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能離開他嗎
魏斯明和岳沐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家再普通不過的咖啡店, 岳沐坐在靠窗的位置,還沒等魏斯明來就給他點了一杯和自己同樣的熱美式。
背著最樸素的背包,穿著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 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是腕上不超過四位數的機械表和手上的相機,透過玻璃, 他凝視著門外的beta,
他見過太多和魏斯明相似的年輕人, 這群人的成長模式也大多一樣, 從小成績優異, 不會犯下任何大的過失, 作為同齡人里的前百分之一,自然而然的升入全國最高學府, 在每年招聘時成為岳氏的目標員工人選,他們當然是所謂的精英,每天行色匆匆地奔忙,為學術,為公司賣力,打磨出一點成年人的虛偽和圓滑。
岳沐不否認他們的優秀, 只是這種能復制的優秀在精英扎堆的岳氏里顯得那么平凡,那么無趣, 像一杯可有可無, 但也對身體無害的涼白開。
他是真的不明白,岳鳴欽到底為什么會喜歡一杯寡淡無味的涼白開?
岳沐收回目光, 還沒等魏斯明落座就率先發問:“為什么要隨身帶著相機?”
“您知道的,最近因為解除標記, 我一直掛在熱搜上,該說是平生第一次處于輿論的中心嗎?”魏斯明扶了一下鏡框, 對著岳沐微笑。
他一笑,身上就有一種很微妙的親和力,像一個小小的漩渦,雖然不起眼,但是一靠近就會不可避免的被吸進去。
“平時經常會遇到想要采訪的記者,一次兩次我還會主動和他們溝通,表示拒絕,但是出門被拍的頻率已經高到影響我的日常生活,所以”
“所以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相機拍那些不良的媒體?”岳沐交叉雙手,頭靠后仰,表情里帶著居高臨下的玩味。
“算是吧,在成為被凝視的客體后最需要做的不是反思自身,而是先適當的回擊,這是我從鳴欽身上得到的靈感,”
魏斯明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抬頭和岳沐對視,“雖然我知道在您眼里我連成為被凝視的客體都還不夠資格,我不想浪費您以秒計數的時間,”
“不想浪費?”岳沐收起手,身體向前靠,無形中的威壓讓他看起來像處在進攻狀態的猛獸,
“岳鳴欽在你身上浪費的時間還不算多嗎?我確實給了他足夠的個人空間,但如果你看到一顆精心培養多年的樹在半路長歪,難道不會急著用工具修正嗎?”
“我不太明白,”魏斯明搖了搖頭,“您養了多年的樹難道只是一天沒看住就能長歪嗎?樹木的生長需要雨水,陽光,我確實不知道這些變量對樹木生長的具體營養占比,但是岳先生,我不知道您口中所謂的多年是從何而來,”
魏斯明感覺自己的心里包著一團火,這股無名的怒火并非毫無緣由,他是真的為岳鳴欽不平,為那個在相冊里總是一臉倔強的孩子不平。
“我不也知道您的行為在法律上是該歸為民間送養還是單純不想履行撫養的責任,岳鳴欽在您眼中可能也只是生意場上的談資,是岳氏不用花一份錢的代言人,早在和貴公司合作前就聽聞岳總足智多謀,擅長用最低的成本撬動最多的資源”
“鳴欽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對魏斯明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剛硬的態度有些震驚,也似乎是不屑于再多說一句話,直接問:
“你能主動離開他嗎?”
他終于問出這句話,魏斯明反而笑了,反問:“您愿意用什么籌碼交換?錢?權?還是名利?”
“這些我都不需要,”他的語氣平靜,“您也大可以反過來問,岳鳴欽會離開我嗎?我相信您的答案是不會,不然您也不會親自來找我,”
魏斯明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信息,問:“岳總不介意我再點一杯橙汁嗎”
“當然,”他聳了聳肩,“那我們今天的對話就這么結束?”他戲謔地笑,“就這么簡單,”
“岳總不介意的話作為岳鳴欽的伴侶,其實我還想問很多關于他小時候的事情,他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時候有沒有哭,他第一次下水的時候害不害怕,他在中學里是不是游泳社的社長,”
提起岳鳴欽,魏斯明的眼神明顯溫柔很多
“只是岳總您恐怕都不知道吧?”
他們正在說話時,柳延之推開車門,噠噠噠朝魏斯明跑過來,看見對面的岳沐先是很禮貌的叫了一聲叔叔好,然后縮在魏斯明懷里用吸管小口喝著橙汁。
柳延之其實和小時候的岳鳴欽長得一點都不像,但或許是因為岳昂的緣故,魏斯明能感覺出來他身上尖銳的氣場被削去大半,最后看了一眼柳延之,對魏斯明說解除標記的后續流程往后再談就起身離開了。
當天晚上,魏斯明從超市里買了兩大箱不同口味的果汁放在冰箱里,柳延之高興地滿屋子瘋跑,岳鳴欽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放在兒童浴缸里,熟練地從這家伙的帽子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再從兜里掏出兩瓶果汁。
“小朋友吃太多糖牙會全部掉光光,”alpha掰開他的嘴,仔細檢查有沒有蛀牙,“柳延之選手奪冠之后記者采訪,張開嘴,結果——”
“結果怎么樣,”柳延之著急的拽著他的衣領,“結果延之沒有一顆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被詛咒的老巫婆,”
alpha夸張地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延之把今天喝的果汁都吐出來,”
“果汁?斯明哥哥今天帶你去喝果汁了?”
“我坐在車里,當時,”他攥緊拳頭,吼出了怒音,“看見一個很兇的叔叔坐在斯明哥哥對面,我趕緊用電話手表給他打電話,嘟嘟嘟,電話一響,我就立馬擋在他面前,用賽迦終極拳加烈火爆球趕走了壞蛋叔叔,”
岳鳴欽拍拍他圓滾滾的肚皮,吧唧一聲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看來柳延之大英雄又一次成功拯救了世界,”
這家伙的臉立馬爆紅,故作灑脫的揮揮手,朝后一倒,擺出一個冷酷的表情:
“只是第三千七十三次而已,”
至于壞蛋叔叔是誰,岳鳴欽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柳延之雖然平時看上去像只沒心沒肺的小豬,但關鍵時刻的的感知力比岳鳴欽想象中的還要更敏銳,上一秒魏斯明才給他戴上平安鎖,下一秒他就在原地呵呵呵的傻笑了一陣,然后又突然皺起眉,扒著alpha的耳朵,板著一張小圓臉嚴肅的問:“你是不是和斯明哥哥親嘴了,
岳鳴欽掐著他的臉,理直氣壯地問“不行嗎?”
“那你愛他嗎?”這家伙問
從一個小朋友嘴里不經意間冒出來的“愛”字總是顯得更加圣潔。
“可是你不能……不能菇”
辜負這兩個字對小朋友實在太難,柳延之腦袋卡機,蹲在一旁想了半天,從繪本里畫的紅蘑菇想到一碗香噴噴的蘑菇面,于是很堅定地和岳鳴欽對視,說:
“那你要一直給他做蘑菇面,而且只能給他一個人做,做好之后你要先吹涼,呼呼,”他對著alpha的耳朵吹氣,
“就像我愛向日葵,想要給他喂很多很多好吃的,但是也不能太多,”
可憐的向日葵作為一只不到一歲的中華田園犬,這輩子第一次去看獸醫就是因為柳延之半夜偷偷地給他喂了太多狗糧。
“就是要對他一直好,但是不能只想著自己,要考慮他的感受對不對?”
柳延之其實不能完全聽懂岳鳴欽的意思,只是靠在alpha的懷里悲傷的點了點頭,不過好在小孩子的情緒切換得比只有七秒記憶的金魚還快,又一邊蹦蹦跳跳一邊嚷著要吃蘑菇面。
岳鳴欽在出去找吹風機的時候不出意料的看見了靠在門框上的魏斯明,他不說話,就這么站在陰影里死死地盯著alpha。
他這個樣子,岳鳴欽本能地以為他今天受了委屈,正打算抱一抱他就被魏斯明用手護著額頭壓到了墻角,爆發力之強讓一個S級alpha都汗顏。
“你”魏斯明用惡狠狠的眼神盯了他大半天,最后憋出來一句,“你多喝一點我今天買的果汁。”
“就是說這個?”岳鳴欽低頭作勢要親他,在魏斯明眼皮微微抖動時又錯位,湊到他的耳邊,拉長音調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魏斯明是個追求對稱并且很講禮貌的beta,具體體現在和岳鳴欽確定關系的第三天不知道又從哪學了什么邪門歪道,岳鳴欽親他一下,他會牢牢地記在心里并且找時機回吻;岳鳴欽抱他一下,他會半夜偷偷醒過來給alpha一個熊抱。
但是問題在于,如果岳鳴欽什么都不做,那,如果岳鳴欽什么都不做,那魏斯明也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岳鳴欽知道魏斯明身上的秩序感很難打破,但是去他媽的,alpha想,談戀愛就是他每天一看到魏斯明就想像個流氓一樣,想隨時隨地親他,抱他,想無數次標記他,在他的身上灌滿信息素。
有時候很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住了一個外星人,但是每天看著魏斯明像個呆呆的人機一樣也實在很可愛,于是他故意不主動,兩人在熱戀期就已經初步達到了相敬如賓的成就。
魏斯明不說話,向前兩步把頭埋在岳鳴欽懷里,alpha一愣,低頭去摸他的臉頰,只摸到了滿臉的淚珠。
第52章 我的天才beta
岳鳴欽心疼地捧著他的臉, 也顧不上去拿紙巾,傻傻地用袖子去擦他的眼淚。
但魏斯明這家伙十分固執,無論alpha怎么追問都不說話, 只是用半抱半推的方式把他放倒在沙發上,更確切地說, 是放倒在魏斯明的懷里。
他的手覆在alpha的后背上, 像哄柳延之睡覺一樣輕輕的拍打, 岳鳴欽的頭靠在魏斯明的心臟旁, 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聲, 如果忽略由于alpha太大只, 強塞進魏斯明懷里的姿勢太過詭異的話,這實在是一副十分溫馨的畫面。
“你喜歡喝熱美式嗎?”他沒頭沒尾地問。
“能喝, 但是不喜歡,”
alpha不明白到底是踩中了魏斯明的哪根弦,他箍在自己身上的手收得更緊,“那以后都不要喝了,我給你買很多果汁,你喜歡喝甜的嗎?你喜歡”
“所以你今天買那么多果汁不是給柳延之買的, 是給我買的?”岳鳴欽才反應過來,“你買那么多種口味, 是不是還要偷偷地觀察我最喜歡喝一種?”
“嗯, ”魏斯明有些羞澀地點點頭,很難在一個27歲的beta身上找到這樣一雙純情又清澈的眼睛, 因為快要奪出眼眶的淚珠而泛著流轉的光彩,像天然的貓眼石, 岳鳴欽忍不住抬頭,吻他的唇, 很輕,很軟的幾下。
“你想把我當成小孩養?”
魏斯明沒有否認,問:“你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時候有沒有哭?”
“沒有,”岳鳴欽從小就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孩子,岳昂和柳錦也不愿意把絲毫多余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小小的岳鳴欽一個人昂著頭走進教室,像絲毫沒聽見周圍堪稱殘暴級別的哭聲大合唱。
“那你初中的時候穿的校服是什么顏色?”
“水藍色,其實就是很常見的校服款式,非要說特別的話就是胸口的校徽是一只銀色的老鷹,和游泳社團的logo一樣,有一次一個教練故意針對我,罵我不應該在水里游,應該上天,在天上飛,我回答,”岳鳴欽尷尬地放低音量,
“我對教練說我岳鳴欽注定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然后第二天把校徽上的鷹用馬克筆蓋過,重新涂成了一只鯊魚的形狀,還在下面添了一片很難看的海浪,”
這些青春期中二的片段alpha還記得很多,只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魏斯明這樣專門跑來問自己,像幼兒園的老師,問岳鳴欽岳鳴欽你幼兒園是什么樣子的,岳鳴欽岳鳴欽你初中時又是什么樣子的。
這種伸出觸角帶著試探性又拐彎抹角的親昵無疑是屬于魏斯明的獨家風格。
“你是不是覺得我以前都過得很艱難?”
站在魏斯明的視角,岳沐自負傲慢,柳錦神經質敏感,岳昂更是盤踞在alpha身上的吸血包,岳鳴欽身邊除了柳延之沒有一個真正的親人。
他不知道岳鳴欽的童年是不是和熱美式一樣苦澀,只是孩子氣的為alpha感到不甘,岳鳴欽這么好憑什么從小把他送走,憑什么把他當成生意桌上的資源?
“其實也不全部是這樣,幼兒園的時候雖然沒人來接我放學,但是我很早就混成了里面的總領,不管大班小班的孩子都爭著給我送糖,一直到中學時候其實也是,我幾乎一直在帶領校隊奪冠,”
“不是,”魏斯明搖了搖頭,他摸著alpha的額頭,無比真摯地說:“岳鳴欽,我有的時候很想把你整個人剖開來看,”
魏斯明對人的了解大部分時候都來自日常的觀察和被二次美化過的書籍,他從未和任何人建立過比和岳鳴欽還要更親密的關系,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擁抱,肆無忌憚的親吻,十指交叉的親昵,他都很喜歡很喜歡,但是像個第一次嘗到糖果的嬰兒,
“對不起,”他輕聲嘆息”我不知道該怎么對你更好,我太想了解你的一切,你一個人走出幼兒園門口的時候會不會感覺落寞,從樓上跳下來骨折的那一次躺在病床上有沒有人照顧你,有的時候我很容易揪住一個細節深想,雖然你當時可能并沒有這些多余的想法,但是我就是”
魏斯明低頭吻alpha的眉眼,“我很心疼你,但是我太笨了,好像連該怎么心疼你都不知道,岳沐給我點了熱美式,其實我很生氣,他是個自負的空心alpha,他怎么能生出這么好的岳鳴欽又從小把他送走呢?小孩子不應該喝這么苦的東西長大,所以想給你點一杯和延之一樣的橙汁,還想給你買很多果汁,”
這家伙明明連自己都從未被任何人真切的愛過,所以連觀察的樣本都沒有,只能傻傻的,像柳延之這樣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從外面搬來很多自以為對alpha好的東西,然后再一股腦都塞進岳鳴欽的懷里,
“所以你哭是因為太心疼我?”
岳鳴欽問,怎么會有beta心疼自己心疼到偷偷落淚呢?他捧著魏斯明的臉,有些粗暴的親他的眉眼,親他臉頰上的每一顆淚珠。
“魏斯明,你不是笨,你是全世界最聰明,最會愛人的beta,”
岳鳴欽看著他通紅的眼圈,用手掌托著他的臉頰,心軟到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那你還喜歡什么”魏斯明剛剛哭完,還帶著鼻音,“我還想給你買很多巧克力,”
他的話沒說完,柳延之圍著一塊鵝黃色的浴巾,手里還拿著小鴨子,從門框里嗤的一聲蹦出來,正準備來一個引人矚目的開場,看見躺在魏斯明懷里的alpha又愣了一下,腦子非常理智地想往后退,腿卻更加誠實地向著魏斯明一步一步地挪。
“延之也想吃巧克力,哥哥一個人吃太多會蛀牙,”他用氣音說完,立馬蹲下去假裝自己不存在,朝著沙發后面繞圈。
岳鳴欽起身,攥著魏斯明的手,低頭看著柳延之冷笑。
“柳延之,你后腦勺上長了一個奧特曼,”
“啊?真的嗎?”他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大團泡沫,想拔腿跑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低著頭承認,“你給我洗過頭之后,延之突然,突然發現——”
“你到底發現了什么?”alpha用手指了指他手上的小黃鴨,“發現小鴨子溺水了你要跳進浴缸里拯救它?然后沐浴露自動飛到浴缸里,攪拌出了一缸的泡沫,只有躺在里面和怪獸大戰的柳延之小朋友是無辜的?”
自知理虧的柳延之轉過頭來揪著魏斯明的褲腳,然后毫無意外地被魏斯明一把抱在懷里,
“那我們延之重新再洗一個澡好不好?”
beta的身上用一種十分獨特的香味,柳延之喜歡把頭埋在他的懷里嗅來嗅去,覺得上面有冬天陽光曬過被子的味道,還有向日葵洗香香后毛發外層的味道。
柳延之平時洗澡其實非常費勁,因為他先要集齊滿二十只小黃鴨的鴨子軍團,兩只手還要抓著賽羅和迪迦,岳鳴欽嘴上抱怨,其實也很寵他,每次都在一旁安靜圍觀完世界大戰后才敲他的腦袋開始洗頭。
然而換了魏斯明,這家伙立馬就比向日葵還要乖,不搗亂,只是眨巴著大眼睛靜靜地盯著魏斯明,然后用還帶著熱氣的手臂摟著魏斯明的脖子,用臉貼住他的額頭,啵一下親魏斯明的臉頰,用甜甜的小夾子音說:
“我最最最最最喜歡斯明哥哥了,”
小馬屁精,
alpha勾起一塊浴巾,蓋在他的頭上幫他擦頭。
浴室里水汽氤氳,暖白色的燈光打在柳延之的頭頂,眉目深邃的alpha用手敲敲他的腦袋假裝恐嚇,一旁的beta舉著吹風機,反復試了幾次溫度,捋著他的發絲耐心地調到最小的檔位,柳延之靠在魏斯明的懷里,眼皮睜開又閉合,迷迷糊糊地抓著alpha的手臂,嘴里嘟囔著巧克力,低頭咬了一口。
這家伙咬下來的力度不小,魏斯明拿了一個創可貼,低頭湊到咬痕所在的位置觀察了一周,然后皺著眉頭貼了上去。
其實這么微小的痕跡對一個S級alpha根本撐不上傷口,但岳鳴欽還是沒阻止他,看著魏斯明緊張兮兮又十分克制地在客廳里踱步。
“魏斯明,”alpha一邊叫他一邊指了指自己的懷里,beta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后把頭撞在岳鳴欽懷里,岳鳴欽用帶著創可貼的手臂直接抱著他的腰,把人完全架在自己的懷里。
“我想再多給你取幾個稱呼,更親密一點的,你有小名嗎?”
魏斯明冥思苦想了一陣,抬頭問:“小明算嗎?”
“中學課本里的小明?”alpha笑,“你喜歡我這么叫你?魏老師,”
他貼著魏斯明的耳朵說話,“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情侶之間的愛稱?”
“愛稱,”alpha的目光里有某種太過灼熱的亮光,魏斯明僵硬地避開目光,嘴里冒出一個問句:“親愛的?”
“親愛的?”岳鳴欽雖然是反問,然而目光始終注視著魏斯明,從alpha嘴里說出的“親愛的”帶著性感的余波,魏斯明忍不住低頭看他的唇,嘴唇是紅的,牙齒是白的,偏偏就是這張嘴,接著往外吐讓他興奮又下意識躲避的詞組。
“你知道我想叫你什么嗎?”alpha扣住他的手,十指緩慢交叉。
“斯明,阿明,寶貝,我的天才beta。”
第53章 我的易感期快到了(二合一章節)
魏斯明雖然是個不太會撒謊的beta, 但也喜歡往心里藏很多小秘密,就像一只守在洞穴旁的笨龍,雖然外表可怖, 但是嗅到來人的味道就會乖乖地打開洞門,如果有人愿意摸一摸這只笨龍的頭, 甚至抱一抱它, 那它一定會像一只小狗一樣, 搖著尾巴把洞穴里的所有珠寶都悉數奉上。
但是突然有一個人, 打破了所有秩序, 他不僅給這只笨龍很多擁抱和親吻, 更是手拿寶劍劈開洞穴,說看守洞穴并不是你天生的責任, 這只笨龍當然高興地快要飛起來,恨不得立馬張開翅膀和他仗劍走天涯。
前半生都追求作息規律的魏老師半夜睜著眼,把alpha口中的那句“我的天才beta”在腦子里循環了一萬遍,然后半夜打開臺燈,擰開鋼筆的筆蓋,把事件的全經過都記在筆記本。
這是魏斯明的第一個秘密:專門記錄用來岳鳴欽的戀愛日記。
他不敢直接把“戀愛”這兩個字寫在封面, 于是在扉頁上用規板的正楷寫了一個愛字,又在很角落的地方畫了一個小小的, 調皮的愛心。
日記里記的東西很多, 包括岳鳴欽的喜好和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習慣,比如他在訓練期外的休息日喜歡在大半夜看鬼片, 美名其曰鍛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實際是戴著眼罩用背景里的尖叫聲助眠;
比如他會不定時給柳延之帶幾袋零食, 實際是因為他路過柳延之的零食罐總是會很欠的從里面順走幾個,一時良心不安急著補償。
魏斯明還會在里面記alpha今天親了自己多少次, 又抱了自己多少次,然后再找機會還回去,當然,他不介意甚至隱隱期待著能還回去更多,他太想和岳鳴欽親昵了,
岳鳴欽會回應他,岳鳴欽會夸獎他,岳鳴欽會叫他寶貝,岳鳴欽愛他,
綜上所述,岳鳴欽在魏斯明的筆記里刷了滿屏,岳鳴欽和一切溫暖的,親密的事物都掛鉤,于是——
于是他克制的把兩人親密程度控制在最淺的一層,即使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就能擦出火來,魏斯明依然只是青澀的拉拉他的手,然后躲在背后像個變態一樣偷窺alpha。
冬日的陽光照進抽屜,在他每天細心擦拭的一堆藍色香水瓶后透出像海浪一樣清透的光波,這是魏斯明的第二個秘密:收藏了一整屜和alpha的信息素最為相近的太平洋寒流。
“斯明哥哥快出來快出來,”柳延之猝不及防地敲響房門,“昨天晚上下了好多雪,院子里,車里,哥哥說堆起來有三分之一個我那么高,”其實這家伙根本不懂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只是把自己裹得像一個皮球,興奮地想要跑出門滾在雪地里。
“我們快一起出去打雪仗,延之會推很高很高的雪球,堆奧特曼,堆大肚子雪人,”
“一起和你堆雪人,”岳鳴欽也靠在門外,手里拿著厚厚的帽子和手套,“一起嗎?”
他走近,把帽子套在魏斯明的頭上。
室內當然沒有那么冷,但alpha依舊俯下身,幫他調整帽子的角度,魏斯明呆呆地看著他把自己的手托起來,然后戴上羊毛手套。
魏斯明的手掌比alpha的小,岳鳴欽覺得他戴上白色的帽子像只傻傻的白熊,故意拖著時間,摩挲他的每一根手指,倆人心照不宣地把頭湊在一起,硬是把戴手套這種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拖出了十分鐘之久。
屋外大雪紛飛,柳延之蹲在車后,一邊對魏斯明說:“我要和你組隊,打敗壞蛋哥哥,”,一邊費力地滾起一個很小的雪球,只是還沒等扔出去,就被站在不遠處的alpha精準擊落。
“柳延之,要不你先過來讓我教教你什么才叫雪球,你手上的那團東西連雪堆都稱不上,”
alpha的手里舉起一個滾圓的大雪球,神情囂張的對著柳延之挑釁。
“看我,”魏斯明輕聲耳語,從背后掏出一個壓的更緊實的小雪球,飛速拋出,然后正中alpha的胸口。
“邦,哥哥被擊斃了。”
“我是北方人,”魏斯明眉宇間帶著淡淡的驕傲,剛剛上前想要解釋,就被alpha手上更大的雪球擊中了肩膀、
岳鳴欽擺出一個冷酷的表情,“雪仗也是仗,戰場上的戰士從不同情敵人,”
“哦?”魏斯明意味深長地反問。
在連續拋了幾百個雪球后,就連原本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柳延之疲憊了,默默地找了一塊安靜的雪地堆雪人。
“我贏了,”魏斯明重復強調,“我是北方”
他沒說完,被alpha一把撲倒在雪地,岳鳴欽按著他的手,凍得通紅的鼻尖擦過魏斯明的側臉,“你不是北方人,你根本是一只北極熊,”
“北極熊,”魏斯明低聲念,試圖從岳鳴欽的臉上找到答案,“我很抗凍?還是,”他的目光流轉,帶著一瞬驕傲的靈光,“我的戰斗力很強,就像,”
魏斯明翻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按著岳鳴欽的肩膀給了他一記過肩摔,
“你還是輸了,”
“輸了嗎?”岳鳴欽突然抬頭,啵的一聲親了一下魏斯明的唇角,然后在他發愣的間隙重新把他壓倒,牢牢地反扣住他的雙手。
“計謀也是戰爭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魏斯明,”alpha低頭,和他鼻尖碰著鼻尖,“我說你是北極熊不止是夸你抗凍,還是夸你可愛,”
“但是,”魏斯明盯著岳鳴欽的眼睛,他的睫毛太長,因此沾上了不少雪粒,俯身向下看的時候更像一泉深潭,積雪的睫毛像生長在潭邊的雪松,
“但是你更可愛,也不是可愛,”他搖搖頭,“是很好,是很閃亮,”
“什么是閃亮?”岳鳴欽順著他的目光,拽起埋在衣服里的銀鏈,這根鏈子是很久之前alpha的忠實老粉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吊墜是一只張開翅膀向下俯瞰的鷹,他的脖子上不止帶了一根項鏈,下面就是魏斯明送的平安鎖。
“你喜歡這個?”alpha問,“還是?”他捏了捏魏斯明莫名紅透的耳垂,
“你喜歡我戴著這根項鏈親你?”
岳鳴欽是個那么聰明的alpha,怎么可能看不透這家伙自以為掩蓋得天衣無縫的小心思,但還是很配合地陪著呆呆的魏斯明過渡最初的這段適應期。
畢竟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岳鳴欽也好奇這家伙到底能忍到什么時候,憋得越久到時候反彈的才能更猛,alpha也才能更徹底的擁有這頭笨笨的北極熊。
“不是是,”
岳鳴欽撐著下巴看著他,“到底是不是?”
Alpha的唇很軟,低頭的時候銀鏈會落在魏斯明的鎖骨上,像陰涼的泉水,魏斯明睜著眼,看著天上垂落的雪花,落到岳鳴欽的睫毛上,再落到自己的臉上,
魏斯明以前經常能從無味的雪中聞出一點寂寥的滋味。
但他俯身,把頭埋在岳鳴欽的肩窩里,魏斯明的第27個冬天,看過的第162場大雪,終于聞出了雪的第二種味道——
是蔚藍色的海洋味,是冰冷,又溫暖的,獨屬于人體肌理的,岳鳴欽的味道
窗外立著兩個丑丑的雪人,柳延之不吃飯,固執地帶著向日葵蹲在雪地里。
“今晚有糖醋排骨,”alpha站在屋里喊,“今晚還有櫻桃肉,”
“不要不要,延之要陪著朋友,”
“回來,”
“不要不要,”
“沒叫你回來,我叫向日葵回來,你呢,愿意一直蹲在外面做一個小雪人我也不會攔著你。”
向日葵是一只性格及其穩定,溫順的好狗狗,一時扭著頭在柳延之和岳鳴欽之間左右為難。
“向日葵你先回去,在外面凍太久的話會生病,你是有人關心的好狗狗,延之只是不會聽話的小雪人,”柳延之摸摸它的頭,讓它進屋。
“延之怎么又成小雪人了?”魏斯明蹲下身,把委屈的小家伙抱進懷里。
“我要陪著他們,萬一太陽一出,或者刮很大的風,我堆的雪人就消失了,我不想看到他們消失,”
“延之喜歡自己親手創作出來的雪人對不對?”魏斯明伸出手,調正雪人岌岌可危的胡蘿卜鼻子,
“延之不是不聽話的孩子,只是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們。”
“嗯,”他回頭,看見大門已經完全緊閉才放下心來。
“哥哥有時候很笨,”柳延之縮在魏斯明懷里,閉上眼睛,“他總以為我像只小豬一樣,放到床上就睡著了,但是,”他摟著魏斯明的脖子,悄悄的湊到魏斯明的耳邊,很輕很輕地說:
“其實延之有時候都睡不著,”
“那延之告訴我,你為什么睡不著?”
“這是秘密,延之只和你說,不要,”他用力地揮揮手,“不要讓哥哥知道,他也會傷心,”
“好,斯明哥哥答應你。”
“其實有時候我很想爸爸,雖然他很少來看我,媽媽說他也很愛延之,但是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看見他了,好多人都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可是他去了很遠的地方的話,就像小雪人,一樣,延之是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見他了?可是,”他擦了擦紅紅的眼角,
“延之是小男子漢,要保護媽媽,”
“所以延之總是憋著不哭,”魏斯明掏出紙巾給他擦眼淚,“延之是堅強的小朋友,但是難過的時候哭一哭也沒關系的,”
“延之也有一顆敏感纖柔的心,就像最清澈的水晶,延之是所有羊群里最純潔的小羊羔,但是這樣的話,總會有很多大灰狼盯著延之,會受到更多的傷害,但是,”魏斯明親他的額頭,
“媽媽愛延之,爸爸愛延之,哥哥愛延之,斯明哥哥也愛延之,我們都會保護延之不受到大灰狼的傷害,所以難過的時候要直接講出來,即使一直哭延之也是小男子漢,難道奧特曼哭了一次就不是大英雄了嗎?”
魏斯明溫柔的注視著他的眼睛,“擁有水晶一樣的心是延之的優點,延之心疼小雪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孩,但是不管你陪不陪著他,小雪人總會融化的,但他們才不會消失,延之把他們放在心里,小雪人會很開心。”
岳鳴欽站在窗旁,靜靜地注視著縮在魏斯明懷里哭的柳延之,alpha其實從來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他的一貫理念都是放養,但對柳延之這種外表大大咧咧實則內心細膩敏感的孩子來說,魏斯明顯然是更加適合的家長。
好在柳延之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后就又立馬把所有悲傷都拋在了腦后,甚至吃了比平時還多的兩大碗飯,又來找alpha幫他揉肚皮促進消化。
這種悲傷在晚上又代際轉移到了岳鳴欽身上,他像一個快要融化的軟糖,黏在魏斯明的周圍。
“我不高興,”alpha厭厭地靠在魏斯明肩上,他很少會有這么脆弱的時候,魏斯明抬手揉一揉他的頭,問:“那你為什么不高興?”
“接下來的比賽次數會很多,而且我要全國跑,陪你和延之的時間會更短。”
因為上一次的失利,所以針對他的訓練周期變得更長,訓練強度也變得更大,只有在像今天這樣的休息日才能抽出一整天的時間陪他們。
“但是你會奪冠的,”或許是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會無形中給alpha造成壓力,他立馬改口,“游泳是你的夢想,不對嗎?有夢想總是更好的,不像我,”
“為什么說不像你?”
“因為我最近才意識到,其實我從來沒有過真正的夢想,就像我之前度過的27年,在每個重要的階段都有一個主要的任務,中學的時候是讀書,上班的時候是做研究,教書育人,我并不排斥這些事情,但是好像從來沒有對任何事情產生過非我不可的欲望,”
“那你……”
魏斯明看著他有些憂慮的目光,開口打斷“不要認為是接觸標記給我帶來的麻煩,我是個有獨立經濟能力的成年人,沒復職這段時間我才知道原來我一天不上班地球也不會爆炸,我沒有夢想地球更不會爆炸,”
“那岳鳴欽小朋友,”魏斯明笑,“你要怎么樣才能高興起來?”
已經是夜晚,魏斯明開著車帶著岳鳴欽繞著他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城區兜風,beta的車不是敞篷豪華跑車,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也無比冰冷刺骨,一點也沒有影視作品里夜間跑車的浪漫。
岳鳴欽坐在副駕,聽魏斯明講他們剛才經過的地點是beta小時候最喜歡去的一家舊書店,是他上學的時候繞不過的幾個小攤。
車仍然在路上行進,岳鳴欽認真的看著窗外,企圖從飛逝的殘影中,從時間的洪流里捕捉到更多和魏斯明有關的片段。
“小小的魏斯明要長成現在這樣真是不容易,是個,”
魏斯明把車停在影院旁,alpha牽著他的手,說:“是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和普通情侶一樣,他們買爆米花,坐在影院的后排,看了一場很爛的電影,魏斯明試圖把劇情拼到一起,抬眼一看,岳鳴欽靠在自己肩上睡著了。
alpha在睡著的時候身上有一種不設防的孩子氣,魏斯明用手掌隔空覆蓋在他的眉眼上,輕聲說:“小小的岳鳴欽長成世界冠軍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在一家賣玩具的商店里,魏斯明給岳鳴欽買了一個萬花筒,賣萬花筒的老板是個異國的大胡子大叔,盯著岳鳴欽猛猛看了半天,再要了十多個簽名后毫不手軟的在原本的標記上加了三位數的價格。
又在路邊給他買了一束要價還要更夸張的玫瑰花。
岳鳴欽確實不再難過了,他比較替魏斯明的錢包感到肉疼。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柳延之早已經熟睡,alpha和魏斯明睡不著,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看著雪人,按理來說應該是很無聊的事情。
但岳鳴欽恰好借著這次機會實踐自己蓄謀已久的想法,他坐在魏斯明背后,點開論壇隨機找出一篇最近更新的同人文讓魏斯明朗讀。
【像岳鳴欽這樣的頂級alpha擁有無人敢與之較量的力量,魏斯明在他占有欲強烈的目光下戰栗著,他摘下鏡框,露出無比嬌嫩的臉蛋】
魏斯明沉默,接下來的片段長達兩頁,堪稱內容豐富,種類繁多。
“我的臉蛋像花兒一樣嬌嫩嗎?”
岳鳴欽沒有否認,只是翻到另外一篇,信誓旦旦地保證這篇一定有創新之處。
【奔馳在沙漠中,岳鳴欽是令周圍一切生物聞風喪膽的狼人,任何獵物都逃不過他的追捕。此刻的小白兔魏斯明正在夢中熟睡,絲毫沒有意識到即將改變他一生的的危險人物正在朝著目標迫近,】
又重現翻一篇:
【大名鼎鼎的岳鳴欽公爵到了適婚的年齡遲遲沒有選定訂婚的人選,舉國上下都為他擔憂。然而這位公爵顯然很有自己的想法,在一次森林的打獵中,他偶然見到了住在小木屋里一貧如洗的木匠,這位木匠身條纖弱,臉蛋艷麗,實在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你每篇都看過?”魏斯明問,
“也沒有,我看的都是比較經典的作品,你覺得怎么樣?”
“這類文學載體具有一定的時代研究意義,”alpha沒注意到魏斯明一直放在兜里,因為緊張而有些顫動的手指,“算是創作者灌注熱情的作品,只是,”
他變得有點結巴,“只是有浮夸的成分,”
“浮夸?”岳鳴欽反問,“我不覺得浮夸,易感期不斷處于生理熱的alpha,反復的標記,beta伴侶的筑巢,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行為,”
魏斯明本身學習三性生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常識,他只是下意識的想要退縮。
雪是冷的,岳鳴欽的目光是燙的。
魏斯明轉頭去整理系在雪人身上的圍巾,又舉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以便柳延之以后留戀。
“魏斯明,我最近的一次比賽是在四天后,幾乎跨越了大半個國家,你和柳延之應該沒辦法到現場去看我比賽,但是,”他沒給魏斯明逃避的機會,從背后摟住他的腰,
“我下一次的易感期恰好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
第54章 我的寶貝
連魏斯明自己都沒想到, 他和岳鳴欽的第一次爭吵會來得這么快,原因其實很簡單,其一是沈渡白給柳延之寄的一封信, 嚴格來說沈渡白并不是寄信人,整封信都是小卷毛寫的, 包括信封里夾帶的, 小卷毛自己畫的圣誕賀卡。
沈渡白最多只是中間的翻譯人和跑腿, 他一向是界限分明的alpha, 在回到M國之前就已經刪除了魏斯明的所有聯系方式。
其二是岳鳴欽在本科階段研究過的一個小課題——alpha在進入易感期的前一周都會變得莫名暴躁, 并且無比渴望來自伴侶的信息素以及肌膚接觸。
魏斯明當然無法給予岳鳴欽信息素方面的撫慰, 只能試圖在其他方面給予一個S級alpha更多的撫慰和關懷,然而問題恰恰就出在:
一方面從來沒有人給過魏斯明真正的撫慰和關懷, 他只能給自己施加壓力,去照著書里完美的范本模仿學習;其次,雖然極力在alpha面前掩飾,但他已經把岳鳴欽放在了太重要的位置,某種程度上,岳鳴欽在魏斯明心里的等級已經遠遠高于了自己。
所以毫不意外的, 魏斯明再一次陷入了優等生困境。
alpha當然察覺得到魏斯明的困境,只是他更知道, 對魏斯明這種無比固執的生物來說, 陷入一個四面都是墻的胡同,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從天而降把他解救出來, 而是讓他把四面墻都撞一遍。
岳鳴欽也并不是毫無私心,沈渡白在魏斯明之前的人生中占據了太早, 太長的篇章,像一根細小的銀針插在alpha的心里, 即使他盡全力洗腦自己,一個合格的alpha伴侶不應該斤斤計較,
但是去他媽的,岳鳴欽承認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善妒的alpha,每多看一眼魏斯明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問他,你是屬于我一個人的beta嗎?是完全,毫無疑問,毫無選擇只屬于我一個人的beta嗎?
岳鳴欽沒有時間問他,因為比賽已經拉開了序幕。
決賽的前一天,alpha收到了來自魏斯明的最后一條消息,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我會等你”,外加一個低著頭的小熊表情包。
魏斯明向來不喜歡在社交軟件和人聊天,因此和alpha的聊天記錄寥寥無幾,但是自從上次在雪地里岳鳴欽說他像一只笨笨的北極熊之后,魏斯明就經常選在alpha訓練休息的間隙給他發單個的小熊表情包。
只是想象著魏斯明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在社交平臺上到處找關于小熊的表情包,岳鳴欽就已經心軟得想要立馬給他打電話,但是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在手指接觸到屏幕的最后一刻,alpha還是放下了手機。
窗外黑云壓城,天色濃郁如墨,載著魏斯明的航班降落在舉辦賽事的相鄰城市,因為異常低溫加上暴雪的緣故,去往C市的航班和列車都已經被臨時取消,魏斯明只能另辟蹊徑,從鄰市駕車趕往C市。
夜晚的高速公路還在飄雪,魏斯明在獨自駕駛了四個小時后暫時在最近的服務站停下休整,凌晨氣溫接近零下,前方還在堵車,魏斯明接了一杯來之不易的開水,坐在椅子上,打開手機點開了和alpha的聊天界面。
魏斯明不擅長給人制造驚喜,也不擅長在社交平臺上聊天,發給岳鳴欽的小熊表情包,是他在各個平臺上收集了很久的成果。
就連最近參加的一個攝影大賽都和岳鳴欽的游泳決賽撞了時間,因此alpha默認魏斯明不會到現場去看他的決賽。
但是實際上,一向是優等生的魏斯明并沒有所謂的攝影天賦,認真對待的參獎作品更是進入一輪游的機會都被全票否決,只是岳鳴欽對魏斯明太自信,默認他在任何領域都能做得很好。
遲鈍如魏斯明,都知道他們之間出現了對彼此嚴重的認知偏差,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即使知道所有的航班都被取消,即使知道高速因為暴雪很大幾率上會被堵死,還是義無反顧地上了路
萬眾矚目的比賽現場,自上一次失利后首次現身的岳鳴欽以絕對的優勢摘下金牌,是當場媒體和講解員口中:“當之無愧的王者歸來。”
賽后的記者采訪環節,alpha照例首先感謝了教練和隊友,其次是一直支持,并期盼自己歸來的粉絲,岳鳴欽一向是公私分明的alpha,但是面對閃光燈,他還是舉起金牌,罕見的對著鏡頭笑了:
“最后致謝的一位,是我的beta愛人魏斯明,雖然他今天沒能來到現場”
他們的相遇其實沒魏斯明想象的那么順利,當天的高速不僅還在堵,魏斯明租來的車還在城區出了問題,于是完美錯過了岳鳴欽的決賽,
自駕了幾百公里沒有合眼的魏老師不得已打了一輛出租車,有些狼狽的和alpha在體育館的停車場里撞見。
出租車的車燈打出一條白色的直線,魏斯明逼近光源的起點,alpha是真的呆住了,看著眼前這個“沒來現場”卻又宛若天降的beta。
不知道為什么,魏斯明看見岳鳴欽的第一反應先是膽怯,那道白光明明最多持續不過兩秒,那么短,卻又那么長,他走到alpha的身邊,竭盡全力想要講一個冷笑話緩解氣氛,
他問:“我是不是很有賽車的天賦,”
出租車走后的停車場里一片漆黑,魏斯明說完這個或許連冷笑話都算不上,甚至有些莫名奇妙的問句后,幾乎是瞬間就后悔得臉紅了。
岳鳴欽卻幾乎在一秒內就明白了魏斯明想表達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俯下身來,很認真地問他:“魏斯明,你開車開了多少公里?”
alpha并不是在質問,不知為何,魏斯明突然有些羞于啟齒,似乎在beta的過往經歷里,坦率地說出自己為了達成一件事所做的努力是一件沒那么光彩的事。有天賦,不費余力就能成功的孩子才是大家夸獎的對象。
有些羞怯地,他回答:“643公里,”
雖然只是六百多公里,但長時間的自駕疊加暴雪帶來的堵車,再疊加復雜的路況,讓魏斯明幾乎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站到岳鳴欽面前。
避開alpha的目光,魏斯明解釋:“其實六百公里不算很長,只是”
只是什么?岳鳴欽實在聽不下去,把他從地上抱起來,并非普通的抱姿,alpha抱著他,就像抱起一個和柳延之年齡相當的小孩,就像抱起一個默默做了好事需要得到糖果和夸獎的孩子。
岳鳴欽從未如此慶幸因為長期的訓練和健身鍛煉出來的臂力能夠輕松抱起一個像魏斯明一樣經常去練拳擊的成年beta。
“魏斯明,你怎么這么笨,”alpha低頭,帶著分不清是對自己還是對魏斯明的怒火,用力的咬了一下他后頸靠近腺體的地方,
“我的比賽又不止有這場,下這么大的雪,你在路上出意外怎么辦?”
魏斯明沉默了一會,這種抱姿親密到讓他幾乎有些羞恥,他本應該在岳鳴欽把他抱起來的時候就掙扎拒絕的,
但他沒有,反而低頭埋進alpha的懷里,像只小狗一樣嗅了嗅岳鳴欽身上的味道。
“我不會出意外的,我會很小心,”魏斯明抬起頭,望著alpha的眼睛,有些遲疑的問:“岳鳴欽,那我做得好嗎?”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么明明這么難,還要跨越這么多公里來找我?”
“因為,”他扯了扯岳鳴欽的袖角,alpha確實長了一對鷹隼一般的眼睛,在他的目光照射下,魏斯明覺得自己壓在心底的,任何隱秘而又陰暗的想法都無所遁形。
“岳鳴欽,我們是不是在吵架?”他問,仰起頭,魏斯明用臉頰蹭了蹭alpha的側臉,“我不喜歡吵架,我只是很想很想見你,但是我很擔心,對不起,都是我太膽小了,我怕你一旦知道我很愛你就會被嚇怕,就順著水流飄走,再也再也不回來了,”
“所以,”他怕alpha聽不懂,想要更加用力的解釋:“真的,真的只是六百多公里而已,”
“笨,”岳鳴欽攥著他的下巴,惡狠狠地撞了一下魏斯明的額頭。
就連alpha有時候乍一聽都不知道魏斯明在感情里到底是段位太低,還是已經高到了潤物細無聲的地步,在其他人眼中是為了伴侶做出犧牲,是能拿來證明,炫耀感情的點,到了魏斯明這里就變成了甚至要拼命撇開的一句:
“只有六百多公里,”
岳鳴欽其實根本不在乎他的段位是低是高,他只知道自己每天都被這個笨蛋beta迷得暈頭轉向。
“魏斯明,”alpha冷笑,“我這次真的得懲罰你了。”
酒店里的房間依舊沒開燈,魏斯明的手里緊緊攥著房卡,alpha砰地一聲砸上門,低頭來牽魏斯明的手,只是虛虛抓到了指尖,岳鳴欽修長而又有力的十指順著骨骼的脈絡,有些輕佻,又有點漫不經心的,慢慢往上叉/開beta的手指。
房卡上都是魏斯明手心的汗,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卻任由alpha賞玩自己的手指,“我我先把房卡放下。”
岳鳴欽沒說話,S級alpha的視力就算再黑夜里也遠比beta明晰,他慢條斯理地拉了一點上衣的項鏈,特意把里面雕著鷹隼吊墜的銀項鏈露在衣服外面。
魏斯明吞了一下口水,憑著觸覺和對酒店房間一般的格局推測,把這張輕若鴻毛的卡片放在了最近的一個柜子上,正要往后退,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東西,或許是木柜,或許是玄關,發出很鈍的一聲響。
還是砰的一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alpha的吻已經密密麻麻的落在了臉上,岳鳴欽一手握著他的脖頸,一手攥著他的下巴,粗暴地撬開他的唇齒,熱情的,幾乎是下流的,舔吻魏斯明的唇舌,
魏斯明覺得自己的腦子變成了一灘沸騰的巖漿,混亂無序,但又終究是熾熱的。分不清是逃避還是迎合,他睜開眼,用余光盯著alpha隨著動作搖晃的銀項鏈。
銀色的鷹隼吊墜隨著岳鳴欽的動作在魏斯明的鎖骨處輕微的晃動,冰冷的,金屬的涼意帶來些許癢意,他的皮膚不知道是因為alpha身上滾燙的溫度,還是因為這抹涼意在戰栗。
“魏斯明,你怎么還分心,”岳鳴欽低頭,語氣里有些不滿的意味,但終究還是笑了,擦著他的耳邊笑,嗓音性感得一塌糊涂,“就這么喜歡這條項鏈?”
他問,一手取下這條項鏈,一邊低頭,咬了一下魏斯明的下巴,用的力度很輕,不像是懲罰,倒像是挑釁似的調情。
“那給你戴,”
他摸著魏斯明頸后的人造腺體,輕輕地,給他戴上項鏈,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擺在櫥窗里,易碎的洋娃娃。
但還好,或許只有岳鳴欽知道,魏斯明從來不是什么柔弱的洋娃娃,果然——
魏斯明低頭摸了一下冰涼的吊墜,抬頭,眼神明明那么懵懂圣潔,卻又摻雜了一絲不明不白,像是站在擂臺上看見對手,想要一較高下的意味。
“我想學,”他說,“我都想學。”
扯著岳鳴欽的領帶,他試探著,咬了一下岳鳴欽的唇,然后像個初次做壞事得逞的好學生一樣,和alpha接了一個綿長的吻,雖然吻技遠遠趕不上岳鳴欽,但alpha發現魏老師格外喜歡扯著他的衣服到處往后撞,然后再補償性親一下岳鳴欽的臉頰,像一頭帶著攻擊性的良獸。
“你覺得我這次做的好嗎,”他問,似乎是因為太用力,額頭上流了一點汗,一雙周正漂亮的眼睛卻亮晶晶,帶著欲拒還迎的,傲嬌的神情,似乎在等待來自alpha的夸獎。
“你覺得呢?”岳鳴欽低頭,吻他的額頭,眼角,“斯明,”他的手摩挲著beta的人造腺體,
“斯明,我的寶貝,再學更多給我看。
第55章 給你一切
是魏斯明主動開的燈, 一盞散發著微弱光源的夜燈,打在人體身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曖昧黃光,但也足夠alpha和魏斯明看清對方臉上每一瞬的表情變化和每一滴汗珠。
魏斯明不可能不羞怯, alpha想,按照這家伙的一貫思路, 在做這種事之前應該周密地籌劃好一切步驟, 配套的工具, 整潔無菌的環境, 甚至上床之前要再宣講一番三性生理知識或者諸如愛的哲學, 把床變成冰冷冷的手術臺或者講桌,
如果靠近的話,大概率還能聞得到福爾馬林的味道——
極度潔凈, 極度有序
想到這里,岳鳴欽突然低頭笑了一下,一手揪著魏斯明的衣領,一手捧著他的臉,低頭擦著beta的脖頸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我不是omega,身上沒有信息素, ”
只是陳述事實,魏斯明仰頭, 并沒有對自己無法分泌信息素這一事實而感到羞愧, 與之相反,alpha能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一種矛盾的自信和類似恃寵而驕的意味,
“因為你是魏斯明,所以信息素什么的都是狗屁, 因為你確認我百分之百,這輩子只可能愛你一個人, 因為你是能一拳打翻S級alpha的beta,還因為,”
岳鳴欽用手,撫摸他的眼角,撫摸他臉頰上微小的汗珠,“因為你在渴求我,不止心靈,還有身體,”
欲望是最神奇的東西,就算自律如魏斯明,也無法完美掩飾,
魏斯明沒有否認,反而追上來吻岳鳴欽的唇,焦急地拽開自己的外套,他的唇齒滾燙,不得要領但又急切地撞進alpha的懷里,像個想要把對手KO的三流拳手,
“我愛你,”他的聲音擦在岳鳴欽的耳邊:“我愛你,”,他重復,“想要你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的,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皺起眉,一雙眼睛明明那么清澈,眼神中卻滿是愈發焦躁而又無法緩解的欲望,可是正因為這種矛盾,正因為他眼中蠱惑人的欲望,讓他看起來那么美,那么鮮活,仿佛剝開外層畫著一條冷凍魚的外套,里面卻是一尾鮮活的,火紅的金魚。
岳鳴欽喜歡金魚。
“不知道什么?”岳鳴欽脫著他的大腿再次把他抱起來,一只手順著魏斯明的衣領摸進去,摸到一手細膩的肌膚和飽滿的肌肉,“不知道我是個流氓alpha,要抱你,親你,標記你……”
剩下的話,alpha咬著他的耳垂,用最粗俗,最直白的話語說給他聽,每多說一句,魏斯明的身體就跟著顫抖一下,岳鳴欽當然不會因此放過他,伸進衣領的手揉搓得更加用力,一邊抱著他往床邊走。
魏斯明的手攀在alpha的脖子上,岳鳴欽能聽見他發出的哼哼聲,他明顯克制了自己的音量,但帶著磁性,像在隱忍又像在無意識撒嬌的呻吟聲,alpha舔他眉間的那顆小痣,分泌的信息素已經濃到了一個極值。
“寶貝,”他攥著魏斯明的下巴,簡單地和他對視了兩秒,然后把人粗暴地摔在了床上。
魏斯明的上衣被拽下一半,露出一截細韌的腰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于興奮,皮膚泛著一層粉嫩的紅色,鋪陳在純白的床單上,幾乎像某類色/情網站上的寫真,他睜著眼睛,看著岳鳴欽三兩秒撕開拉鏈,扯下上衣,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
易感期的S級alpha,魏斯明的思維放空了一秒,看著alpha手臂上繃起來的青筋和性感的喉結,突然想起來最開始認識岳鳴欽搜集關于他的資料的時候,某個盤點最想睡的alpha排名榜上,岳鳴欽蟬聯了三年的榜首
汗從alpha的額頭上滴下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魏斯明確實一直都是學習能力無比強大的優等生,抬頭看了岳鳴欽一眼,他俯身,親了一下alpha的臉頰,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水痕,聽著alpha的悶哼,他突然笑了一下,很低的一聲,像只害羞又狡猾的狐貍,
“我學了很多年的三性生理,所以”
所以什么,他還沒來得及說就已經被alpha撲倒,絕對的體型壓制,皮/肉的摩擦,一切都源于原始的生理欲望,他幾乎來不及反抗,就被處在易感期的alpha十指相扣,墜入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一切下流的,骯臟的,原始的,潮濕的總和,魏斯明又被岳鳴欽攥著下巴,接了一個又一個濕淋淋的吻,
真的能親密到這種程度嗎?像兩塊因為高溫而融化,又重新混合在一起的軟糖。
岳鳴欽握著他的脖頸,犬齒一次又一次穿透腺體,尖銳的,讓魏斯明想要尖叫卻又無法逃脫的快感,戴在魏斯明身上的項鏈一顫一晃的閃著銀光,alpha吻他的額頭,
“你是我最漂亮的寶貝,”可是他說
“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岳鳴欽抵著他的額頭,用手摩挲著他眼角,“我愛你,寶貝,魏斯明,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并非是骯臟,下流,相反,岳鳴欽讓魏斯明知道,欲望是閃耀的,是流動的,與生俱有,無法逃避。
魏斯明是個太需要夸獎的beta,但是岳鳴欽對他說的話絕非出于任何其他的意圖,只是陳述事實。
魏斯明其實比alpha想象中還要懂得更多,也更有攻擊性,幾乎是慣性的把擂臺上的規則沿襲到了床上,喜歡用身體和對手對抗,偶爾被撞得太猛就會用手輕輕掐著岳鳴欽的脖子。
但也真的只是輕輕,像個偶爾做了壞事心虛的孩子一樣,一邊掐一邊低頭親一下alpha的喉結,然后再抬頭,像喝醉一樣,靠在岳鳴欽的肩窩里慨嘆:“我愛你,”
他的眼中閃著迷蒙圣潔又美麗的光,幾乎像個邪惡的天使。
岳鳴欽反扣他的手,偶爾故意想要逗逗他,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問他自己和柳延之再加上向日葵,到底誰的家庭地位最高,
都已經是被說爛了的段子,無非是答alpha的地位還沒向日葵高,魏斯明卻還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不能簡單概括,
他在岳鳴欽視線的后上方,身體遮蔽住了大部分的光源,或者說光線從他的身體透過,沿著外輪廓,沿著骨骼,沿著流暢的身體線條,罩出一輪光暈,幾乎像一副圣父像,但是——
魏斯明俯身,輕聲說:“我也很自私,現在我最愛你怎么辦,”
他有些苦惱地皺起眉頭,似乎是為了驗證這句話的真實性,又似乎只是把之前三性生理的知識運用到實踐中以挑逗另一方,總之他迎著alpha的視線脫光了最后一寸衣服,
握著岳鳴欽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他說“我會給你一切,”
第56章 但是 我愛你
浴室里水汽氤氳, 魏斯明靠在岳鳴欽的懷里,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地上的瓷磚,任由背后的alpha擺弄自己的頭發, 有時候是三七分,有時候是大背頭, 這種像給人物換裝的幼稚游戲兩人已經輪流玩了一個小時。
“浴磚到底有什么好看的?”alpha敲了敲他的額頭
浴室整體的裝修是中古風格, 浴磚由許多不規則的幾何方塊組成, 因為表面并非平整, 所以在水流和燈光的照耀下泛著一層糖果色的柔光。
“不知道, ”魏斯明搖了搖頭, “就是隱隱約約感覺曾經在哪里見過,可能在某個電影里, 也可能是在很久之前看過的旅游雜志,也可能根本沒見過,只是感覺有點悲傷”
魏斯明從小就是個心思無比細膩敏感的beta,又因為早慧,所以經常盯著大部分人都會忽略的,微小無比的事物發呆, 總覺得萬物有靈,只是內在旺盛的想象力和刻意壓抑自我的外在相悖, 于是結出了一層乍一看堅硬而又古怪的繭。
“悲傷?”
岳鳴欽抬手擠了兩泵沐浴露, 揉搓出兩團泡沫,然后把他按在頭上擠出了一個滑稽的尖角, 順便抹了一坨放在魏斯明頭上,三兩下塑出一個類似冰淇淋尖端的, 不可名狀的圖案,然后攥著他的下巴看著鏡子, 問:
“現在還悲傷嗎?”
“還是”魏斯明憋著笑故意逗他,“還是有一點,”
“那沒辦法了,”alpha嘆氣,流氓一樣重重地親一口他的下巴,“我愛你,天上地下最愛你,”
沒辦法,敏銳如岳鳴欽,很早就知道魏斯明的腦袋里總是藏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書架上密密麻麻擺了兩層各類哲學流派的書,總是冷不丁突然嘆氣發呆,洋洋灑灑在筆記上寫幾十頁關于:
“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將要到哪里去,”
alpha并不覺得他對世界本原頻繁的思考和探索有什么錯,更何況魏老師在燈光下戴著黑框眼鏡認真思考的樣子很有一種獨特又可愛的學究氣質,但是他總是糾結于某個虛無縹緲的點不可自拔,難免會感到精神上的莫大痛苦。
但其實應對這種情況的解決辦法也很簡單,就像現在這樣,在任意一句話的結尾打上一句土味情話的補丁:
“但是我愛你,”
魏斯明:“沒人知道宇宙真正的起源,又或者一切事物的終結都會陷于虛無主義”
岳鳴欽:“嗯,但是記得我愛你,”
魏斯明:“我們始終無法剝開事物的外層,看清內核和本質”
岳鳴欽:“對,我愛你,”
如此對話不過三句,魏斯明的眼中就會被重新注入高光,然后在房間里亂走,像個被植入簡單程序的人機,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不管已經說了多少遍語氣依舊羞澀,捧著岳鳴欽的臉,小聲地回:
“我也愛你,”
岳鳴欽不懂哲學,只是明白對魏斯明來說,過度對精神層面的探索很大程度是源于對現實世界的焦慮和失望,他并不是真的想追求一個既定的答案,只是像一個無比寂寞的小孩,需要有人用最簡單,最直白的方式把糖果放到他手里,告訴他:“我愛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我知道,”魏斯明伸手抹掉頭上滑稽的泡沫,臉上頗有些饜足的神態,他還戴著alpha的銀項鏈,有些孩子氣地故意往岳鳴欽身上撞,用泡沫在alpha臉上抹了兩道胡須。
“為什么那么喜歡這條項鏈,”岳鳴欽擒住他的手,低頭抓到了吊墜。
“很早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中,那個時候其實有很多早戀的小A小O,然后,”他攥著岳鳴欽的手,用泡沫在alpha的手腕上畫了一條泡沫手鏈,
“他們經常會給對方送定情信物,有的時候是項鏈,有的時候是手鏈,”
岳鳴欽坐在教室的后排,默默地觀察著alpha和omega手上亮閃閃的鏈子,現在看來完全是小屁孩的胡鬧,畢竟十二三歲的孩子絕大多數都沒有健全的心智,他們所謂的喜歡更像一陣易逝的風,大張旗鼓地展出另一方送的手鏈也大多數出于炫耀,
但是對總是通過觀察和模仿以獲得一點點關于人類如何建立親密關系的魏斯明來說:
“我想,其實每個人都像形狀不同的容器,要從其他人身上摘取一點什么東西,放在自己的身體里,就像上帝摘下亞當的肋骨造出了夏娃,摘取什么樣的東西,就更多的變成什么樣的人,但是總不可能真的摘下心臟和肋骨,”
他把岳鳴欽的手覆在自己的心臟上,“即使我很想給你,”
“所以沒辦法啦,我喜歡你,所以想要摘下你的氣息,你的溫度,放在自己的身體里,沒有的話,你戴了很長時間的項鏈我也想取下來放在自己的身上,”
岳鳴欽靜靜地聽完,低頭虔誠地吻了一下魏斯明的心臟,摸著魏斯明的頭慨嘆:“所以我說你完全是天才beta啊,這樣的話,”
他扶著頭思考:“那我一次性買幾十條項鏈放在衣柜里,一周輪流戴,實行輪班制,今天這條項鏈下崗立馬輪到下一條項鏈,”
一手勾著項鏈,一手勾著beta的腰,岳鳴欽用力地把他拉回懷里,手臂緊緊地環繞他的身體,“我是不是還沒跟你說過我的中學時代,”
彼時岳鳴欽十三四歲,還不知道所謂的岳氏,在學校里不僅是游泳隊的隊長,還是田徑隊的隊長。
B市的夏天蟬鳴不止,天空深藍,大塊的白云在其中流動,像對倒的海,岳學長經常背著空空的書包踩點飛奔進學校,在少年遠去的足步間,沒拉拉鏈的校服被風灌起,像海上飄揚流動的白帆。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表白的時候說要給你一個人放很多場煙花,其實是因為我真的干過這種事,當時校隊里經常把我當做競爭對手的alpha突然跟我說想要退隊,原因是他的omega女朋友要跟他鬧分手,其實我當時跟他并不熟,只是看得出他確實很有潛力,”
alpha特別欠的補充一句:“雖然遠不如我,”
教學樓的角落里,岳鳴欽冷冷地問他:“你真的想要放棄嗎?”
“你以為我想嗎?”岳鳴欽還記得那家伙的信息素是濃厚的榴蓮加生三文魚味,他蹲在地上抱頭,用手指著岳鳴欽,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我和XX從小就認識,她住在我的對門,我到現在房間里都還擺著她從三歲起每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
這家伙開始抽泣,最后站起來大聲控訴,“你根本不懂得XX愿意接受我有多難得,”
岳鳴欽確實不懂,直到因為這家伙的情緒波動過大,開始不自覺分泌信息素。
岳鳴欽:
“那行,是不是只要你的omgea答應跟你和好你就不會再退隊?”
有些遲疑的,對方重重地點了點頭。
于是由岳鳴欽帶頭,整個游泳隊的隊員湊在一起,要在夏季運動會給他和XX制造一個表白的機會,煙花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放煙花當時也是我負責的,”
翻圍墻對alpha來說當然不在話下,只是因為其他干擾因素的影響,他們誤判了放煙花的時機,雨珠和煙花同時在夜空中綻放,恰逢課休時間,教學樓上的所有學生都跑出了教室擠在走廊上看著升空的煙花。
榴蓮味信息素的alpha確實夠虔誠,整個操場上都回蕩著他撕心裂肺又傻逼的表白宣言。
那個時候他們確實都有夠中二,岳鳴欽嘴里叼著一只從旁邊便利店里買的海鹽冰棍,抬頭看著雨中的煙花,突然就有了幾分惆悵,和在夕陽下騎著單車,第一次感受到青春期某種朦朧的躁動一樣的惆悵。
“其實現在回想那場煙花還是很美,那個時候要憂慮的事情太少,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情誼看得太重,其實誰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冒險放一場煙花,但是既然有人提,大家就真的都這么做了,”
雨中的岳鳴欽看著天邊如金線爆開的煙花,以為自己是漫畫里孤高的獨俠,結果翻過圍墻只看見教學樓里無數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和校長鐵青的臉。
“當時的教導主任是個光頭,他罵我說你既然這么愛翻圍墻,那明天的跳高比賽有本事你也去參加,”
全隊的人站在一排,都被大雨淋成了狼狽的落湯雞,只有榴蓮味alpha牽著omega的手,低頭默默傻笑,
“然后你怎么說?”魏斯明問,
“我當然,”岳鳴欽倒吸一口涼氣,第一次在魏斯明面前流露出了某種類似羞澀的情緒,“我當然嘴硬,說我不僅會參加,還一定會拿第一,”
游泳和跳高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項運動,alpha整夜沒睡,在全隊瞎指揮的特訓下練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嘴里叼了根冰棍,眼下蒙了一層黑眼圈,恰好被校記者抓拍到照片,下面附注標題:
憂郁煙花俠。
同隊的隊員站在水泄不通的圍觀群眾的前排,唯恐天下不亂地實時講解:“岳鳴欽選手穿著白色的球衣,目光堅定地看著跳高桿,突然,他開始迎風沖刺,像一道白色的閃電,又像一只躍出水面的海豚”
“你猜我當時拿沒拿到第一?”
出于一種對alpha的盲目自信,魏斯明點了點頭。
“其實是一半,”
再沒有一項和跳高一樣的運動,能完美展示給觀眾運動員瞬間的爆發力和過桿的一瞬間流暢有力的身體線條,像要脫離地心引力一樣屏蔽腦中一切的干擾信號,岳鳴欽這一場被抓拍到了不少意氣昂揚的瞬間,是之后的粉絲回頭考古的時候繞不開的神圖。
然而這位煙花俠正要打破校記錄的時候就在墊子上暈倒了。
“最后是急性腸胃炎,醫生說是因為不規律的飲食和作息導致的結果,不過,”alpha笑,
“其實后來我參加過的好多場比賽教導主任都親自去看了,看完激動地握著我的手,說鳴欽我當年就知道你一定能拿第一,對了,還有那個榴蓮味信息素的alpha,他現在也還在游泳,也已經和他的omega結婚了,只不過是在地方隊,下次我介紹你們認識。”
魏斯明把玩著alpha的手指,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出口,于是問:“你介意我現在講一點和沈渡白有關的話題嗎?”
要講魏斯明的中學時代,似乎就永遠繞不開沈渡白,岳鳴欽能講一萬遍類似于:過去僅僅只是過去,每個人都應該向未來看齊這種屁話,也知道事實上他和魏斯明才是彼此的初戀,但是去他媽的
alpha還是嫉妒沈渡白能早自己那么多年認識魏斯明,嫉妒那些逝去的,他沒能參與到魏斯明日常中的時間,嫉妒沈渡白明明當時擁有為魏斯明放無數場煙花的的機會。
“如果當時沈渡白沒有出國,如果他回國的時間比你認識我更早,如果排除所有的變故,在一切變量相同的情況下,我選擇的到底還會不會是你?”魏斯明蹭著alpha的臉,“你會這樣想嗎?”
“但是假設之所以是假設,就在于它明明是假的,但是還是給人留了足夠的遐想空間,但是岳鳴欽,我能無比明確的告訴你,不會的。重要的不是九年的時間,也不是分隔的距離,重要的是人總是會在族群中被和自己有著某種相同特質的人吸引,就像兩塊火炭,靠在一起能擦出更亮的火花,但是兩塊完全一樣的玻璃只會相互消耗磨損,其實……”
“其實根本不用解釋得這么復雜對不對,”魏斯明從浴缸中半起身,低頭吻alpha的唇
“之前偶爾設想過我談戀愛的場景,在我的假設里,我應該和對方嚴肅地探討關于愛的哲學,而不是像一個傻瓜一樣,坐在浴缸里數地上有多少塊瓷磚,但是,”
他學著套用alpha的句式
“但是我愛你,像全世界最傻的傻瓜一樣愛著你。”
第57章 社畜殺手
房間里拉了很厚的窗簾, 岳鳴欽的手撫摸著魏斯明肩背上的傷痕,大多是早年的散打比賽留下的痕跡,脊骨如山脈, 向上向下都有大幅的曲線凹凸,盤踞其上的疤痕像險峻的斷崖景點,
alpha一直覺得魏斯明像某類變態懸疑片里的殺手, 白天作為社畜上班時兢兢業業, 到了晚上拿起屠刀, 最好還要給他一個不小心被刀劃到手的鏡頭, 在一秒鐘的驚慌失措后環顧四周, 意識到空無一人,于是嘴角冷酷向下, 漫不經心地給自己包扎好后提著裝有刀槍的公文包出門尋找羔羊。
“魏斯明,”岳鳴欽從后方環住他的腰,問:
“有很多人知道你這么擅長散打嗎?”
魏斯明很想沿著alpha口中冷酷殺手的構想接著往下回答,但事實是魏斯明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代表學校參加了全國大學生散打錦標賽,雖然沒有奪冠,但是成績也不錯, 返校的時候相關的負責老師在五六個人里盯著一個遍,還是判定魏斯明只是混入其中的志愿者。
“那你當時什么感受?”
“忘了, ”他說
其實魏斯明從小到大拿過很多獎, 但是很少有關于“獲得獎賞”這一事實的切實體感。
小時候第一次在幼兒園獲得獎狀的時候他一路很興奮地跑回家,鼓起勇氣敲了敲戚琳的房門, 結果媽媽根本不在家,魏溫佑當然也看見了那張放在桌子上的獎狀, 但對他來說一個四歲小孩獲得的毫無含金量的獎狀,價值還不如他剛才用來擦嘴的紙巾。
至少在每個游戲里都是這樣的, 主角在打怪的途中會因為獲得相應的成就而得到歡呼和掌聲,或者反而行之,得到謾罵和一片噓聲,但是或許是所有人都默認了魏斯明的優秀,所以他在獲獎時只能感受到冰冷的麻木。
世界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但是無論魏斯明扔下去的是石頭還是金子,都得不到一絲的回應。
“好像這樣聽起來更符合冷酷殺手的形象,平時默默無聞”
“可是你又不是殺手,我更想讓你默默有聞,”
默默有聞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詞組?魏斯明還沒來得及想,alpha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從后面緊緊地摟住他。
易感期的alpha體溫比平時更高,魏斯明總覺得自己背靠的是一座火山,岳鳴欽變得火紅的瞳孔就是火山的泉眼,也許,
魏斯明想,世界并不是一潭冰冷的死水,而是一泓因為alpha一直在沸騰的溫泉,也或者是他昨晚心血來潮,煮出來的一鍋具腥無比的海帶湯。
“你在發呆,”alpha不滿地貼著魏斯明的臉蹭了蹭,他的語氣里帶著撒嬌的意味,“我不要你發呆,我要一直看著我一個人,”
岳鳴欽猛地起身,手掌一寸一寸地撫摸著魏斯明的臉,然后低頭,抵著魏斯明的額頭,像只想要要圈住獵物的狼犬,惡狠狠地咬了一下beta的唇。
進入易感期的alpha前所未有的黏人和幼稚,像是得了無可救藥的皮膚饑渴癥,幾乎無時無刻不貼在魏斯明的身上,像團甩不掉的口香糖。
此外他還孜孜不倦的把自己穿過的衣服壘在床上給魏斯明筑巢,魏斯明當然聞不見信息素,于是他狂噴香水,幾乎把整個房間里都腌出了帶著果香的海鹽味,
除了酒店房間以外,兩人唯一的活動場所就是各類菜市場和水產市場。
C市靠海,于是魏斯明把提升廚藝的最后希望寄予在只需要簡單烹飪的各類海鮮上。
岳鳴欽倚在廚房門口,看著系著圍裙的魏斯明優雅地捧起處理好的蝦,放在盆里,然后從櫥柜上拿出了一瓶醋,嘩啦啦的往里倒。
“白灼,”alpha站在門外提醒他,
魏斯明不為所動,又拿起一瓶蠔油,幾乎擠了三分之一的量,然后還有……
“停,”岳鳴欽走到他的背后,扣住他的手,伸手揪了一下魏斯明頭上的皮筋,
皮筋是alpha選的,魏斯明最近的頭發長長了不少,只是還沒來得及修剪,于是岳鳴欽干脆給他扎了一個溫柔的小旋,
“這是你表達對我的抗爭的方式嗎?”岳鳴欽俯身,有些不可思議地注視著盆里一雙雙死不瞑目的蝦眼。
“魏老師,”alpha把裝滿蝦子的盆放在水龍頭下面,試圖補救,“這盆蝦如果泉下有知被你做得這么難吃的話,它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為什么?”魏斯明罕見的流露出不滿的情緒,眼神始終注視著這盆蝦并且伸出手躍躍欲試,眉目冷峻,像個叛逆的少年。
魏斯明其實一直對烹飪很感興趣,之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會開幾百公里的車去買最當季的食材,然后一個人洗菜,擇菜,備菜,然后在強迫自己至少要吃完一半后又把整鍋菜連同燒糊的鍋一起倒進垃圾桶里。
“好,那你自己做,”岳鳴欽不再插手,頗有興趣地站在一旁觀察,
最后的成品是一碗粘稠且漆黑的蝦仁,加上沒有蒜蓉于是改成姜末和香菜的蒜蓉粉絲生蠔,外加一碗不知道魏斯明到底掌握了怎樣登峰造極的核心調味技術,一盤原本綠油油的小青菜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黃光。
岳鳴欽很難想象魏斯明之前到底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只是抬手戳了戳他的臉,并沒有責怪他,只是問:“我點了外賣,你要吃嗎?”
因為體力消耗過大,所以兩個人幾乎是用風卷殘云的速度消滅了一桌的餐點。
岳鳴欽托腮,好奇地問:“你覺得A大的食堂好吃嗎?”
萬幸魏斯明還沒失去基礎的嗅覺,回想了一道道諸如橘子炒月餅,火龍果燉排骨一類的黑暗料理,誠實地搖了搖頭:“不好吃,”
常年流連在A大食堂和冷鍋冷灶唯一給魏斯明帶來的好處就是讓他足夠自律,體脂和身材一直保持在一個及其優秀的區間。
“所以你平常在家里到底吃什么?”
“不用烹飪的沙拉,或者三明治,只要組裝一下雞胸肉和全麥面包,而且很快捷,但是,”
他率先道歉,“對不起,我以為看了那么多教程我會有一點進步的,我不應該那么固執”
魏斯明的腦子里似乎有一根永遠轉不過彎的炫,每當特別想要努力為另外一個人服務的時候這根弦就會被撥響,發出刺耳的噪音。
“我沒有在怪你,”alpha勾著他的圍裙,把他摟在懷里,用手掰著他的手指,“其一,極度的自律;其二,超強的學習能力;其三,堪比鋼鐵的腸胃,魏斯明,地球末日的時候你應該是能存活到最后一批的人類,我只是有點心疼你的舌頭和胃,”
他接著問:“那你平時會吃正餐外的零食嗎?”
“零食?”魏斯明有些遲疑,“即食雞胸肉和雞胸丸算嗎?對了,還有百分之百的純黑巧,”
“所以你覺得好吃嗎?”alpha在沉默片刻后問
深夜打車到24小時營業的商超,魏斯明推著購物車,和岳鳴欽一起掃蕩零食和甜品貨架。
超市里幾乎沒人,alpha牽著魏斯明的手,湊在一切仔細的檢查配料表,然后再為此展開一場激烈的辯論,最后往購物車里一扔,統一得出結論:
吃高熱量零食的時候看配料表是對零食本身的羞辱。
三大袋零食傾倒在桌子上,堆起了幾座小山峰,魏斯明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吃過的所有零食總和都不及今晚的十分之一。
岳鳴欽是運動員,有保持體脂的硬指標,因此自己很少吃,基本都是給魏斯明投喂。
魏斯明嘴里還嚼著餅干就又被alpha塞了一口小蛋糕,甜蜜的奶油味,酸甜的果醬味,苦澀的可可味,多年自律的第二個好處就是對美食的閾值更低,畢竟對一個在遇到岳鳴欽之前常年把雞胸肉視作閑暇時獎勵自己的beta,他的味蕾甚至比大多數孩子還要更加靈敏。
打開投影,alpha用毛毯和懷抱包裹住魏斯明,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窩上看電影。
魏斯明看到片尾時已經昏昏欲睡,轉頭本想確認一眼alpha是否仍在自己身后,又被岳鳴欽攥著下巴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一吻結束,熒幕里正好響起以管弦樂為主的片尾曲,魏斯明很難形容此刻的具體感受,
或許像兒時看過的繪本里的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在經歷一場冒險后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到巢穴,松鼠媽媽端出一碗熱湯,松鼠爸爸戴著老花鏡在看報紙,曾經那么想證明自己有能力獨自外出闖蕩的小松鼠只是呆呆的看著墻上掛著的松果,
魏斯明從始至終要找的只是這一瞬間,呆滯的,不知所措的幸福
第58章 柳延之の奇妙冒險
魏斯明和岳鳴欽回到A市已經是一個星期后的事, 是魏婉和她的omega女朋友帶著柳延之接的機。
幾天不見,柳延之已經戴上了墨鏡,穿著綴滿鉚釘的小皮衣, 叉著腰擺出一個冷酷無比的姿勢。
岳鳴欽低頭揉揉他的小圓臉,被他生氣地閃開, 告訴岳鳴欽:"這這叫哥, 歌, 鴿子格子, "
這家伙哥了半天也沒哥出一個所以然, 魏婉在一旁提醒:“這叫哥特, ”
“對,延之現在是小哥特, ”
魏斯明看了一眼站在魏婉旁邊,穿著蕾絲長裙,畫著極濃煙熏妝的omega,俯身把柳延之抱起來,拍了拍他的后背,笑著說:“延之是最酷的小孩對不對?”
柳延之一靠在魏斯明懷里就立馬現出了原型, 摟著beta的脖子甜甜地說:“延之好想你,像小雪人想念雪花一樣想你, 像向日葵看見狗糧就汪汪叫一樣想你, 延之還給你留了,”
他掰著手指一個一個地數, “一二三四,給你留了七塊巧克力, ”
魏斯明不知道柳延之到底給自己留了多少塊巧克力,他只知道因為這家伙在他們走后過上了獨占山頭稱霸王的生活, 什么零食都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里塞,再加上魏婉和omega女朋友的持續投喂,因此硬生生地把自己撐出了腸胃方面的毛病。
“以后還敢不敢一次性吃三個漢堡外加四份甜筒了?”岳鳴欽坐在病床旁,手掌伸到被子里幫他揉了揉肚皮,舍不得教訓這家伙,只是用指節敲了敲他的腦袋。
魏婉的女朋友單名一個櫻,看上去是生人勿擾的高冷御姐,實則害羞敏感,一直在細聲細語地捂著臉和魏斯明致歉:“真的真的很抱歉,延之不管我做什么都都會乖乖的夸我說做得世界上第一美味,所所以,”
魏斯明也只會呆呆地回:“真的真的不怪你,很感謝你照照顧延之”
只有魏婉坐在兩個社恐中間,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比起哥做的菜,世界上的任何食物確實都是五星美食。"
“不止是延之一個人吃的,”
病房里,柳延之睜開一只眼皮瞄了一下岳鳴欽的臉色,試探著小聲解釋,
“還有延之新交的朋友,他很可憐,有長長的頭發和大大的眼睛,延之一開始很害怕,可是他說他好餓,我只好偷偷地多給他留一點能吃的東西,”
alpha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眼睛,還是先和他確認了一遍:“你口中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人,還是小貓小狗,或者是其他鄰居院子里的小雪人,”
柳延之皺著眉,似乎很費解alpha為什么會問出這么傻的問題,“小貓和小狗不會吃漢堡,小雪人更不會吃,”他深深地看了岳鳴欽一眼,“延之新交的朋友是一個很厲害的alpha,”
早起,柳延之照例先睡眼朦朧地像個小幽靈一樣飄到向日葵的身邊,埋頭靠在它身上吸兩口小狗味,再揉一揉總是掛著憨厚笑臉的小狗頭,然后晃到衛生間里,一邊和空氣打斗一邊用奧特曼杯子刷牙。
岳鳴欽給他請了不止一個保姆,一個是住家保姆,平時主要負責照顧柳延之,還有一個專門打理家政的保姆,平時會頻繁給alpha匯報關于柳延之的動向。魏斯明也擔心柳延之一個人在家會寂寞,因此拜托魏婉來時常陪伴他。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確實很有道理。
背上小書包,戴上自己的鴨子帽,柳延之悄悄地踮著腳在各個房間外探測,確定保姆阿姨出門買菜,魏婉又因為工作被公司臨時召回后,還是先謹慎地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往外挪,到了門口拍了拍向日葵的頭,一臉悲壯地說:
“向日葵,外面的世界實在太危險,我不忍心帶上你一起走,只能讓延之大俠先出去探探路,”
白雪在陽光下消融,柳延之一邊走,一邊沿路撿了好多松針,
“小鴨小鴨,你說我把所有樹的葉子都存起來送給小美,她會喜歡嗎?”
“小鴨小鴨,注意前方偵測到一處瀑布,注意閃避,”
“瀑布”其實只是一灘融化的雪水,“大山”是一個平緩的上坡,潛伏在周圍的“惡龍”只是路邊黑壓壓的灌木叢,大英雄柳延之跋山涉水,總共經過了三套別墅,走過了最多不超過1000米的路程,
“小黃鴨,”他放下書包,半躺在草地上,背靠一顆雪松,從兜里透出一個果凍,“你不是累了?但是當英雄的話,",這家伙模仿著電視劇里主角的口氣嘆氣道:
“累也是難免的啊,”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吹過來一陣黑色的颶風,一兩秒就搶走了他手里已經撕開包裝的果凍,耀武揚威似的,這人伸出手,掌心上還放著空空如也的果凍殼:
“把吃的都交給我,”
在柳延之大英雄的想象中,他應該拔劍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賊收拾的跪地求饒,實際上的柳延之低頭,乖乖拉開書包的拉鏈,狗腿子一樣邊掏邊問:“你還有什么想要吃的嗎?”
小屁孩總是容易滿足的,吃飽喝足,柳延之湊到他身邊,眼巴巴地盯著他身上看起來很威風的黑斗篷,嘴里不停地問:
“你叫什么名字,你比延之大幾歲,你喜不喜歡看奧特曼和布魯伊,你喜歡吃哪個口味的甜筒,更喜歡迪迦還是賽羅,你身上的斗篷看起來很酷,你的頭發好長我可以幫你扎起來嗎,你住在哪棟房子里延之可以去找你玩嗎,可以敲你家的門鈴嗎,還有還有我的小狗叫向日葵,我的雪人”
似乎是確定這團嘰嘰喳喳的黃色生物沒有任何攻擊性,他摘下斗篷,嘴里吐出一個單字:“餓,”
“秋很厲害,”柳延之握拳,“他一個人住白花花的,很大的房子,會自己洗臉,洗頭,洗澡,還會給自己買衣服,會做有好多數字的題,他還教延之怎么泡泡面,”
岳鳴欽才算聽懂,在柳延之的描述里,這個叫“秋”的孩子似乎沒有監護人,自己一個人住在房子里。
“所以你就每一頓都偷偷地把吃的藏起來帶給他?”
柳延之聽不出alpha的問句里到底暗含什么意思,只是驕傲地拍了拍胸口:“當然,延之給他帶我最愛吃的漢堡和甜筒,秋的嘴巴比我大,一口能吞下兩個甜筒,吃完飯我們就貼著地面飛行”
岳鳴欽打斷他:“什么叫貼著地面飛行?”
“就是用一塊很大的毛巾鋪在地上,然后跪在地板上,秋說要盡量把毛巾貼緊地面,想象著張開翅膀,然后就可以沿著屋子里到處飛,”
alpah扶額,看著眼前被人當免費勞務加飯票卻依舊興致勃勃地講各種關于“秋”的事跡的小家伙,忽然就疑心這家伙平時的機靈勁估計都用在了對付自己身上,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所有的這些事,是延之自己主動的還是他提出來的要求?”
柳延之善良,天真,愿意對這個世界的萬物釋放不設防的善意,岳鳴欽當然愿意守護他的這份天真,只是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抓在手里利用的話,alpha當然不會允許。
或許是覺察到了岳鳴欽微妙的情緒變化,柳延之立馬把臉貼在alpha的手臂上,一雙水潤的大眼睛盯著岳鳴欽,“哥哥不要生氣,秋是我的朋友,他不會像小雪人一樣融化,”
他抬起手腕上的電話手表,點開頁面,“秋還和我加了好友,他做完作業就會和延之聊天,偷偷地吃那么多零食是延之自己的錯,哥哥不要怪秋。”
小家伙撒著嬌親了幾口岳鳴欽的臉頰,alpha在心底默默地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深究。
在柳延之出院的當晚,秋敲響了他們家的門鈴,扎著高馬尾的漂亮alpha提著禮物,說要來探望柳延之。
看得出來這孩子平時接受的一直都是精英教育,就連送上門的禮物都應該是進行過背調之后精心準備的,價值不菲。
雖然身世未知,但是就連努力想在他身上挑出哪怕一根刺的岳鳴欽也不得不承認,涂秋確實優秀得無懈可擊,彬彬有禮,有遠超同齡人的智慧和洞察力,如果說他是能擺在櫥窗里供人欣賞的完美手辦,那柳延之就是格格不入,不小心甩在手辦底部的一個詭異黃色小泥點。
介于柳延之對他的熱情和涂秋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模范作用,所以他們家的大門永遠對涂秋敞開。
起初魏斯明也很好奇兩個根本不搭邊的小孩湊到一起到底整天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推開門送果盤的時候在地板上發現了兩條用毛毯把自己裹起來翻滾著前進的詭異毛毛蟲。
“我在和延之鍛煉身體的平衡能力和增強腹部的核心力量,”涂秋翻身,飛速抖落身上的地毯,就連拋出去的弧度都完美得讓滿是小黃鴨的地毯看上去無比高貴。
“我?”柳延之呆呆地看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延之在練習練習怎么當毛毛蟲,”
悵然若失的只有岳鳴欽,夜晚的露臺,alpha把頭靠在魏斯明的大腿上,突然就有了微妙的傷感,“柳延之再上兩年幼兒園就該戴上紅領巾上小學,然后是初中”
alpha掰著手指,把柳延之將來的每一張發展可能都細數了一遍,然后抬頭看著魏斯明,有些孩子氣的問:
“他背著書包去上學了,還有交到更多朋友,遇到更多危險,要是某一次我沒看住怎么辦”
“岳鳴欽,”魏斯明握住他的手,“你到底是擔心柳延之將來會受欺負還是擔心他有朋友會分走對你的愛?”
alpha長嘆一口氣,承認:“都有,”
魏斯明陪他從道理講到實例,從個體延伸到社會的群體,試圖解釋他的憂慮不無道理,但是只有學會適當放手才能讓柳延之獨立健康的長大。
岳鳴欽點點頭,表示他都聽懂了,并得出結論:“所以我更要減少柳延之和涂秋的見面時間,所以,”
alpha的眼中迸發出邪惡的光芒,“在適當情況下更要趕走涂秋,”
第59章 神的孩子
魏斯明的攝影事業并沒有維持多久, 在接連被兩個主辦方拉黑后,他迎來大概是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岳氏單方面向外宣布解除標記,岳沐對岳鳴欽表示過想來經常看望柳延之的想法, 萬幸被alpha果斷駁回后也沒有采取過其他極端的措施。
岳鳴欽琢磨不透也不打算再揣摩岳沐的想法,他取得的成績注定讓岳沐無法只是把自己當成失權的傀儡。
外界大多猜測岳氏打算把岳鳴欽培養為下一任繼承人, 也有不少人質疑岳氏隨意改變規則, 對企業的社會公信力會產生巨大的不良影響。
然而這些輿論在岳氏強大的公關能力下也并沒有維持多久, 至于所謂的繼承人, 正盯著客廳魚缸里火紅的金魚發呆, 然后竄到客廳里和柳延之展開一場生死搏斗, 如此往復,最后再絕望地坐在書房里趕ddl, alpha的手頭還有三篇結課論文和數不清的網課。
就像殺手也有小學同學一樣,世界冠軍也不得不為論文發狂。
魏斯明找了一天空閑時間,驅車回到魏家,把之前種在庭院里那顆快要枯死的樹挖了出來,準備移植在岳鳴欽的別墅后院。
兩人其實從未正式協商過關于同居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更像水到渠成, 具體住在哪里完全取決于柳延之的心情取向,畢竟魏斯明的公寓和岳鳴欽的別墅里都放著柳延之的配套奧特曼牙刷, 最近因為有了涂秋的存在, 大部分時間都在岳鳴欽的別墅里度過。
挑定重新種下這棵樹的時候恰逢難得的大晴天,向日葵趴在門口曬太陽, 柳延之嚷嚷著也要穿上種樹用的皮靴,家里找不出皮靴, 于是他踩著一雙藍色的小雨靴,手里拿著鏟子, 在地上鑿了十分鐘,終于鑿出了一個比螞蟻洞大不了多少的坑,他站起身,興奮地指揮alpha
“往這個洞里種,延之在里面施了魔法,種進去就會立馬長成大樹爺爺,”
“大樹爺爺?”alpha敲他的腦袋,“你是不是還施了魔法,大樹爺爺的胡子都是藤蔓,織在一起就變了能讓你在上面蕩來蕩去的秋千,”
“涂秋,”他叫穿著燕尾服蹲在一旁沉默挖洞的小alpha的名字,“你和他解釋,”
前兩天晚上還表示要表示要趕走涂秋的alpha已經主要邀請他來家里吃了一頓烤肉。
“延之,”涂秋沒抬頭,言簡意賅地表達:“世界上沒有魔法,”
“當,當然,”柳延之昂起頭,嘴硬地說:“延之當然知道,世界上沒有魔法,只有奧特曼。”
挖坑,施肥,澆水,小樹的葉子看起來還有些蕭條,但是迎著冬天的陽光,也有了幾分帶著生機的光彩。
“他們都不相信延之,”柳延之扯了扯魏斯明的衣角,咬著耳朵告訴他:“真的有大樹爺爺,延之在夢里拜托他,保佑這棵樹能長得很高很高,,”
魏斯明把他抱起來,并不覺得小家伙的話都是隨口的編造,只是溫柔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告訴他:
“我們延之說不定和這顆小樹一樣,都是神的孩子”
岳鳴欽在入住一段時間之后又重新改了一下整體的裝修風格,加了很多地毯,給魏斯明裝了壁爐,原本的構想是在寒冷的冬夜里,三個人湊在棕色的地毯上,一邊欣賞窗外紛飛的雪花,一邊看著壁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同時伴隨著魏斯明在一旁給柳延之念童話繪本的背景音。
現實是魏斯明和柳延之一吃完晚飯就踩著準點坐在電視機前,和向日葵一起看據說是狗狗也能感知到色彩的動畫片:《布魯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埋頭學習,幾乎沒有看過多少動畫片的緣故,魏斯明已經在柳延之的推薦熬夜看完了幾十部經典動畫片,并且每看完一部都認真地在筆記本上寫了觀后感,alpha曾經無意中翻到過一次,本以為他還會用晦澀而又客套的專業名詞書寫。
沒想到魏斯明是畫了總結劇情的簡筆畫,最新的一頁畫了一個上吊的小人,下面備注:“沒靈感了,今天先上吊,下次再寫”
魏斯明和于值還是朋友,偶爾他也會邀請魏斯明參加聚會,或者像今天一樣,約在一家清吧。
“想好今后的打算了嗎?”于值問,一個月不見,魏斯明似乎又變了不少,依舊在某些方面有著固有的笨拙,但還是足夠真誠,只是那些被修剪掉的細枝末節,或許只有岳鳴欽一個人能夠清楚的了解。
“攝影算是徹底告吹,”魏斯明抬起酒杯,杯中湖藍色的液體在玻璃杯和燈光的照映下散發出美麗而又多變的光彩,“我好像還是第一次在下定決心想做成一件事的時候體驗到毫無天賦的絕望,”
于值曾經有些觀摩過魏斯明拍的一張山谷日出相片,火紅的太陽在魏斯明的鏡頭下像個表面布滿凹凸的橙子,看得于值一度懷疑是不是有人惡意P圖。
“我還想回去教書育人嗎?我還愿意做枯燥無味的,成果隨時會被人竊取的學術研究嗎?我的答案當然是否,但是僅僅有一瞬間的激情和熱愛也是不夠的,就像我不可能因為在現在突然迷上了航空,就能從頭踏進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徒手造出火箭或者是飛機,”
“所以你現在心里已經有答案了,是嗎?”
“有什么答案,能說給我聽一聽嗎?”唐寧站在于值的背后,有些曖昧地摸了摸魏斯明的肩,眼睛卻始終瞪著于值,
“反正永遠不會是關于你的答案,”于值回懟
魏斯明自然地拂去唐寧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向后退了幾步,看著倆人在沒有肢體沖突的情況下用言語互毆。
“當然沒有小爺我的答案,您可是高知的博士,尊貴的A大教授,我就是個成天只知道胡鬧的文盲omega,”
于值抿了一口酒,眼神里帶著一點冰冷的微妙笑意:“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是文盲,我只是問你到底高中有沒有畢業,”
“高中有沒有畢業會影響到我是萬人矚目,有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的S級omgea的身份嗎?”唐寧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整整兩沓錢,啪的一聲摔在于值的臺上上,
“追小爺的S級alpha從城門外一直排到了市二環,我只是暫時愿意在你身上浪費幾分鐘的錢和時間,你不會真以為”
“我不會真以為,”于值的眉眼森冷,“我不會真以為某個一直低我兩級的學弟在和我一起打過一次架后就一直對我這個既沒錢,信息素也不是S級的alpha一直對我戀戀不忘吧?”
“對你?”唐寧冷笑,“我喜歡的一直是像魏老師一樣氣質獨特的漂亮beta,還有巨有錢巨帥的S級alpha”
巨有錢巨帥的S級alpha岳鳴欽走到門口,瞬間鴉雀無聲,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無數omega的目光都被岳鳴欽所吸引。
“現在能跟我回家了嗎?”
岳鳴欽剛進來就察覺到了于值和另外一個omgea之間微妙的氣氛,和于值交換過眼神后就沒有再停留,牽著魏斯明的手往外走。
“今天晚上喝酒了嗎?”岳鳴欽撓了撓他的手心問道
“只喝了一杯半,”魏斯明正處于最舒適的微醺狀態,盯著落在alpha大衣上,有如細鉆的白光,突然覺得今晚的alpha格外有魅力。
“干嘛一直看著我,”alpha明知故問,魏斯明的眼睛從來藏不住任何情緒。
“想和我打架?”他問
同樣是深夜無人的拳擊館,岳鳴欽幾乎是抱著一定要一雪前恥的決心,擦著魏斯明的下巴,打出來一記左勾拳,毫無意外的,被魏斯明扭頭輕巧地避開了。
魏斯明的脖子上還戴著岳鳴欽后來又給他買的各種風格的項鏈,他習慣疊戴,一次會戴兩條以上,動作幅度大的時候會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
岳鳴欽的腹肌在白色的頂光下泛著潤澤的光彩,脖子和肩背上都還有被魏斯明抓出來的曖昧紅痕,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同時屏息,一時都有些心猿意馬。”上次你打贏我之后其實我回去專門練了一段時間,“
“上次嗎?”魏斯明問,“我沒有練,但是還記得嗎?你說只戴我親自給你做的止咬器,我”注視著alpha的眼睛,他補充:“我做了不止一個。”
第60章 神父與止咬器
“但是”魏斯明低著頭, 語氣里帶著某種青澀的羞赫,“你戴我做的止咬器的話,是你答應了我的條件, 所以,”
他抬頭, 猛地朝對面的alpha撲去, 岳鳴欽沒來及反抗, 又或者根本沒想過反抗, 被魏斯明扣著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魏斯明跨坐在alpha身上, 像要馴服某種野獸, 俯身用肢體把alpha壓得更緊,然而他低頭, 注視著岳鳴欽的眼睛,卻又像一只探索新生事物的小獸,神情中帶著無措的溫順。
“所以,”他說得磕磕絆絆,“所以你應該對我提一個相同分量的條件,不然很不公平, ”
公平?
岳鳴欽偏過頭,嗤的一聲笑出來,
深夜無人的場館, 裸/露的大片皮膚,肌/肉, 汗水,最肆無忌憚的身體摩擦, 不要錢一樣的腎上腺素,魏斯明的腦袋里還是裝著一桿天秤, 壓著alpha的下半身,然后一臉正義地敲一敲看不見的木魚,說:
我要公平
“你又怕我吃虧?”alpha掙扎著仰頭,碰上他的額頭。
“可是確實是你吃虧”有些執拗地,魏斯明不肯轉彎,微微地瞪著alpha,
“我吃虧?”岳鳴欽笑著,挑眉,流氓一樣不管不顧地貼著魏斯明的唇,低頭“啵”地幾聲重重的親了他好幾下,“確實是有點吃虧,畢竟世界冠軍的一秒鐘價值上千萬,”
這家伙很不要臉的示意魏斯明看掛在墻上的鐘表。
“從站在臺上的第一秒開始計時,至少已經過去了600秒鐘,所以你現在倒欠我六十億,”
“六十億,”魏斯明的腦筋轉過彎,像聽見數字要掰著手指數半天的柳延之一樣,不可置信地反駁:“那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豈不是都正在倒欠你一千萬?你是個”
“完全是奸商啊,”魏斯明擒住他的手,搖著頭打量著岳鳴欽。
“奸商?”alpha順勢皺起眉,“不止,”他猛地湊到魏斯明耳邊,施咒一樣小聲念著些什么,只是不出兩秒,魏斯明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一片通紅,并且有不斷向下蔓延的趨勢。
念的其實還是那些都被人說爛了的情話,只不過alpha特意咬著音,黏黏糊糊地纏著魏斯明念:“阿明,心肝,我的寶貝,”
“心肝,寶貝,”恍恍惚惚地,魏斯明低頭,貼著岳鳴欽的臉頰重復,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alpha聽,
“真的嗎?”他的眼中閃過熱切而又狡黠的亮光,貼著岳鳴欽追問,“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真的”
像是在挑釁,學著alpha的樣子,魏斯明親了一下岳鳴欽的唇,然后向下,咬了一下他的喉結,沒有絲毫旖旎的意味,他俯身,得意地對著alpha笑:
“你又輸了,”
窗外還是寒冬,深夜的拳擊館里寂靜無人,岳鳴欽看著他額頭正在滴落的一滴汗珠,在alpha看不見的無數個時空裂隙里,魏斯明給自己設下精確到秒的固定程序,早起,備課,科研,鍛煉,生活由無數個越記越枯燥的筆記本和寡淡無味的雞胸肉沙拉組成,由拳館里一滴又一滴寂寞的汗水組成,人人都夸他穩重老成,但是——
但是去他媽的,
“魏斯明,”alpha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臉,“你最近是不是到叛逆期了?”
“叛逆期?”beta微微皺起眉,顯然是有些茫然,“可是我已經27歲了啊,”
“27歲?”岳鳴欽有些不屑的反問,“你忘了柳延之那個小鬼都上幼兒園了今早還尿床,結果他自己也覺得很丟臉,偷偷地搬了一個凳子,踮著腳要按洗衣機的按鈕,他當然知道他不應該尿床,但是很多事情也都像尿床一樣無法預知,無法人為干涉,只有發不發生,沒有應不應該,”
“就像”魏斯明聽得一知半解,本來想搬幾個哲學理論來給alpha的話打補丁,但是岳鳴欽打斷他,
“就像柳延之感受到的只有一股熱流和一路潛伏在他背后錄像的我,”
“那,”魏斯明松開扣著alpha的手,語氣真誠地發問:“叛逆期會做些什么啊?”
alpha趁機起身,并排坐在魏斯明身旁,碰了一下他的肩,然后開口:“叛逆期的話,染頭發,紋身,打耳釘,穿中二的哥特外套,在外面招搖過市,被人當做異類,瘋跑到失去最后一絲力氣,還有,”
他舉著魏斯明的手,十分臭屁地指向自己,
“談一個游泳隊吉他社,每天都會給你放煙花的alpha男朋友,以及最重要的,學會不要問其他人‘會做些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那還是好難哦,”魏斯明有些苦惱,偏頭靠著岳鳴欽的肩,雖然此刻并沒有夕陽,但是燈光下他們的影子還是像兩個依偎在一起的17歲少年,
“只不過好可惜,”
“什么可惜?”
“我應該不能紋身了,”
“為什么?”聽出了魏斯明話里暗藏的玄機,alpha捧起他的臉,問:“到底為什么?”
“因為,”魏斯明笑,“要進入編制的話,而且以后可能會給小孩子看病,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嚇到他們,”
岳鳴欽聽懂了他的意思,問:“已經決定好辭職了嗎?”
“嗯,”魏斯明點點頭,“其實很早之前也有人建議我可以選擇醫學領域,畢竟三性生理的學科發展時間不長,在很多領域都存在人才空缺,但是從教師轉到醫生,完全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更大的火坑,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
他一頓,岳鳴欽以為他要談一談理想和信仰,只不過魏斯明話鋒一轉:
“但是工資是我之前的兩倍不止,可以再買幾臺專業相機,可以每天給你買新的項鏈,可以”
魏斯明此前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物欲極低的beta,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二的必需品就是食物和書,這當然不難理解,進食維持生理機能,閱讀滿足精神需求,但是就像原始人發現新大陸一樣,魏斯明在某一天開始覺得家里變得很空,他開始想買各類餐具和家具,想買更專業的相機,想給柳延之買更多的毛茸茸睡衣,想給岳鳴欽買各類亮晶晶的項鏈,
魏斯明對此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認為自己被消費主義裹挾,不應該持有超出自身能力的物欲,于是轉頭又下了兩單,并且下定決心開始尋找高薪工作。
如果物欲過剩是不良價值觀的話,努力達到更高的消費水平不就抵消了嗎,抱著這樣的想法,魏斯明給自己的購物車里又多加了幾臺專業級相機。
“你看起來很高興,”岳鳴欽掐一掐他的臉,“只要你愿意的話,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要是哪天突然樂意給人剪頭我和柳延之都會第一個報名給你練手,而且工資多兩倍的話,你可以給我買雙倍的金條,怎么看都是我賺了吧,”
“可是我現在還不想給人剪頭,”魏斯明有些為難地看著alpha,“但是你還想要金條的話,我可以給你買,”
“買幾根啊魏醫生?魏大土豪,”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alpha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魏斯明抱起來,甚至扶著他的腰在自己懷里顛了幾下。
“你之前送我的金條還鎖在保險箱里,我自己都舍不得拿在手里看,還有,你確定要接受我的條件嗎?”
是類似綢緞一樣的布料,岳鳴欽臥室里,白色的燈光像溶溶月色,流淌在神父的祭披上,流淌在他白色的羅馬領上,流淌在他項鏈上脫垂下來的十字架,而神父本人沉默不語,眼神空空望向遠處,隱隱透出某種莊嚴的,圣潔的悲憫。
alpha仰頭,他想的果然沒錯,沒人會比魏斯明還要更適合神父裝,氣質里天生自帶的,嚴密而不可違抗的秩序感,以及無意識中流露出來的母性光輝,還有最重要的——
“就只有穿這件衣服這一個條件嗎?”魏斯明問。
“嗯,你還想要什么條件?”魏斯明坐的位置比alpha更高,完全是仰視的視角,岳鳴欽抓著魏斯明的手,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
“當然不想,”有些心虛的,魏斯明把一個白色禮盒放在腿上,打開后里面是兩個beta親手做的銀質止咬器,和市面上的常規款式不同 ,側面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藝,閃著青綠色的金屬調熒光,只是——
“beta真的需要用止咬器來控制alpha嗎?還是,”岳鳴欽抓著他的手,“還是單純只是出于你的個人愛好,也不應該用愛好,應該用癖好才對,”
魏斯明不知道什么是癖好,是alpha給他準備的,和他身著的黑袍相似的不下十件的祭袍?還是他從大學期間親手做的,滿滿一柜的收藏級止咬器。
“是作業,”他解釋,“至少一開始是實踐課的作業,我只是恰巧完成得很好,而且,”他的手掌覆蓋住岳鳴欽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易感期瞳色變化的時候更漂亮,應該應該用什么東西蓋住,放在放在展覽柜里,”
原本只是虛虛覆住alpha眼球的手變得微微顫抖,上下摩挲著他的眼皮,
“只喜歡我的眼睛?”alpha的手繞到魏斯明腰后,拿起止咬器,放在手上晃了一下,其實要拿盒子有那么多種捷徑,但他扶著魏斯明的腰,被束得窄窄一片的腰,下面卻是緊實的肌肉和縱橫的傷疤。
“不是只,”魏斯明著急解釋,“你的氣味,你的領帶,你的擁抱”
其實只是一句簡單的調情,哪需要緊張兮兮地解釋這么多,這太沒情趣,也太破壞氣氛了,但是神父總有一顆慈悲的心,他會聆聽你的告解,他不忍心讓他的信徒感到哪怕一絲的傷心,他會掏出一顆溫熱的心,撫慰你身上的每一處傷痕。
“原來你其實這么愛我嗎?”alpha笑,握住他的手,單膝跪在床前的地毯上,窗間倒映的浮影,alpha像伏在神父腿間的某類大型犬,明明是完全臣服的姿態,但是他深深地看向魏斯明的眼睛,
“渴望得到我的擁抱,渴望得到我的安撫,渴望我的氣味,渴望我的體溫,其實每一次親昵,你才是更渴望的一方對不對?更多更直接的肌膚接觸,更加濃烈的,狂熱的愛,禁欲圣潔的神父大人,其實是不折不扣的,”
alpha一手戴上止咬器,一手放在魏斯明的膝蓋上,
“p-s-y-c-h-o,”
還有最重要的:圣潔祭袍后極度瘋狂,極度隱蔽的扭曲,狂熱的愛欲。
沒有辯駁,魏斯明伸出手摸了一下覆蓋住alpha下半張臉的止咬器,他的手掌在上面停留,往右推了一下,以其說是撫摸,倒不如說是扇了輕柔的一巴掌,
“可是我愛你,”他說,“可是我要你愛我,”
以一個信徒對主教的,不計后果,獻上一切的,狂熱的愛。
低頭虔誠親吻他的手背,alpha的瞳孔如一兩顆不純的,閃亮的寶石,“當然,”他說,“求神父大人洗凈我的一切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