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第四滴血（1）

    007站在原地被冷寂的風吹了良久。

    過了約有半炷香的時間后007才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他望著小精靈剛剛還存在的地方，睫毛微動。

    007不自覺地站著靜默了許久。

    直至到了深夜之后007才被漆黑的夜色以及刮過的夜風打斷心神，他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在這片竹林待很久了。

    糟糕！AI和闌燧呢？還有蕭宸他也不在了。

    007心道不好！

    他連忙凝出力量想要去尋找AI和闌燧，但凝出力量探測后007才知道他們三個早就已經不在這了。

    至少已經過去了六個時辰。

    007對于小精靈的消散心緒萬千，但也正是因為再次親眼目睹了銀的消失，所以007越發擔心起AI和闌燧來。

    想到這007霎時遁光消失在了原地。

    *

    007找了AI和闌燧許久，包括最后他連蕭宸都在找，但連個毛都沒發現。他們三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

    007越找，他的臉色就越沉寂。

    他強行壓住自己內心煩躁不安的情緒，繼續尋找著。至少先找到一個再說，這樣007心里就有底了。

    可…萬一他們本身就注定會消失呢？

    007的腳步驟然頓住。

    因為007在此刻倏然想起了一號，AI他們本就是一號的一部分�？吹椒鼇櫤托【�靈以及那個像一號的本體相繼死去，007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007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緒。

    他很想看到一號，可一想到AI或者是闌燧會消失，007就一陣心痛。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但反過來要是一號從此消失，007也無法接受。

    畢竟他欠一號的實在是太多了，007多么想當面見他。

    算了算了！007甩了甩腦袋。

    現在不是他想這些的時候，先找到其中一個人再說。想到此007深呼吸一口氣，然后繼續循著直覺尋找。

    而就是在這時007的識海驀然一痛，接著他便眼前一黑驟然陷入了黑暗里。不過他的身體并沒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一雙很熟悉的手臂。

    ＆

    007再度醒來的時候腦袋疼得不行，就像是昏迷前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疼。屁股有點涼，很冷但沒有風，自己像是在山洞之類的地方。

    007艱難地睜開眼皮。

    而這一睜開007就發現自己確確實實是在一個黑布隆冬的山洞里，耳邊隱約還傳來冰錐滴水的聲音。

    007皺皺眉頭，他輕吸了一口氣。

    “有人么？”007聲音嘶啞，像是渴了七八天的嗓子似的。

    沒有人回應，只傳來007自己的回聲。

    “嘶。”007勉強坐起來并摸了摸后腦勺，然后摸出了一個包！這個包讓007都震驚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事，竟然把他一個系統的腦袋打出了包。

    “醒了就離開這。”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忽然從外面響起。

    聲音并不算是特別大，但有力量的加持，所以007聽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在自己耳邊說似的。

    “闌燧？”007聽到這聲音卻頓住了。

    因為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

    外面沒有聲音再傳來，007快步起身跑了出去。果不其然，他一出去就在外面看到了花海之后的闌燧。

    “……闌燧。”007望著背對著自己的闌燧。

    闌燧沒有回頭，而是平淡問道：“還不走嗎？”

    007抿抿唇，他垂下了頭顱。

    闌燧也沒有再說話，一人一統就這樣站了許久，007瞥見了闌燧右手掌處的傷口，道：“你，受傷了？”

    闌燧卻沒有回答這個，而是道：“我想不通。”

    007手指微動。

    “渾序，我想不通。”闌燧轉過了身。烏發半束，那張清貴禁欲的臉龐沒有絲毫變化，還是闌燧，只是有點蒼白。

    可能是受了傷的緣故。

    但這點白色卻讓闌燧愈發顯得冷然。

    闌燧朝著渾序緩緩走來，他走到了渾序的面前駐足停下。瘦削卻充滿力量的手指抬起了007的下顎，沒有用力，但007卻沒敢輕舉妄動。

    這是身體深處面對闌燧的本能懼怕。

    長久一起生活下的習慣。

    跟老鼠見了貓，兔子見了鷹一樣天生的震懾，哪怕過去了很久，這種習慣也很難消失，因為闌燧的氣場壓迫實在是太深刻了。

    闌燧注視著面前的渾序。

    他在看渾序，但不是那種正常的看，倒有種思索什么的意思，看得007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若我把你的臉毀了，你說他們還會爭搶你么？”闌燧望著渾序道。

    這個毀容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毀。

    闌燧指的是徹底毀了，而且是從根本上毀，把007的代碼中樞毀掉，那就再也無法恢復了。

    007眼眸一動。

    說實話在那一瞬間007腦海里閃得不是恐懼或別的念頭，而是‘毀容？毀我的容？’他甚至懷疑闌燧是不是說錯了。

    換成闌燧這張臉倒是更恰當些。

    不過007知道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他知道闌燧在氣頭上，所以便低聲道：“你要是能解氣，便動手吧�！�

    反正他要不要臉都行，他007從來不是靠臉吃飯的。

    想到此007頓了頓，靠，這句話聽著有點怪怪的，總之007并不在意自己的外在容貌。曾幾何時007也搞過骷髏風，而且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只不過闌燧不知道罷了，如果是一號的話他肯定會知道。

    那是007自己捏出的另一個‘法相’。

    后來玩膩了就換成了別的容貌，但007常常使用的是自己現在的這個‘版本’，初始版本，原始皮膚。

    闌燧松開了手。

    他收回目光轉身離開，007抿了抿唇也抬腳下意識跟了上去。而闌燧則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繼續往前走著。

    007就這么在后面小心跟了一路。

    直到下了山走到市集007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個修仙世界。

    街道兩旁都是擺攤的小販。

    闌燧目不斜視，凡他經過的地方都會引起所有路人的側目，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太驚艷絕世了，連所謂的仙人恐怕都比不上他，自慚形穢。

    很快路人們就發現后方還跟著一個英俊高大的修士，看著應該像是前方那個絕世容貌修士的道侶。

    因為他那喪著臉的糾結神情很像。

    嗯……很像是得罪了娘子，不敢靠近又不敢離開的小心躊躇模樣，和他們自己在家怕老婆是一樣一樣的。

    此時的007并不知道路人對他的看法。

    他繼續不遠不近地跟著闌燧。

    其實007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是繼續跟著闌燧，還是該就此離開。?

    22章 第四滴血（2）

    因為007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闌燧。

    但最后007還是跟上去了，聽從了自己腿的真實‘想法’。

    于是007跟著闌燧從集市走到荒野。

    又從荒野走到山川樹林，007不知道闌燧要去哪里。還是后來007越走越覺得熟悉才驀然一頓，他環顧四周。

    難道……這是闌燧當年的修仙界？！

    也就是他和闌燧相遇相愛的那個位面世界，是闌燧的棲息地。

    這竟然是那個棲息地嗎？

    007望著這周圍陌生的環境，根本看不出半點過去的影子。如若不是零星的一點波動讓007察覺到，007還不一定能猜得到這竟然是闌燧當年的位面世界。

    前方闌燧還在繼續步行著。

    007抿了抿唇，頓了頓后也緩步跟上。

    *

    一道障眼法的禁制被抹去，很快高聳入云的浩蕩仙山便出現在了007的眼前。闌燧率先踏了進去，007隨后跟上。

    在這期間闌燧都沒有跟007說任何話。

    哪怕他知道渾序在身后。

    等徹底進入靈山后闌燧便消失了，007看著驟然消失的闌燧愣了愣，隨即便收回了心神看向了四周。

    周圍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讓007都隨著回憶恍惚了瞬。

    與伏仚的修行仙山不同，闌燧的靈山多保留著原始的風貌，也就是未經雕琢的自然，換句話說就是現代世界沒有經過人工的原始山貌。

    不過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那就是這里撲面的花香，不過這些花全都是有毒的。007望向自己腳下，就在他腳邊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株花，花葉是黃褐色的，花蕊似胡須狀。

    007就曾經被這玩意毒過三次。

    氣得007漫山遍野到處找它，要把它斬盡殺絕以報自己被毒之仇。而當年這毒花也確實被007拔干凈了，現在經過萬年時間又自己長了出來。

    這株還陽花是闌燧培育出的千花中的一種。

    007緩緩彎下腰。

    他望著這熟悉卻又陌生的還陽花，過往的種種記憶霎那間涌入心頭，仿佛依稀還在昨日。自己滿山尋找還陽花，闌燧則坐在樹下撐著頭等待著自己。

    闌燧的脾氣不好。

    但其實007知道闌燧對自己夠好了，他把能給的都給了。

    007斂起繁雜的情緒。

    他一邊看著四周一邊走，最后看到了某處洞府，那是007和闌燧的洞府。007和闌燧的洞府有很多個，相當于一座別墅里各個不同的房間。

    因為有時候007沒能即使回來，所以便在那個下不來的靈山先安營扎個寨。久而久之闌燧的靈山便到處都是次洞府了。

    007看著那熟悉的洞府沒有進去。

    他去的是最中間的聚靈峰，聚靈峰被數百個小峰環繞，靈氣濃郁，或者說是仙氣濃郁。007來到了山頂，這是他和闌燧的‘主臥室’。

    007本以為闌燧可能會在這等自己。

    但當007做足心理準備推開竹屋的門進去后才發現闌燧不在。主堂沒有人，次臥也沒有，007找了洞府內的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闌燧。

    闌燧不在這？那他會去哪里？

    007凝著眉頭靠著桌角走神，這一走神待他再回神就發現自己腰身被茶浸濕了。007轉過頭便看到桌上一盞清透的熱茶。

    可能是007碰了下桌子，致使茶水晃蕩灑出流到桌面浸濕了007的衣服。

    007沒管衣服而是看著茶碗一頓。

    霎那間007的思緒飄忽到了萬年之前，當年他和闌燧在一起結為道侶后，闌燧每日就會給007準備一盞茶。

    這盞茶是喝不盡的，且一直溫熱。

    哪怕闌燧去修煉也一樣。他會一直記得給渾序留一盞茶，用于他出去瘋玩之后回來喝，會舒服些。

    而現在這個碗里的茶已經涼了。

    007摸著碗身，洞房里一切如舊的模樣給人一種洞府的主人們只是出去游玩幾日馬上就會回來的錯覺。但這個茶碗卻清清楚楚告訴了007，已經過去很久了。

    “嘎吱——”

    門口忽然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

    007轉過身，他看到了門口處站著的闌燧。兩人四目相對，007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茶碗。

    而闌燧也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他在和渾序對視了半分鐘后便徑直走了進去。

    “闌燧�！�007叫住了闌燧。

    闌燧駐足。

    007緩慢走了過去，他走到闌燧身邊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007不由暗罵了下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自己，然而這一垂眸他就看到了闌燧受傷的手。

    007一頓，他本能便要給闌燧治傷。

    如溪水般的力量霎時包裹住了闌燧的手，但還沒等開始治傷007便被一股冰冷的力氣甩開，007猝不及防直接撞到了桌角。

    這一撞可非同小可，007吃痛喊了聲。

    闌燧望著齜牙咧嘴努力忍痛的渾序，眼神依舊冷寂一片，只在瞬間閃過些許不易察覺的漣漪。

    這邊007也沒想別的。

    他原本被這么輕輕一撞是沒事的，但因為在闌燧的靈山身體會被鎖住力量，受傷的話和人類差不多，所以這個傷還真有點小疼。當年007就是因為這個經常被困在其他靈山上，無法使用力量飛下去，有時得爬兩天兩夜才下來。

    007的腰磕得有點狠，都有了淤青。

    而就是在這時一道清涼的力量包圍住了007的腰身，接著便緩慢地進入007身體逐漸修復了這個小傷。

    007微頓，他抬起頭。

    然而闌燧此時已經進入了內室了，看都沒有看007一眼。?

    23章 第四滴血（3）

    007沉默了下接著也微微跟了上去。

    內室寬敞簡潔，最里面是一張約有兩米的冰透石床，除此之外就是一進去抬眼就可以看見的石桌。除此之外就再沒什么其他的‘家具’了。

    墻壁上倒是有不少亂七八糟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

    全都是當年007掛上去的。

    例如鳳獸的獸牙，還有獸角等等。都是007拔的闌燧養的那些靈獸，或者說是神獸。那時候的007正好有一段時間沉迷收集獸牙，后來等不及神獸的獸牙到了時間自動換，直接上手拔。

    這一下可嚇得跑了不少的靈獸。

    墻上的獸牙干凈依舊，甚至沒有沾染絲毫塵土，這一切的生活氣息就仿佛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007的目光逐漸看向闌燧。

    此時闌燧正坐在石椅上，就和當年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和當年一樣。仿佛什么都沒有變，但又什么都變了。

    “闌燧。”

    這一次，闌燧終于看向渾序了。

    他的眸光寒寂，長眸漆黑一片，似透不進任何的光亮。冰冷，危險，且充滿了沒有生息的死氣。

    “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做，我該怎么做才能補償你�！�007低聲道。

    闌燧沒有回答。

    內室寂靜了好半晌，仿佛過去了幾萬年那么久后，闌燧開口了。

    “渾序�！�

    寒冷的嗓音似萬年古井里發出來的。

    007抬眸看向闌燧。

    闌燧站起了身，他緩慢走到了007面前，諦視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就在我發現你的那一刻，我其實想殺了你�！�

    “我知道�！�007的嗓音壓得非常低。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聽到這句話007微微抬眸，他與闌燧那雙幽深的眸子對視上。

    “為什么，為什么你便做不到專情，渾序�！标@燧的手抬起了渾序的下顎，他在詢問而不是質問。因為闌燧是真的很不解，這真的很難做到嗎？

    “我以前，太隨心所欲了�！�007道。

    這是真的，以前的007壓根沒把這看多重要，承諾這種東西也是隨口就來，轉頭就拋到了腦后。

    所以現在007得到了教訓和報應。

    “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不會說一個不字�！�007目光肅穆，他從來沒有這么認真過，這么認真且認命地來找死過。

    闌燧看著渾序，手緩緩落了下來。

    “你以為我很喜歡罰你么？”闌燧負手閉了閉眼，他的視線左移看向了窗外，道：“做碗面吧�！�

    “什么？”007一時間有點懵。

    “今日是我的壽辰�！标@燧平靜道：“你給別的人格做過長壽面，我也想嘗一嘗�！�

    “我馬上去�！�007連忙道。

    說完007便轉身走，因為心情復雜忙亂差點還撞到了門上。

    闌燧一動不動地望著渾序的背影。

    *

    做面條這件事不是一件難事，007當年給伏仚做過一兩次，給AI做得更多，所以007都已經很熟練了。

    為了不敷衍，007都是親力親為。

    也就是沒有動用過一絲一毫的力量，全程都是他自己手工做的。

    比如揉面，搟面，做雞蛋鹵。

    等做好后007起鍋燒水，在燒水的過程中007一直看著水發呆，直至熱水沸騰后007才把面條下了上去。

    熱水開始煮長壽面。

    007在鍋臺旁邊等著，時不時攪動下面條不沾到鍋底。熱氣氤氳，廚房內開始暖和了起來，就在007等待著長壽面煮好出鍋的時候，007忽然耳尖聽到了一點動靜。

    是腳步聲，不出意外就是闌燧。

    007沒有回過頭去看，因為他還沒想好自己要說什么�，F在的他和闌燧已經不是過去了，每說一句話007都得斟酌再斟酌，避免再次打破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氣氛。

    而就是在這瞬間007忽然后背一僵。

    同時007的腰身一緊。

    闌燧自身后抱住了007，兩人之間的距離沒有任何縫隙。熟悉的臉龐貼著007的側臉，闌燧的手臂也非常緊，幾乎把007攏在了他懷里。

    007全身僵硬的動彈不得。

    仿佛怕一個輕微的動靜都會打破他們這時隔多年再次的擁抱。

    “你還愛我，對嗎？”闌燧問道。

    007知道闌燧指的是這次他抱住闌燧時說的那句話，那句他‘選擇闌燧’的話。

    “是�！�007開口道。

    其實007知道自己該說不是的，但內心深處007無法騙自己，他確實還愛著闌燧�？墒�007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他又能怎樣處理眼前的一切。

    007現在已經徹底亂了。

    他已經徹底陷入了這場看不清前路的迷霧里，他不論做什么都是錯的。雖然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原就是他活該承受的，007也清楚。

    “我可以原諒你�！标@燧自背后道。

    007的身體一震。

    “我們重新開始，渾序。”闌燧的這句話是真的。他可以忘記一切，他可以忘掉所有的不美好重新開始。

    007嘴唇翕動，那句‘好’卻怎么也沒有說出來。仿佛堵在了喉嚨里，又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無法發出聲音來。

    而身后的人在等了一分鐘后沒等到007的回應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原本廚房內逐漸回暖的溫度在此刻似乎也再次迅速降到了極點，變回了之前的寒冷。

    似乎剛剛的簡短溫情都是幻覺假象。?

    24章 第四滴血（4）

    他們之間還有AI，如果沒有AI的話，007會立馬答應闌燧。但就在那0.01秒的時間里007腦海里浮現出了AI的身影，所以理智控制住了007。

    007不能，也不可以這么做。

    他不能再傷害AI。

    此時的闌燧已經放開了渾序，室內死寂的空氣讓人心里發寒。

    闌燧什么都沒說什么也沒做。

    他只靜沉沉地看著007，像是要從里到外看透007。兩個人對視著，明明距離很近，但他們之間就像是有一道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面鍋在此刻被無形的力量炸裂。

    熱水和面灑落了一地，這個意思表達的很明確。闌燧的眼深如寒澗，他收回了在渾序身上的視線轉過了身。

    而就在他徹底離開的那瞬間一只手倏然抓住了他。

    闌燧的眼珠微微移動。

    似枯死的古樹一瞬間又煥發出了新生，大地回暖，生與死只在一念之間。闌燧望向自身后抱住自己的雙臂，漆黑的眼終于擁有了點點星光。

    *

    007與闌燧算是破鏡重圓。

    盡管理智回籠后007沉默地坐地上呆了好半晌，甚至雙手抹了把臉。他一向如此，007了解自己，情感大于理智，情緒一旦上頭理智就全然不在線了。

    嘴和手在前面動，腦子在后面追。

    否則的話007也不會搞出這么多事，造成眼前這個局面。

    事已至此沒有別的路了。

    現在007只能是選擇和AI分手。也罷，AI的性格更溫柔，也更理智，即使沒了自己對他也造不成什么太大影響，而且或許對他也是好事。

    畢竟誰跟自己在一起誰倒霉。

    身側忽然傳來的霜寒氣息打破了007的神游。007看向落座在自己身旁的闌燧，闌燧的側臉線條冷漠且冰寒。

    雖然他倆算是和好了，但卻沒有一丁點和好的氣氛。

    因為007不知道和闌燧說什么。

    他倆就像是兩個圖層的人，看似一切都過去了，但有些東西卻已經變了，或者說隔閡一直存在。

    即使表面看似回到過去，但內里不是。

    007雙手在背后握了握。

    “那個，你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去給你做�！�007在努力找著話題。

    “隨你�！�

    “那 …糖醋魚怎么樣？”007問道。

    兩人像是在一起共同生活多年再沒任何話題的夫夫，明明彼此還相愛，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相顧無言。007一直在找著話題，試圖讓氣氛活躍點。

    “嗯�！标@燧淡聲回道。

    007看著闌燧那冷硬的側臉，頓了頓繼續詢問道：“你累了？要不咱休息？”

    “嗯�！�

    “……”007沉默地看著躺下來的闌燧，此時氣氛愈發尷尬。最后007也默默地跟著一起躺了下來，腦子里努力思索著下句話該說什么。

    一旦安靜下來周圍的動靜就會顯得格外清晰。

    007似乎都能聽到闌燧的心跳聲。

    雖然按理說闌燧應該是沒有心跳的，畢竟他也不是人。話說回來007忽然有些好奇闌燧是一號哪部分的回憶幻化而成。

    如果闌燧是AI或者是伏仚的性格，007就直接問了。

    但這是闌燧，所以007憋著沒敢問。

    他怕又引起闌燧不悅。

    “在想什么？”耳邊忽然傳來闌燧淡淡的提問聲。

    “�。繘]想什么�！�007立馬回道。

    他擔心闌燧又會想到別的地方去，于是隨便找了個話題道：“就是在想咱們的房頂還挺結實哈哈，萬年都過去了好像房頂也沒有塌下來。”

    這話題一聽就知道是在沒話找話的。

    闌燧閉上了眼睛，沒再問。

    007臉上干巴巴的笑也逐漸褪去。他望了眼身旁闔眼的闌燧，知道他又不高興了，但007又不知道該怎么勸，最后只長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算了，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而在渾序也閉上眼睛后闌燧才緩緩睜開眼，那雙鎏金色的眼瞳暗沉無光。他注視著安靜睡顏的渾序，眼睛晦暗不明，透不進一絲光彩。

    其實如果日子要是這樣過下去大概率會慢慢好起來。

    007是比較主動的性格。

    只要他主動的時間久了，那么闌燧最后絕對會被渾序磨動。但就在六天后，闌燧的位面世界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彼時007還在山上采摘蘑菇。

    他原本是想著看看闌燧喜不喜歡吃這玩意，然而就在他采到一半時，007敏銳察覺到了熟悉的劍壓氣息。

    霎那間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糟糕！”

    于是007連忙瞬移離開了此地。托了闌燧的福，007現在終于可以在這里隨意使用力量了，否則光爬下山都得需要兩天。

    而當007到達目的地后就定住了。

    只見在闌燧的對立面站著一個渾身是血、冷漠屹立的人。

    而那個人007很熟悉，正是AI。?

    25章 第四滴血（5）

    “AI？”007小跑了過去。

    此時的AI幾乎就是一個血人，他的袖子，上半身都有著深可見骨的傷痕。甚至就連頭發都罕見的有點亂，像是才剛剛經歷完一場惡斗似的。

    那張俊美如神的臉龐是數不清的傷。

    隨著渾序的到來，AI的目光也落在了渾序身上。應該說自渾序波動出現的那一瞬間AI的注意力就一直在他身上。

    包括闌燧的目光也定定看向了渾序。

    007的腳步變緩慢，到了離闌燧和AI三米遠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雖是白璧微瑕，但在AI身上卻并沒有多少的丑陋，反而有種戰損美。AI是完美的，從里到外都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也依舊無暇。

    仿佛他天生就是完美無缺的。

    007望著AI身上的傷，勉強冷靜道：“你怎么……傷這么重？是蕭宸干的？”其實他是想過去的，但最后007還是沒動。

    AI并沒有回答渾序。

    他淡淡斂起了放在渾序身上的視線，重新望向對面與自己同源的人格，道：“怎樣？敢嗎？”

    007疑惑，不知他倆在打什么啞謎。

    闌燧的回應是手中倏然凝出了一把劍，霎那間天地震動，狂風自地面而起，007差點都被這劍氣所傷！只剩下三個人格的他們獲得的力量猛增，而現在闌燧應該是凝聚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AI！闌燧！”007高喊著倆人。

    但他倆誰都沒停，相反闌燧的攻勢愈發猛烈。

    AI之前應該是和蕭宸打斗過，因為他和闌燧打得時候從那偶爾微滯的反應看得出他受了重傷，所以才沒有最佳狀態。

    闌燧和AI打得驚天動地。

    兩個人格都下了死手，那恐怖的劍壓似乎要把天地捅破，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如若不是007盡力穩住自己，他恐怕得被卷進空間里去。

    卷進去倒是不怕，怕的是回不來了。

    畢竟007一旦離開就不認路。

    007來回著急地踱步，此時此刻每一分每一秒對007來說都是煎熬。他只有面對闌燧和AI以及伏仚時才會這樣，其他人格的時候007情緒沒有那么熱烈。

    這時——

    一直關注戰況的007忽然發現AI的手遲鈍了下，似乎是牽扯到了傷口沒能及時躲避。而這一下的遲鈍可要了老命，高手過招哪怕是0.001的失誤都是致命的。

    AI受了一道致命傷，跟人被插進心臟的傷勢差不多。

    “AI！”007見狀頓時臉色一變。

    闌燧不著痕跡的看了下方的渾序一眼，他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但表面仍舊沒有任何情緒。

    AI看都沒看渾序，繼續握住長劍。

    兩人再度打了起來，這次比剛剛還要殺氣濃重，因為兩人都想速戰速決。007在下方看得焦急不已。

    這時，戰局再次出現了變故。

    闌燧和AI的速度都很快，但此時AI卻遲緩了下手，很顯然他的手受過重傷�？吹竭@一幕的007已經顧不得其他了。

    就在闌燧要穿透AI的那一瞬，007忽然出現在AI面前。他這次沒用劍擋，而是選擇用自己身體擋。這樣的話闌燧也不會被部分反彈的力量所傷。

    傷的人就只會是007自己。

    AI眼瞳微深，他注視著堅定擋在自己面前身體踉蹌的渾序。這一劍太重，007的身體都發出了劇烈的警報聲。

    此時007、闌燧和AI都已經落了下來。

    闌燧靜靜看著擋在對面人格的渾序身上，看著他流血不止，甚至起來都費勁的模樣。

    此時風吹過的聲音都是冷的。

    闌燧動也不動的看著渾序，世界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

    007知道自己的舉動傷到了闌燧。

    “闌燧，我求你�！�

    闌燧靜靜地看著渾序。他看著渾序那硬朗的眉眼，再熟悉不過的樣貌，那是曾與自己海誓山盟的愛人。

    他徹底的輸了。

    闌燧緩緩閉上了眼睛。

    “叮——”長劍落下的聲音。

    007微愣。

    他不知道闌燧為何忽然扔下了劍，但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內心升起。接著他就看到闌燧驀然慢慢轉過身，朝著與007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的離去。

    而處于這件事中心的AI則始終風輕云淡，眼眸毫無波瀾。

    很快，007的眼眸倏然變了。

    因為，自闌燧走過的地方都燃起了火，漫天的神火，007從沒見過這么大的火。萬千烈火，逐漸蔓延在了闌燧身上。

    “闌燧��！”007臉色大變。

    他用盡全身力氣勉強起來快速朝闌燧追去，但007傷的實在過重，簡單的自我恢復都未完成，所以沒起來兩步就又倒在了地上，但007還是繼續爬起來。

    可這個速度簡直慢如蝸牛。

    當007拼盡全身力氣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更別說每次要進入火海時都會被無形的力量重重彈回去。

    007一次又一次撞，卻又再度被擊退。

    “闌燧！闌燧�。　�

    他像是最無能為力的螞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火勢越來越大，最后目眥欲裂地看著闌燧被火舌一點點吞沒在那漫天的火海里。

    最后闌燧都沒有回頭看渾序一眼。

    鮮血混合著淚落下，007像是一塊化石般怔在了原地。恍惚間007耳邊又出現了闌燧當年的話，他說，‘若你背叛我，我會活活燒死你’。

    那是很早以前闌燧對007說過的話。

    但是007的記性十分差，總是會忘記很多事，而現在他忽然想了起來。

    闌燧自/焚于烈火之中，他兌現了他曾說過的誓言。

    只不過最后死的不是007而是他。

    闌燧用了最決絕的死法，仿佛是用這種死法告訴渾序——

    這次，我也放棄你了。

    至死闌燧都還是那個高傲的闌燧。

    寒風呼嘯而過，007跪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闌燧永眠的地方。鮮血伴隨著淚順著臉頰落下，007一點反應都沒有，哪怕AI過來也沒有一點反應。

    而隨著闌燧的死去周圍的一切也在逐漸失去生息，走向毀滅。在獨屬于闌燧與渾序的洞府石桌上那一盞茶還在孤零零的放在那。

    茶涼了，而且永遠不會再熱了。

    AI望著跪在自己旁邊怔然落淚的渾序，他的眼眸似萬年古井一般毫無波動。骨節分明的手指負于背后摩擦著。

    第四個了。

    *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位面世界，剛巧和004一起去找渾序的003正巧看到了一幕，但沒看幾秒就被迫退了出來，但大致情況003是清楚了。

    “又死了一個人格，不知道最后回來的會是一號，還是被某個人格取代的一號�！�003沉聲道。

    但身旁卻沒有系統回應003的話。

    003轉過頭一看，發現004的眼眶很紅，眼淚也順著臉頰一滴滴落下來。

    “？”003。?

    26章 第五滴血（1）

    004坐在地上拿著一本書眼眶通紅至極，003在旁邊講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眼淚跟不要錢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掉。

    “你怎么了？”003終于忍不住了。

    “一模一樣�！�004呢喃。

    “什么一模一樣？”003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和我看的劇情一模一樣，除了追得老婆多了點。”004拿著書喃喃道。說完004驟然合起了書，沉聲道：“若我現在死了也有統這么哭我，我寧愿現在就死�！�

    “……”003沉默了良久。

    他覺得可能自己和004聊不到一起，若005不是一號的屬下就好了，至少003還有個可以溝通商量的系統。

    一直以來他與004的溝通都很費勁。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總是追不上也搞不懂004那神神叨叨的想法，跟004溝通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仿佛他和004是兩個圖層的系統。

    “真希望未來有朝一日能有個系統也對我一劍穿心，然后抱著我的尸身跪在我面前哭，然后懊悔終生�！�004聲音嘶啞但是語氣很向往。

    “沒都沒了，懊悔有用嗎？”003皺著眉頭道。

    “當然有用，精神的折磨是終生的。”004瞥了眼什么都不懂的蠢貨003。

    “好吧�！�003頷首。

    003朝著右邊方向遁光消失，他準備回總部。無論一號和渾序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至少有自己先坐鎮總部，等渾序回來也有自己在。

    004看都沒看走了的003。

    他還是坐在地上用手托著臉回想著剛剛看到的畫面，漸漸地他把畫面里死去的一號換成了自己。

    自己死去，他跪在地上抱著自己哭。

    就像渾序哥哥一樣。

    話說渾序哥哥的擁抱是什么樣的？是什么感覺呢？004逐漸跑了題，他不斷想著渾序哥哥的擁抱是怎樣的。

    *

    時光飛逝，日升月降。

    007已經不知道跪在地上愣了多久，也許十天，也許十個月，007自己也不知道，因為自闌燧焚于他面前的那天起，007就失去了身體反應。

    仿佛是失了魂魄一樣。

    事實上也差不多。007就像是自己陷入了一種封閉空間里，外界的一切都和他隔離了，他什么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若不是眼里還時不時有淚落下，恐怕都會讓人以為是一尊雕像。

    若說伏仚的死對007是一個打擊，那么闌燧的再次死亡是對007的一種重創，而且他很清楚是他殺死的闌燧。

    包括伏仚也是007‘親手’殺死的。

    007就這樣一直在地上呆愣了許久，最后007什么時候陷入的黑暗他都不知道。

    等到007醒來他就已經換地方了。

    這里是一間比較清雅的竹屋，看樣子并不是現代世界。

    不過007沒在意，他只是坐起來看著窗外走著神，眼眸黯然無光，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沒有了精氣神。

    直至外面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007這才緩慢機械地抬起頭。

    ——是AI。

    AI端著一份清粥小菜進來，他一進來便看到已經醒來的渾序。他沒有驚訝，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似的。

    AI把粥和小菜都放到了床頭然后坐下，道：“還不舒服？”

    兩人目光相接。

    007的眼里似有千言萬語，他望著AI那掛著擔憂的熟悉臉龐，低聲道：“對不起�！边@話似是對AI說的，又像是透過他對別人說的。

    “沒事，我不怪你�！盇I的手拍著渾序脊背。他的聲音似有一種魔力，讓007暫時從那種痛苦中脫離了一些。

    但還是有數不盡的痛楚纏繞著007全身，不得解脫。

    007想起來了，他都想起來了。

    比如自己和一號的過去。在007陷入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他腦海中都掠過了一遍，準確說那是幻化成闌燧的記憶。

    如果說銀的記憶是007和他認識的始末，表白前的故事。那么闌燧的記憶就是和007之間的‘婚后生活’。

    007拋棄了一號很多次，并不是007之前記憶里和一號分手的那一次。

    而是無數次。

    那些記憶里的007喜新厭舊，等在一起時間太久了007就會厭倦這種關系。007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拋棄一號，這情景就好像自己和闌燧在一起的過程一樣。

    幾乎一模一樣。

    自己因為‘七年之癢’和闌燧提了分手，而那些記憶里，自己也差不多和這一樣，也是和一號在一起久了。

    然后提分手，接著又失憶遇到一號。

    然后再度重新愛上。

    007就像是進入了循環一樣，而一號不知怎么的，他竟也接受。

    于是下一次的分手又來臨。

    一次又一次。

    幾乎每次都差不多，而且都是因為一個原因而分手，007身為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都眼皮一跳忍不住了。

    “你怎么不打死我呢�！�007低聲呢喃道。

    這話是007在借著AI對一號說。

    007是真的不明白一號的脾氣竟這么好，要擱自己，他在第二次被拋棄就和對方說拜拜了。007從那個夢境記憶里數了數，至少有七次以上。

    怪不得闌燧如此恨自己和他提出分手的行為，他的反應如此大。

    現在007全知道了。

    因為闌燧是那部分的記憶幻化而成，因為一號也恨自己的這個行為，哪怕他從沒表露出來過。

    一只溫熱的手驟然覆在007頭頂。

    AI扶正渾序，他單手拿過放在旁邊的米粥，輕舀了一勺后遞到渾序唇邊，道：“先喝點粥�！�

    007并沒有吃眼前那熱騰騰的米粥，而是忽然問道：“AI，你是一號的哪一部分記憶幻化的？能告訴我嗎？”

    “先喝粥�！盇I淡聲道。?

    27章 第五滴血（2）

    望著眼前表情幽淡安靜的AI，007最終還是抿了口遞到唇邊的米粥。米粥香軟，入口還有絲絲花香的清甜。

    喂完后AI又舀了一勺遞給007。

    007見狀只好先咽下自己想說的話，又吃了一勺米粥，等到粥碗空了AI才放下碗，道：“我沒有記憶�！�

    “什么？”007一愣。

    “我沒有記憶。”AI重復了一遍。

    “沒有記憶？”AI的回答讓007有些驚愕，AI不也是一號的一部分記憶幻化而成的么？為什么會沒有記憶？

    “嗯�！盇I靠近渾序，他的手攏住了渾序的后腦勺，令他貼近自己道：“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通，你覺得這會是為什么？渾序�！�

    007動了動嘴唇，但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007也不知道。

    “罷了，別想太多了，我知道你現在很亂，你好好休息休息，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盇I安撫性的揉了揉渾序亂糟糟的頭發，眼眸沉靜溫和。

    007也確實很亂，他沒有掙扎而是順勢靠在了AI的肩膀上沉沉思考。

    AI的這句話是個什么意思呢？

    難道，他是一號本體所以才沒有任何記憶？這個猜想讓007心里一驚，他說不上是慶幸還是該有別的情緒。

    “咳�！盇I這時忽然咳嗽了聲。

    007察覺到不對立馬起身，然后他就看到AI的臉色有點不對，略顯蒼白。像是那種受過重傷后的蒼白和透明。

    “怎么回事？”007急道。

    伏仚和闌燧接連的死亡已經讓007心里產生了巨大的傷痛和陰影，現在看到AI這重傷瀕死的模樣，007立馬急了。

    他甚至比AI的臉色還更要蒼白。

    因為他不能再失去AI了。

    “我沒事，別怕�！盇I輕聲安撫道：“只是重傷未愈，別擔心�！�

    “真的？”007半信半疑道。

    “嗯�！被赝赀@句AI眉頭忽然皺了皺，似身體的疼痛讓他暫時沒忍住，不過一瞬后他便恢復了往常的神色。

    007自然知道AI的忍痛能力極強。

    所以見此情形007立馬道：“你別瞞著我，如果你有什么事立馬告訴我，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到時候你出事了我卻什么情況都不清楚�！�

    AI沉默地望著眼前認真的渾序。

    片刻后，AI終于開口了，他道：“渾序�！�

    “怎么？”

    “我……現在的確有一個忙需要你來幫我�！盇I的語氣中間停頓了一秒，但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在來這個世界找到你之前我遇到了另一個人格�！盇I平靜說著。

    “蕭宸？”007問道。

    “嗯�！盇I繼續淡淡道：“我與他交了幾回合的手，雙方皆有重傷，但我這次又與那個叫做闌燧的人格打了一場，現在本源已重損�！�

    “重損？”007聽到這話眼眸一變。

    “嗯�！盇I繼續道：“我猜測不出五日，最多七日那個叫做蕭宸的人格便會出現。現在只剩下兩個人格，他對我受傷的程度能夠感知到，哪怕我給這個位面世界施了力量但恐怕也偽裝不了多久。”

    “你想讓我做什么�！�007看著AI。

    AI的目光緩緩看向了渾序的胸口，道：“你體內有我的芯片，這個芯片乃是我最純凈的力量本源，原本有它保護你我很放心，但我現在需要它幫我恢復�！�

    007一怔，隨即便道：“我該怎么給你？挖給你成么？”

    “不�！盇I搖搖頭，他的手輕撫著渾序那熟悉明朗的英俊臉龐，道：“我知道你若沒有了芯片也會受到重傷，所以不需要�！�

    “別管我，我沒事！”007直接道。

    現在他就剩下AI了，AI和蕭宸幾乎是不用選007就能給出答案的。如果是AI和闌燧、伏仚，007大概率會猶豫。

    因為他不可能會幫AI去殺闌燧。

    但如果是AI和蕭宸的話，那007就沒有多少猶豫了。

    “不�！盇I還是拒絕了，他目光定定地看著渾序，道：“你現在身體已經不能再經受損傷，不過我有其他的辦法，你愿意幫我嗎？渾序�！�

    “什么辦法？我都行�！�007回道。

    “我想了很久想到一個能不對你造成損傷、但我也能使用這枚芯片的辦法，但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不能有絲毫的掙扎，你相信我嗎？”AI凝聲道。

    007頓了頓，然后點點頭：“嗯�！�

    AI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蕩起了微微漣漪，像是寂靜夜空中微微發亮的星光，含著無邊暖意。

    “不過你要是沒把握的話那就直接取芯片吧，只要對你好就行。”007還是不放心地補充了句。

    因為他聽AI這話像沒多大把握似的。

    “我說了，不需要�！盇I平靜道。

    AI要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渾序，他不會本末倒置。無論是自己的身份，命，還是渾序，他全要定了。

    “那我現在要怎么配合你？”

    “躺下�！�

    “躺下就行？”007愕然看著AI。

    “嗯。”

    007雖不明所以，但他還是聽了AI的話往后躺了下去，沒有絲毫防范。如同小動物把肚皮翻出來是最危險也是最信任的行為，007此時此刻也如此。

    AI緩慢壓了下來，他望著身下的渾序道：“閉上眼睛，然后什么都別想，把一切交給我。”

    007聞言聽話地閉上了眼。

    AI望著身下這幾乎是自我獻祭一般沒有任何反抗排斥的渾序，他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現在的渾序表面如常，其則他已經碎裂不堪，分崩離析了。

    沉如山的悲慟和愧疚，濃且厚的愛意，還有那痛苦的悔恨以及過往經歷做鋪墊。無論是愧疚、愛意還是悔恨，只要有一種就能死死困住一個人。

    更別說全部情感都集中在他身上。

    渾序被困死了，他現在已經完全的繳械投降，渾身被無形的枷鎖鎖住，無論自己現在對他做什么他都會完全接受，哪怕將他四分五裂他也不會反抗。

    以情為籠，他逃不了了。

    就如同自己也早已困在了渾序身上。

    盡管AI很清楚這里面大部分都是他對別的人格的愧疚，但那又如何？最終得到渾序的是自己，這就足夠了。

    你馬上就要徹底成為我的了，永永遠遠。

    AI注視著身下的渾序無聲說道。?

    28章 第五滴血（3）

    007能感覺到芯片有點不舒服。

    有什么東西似針扎一般刺入了自己芯片，但那股刺痛很快就消失，可很快就又有一道刺痛自芯片傳來。

    自己的芯片似乎成為了一個繡品，被來來回回的針刺來刺去的。

    伴隨著這種刺痛，007能感受到自己體內那原本如線條粗細的力量在逐漸壯大，最后幾乎成為了一條小蛇在自己體內肆意游竄。

    若不是知道這是AI，007早就控制不住本能了。

    其實他現在也已經有點快控不住了。

    游蛇越來越大，積壓的007全身上下越來越不舒服，身體似乎要漲開，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即將破身而出的不安。

    冷汗自007的額頭不斷溢出。

    “A，AI……”007終于忍不住抬起手抓住了AI的手，身體更是下意識蜷起來，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的仿佛是在向AI求救自己很難受。

    AI低下頭親了親渾序打濕的額頭，輕聲安撫道：“馬上就好了。”

    但如果007此刻能睜開眼絕對嚇一跳。

    因為AI金色的眼瞳很冷很冷，哪怕他的聲音和動作是那樣的溫柔，但是眼神卻冷靜的可怕。

    007最后還是自己把自己敲暈了。

    雖然他也不想，但007實在是扛不住這種疼痛，為了防止自己掙扎影響到AI，所以007給自己做了個麻醉。

    也就是把自己直接打暈過去。

    這樣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這個方法也確實不錯，因為等007醒來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雖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冰冰涼的不舒服，但不像是之前那樣了。

    007看著眼前藍金色的紗幔松了口氣。

    “醒了？”

    旁邊傳來AI那熟悉的嗓音。

    007像是木乃伊似的抬頭朝聲音來源看去，就看到AI坐在自己床上，他放下了手中的書。今天的AI身穿一件紗白色仙氣飄飄的衣袍，長發未束，額前有一個金色的印記，顯得他威嚴肅穆且冰冷。

    007看了看，是一號的那個符號。

    這個符號突兀的出現在AI額頭上007有點錯愕。雖然并不難看，但是卻顯得AI渾身有種不是人的冷。

    就像是一號，一號就是這樣。

    冷的讓人看到他已經失去了對美丑的定義，只有懼怕。雖然007沒到這份上，不過偶爾007其實挺懼一號的。

    雖然他表面看不出來。

    “AI。”007微微叫了AI一聲。

    “嗯�！�

    “你的額頭……”

    “融合完便是這樣子了，沒事�！彼坪跏前l現了渾序眼里的不自在，AI輕聲道：“怎么？你不喜歡？”

    “額，倒也不是�！�

    “嗯�！盇I給渾序撫平了因睡覺而壓翹的發絲，接著便順勢而下手指在渾序身體游走，直至到了腰腹。

    一只手卻倏然摁住了AI的動作。

    “咳，你干啥？”007警惕看向自己眼前動作透露著侵略氣息的AI，雖然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沒有侵略意圖，但007就是能感受到他逼人的氣壓。

    壓得007全身都不舒服，卻無處可躲。

    就像是被困住的獵物一樣。

    “你我儀式還未完全結束，需要最后一步才能完成�！盇I解釋道。

    “我有點不舒服，要不改日吧�！�007隨口就找出了個理由委婉拒絕。

    “不可。”

    007沉默，接著他又瞄了眼AI。有一說一，不知怎么回事，這個狀態的AI讓007本能有點畏懼和壓抑。

    不安的情緒在全身上下叫囂著。

    而AI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他看著眼前總往后挪的渾序，道：“渾序，若你不喜歡你我日后便永不再做了，你想怎樣我都依你想法，但今日不行�！�

    “我……”

    “渾序，我愛你。我希望你永遠都記住，我不會傷害你�！盇I語氣平靜道。

    007沉默。

    半晌后他望向面前的AI算是默許了，只是當AI那帶著一絲涼意的玉指再次覆住007腰窩時，007還是忍不住眼皮一跳，他本能攥住了AI，沉聲道：“AI……”

    “嗯，我在這�！�

    “我……”其實007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有些想說什么，但還是壓了下去。他總不能跟AI說我有那么一瞬間有點怕你吧？

    007說不出口，因為自詡最強霸者的007不允許自己有脆弱的一面。

    被打倒很正常，但絕不能說怕！

    可現在007真有點莫名的不安，盡管沒說但眼神透露出來了一絲，因為AI是自己最信任最親密的人所以他才會如此。

    AI的眸光逐漸柔和了下來。

    他的額頭與渾序的額頭似安慰的貼了貼，然后輕聲道：“別怕渾序，是我�！盇I一直安撫著渾序的情緒。

    在這方面AI一向都有著很強耐心。

    等到渾序的警惕感消失，身體也稍稍放松下來后AI才緩慢地前進一步。對于渾序，AI一直就有著極強的耐心。

    也可能是因為AI乃一號全部愛意所幻化。

    是的，AI是一號對渾序的愛意。

    但有趣的是這濃厚的愛意卻是伴隨著最冷靜的理智誕生的。而且AI并不是沒有記憶，他有，但和別人的不一樣。

    他沒有過去的記憶，但有后來的。

    比如渾序知道的那些記憶，他和一號之間如何的爭斗，本體怎樣被他殺死的等等。之所以昨日AI要對渾序那么說是想引導他認為自己是本體。

    不，或許自己本身就是。

    但不管自己是不是，讓渾序這樣認為對自己沒壞處，因為這樣他的所有愧疚悔恨和愛意就有了傾瀉點，都歸于自己。

    對自己的計劃也就也有用。

    況且只要最后活下去的人格是自己，那么自己是不是本體也就不重要了。如果自己原就是真的那便是歸位，不是的話那么他也會成為真的。

    所以，是真是假結局都一樣。

    *

    兩月后。

    007此時正坐在草地上，后背則懶散地靠著一顆長了綠草的石頭上，而AI則去練劍了。

    其實一開始007是陪著AI一起的。

    當然，不是陪著練劍，而是自己坐著看著他練�，F在007沒什么心情再練武，自闌燧死了后007表面看著還好，其則時不時會發呆走神。

    但AI的劍氣波動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坐著走神的007差點頭發被削禿，所以他沉默了兩秒偷偷退后了三四百米繼續坐著走神。

    而現在007已經發呆了快一小時了。

    忽然間007臉側一癢，像是蘋果的枝葉落在007臉側。007以為是AI，便道：“我不吃，一會兒再吃�！�

    AI就會經常給007拿一些野果之類的。

    但這次AI卻沒有收回，而是繼續往007嘴邊遞了遞。

    007蹙眉，但因為是AI所以沒發怒，只耐著性子拿了過來。剛準備說一句你繼續去練吧，耳邊就傳來一道輕笑的嗓音：“這是怎么了？沒精打采的？”

    007一愣，隨即他立馬抬起頭。

    果不其然，007看到了蕭宸靠在自己身側的石頭上。此時他正眼含笑意地垂眸看著自己。

    見渾序看向自己后蕭宸眼里的笑意頓時更加濃郁了，道：“這是路上順手給你摘的，你喜歡的甜果，放心，沒給你下毒。”

    “……”007沉默的看著蕭宸。?

    29章 第五滴血（4）

    “你什么時候到的？”007先是本能離著蕭宸遠了幾步距離，然后才問道。

    “啊，剛到不久�！笔掑窇袘幸恍�。

    他沒有介意渾序后退幾步距離的動作，也沒有繼續逼近的意思，而是依舊靠在巨石上一副散漫的模樣。

    007聞言沒再說話。

    “芯片被那賤賊騙走了吧�！笔掑愤@話并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句。

    “……”

    “被個賤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你還天天覺得自己挺聰明，笨死你。不過也正常，畢竟你那跟條魚差不多的記憶，還記吃不記打的性子�！�

    “……”007眼皮一跳。

    “呵，早知如此……”后面的話蕭宸沒說完，而他也沒有再說的意思，而是環著手臂道：“真這么喜歡他？”

    “你什么意思？”難不成自己喜歡，蕭宸就會成全自己？

    007并不覺得蕭宸是這個意思。

    蕭宸驀然笑出了聲，他似從渾序的眼睛里看透了他的想法，道：“我當然不會那么善解人意，你不是也一直覺得我蕭宸心狠手辣，殘暴無情么？”

    “那你問什么�！�007沉聲道。

    蕭宸挑挑眉，深綠色的眼瞳里是漣漪的笑意：“我的意思是，那你就喜歡著吧，也喜歡不了多久了�！�

    007聞言臉色倏地一變。

    蕭宸的話很明白，他是在對AI宣戰。雖然007不覺得AI會敗，但007還是不免多了些擔憂，看向蕭宸的目光也逐漸帶了些許別的東西。

    “想對我出手？”蕭宸勾勾唇角道。

    007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看來你是真喜歡他，哪怕他殺了你那個姘頭？”蕭宸一臉玩味和好奇。

    “什么？”007一怔。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圍冷風拂過，007朝著后方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襲藍金法袍的AI裹挾著寒霜出現。

    007看著AI，還未等他有什么想法007就忽然身體一重，他狠狠往后踉蹌兩步被身后龐大的力量所桎梏住。

    ——是蕭宸。

    蕭宸單手鎖喉從背后箍住渾序，左手則圈住了渾序的腰腹，令他完全被控制住且緊密落在自己懷里。

    “別動，再讓你看場好戲。”蕭宸咬著渾序耳垂用傳音術傳給了渾序。

    007眉心一動，眼眸閃過諸多情緒。

    蕭宸壓根沒等渾序的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AI，道：“果然有了芯片本源力量的加持就是力量強悍，居然從陷阱出來的這么快，我還沒和我的皇后說上幾句話呢�！�

    AI面色淡淡地望著對面的蕭宸。

    蕭宸的確設下了陷阱，如果是沒有得到芯片力量之前的AI怕是會費一點時間，大概三四個時辰，現在則不到半個時辰。

    蕭宸的敗局已定，大勢已去。

    現在只是做困獸之斗，強弩之末罷了。

    “你確實贏了。”蕭宸的手繼續桎梏著渾序，明明是如此狠厲捕殺獵物的動作卻在蕭宸手里愣是做出了幾分親密感：“但我蕭宸不是敗在你的手里，還是你狠啊，心軟確實是大忌。”

    007沒聽懂蕭宸這句話的意思。

    他以為只是蕭宸隨便說的幾句狠話，或者是放煙霧彈故意引導自己。

    “小崽子，你不知道吧？當時你被扔下黑海的時候，你心愛的這個人格他可是全程目睹了，只是沒出現。他眼睜睜看著你被黑海吞噬，萬痛穿心�！�

    007的心頭霎時一寒，但他看了眼對面的AI后，沉聲道：“不可能�！�

    “啊哈。”蕭宸登時笑出了聲。

    而對面的AI則早在蕭宸說話時就已經動手，但他的力量卻全部對對方無效，這代表對方用了自散力量的代價，在這期間他是‘無敵’的。

    如果強行殺他就會傷及連累渾序，但過了這個時間后他就會灰飛煙滅。

    AI那雙深邃的眼眸如不見底的黑洞。

    蕭宸則勾唇笑著。

    他自然知道對面這個愛裝模作樣的人格不想自己說完接下來的話。蕭宸笑了笑，繼續貼近身下渾序的臉頰。

    007掙扎，但他忽然悶哼了一聲。

    因為蕭宸懲罰般的把他狠狠又拉近了些，有力的手掌猶如鐵鉗一般扼制著007動也不能動，幾乎嚴絲密合的貼在他懷里。

    這令007喘息都有點費勁。

    “知道嗎？他算準了伏仚那個人格會去救你，因為他要的就是那個蠢貨死。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最在意他�！�

    007眼神表情變了又變。

    蕭宸繼續道：“那一劍穿透他的，正是你眼前最心愛的這個人格。”

    “放屁！”007冷冷打斷道。

    “啊，那就說些再遠點的，比如你當初被那個闌燧的人格用火燒時，你猜他為何出現的那么及時？因為他一直在看著你，直到你被燒后才出現，這樣你這個小傻子才會把他當救命恩人啊�！�

    “……”007此時已經徹底混亂。

    理智在告訴他蕭宸說的一切都是假話，但心底卻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

    “你相信他嗎？”AI目光平靜地看著渾序。

    007手指攥握成拳。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最終壓下了所有情緒。現在這場景就像是007曾經看過的愛情劇劇情，反派挑撥相愛的情侶。

    007看過太多這種戲碼了。

    所以他抿了抿唇，道：“我信你。”

    AI眼眸頓時劃過了些許漣漪。

    蕭宸卻冷冷嗤笑了聲，接著拍了下渾序的臉蛋，打破了這恩愛的場景，煞風景地道：“那你可失望了，小兔崽子。我現在所說的只是冰山一角，嘖，不過不得不佩服的是，你確實好謀算，好手段�！�

    后面的話蕭宸是對著AI說的。

    AI臉色不變。

    “你早就知道這小崽子了吧？還最先看到過他。其實一開始和他相遇的應該是你，但你更換了順序，是你做的吧？”蕭宸淡聲道。

    “什么順序？”007聽得云里霧里。

    “每個人格遇到你的順序，剛開始第一個應該是他�！笔掑纺托慕o渾序解釋道：“這個人格應該一開始就有你殺了一號本體的記憶。怎樣？我說的沒錯吧？”

    后面這句是蕭宸看著AI問的。

    “什么意思？”身為當事統的007此時已經聽懵了。?

    30章 第五滴血（5）

    樹林寂靜無聲，靜的不像是活的，更像是一張壁紙。不，也或許原本一切就是假的。

    AI依舊站在對面眼眸幽靜。

    他沒有露出絲毫慌張的神情，似乎蕭宸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看著渾序，似在詢問渾序相不相信自己。

    蕭宸見狀不禁又嗤笑了一聲。

    他也懶得再廢話，而是直接低頭與渾序額頭相貼的那一瞬把所有記憶都傳了過去。

    AI見此情形眼眸微微閃過什么。

    他的手指微抬，但最終沒有選擇去殺蕭宸。因為現在動手代價太大，傷敵一萬渾序也會受八千，所以他現在只能這么眼睜睜看著。

    007腦海中瞬間涌入過量的記憶。

    他先是眼前一黑，但隨即記憶便逐漸清晰起來。007費勁看去，他看到的先是一片云霧，再然后便看到了AI。

    雖然AI沒有軀體，但007能夠認出來他就是AI。

    007視角跟隨著記憶里的AI渡過萬年。

    然后007就看到了自己。

    后面的一切老實說徹底顛覆了007的認知。他看到了AI所做的一切，也明白了蕭宸那個所說的順序是什么意思。

    因為的確是AI先看到的自己。

    那時候007下界做任務，做了很多個位面世界任務，恰巧都在AI所在的三千小世界。當時AI一直在靜靜觀察自己，不過他始終沒有出現。

    后來更是把自己引到了闌燧那。

    007登時從那些記憶中抽回心神，他睜開眼略有愕然地看向對面的AI，似乎在詢問AI‘為什么？’。

    AI沒有任何表情，還是很沉靜。

    “還用問嗎？誰第一個遇到你誰倒霉，你自己不知道嗎？”蕭宸淡聲道。

    “……”007斂起眸中沸騰的情緒。

    雖然蕭宸的話很刺耳，但理智上007知道他說的確實不算錯。

    那時候的自己，的確很混賬。

    “別內疚了，你現在也強不到哪去�！笔掑匪坪踔�道渾序在想什么似的。

    “……”007沉默不言。

    蕭宸在渾序的耳畔又道：“不過他一開始是想讓別的人格殺你的�！�

    007手指微頓，但沒說話。

    蕭宸在這時忽然握住了渾序的手，下一秒又有無數記憶傳給了007，這是AI后面的記憶。

    例如AI之后做的一些事情。

    他看到AI抹去他自己的記憶化成一個平凡人類和自己相遇，也看到了AI一開始是想殺死醉酒躺床上的自己，但最終不知為何沒動手。

    再后來就是007熟知的一切。

    他和AI相愛。

    然后就是他殺死所有人格的一切籌謀，先是伏仚，就如同蕭宸所說的那樣，AI的確早就到了只是沒現身，他就這么看著自己在黑海里掙扎。

    站在AI的視角，007看到了所有人格的眼神變化。他看到了闌燧眼底的冰冷和掙扎，蕭宸皺眉不語的態度，以及伏仚眼中的壓抑和心痛。

    再然后就是伏仚奮不顧身下去了。

    伏仚似乎很清楚這是針對他的一個局，也清楚他下去的代價，但他還是不顧一切的下來了。

    伏仚把自己抱了上來。

    而穿透伏仚的，的確是AI那一劍。

    007望著暗處那給予了伏仚一道劍意后冷漠到沒有絲毫情感的眼神，這個樣子的AI，007從未見過。

    再然后就是其他人格。

    ‘一號’的死，小精靈的死，闌燧的死。007難以置信，AI幾乎把所有細節全都算進去了，包括他自己。

    這么龐大的計劃，一環扣一環。

    007看完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怔愣在原地看著對面的AI，一時不知該對AI敬佩還是該脊背發寒。

    AI可怕的令007都心頭顫抖。

    “我欺負了你這件事，那個蠢貨和你那個姘頭可是找我打了不止一次。你眼前這位心愛的人格雖然也和我打過幾次，可不是同歸于盡的打法，知道為什么嗎？就為了今天�！�

    確實，如果最后剩下的兩個人格不是AI和蕭宸，換成闌燧或者是其他人格007都會有點猶豫。

    007不會這么干脆的把芯片給AI。

    “再者就是，他要用我來襯托出他的好，嘖，你瞧他城府有多深。你還喜歡他，真不知你喜歡什么？到時你被他殺了都沒人知道你怎么死的�！笔掑放牧伺臏喰虻哪橆a道。

    007蹙眉，他不快地看了眼蕭宸。

    “行，不拍你�！笔掑份笭栆恍κ栈亓耸�。

    此時蕭宸的身體已經開始在消散了。

    不過蕭宸并沒有在意。

    只是在看到渾序時他眼眸劃過了別的情緒，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渾序竟然又轉過頭看向對面那個賤賊了。

    蕭宸輕笑了下，依舊沒在意。

    但是他的手卻倏然把007掐了過來轉向自己，蕭宸與渾序的眼睛對視。那一瞬間蕭宸的眼睛似乎涌過了千言萬語。

    “真可惜，其實他做的也正常。任何一個人格但凡有記憶恐怕都不樂意提前碰到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兔崽子，不過我不介意。”蕭宸輕聲道。

    007沉默，他當然知道蕭宸不介意。因為以蕭宸的性格，自己膽敢背叛他絕對沒辦法活著遇到第二個人格。

    “我要死了，沒什么話對我說嗎？”蕭宸的手指摩挲著渾序的眼尾。

    007動了動唇，但依舊保持沉默。

    “算了，還是別說了，說出來我也不愛聽�！笔掑返哪粗傅衷诹藴喰虻拇缴�，此時他身上的光越來越大，力量在化為熒光。

    這是蕭宸選擇的死亡方式。

    沒辦法，芯片本源的力量蕭宸很清楚多強，既然敗局已定蕭宸就懶得再打一場。到時候打起來給別人當了踏腳石，沒準這個小王八蛋還得夸那賤賊挺厲害。

    不過……

    蕭宸勾了勾嘴角，他淡淡瞥了眼對面那個氣定神閑的人格。

    最后的贏家是誰還不一定。

    蕭宸的身體越來越透明，007望著眼前即將消散的蕭宸，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么心情。

    蕭宸的目光一直在靜靜看著渾序。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若……”但后面的話還未出口蕭宸原本就瀕臨潰散的身體中了一劍。

    蕭宸挑挑眉，他嗤笑地看了眼穿透自己胸口的劍，然后抬眸看向渾序，接著便徹底化為齏粉消失在了007面前。007靜了兩秒，隨即才沉默看向對面的AI。?

    31章 最后的贏家（1）

    蕭宸也消散了，當著007的面，而且AI還抬手補了一劍，這個場景和伏仚死的那一天徹底重合。

    沒有了蕭宸力量的禁錮，007重新恢復了自由，四肢還有腰身的金色力量禁錮都消失不見。

    但是這一刻卻死寂的很。

    AI朝著渾序走去，但007卻往后退了兩步，這讓剛走了一步的AI停住了腳步。

    他眼神深邃如不見底的無盡深淵。

    007抿了抿干裂的唇，他張了張嘴但是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AI在這時卻繼續走近。

    他的腳步沉穩且慢，但007卻再次后退了一步。

    這讓AI再次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AI�！�007終于開口了，他嗓音沉沉道：“我們各自冷靜一段時間行么？”

    “為什么要冷靜�！盇I語氣平靜。

    這幾乎是明知故問的話，007看向AI，半晌后開口道：“現在真相大白了，那一劍是你偷襲的伏仚，還有闌燧的死�！�

    “所以呢？”

    007沉默，好久后才憋出來一句：“你欺騙我，這不算是個事嗎？”

    “我沒有騙你�！盇I淡聲道。

    行吧，他還真沒騙自己，至少在語言上從來沒有。

    “渾序，我要活下去，也要得到你，所以我為此鏟除情敵的行為并沒有錯。還是說你其實并不想看到我活著？”AI凝視著渾序說道。

    007沉默，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在介意什么？”

    “……”

    007垂下眼眸，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說不過性格內斂，惜字如金的AI，他一句話就能給自己全頂回來，而且還都特有理。

    這時007又聽到了AI的腳步。

    007再次后退了好幾步，并看向AI，聲音嘶啞道：“AI，說真的，我現在有點害怕你，你……”若形容那應該算是一種學渣對學霸的恐懼。

    “為什么怕我？”AI看著渾序。

    “……”007看著眼前不斷逼近的AI，一時啞然失語。

    AI終于走到了渾序的面前。

    007下意識想后退但這次卻被AI抓住了，AI把渾序抵在身后的樹上，迫使他看向自己，道：“為什么怕我？”

    007沉默地看著眼前的AI。

    冰涼卻又有些溫熱的手掌撫住渾序的臉，AI一字一句道：“我與你相愛，相愛之后你忽然有一天對我刀劍相向，不僅如此你還擁有多個情人，我可對你翻臉了？”

    007睫毛微凝，一言不發。

    “你朝三暮四，對前情人藕斷絲連，但在你我相愛婚前也沒對我說過，這算不算對我的欺騙�！�

    007的手背有些泛白。

    “可我沒有對你生氣，因為這是你的本性，我既愛你便愛你的全部�，F在你了解了全部的我，你打算如何？拋棄我？這便是你的愛？如此膚淺？”AI的聲音不冷也不憤怒，但卻振聾發聵。

    007覺得好像哪里有點不對。

    他下意識想離開AI的視線自己去冷靜一下，但被AI摁住了肩膀。AI迫使渾序與自己對視，他注視著渾序那雙黑沉的眼睛，道：“告訴我。”

    007啞然失語，半晌后道：“我知道是我傷了你，可你……”

    “你想說我可怕？我可怕么？”AI道：“但我不會傷害我心愛的人，我能做到這點，你能做到嗎？渾序。”

    007不說話了，最后甚至癱坐下來。

    AI望著順著樹滑下去坐在地上一臉頹廢的渾序，他知道渾序已經徹底方寸大亂了。即使他真想指責自己什么，但只渾序朝三暮四這一條，AI就能把他完全摁住。

    AI也緩緩俯下身。

    他伸出手輕撫著渾序的臉，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你應該清楚我不會這樣對你。能促使你犯錯的誘因我現在已經毀了，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包容你，你不需要害怕，渾序�！�

    007閉了閉眼，他看著樹下忙碌的螞蟻，道：“我無法面對你，AI�！�

    “為什么無法面對。”AI語氣平淡。

    007沒說話。

    “因為我殺了你的舊情人？哪怕他們危機到了我的生命也一樣么？”AI聲音冷靜清寒。

    007眼睛里的痛楚頓時更深了。

    半晌后有液體順著007臉頰落下，007聲音沙啞道：“我只是覺得我很對不起伏仚，對不起闌燧，對不起所有人，你放過我吧，AI�！�

    AI望著已經被瓦解意志力的渾序。

    他伸手攬住了渾序，然后輕輕在他耳邊安撫般的親吻了下：“你不必覺得愧疚，渾序，因為我們原本就是一個人，你沒有對不起誰，你愛的就是我，現在你我在一起便是最好的結局�！�

    007沒有說話，只是死死攥著AI的衣袍，似在壓抑著自己所有的痛苦。

    “我們會好好的在一起，我知道這次你不會了，你不會再做之前那樣的事情，你會好好愛我，我也會愛你，對么渾序。”AI的手撫著渾序的后腦勺把他拉近。

    007的手攥得更緊了。

    情感上在催促007回應AI的話，但內心深處還是有另一道聲音在瘋狂的提醒著007，但007卻聽不清那聲音喊得是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枯葉都從樹梢落下。

    AI握著渾序的手站起身道：“我們該回去了�！�

    007暈頭轉向地被AI牽著手往前走。

    但沒走幾分鐘007忽然駐足，007看向回頭望向自己眼神寂靜的AI，道：“我想回總部自己靜一靜，你讓我自己待會好嗎？AI，等我想清楚了再回來�！�

    “不行�！盇I直接否了，他道：“你擅長逃避問題，一旦走了便不會回來，我了解你渾序。”

    007手指一頓。

    AI走到渾序面前，他看著渾序那冷硬的輪廓，道：“我可以帶你去各種世界轉轉，你喜歡的電競世界，游戲世界，任何世界我都帶你去，到時你就不會太難過了，我們會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32章 最后的贏家（2）

    007被AI的手握著�？此坪軠嘏�，但007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冷。

    彼時枯葉已落了一地，AI與007行走之間不免會踩到，碎葉的聲音倒是讓007多了幾分真實感。

    007的目光不由落在AI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很是纖長漂亮，沒有一丁點瑕疵，完美的像是鬼斧神工的藝術品。

    但并不真實。

    AI依舊在前方走著，行走間刻著金色符號紋路的長袍衣袂飄動。這樣的AI仿若古希臘神話出來里的神祗。

    他的確很美，美的令人感到窒息。

    而就在這瞬間變故叢生。

    007原本想聲東擊西，但在那瞬間卻被早有準備的AI察覺到。他的手非但沒有恢復自己，甚至還被AI握的更緊了。

    身軀被無形且磅礴的力量瞬間禁錮定住。

    AI沒有任何意外表情的看向渾序。

    007沉默。

    剛剛升起的劍拔弩張氣氛在此刻消失殆盡，AI望著一言不發的渾序，雖然依舊牽著他的手，但沒再帶他繼續走了，而是道：“真想回去？”

    007微頓，隨后道：“嗯�！�

    “好，那我陪你一起�！盇I淡定回道。

    007卻被這話給驚到了。

    他似是沒想到AI會同意，而且是和自己一起回總部。AI現在也能去？也對，AI現在應該已經是一號了。

    007一時說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緒有些復雜。

    “怎么？不開心？”AI平靜問道。

    “沒……”007搖頭。

    “那就走吧�！�

    007被AI牽著手走著，腦海里則想著既然AI現在也能進入總部，那自己還回去干啥呢？原本007是想找個AI進不去的地方自己好可以靜靜。

    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地方了。

    而在007不知走神多久的時間里，總部已經到了。

    007望著眼前這熟悉的銀色拱形大門，那銀色的半透明門其實是力量所凝聚而成。以往這里會有很多系統來回進出，但現在冷清且死寂。

    AI直接抬腳踏了進去。

    他進入的很順利，沒有絲毫的阻礙。

    007頓了頓，也跟著進去了。

    此刻的AI就像是一號再次回歸似的，只不過冰冷的總部卻沒辦法回應他，因為所有系統都已經消失了。

    “這就是你想回的系統部？”

    “嗯對……總部前段時間出了點意外，現在比較冷清�！�007含糊道。

    他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

    因為他擔心AI會殺了小四，如果是以前的AI，007倒不會這么擔憂，但現在的AI，007自己面對他都一陣膽寒。

    現在007跟AI說話都無法再回到以前那樣輕松，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變了。

    “嗯�！盇I道。

    總部很靜，寂靜的像是沒有生命的世界，全部都是冰冷的。007先是用力量環顧了下四周，他沒發現小三他們的身影，看來他們沒有回總部。

    也好，最好是不見面。

    不然的話007還真擔心發生什么。

    只是不知道小三他們都去哪了。算了，反正最大的危險在自己身邊，他們自不會有什么危險。

    “去一下你的臥室吧。”AI忽然道。

    “��？”007終于回過神，錯愕道：“去我的房間？”

    “嗯，去轉轉�！�

    “我那個臥室沒什么好看的�！�007慢吞吞道。

    “亂糟糟的？”AI淡淡道。

    “咳，也不是特別亂�！�007回道。

    “那走吧�！�

    AI話都已經說到這了，007只好插兜也跟上去。原本007是打算帶著AI去小三的住所，打算先湊合一下，哪成想AI似乎知道哪個是自己房間似的。

    他直接就來到了自己那個蝸居。

    007的房間很小，小到只有三四十平米左右，但是里面并不空。

    因為……各種垃圾很多。

    AI蹙眉，他環顧了下這幾乎算是家徒四壁的房間。的確是家徒四壁，這么小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滿地零食垃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床占百分之十，垃圾占百分之七十。

    007靠著墻用拳頭抵了下唇，眼神也四處亂瞄，就是不看這間堪稱豬圈的臥室，似乎也終于有了點拿不出手的尷尬。

    “怎么如此��？”AI微微問道。

    “嗯……犯了點錯，所以就一路挨罰，再后來我就把我那臥室給賣了，反正住哪里都一樣�！�007道。

    “我的呢？為何不去住�！盇I詢問。

    說到這個007就一頓，道：“你……當時那個……你隕落后你的那個臥室也跟著自動鎖住了，誰都進不去�！�

    “是嗎？”AI眼眸閃過了什么。

    “嗯�！�007點頭。

    之后AI和007又一起轉了轉，轉到最后007都停下了腳步，AI回過頭用眼神詢問他‘怎么了’。

    “要不咱們還是別在這了，就咱倆冷冰冰的�！�007對著AI道。

    既然現在在哪都一樣，007也就對回總部沒什么太大欲望了。當然，他主要是擔心小三小四他們萬一回來。

    007現在不清楚AI對待他們的態度。

    但他怕AI對小三小四和十一出手，現在的AI就是一個可怕的核炸彈，連007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就被AI炸了。

    “不想在你的總部待著了？”AI那雙藍金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緒。

    “……嗯。”007頷首。

    “好，那就走吧�！盇I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這讓007心里松了口氣。

    然而007并不知道的是，這其實壓根就不是總部，這只是AI依照渾序還有自己零星片段記憶里的總部做得幻境。

    為的就是不讓渾序再吵著回來。

    至于渾序的臥室，除了渾序腦海里的碎片記憶以外就是AI自己猜的。因為他和渾序在人界的那個家就這樣。

    只要AI一天不打掃就會變成這樣。

    AI無法進入系統總部。

    他剛剛就發現了這一點，AI也不清楚具體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完全的融合所有力量，也或許是芯片在渾序身體里的原因。

    但也不應該進不去。

    很可能是什么其他原因，想到這AI斂起了眸子里的情緒。?

    33章 最后的贏家（3）

    午后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灑進臥室，因為落地窗的材質是特殊的，所以陽光非但沒有很刺眼，反而暖洋洋的。

    這是007和AI的家。

    007坐在一張幾乎可以稱之為床的白暖絨沙發上，沙發靠近落地窗，陽光灑在身上比較舒服。

    這時007身上的陽光忽然被遮擋。

    007睜開眼，果不其然是AI，AI的手里拿著一盤切好的水果。他把水果放在了沙發旁的小茶幾上，再然后便俯下身在007額頭上吻了吻。

    007略微有那么一點不自然。

    可能是經過了真相大白的那件事讓007了解到了AI不是自己認知中的AI，所以每次接觸便也很難再回到從前那種感覺。

    很復雜，說不出來的復雜。

    “怎么在這睡著了？”一吻結束，AI的手撫著渾序那粗硬的短發詢問道。

    “嗯……就隨便找了個地方�！�

    “不打游戲了？你這段時間都興致不高，提不起精神�！盇I輕聲道。

    “可能是天冷了吧�！�007含糊道。

    AI聞言沒再說別的，只是眼神很深，讓007看不透他的眼神情緒。

    “渾序。”果不其然，AI開口了。

    007似預料到了什么似的，他頓時后背一緊，直直地看著自己身上的AI。

    “可以不躲著我嗎？”

    007一凝，心頭陡然變得很沉很重。

    “我愛你，我希望你永遠都記得�！盇I的額頭輕輕貼著渾序的額頭。

    “我……知道。”007低聲回道。

    “今天是周末，正好有比賽可以看，是TXT的，現在差不多到時間了，要一起看嗎？”AI拿出了遙控。

    “嗯，行�！�007點點頭。

    得到渾序的同意后AI就打開了電視機，他把比賽直播投影在了電視上。

    此時時間也正好，剛好要開賽。

    現在007和AI待的世界正是他們之前的電競世界。

    AI帶著007又回來了。

    當然，007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回來了，還是AI重新創造出來的新世界�？傊�這個世界的時間段是他們退役的第六年了，連接著007之前的世界記憶。

    一切似乎都沒有什么改變。

    但卻是假的。

    如果他沒有記憶的話或許會把這當成真的世界，但擁有記憶的007無法把它當成是真的世界，哪怕它真實的很。

    所以雖然他們已經回來三個月了，007還是精神萎靡不振，興致怏怏，對啥都不感興趣的感覺。

    最多也就偶爾直播兩三次游戲。

    很多粉絲都在疑惑C神究竟怎么了，難不成家里出什么事了？還是和A隊婚姻出問題，兩人鬧別扭了？

    甚至現在網上都出現了很多輿論。

    差點一度上了熱搜。

    包括007的微信，前隊友TT、藍天，甚至就連當初那個任務對象南蒲都給007發微信了，詢問chaos隊長沒出什么事吧？

    007對此只是敷衍回復了一兩句。

    現在的007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那個楚門的世界里，不，楚門是世界至少是真人，這個世界007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實的。

    也許一切都是假象。

    此時直播里的畫面已經出現雙方選手登場了，賽場很熱鬧，007看著雙方選手到自己位置上調試著設備，這畫面一如007和AI認識的當年。

    007雙手交叉枕在腦后看著電視。

    AI把切好的水果遞給了渾序，007看了自己面前的水果盤兩眼，最終還是拿了一塊芒果，并沒有拂AI的心意。

    只是兩人間的氣氛著實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像是被什么無形東西隔著一般。

    “你還想回賽場嗎？你要是想回賽場的話，我們可以回去。”

    “��？算了吧，哈哈，現在對這玩意已經沒啥感覺了�！�007搖頭道。

    “嗯�！�

    此時雙方已經BP進行到一半。

    007看著直播，直播畫面里，雙方教練拿著手中的本子。而TXT的教練很眼熟，正是當年AI的教練胡旭，六年過去了，007和AI已經退役了，不過教練還在。

    對面的教練也很熟悉，正是當初的那個任務對象南蒲，現在他已然成為了一名新教練。

    看到這007逐漸有了一點真實感。

    就好像一切真的在隨著時間變化，這并不是虛假的，或許是自己猜錯了？

    他支起了身子微微看去。

    AI見此就知道渾序來了興趣，他沒有打擾而是跟著一起看著，時不時給渾序遞一塊水果，而007每次也都接了過來。

    大屏幕內，雙方正在進行第一場。

    時光荏苒，當年的叱咤電競圈的TXT現在已經不太行了。007看了兩場后眼皮就一跳，尤其是那個打野，已經打成了0—7，讓人看著都氣吐血的程度。

    這局比賽以TXT失敗被四比零落下帷幕。

    “打得真菜�！�007都不忍直視。

    “嗯�！盇I回了句。

    現在的TXT的確沒了當年007和AI都在時候的輝煌，甚至已經跌倒了倒數。這局是在打卡位賽，如果能贏那么就能擦著最后的名額進入季后賽。

    但結局很無奈，TXT輸了。

    還輸的非常難看。

    很難想象這支隊伍當年AI帶著奪取過三次世界冠軍，后來chaos的加入更是讓這只戰隊成為了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現在墮落到已經連季后賽都進不去的程度。

    多少令人感到唏噓。

    “TXT現在怎么變這么菜？而且買的選手都菜到一起了�！�007一眼就看出來雖然那個打野打得十分菜，但其他隊友也沒好到哪里去。

    射手和輔助配合也不行。

    只不過打野是特殊的菜，菜到已經讓人看不下去了所以單拎出來。

    “配合不太行�！盇I附和。

    “是啊，哪像咱倆在的時候，所向睥睨�！�007瞇眼道。

    AI輕笑出聲。

    007也被這氣氛感染地笑了笑，他倆似乎又回到了當年。但倏然間007想起什么，他眼里的笑意又頓了頓。

    “晚上想吃什么？”AI似乎沒察覺到渾序的停滯。

    “唔，都行。”剛回完這話007就又補了句：“咱倆一起吧，這段時間我都沒怎么幫你忙�！�

    “沒事。”AI給渾序整理著衣服。

    可就在這時AI皺了皺眉頭，他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牽扯到了疼痛點似的。

    “你怎么了？”007敏銳察覺到了AI的不對勁。

    “沒事。”

    但007還是覺得肯定有什么事，這是007的直覺，007的直覺基本就沒有錯過。他蹙眉看著AI，沉聲道：“到底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放心，我沒事�！�

    007沉默了下，半晌后道：“你在這休息吧，晚飯我來做�！边@個世界也不知道是AI設置的還是這個世界原本就不能使用特殊力量。

    反正007是沒辦法動用力量做飯的。

    而且就算能做，做出來也沒法吃。

    “好�！盇I的眼眸深了深，他抱住渾序又輕聲在他耳畔重復了道：“好�！�

    007的心頭一揪。

    他頓了頓似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

    當晚，是007做的飯。

    可能是太過無聊了，再加上微信一直在彈超管的消息，說什么直播還差多少小時等等。所以007最后索性就打開了直播直接直播自己做飯水時長。

    直播一打開很多水友們便都來了。

    【C隊終于舍得開直播了？】

    【C神，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和A神鬧別扭了？】

    【C神看今天比賽了嗎？氣死我了！】

    【這比賽看得我高血壓都犯了！】

    【好想念六年前啊，感覺依舊在昨日，那時候A隊和C神多猛，現在……嘖嘖嘖，這比賽看得真是歹毒��！】

    007簡單掃了一眼彈幕，他一邊拿出食材來一邊道：“今天不直播游戲，直播做飯，想學的也可以跟著一起學�！�

    【誒？A神呢？A神不在？】

    【是啊，A神去哪了？】

    007的余光瞄到了這些詢問AI的彈幕，幾乎一秒鐘幾百條全都是這個問題。

    “AI身體不舒服，在房間休息呢�！�

    【呦？和好了？】

    【幸好幸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婚變了！】

    【TXT可以輸，你和A隊可千萬不能鬧別扭真離婚啊！這倆月你都不知道我們cp粉怎么活的，C神！】

    007此時繼續做著飯。

    他先是打了個蛋，接著洗番茄。

    而就在007洗完番茄準備切的時候，AI來了。不過AI并沒有進來，而是就站在門口拉了個椅子靜靜地看著007，仿若生病的妻子在看著自己丈夫。

    “身體不舒服就回去歇著�！�007一邊揉面一邊對AI說道。

    “我在這看著你。”

    見AI堅持，007只好不再勸，而是道：“那你離遠一點，我怕一會兒我做飯時油不小心濺到你。”

    “好。”AI嗓音里含著淡笑。

    直播間的水友都聽到了兩人對話，這頓時讓一大波擔憂的CP粉放心了，他們還以為C神和A隊婚變了呢！

    這不是他們多心。

    就前幾天那場直播里，C神正在打著游戲，沒一會兒A隊來了。但是C神幾乎沒有和A隊有什么眼神接觸。

    其實一對情侶相不相愛一眼就能看出來。

    就算兩人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哪怕一個眼神都能讓旁觀者清晰感受到他們相愛的氛圍。

    就比如以前的C神和A隊。

    可C神卻一直在避免和A隊有眼神交流，偶爾接觸也很平靜，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眼神纏綿的感覺，甚至他倆就算不看著對方也有拉絲的氛圍。

    可那場直播里完全看不出來。

    不過現在終于又有點了，這讓不少粉絲很是欣慰。

    “小心別燙到�！盇I在旁邊提醒道。

    007隨口應了聲，然后伸手掀開了冒著熱氣的鍋蓋。?

    34章 最后的贏家（4）

    007做了個清蒸魚還有番茄炒蛋，主食則是米飯。這三個都是007還算比較拿手的菜，也不怕翻車。

    因為即使翻車也難吃不到哪去。

    不過007在現代做飯經驗少，他忘了蒸鍋的熱氣到底有多燙。

    所以掀鍋蓋時還是被熱氣燙了下。

    當然，他一個系統也不怕燙。但在007被熱氣灼到的那瞬間AI頓時走了過來，他握著007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水龍頭那里沖，神情認真且嚴肅。

    007沉默。

    他有心想說難道你忘了我不怕燙嗎？但最后007還是咽了回去。只是內心很是復雜，五味雜陳。

    各種情感交織在一起。

    水友們看到這一幕倒是很開心激動，許多調侃的彈幕在直播間劃過。

    所幸燙傷并不是很嚴重。

    AI給渾序抹好了燙傷藥，雖然007覺得處不處理都行。但他還是沒拒絕，只在AI包扎好后低聲道：“咱們吃飯吧？”

    “嗯�！盇I回道。

    可話是這么回，但AI卻紋絲不動，直至徹底包扎好后AI才微微放開了007那只被燙傷的手，接著牽住渾序完好的那只手向廚房外走去。

    007眼眸頓了頓，終究是沒有拒絕。

    彈幕上：【來虐狗的？】

    【老夫老夫還這么甜？是誰說婚變了的？給老子站出來！】

    【99嗷！】

    【以教我們做飯的名義騙我們進來吃狗糧，舉報了！】

    【我就說不可能婚變！】

    等到了餐桌后AI便在直播間跟水友們表示要吃飯了，所以先關上直播。水友們自然嗷嗷不愿意，表示他們想看A神和C神吃飯。

    但最終直播間還是被無情的關閉了。

    007坐在AI對面。

    就在007想著要不要找個什么話題，至少不那么尷尬時，門外鈴聲忽然響了。

    “等我一會兒。”AI在渾序額頭上吻了下便出去了。

    007默默地看著AI的背影。

    直至AI的背影消失后007的目光才移到了餐桌上的晚餐上，然后重重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煩惱和愁困。

    AI回來的很快。

    在聽到AI的腳步聲后原本趴在餐桌上惆悵的007就又坐直了身子。

    AI是拎著兩包KFC外賣進來的。

    007愕然，詢問道：“你點了外賣？”

    “嗯，給你點了些好吃的，你喜歡的炸雞和可樂�！逼鋵嵾@不是外賣，是AI自己早就做好的。但他知道渾序眼下吃自己給他做的東西也不會感到很開心，反而更沉重，便說是外賣了。

    “嗯……謝謝�！�007含糊道。

    “你我之間不用說謝謝，渾序。”AI把外賣放在餐桌上然后一一打開。

    炸雞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其實炸雞也就那么回事，但不知是不是007錯覺這次的炸雞味道貌似更香一些，是007沒吃過的。雖然007內心依舊很沉悶，但他還是朝著外賣瞄了眼。

    這味道聞著還不錯。

    “雞排，可樂，還有烤雞和烤翅中以及一些其他小零食都有。你吃這個，我吃你做的晚飯�！盇I把那香噴噴的炸雞放在了007面前。

    007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外賣。

    幾分鐘后007還是拿了一個烤雞翅吃了口，在入口后007的眼眸瞬間動了動。其實他吃這個烤翅時和往日平常吃飯沒有什么兩樣，但AI卻捕捉到了渾序的神情動態。

    那一瞬間的停頓代表著他喜歡。

    不過渾序就吃了大概四分之一就表示吃飽了。

    AI清楚渾序的想法，也沒有逼他。

    007見AI并沒有不高興后便微不可查松口氣，他起身道：“那我先回房了？”

    “嗯，我等下來�！�

    “行。”

    于是AI靜靜望著渾序的背影，他并沒有失落或者是不快。因為他清楚現在的渾序得給他一定的時間。

    而且目前已經是很好的進步了。

    要知道三個月前的渾序基本都不說話，自己每次靠近他甚至都脊背發緊。直至自己用行動告訴他沒有太過親密的行為渾序才會緩緩放松身體。

    他要的是過去那個張揚熱烈的渾序。

    所以他需要耐心等待。AI等得起，對待渾序從來都需要足夠的耐心，在耐心這方面AI從不缺少。

    哪怕一年，十年，千年萬年乃至億萬年，AI都等得起。畢竟現在的渾序是在自己的身邊，而且相愛并不是無時無刻都保持親密黏膩的氛圍才是相處。

    對AI來說開心的，冷漠的都是渾序。

    他喜歡每一面的渾序。

    所以AI也不覺得眼下這個過程是個煎熬的等待，因為在他看來，他和渾序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是相對無言的記憶也都是值得他去慢慢品嘗的。

    AI用過晚餐后也回了臥室。

    007做的晚餐AI全都吃完了。其實AI很少吃東西，但只要是007做的，他基本都會全部吃完，而且看樣子他是真喜歡。

    AI回到房間時007正坐在床上發呆。

    直到聽到門打開的聲音007才收回心神看向AI。

    “唔，回來了？”007問。

    “嗯�！盇I走過來然后遞給渾序一罐冰鎮的可樂。

    007一頓，他舔了舔嘴唇然后接過。

    “剛剛我去詢問了下，TXT那邊管理層出了問題，我重新買下了它，到時候你我整頓一下�！盇I一邊上床一邊說道。

    “也行�！�007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甚至都沒發現AI上了床。

    等到007發現時兩人已經四目相對距離很近了。

    空氣在此刻寂靜了幾分。

    AI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他緩緩收回視線起身便要下床去次臥室。他的這個行動看起來著實有點凄涼和落寞。

    007叫住他：“那個，就在這睡吧。”

    AI回過頭，他看著渾序糾結的神情后露出一抹安撫的表情，道：“我沒事，過段時間吧�！�

    007是個順毛驢。

    AI不這么說也就罷了，越這么說007心情就越復雜。

    “反正都是蓋被子純睡覺，在哪都是睡，你就在主臥睡吧�！�007道。

    AI停下了動作，道：“你不介意？”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007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地方。

    AI這才又走了回來。

    幽暗的長睫蓋住了眸里的情緒，AI知道渾序對自己心軟了，這是渾序的弱點，而且無法改變。因為他拒絕不了自己，就如自己也拒絕不了渾序。

    然而就在AI回來時他眉頭皺了皺。

    因為就在心口的位置，AI發現已經壓下去的暴烈力量再次沖了出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蕭宸那個人格也隕落后AI就擁有了本體全部力量。

    但這力量太過龐大難以控制。

    AI早就預想到了這個情況，畢竟他目前只是人格之一，身體或許承受不住本體全部力量，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比如在死去的那個主人格那里得到了個東西，幻化成黑海的那塊力量石，還有一些其他的謀劃。

    AI做了十足的把握。

    他把所有情況都想到了，但此刻AI忽然發現情況和自己預想的有點偏差。

    AI看著自己的本源眼眸晦暗。

    “怎么了？”007疑惑看著凝住的AI。

    AI抬起頭，當他看到渾序的瞬間，腦海中忽然有一個想法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他終于想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35章 最后的贏家（5）

    “你沒事吧？AI？”007看著AI這個突然靜止的模樣有點詭異，讓統頭皮發麻。

    AI安靜不語。

    他的目光一直鎖在渾序身上，準確來說是他的胸口的芯片上。

    “AI？”007的手在AI面前晃了晃。

    大概四五分鐘后AI才收回視線抬頭看向渾序的臉，那雙深邃的長眸仿若隔著一層薄紗的山中云霧。

    007看不透AI這個眼神是在想些什么。

    “我沒事。”AI緩緩道。

    “真沒事？”

    “嗯�！�

    AI說完便自然地脫外套，仿佛真的什么事情都沒有。007頓了頓沒再開口，他其實有心想再問一下，但想了想最后還是沒有問出口。

    007覺得應該是AI之前受的傷。

    就是他和其他人格，尤其是他重傷自己后和闌燧打得那一場。

    但其他人格話題是他們之間的禁忌。

    自回到這個世界后，他們兩個之間很有默契的從未提起過這件事。

    此時AI已經躺下，并示意渾序歇息。

    007想了想也躺下去了。

    他倒沒有太擔心AI，因為以AI現在鼎盛的力量可以自我恢復。之前他們幾個人格打成那樣都能自愈，現在全部力量歸于AI，即使有傷應該也沒什么大礙。

    但007不知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

    現在的AI的確很強，可就是因為太強了，所以力量承受不住。就像是即將炸裂的核反應，需要有一個東西來轉化才行。

    可這個‘東西’不在AI的身上。

    大概一個小時后，在007睡著后AI便睜開了眼睛。他凝視著身旁的渾序，好半晌后他把渾序抱在了懷里。

    為了不驚醒他AI使用了一點力量。

    007睡得很沉。

    偏硬的發質被壓得有些凌亂，AI吻了吻渾序那帶著些許陽光味道的發絲。AI很喜歡渾序身上的味道。

    帶著多姿多彩蓬勃的生命力。

    開始不顯，隨著時間越久AI就越會被渾序所深深吸引，就像一本看不完的書。

    想到此AI閉了閉眼睛。

    等再次睜開時那雙眼眸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和理智。也罷，事情的確麻煩，但并不代表沒有解決辦法。

    問題總會伴隨著方法一起誕生。

    AI低下頭又看看向了睡得很熟的渾序�？赡苁怯悬c熱，渾序那雙結實且充滿力量的長臂在微微掙扎。

    但最后還是沒沖破AI的禁錮。

    007掙扎了半天沒掙扎開后就皺了皺眉頭，然后迷糊地在這個‘困境’中找了個自己稍微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著了。

    AI看到這一幕不禁閃過了一絲好笑。

    他總是能最快的適應和習慣環境，然后從中找出自己舒服的方式，似乎永遠不會力竭。

    或許自己也該學學渾序。

    想到此AI微微斂起了眼底的情緒。

    *

    之后的幾日007和AI之間照舊，只不過在這期間AI收到了TT和狐貍他們的微信，一直在狂轟亂炸。TT和狐貍的意思是要不要一起打平臺賽？

    這個平臺賽是平臺發起的。

    退役的選手和熱度高的主播都參加了，而且還有一定可能會和職業隊交手。

    算是一個娛樂賽。

    這次平臺賽的獎金還特別多，所以很多網友看到后都在呼吁著C神和A隊參加！

    現在的正賽讓人看得簡直不堪入目。

    他們急需洗洗眼睛。

    007的拇指和食指摩擦著手機，他看著TT還在不停發送的信息陷入了沉思。TT已經發了好幾天了，能夠看得出來他十分想再次和曾經的隊長組隊。

    007看著微信界面思考了幾秒。

    其實007也有點無聊，若是參加這個平臺賽也行，但他該怎么跟AI說？

    此時AI正在廚房洗草莓。

    誒不對，AI好像進廚房洗很久了。

    007支起身子，雖然他不覺得洗個草莓能出什么事，但007還是起身去廚房看了。

    彼時的AI正在廚房內死死閉著眼睛。

    鮮血化為力量不斷在他身體溢出，AI在強行把混亂的力量重新壓制梳理�？杀M管如此AI還是又吐出了一口血。

    望著水池嘩嘩流淌的水，AI眼眸幽暗深沉。

    “AI？”外面傳來渾序聲音。

    聽到渾序的聲音，AI眼底的寒意才消失。他轉過頭，然后就看到了渾序從外面遲疑地走了進來。

    “怎么這么久沒出來？你沒事吧？”007語氣里透著一絲擔憂。

    “我沒事�！盇I搖搖頭。

    007頓了頓，幾秒鐘后他直接上前握住了AI的脈搏。其實007壓根不會診脈，但他到底是曾經大名鼎鼎的二號，查探下力量還是可以的。

    只是AI的‘皮’太厚，007穿不進去，不過還是隱約能夠探測到AI的力量似乎有點混亂。

    于是007直接注入自己力量進去。

    注入力量就跟輸血差不多，而這也確實減緩了AI的一些癥狀，但這只是杯水車薪，不過AI也無意說出來。

    “你這幾天臉色都有點不對勁。”007沉默半晌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嗯�！�

    “你身體出什么問題了？我能幫你解決嗎？”007又問。

    AI聞言卻驀然笑出了聲。

    007聽到這道輕笑不禁疑惑地看向AI，似乎在詢問他笑個啥。

    “我很開心�！盇I道。

    “開心？”007不明所以看著AI。

    “你關心我，我很開心�！�

    007頓了頓，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只好繼續沉默地給AI輸送力量。

    “渾序�！盇I看著悶頭不語的渾序忽然輕聲道。

    “嗯？”

    “若我……有一天不在了，你會記住我嗎？”AI語氣輕緩道。

    007臉色微變，他看向AI，沉聲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問這個？”

    “只是忽然想問問�！盇I的大拇指摩挲著渾序臉頰。

    007沉默，片刻后道：“會。”

    AI眼眸柔和，盡管他知道渾序不會記住，他會徹底忘了自己。因為這不是渾序能夠決定的，就比如自己，若是自己有辦法也不會讓渾序記住前面幾個人格。

    而本體更加不會。

    想到本體，AI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冰冷的弧度。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的確無法回轉，但AI有辦法徹底毀了自己也讓本體消失。他不會給別人做嫁妝，也不會給渾序留下這個隱患。

    自己他尚且無法應付，更別說城府極深，融合了所有人格的本體了。

    渾序不是本體的對手。

    是自己失策了，棋差一著。本體騙了所有人格，也騙過了自己，甚至蕭宸的存在或許也并不是意外。

    一開始AI也以為蕭宸是黑霧造成的。

    現在看來不然，本體或許原本就有狠辣這一面，而融合了所有人格的‘自己’，渾序又怎么會是對手。?

    36章 最后的贏家（6）

    AI機關算盡，幾乎什么都算到了，但他卻算錯了一點，也是致命的一點。

    那就是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意外。

    ‘一號’也就是‘自己’被渾序所殺或許是本體早就計劃的一環。至于目的很簡單，就是因為眼前的渾序。

    渾序太貪玩，隨性，沒責任心。

    如果把本體當成是未來的自己，那么這一切就清晰的多了。因為如果是AI也會這么籌謀，以身入局。

    至于蕭宸這個人格的存在。

    AI現在覺得可能是因為渾序喜歡刺激感有關，所以本體分裂出了蕭宸，一來是滿足渾序的‘刺激感’讓他知道什么是真正刺激感。

    二來也可以用這個人格教訓渾序。

    他們幾個人格為了最后的爭奪而廝殺也注定一場空�？v使AI想方設法設計殺死了所有人格，成為了最后那個贏家，但他卻無法徹底成為真正的一號。

    因為本體的芯片在渾序的體內。

    所以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因為AI要是強行拿走芯片，那么渾序就會必死無疑。AI能夠感受到現在芯片已經和渾序融為一體了，本體估計也算到了今天這一幕，所以他甚至把芯片的力量早就準備好直接送給渾序。

    棋差一著，只差一步。

    若是AI能夠早點意識到他就能拿到芯片，現在卻是不能了。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007瞅著發呆的AI，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渾序�！盇I忽然道。

    “嗯？”

    “我們好久都沒有夜跑過了，今天能陪陪我嗎？”

    “……你身體不是不舒服嗎？”

    “出去轉轉就好了�！盇I雙手環住了渾序的腰身。

    “行吧，那就去吧�！�007道。

    AI聞言抬起頭在渾序睫毛上輕輕吻了下。在感受到渾序本能的凝滯后AI也沒有讓他后退，而是加深了這個吻。

    007抿抿唇最后沒說什么，只嘆口氣。

    AI的臉微微碰觸著渾序的臉側，他貪戀著索取著懷里人的體溫，像是要把渾序的一切永遠記存在心底。

    *

    夜風清涼，007和AI兩人結伴而行。

    外面車水馬龍的很是熱鬧，高樓大廈都點綴著星光，明明是夜晚，卻比白晝還要亮。夜晚出來散步的人也很多，和白天相比也不遜色。

    007穿著一件墨綠色的外套，AI則是藍白色。他和AI兩人都身量很高，再加上都顏值過人所以引得一些路人忍不住多注目了幾眼。

    畢竟帥哥不難見，但是兩個非常A的帥哥并排在一起走，而且看樣子都是Alpha還是一對，任誰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真想一直這樣陪著你散步�！�

    正在走神的007聽到這句話后猛地回過神，他望向自己身側的AI。道路兩旁的南瓜燈光打在AI的側臉上，襯托得AI多了幾分安靜柔和，似收了鋒芒的劍鋒。

    “我也想�！�007收回視線緩緩道。

    他剛剛出神也是因為這場景讓他想到了過去，想到了當年他和AI發生的一切。他和AI一起跑步，一起吃夜宵，AI背著自己回俱樂部。

    這一切仿佛仍是昨天。

    若是可以，007真想回到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的007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和AI變成現在這樣，相顧無言。

    “渾序。”AI忽然停下了腳步。

    “？”007也駐足并看向身旁的AI。

    AI靜靜注視著眼前這張棱角分明硬朗的熟悉面容，這張自己親手撫摸了無數遍的臉龐，這是他的愛人。

    他AI的愛人。

    可惜自己只是一段記憶的化身，為什么自己只是一段記憶呢？

    AI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渾序。”AI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著渾序的側臉，“我害怕。”

    “害怕？”007聽到這個回答卻是一頭霧水。

    而且這話自己來說應該比較合適吧？

    “是。”AI的手逐漸移到渾序的后腦勺上，攬住他貼近自己，繼續道：“我很害怕。”害怕會消失，害怕這可能就是最后和渾序的時光了。

    “你這兩日情緒很不好，到底……怎么了？”007對著AI低聲道。

    “我與人對弈了一局�！�

    “啥？”

    “輸了一子，滿盤皆輸�！盇I埋在渾序的頸窩緩聲道。

    “我還當是什么呢�！�007完全沒想到他心情不好的源頭是這個，“那就下把加油。”不過AI棋術很厲害，輸了一把對他來說可能確實打擊大點。

    也不知道哪個NPC這么厲害能贏了AI？

    “沒有下局了。”AI輕聲道。

    涼風吹動著地上的枯葉都飛了起來，AI抱著渾序抱了很久，來回路過側目的路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偷偷錄視頻。

    直到007忍不住拍了AI后背一下，AI才終于放開了渾序。

    “要去吃燒烤嗎？”AI瞥了眼不遠處的燒烤攤。

    “……也行。”007點點頭。

    AI笑出了聲，然后他便握住了渾序的手，也不管別人或驚詫或雙眼發光的表情和態度便牽著渾序朝燒烤攤走去。

    徒留下一片嘰嘰喳喳的激動討論聲。

    *

    兩周后。

    007還是選擇參加了平臺舉辦的平臺賽，組隊的是老隊友TT，狐貍和藍天。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粉絲們都瘋了。

    因為A隊和C神是一起參加的。

    之前已經退圈的粉絲聽到這消息也都回來了，他們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到A神和C神繼續組隊打比賽！

    這簡直就是驚天大喜！

    要知道退役后的這六年里A神和C神似乎神隱了似的，連直播都不怎么直播，粉絲們別說想看打比賽，他們生怕A神和C神連主播圈都退了！

    好在他們終于又等到了這一天。

    不過還是有很多粉絲擔心A隊和C神六年不打職業再加上年紀原因操作會跟不上，所以很多粉絲都自發在超話表示大家不要有太大期待，贏了最好，輸了的話也別罵人等等。

    總之大家對兩位大神回來很激動。

    此時AI正在和007雙排排位，暫時先練習一下。其實007原本沒想參加，最終敲定參加這個平臺賽的是AI。

    007對此有些驚愕。

    但面對著AI那幾乎可以稱之為請求的眼神，007竟無法拒絕，便同意了。

    37章 最終的結束（7）

    007在這個世界目前的年紀是三十多，雖然正值青春，但在電競這個行業已經屬于是大齡甚至是‘老齡’選手了。

    這也是粉絲們既激動又擔憂的原因。

    粉絲們自然是想看到A隊和C神能夠再次出現在賽場，但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錯晚節不保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好在這不是啥正經的比賽。

    所以粉絲水友們趕緊在超話忙著給所有期待的人們潑冷水，讓大家也抱著輕松的態度看，把這看成是排位比賽玩。

    可A隊和C神卻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因為C神的狀態好的不行，所向睥睨！無論是C神還是A隊，他們的手速似乎還一如當年沒有下滑過。

    倆人帶著隊伍一路過五關斬六將。

    一局沒輸直接打進了決賽！

    當然，雖然大家都興奮極了，但還是理智的知道這只是主播局，面臨的對手也全都是退役的選手和主播，不是什么難打的現役職業選手。

    所以雖然粉絲們很高興，但卻沒有太得意忘形。

    就怕給黑粉們落下話柄。

    但令讓整個電競圈都震了震大吃一驚的是，A隊和C神在打贏決賽拿到了平臺賽冠軍后，他們在面對攔路虎現役職業隊伍YUI時……竟然打贏了？

    打贏了？！

    所有人都懵了，要知道XBB是今年秋季賽的亞軍�。�！這就跟一個野隊贏了正經職業選手一樣的滑稽，雖然A隊和C神是退役的職業選手。

    但是這也太離譜了好嗎？！

    整整六年不曾接觸職業賽場，沒有保持良好的手感，再加上年齡劣勢，但他們竟然贏了？

    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這個從平臺賽出來的‘野隊’獲得了冬季杯的資格，可以和職業隊在冬季杯打比賽爭奪職業正賽冠軍了！

    這下子整個電競圈都徹底炸了。

    尤其是輸掉比賽的XBB，粉絲們都無法相信他們輸成這樣。

    “這是人打得比賽？”

    “你們……你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都退役吧，求你們了，就當是為了所有的觀眾�！�

    不僅XBB的粉絲們在超話貼吧論壇等瘋狂輸出，XBB的黑粉們也在狂歡，大部分職業隊的粉絲們也都是抱有著看熱鬧的態度。

    所有人都覺得應該是XBB輕敵了。

    所以才輸這么慘。

    但很快各家戰隊的粉絲們就發現他們錯了，因為這只是開始！在進入冬季杯后，雖然是墊底進去的，可緊接著C神帶領的隊伍就又干掉了一個職業隊。

    于是從B組一路殺到A組，最后是S組。

    成功淘汰了八支職業隊。

    八支職業隊的粉絲們面面相覷：“……”雖然但是，發現大家一起輸了后就不那么丟人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是A隊和C神��！

    曾經的大魔頭，蟬聯了兩年的世界冠軍！

    輸了，也能接受吧？

    嗚嗚嗚，還是有點難以接受，現在他們只期望輸的隊伍多點，這樣他們就能勸慰自己是曾經的大魔頭太猛了！

    不過還別說，他們的愿望真成功了。

    “哈哈！”

    007坐在沙發上脖子上掛著耳麥，他正津津有味地刷著微博評論�，F在他和AI已經在微博熱搜霸榜了快兩個月了。

    一來是這個電競世界本就圍繞著電競轉，所以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上熱搜很正常。二來則是，007和AI確實話題度高。

    如今他們已經成功殺進了八強。

    一個正規職業比賽出現了一個野隊進入八強，這是多么有看頭的事？官方比賽高興壞了，因為這吸引了很多不看比賽的路人也都好奇來看了比賽。

    所以今年的職業比賽比以往都熱鬧，直播間都快炸了。

    這可是官方夢寐以求的流量！

    于是官方也開始頻繁互動，并且多次抓住了這個熱搜機會，幾乎每次賽后采訪邀請的都是Chaos和AI。為了防止倆人跑，甚至還有人專門在休息室門口盯著。

    “不過還別說，這身體打久了手確實是不舒服。”007甩了甩手道。

    他是用的三十多歲的人類身體機制。

    007自然不可能在這上面用系統身份作弊，而且那樣就沒意思了。不過哪怕用人類三十多歲年齡的身體機制，007依舊能把那群小崽子們干翻。

    這就是他007！

    帶著濕濕的溫熱柔軟覆在了007的手掌上，是AI在拿毛巾給007敷手，“先把手熱敷一下�！�

    007望著認真給自己按摩熱敷的AI。

    在打比賽的這幾周時間里兩人關系在逐漸親近，一度讓007和AI仿佛回到了過去，不過不得不說比賽也確實讓007暫時忘記了一些煩惱。

    帶著暖暖熱氣的毛巾敷于手心上。

    這段時間里AI經常會這樣給渾序熱敷手，雖然其實不需要如此，但AI仍舊每天沒斷過，就像是一對普通正常的愛人。

    007垂下眼眸，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AI給007熱敷完拿走毛巾時，這次007手指微微彎曲，握住了AI的拇指。

    AI眼眸一頓，他回頭看向渾序。

    但007已經松開了。

    AI那雙寂靜且古井無波的眼眸涌起了淺淺波動，他低頭在渾序臉頰輕吻了下，接著便起身把手中毛巾放回了洗手間。

    007看著AI背影，不由煩惱的嘆了口氣。

    數日后。

    007和AI再次創造輝煌，他們用年齡告訴很多二十五六就被電競圈罵老了的職業選手們，哪怕是三十多歲也不算老！依舊在頂峰。

    也告訴了所有人當年他們退役只是想退役，而不是打不動了。

    不少驚喜的粉絲們紛紛在超話發貼——

    “這這這……我TM是在做夢嗎？”

    “我們？我們進了四強？！”

    “天哪天哪！”

    諸如此類的言論非常多，甚至很多主播都開始開盤，猜測A隊和C神能不能拿下最后冠軍。雖然大部分人都覺得還是有點不可能。

    但不少人還是抱有期待態度。

    而他們的期待沒有落空，因為007和AI打成功了，直接從四強晉級到了半決賽，再從半決賽晉級到了總決賽！

    這下子粉絲是徹底瘋狂了。

    整個微博熱搜整整一天掛的都是Choas和AI的話題，超話更是從晚上到凌晨討論就沒停過，甚至都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七八點不少人還是激動的沒睡著。

    當然也有不少粉絲在TXT超話留言，表示你們這群不孝弟，自C神A隊退役后你們連季后賽都進不去，還得是讓曾經的‘哥哥’來教你們打游戲！

    總決賽的這一天很快就到了。

    因為007和AI創造了聯盟歷史的緣故，所以這場總決賽引得了空前高漲的關注！幾乎所有二路解說，主播和粉絲們都早早的在直播間等著了。

    問為什么在直播間看。

    那是因為這次票是賣的最快的，甚至一張票都被炒到了四五倍的程度。

    “沒想到我還有站在總決賽舞臺的這一天�！盩T拿著耳麥看著臺下人山人海的粉絲們感嘆道。

    “我也沒想到哈哈。”狐貍也笑。

    他們其實一開始只是想過過癮再打幾場比賽，哪成想就這么一路打到了冬季杯甚至進入了決賽，搞得狐貍每天都廢寢忘食的鍛煉，就是不為了拖累A隊和C神。

    畢竟他都已經這個年齡了。

    再不服輸，他的狀態的確不如十八九歲那個時候反應力強�，F在只能是和對手拼心態和經驗才能多點優勢了。

    “放輕松好好打�！�007耳麥里說道。

    “收到！”藍天舉手。

    AI也在調試設備，不知是不是沒握住，AI手中的耳麥差點從手中脫落。007就坐在AI旁邊自然看到了這個場景，也看到了AI那一瞬間的凝滯。

    007的眉頭一凝。

    臺下的觀眾們有些眼尖的也看到了，這讓不少粉絲擔心該不會是手傷問題吧？！當年A神就有手傷來著，所以大家才覺得A神退役是因為手傷。

    而在這熱鬧且嘈雜的歡呼中。

    007拿過了AI手中的耳麥，直接親手幫他戴上。

    這一幕讓臺下觀眾們都瘋了。

    “嗷嗷啊�。�！”好多人都在興奮地喊著，尤其是CP粉！而導播也很懂事的把鏡頭對準了他倆，還是貼臉對。

    “你怎么樣？沒事吧？”007一邊給AI佩戴一邊低聲問道。

    “沒事。”AI搖搖頭。

    “若哪里不舒服就直接告訴我�！�007沉聲道。

    “嗯，快回去吧�！盇I眼眸含笑。

    007點點頭然后重新坐在了自己的電競椅上，只是時不時觀察著AI的情況，并且選英雄都是自己拿扛大梁的角色，讓AI拿輕松一點的。

    雖然007知道若AI真不舒服，這點照顧微乎其微。應該還是之前的傷勢導致的AI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AI怎么回事，到現在還沒好。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007的速度依舊很猛，他似乎完全還是六年前那個狀態似的，說的不是手速而是心態，完全看不出有六年間斷的時間。

    一通操作讓下方的觀眾們看得目不暇接。

    而AI依舊是龐大的大腦指揮。

    進可攻退可守。

    無論是優勢局還是劣勢局，只要AI在就跟個定海神針似的全能挽回。他的指揮依舊是聯盟恐怖級別的，讓人望而生畏，哪怕Chaos浪死了也有A隊強大的兜底能力，依舊能力挽狂瀾。

    這倆人合在一起真的是太可怕了。

    哪怕過了六年依舊可怕！

    007是屬于越打越猛的那種，開始還沒怎么找到狀態，但打到BO2時007的手感就上來了，甚至后面越來越上頭。

    只不過狐貍他們畢竟也退役好幾年了，而對面的選手則是這個秋季賽的冠軍，所以中間難免有不敵和失誤，所以中間輸了兩局。

    不過不重要，因為最后還是007贏了！

    007最后來了個偷塔！直接把對面老窩端了！當然，這還要歸功于AI的牽制能力，他一個人竟能牽制住對面四個，給了007大大的偷塔時間。

    “砰——”

    伴隨著對面水晶爆炸的聲音，解說高昂的宣布CAY戰隊拿下了冬季總冠軍！

    “啊啊啊��！”臺下有粉絲們大喊了起來，甚至有些都激動地落下了淚。007也被這氣氛感染了，他摘下耳麥揉了揉手。

    他本能轉過身看向AI。

    然而就在他轉過頭看到AI后就發現AI貌似有點不對，他的臉非常白，白到透明的狀態。周圍的歡呼聲也有點飄遠。

    下一瞬AI驟然一口血吐了出來。

    007臉色瞬間一變，他以最快速度扶住了AI，聲音焦急道：“AI？！”

    AI落在了渾序的懷里。

    在場的其他人們也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也都過來，但是卻很模糊，甚至周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

    就像是即將破碎的鏡像。

    微涼的手輕輕撫摸著渾序脊背，AI的聲音似很遠。

    “渾序。”

    “AI，你別嚇我，AI��！”007一邊給AI傳輸著自己力量一邊顫抖道。

    哪怕他和AI這段時間有疏離有隔閡。

    但當007看到AI這個狀態，心痛和著急還是瞬間吞沒了007所有的理智。

    “夢，要醒了。”

    伴隨著這句話，AI緩緩松開渾序，他像是想在最后的階段牢牢記住渾序的臉。已經變得幾乎透明的手撫向渾序的臉頰，很快AI就觸摸到了那模糊的液體。

    “你為我哭了。”AI的聲音很輕，“別哭，別讓我放心不下你，別讓我擔心你�！卑殡S著這句話，已經徹底變得透明的手再也無法撫摸007。

    一塊玉石從透明的手心滾落了出來。

    那是曾經007送給AI的定情之物，那塊AI當著007假裝摔碎的小白石。?

    回歸（1）

    曾經的喧囂褪盡，仿若一場幻覺。無數鮮活的世界如水鏡般破裂，周圍安靜了起來，似重新回歸到了混沌。

    以系統部為中心，虛空也逐漸消失。

    這場景就像是混沌在吞噬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光也都不容反抗的吞并了進去！虛空在飛速塌陷，剛開始發現這情況的003和004差點就沒了。

    好在007手中凝出一道力量。

    系統總部得以穩定，沒有被周圍的塌陷所席卷覆蓋，003、004、005和其他系統都逃回了唯一安全的系統總部，這才沒被混沌的力量吞噬且分解。

    此刻沒統敢出去離開總部。

    現在總部之外全部都是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見，哦不，能看到渾序哥哥。007此刻在塌陷的混沌懸空坐著，就跟坐臺階上似的很安靜。

    004則一直坐在總部門口看著渾序哥哥的后背，眨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而003和005也站在系統門口。

    只不過他倆都是負手站著，看著已經不知道在混沌那坐了多久的二號。

    沒系統說話，也不知該說什么。

    彼時，偷偷躲在系統總部里面的一只小球探出門悄悄看了一眼。但在看到004鎮守在外面時，011立馬嚇得縮了回去。

    其實它也想出去看看渾序哥哥。

    但它不敢。

    011有點小難過，但想起三哥哥告誡自己不能出現在四哥哥面前，011在原地想了想后還是沒出去，而是找了個高點的地方準備扒著窗戶偷偷看兩眼就回去。

    “唉�！�005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003望向旁邊忽然嘆息的005，用眼神詢問他有何見解。

    005搖搖頭，隨后往系統內門走去。

    003以為005待麻煩了想走兩步打發下時間便沒管，而是目光繼續望向了渾序的方向。

    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渾序還未動。

    003不知道渾序在想什么，但這個樣子的他003從未見過。像是悲傷，又不像是悲傷，仿佛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里。

    不過003知道他在等什么。

    因為003、004和005也都在等，在等一號的回歸。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一號要回來了，從周圍的信號他們就能感應到。

    只是不知道一號回來后會是怎樣的情景。

    更不知他會如何對渾序。

    彼時散步的005走到了系統門旁邊一點的位置，他微微抬起了手，朝011的位置揮了揮，告訴它別出來。

    此刻004正叉著腿坐著。

    若是他一會兒回頭發現了011，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011疑惑地看向這個從未見過的統。

    005眼眸柔和，他剛想再給兩個手勢讓這小系統別出來。哪成想011根本不鳥他，繼續爬窗，011不聽外統的話。

    005喟嘆一聲，似有些無奈。

    就在005想著再說些什么的時候，霎那間005的眼眸變了變。剛剛的溫和退下，似凍結住，‘005’擰眉看向011。

    011似有所感，它悄悄抬起頭。

    然后就看到剛剛那個一臉溫和笑意的系統雖然溫和依舊，但眼角眉梢中卻透露出一絲禪意，一種011比較懼怕的氣場。

    兩統對視幾秒鐘，011立馬跳了下去關了門，似被嚇了回去。

    待011消失005才恢復了之前神色。

    005斂起眸底的情緒。

    他再次緩步回到了003那里，仿若什么事都沒發生。但在腦海里還是對一體雙魂的兄長說了下莫要對那個小系統如此兇悍，恐會嚇壞它。

    而005體內的另一個聲音則回道：“無妨�！�

    “怎么了？”003對回來的005道。

    “無事�！�005說道。

    “嗯�！�003再次收回了目光看著渾序方向。

    005也隨他一起看著二號的背影。

    “其實……”005忽然道。

    “嗯？”003看向005。

    “我曾經是二號的屬下�！�005徐徐道。

    003一凝，這次他是真驚詫了。

    望著003難以置信的震驚目光，005道：“你沒聽錯，我曾經是二號的屬下。這并不是二號第一次失憶了，上次失憶他創造出的我和其他的‘系統’，不過那時候我們不叫系統，叫做‘神’�！�

    003臉上表情來回變換。

    過了片刻后，003道：“那你為何成為了一號屬下�！�

    005莞爾笑了笑，不愧是003。

    即使聽到了這么個震驚的消息，但他還是能準確找出里面最重要的信息，并且是和二號有關的。

    “因為，我們背叛了他。”005道。

    “什么？”003臉色微變。

    “我剛剛對你說過，這不是二號的第一次失憶，二號每次失憶都是一個新的輪回。就像是如今你和004，我當年便是現在你們這個身份，后來……”

    后面的話005沒有說出口，因為周圍倏地出現了巨大的動靜。系統部發生了劇烈震顫，就像是茫茫大海上被龍卷風肆虐的顫顫巍巍小船。

    強大的力量波動讓系統部都發出了撕碎的聲音。

    這一瞬間，所有系統都清楚知道——

    是一號回來了。

    諾大的混沌虛空內所有的光似在被什么不明力量吸收，又像是這些發光的無質本就是散落的一部分，現在則回歸到了主人體內。

    整個混沌全部的虛空力量凝聚在了一處，猶如耀眼的太陽似的，一個看不清模樣渾身散發著冰冷金色光芒的人逐漸出現，強大的力量刺得004抬手擋住了眼睛，003和005也避開了。

    不過003并沒有本能避開多久。

    他在眼睛好受一點后就立馬又望向了那個發著光的，渾身上下寫滿了擔憂。若不是他現在無法沖出這個系統部，他早就到渾序身邊保護了。

    彼時，007還懸空坐在混沌內。

    他能感受到周圍的波動，也能感受到那熟悉到靈魂顫抖的力量氣息。

    “咚、咚、咚。”

    光芒越來越近，是純白色夾雜著金色的光。

    直至對方在007的身前駐足。

    007終于動了動脖子，他抬起遲澀的腦袋向上看去。

    一號……

    最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那雙007熟悉到極致的無機質且龐大到容納一切的金色眼眸，那雙眼睛安靜望著007。

    007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美到透明的臉龐，深冷的金色眼眸，但并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個‘一號’軀體樣貌，很像，但還是有點不同。

    007能從他身上感受到AI、闌燧、伏仚乃至小精靈的熟悉氣息。仿佛AI、闌燧和伏仚再次復活了，但又不是，007無比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一號。

    007始終都沒有動，他在等待著。

    等待著一號的態度。

    無論一號做什么，007都沒打算反抗。

    而003和004等系統也都在看著這一幕，氣氛很緊張，003臉色十分凝重就差拿劍出來護兄了。004自然也察覺到了這焦灼的氣氛，但他還是沒有任何態度。

    因為一號真要大開殺戒004也保護不了渾序哥哥，自己還得靠渾序哥哥保護。

    所以他起來也沒用。

    既沒用那就繼續看，說不定是一場愛的親吻！

    005則繼續跟個旁觀者一樣看著。

    氣氛很緊繃，007還是沒有任何態度，哪怕下一秒有可能一號直接斬了自己，他都不會有絲毫的反抗。

    這時，一號總算是有動作了。

    他朝著007伸起了手。

    007睫毛一動，下一瞬007直接握住了一號的手并起身摟住了他。壓抑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天道�！�007呢喃出了一號的名字。

    一號微微抬手環住了渾序脊背，道：“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燙熱的液體落在了天道肩頸，007喃喃道：“我又忘記了你�！�

    天道的回答只是吻了吻虛無鬢發。

    而在外觀看到這場景的004則亮起了眼睛！而003則松了口氣，但松口氣后眼眸又劃過了些許黯淡，最終003收回了視線沒再看那邊。?

    回歸（2）

    天道初次看到虛無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團強大且刺眼的光，這光還會變色，只不過每次變的時間沒有規律。

    有時很久才變一次，有時頃刻間變七八次。

    但其實這也不算是‘初次’見面。

    那是因為祂（ta）們很久以前就算是‘見’過面，只不過那時候的虛無沒有凝聚出具體的實體，沒‘面’可見。只能感知到彼此的波動氣息，然后散去，之間并沒什么交集。

    再次見到就是現在這一幕。

    虛無不停給自己調著色，調完了還錘一下自己，天道不知祂在做什么，只靜靜地看著。

    是的，那個時候的天道沒凝出實體。

    不是凝不出，而是不需要。

    而虛無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祂忽然抬起頭朝著空寂的四周說了句話。那時其實是沒有語言的，虛無只是把自己的信息傳達給了對方，信息的大致內容是——我知道你在，要不要見個面？

    天道的波動沒有任何漣漪。

    不過祂接受了虛無的邀請，出現在了虛無前方。

    但虛無卻看不到。

    虛無環顧四周瞅了好幾眼，接著用力量凝出自己的語言詢問——你在哪呢？

    天道望著對方那一團刺眼的亮光。

    祂似明白什么，于是天道的身上也凝出了些許光芒，幾息后天道清晰地出現在了虛無身前。

    在天道出現后虛無顯然無比激動。

    祂繞著天道走了好幾圈，那緊張激動的模樣似乎生怕眼前這個活物沒了。虛無繼續用自己的語言跟天道交換著信息。

    也就是聊天。

    但很快虛無就發現，這個同伴是個啞巴，無論虛無‘說’什么，對方都沒有回答過自己。

    于是虛無在跟天道交流了一段時間后，雖然是祂自己單方面交流，在對方不應答的情況下虛無失去了耐心。

    他直接惱羞成怒轉身離去了。

    但其實是因為那時候天道還未清楚虛無的‘語言’，所以無法回復虛無。畢竟幾天之內學會一門別人自創的獨門語言，這難度還是挺大的。

    不過天道畢竟是天道。

    后來一段時間他把虛無的語言信息逐一分解，然后學會了對方的語言，完成了同頻鏈接。

    不過雖然學會了但天道沒去找虛無。

    祂再次化為了虛空混沌沉眠。

    再次和虛無見面時是虛無一身狼狽地來到了天道的‘領地’，虛無身上的光顯然淡了很多，至少一半，也沒有彩色的了，只有單一的黑。

    虛無頹廢地蹲在地上，用自己的力量語言道——“你能不能再出來？我不嫌你不會說話了，我好孤獨�！�

    天道剛開始并未出現，直至不知過多久虛無要離開時，天道出現了。

    虛無再次看到天道顯然沒有了嫌棄。

    祂快速跑到了天道身前，連渾身的黑光都變得濃郁了些，甚至還生出了一點淡淡的赤色，紅黑相間的光，煞是漂亮。

    天道看了虛無好半晌。

    此時的虛無還以為天道是聽不懂自己說話，而且不會回應的情況。雖如此，但祂也沒再嫌棄，聊勝于無。

    “你還不會說話呢？”

    “你不說就不說吧，那我講你在這聽著也行。”

    “我其實早就感知到你了，碰到你三四次，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感知。話說你真不嫌悶，也沒看你動彈過�！�

    “對了，我這段時間在嘗試自毀。”

    說到這虛無就更崩潰了，祂痛苦道：“我怎么毀都毀不了，不過我剛剛把我手臂砍了下來，要不送給你吞了吧？就當見面禮。”

    天道沒有動靜。

    虛無也沒在意，繼續道：“我很寂寞�！闭f完虛無忽然冷光一閃，祂朝著自己就又來了一道致命的力量。

    虛無被自己傷到了，連腦袋的光都被劈成了兩半，但沒過多久，虛無又自我凝出了新的。

    “你看，我特么又活了！”

    于是天道就看到虛無在自己旁邊以各種方式自殘，甚至最后祂開始自己磨掉自己的光，想一點點凌遲死自己。

    凌遲過程中還不小心誤傷到了天道。

    “不好意思哈�！闭�蹲在地上完成著自己凌遲死自己大業的虛無見到這一幕抽空抬頭對天道說了句。

    然而這一次天道卻回應了。

    他用力量凝成了一句語言，這句語言大致的意思是——‘無妨’。

    而虛無則愣住了。

    祂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渾身的光越來越亮，最后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對方，怎么著都不松手，像是找到了光生希望。

    “你會說話了？你能跟我交流了？哈哈哈！”

    “我叫虛無，你叫什么？”

    “哈，你應該沒有，不過你慢慢想！你餓不餓？要不我把我新凝出來的腦袋砍下來給你吃？”

    虛無一直抱著天道說了成百上千句，祂壓根不覺得自己耗費這么多力量凝成語言是一種浪費。

    因為虛無真的孤獨太久了。

    這種久幾乎可以殺死虛無成千上萬次以上了。

    天道看著和自己一樣高的龐大光團。

    現在的虛無已經紅光占據了上風，雖然依舊有黑色，但赤紅的更加耀眼奪目。天道靜默許久，不知在想什么。

    不過虛無卻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了。

    之后的時間虛無顯然話越來越多，一天差不多能說幾萬句以上，而且話題不帶重復的。

    天道則是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接著虛無和天道一直持續這個時間段持續了很久，一共度過了三個光輪。一個光輪在虛無這就是五十億年的時間，這是虛無創造出來的刻度。

    只不過好景不長。

    終于，虛無也對天道失去了新鮮感。日日一模一樣的場景，從沒有變化的周圍讓虛無再次回到了之前的處境，痛苦，絕望，瘋狂的空虛在折磨著祂。

    這是虛無第一次‘拋棄’天道。

    祂們分開了。

    說起來虛無和天道算是從‘年少’一直相濡以沫走到現在的，感情甚篤。然而現在的虛無卻已經被折磨的滿身都是戾氣和不耐，面對和自己在一起多年的兄弟竹馬，虛無道：“我們分開吧。”

    說完虛無就走了。

    一如祂當年風風火火的來，現在絕情的離去。

    天道其實不太理解。

    也或許祂與虛無不一樣，因為天道的時間其實是靜止的，而虛無的時間是流動的。雖然祂們在同一個‘空間’里，但天道的一切是靜止的。

    所以祂無法理解虛無的各種情緒。

    天道望著虛無離去的方向，下一秒祂抬起了腳步。

    這是天道第一次‘行動’。

    當祂再看到虛無的時候，虛無果不其然在摔著一切東西，這些東西都是祂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祂的眼睛通紅，全身的力量似炸開了。

    虛無在求死。

    這時虛無忽然感受到自己被數道力量從四面八方困住。這個變故讓虛無眨了眨眼，祂愣了愣。

    “天道……”虛無落在了天道懷里，祂忽然抓住了天道，虛無絕望道：“天道，你救救我，我真的很痛苦。”

    天道環著虛無的后背，手中逐漸凝出了力量。

    祂如虛無所愿‘殺’了祂。

    天道抹去了虛無的記憶，只不過虛無也很強大，所以耗費了天道半數以上的力量。但結果是有效的，虛無醒來后確實沒有了之前因時間折磨的瘋狂。

    祂對一切都感到好奇，甚至詢問天道是誰？

    可結局還是一樣。

    一旦虛無對一切感到膩了，就會陷入無盡的瘋狂自殘里。于是天道再次用自己才修煉出的力量再次給虛無抹去了記憶。

    可這樣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不過因為也沒有其他辦法，所以只能這樣一次次下去。很快天道就發現了弊端，那就是虛無的記憶徹底變亂了，祂有時中間就會自動忘記一些事。

    不過無妨，天道覺得就算自己被忘記也無事，因為祂一直在虛無身邊，所以這點小問題并不重要。

    也不知是不是虛無漸漸好了。

    在第N次光輪的時候，這次和之前一樣，在快到了之前虛無發瘋時間點的時候，天道已經準備好了。

    可這次卻和以往不同。

    虛無沒有再進入瘋狂的狀態，這讓天道感到疑惑。

    祂來到了虛無身邊。

    虛無此時正坐在混沌上，祂對著右邊什么都不存在的虛空，道：“你在這乖乖坐著別動�！闭f完虛無又對著另一邊的虛空指示也坐好。

    但明明虛無面前什么都沒有。

    虛無似乎陷進了自己的幻覺或者是自己的世界里，但天道看不見。天道也沒有打擾虛無，因為虛無很少有這樣純粹開心快樂的時候。

    所以天道在一旁靜靜陪伴著。

    “天道？”虛無顯然也發現了身旁的天道，祂見到天道后立馬興奮道：“我跟你講天道，我今天看到了好幾團新的力量！你看！”

    說完祂就指給天道看。

    可幻象終究是幻象，在虛無轉頭跟天道說完話回來后，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虛無愣了愣，隨后祂血眸一紅又進入了瘋狂的狀態，甚至比之前還要瘋，像是徹底失去理智了。

    很明顯虛無知道這是祂幻想出來的。

    但祂小心翼翼維持著，生怕是假的，可最終還是假的。

    天道環住了瘋狂自殘的虛無。

    祂抱著虛無，安撫道：“你看到了什么？”

    虛無眼圈很紅，祂像個小孩似的磕磕巴巴描述：“我看到了好幾個新的力量，特別小，我想養著它們來著……我還想帶給你看，但是是假的……”

    “不是假的，我也看到了。”天道平靜道。

    “真的？！”虛無眼里已經熄滅的火苗再次復燃，祂抓住天道的手，道：“你真的看到了？！”

    “嗯，是那個嗎？”

    天道引導著虛無看向右邊某個方向，而這次虛無竟真的看到了！但其實這并不是天道創造出來的，而是祂依照著虛無的想象，把實體顯露了出來。

    創造者是虛無，但本質還是幻象。

    就像是精神病患者看到的世界，但是有人幫他模擬了出來，仿佛是真的。

    而這就是所謂的第一批‘神’。

    后來虛無‘創造’的越來越多，而虛無越相信幻象的真實，那么這個被幻想出來的‘東西’存在的也就越堅固，也就越真實。

    這些被創造出的假象甚至似乎也逐漸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它們開始懼怕死亡。

    所以第一批便這樣背叛了虛無，想要投靠天道獲得真正的生命。

    虛無被背叛了很憤怒，暴怒之下幻象破裂，一切恢復到了之前的場景。就好像是精神病患者一下子清醒了，可清醒并不代表著就是好事。

    虛無再次陷入了之前的萎靡不振。

    于是進入之前的循環。

    不過后來天道改進了下，祂不在一成不變，祂會在虛無失去記憶后也抹去自己的記憶，與他換個身份。而這個方法顯然也很有用。

    以往三個光輪的時間都支撐不住便要瘋，后來七八個光輪時間才會發瘋。

    一直到現在這一‘世’。

    *

    虛無埋在天道肩膀上，此刻祂們其實已經回到了‘總部’，但虛無像是還沒緩過來似的緊緊抓著天道。天道則輕拍著虛無的后背，安撫的力量環繞著渾序，似在無聲安慰著。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驚恐的聲音。

    虛無抬起頭。

    是小四，小四在外面恐慌的喊道：“渾序哥哥！”

    虛無意識到了什么瞬移出去。

    果不其然，祂看到總部在逐漸消失，小三和小四以及十一的身體也在透明，包括被天道創造出來的005也在消失。

    虛無頓時明白了什么，是自己幻象出來的幻境在崩塌。

    虛無立馬看向了天道，眼神帶著絲絲祈求。

    “你該醒了�！碧斓劳�著虛無。

    虛無立馬瞬移到了天道的面前，低聲懇求道：“我知道這只是幻象，但你幫幫我天道。就當我求你了，你幫幫我，我發誓從今以后絕對什么都聽你的，你說一不二，我全都聽你的。”

    天道注視著面前的虛無靜默不語。

    此時的003和004，以及005等都看不到天道，他們只能看到虛無對著虛空似在說著什么。

    虛無幾乎不會在情趣以外的情景下求自己，更別說是當著祂創造出來的‘小弟’面前。

    于是片刻后天道手掌微抬，已經瀕臨倒塌的系統總部重新恢復，破碎的系統部本源也重新凝聚出來了一團夜明珠大小的力量。

    而有了這個，004和已經幾乎消失到就剩下一條手臂的003再次出現了。

    虛無松了口氣。

    還未等祂對小三和小四說什么，就發現天道不見了。

    虛無頓了頓，天道不高興了？

    想到此虛無顧不得其他了，祂回頭對小三和小四說了句：“你們在這待著別亂跑。”然后便跑去追天道了。?

    回歸（3）

    虛無到的時候天道正在祂的神憩之地背對著虛無站著。還有實體凝出來就證明天道應該沒有太生氣，否則的話虛無早就見不到祂了。

    祂又會化成混沌散布在各個角落。

    虛無腳步輕緩地上前。

    直到走到天道身邊后虛無才微微伸出了雙手。是的，虛無把自己的雙手湊到了天道跟前。

    天道淡淡回眸看著虛無的動作。

    “你把我鎖起來吧，然后關在哪里都行。”虛無悶聲說道。

    天道沒有任何態度。

    “我沒想到這次我這么過分，竟然殺了你，傷你如此重。我以為我能控制住我自己，但我現在發現我確實做不到，我說不定什么時候又會忘記你，我不想再傷害你，天道�！�

    總是自殘這個虛無已經習慣了。

    虛無不怕自己陷入瘋狂狀態后再度自殘，但祂怕又會傷到天道。

    祂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失控了。

    以前的虛無很自信自傲甚至是自大，祂總覺得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現在想來完全是高估自己了，變成系統后連自律都做不到，更別說自控了。

    虛無一直低著頭。

    天道望著這樣的虛無，祂抬起了手。泛著金光的透明手掌摩挲著虛無臉頰，天道開口了：“既是道侶，我就已準備好了，不需要道歉。”

    虛無眼眸一動，祂看向天道。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萬一下次我再失憶，把你當成仇敵怎么辦？”虛無了解自己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

    “無妨。”天道撫著虛無臉頰，那雙如時鐘般的金色眼眸看不清楚真切情緒，道：“汝不死不滅，吾亦然�！�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用擔心。

    就算再受傷也無妨，因為天道也永遠死不掉，既然如此便不用在意。祂會一直陪著虛無，無論什么處境，祂都會且甘愿接受虛無的一切。

    虛無頓時被巨大的痛楚和感動包裹。

    這一刻祂對天道的愛意達到了頂峰，同時愧疚也是。虛無直接摟住了天道，啞聲道：“那我把我的本源交給你，這樣我即使再對你動手也不是你對手。”

    本源這個東西是不能輕易交出去的。

    之前虛無就算和天道感情再好也沒有交過，當然虛無不是怕影響到自己生命，祂并不怕死甚至是一心求死。

    但本源這東西一旦交出去，對方就完全控制你行蹤了。

    虛無最厲害的一個本事就是跑路。

    祂能在各種情況下跑掉，甚至憑空消失等。雖然虛無有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消失后會在哪里，但祂這個領域力量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

    且會隱蔽行蹤。

    若虛無想躲天道都很難找到祂。

    所以要是真把本源交給祂，倒是能削弱力量，但同時也沒有自由了。這足以見虛無的誠心，要知道虛無的口號一直都是頭可斷血可流，自由不能丟。

    天道看著虛無，道：“好�！�

    虛無頓了頓，祂在天道答應后卻忽然又有點反悔，剛剛就是意上頭就一股腦全說出來了，這是虛無的老毛病。

    但話已經說出口沒有收回的道理。

    更何況自己確實對不起天道，于是虛無沉默了下道：“要不你還是把我關起來，一直關著都沒事�！�

    “不想給了？”天道淡淡道。

    虛無默然，好半晌后虛無眼眸一動道：“要不我先給你半個本源，然后你再給我條手鏈，如果我再這樣你就直接催動力量把我鎖上并關起來，這樣行不？”

    天道似笑了，雖然從態度和臉色上看不出來，但虛無就是能感受到。

    “隨你�！碧斓阑氐�。

    虛無輕咳了一聲，為了避免天道生氣，虛無抱住了天道：“對不起，天道。”虛無道歉的是自己失憶后做的一切。

    天道聞言只是扣住了虛無的頭把祂和自己更加的拉近。

    虛無也順勢環緊了天道。

    而此時此刻的虛無并不知道的是天道在看著自己，其實天道的目光一直都在虛無的身上，而且一直這樣看著很久了。

    自虛無還未凝出實體時便如此。

    “要不咱們那個啥一下？”虛無其實是不知道該做點什么才能應此刻的景，只能想到雙修。

    情到深處就雙修！這總不會錯。

    “嗯。”伴隨著這道回應周圍的一切開始變了，待虛無再看向天道時就發現自己和天道落在力量鋪就的混沌內。

    天道凝視著自己面前的虛無。

    片刻后祂低下頭吻住了虛無的眼眸，再然后天道和虛無就幻化成了兩團無形的龐大力量，這就代表著祂們雙修。

    而這也是虛無創造出來的。

    其實虛無創造出來的東西很多，因為虛無總是有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而天道其實一直是靜止的，如若沒有虛無的帶動，天道不會有任何波瀾。

    但是虛無不知道，或從未去深想過。

    *

    003和004在系統總部等了很久。

    005也坐在一旁看書，或者說是看著系統記錄。雖然現在看這東西也沒啥用，但總能打發打發時間。

    004托著腮，他叉著腿坐著。

    這個豪放的坐姿是他學的渾序哥哥，基本上很多行為他都是模仿的大哥。

    但是兄長消失已經很久了。

    該不會一號對渾序哥哥做什么了吧？雖然在004看來就只有一號配得上渾序哥哥，但不得不承認的是，004其實很懼怕這位嫂子。

    當然，003和005估計也都一樣。

    “咚——”

    忽然一道重重的聲響打亂了003的思緒，他轉過頭才發現是004。004應該是起身，但起來的幅度很大，直接踹斷了銀白色的系統柱。

    如若是005幫了下忙用力量擋住，那么估計003會被砸中頭顱。

    雖然被砸了003也不會受什么重傷。

    但他實在不解004又怎么了。

    其實004啥事都沒有，他就是閑著沒事隨便踹一腳罷了，誰被砸到誰倒霉。當然，能砸中003最好，最好把他腦子砸壞了。

    這樣的話，他就再沒辦法和自己爭奪渾序哥哥的寵愛了。

    004瞥了眼蹙眉的003。

    他勾勾唇角，完全不在意003生不生氣，接著便抬腳朝著系統總部里面走去，準備先睡一覺再出來。

    003蹙眉看著004的背影。

    “可有礙？”005的目光在003受傷的小臂那，雖然剛剛他力量來的及時，但003還是被碎片砸到了一點。

    而現在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差點死過一次，所以003手臂上的傷沒有像系統時自動愈合，反而越擴越大。

    “沒事。”003搖頭道。

    “我幫你治療下吧�！�005沉聲道。

    003看著這位曾經的敵對大將，兜兜轉轉最終他們又共事了，畢竟現在一號與兄長在一起，所以003想了想沒拒絕這份好意，道：“多謝了�！�

    005面對一本正經的003有些無奈。

    他沒再多說什么，而是給003治療起了傷。因為005經歷過一次的原因，所以他知道003傷口擴大是因為什么。

    “你之前說你曾背叛過兄長。”003提起了005沒說完的那段話。

    005的手凝滯了一瞬。

    “嗯�！�

    “為什么。”這是003想知道的問題。

    “因為覺得那樣是對的，但是……”但是他錯了。

    后悔也已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