有人說趙決母親是千年難得一遇美貌無雙的才女,皇帝對他一見鐘情,可惜心腸歹毒。
又有人說她是個毒婦,知道皇帝與皇后恩愛兩不疑,還想棒打鴛鴦。
當然,信得人最多的便是趙決母親是金都的名妓,千金難求,會勾魂,勾了皇帝的魂魄,所以皇帝的身體才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她自己也遭了報應。
謝付之道,“不知您能否告訴我關于殿下母親的事情?”
老尊者搖搖頭,“非是老衲故作高深不愿意告訴你全部,實在是老衲也只知道一點,殿下平日里表面看上去云淡風輕,樂樂呵呵,也只有老衲知道,因為這件事,他一直對陛下懷恨在心,老衲試過無數(shù)次想讓殿下打開心結,可殿下一直不愿意告訴老衲當年宮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這下,謝付之終于知道了趙決與皇帝在第一次朝議時的那種詭異氛圍了,一個心虛,一個懷恨在心,沒當場打起來就不錯了!
隨后,老尊者洋洋灑灑說了許多。
第40章 小趙決
大概二十四年前,當時的云隱院是整個金都最大,最輝煌的山院,盡管院子在山上,香客依舊絡繹不絕。
有一日,山院中來了兩人,女子傾國傾城,步步生蓮,俏皮可愛。男子俊美非凡,英姿挺拔,二人如膠似漆,非常恩愛。給當時還是打雜師父的老尊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過了兩年,那二人又來到院內,與之前不同的是,先是那女子身負行囊,手執(zhí)利劍來到院中,完全一副仗劍走天涯的模樣。
那男子緊隨其后,到院中后對女子苦苦哀求,最終女子敗下陣來,乖乖跟著男子回去了。
又過了一年,新帝登基,在院中舉行祈福儀式時,老尊者才發(fā)現(xiàn)新帝正是那男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皇帝。
皇后是位老尊者未見過面的女子。而之前那美貌女子便是趙決母親,她一直站在宮女之中,臉上看不出表情。
浩國之前有祖法,每年都要來山院內為百姓祈福。所以接下來的幾年,老尊者都能看見皇帝帶著皇后與皇宮侍衛(wèi),太監(jiān),宮女來此,就是不見趙決母親。
之后,老尊者再見到趙決母親已經(jīng)過了六年。
還是在祈福這日,因為一位新入院的尊者不懂規(guī)矩,差點沖撞了各位貴人,被老尊者叫到后院懲罰時看見了趙決母親,她正在踢著腳下石子和一四五歲男孩玩,那男孩便是趙決。
幾年未見,趙決母親變化太大,老尊者差點沒有認出。
她臉上的疲憊肉眼可見,與之前俏皮的樣子完全不同,不過依舊不遮掩她的美。
隨后,皇后帶著一大堆宮女太監(jiān)走了進來,直奔趙決母親,上去就是一耳光,“即然陛下忘了如何登上的皇位,敢放你出冷宮,連祈福這種事情都帶著你,那本宮就得讓他付出點代價。”說完便走。
只留趙決與他母親留在原地,老尊者上前安慰了幾句,趙決母親如青洪直泄般抱著那男孩哭了起來。
之后,老尊者再也沒見過她。
不過,第二年祈福,趙決卻在,長高了不少,但全身臟兮兮的,躲在人群后面,完全不是一個皇子該有的樣子,一直盯著貢盤里的東西,看起來有些可憐。
老尊者看見后,在人少時拿了一個果子偷偷塞給了他,蹲下來小聲問道,“你母親呢?”
小趙決接過果子,一臉淡定,“死了,吊死了。”
老尊者微微一驚,雙手合十禱告了一句。
老尊者與小趙決又聊了幾句,才知道趙決母親生下趙決后不但沒有品級,反而一直被關在冷宮,死后照著宮中的規(guī)矩害怕作亂,便被扔到了亂葬崗。
老尊者最講究“緣”這種東西,既然他與趙決母親有緣見過幾面便想向趙決要他母親生前的物品,為她立個衣冠冢。
但問過后才知道,皇后嫌棄趙決母親死在宮中不吉利,下令將她的物品全都一把火燒了。
小趙決聽到老尊者要為他母親立個衣冠冢,可能他都不知道衣冠冢是個什么東西,但還是死活要纏著老尊者為他母親立衣冠冢。
無奈,老尊者只能帶著他在后山立了個沒有衣冠的衣冠冢。
下山之后,各位貴人已經(jīng)快要走了,一個宮女看見他們后急匆匆地跑過來,一把奪過小趙決手中還沒吃完的果子扔到地上,扇了他幾下,“二殿下!你跑哪到里去了?讓奴婢好找,跟奴婢回去吧。”說完扯過小趙決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