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公
許柏承的到來并沒有影響虞家人晚上去頂樓露臺看煙花秀的心情,虞禮他們邊吃火鍋邊欣賞天邊各式各樣的煙火,度過了相當愜意的晚間時光。
住在老宅的第三天,陸擎接到了秦越的電話。
早上八點,虞禮還在睡覺,抱著陸擎的右胳膊不松手,陸擎怕吵醒他,沒將手臂抽回去,接了電話后壓低了聲音問:“怎么了?”
秦越也不由得跟著將聲音壓的小了:“嫂子在睡覺啊?我就是想跟你說人抓到了,現在在局子里呢,你現在趕緊過來。”
“我知道了。”陸擎掛了電話,低下頭看著虞禮睡得紅撲撲的臉蛋,抬手輕輕揉了揉。
上回虞禮知道了他腿上傷口的由來,特地叮囑他等抓到了人一定要帶自己一起去,陸擎答應了。現在陸天賜已經被關進了局子里,陸擎自然不能出爾反爾。
但虞禮睡得香香的,陸擎都有些不太舍得叫醒他。
如果不是這件事他一定要到場,可能陸擎就讓秦越那邊解決,自己再抱著香香老婆睡個回籠覺了。
猶豫片刻后,男人掀開了被子,將還在與周公約會的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虞禮柔軟的面頰貼著男人堅實的胸膛,因為姿勢的變換打斷了美夢,微微皺起眉頭,不多時便睜開了眼。
看著自己現在的姿勢,虞禮從陸擎懷里抬頭,睡意朦朧地瞪了他一眼:“干嘛?”
“叫你起床。”陸擎在他單薄清瘦的后背上呼嚕了兩把,解釋道:“陸天賜抓到了,現在在公安局里,老婆你要跟我一起去還是繼續睡覺?”
聽到這句話,虞禮的睡意頓時飛到了九霄云外,他拍了兩下陸擎的肩膀,說道:“起床起床!”
臨近跨年,今天的天氣比昨天又冷了一個度,估摸著不久后江城就會下今年的第一場雪了。
虞禮實在怕冷,他換上了自己最保暖的那件鵝黃色面包服,圍了條杏仁白的羊絨圍巾,帶著羊角毛線帽蓋住了耳朵,一張臉蛋被蓋的七七八八,只露出了一雙靈動剔透的眼睛。
陸擎體溫高,自己在江城房子的衣柜里就沒幾件羽絨服,簡單地在內搭外套了件挺括的深灰色呢子大衣便打算出門了。
這副打扮十分符合陸總的身份,墨鏡遮擋住了銳利的雙眼,露出的鼻梁高挺,唇線鋒利,身形高大挺拔,一條包裹在微修身黑長褲里的腿長的逆天。虞禮走在他旁邊,露著一雙被風吹的睜不開的大眼睛,被襯托的像個還沒成年就出來經歷風霜摧殘的奶黃包。
看著身邊穿的好像要去走秀的男人,虞禮被圍巾擋住的嘴巴撇了撇,小小聲嘟囔了一句:“不怕冷了不起啊…”
嘟囔完,便提著早餐,把臉埋在了陸擎后背上,亦步亦趨地跟著男人往前走。
氣溫驟降,手機也接收到了氣象局發布的大風預警,兩人剛一出門,迎面便刮來了一陣刺骨的寒風。
山風陣陣從林蔭樹叢中呼嘯而過,耳邊一時間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虞禮頓時貼陸擎貼的更近了,低著頭不停埋頭的樣子像是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塞進陸擎身體里。
陸擎走在前,也不敢走太快,怕虞禮跟不上,只好半步半步地往車邊挪。
虞禮抱著他的腰,埋在男人后背上的臉沒受到任何寒風的侵擾。
男朋友長的又高又壯除了看著賞心悅目外,還是有其他好處的,就像現在,不管山里風有多大,只要貼在他后面走,都能把風擋的嚴嚴實實。
等到終于上了車,虞禮才長舒一口氣,將圍巾松了松,偏頭看向陸擎,伸手摸了把他身上的大衣。
“這個這么薄,你真的不冷嘛?”
“不冷。”陸擎回答的很誠實:“看著薄,其實挺保暖的。”
“哦…”虞禮把手收了回來,揣在了兜里。車子啟動,往公安局的方向開。
老宅到公安局的車程大概半個小時,陸擎將速度提到了最快,二十分鐘便到了。
秦越站在門口,看到他的車,連忙招了招手。
“陸哥,你總算來了…嫂子你怎么也來了?!”副駕駛下來了個鵝黃色的人影,秦越驚訝地左看看右看看,半天蹦出一句夸贊:“嫂子你今天穿的挺卡哇伊啊。”
虞禮:“……”
陸擎給了秦越肩膀一拳:“滾滾滾,趕緊前面帶路。”
“有老婆就忘了兄弟。”秦越摸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肩膀,看了眼黏黏糊糊牽在一起的兩人,嘴里嘟嘟囔囔地往前走,邊走邊道:“今天早上陸天賜這孫子打算從港口坐船跑,被巡邏的警察逮到了,李警官那兒直接聯系我扭送進警局去了,他剛看到我的時候還在那兒罵罵咧咧呢。”
“他承認自己買兇殺人了嗎?”陸擎問。
“他不承認也不行,有監控拍到他了,抵賴不了。”拐過一個彎,秦越停下腳步:“警察同志,人到了。”
李警官聞聲回頭,第一眼便認出了這位京城陸氏來的家主,臉上揚起笑容,客氣地走過來同陸擎握手:“陸先生你好。”
“警官你好。”陸擎沖他點了點頭,剛想問陸天賜在哪兒,不遠處亮著燈的的小房間里便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不是陸擎來了?!他人呢!我要見他!”
李警官回頭看了眼那個房間:“各位請跟我來。”
吱呀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推開,露出了里面帶著手銬坐在椅子上的陸天賜。
幾人走了進去,一看到李警官身后的陸擎,陸天賜頓時目呲欲裂,紅著眼睛罵道:“陸擎!你個狗雜種命真硬,當時怎么沒撞死你!”
陸天賜很會長,巧妙地繼承了父母所有的缺點,除了身高遂了陸正雄還算高大外,一張臉丟進人堆里找都找不出來,又因為多年縱情酒色,皮肉也垮了,這番大喊大叫,乍一看竟然丑的有些辣眼睛。
虞禮對這個差點威脅到陸擎生命安全的人地印象本就極差無比,見狀忍不住皺起了秀氣的眉頭,有些想上前去抽這人幾巴掌。可再看他油膩的皮膚,又覺得太過惡心,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大概是他嫌惡的眼神太過濃烈,剛剛還在罵陸擎的陸天賜轉而將目光放在了虞禮身上,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陸天賜瞬間便猜到了虞禮的身份,露出了一個破大防的表情,罵人的聲音更大了:“陸擎你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搶了我的公司還不算,你居然還把陸氏10%的股份送給一個外人!你對得起爸嗎!當初就該讓我媽找人把你弄死在國外,你這賤種!”
各種難聽的罵聲不絕于耳,只是挨罵的人臉上沒什么表情,倒顯得陸天賜的破防有些惹人笑話了。
等到陸天賜終于罵累了,停了下來,秦越看了李警官一眼,后者會意,離開了審訊室,順帶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陸擎輕輕捏了捏虞禮的手,虞禮了然地松開手,重新把手揣進了兜里,坐在了審訊室除陸天賜屁股底下的唯一一把椅子上。
漫不經心地走到了陸天賜身前,陸擎垂眸打量了自己這個哥哥一眼。
陸天賜有些怕他,被那看死人一樣的涼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剛剛的氣焰瞬間消弭了,色厲內荏道:“這,這里是警察局,你敢對我動手試試!”
陸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你都被我趕出陸氏了,怎么知道我送了誰多少股份,還知道的這么清楚?”
陸天賜身形一頓,立刻閉上了嘴。
陸擎笑了笑,又道:“你策劃的車禍失敗后,指示你的那個人還有再聯系過你嗎?有像他承諾的那樣,不管成功與否,都會為你善后嗎?有嗎?”
陸天賜呼吸發緊,驚恐地瞪著他:“你…你怎么知…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很多,你想聽哪個?”陸擎咧嘴笑了笑,在頂光的照射下,這個笑容顯得陰沉又可怖。
在那雙狠戾的眼神下,陸天賜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陸天賜被拷住的手緊緊攥起,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喘著粗氣沒說話。
陸擎繞到了他的身后,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點著他的肩膀,令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崔琳如今重新回了京城,她知道你沒用了,所以跑去投奔了陸正群。你現在不過是一個棄子,到了警局還敢大呼小叫,是覺得崔琳一定會來撈你嗎?”
“你說什么?!”陸天賜猛然回頭:“陸擎你少他媽騙人了,那是我媽!她怎么可能放棄我!”
陸擎收回手,重新走回了他面前,彎下腰,不置可否:“你現在當然可以不信,等法院判決下來,再信也不遲。”
說完,便直起身,轉身要走。陸天賜腦子一片空白,見他真的要走,立刻高聲喊道:“你等等!陸擎!不是…弟弟,弟弟你等一下!”
陸擎停下了腳步,沒說話也沒回頭。
陸天賜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過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磕巴著開口道:“我…我有被指使的證據,我是你哥,這只是家庭糾紛而已!你…你給我簽諒解書,別讓我坐牢,我就把證據給你!”
勾了勾唇角,陸擎抬腳,走向虞禮所在的方向。陸天賜見他還是要走,頓時急了,如果不是被腳銬銬著,這會兒恐怕都要站起來追他了。
“媽的…陸擎你真特么真黑心!我,我還有他勾結我媽給爸下毒的證據,給你!都給你!你他媽就不能放過我嗎!”
視線與秦越在空中交匯,秦越點點頭,頓時笑著走向陸天賜:“哎呦天賜哥,你這說的什么話,咱們都是兄弟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說的那么凄慘干嘛呀,不管什么事都能友善解決的嘛……”
原以為會很難搞的一場鬧劇就這樣在三言兩語之間落下了帷幕。
虞禮和陸擎一起出了審訊室,仿佛是第一次見到陸擎一樣,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陸擎偏過頭,見虞禮一直看著自己,不解地問:“怎么了老婆?”
虞禮把自己溫熱的手塞進他的手心里,小聲嘀咕:“你剛剛好像刑偵電影里的變態啊。”
雖然陸擎和陸天賜說話時一直背對著他,可看陸天賜那副馬上就要嚇撅過去的表情,虞禮也能想象得到陸擎當時的表情究竟有多變態。
“很變態嗎?”陸擎摸了摸下巴,有些可憐地看向虞禮:“那你會怕我嗎老婆。”
虞禮嘴角抽了抽:“再這么說話我要打人了。”
陸擎立刻老實了,拉著他和李警官打了個招呼,便開車回了老宅。
路上,虞禮回憶著審訊室里兩人的對話,偏頭看向陸擎:“他媽媽真回京城不打算管他了?”
“沒有。”陸擎開著車,目不斜視地回答:“崔琳也在江城,只是被我的人控制起來了,想救陸天賜也沒辦法。”
虞禮:“……那你騙他,就是為了從他嘴里套出證據吧?”
“老婆你好聰明。”陸擎勾了勾唇:“陸天賜沒了崔琳什么也不是,為了不坐牢保全自己,自然會用最后的底牌和我做交換。”
虞禮奇怪道:“既然崔琳已經被你控制起來了,你怎么不干脆問她要證據?”
陸擎:“陸正群聯系陸天賜買兇殺人崔琳是后面才知道的,證據只有陸天賜有。至于崔琳和陸正群合伙害死陸正雄的事,我也沒想到陸天賜居然會知道,屬于意外之喜。”
虞禮覺得這其中可能還有第三點。
那就是陸天賜又蠢又不經嚇,比起拷問崔琳,還是從陸天賜這里入手最方便快捷。
也不知道崔琳知道自己被一直護著的兒子背刺后會是什么表情。
…
早上起的太早,回到老宅后虞禮又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等他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陸擎一直坐在床邊,虞禮抬頭看他,只能看見手機光明明滅滅打在他的臉上。
似乎是感受到虞禮醒了,陸擎低下頭,彎腰湊近了虞禮:“老婆。”
虞禮覺得他似乎有話要說,便主動問道:“你要回京城了嗎?”
“嗯。”陸擎曲起手指,指節輕蹭著他睡的溫軟的臉頰:“陸天賜答應作證,先被押送去京城警局了。陸正群除了這兩件事外,還涉及了其他違法犯罪,我準備將陸氏剩下與他勾結的人一網打盡,就不能再呆在江城了。”
“好吧。”虞禮望著他,撲閃著眼睛的樣子很乖:“你這次過去,有什么事都得告訴我,不許瞞著我。”
陸擎立刻豎起三根手指頭,放在了太陽穴旁邊:“我發誓,這次回京城,一定事事都和老婆匯報,絕不欺瞞老婆,否則就判處我我無妻徒刑,一輩子不能跟老婆親嘴上chuang——”
虞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了他的嘴。
“勞婆!”陸擎艱難又含糊。
虞禮不理他,只是問:“什么時候的飛機?”
陸擎指了指自己被捏住的嘴巴,虞禮沒好氣地松了手,他連忙湊過去討好地親了親虞禮的唇角:“明天下午的飛機。”
虞禮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嘴巴,開口時聲音有些悶:“你這次是不是又要去很久?”
“這個我也說不準。”陸擎低聲哄著:“我會盡量加快速度,趕在過年之前處理完。”
“好吧。”虞禮把臉埋進了他的胸口,重復道:“好吧。”
……
…
明天陸擎要回京城的事虞家人吃晚飯的時候都知道了,聽說他是為了斗倒自己的大伯,虞向國忍不住多叮囑了他幾句。
哪怕隔了千萬里,可陸正群的名頭他也是聽說過的。
雖然爭奪繼承人之位時沒能掙過自己的弟弟,可既然能成為陸家繼承人候選,手腕能力缺一不可。
在虞向國眼中,陸擎雖然已經坐上了陸家家主的位置,但他終歸還年輕,不一定斗得過陸正群這種老狐貍。
陸擎在飯桌上虛心地聆聽的好一會兒虞向國的教導,直到岑如君聽不下去了,狠狠瞪了虞向國一眼,虞向國才弱弱地閉上了嘴。
見他安靜了,岑如君才拍了拍陸擎的手:“小陸,媽知道你肯定是準備充分了才決定回京的,別聽你爸的叨叨,他就喜歡好為人師,其實還沒你了解陸正群呢,你就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虞向國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吃完了飯,陸擎和虞禮開車回了曇花公館,第二天的課虞禮請了下午的假,決定送陸擎去機場。
飛機下午三點半出發,三人提前到了機場。
辦理好值機后便開始往安檢口走,越走,秦越便越發現自己身邊空無一人。他回頭一看,陸擎果不其然停下了步子,正捧著虞禮的臉你儂我儂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但看陸擎臉上那對于直男來說略顯惡心的表情,秦越就知道這人說的話肯定能把單身狗甜死,屬于一級毒藥。
于是秦越老實地站在原地沒過去吃毒。
剛訂完婚,還沒和虞禮溫存幾天就要馬不停蹄飛回京城面對陸正群那個老垮臉,陸擎心里一百個不愿意。
他實在舍不得虞禮,這種感覺在進了機場后便愈發濃烈。
如果不是虞禮馬上期末周該考試了,他都想臨時買張票帶著虞禮一起回京。
比起陸擎的分離焦慮,虞禮看起來倒還算輕松,他用戴著毛線手套的手在陸擎臉上搓了搓,看了眼秦越的方向道:“趕緊過去啊,馬上就要登機了。”
“舍不得你。”陸擎哭喪著臉:“老婆我舍不得你。”
“你怎么跟個小朋友一樣。”虞禮無奈道:“你早點過去,就能早點把事情處理完,就能早點回來見我。”
“好吧。”秦越催促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陸擎低下頭,小聲說:“我會每天都很想你,老婆。”
虞禮沒說話,陸擎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促道:“老婆,我說我會很想你的。”
這聲催促過后。原本沉默著的虞禮忽然抬起頭,在陸擎的唇瓣上印下了一個吻,趁著陸擎愣神之際,露出了一個有些壞心眼的笑容,腳步輕快地往后退了兩步。
沖愣在原地地陸擎拋去一個帶著波浪線的wink,虞禮邊往機場外跑邊朝他揮手道:“我也會很想你的。”
“老公~~”
第62章 奔襲千里的跨年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吧,都上飛機這么久了,你還能返航飛回去啊?”
秦越用手肘懟了陸擎一把,面上的無語藏都藏不住。
剛剛頭等艙安檢口那一塊就他們三個人,虞禮邊跑走邊喊的那聲“老公”他自然也聽見了,當時秦越心里便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轉頭一看陸擎,跟丟了魂似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虞禮離開的背影,要不是秦越沖上去扯了他一把,這人恐怕連自己還要回京城的事都能當場忘記,直接被虞禮勾回曇花公館了。
現在上飛機一個小時,依然魂不守舍地望著窗外掠過的云層,好像虞禮飛在飛機外頭來找他了似的。
“你不懂。”陸擎把他的手掰了回去,望向前方的眼神沒有焦慮,仿佛在透過虛空望著什么。
“……”秦越對他怒目而視:“我又不懂了?”
“你上次談戀愛還是高中吧,談兩天被人家甩了,你能懂個屁。”陸擎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語氣蕩漾:“這還是小禮第一次喊我老公,以前都是陸擎陸擎的喊,雖然小禮喊我的名字也很好聽…但是他剛剛喊我老公這個場景我只在夢里夢到過。”
秦越心中瞬間警鈴大作,有預感陸擎要開始喋喋不休了。
“其實我早就想問小禮,能不能換個稱呼喊我,他都同意我叫他老婆了,也應該換個親密一點的稱呼喊我嘛,只是我一直沒敢跟他說,沒想到他居然主動叫了,叫的好好聽,我剛剛差點都要憋不住了……”
臥槽惡俗啊!
秦越大驚失色:“你憋不住什么?!”
陸擎看向他:“憋不住跑過去抱他啊。”
秦越頓時松了口氣,摸了把頭上不存在的汗,尬笑道:“哈哈…我猜也是……”
陸擎沒在意他心虛的表情,只是撐著臉,長嘆一口氣。
“要是陸正群也能跟我爸一樣突然暴斃就好了,我馬上就能飛回去找我老婆了。”
秦越:“……”
陸擎又看他:“是吧?”
秦越又尬笑了一聲:“確實是陸正群不太禮貌了,竟然這么能活,耽誤我兄弟談戀愛。”
陸擎抬起手錘了把他的肩膀。
“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一個半小時后飛機落地,虞禮第一時間便收到了陸擎的視頻通話邀請。
畫面中,陸擎很明顯正坐在車上,見虞禮接了電話,忙將虞禮那頭的畫面調成了大屏:“老婆,老婆,老婆。”
虞禮正在吃蛋糕,他將手機立在了面前的支架上,聽到他這死動靜,百忙之中抬了下眼皮,隨后又快速垂下了眼,在奶油里翻找著奶凍塊:“你到啦?”
“我到了,現在要去公司。老婆你怎么不抬頭看我一下。”他吃東西的樣子像一只覓食的倉鼠,看的陸擎心里癢癢,想捏著虞禮柔軟的面頰在他剛吃完蛋糕的嘴唇上香一口。
“不是沒多久之前才見過嘛。”終于從奶油里翻到了一塊奶凍,虞禮滿足地放進了嘴里,抬頭去看陸擎。
他的唇角不知何時沾上了一塊白色的奶油,陸擎看到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邊,提醒道:“有奶油。”
虞禮一愣,反射性伸出舌頭將那塊奶油舔進了嘴里。
小舌殷紅,卷起奶白色的奶油,微張的唇縫里還能看見一顆顆珍珠似的牙齒。
陸擎看的眼睛發直,他坐在后座,忽然之間不自在地動了動。
虞禮拿起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嫩紅色的唇瓣,左看右看,嘀咕道:“現在沒了吧。”
那張嘴唇又嫩又水,貼近了,仿佛能聞見其中散發出的蛋糕甜膩膩的香氣。
陸擎喉嚨發緊,深吸一口氣,往前挺了挺胸,又往右挪了挪屁股,一會兒功夫動個沒停。
秦越的余光一直瞥見陸擎在左右騰挪,忍了忍,沒忍住,轉頭無語地問:“陸哥你干嘛一直亂動,身上有給早就去洗澡。”
陸擎立刻瞪了他一眼,看向攝像頭時,又馬上換了副嘴臉:“老婆,我快到公司了,電話可能要先掛了。”
“好啊,你掛吧。”虞禮沖他點點頭。
陸擎沒掛,只是又道:“老婆,我要掛電話了,你是不是要跟我說——”
虞禮仿佛是恍然大悟似的隨著他的語調仰起頭:“哦——對,拜拜。”
“是要說拜拜,但是,但是我說的是老婆拜拜,老婆你是不是該跟我說——”
虞禮嘴唇動了動,差點沒憋住,恍然大悟地回答:“是,是。”
陸擎目露希冀。
虞禮抬起手,朝攝像頭揮了揮,在陸擎期盼地目光中張開嘴。
“拜拜,小——陸——”
“嘟”的一聲
虞禮抬手把視頻掛斷了。
半分鐘后,虞禮收到了陸擎的消息。
狗勾=3=:[老婆,你怎么不喊我老公了(大哭)]
……
…
陸擎離開了江城,虞禮也開始了面對期末周的復習大業。
期末考開卷閉卷對半分,閉卷考有老師畫重點,他平時聽課又認真,每天晚上復習一兩個小時便十拿九穩了。
幾個舍友倒是手忙腳亂地背著重點,中間還很不好意思地跟他借了美術史的筆記拿去復印。
美術史不給畫重點,老師說重點全在平常課上讓記的筆記里,沒記筆記的就沒有重點。
整個班把筆記記全了的沒幾個,虞禮這份筆記一傳十十傳百,拯救了動畫專業兩個班,班群里都在磕頭叩謝他的大恩大德。
復習時間過半,跨年的前三天晚上,虞禮從虞懷遠口中得知了許柏承跳樓未遂的消息。
從虞家老宅回去后,許柏承便把虞禮答應幫忙的好消息告訴了許昭源,許家人高興地等了一天,等來了項目徹底失敗的消息。
法院傳單與律師函雪花般向許氏總部寄送了過來,許昭源在狂喜過后得到這樣的消息,大喜大悲之下,本就高血壓的他突發腦溢血,人還沒送到醫院就死了。
許昭源一死,許氏的重擔便自然而然交到了許柏承手上。他甚至來不及給親爹辦葬禮,便發了瘋似的想沖進曇花公館向虞禮討要說法,卻被守在虞禮身邊的一隊保鏢給扣在了別墅區門口,以擾亂治安的名頭抓進了局子里。
待到許柏承從局子里出來回到家里,才發現他媽媽賣了最后一幢別墅,拿著錢出國了。受他們牽連的親戚上門堵著要錢,許柏承不敢回去,也沒能力拯救公司,干脆選擇逃避,大半夜沖進了一家酒吧將自己喝了個爛醉,一邊咒罵著全世界,一邊爬上了隔壁沒門禁的居民樓的頂樓吹風,渾渾噩噩之間從樓頂跳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不想讓他死的這么痛快,快落地的時候被樹枝攔了一下,人沒摔死,下半身卻癱瘓了,今后恐怕只能在床上度過后半生了。
自此,曾經江城有名的許家大少成了個連路都走不了的殘廢,許家遭孽力回饋的消息也在江城周邊幾個城市里傳開了。
虞禮知道這個消息時并沒有什么感觸,面對許柏承這個昔日竹馬,連一滴眼淚也沒掉。
他知道,如果沒有陸擎,今日許氏遭遇的,很可能就是虞氏要遭遇的。
與其為許柏承這種忘恩負義的畜牲痛哭,還不如多開幾把游戲。
陸擎那邊近幾日開始忙碌了起來,視頻通話沒有時間打,但陸擎會見縫插針地給他匯報自己的情況,且事無巨細。
狗勾=3=:[老婆,我來上班了,今天的早餐是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
狗勾=3=:[老婆,快下班了,韓特助給我訂了午飯,今天中午吃番茄牛腩砂鍋煲]
狗勾=3=:[要去開會了,陸正群這個老東西身子骨看起來還挺硬朗,看的人心里不是滋味。等我證據搜集齊全把他送進去關個十幾二十年看他還硬不硬朗]
狗勾=3=:[秘書部吃下午茶,給我也點了一份,是城西那家手工鋪子的紅茶蛋糕,味道很好,老婆你肯定喜歡,等你來了京城我一定要買給你吃]
狗勾=3=:[要下班了,對了老婆,京城又下雪了]
狗勾=3=:[(落地窗俯拍雪景.jpg)]
狗勾=3=:[老婆,要跨年了]
是啊,要跨年了。
虞禮偏頭,看向窗外。
雪花簌簌,鵝毛一般,一晚上的時間便讓整個江城裹上了一層白。索性快考試了,不是每天都要去上課,大多數時候虞禮都呆在家里吹暖氣。
他“噠噠噠”跑到窗邊,拍下了別墅院子里的景色。
下班之前,陸擎收到了虞禮的回信。
老婆=3=:[江城也下雪啦]
老婆=3=:[(院子.jpg)]
老婆=3=:[你現在有在想我嗎?]
“好想你。”陸擎低聲呢喃著:“每天都在想你。”
“一天比一天更想你。”
……
…
似乎是為了慶祝新一年的到來,跨年的前一天江城的雪停了,裴喻對此感到特別高興,提前一天沖到了畫室來找虞禮。
“小禮,我看了天氣預報,明天也不會下雪唉,咱們約出去跨年吧?世紀廣場那里有無人機表演,還有跨年倒數,到時候會放氣球呢!”
以往的跨年虞禮都是和裴喻一起過的,沒和家人一起過的原因是他爸媽年紀大了熬不到跨年的那個點,他哥又時不時要看個文件,所以近八年的跨年夜,虞禮要么和裴喻在逛街,要么和裴喻買一大堆零食去酒店看跨年晚會。
原本今年有陸擎在,裴喻不打算找虞禮來著,但這段時間陸擎回了京城,虞禮跨年的檔期自然就空出來了。
“怎么樣小禮?要是你覺得去廣場上等倒數冷的話,我們也可以去清吧坐坐,你喝不了酒,我知道有家酒吧調的檸檬冰茶很好喝,咱們可以去酒吧喝這個!”
聽著耳邊裴喻嘰嘰喳喳的聲音,虞禮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停滯。
他望著窗外累積的厚厚一層的皚皚白雪,心里忽然之間升起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小禮?小禮?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見虞禮一直沒說話,裴喻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忙對著他的耳邊喊。
虞禮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小喻,那個…我今年可能不能和你一起跨年了。”
“啊?!”裴喻遲疑地問:“怎么了嘛?你是不想出門嗎,不想的話我們呆在酒店里打游戲也可以啊!”
“不是。”虞禮抬起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今年我想和陸擎一起過。”
“嗯?”裴喻愣了愣:“嗯?????”
虞禮:“是的……”
裴喻不解:“可是陸擎不是去……”
說到這兒,他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么,驚訝道:“你要飛去京城找他啊?!”
“是啊。”虞禮答道:“反正飛過去也就兩三個小時,和他一起跨完年,第二天我再飛回來就好了。”
“我去,可是明天你不是有課嗎?期末周老師不給請假唉…”裴喻小聲道:“不過第二天元旦會放一天假,回來倒不是很匆忙啦。”
虞禮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裴喻道:“對不起啦小喻,今年不能跟你一起跨年了。”
“嗐,這有什么。”裴喻見他已經決定了,忙擺了擺手道:“我找別人跨年也是一樣的。”
既然決定了要去京城找陸擎,虞禮便去瀏覽機票了。
跨年夜加上元旦三天假,有不少人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出行旅游,臨時看機票,時間都不算特別充裕。
最終,虞禮買了張十點多到達京城的頭等艙。
…
要去京城的消息虞禮沒告訴陸擎,跨年那天男人還在公司給他事無巨細地報備著行程。
狗勾=3=:[老婆,今天公司新項目對接,估計要在公司跨年了(枯萎)]
狗勾=3=:[你今晚要和朋友出去跨年嗎,你在外面玩的話,我給你打視頻電話你可以接到嗎(可憐)]
狗勾=3=:[不要不接我電話,我會碎掉的]
虞禮給他回了個摸狗頭的表情過去:[可以給我打電話,我肯定會接的]
狗勾=3=:[老婆你真好qaq]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虞禮剛在家吃過了晚飯,便拎起了傭人收拾好的裝著換洗衣服的小包,坐上去前往機場的車。
雖然距離登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但跨年出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怕路上堵車,干脆剛吃完飯就出發去了機場。
這個點陸擎在開會,叮叮咚咚的消息聲總算是停了會兒。
虞禮坐在頭等艙的貴賓休息室里,接到了虞懷遠的電話。
“喂哥哥。”虞禮聲音甜甜的。
虞懷遠問:“今晚你和裴喻約著出去玩了嗎,要不要我讓人接你回老宅?”
“不回去了哥。”虞禮囁嚅著道:“我現在在機場呢。”
虞懷遠:“?”
虞懷遠:“你去機場干嘛?”
虞禮有點心虛,但還是小聲回答道:“去找陸擎跨年啊。”
虞懷遠:“……”
虞懷遠沒忍住嘖了一聲:“你要去京城,怎么不早點跟我說?”
虞禮小聲嗶嗶:“我怕你不同意。”
虞懷遠:“那你怎么現在又跟我說實話了?”
虞禮有點小得意:“因為我要登機了,你不同意也抓不住我。”
“……”虞懷遠頭疼地捏了捏鼻梁:“你還學會先斬后奏了?”
“對不起嘛哥,我今天去明天就回來了,不會耽誤什么的。”虞禮抱著手機跟他撒嬌:“我會給你和爸媽帶特產回來的,你別生氣。”
虞懷遠對他的撒嬌耍賴沒一點辦法,重重嘆了口氣后叮囑道:“下了飛機給我發個消息,你明天回程的票我讓陳特助給你訂。”
“知道了哥哥,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愛哥哥。”虞禮嘴巴像涂了甜滋滋的蜜,什么話好聽就一個勁兒地往外蹦。
“行了行了,就會馬后炮。”虞懷遠無奈:“哥哥要去開會了,掛了。”
虞禮彎了彎眼睛:“哥哥工作辛苦了,哥哥拜拜。”
掛斷了電話,虞禮長出口氣。
五分鐘后,檢票廣播響起。
他提著自己的小包站起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后才呼出口氣。
飛機穿過云層,窗外一片漆黑,連周邊的云彩也看不清楚。
距離飛機降落還有兩個多小時,虞禮有預感今晚他應該不會睡的太早,干脆跟空姐要了個眼罩,閉上眼睛睡著了。
十點一刻,飛機即將降落的廣播叫醒了睡夢中的虞禮,他打了個哈欠,摘掉眼罩往窗外一看,地面上,萬家燈火組成京城的脈絡,此刻已然清晰可見。
京城靠北,比江城冷了不止一個度,虞禮一離開暖氣便打了個哆嗦,匆匆走進機場,他打開手機。
兩個半小時不回復,陸擎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打了三個電話。
虞禮默了默,在陸擎焦急的“老婆你去哪兒了”的問題下回復了他:[剛剛睡著了]
陸擎似乎一直守著手機,秒回了一個狗狗嘆氣的表情。
狗勾=3=:[原來是睡著了,剛剛我差點就要給裴喻打電話了]
虞禮隔空摸他狗頭,踏出機場。
他提前打的那輛商務車已經在A出口等他了,虞禮看了眼時間,對師傅道:“麻煩快點。”
出了機場已經是十點半了,這座機場建的位置不算太偏僻,可跨年的這個點,路上行車恐怕寸步難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十二點之前到陸氏。
和陸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虞禮時不時看看窗外風景。
街上都是出來跨年的年輕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帶著絨毛帽,成群結隊地走在目之所及的每一條街道上。
有人手上拿著剛買來的糖葫蘆;也有人捧著熱氣騰騰的關東煮,正給朋友喂著里頭甜軟多汁的白蘿卜;還有抓著幾根仙女棒的小孩兒,蹲在路邊,用閃爍著花火的仙女棒往雪堆里插……
四處皆是生機,歡聲笑語隔著一層車玻璃傳進虞禮耳中,聽的人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開車的師傅見他一直看著窗外,忍不住搭話道:“小伙子,你看起來不像我們本地人啊。”
虞禮笑了笑:“我是江城人。”
“哎呦難怪啊。”師傅哈哈大笑:“我們這兒就沒見過你這么水靈的孩子,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虞禮不是那種話多的人,和師傅聊了幾句后,車內便重新陷入了安靜。
時針來到了十一點半,遠處已經可以看到幾朵提前升起的煙花了。
又過了十分鐘,陸擎的視頻通話打了過來。
虞禮接通,陸擎的聲音便從那頭蹦了出來:“老婆!你在車里嗎?”
“嗯。”虞禮將手機又拿的離自己近了些:“你還在公司?”
“在呢,還有份文件,看完就可以回去了。”陸擎說著,有些奇怪地看著虞禮身后露出開的那點背景,疑惑道:“老婆,你自己打車出的門嗎,看著不太像家里的車。”
“是啊。”虞禮實話實說:“王叔年紀大了,這個點早就犯困了,我就沒讓他送我,打車也是一樣的。”
“說的也是。”聽了他的解釋,陸擎便沒在這件事上糾結了,轉而站起身,將攝像頭對準了身后的落地窗:“老婆你看,外面開始陸陸續續放煙花了。”
窗外明滅的燈火打在陸擎臉上,將他燦爛的笑容照映的清晰而溫暖。
虞禮被他感染了,也沒忍住笑了出來:“跨年夜這個點還要加班,你也這么開心啊?”
“看到你就很開心。”陸擎低聲道。
還坐在車里,虞禮聽他這么說有些不太好意思,偏偏司機師傅也是個性子爽朗的,當即便笑道:“小伙子,你和你對象感情真好啊。”
虞禮揉了把滾燙的耳尖:“還好…”
陸擎愣了愣,遲疑著道:“老婆,這個司機的口音怎么這么……”
一個剎車,商務車停在了這連成一片的寫字樓主樓的樓下,師傅回頭看向虞禮,開心道:“小伙子,十二點之前給你送到了,幸不辱命啊!我也要下班回家了!祝你和你男朋友幸福美滿,天天開心!能給我點個五星好評就更好了哈哈哈哈。”
虞禮拉開后車門,沖司機師傅輕輕笑了一聲:“會給好評的,師傅再見,祝你新年快樂。”
在師傅一聲中氣十足的新年快樂中,商務車絕塵而去,虞禮抬頭向上,看著這棟直沖云霄的寫字樓。
樓頂的辦公室還燈火通明,虞禮知道,陸擎就站在那里。
他偏過眼,看向已經愣在了鏡頭里的男人,像是嗔怪一般輕瞪了他一眼。
“愣著干嘛,下來接我啊。”
啪——
視頻通話被猛地掐斷了。
虞禮站在陸氏一樓,眼看著總裁專梯電子屏上的數字不斷跳躍著。
33,28,16…
10,6,5,4…
3,2,
1。
叮咚一聲,電梯門緩慢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電梯當中。
在門開的那一刻,毫不遲疑地抬腳向著虞禮站定的方向狂奔而來。
耳邊剎那間寂靜,心跳如擂鼓。
被攬進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的那一刻,指針擺動著,一齊指向了數字12。
新年的第一束煙花升空,帶著人們對新年的美好希冀,在黑沉的天幕中炸開一道道璀璨的芳華。
火樹銀花,人間煙火。
虞禮抬起手臂,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地回抱住面前的男人。
“陸擎。”
“新年快樂!”
第63章 恩將仇報韓特助
陸擎不是第一次在虞禮面前哭,只是前幾次都是犯了錯害怕被虞禮拋棄,焦急驚慌之下流的淚,這一次卻完全是喜極而泣。
新年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炸開的煙花仿佛是在為擁抱的兩人慶賀、歡呼。原本以為要獨自度過的冷寂的跨年夜,卻在此刻染上了愛人的體溫。
在虞禮回抱住他的那一刻,淚水便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濕熱,虞禮愣了愣,從陸擎的懷里掙扎出來,捧著陸擎的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用指腹用力地揉了揉男人泛紅的眼尾。
“哭什么?看到我來了你不開心嗎?”
“開心。”在四面八方煙火光芒的照耀下,陸擎輕輕吸了吸微紅的鼻尖,眸中閃爍著淚光,一眨不眨地盯著虞禮:“老婆,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這是感動的淚水。”
“好吧,感動的淚水。”虞禮笑的眉眼彎彎,微微踮腳,在他發紅的鼻尖上落下一個輕吻:“你工作做完了嗎,外面好冷,我們進去吧。”
聽到虞禮說冷,陸擎立刻便攬著人的肩將人摟進懷里,往公司里走。
他們進了總裁專梯,沒了凜冽的寒風打在身上,虞禮縮緊的身體總算放松了下來。
陸擎依然摟著他沒放,垂眸看向虞禮時滿眼的歉意:“老婆,我還有幾份文件要看,你恐怕要在辦公室等我一會兒了。”
“沒事啊。”虞禮無所謂道:“現在也不算很晚。”
跨年夜,以往虞禮和裴喻一起,至少要鬧到兩三點才會散場。
“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跨年,明明我們應該在某個餐廳里…”
但現在,虞禮只能陪著他呆在無趣的辦公室里,看他批閱文件。
他說完看向虞禮,兩人出了電梯,虞禮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剛剛說的話,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陸氏頂層的內飾裝修。
“就你一個還在加班嗎?”虞禮問。
“韓特助也在。”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陸擎剛剛心底升起的那點傷感頓時也跟著散了,他抬了抬下巴,望向了不遠處那個獨立出來的工位。
“又是韓特助。”虞禮嘟囔道:”我怎么感覺他一直在加班,跟陳特助一樣,你一個月給人家開多少錢啊他居然能答應跟你加班到凌晨。”
兩人說話的動靜越來越近,待在工位上的韓特助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看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被他們陸總摟在懷里的漂亮男生。
韓特助頓時了然。
難怪剛剛陸總突然從辦公室沖了出去,原來是夫人來了。
跟在陸擎后面做事這么久,這還是韓特助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虞禮本人,比照片上看著更加精致漂亮,周身氣質矜貴疏離,卻又讓人無法抑制地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虞小少爺長成了這樣一副樣子,更別說還曾在那種時候搭救過陸總,也難怪陸總會念念不忘許多年,喜歡的死去活來……
韓特助放下手里正在篩選的文件,站起身來,沖虞禮打了個招呼:“夫人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韓塬。”
喜提除“老婆”“嫂子”之外的又一稱呼,虞禮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韓特助你好,久仰大名,今天也在加班啊”
韓特助哽了一下,看向虞禮身邊的陸擎。
陸擎輕咳一聲:“特殊情況,特殊情況。等這段時間過去,就不用再加班到這么晚了。”
韓特助吃了老板畫的大餅,重新坐下開始審閱文件了。
其實他也不覺得自己很慘。陸氏有三倍加班費,打車補貼,節日加班補貼,陸擎偶爾良心不安還會額外給他補貼獎金,怎么都不虧。
和韓特助打完招呼,虞禮便隨陸擎一起進了總裁辦公室。他以前只去過他哥的辦公室,再來陸擎這里,才發現這間辦公室比他哥的還要大上好幾倍。
乍一看過去,辦公室、休息區、書房、單獨隔出來附帶獨立衛浴的房間,再加上一進去便能看到那塊全景落地窗,將京城萬家燈火盡收眼底,乍一看上去不像辦公室,倒像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烏木辦公桌上還放著幾張散亂的文件,虞禮幾乎可以想象,陸擎坐在那兒,手上拿著看到一半的文件,突然發現他就在樓下,連將文件擺放整齊的功夫都沒有,便匆忙開門下樓的樣子。
飛躍千里來京城找陸擎跨年,和愛人在漫天煙火下相擁,簡直是虞禮這十八年以來做過最浪漫的事。
掩住唇角泛起的笑意,虞禮說:“你去工作吧,我不打擾你。”
陸擎不舍地松開他,向他保證:“我會盡快。”
說完便回到位置上,重新拿起了面前那張密密麻麻印滿了英文的文件紙。
虞禮見他開始工作,便輕手輕腳地在辦公室里溜達了一圈,溜達到房門口時,打開房間的門往里看了一眼。
這只是一個單純的休息室罷了,可里頭面積卻不小,兩米大床上被子鋪蓋的整齊,床邊的落地衣架上還掛著陸擎的大衣,床頭柜上放著一樽琉璃熏香,就連浴室里也能看到擺放整齊的幾瓶男士面霜。四處都是生活痕跡。
這幾天陸擎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都還會給虞禮發來報備信息,想必回京的這段時間經常加班到深夜,處理完文件后,因為時間太晚,便干脆直接睡在休息室里了。
虞禮剛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這會兒一點也不困,他把鞋脫在了門口,直接穿上了陸擎的拖鞋,往沙發上一靠。
跨年夜,許多人都發來了祝福信息,這些一連串的新年快樂中,虞懷遠的消息便顯得格外顯眼。
哥哥:[到京城了嗎?]
哥哥:[到了給哥哥打個電話]
啊!
虞禮垂死病中驚坐起。
一下飛機他就直奔陸氏而來,滿腦子都是找陸擎,完全把要和虞懷遠報備這件事給忘了個干凈。
他十點多下的飛機,現在都過十二點了才想起來這件事……
虞禮很心虛地給虞懷遠播了個電話過去。
聽筒響了兩聲后,那頭接了起來。
“虞小禮。”虞懷遠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低氣壓:“下飛機兩個多小時才記得給我打電話,你怎么不等明天回江城了再打給我?”
“我錯了嘛,我這不是忘記了,現在想起來了不是就馬上打給你了嗎…”虞懷遠比他大了快十歲,雖然十分疼愛他,但長兄如父,血脈壓制的虞禮死死的,這會兒虞禮只敢撒著嬌討擾了:“哥哥新年快樂,你可是我今年第二個親口說新年快樂的人哦。”
虞懷遠:“第一個是誰?”
虞禮嘴巴一禿嚕:“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當然是陸——”
話說到一半,虞禮緊急撤回了一個陸擎,繼續賣乖道:“沒誰,哥哥最好了,哥哥你還在工作嗎?”
一個話題圓不下去了就馬上生硬地切換另一個話題。虞懷遠無奈嘆氣:“沒工作,一直在等你電話。”
虞禮把自己聽愧疚了:“對不起哥哥…”
“哥哥沒怪你,一直在等你的電話,是因為哥哥有幾句話要叮囑你一下。”虞懷遠的語氣里帶著些許遲疑,猶豫了半天也沒說出口。
在虞禮的追問之下,虞懷遠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哥哥知道你們兩個好幾天沒見了,今天又是跨年,你去找他,肯定也免不了干柴烈火…”
虞禮眨了眨眼睛,有些發愣。
這種話開了個頭,剩下的便好講下去了。
虞懷遠聲音里的遲疑都少了不少,繼續道:“但是你現在還在期末周,今年元旦又只放一天假,要是……總之你身體弱,不要太過火,避免影響到后天的考試…”
虞禮聽的腦子一熱,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擋住了自己半邊臉。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啊!
他哥說的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哥…哥……”虞禮摸著自己逐漸發燙的臉,磕磕巴巴地說:“你……你干嘛,干嘛突然說這個啊……”
“咳!”虞懷遠又咳嗽了一聲:“哥哥沒別的意思,只是最近期末周沒什么休息時間,就想提醒一下你,開心歸開心,但還是要以自己的身體為主。”
“哦……哦…好……”虞禮臉上熱浪滾滾,小聲道:“我知道了…哥哥,我…我先去洗澡了,先掛了!哥哥拜拜!”
虞懷遠還沒來得及說話,虞禮那頭便火急火燎把電話掛了。
他看著回到鎖屏界面的手機,有些后悔地閉上眼,捏了捏鼻梁。
果然還是害羞了,不過也是,人家未婚夫夫之間的事,他多這個嘴做什么。
休息室內,虞禮放下手機,拍了拍泛紅的面頰,深深吐出口氣后從自己帶來的小包里拿出了換洗衣物,魂不守舍地走進了浴室。
關上門的時候他還在想,哥哥今晚怎么突然跟他提起這個了…
…
虞禮在陸擎的浴室里洗了個很漫長的澡,直到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的粉撲撲的,才穿著短衣短褲的睡衣從浴室里出來。
辦公室暖氣開的很足,這么穿一點也不冷。他吹干了頭發,像只小蝴蝶一樣,帶著滿身沐浴露的香氣飄到了陸擎身邊。
男人在文件上簽字的手一頓,空閑著的那條胳膊忍不住撈過他隱藏在寬松睡衣下纖細柔韌的腰肢,往里一帶,虞禮就這樣毫不掙扎地一屁股坐在了他被西裝褲包裹住的大腿上。
“不是要工作嗎,抱我干嘛?”虞禮垂眸看著桌上的文件,全是漢字,但組合在一起看的他頭暈。
小少爺不想看了,干脆扭過身體,改成了跨坐的姿勢,轉身看著男人俊美邪氣的臉。
“這是最后一份文件,不礙事。”陸擎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惑人的香氣,放在那圓潤弧線上的手不老實地慢慢游移起來。
虞禮沒管他四處亂摸的動作,抬手抱住了陸擎的脖子,探身過去,用自己剛洗完澡還紅撲撲的臉頰貼了貼陸擎的臉:“剛剛洗完澡我用了你的面霜,你買的是滋潤型嗎?感覺好像有點黏黏的,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有點黏?”
說完,他像只對著喜歡的人撒嬌的貓,又用自己柔軟的腮肉在男人臉側蹭了蹭。
陸擎被他蹭的三魂七魄都酥麻了,只能感受到那貼著自己臉肉的軟和滑,哪里還能感受的出來的黏不黏?
虞禮還在蹭他,陸擎偏過頭,在那泛著粉意的面頰上偷了個香,開口時,聲音發啞:“不黏,很香。”
虞禮摸了把自己被親的那邊臉,有些嫌棄地小聲嘟囔:“還沒完全吸收呢,你先別親。”
“嘴巴沒有涂面霜,嘴巴能不能親?”陸擎看著他開開合合的嘴唇,聲音里的渴望都快要溢出來了。
“不能親。”虞禮豎起兩根食指,在唇瓣前比了個叉:“這里是辦公室,韓特助還在外面呢。”
陸擎垂眸,看了眼他貼在自己身上的身軀,低低笑了一聲:“老婆,你知道這里是辦公室,還這樣坐在我身上?”
虞禮哼笑,抬起手鉆進男人的大衣當中,一邊一個,流氓似的抓住了那兩塊鼓囊的胸肌,指腹抵著未蘇醒的兩邊,用力地揉了兩揉,壞心眼地道:“我不僅要坐在你身上,還要摸你,你能把我怎么樣?”
男人悶哼一聲,渾身火氣都被他揉起來了,掐住人的腰就要去吻他,被虞禮眼疾手快躲了過去。
“不給親!”虞禮松開了摸人胸肌的手,掙扎著就要起身。然而他的力氣哪里會是陸擎的對手,腰腹剛一用力往上抬,便被卡著胯骨壓了回去。
眼見著一臉急色的男人將嘴唇湊了過來,虞禮剛打算放棄掙扎時,辦公室門被敲響了。
兩人同時看向緊閉的辦公室門。
門外,韓特助的聲音傳來:“陸總,我來取文件。”
陸擎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差點忘了,不久前他給韓特助發了消息,讓對方十分鐘后來找他取文件。
虞禮彎起眼睛,施施然從陸擎身上起來。
“快去啊,別讓韓特助等急了。他一個打工人陪你加班到現在,取完文件趕緊放人家下班了。”
說完,也不管陸擎現在是什么表情,一陣風似的刮回了休息室。
陸擎深深口氣,出聲道:“進。”
韓特助從外面打開了門,剛一走進來,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鳶尾花香氣。
余光輕瞥了眼門沒關緊的休息室,他心下了然。
當時他幫陸總采購的沐浴露就是新系列的鳶尾花香,陸總還坐在這兒處理工作,那么用這款沐浴露的人便只有夫人了。
至于為什么這股香氣會在辦公室里殘存,韓特助瞥了眼面前以衣衫略顯凌亂的老板,在心里露出了一個黃黃的笑容。
深夜、跨年、辦公室、落地窗、孤男寡男、未婚夫夫,干柴烈火buff疊滿了。
“韓特助?”
“你笑什么呢?”
耳邊傳來陸擎迷惑的聲音,韓特助猛然回神,立刻收起了嘴邊的迷之微笑,將手里文件整理好,挺了挺脊背正色道:“沒事陸總。陸總,麻煩你在辦公室等我五分鐘,我有東西要給你,就當作是送給你和夫人的跨年禮物。”
陸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什么禮物,你下班吧。”
“要的!”韓特助堅持:“我送的東西,待會兒陸總你一定可以用得到!”
他一再堅持,陸擎也不好拒絕,于是便點頭道:“行,我等你五分鐘。”
“好的陸總!”話音落下,韓特助便抱著文件迅速轉過身,沖出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陸擎便聽到了電梯下行的叮咚聲。
韓特助下了電梯并未走遠,過馬路小跑到對面,那里有一家24小時開放的無人自助便利店。他走到貨架邊,篩選好商品的型號與味道后,將所有東西裝進了一旁一塊錢一個的巨型紙袋里。
五分鐘后,韓特助準時敲響了辦公室大門。
陸擎遵守諾言,依然還等在那里。
眼看著韓特助將那袋子東西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陸擎有些好奇地問:“里面是什么?”
坐到陸擎這個地位,別人送什么禮物他其實并不關心。
但韓特助這個人平時話少,除了聽到漲獎金的消息時會情緒波動大點外,平常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死人臉,升職只靠過硬的能力,從來沒給陸擎送過禮,這還是陸擎第一次收到韓特助的禮物,心里不免好奇。
聽到他的問話,韓特助沒回答,只是道:“是陸總需要的東西。明天公司元旦放假,不會有員工來公司,祝陸總和夫人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我先下班了,陸總再見。”
陸擎點點頭,跟他說了聲再見。
待到韓特助離開,將頂層外面的燈都關掉后,陸擎才站起身,打開紙袋看了一眼——
“什么東西?”
身后休息室,聽到動靜的虞禮扒著門框探出頭,好奇地盯著那個巨大的紙袋:“這個東西剛剛還沒有。”
陸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袋子,臉上表情很微妙。
虞禮又喊了他一聲。
“陸擎!里面是什么?”
這一聲催促過后,在虞禮探究的目光中,陸擎將手伸進袋子里,從里面拿出了一盒、兩盒、三盒,
一盒又一盒的——
草莓果香XXL超薄加量立體大顆粒安全套。
虞禮:“……………………………”
虞禮:“誰買的?你買的?”
陸擎忙說實話:“韓特助。”
虞禮:“。”
他勸陸擎放韓特助下班回家,韓特助卻送安全套暗示陸擎把他糙死。
好個恩將仇報的韓特助!
第64章 神秘的相冊
熱鬧的跨年夜,京城各大廣場的燈幾乎亮了一整夜,四處都是升起五顏六色的氣球與時不時在空中炸開零碎的煙火。
作為京城最大的集團總部,陸氏主樓漆黑一片,只有頂層的房間,透過白而薄的窗紗,能看見里面透出的暖光色燈光。
從休息室的大床,到大床對面的皮質沙發,再到被抱著趴在辦公桌上,虞禮迷蒙著眼睛,唇瓣不受控制地張開,他緊緊摳著辦公桌的邊緣,顫動的身體像海上漂泊無依的小船。
煙花在眼前炸開,他已經累的有些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慶賀新年的煙花,還是沖向極致時自己的幻覺。
虞禮覺得自己像是平底鍋上被來回翻轉的小魚,在廚師陸擎的烹飪下,一抖一抖,最后一絲水分否要被榨干了。
“寶貝…”他被翻了過來,男人抱著他,猛然間湊近了,虞禮眼前一白,嗚嗚哭著,眼角流出的淚被輕柔地吻去:“想不想看煙花?”
虞禮說不出話,陸擎便當他默認了,就著這個姿勢直接將人抱起,站到了落地窗前。
透過白紗的縫隙,不遠處熱鬧嘈雜的廣場清晰可見。
虞禮看見有人的手里拿著仙女棒,被火點燃的手持煙花炸起璀璨的花火,看著看著,清晰的視線便被不斷溢出的淚珠遮蓋,變得模糊不清。
“不……不看……”虞禮哭叫著,一口咬在了男人充血的胸肌上:“我…嗯!我不……不要…不要在這里……”
面對這樣輕微的刺痛,陸擎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低下聲音哄:“可是這樣抱著你剛剛好,你如果不喜歡,又怎么會哭成這樣?”
“不是……我,我呃…我不喜歡!”
虞禮嗚嗚咽咽地搖頭,譴責的話被一條靈活的大舌堵了回去,舌尖纏繞吮吸,親的他眼神發直。
白紗上,倒映出兩人密不可分的身影。
跨年夜,京城燈火點亮一整夜,陸氏頂層的燈光也沒再熄過。
虞禮哭著被抱回休息室時,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話——
韓特助,我會永遠盯著你……永遠……永遠……
……
…
托韓特助的福,虞禮和陸擎的新年第一炮打的相當響亮,放眼望去,床邊的垃圾桶扔滿了被灌的鼓鼓脹脹的小氣球,戰績輝煌,令人瞠目。
元旦的唯一一天假,虞禮昏睡了半天過去。
他醒來時,陸擎也難得賴床,有力的手臂圈著他,正悄無聲息地在手機上回復著消息。
虞禮的面前是男人赤裸的胸膛,他懵懵地盯了片刻,輕輕動了動身體,沒忍住“嘶”了一聲。
平心而論,昨夜陸擎比起從前,其實已經很收著了,只是兩人之間已經許久沒有做過,虞禮受不住,這會兒身體難受的像是被大卡車碾過似的。
在聽到懷里人傳來的動靜后,陸擎第一時間便按下鎖屏鍵,低頭看向虞禮:“老婆你醒了。”
虞禮疲倦地眨了眨眼,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胸口,小聲嘟囔:“好酸…明天我還得去學校考試呢。”
連續兩場考試,加起來兩個多小時。他要在學校那硬邦邦椅子上坐兩個多小時,虞禮一下子便開始心疼起自己被撞的紅彤彤的屁股了。
陸擎的手在他抱怨時便伸進了被子里,討好似的在虞禮后腰上不輕不重地按揉起來。虞禮舒服的哼唧了一聲,被揉的又開始犯困了。
“待會兒我讓韓特助送藥過來,涂兩次,明天就不會難受了。”陸擎親了親他的發頂,溫聲哄他。
虞禮聞言猛地睜眼,記仇道:“我不想見到韓特助!”
陸擎憋住笑:“嗯,我出去拿,絕對不讓你見到他。”
虞禮哼了一聲,嘀咕了一路“這還差不多”后,便在一下又一下的按摩中逐漸睡著了。
等他再次醒來,陸擎已經幫他上好了藥,不適感漸漸褪去,虞禮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一出房間門便聞到了香氣。
陸擎叫了京城一家有名的本地菜上樓,熱氣騰騰的飯菜擺在辦公桌上,輕易便將虞禮肚子里的饞蟲勾起來了。
他坐上了陸擎鋪好了軟墊的座椅,吃起了這頓“下午茶。”
陸擎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對面,問:“老婆,吃完飯要出去走走嗎?”
虞禮嘴里塞著米飯,聞言點了點頭,含糊不清地說道:“哥哥給我訂了晚上八點的機票,待會兒出去之后就不回來了,到時間直接送我去機場吧。”
陸擎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再過幾個小時你就要走了,老婆我好舍不得你。”
虞禮笑了笑:“期末周考七天,考完我就放假了,要是那個時候你還沒解決,我可以再飛過來找你。”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虞禮吃了小半碗飯便吃不下去了,跑去房間穿上衣服,把自己裹得圓滾滾后,和陸擎一起下了樓。
陸擎開著車,帶他在京城有名的景點外逛了一圈。路過京大時,虞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問:“我看新聞說,你是二十二歲被繼母送出的國,出國之前你有在國內讀大學嗎?”
“有。”陸擎放慢了車速,停在了京大門口:“這里也算是我的半個母校。”
看著京大門口那塊刻著京城大學的碑石,虞禮臉上滿是可惜。
能在繼母的壓迫之下考上京大,成績和毅力缺一不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卻在讀大二時,因為繼母的一己私欲被強迫送出了國,想來以崔琳的性子,陸擎在國外的生活絕對不會好過到哪里去。
想到這兒,虞禮忽然一愣,緊接著說道:“你找個位置停一下車吧,我有事要問你。”
陸擎問:“要不要去學校里面看看?我把車停在里面。”
“好。”虞禮點點頭,明顯很感興趣。
大概華國的孩子從小都天真地考慮過自己長大后究竟是考清大還是京大,結果真長大了發現自己一個都考不上:D
虞禮作為土生土長的華國學生,雖然并非京大學子,但對京大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向往,陸擎的車一開進去,他便忍不住盯著窗外的風景看起來。
京大校園內部很大,陸擎將車停在了天鵝湖旁的車位上,有些開心地走過來拉虞禮的手,帶著他往湖邊的鵝卵石小路上走。
“這里是校內的天鵝湖,也被稱為情人湖。”陸擎扣緊了虞禮的手,解釋道:“雖然不知道過去了這么久還有沒有這種說法,但我當時在校時,只要是在校期間戀愛的情侶,都會手牽手在湖邊散步。”
虞禮聞言,低頭看了眼兩人握的緊緊的手,輕輕笑了一聲:“啊,那你現在是……?”
陸擎心情很好,狹長的眸中滿是笑意:“現在是在填補當初的遺憾。”
虞禮瞇起眼睛看他:“遺憾什么,遺憾當初在校的時候沒談個戀愛?”
陸擎忙搖頭:“不是!”
虞禮:“那是…?”
陸擎拉起虞禮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臉真誠道:“我是遺憾那個時候沒能認識你,追求你,要是你能答應我,我們早就可以一起在這里手牽手散步了。”
虞禮張了張嘴,在心里算了算時間,隨機瞪著眼睛一拳錘在了陸擎心口:“你二十二歲的時候我才十五歲,你個變態!”
陸擎目光閃爍著,視線在虞禮臉上流連了半晌,才低聲道:“可是…我確實是在你十五歲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他說出這句話時,聲音放的很小,可虞禮離他近,在聽清的那個瞬間,頭上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隨即震驚道:“你……你不會…”
陸擎迎上他的目光,像是回憶,聲音放的很輕:“老婆,你十五歲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在Y國,我們第一次見面。”
虞禮眸中滿是疑惑與驚訝,在陸擎的注視之下小聲道:“我…我不記得了…”
虞禮知道陸擎曾被送去過Y國,也知道陸擎接近自己是因為喜歡他,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曾在Y國與陸擎見過面,甚至那一面,居然讓對方在這三年多的時間里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虞禮一直以為陸擎是回國后碰巧看到他,才一見鐘情決定接近他的。
一番顱內風暴后,虞禮盯著陸擎的臉,左看右看,也沒從記憶中找出哪怕一張和他相像的臉。
“我們在Y國見過的話,為什么第一次見面時我沒有認出你呢?”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可畢竟陸擎長著這么一張帥臉,這么一副讓他眼前一亮的身材,虞禮就算記憶力再差,也不可能會忘記。
陸擎聞言,略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那個時候……呃…和現在差別有點大,也不常以真面目示人。”
“有照片沒有?”虞禮抬手去摸他放在兜里的手機:“我看看你那個時候長什么樣子,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溫軟的手伸進了陸擎放手機的口袋,一捏一握便順利拿了出來。
眼見著虞禮拿走了自己的手機,陸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腦中警鈴大作,立刻就要上手去拿:“老婆!老婆我相冊有點亂,你把手機給我,我翻給你看。”
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虞禮拿著手機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望著他:“我看你的手機,你這么著急干什么?你是手機里有什么不能讓我看見的東西嗎,還怕我查手機?”
“不是……”陸擎滿頭大汗:“就是,照片太多了,我…我找比較快。”
虞禮冷下臉:“陸擎,你不會背著我在京城養了什么情人吧?”
這話一出,陸擎差點給虞禮跪下了:“不是老婆,你誤會了,我只喜歡你,沒有什么情人真沒有!我要是騙你我下半輩子都硬不起來!”
“……”這個誓言略有些沖擊力,虞禮默了默,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既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那我看一下你相冊又怎么了。再敢攔著我,我就默認你手機里有小三照片了。”
話落,虞禮也不管陸擎臉上是什么表情,干脆利落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順暢地打開了陸擎的手機。
陸擎的手機鎖屏很正常,是系統自帶的風景照,可虞禮輸入密碼來到桌面上時,一眼望過去便是自己不知何時被偷拍的睡顏照。
虞禮將桌面拿給他看:“什么時候拍的?”
陸擎答非所問:“我覺得很可愛,所以就拍了……”
虞禮抿了抿唇,在陸擎一臉“天塌了”的表情中,點進了相冊。
相冊沒上鎖,里面的分類也并不像陸擎說的那樣很雜亂。相反,不僅相冊分類一點也不雜亂,反而排列之整齊,排版之清爽,甚至連每個相冊都條理清晰地取了名字。
【各地風景】【旅游攻略收藏】【給老婆報備的每日食譜】【公司文件(加密)】【婚禮場地參考】【婚禮禮服設計圖】【婚禮場地渲染圖】
以及,照片數量高達14589張排在最末尾的相冊——【老(愛心)婆(愛心)】
虞禮盯著那個相冊的名字看了一會兒,手指有些顫抖地點了進去。
相冊的建立時間在三年多前,最近的一張照片拍攝時間顯示為昨晚3:45分,拍攝的視角為自拍,是虞禮累的昏睡過去后,臉頰貼著陸擎的胸膛,和陸擎胸肌上的那枚鮮紅的牙印的合照。
慢慢往上滑動,還能看到虞禮吃飯發呆偷拍、虞禮在副駕駛睡著偷拍、虞禮上樓背影偷拍、虞禮畫室畫畫側臉偷拍、虞禮打游戲氣紅臉偷拍、虞禮睡著后抱著陸擎胳膊偷拍……
除了虞禮本人出鏡的照片外,還能在這個相冊中看到——虞禮的拖鞋、虞禮的手指、虞禮的發尾、虞禮吃剩下的小蛋糕、虞禮最常穿的襪子、虞禮掛在陽臺上自然晾干的內褲……
相冊的詳情那兒還寫著一行貼心的提示。
——近半年新增相片4693張。
這個相冊明明白白地告訴著虞禮,陸擎在三年前他還在Y國的時候就開始偷拍他,哪怕后來他回了國,陸擎也依然有辦法拍到他的日常照片,而在陸擎回國呆在他身邊的這小半年里,這人偷拍了他將近五千張照片!
如果按照一個月30天來算,半年180天,四舍五入陸擎平均每天偷拍他26張照片。
虞禮兩眼一黑。
第65章 Y國往事
索性手機里的秘密已經被虞禮發現了,陸擎干脆也不裝了,他擠到虞禮身邊,強硬地攥住了虞禮的另一只手,臉上寫滿了“對我就是變態”這六個字。
虞禮被他這破罐子破摔不要臉的樣子氣笑了,一把將手機塞回了他懷里,冷笑道:“你不解釋一下嗎?”
陸擎了解虞禮,對虞禮生沒生氣的狀態和神情依然了如指掌,見對方如今的模樣就知道虞禮沒真生他的氣,小聲道:“老婆,故事有點長,我們到椅子上說吧?”
他這神情,似乎是打算將故事從頭說給自己聽。
虞禮低頭看了眼腳下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勉強點頭同意了。
陸擎松了口氣,馬上便摟住人的腰,將虞禮帶到了小路邊的石椅上坐下后,才答道:“一開始創建這個相冊的時候,本來我只是打算存幾張你的照片做紀念…但是越跟你相處,我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想多留下點回憶,后來你回國了,我…我實在很想你,想的抓耳撓腮,夜不能寐,所以就讓秦越雇人每天傳過來幾張你的照片,聊以慰藉…”
漸漸的,這個舉動成了習慣,甚至在重新見到虞禮以后更加變本加厲。
虞禮聽的都有些懵了:“什么意思…我們在Y國不是一面之緣嗎,怎么聽你說的話,我們好像還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似的。”
“沒有很長。”陸擎垂眸,不住地看他:“我們只見過幾面而已。”
……
…
剛上高中的那一年,在家里的支持與疏通下,虞禮和高二幾個交換生一起,乘坐上了飛往Y國的飛機,開啟了為期一年的交換生生活。
學校為交換去的五人安排好了公寓,就在司蘭藝術學院旁邊不遠的中心街道旁,公寓位置很好,在陽臺上便能看到十字路口花壇中心佇立的古老鐘樓。
虞禮作為其中砸錢砸的最多的那個,住宿和其他學生不在同一層。他自己獨占了一層,虞懷遠在他去前便打點好了公寓的一切,怕他吃不慣白人飯,連一日三餐上門做飯的廚師和定時打掃衛生的臨時工都給虞禮安排好了。
虞禮過去,只需要認認真真上課,開開心心游玩。
過去沒幾天,虞禮便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矜貴漂亮的小少爺無論出現在哪種環境都相當惹眼,英語流利,繪畫上的造詣也不俗,最重要的是,他長了一張相當受歡迎的臉。
安頓好的第四天,虞禮的房門被敲響了。
敲門的人是高他一級的學長徐舟,面對虞禮疑惑的表情,徐舟笑了笑:“虞禮學弟,休息時間,我們幾個打算去隔壁街的中超買點零食,你要一起去嗎?”
虞禮公寓里的零食架已經被哥哥的愛塞滿了,他并不缺零食,但這會兒他確實想出去逛逛。
一行人出發去了超市,出來時大包小包拎著東西,只有虞禮提著杯沒開封的冰鎮汽水和一根烤腸,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走過前方的一個路口,一陣喧鬧聲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某快餐店的門口圍了幾個人高馬大的本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什么,態度很惡劣。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人則長了一張亞洲人的面孔,虞禮還沒太看清,那人便在其他人的推搡下戴上了口罩,遮住了下半張臉。
“發生啥事了?”徐舟有些驚訝地往那邊瞅了幾眼。
幾人中性格最外向的韓樂云將手里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噔噔噔跑過去隨手扯了一個圍觀的人,嘰里咕嚕不知問了什么,隨后又噔噔噔跑回來了。
“問清楚了,被圍著的是在快餐店打工的店員。那幾個人看他是亞洲面孔,故意找茬,上餐的時候把飲料往人家身上潑,結果飲料濺到了自己身上,總之現在那群人讓他賠錢,但他不想賠,所以就吵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華國人嗎?”徐舟不是太感興趣,瞥了一眼便打算離開。
韓樂云點點頭:“對,華國人。”
徐舟點點頭,對他道:“你趕緊把東西提起來吧,這里地臟。”
“哦哦。”韓樂云提起裝零食的袋子,又扭頭看了眼那個快餐店:“呃…我們就這么走了嗎,他也是華國人唉…”
徐舟:“在Y國的華國人多了去了,他們受欺負了你還能每個都管啊?那幾個人又那么壯實,咱們初來乍到的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韓樂云還是有些猶豫,還想說些什么,虞禮卻已經提著自己那袋冰鎮汽水脫離了大部隊,往那圍著一堆人的快餐店走去。
他長著和被欺負人一樣的亞洲面孔,可一身的高定名牌,周身氣質不似常人,那幾個找茬的Y國人見他擋在了那人面前,竟然一時間沒敢繼續噴臟,只是語氣不善地問道:“你是誰,來做什么?”
虞禮低頭在手機上戳了兩下,才抬眼看向為首的那人:“他什么也沒有做錯,請你們離開。”
為首之人嗤笑:“你要替他賠我們衣服的錢嗎?”
虞禮盯著他:“不。”
“不賠錢,那你就不要在這里擋道!”那抬起的手已經快要碰到虞禮的肩膀了。
正在此刻,人群外又響起了一陣嘈雜聲。幾個穿著西裝戴墨鏡的高大男人疏散了人群,一個人抓住了Y國混混伸出的那只手,用力一拽,拽的那人慘叫出聲,想張口咒罵,嘴里也被塞進了一團黑布。
剛剛還氣焰囂張喊著要賠錢的幾人瞬間變成了鵪鶉,承諾再也不會來找茬后,灰溜溜地跑了。
這還是虞禮第一次用外國人的保鏢團隊,體驗感還不錯。
他轉過身,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沒說話的人,一雙漆黑漂亮的眸子里倒映出那人頹廢的外表:“你還好嗎?”
那人直勾勾地看著他,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看他看呆了,口罩下的嘴巴動了動,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虞禮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才等來了一句沙啞的“還好,謝謝。”
他盯著人看了看,把手里的冰鎮汽水和烤腸一起塞進了對方的手里。
“給你吃,我走了,拜拜。”
路邊,徐舟幾人還沒走,見他出來了,才提著東西迎上來,將虞禮圍了起來,七嘴八舌的,都在夸他剛剛見義勇為的行為。
虞禮客氣地笑了笑,身后的保鏢團隊也跟著散了。
他們簇擁著虞禮離去,午后溫暖的陽光灑在男生曲線流暢的精致側臉上,眸光閃亮,嘴角沁著笑意,仿佛是一只落入人間的精靈,只是匆匆一面,便叫人再忘不掉了。
提著冰鎮汽水和烤腸的那只手臂被撞了一下,圍著快餐店圍裙的金發員工手里拿著抹布,氣憤的碎碎念道:“陸,別看了,那個人都走遠了。快來拖地,這里全都是可樂,真倒霉…”
走過路口的拐角,被簇擁著的背影已經再看不見了。
他收回目光,將汽水與烤腸妥帖地放進了圍裙的口袋里。
……
…
“啊…?”虞禮呆呆地看著陸擎。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陸擎揉了揉虞禮的手背,放低了聲音:“一點點都沒印象嗎?”
“有一點點。”虞禮眨眨眼,小聲道:“你怎么會是他啊,一點也看不出來,難怪我看到你的時候沒認出來。”
記憶在陸擎的講述之下慢慢復蘇,虞禮能記起那人挺立的鼻梁,黝黑的眸子,還有被帽子壓的貼在面頰上長的蓋住了眉毛的頭發。
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和現在的陸擎判若兩人。
“你那個時候怎么那樣啊?”虞禮不解地問,隨即又遲疑又磕巴地形容“像個…像個流浪漢似的…”
聽他這個形容詞,陸擎有些無奈地解釋:”那個時候我去Y國已經好幾個月了,崔琳斷了我的生活費,逼我不得不在忙碌的學業下還要出去打工賺錢。過了一段時間后我發現,她不僅派了人監視我,還有一伙人時不時就來店里找茬。”
“我知道她的目的,她想讓我在這種困境之下自暴自棄,荒廢學業,Y國天高皇帝遠,我廢在這里,便徹底沒了和陸天賜爭奪陸家的資格。”
虞禮:“所以你…”
“所以我如他所愿,每天一副頹廢失去目標的樣子,邋里邋遢,有段時間連學都不去上了。”陸擎回憶著那時的經歷,緩聲道:“在那之后又過了一段時間,她大概是覺得我真廢了,我身邊監視的人也陸陸續續撤走了。”
虞禮聽的很氣憤:“那她很壞了,還好你比較會裝!”
陸擎:“……”
虞禮轉而又好奇地問:“你在Y國時叫什么名字,我們既然見過好幾面,你應該告訴過我名字吧?”
陸擎看著他,欲言又止。
虞禮:“快說。”
陸擎老實:“沒有,你當時一直喊我那個誰…”
虞禮:“。”
……
…
在Y國待了一段時間,虞禮已經徹底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幾番相處之下,他發現自己和徐舟那些人玩不到一起,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個人獨立行動。
今天虞禮便自己一個人去逛了中超,順便買了塊橡皮回來。聽班上同學說,這個本地牌子的橡皮擦高光很好用,虞禮便打算買一塊回去試試。
回來的時候路過了那家快餐店,虞禮嗦著冰棒,看到一個略顯眼熟的身影被快餐店老板趕了出來。
那個人抱著一袋子自己的東西,在路邊站了一會兒,轉過了身。
虞禮一眼便瞅見了對方頭發下漆黑的眼睛。
好像是上次那個被找茬的華國人。
司蘭藝術學院下學早,虞禮這會兒也沒什么事,便溜達了過去。
“你在這兒干嘛?”
聽到熟悉的語言,陸擎抬頭,再一次撞進了那個剔透的眼眸之中。
見他盯著自己發愣,虞禮又問了一遍:“你在這兒干嘛?”
“我,”陸擎張了張嘴,愣愣地吐出一句:“我被老板開除了。”
“為什么開除你?”虞禮瞅了眼店門緊閉的快餐店:“你偷懶了?”
“沒有。”陸擎聲音很悶,說完這句話后便閉嘴了,沒有要和虞禮說明原因的樣子。
虞禮看著他身上穿的衣服,洗的舊舊的T恤,褲腳破破的牛仔褲,鞋底氧化發黃看不出牌子的運動鞋,還有此人過長的頭發。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對方很窮的事實,窮的連剪頭發的錢都沒有。
這么一個窮鬼,被一直打工的快餐店開除了,估計更沒錢剪頭發了。
虞禮問:“那你打算在這條街繼續找個新工作嗎?”
面前的人沉默了很久,最后搖了搖頭。
虞禮驚訝:“你不打工啦,那你哪有錢吃飯?”
陸擎又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這條街沒人會收我。”
“啊,這。”虞禮撓了撓臉頰:“你…你…那你…?”
“你你你”了半天,虞禮說:“那我給你介紹個工作唄,我在司蘭上學,畫室有招裸體模特,雖然不能穿衣服,但給的錢很多,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和老師說一下,內推被錄取的概率更大。”
“不要。”陸擎拒絕的毫不猶豫。
虞禮:“為什么不要?工資肯定比你在這里打工多多了。”
陸擎依然:“不要。”
虞禮:“……”
虞禮轉身:“那你自己想辦法吧。”
他要走,那個人卻跟了上來,問:“我聽說司蘭很多學生會給自己找長期合作的模特,我可以給你當模特,你給我一點點錢就可以了。”
虞禮停下腳步,打量了他一眼,有點嫌棄:“可是你身材一般。”
“………………”瞪大的眼睛里仿佛寫滿了受傷與不可置信。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太傷人了,虞禮輕咳一聲:“我就在這里讀一年,不需要專屬模特。”
陸擎不語。
虞禮以為他被自己打擊的都不會說話了,心里有點愧疚,小聲嘟囔道:“那也行吧,不過我也不是每天都需要模特,需要你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其實虞禮根本不需要專屬模特,只是小少爺太容易心軟,找了個由頭給這個站在路邊可憐兮兮的華國老鄉送點溫暖。
話落,陸擎便報出了一串數字。
虞禮一臉為難地看著他:“你在念咒語嗎?”
陸擎拿出屏幕碎了一角的手機:“我的電話。”
原來是電話。
虞禮打開自己的手機:“你再念一遍。”
陸擎又再念了一遍。
虞禮存下了他的電話,又問:“工資怎么給你,現金?”
陸擎點頭:“只要現金。”
虞禮摸了摸口袋,分幣沒有,只好對著他道:“你…跟我回去吧,我把工資提前給你。”
陸擎乖乖跟他在后面,隱藏在口罩下的下半張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雙黑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少年人單薄纖細的背影。
虞禮的公寓離這兒不遠,兩人乘電梯上了樓,虞禮讓他在外面等著,自己進了屋子,拿了一沓現金過來,塞進了陸擎手里。
“好了,你走吧。”虞禮說:“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對了,我叫虞禮,虞美人的虞,禮貌的禮。”
陸擎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剛要離開,虞禮低頭看到了門邊的垃圾袋,又喊道:“唉那個誰!”
“那個誰”腳步一頓,回頭看過去。
虞禮指了指地上的垃圾:“順便幫我丟一下。”
…
生活按部就班,那人拿了工資走后,虞禮存下的電話一次也沒打過。
這天下課,他坐在草坪上,收到了國內打來的電話。
“喂小喻。”
“小禮!陳導的《朝華歲暮》在你們那兒上院線啦你知道不,現在應該就能買票了!”
裴喻的電話給虞禮帶來了好消息,掛斷電話后,虞禮琢磨著找誰陪自己去看。
同校的那幾個他不感冒,國風元素的電影他又想找個華國人一起看……
五分鐘后,他撥通了躺在通訊錄里那個快要發霉的號碼。
“喂?明天有空嗎,來我公寓一趟。”
第二天一早,虞禮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他睡眼惺忪滿滿臉不爽地去開了門,罵罵咧咧道:“誰啊,大清早敲什么門啊!”
一打眼便看到了幽魂似的站在門口的男人。
這么長時間沒見,這人總算把過長的頭發剪了,雖然還是戴著口罩,但好歹能看得清上半張臉了。
看著虞禮穿著短袖短褲睡衣一臉怒氣的樣子,陸擎喉結不由地上下滾了滾,啞聲道:“你讓我今天來。”
“我又沒讓你這么早就來!”虞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打開了門讓他進來:“你自己在沙發上坐著玩會兒吧,我要繼續睡覺了,不許吵我,不許發出聲音,聽見了沒?”
陸擎聽話地點點頭,視線凝在那人離去的背影上,待到房間門“啪”的一聲關上,他才慢慢坐上了沙發,喃喃道:“好香…”
虞禮一直睡到了中午才從床上爬起來,他換了睡衣,打開房門,看到沙發上坐了個人的時候嚇了一跳,后知后覺想起來對方是自己叫來的。
“那個誰…”虞禮喊了一聲:“跟我出去吃飯,下午我們去看電影。”
陸擎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不是找我來做模特的嗎?”
“不是啊。”虞禮打了個哈欠,拎著包往外走:“我什么時候說找你來是為了做模特的。”
昨天的電話里虞禮確實沒說,陸擎沒話說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電影開場時,座位坐的滿滿當當,虞禮和陸擎坐在了靠后的一排,等待著電影開始。
陸擎盯著身邊人期待的側臉,沒忍住問:“你看電影,為什么找我?”
“別的人不想找。”虞禮隨口回答了一句。
隱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勾了勾,陸擎遲疑了片刻,小聲道:“下次…也可以找我。”
虞禮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因為電影開始了。
《朝華歲暮》是陳隨安的作品,在國內上映獲得了爆炸性的票房成績,這會兒終于在Y國上映了,他期待的不得了。
一整場電影,虞禮都看的很認真,結束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一萬句話想要找人傾訴。
作為陪伴他看完整場電影的那個人,陸擎成為了最好的傾訴對象。
從電影院到公寓,虞禮說的口干舌燥,他每說完一個話題,陸擎都會回應,只是回的很干巴,讓虞禮十分疑惑:“這么牛一部作品,你都沒有什么見解嗎?”
陸擎繼續干巴巴:“我…沒什么藝術細胞。”
“我看也是。”虞禮很認同他,又問:“你覺得好看嗎?”
陸擎盯著他,滿腦子都是電影放映時,明滅光芒打在身邊人側臉上時,那副璀璨又明媚的模樣。
這回,他的聲音里總算帶了些感情色彩,直勾勾看著虞禮的臉,答道:“好看。”
虞禮滿意了,站在門口對陸擎道:“今天很開心,你可以回去了。”
陸擎看著他找鑰匙的背影,也道:“我也很開心,謝謝你請我看電影。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電話,我隨時都能過來。”
“知道了。”虞禮打開了門,轉頭沖他擺手:“再見。”
虞禮以為自己以后都不會再給“那個誰”打電話了,可這個認知卻在入夜后被光速打破。
晴朗了幾個月的Y國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雨,雨勢很大,伴隨著連綿不斷的驚雷,閃電劃破天際,比虞禮任何一次經歷過的暴雨都要大,聲勢駭人。
又一道雷聲響起,像是某種猛獸的嘶吼,幾乎要將半邊天都撕裂。
虞禮心臟砰砰直跳,把窗簾拉上了也依舊很怕。
如果現在他在國內,那么此時此刻就可以敲開虞懷遠的房間,讓哥哥陪他。
可現在他在Y國,根本找不到愿意陪他一晚的人。
用被子捂著頭,虞禮趴在床上,瑟縮間,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道聲音。
“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電話,我隨時都能過來。”
“真的嗎。”虞禮念叨著:“可是外面下了這么大的雨…”
話音剛落,一道碗口粗的雷轟隆一聲在天際炸響,窗戶劇烈地抖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在雷聲的沖擊下破裂。虞禮嚇得一抖,忙從通訊錄里翻出了一個空白備注的聯系人。
大晚上,陸擎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接到了小少爺的電話。
“喂?那個誰,外面打雷了,我有點害怕,你…你現在能來我公寓嗎?”
磕磕巴巴的說完,小少爺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又可憐巴巴地補充了一句:“我會給你錢的…”
“十分鐘。”陸擎站起身,扯過門后掛著的雨傘:“我十分鐘后到。”
掛斷了電話,虞禮盯著重新返回鎖屏界面的屏幕,輕輕抽了抽鼻子。
那個誰真是個好人,這么大的雨還肯來公寓找他,換成別人肯定會拒絕的。
知道待會兒會有人過來,虞禮被雷聲嚇得直顫的心臟似乎都安穩了不少,他趁著雷聲不注意鉆出被窩,抓起一旁的小毯子出了房門,窩在了沙發上。
十分鐘后,房門被敲響,虞禮立刻竄到了門口,一把將門拉開。
門后,陸擎手里拿著把還在滴水的雨傘,正氣喘吁吁地看著他。
“你來啦!”虞禮的眼睛很亮:“快進來!”
陸擎將雨傘放在了門外,隨虞禮進了屋,虞禮裹著自己的小毯子,一臉不好意思地對他道:“你身上都濕了,浴室有電吹風,你要不要吹一下?”
“好。”陸擎點頭,視線卻沒從虞禮身上挪開:“你沒事吧?”
“沒…沒什么事…”虞禮知道他問的是害怕打雷的事,頓時更不好意思了:“浴室在我房間,你進來吧。”
陸擎的身體很明顯滯了滯:“我……進你房間,可以嗎?”
“可以啊。”虞禮已經把房門打開了:“我還想讓你晚上留在我房間打地鋪呢,這個雨可能要下一晚上……我…”
“好!”陸擎打斷他的話:“我們進去吧。”
見他沒拒絕,虞禮松了口氣,聽著浴室傳出來的電吹風呼呼聲,重新爬回了床上。
沒過多久,陸擎就從浴室出來了。
虞禮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被子在衣柜里,你自己鋪一下吧,我不會。”
有人在自己身邊,虞禮心中的恐懼少了許多,他望著陸擎鋪被子時的側臉,實在沒忍住,將自己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怎么每次見你你都戴著口罩?你晚上睡覺也戴口罩嗎?”
陸擎抬起頭看他,沒說話,虞禮撇了撇嘴,滾到了床鋪里邊:“不說算了。”
陸擎鋪好了床,外面的雨依然還在下,虞禮用力抱緊了被子,雪白的小臉貼著枕頭,對他道:“你把燈關一下唄,我要睡覺了。”
陸擎聽話的把燈關了。
房間里陷入一片漆黑,虞禮也閉上了眼睛沒再說話,醞釀著睡意。
陸擎沒睡覺,他坐在被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緊緊閉著眼的人。
偶爾窗外閃電劃過,穿透薄白的紗簾,能將房間的黑暗照亮一瞬。
這一瞬,陸擎能看見那張睡熟了的,面對著自己的漂亮臉蛋。
他忍不住慢慢站起身,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床邊,輕輕捏起被子的一角,放在了自己的鼻下。
幽香撲鼻。
和那日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陸擎在床邊坐了一整夜,直到感覺虞禮快醒了,他才裝模作樣地回了地上的床鋪上,閉上眼睛。
一整夜的雨下過,外頭又出了明媚的太陽。
虞禮很開心,他給陸擎塞了整整一沓現金,謝謝他昨晚冒著雨來陪自己。
陸擎站在門口,他知道自己又該走了。
走之前,他望著虞禮的眼睛,十分誠懇的,再一次說出了那句話。
“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電話,我隨時都能過來。”
虞禮說好,陸擎轉身離開。
只是這次離開后,他再沒收到過虞禮的電話。
許多次守在司蘭藝術學院與公寓周圍,也只遇到過虞禮幾次,幾次都是匆匆一面。
再然后,一面也沒再有了。
虞禮回國了。
……
…
這是一個很簡短的故事,聽陸擎講述完,虞禮的記憶也回籠成功了。
他說:“原來是你。”
陸擎握著他的手,語氣略顯激動:“老婆,你都想起來了?”
虞禮點了點頭:“大概都想起來了…”
末了,又沒忍住問:“你說你那天晚上在床邊坐了一整夜是真的假的啊?”
陸擎:“真的。”
“……”虞禮望了眼存著自己14589張照片的手機,問:“拍我了沒?”
陸擎沒聲音了。
虞禮一把抽出手,把那個相冊拉到了底,開始數:“1,2,3,4……”
“86,87……”
同一個姿勢同一個角度,陸擎拍了他88張。
虞禮忍不住呵呵道:“你不是說一開始拍我只是為了留個紀念嗎?”
誰家留紀念拍88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陸擎:“……”
陸擎:“真的很對不起…”
道歉道的很不走心,虞禮沒從里面聽出哪怕一絲懺悔:“然后呢?我走了之后,你在Y國做了什么?”
陸擎討好地親了親他,答道:“也沒做什么,就是投資賺了點錢,建立了幾家上市公司又賺了點小錢,后來秦越跟我說你成年禮,哥要給你準備貼身保鏢當生日禮物,我就趕緊坐飛機回來了…”
虞禮嘴角抽了抽,問:“所以,秦越會在江城建立公司,是你授意的?”
陸擎點頭。
虞禮又問:“所以,那張畫,其實是你借秦越之手送給我的?”
陸擎又點頭。
虞禮嘆氣:“死變態…”把他調查的這么清楚。
陸擎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里:“老婆,你會理解我的吧。”
虞禮摸了把他的狗頭,沒說話。
一想到這個死變態在床上盯著他看了一晚上,虞禮的巴掌就忍不住癢癢的,想找個東西抽一抽。
但一想到變態這個屬性陸擎已經刻煙吸肺,虞禮又怕把陸擎抽爽了。
這里是京大,神圣的校園,萬一陸擎被打完還親他手怎么辦?
學校里發生這種事,實在是惡俗啊。
第66章 陸總和總裁夫人
冬日里天黑的早,兩人沒在天鵝湖旁待多久就回了車里。
虞禮下午剛吃完飯,這會兒一點也不餓,便讓陸擎直接送他去了機場。
登機前,陸擎萬分不舍地捧著虞禮的臉,信誓旦旦道:“過年之前,我一定會解決這件事。”
“記住你說的話。”虞禮點了點他的鼻尖,轉身往登機口走:“要是你過年回不來,就沒口福吃到我媽包的餃子了。”
晚上十點十八分,從京城飛往江城的航班平安落地,虞禮提著自己塞滿了零食的小包,十分鐘后出了機場,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熟悉的車子,以及靠在車邊西裝革履的人。
他眼睛一亮,小跑著沖了過去:“哥!”
虞懷遠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動靜,抬頭望去,便見虞禮小炮彈似的沖了過來。
他無奈地站直了身體,沖虞禮張開雙臂,虞禮一頭撞進他懷里,給了自家哥哥一個大大的擁抱。
“去見了一次陸擎就這么開心?”虞懷遠挼了把虞禮的發頂,替他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開心呀,知道了很多我已經忘記了的往事。”虞禮笑的眼睛彎彎。
虞懷遠上了車,聞言疑惑道:“什么往事?”
“就是,陸擎跟我說了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的場景。”虞禮笑著答:“原來我和他在Y國的時候就認識了,只是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差別太大了,以至于后來見面我都沒認出來。”
“Y國?”虞懷遠警覺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他那個時候就喜歡你了?”
虞禮還沒聽出虞懷遠語氣里的驚詫,也沒意識到答應這一下會將陸擎的變態屬性暴露,點頭道:“是啊。”
虞懷遠:“……”
虞懷遠氣的半死:“這個老變態,你那個時候才十五歲他就敢覬覦你!!!我要報警抓他!!!”
虞禮:“……”
虞禮:“不是……哥哥,你聽我……”
“下次見面我肯定踹死他。”虞懷遠一巴掌抽在了方向盤上,油門一踩,車子開出停車位,向老宅的方向疾馳而去。
虞禮坐在副駕駛位上,安靜如雞,時不時用余光瞟一眼身旁的虞懷遠,在心底為陸擎祈禱著。
他哥是個文化人,踹人應該不怎么疼。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
…
第二天的考試定在了下午,連著考兩場,虞禮晚上睡了個好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起床,將已經背的滾瓜爛熟的筆記又看了一遍后,吃完午飯便出發去了學校。
笨狗也準時給他發來了消息。
笨狗=3=:[老婆,你是不是出發去考試了?]
笨狗=3=:[你還疼嗎?昨晚有沒有涂藥?]
虞禮反射性地縮了縮,發覺異物感已經褪地差不多了,才回:[不疼了]
許安的座位被安排在了虞禮旁邊,這會兒正爭分奪秒地背著書,見虞禮一臉云淡風輕還有精力玩手機,頓時羨慕道:“在和陸總發消息呢小禮,你肯定都背熟了,我還有一段老忘,還有二十分鐘就開考了,快急死我了。”
虞禮回頭看他,真心實意提建議:“你可以考試開始后先找到那一題,趁著記得最清楚的時候把它做了。”
許安茅塞頓開,沖他比了個大拇指:“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說完,便扭過頭,繼續默讀著那段長的離譜的文字,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將知識強行塞進腦子里。
十五分鐘后,監考老師進入了考場,考生的手機通通交到了墻上掛著的手機袋里,待到考試鈴聲徹底響起,整個考場便只剩下了筆尖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兩場考試結束,交完卷呆在走廊的考生已經哀嚎遍野了。
虞禮是最早交卷的那一批,考完便下了樓,等考試結束的鈴聲打響時,他已經回到了曇花公館,正躺在懶人沙發上悠閑地看著動漫,也就是在這時,一旁的手機突然開始嗡嗡作響,幾十條消息跟著在鎖屏界面瘋狂刷新著。
虞禮原以為是陸擎又腦抽給他發消息了,誰知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是平常都沒人說話的課程群被匿名的學生占領了。
【24動畫美術史專業通知群】
匿名1:[老師,菜菜,撈撈@美術史張老師]
匿名2:[老師,菜菜,撈撈@美術史張老師]
匿名3:[老師,菜菜,撈撈@美術史張老師]
匿名4:[老師,菜菜,撈撈@美術史張老師]
……
人類的本質就是復讀機。
虞禮一邊笑一邊截圖去了宿舍群:[這是什么情況?]
許安應該是考完就抱著手機的那一類人,消息回的最快:[今天美術史最后一題筆記里沒有,大家都沒背到,只能亂寫一通了,也不知道亂寫給不給分啊啊啊啊啊啊!!那題十幾分呢好多的!!考完大家都崩潰了,就想趁著試卷還沒批改看看能不能喚醒張老師的一絲善心]
虞禮:[你也去群里匿名了?]
許安不好意思:[第一條消息就是我發的(齜牙)]
刷屏了許久,大概是手機的振動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24動畫美術史專業通知群終于迎來了張老師的熱心回復。
美術史張老師:[同學,該該,掛掛(嘻嘻)]
……
…
在緊張的復習氛圍中,期末周終于過去,考完最后一場,校園里已經滿是拉著行李箱準備坐高鐵回家過年的學生了。
這幾天為了不打擾虞禮復習,陸擎不再像以前那樣隔幾分鐘就報備一次,他現在學會了寫小作文報備,每天像打報告似的準時在晚上十點發一長條給虞禮。
吃完夜宵小蛋糕上樓,手機“咚”的響了一聲,虞禮便知道是陸擎的報備到了。
笨狗=3=:[今日報備打卡,請老婆大人查收!
昨晚回了老宅住,今天七點半起床,吃了香菇滑雞配芹菜瘦肉粥,提前五分鐘到達公司,處理文件到中午下班,中午吃了炸醬面(不太正宗不好吃,已經讓韓特助從菜譜上pass了)下午開了三個會,批閱文件到下班,下班后和xx集團趙總吃了個晚飯,散場后回老宅鍛煉了兩個小時,感覺胸肌好像更大了,請老婆查收監督(可憐)]
今天的配圖是每餐飯拼成的四宮格,胸肌自己單獨一張圖。
虞禮邊刷牙邊含糊不清地給他發語音:“我放假了。圖片看不出來,明天我現場去驗貨,穿點好看的等著我。”
京城陸氏老宅。
原本在床上躺的好好的陸擎垂死病中驚坐起,想也沒想便給韓特助去了個電話。
韓特助十分有職業素養,哪怕是大晚上收到老板的電話語氣也依然恭敬:“陸總。”
“夏天的衣服我都放在江城沒帶過來,你幫我訂一套工字背心,要顯胸大的那種,明天送到辦公室。”
韓特助:“……”
韓特助:“好的陸總。不過明天又要下雪了,您穿那個不冷嗎?”
陸擎:“不冷,我現在很火熱。”
韓特助:“……”
韓特助:“好的陸總。”
今晚,陸擎睡覺時笑容都是甜的。
第二天中午,虞禮便拉著行李箱,再次出現在了機場里。
他這次去京城估計要住個兩三周,就不能只帶一個小包包了。京城氣溫一降再降,看天氣預報所說,今天又落雪了,虞禮的行李箱里裝的大多都是加絨的厚衣服,如果非必要,他應該不會頭鐵頂著冷空氣出門玩。
這回過去虞禮并未瞞著陸擎,下飛機時,韓特助已經早早地開車來到了機場,見他出來,十分自然地接過了虞禮手中的行李箱,抬著放進了后備箱里。
“夫人,京城天氣涼,我給你準備了暖手的熱可可,小心燙。”
兩人上車后,韓特助從前排杯座中取出來了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巧克力可可,遞到了虞禮手中。
虞禮已經把自己裹成一個球了,可出機場的這一小段距離卻還是被京城的狂風暴雨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一雙手冰冰涼涼,接過韓特助低開的熱可可,感受著手心熨燙的溫度,發自內心地感恩:“謝謝你韓特助。”
我原諒你上次買套害我被糙一夜的諂媚行為了。
韓特助總覺得這聲感謝里還附帶著其他什么他不清楚的復雜情感,于是只好客客氣氣地回答了一句:“夫人不必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再是跨年夜高峰出行,這回到達陸氏樓下比上次還要快個二十分鐘。韓特助開去接虞禮的車是陸擎的車,行李箱便放在了后備箱里沒拿出來。虞禮下了車,在寒風的鞭策之下快步走進了陸氏一樓接待大廳。
兩名前臺小姐姐站在那兒,眼睜睜看著韓特助一臉恭敬地給那個穿著糖果色羽絨服的男生帶路,在看到那人露出的樣貌時,同時面面相覷,瞪大了眼睛。
“韓,韓特助。”其中一人鼓起勇氣打了個招呼:“還有…夫人!下午好!”
虞禮愣了愣,有些驚訝地看向她:“你認識我?”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陸氏了,但上次來整個陸氏都只有陸擎和韓特助兩個人,按理來說,今天應該是陸氏員工第一次見到他才對。
那位出聲的前臺小姐被他看的面頰微紅,回答道:“夫人,我在網上看到過你的照片,很好認的。”
虞禮眨了眨眼,明白了。
訂婚那日媒體拍了許多張他和陸擎的合照,加上他的照片在江大論壇早就不是什么機密了,那天訂婚典禮上了熱搜,江大關于他和陸擎的帖子便被神通廣大的網友扒了個底朝天,偷拍他的人都是原圖直發,也難怪前臺小姐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搭乘著總裁專梯,虞禮和韓特助一起上了頂樓,他卻不知道,此時此刻,陸氏內部的水群已經因為前臺小姐的發言爆炸了。
匿名1:[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匿名2:[?你上班終于上瘋了]
匿名3:[怎么了孩子,有什么困難跟大家伙說說]
匿名1:[不是啊!!不是我瘋了!!是我剛剛看到韓特助接夫人來公司了!!!握草!!!]
匿名2:[woc????真的假的????]
匿名4:[woc!woc!woc!]
匿名5:[你確定是夫人嗎???你確定嗎!!!]
匿名6:[我嘞個豆啊啊啊啊啊啊啊難道我們上次許的愿望就要實現了嗎!今天就能看到夫人真容了嗎??!]
匿名7:[你快說!夫人真人好不好看!!@匿名1]
匿名1:[媽呀老鐵們,真的不是我夸張,夫人真的巨巨巨巨好看,比網上那些照片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什么唇紅齒白艷若桃李明眸皓齒清塵絕艷這種形容詞都能用在夫人身上!!剛剛第一眼和夫人對上,我去我當場就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了,我之前去前線追星都沒感受過這么夸張的顏值暴擊,夫人跟我說話的時候我都臉紅了(大哭)而且夫人穿的好可愛啊啊啊啊!!糖果色面包服,米白色的圍巾,頭上戴著的帽子還有羊角!他今年才18歲啊好小!一瞬間我都有點想說陸總老牛吃嫩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匿名8:[第一次看你打這么多字,還打了這么一大段話,我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你的激動了]
匿名9:[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現在已經無心工作了,好想現場看看夫人的長相啊qaqqq]
匿名10:[夫人能不能莫名其妙來市場部巡查一下]
匿名11:[夫人能不能莫名其妙來設計部巡查一下]
匿名12:[夫人能不能莫名其妙來銷售部巡查一下]
匿名13:[夫人能不能莫名其妙來秘書部巡查……握草來了!!!!]
匿名14:[?]
匿名8:[蘋什么]
匿名15:[啊啊啊啊啊啊啊夫人來公司肯定要去找陸總啊!!陸總在頂層,夫人注定會路過秘書部啊!!!]
匿名16:[嫉妒使我質壁分離]
虞禮跟著韓特助路過秘書部時,總覺得有幾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可當他轉頭看過去時,那視線卻又立刻消失了。
錯覺吧。
虞禮撓了撓臉頰。
像陸氏這種規模的集團,又是對職業素養要求嚴格的秘書部,應該不會上班摸魚偷看吧?
【陸氏員工水群】
匿名13:[看到夫人了,本人已升天]
匿名18:[哈哈哈哈哈哈,以前天天覺得在陸總身邊上班不好摸魚很痛苦,今天我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在陸總身邊上班,才有機會近距離看到夫人,哈!哈!哈!哈!]
匿名19:[感覺追星的在看到夫人線下真容之后應該會對追星失去興趣]
匿名20:[沒看到夫人的時候覺得夫人命真好,居然能和陸總訂婚,現在看到夫人了又覺得陸總命真好,居然能追到夫人]
匿名21:[夫人好漂亮好可愛qaq他中間好像發現我們在看他了,特別警惕地看過來,那一下特別像我家貓主子,特別特別可愛qaq陸總命真好]
匿名17:[媽呀夫人能量真大,平常秘書部都不在群里發言,今天全炸出來了]
匿名22:[好想看一眼夫人,只要讓我看到夫人,就算讓我開豪車住豪宅我也愿意]
匿名23:[你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匿名24:[還好這個群陸總不在,不然給你們一個個全豆沙了]
熱烈討論的水群,在下一秒迎來了唯一管理員的全員禁言。
韓特助:[就知道你們要炸,我帶夫人去總裁辦這么短的時間里你們居然給我刷了999+,平時會議發言怎么沒這么積極?]
韓特助:[這個群我先禁言一會兒通知點事情,夫人今天第一次來公司,給大家訂了永巷的芝士炸雞,人人有份,待會兒東西到了會分部門一個個分發下去]
韓特助:[機密消息,夫人晚上會和陸總一起去公司三樓中餐廳吃飯,想見夫人的可以去(這條消息一分鐘后撤回,禁止截圖,截圖被我發現的我會給你穿小鞋哈(陰險)]
一分鐘后,韓特助撤回了消息,并解除了群里的禁言。
匿名1:[韓特助告訴我們小道消息,韓特助好!夫人給我們訂炸雞!夫人也好!]
匿名3:[永巷那家芝士炸雞巨好吃,夫人嗚嗚嗚我要永遠追隨你]
匿名12:[本來晚上打算去公司西餐廳吃飯的,現在我準備去中餐廳一探究竟]
匿名13:[為了一堵夫人真容,只能鴿我閨蜜的火鍋局了]
匿名8:[陸總開會回去啦,嘿嘿嘿嘿小情侶要見面了=3=]
……
會議一結束,陸擎便從韓特助口中得知了虞禮正在辦公室等自己的消息,他將手頭文件塞進了韓特助懷里,大步流星回了辦公室。
聽到開門聲,虞禮抬頭一看,就被沖過來的男人抱了個滿懷。
“老婆!”
“開完會了?”
虞禮摸摸他的狗頭,笑著說:“我給公司員工訂了炸雞,但是沒你的份。”
陸擎從他懷里抬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為什么?”
虞禮隔著大衣外套拍了拍他的胸口:“炸雞熱量太高了,萬一你吃完胸肌縮水了怎么辦?”
男人聞言輕勾起唇角,抓著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用力往下按了按,低聲笑道:“好吧,炸雞吃不吃不重要,老婆摸的滿意最重要。”
虞禮“嗯哼”了一聲,笑著道:“我看網上有公司員工說陸氏的食堂很好吃,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吃食堂吧?”
“可以啊。”陸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我讓餐廳給我們留位置,老婆你要吃中餐西餐還是自助?”
虞禮:“中餐。”
網上說,陸氏中餐廳請的師傅做烤鴨很正宗,他已經種草好久了。
陸擎:“好。”
虞禮又說:“不過韓特助已經安排下去了,你不用管,趕緊上你的班去吧。”
在這個大學生大多都放假的時候,只有打工人還在每天上班打卡,哪怕是陸擎這個總裁也不例外。
陸氏每天工作從前臺到管理層都排的較滿,準時完成就可以直接打卡下班,沒完成的會自覺加班。
陸擎作為陸氏的總裁,是整個公司加班最頻繁的人,但今天虞禮來了,他下午處理文件的速度都快了很多,距離下班還有半小時的時候,他便讓韓特助將簽完字的文件拿走了。
“老婆!”陸擎站起身,走到沙發旁,坐在了虞禮身邊:“你餓了嗎,要不要去吃飯?”
虞禮剛吃完炸雞沒多久,不是特別餓,他專心致志地看著手機,搖了搖頭小聲道:“待會兒再去吧。”
陸擎攬過他的肩,好奇地湊過去看屏幕。
虞禮正在查成績,江大老師改卷神速,放假的第一天便把分數改出來上傳了教務系統,一連串分數滑下來,虞禮科科90往上。
陳隨安的小組群中,還特地艾特了虞禮和邢熠二人,表揚他們不僅期中大作業的分數在系里一騎絕塵,還貼出了創意大賽的決賽入圍名單,兩人的作品《七色鹿》赫然便在其中。
“好累。”虞禮一頭栽進陸擎懷里,悶聲嘟囔著:“這個學期好累……”
忙作業、忙比賽、忙考試。
中間又經歷了男朋友失聯,公司差點被陷害破產,保鏢對象變霸總等一系列事情的連環摧殘,虞禮在看到屏幕上自己門門優秀的成績后,后知后覺發現,這個學期竟然同時發生了這么多事。
精神壓力如同過山車,中間顛簸非常,一會兒直沖云霄,一會兒俯沖直下,大起大落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疲倦。
但…這輛車最終平穩落地,再往前開,已然是一片坦途。
虞禮幽幽嘆了口氣。
陸擎摸著懷中人柔軟的頭發給他順毛,輕聲撫慰著:“老婆,你想開自己的動畫工作室是不是?陸氏有娛樂公司的產業,你想要現成的工作室,我可以直接安排你進去。如果你想自己從0開始組建,也可以去里面參考學習,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剛剛的感慨與疲憊在聽到這番話后一掃而空,虞禮從他懷里抬起頭,眼睛很亮:“什么公司?”
陸擎:“旭海影視。”
旭海影視,投資制作出來的爆款電影能排業界前三,最出名的那幾部動畫電影更是能夠在影視留名存在,不可謂不出名。就連他的導師陳隨安在獨立出來開工作室前,也在為旭海工作。
虞禮的眼睛頓時更亮了,他捧起陸擎的臉用力親了一口,語氣雀躍道:“那我明天就要去!”
陸擎受寵若驚:“好,我安排人帶你去。”
虞禮又笑著親了他好幾口:“我愛你!”
陸擎高興的要暈了。
第67章 想↗淦↘你
今天陸氏的中餐廳人氣似乎超乎平常的旺盛,除了韓特助安排留下來的雙人位,幾乎每個位置都坐的滿滿當當。
虞禮站在中餐廳的門外,見狀扯了扯陸擎的衣擺,問:“中餐廳味道這么好嗎,都坐滿了,以前也這樣?”
陸擎平常基本不來陸氏的食堂吃飯,對中餐廳的人氣不太了解,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便看向了一旁的韓特助。
韓特助輕咳一聲,張嘴為老板分憂:“夫人,陸氏食堂聘請了十幾位大廚,各自掌握華國八大菜系,各個地方的美食小吃也手到擒來,陸氏許多員工都來自五湖四海,不常回家,懷念家鄉味道的時候,都會選擇來中餐廳解決一日三餐。”
“且,陸氏有高額度餐補,約等于是免費吃的。”
虞禮小小地“哇”了一聲。
要不怎么說陸氏集團留人能力一流,員工黏度排名前列,基礎福利這一塊確實做的好。
韓特助介紹完,恭敬道:“陸總,夫人請跟我來。”
陸氏內部暖氣開的很足,虞禮已經將面包服和羊角帽摘了,此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米色衛衣內搭,上頭繡著一只吐舌頭嚇人的Q版暴力兔。
踏入中餐廳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一個個身著深色職業裝,面容氣質成熟的陸氏職員。這一瞬間,虞禮感覺自己像一個誤入大人世界的小孩兒。
也是這一瞬間,虞禮似乎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射來的視線,牢牢地黏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往前跨的步子都止不住地在半空滯了滯。
虞禮有些莫名地轉頭問:“他們是不是在看我?覺得我穿的太幼稚了嗎?”
韓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鏡,篤定道:“不是的夫人,他們不會覺得你幼稚。”
“他們只會覺得你很ke……”
在自家老板直勾勾的目光中,韓特助懸崖勒馬:“很青春活力。”
【陸氏某水群】
[看到夫人了,穿的小兔子衛衣,咋這么可愛prprprprpr]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顏值暴擊]
[真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素顏吊打我追的團的門面qaq]
[咋這么好看啊,真人bjd娃娃]
[夫人其實身材很高挑的,但是站在陸總身邊顯得好小啊]
[把般配兩個字打在公屏上!]
往雙人位置走的路上,有不少剛從出餐口拿到餐品的陸氏員工經過他們旁邊,一臉敬畏又激動地向他們點頭打個招呼。
“陸總好!夫人好!”
“下午好陸總,下午好夫人!”
“夫人你好,陸總也好!”
陸氏員工的熱情超乎想象,一路走來,虞禮的臉都有點笑僵了。
反倒是陸擎,偏頭看了眼身邊的韓特助,壓低了聲音:“讓他們收斂點。”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平常這群人見到他別說主動上前打招呼,離他還有幾十米遠都恨不得退避三舍。今天這么熱情,是為了誰不言而喻。
陸擎樂意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和虞禮的關系不假,但要是旁人真的對虞禮投以太多好奇與喜愛,他肚子里的醋便自己開始翻滾,酸的陸擎冒火。
韓特助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得了命令立刻點頭:“好的陸總。”
陸擎要和虞禮一起吃飯了,韓特助將兩人送到后便離開了,往中餐廳外走的路上,打開了水群群聊。
[夫人剛剛對我笑了,媽呀好好看]
[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花怒放,夫人聲音也好好聽!]
[啊啊啊啊啊啊啊待會兒我也要去和夫人打招呼]
韓特助癱著臉,噼里啪啦打字:[陸總發話了,待會兒誰都不許故意和夫人搭話。你們收斂點,只可遠觀,不許搭訕。互相轉告一下,誰要是太過分被陸總記住了,我也救不了]
[打個招呼都不讓!]
[陸總醋了]
[醋點好低]
[像一只雄獅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別玩尬的]
…
虞禮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鴨,他負責吃,陸擎負責幫他把烤鴨和黃瓜蘸醬卷進餅皮里,等虞禮吃飽時,陸擎才剛開始吃。
虞禮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后知后覺發現吃多了。
以往他吃飯只吃八分飽,今天因為中餐廳的菜太好吃,加上不用自己動手卷烤鴨,一個沒注意便被投喂的撐了。
“下次我還是自己卷吧。”虞禮嘟了嘟唇瓣小聲道:“吃你喂的太容易撐了。”
陸擎張口咬下手里卷好的烤鴨,聞言忙道:“不行!我下次少卷點就好了,不可以剝奪我伺候你的資格。”
“好吧。”虞禮也沒跟他犟。
總之他后面幾天會去旭海參考工作室的運作流程,陸擎也沒什么機會再“伺候”他了。
吃飽喝足,陸擎難得今天沒加班,載著虞禮回了陸家老宅。
他原本想帶虞禮出去逛逛,吃點小吃,但虞禮實在是不想在冰天雪地里逛街。
比起逛街,還是回家窩在有暖氣的房間里更舒服。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會兒的老宅里,正坐著一個不速之客。
車剛在老宅車庫停下,管家便立刻迎了上來。
“先生,他來了。”
陸擎面上表情未變,只是道:“知道了。”
管家見狀,轉身望向剛從副駕駛下來的虞禮,恭恭敬敬道:“夫人您好,我姓許,是老宅的管家,您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虞禮沖許管家點了點頭,看向陸擎:“誰來了?”
陸擎給他穿上外套,低聲在虞禮耳邊道:“老不死的來了。”
…
陸氏老宅并不像虞氏老宅一樣,坐落于遠離鬧市的半山腰,而是建在了寸土寸金的中心圈內,財大氣粗地為自己開辟了一座十分具有中式味道的庭院,山石嶙峋,一步一景,占地之大,每每有外地游客前來,都會將這里誤認為是什么景區。
因此,陸家老宅恢宏的大門處豎了個大大的牌子,上書:私人住宅,閑人免進。
以前這里是陸正雄與崔琳母子居住的地方,現在陸氏易主,老宅的主人便成了陸擎。
此時此刻,陸擎牽著虞禮走在頗有年代感的石板大路上,來到了老宅一層的入口處,遠遠地便望見,客廳沙發上正坐著一道筆直的身影。
那人聽見動靜,轉過頭,露出了一張與陸擎有著三分相似的面孔。
只是歲月無情,在那張臉上留下了幾道難以磨滅的痕跡。
虞禮的目光從那張臉上劃過,驀然想起了曾在百度百科上見到過的陸正雄的照片。
比起自己的弟弟,陸正群倒長的更顯正派些。只是這張正派的面具下,藏污納垢卻不少。
陸擎見到那人,率先揚起笑臉,不咸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大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陸正群沒看他,只是用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將走在陸擎身邊的虞禮看了一遍,露出了一個相當和藹的笑容:“這位就是小禮吧?江城虞家的小少爺,之前你和阿擎訂婚,我這個做大伯的就沒到場,今天第一次見到你,果然是一表人才。”
虞禮對這個攛掇陸天賜開車撞陸擎的笑面虎沒什么好印象,自然也不想給什么好臉,輕輕扯了扯唇角,語氣敷衍地道:“謝謝。大伯。”
說完,便將手從陸擎手里抽了出來:“房間在幾樓,我困了想休息。”
一派嬌矜不懂禮的少爺做派。
陸擎看出來了他這是在故意下陸正群的面子,憋著笑,十分配合地開口:“小禮我送你上去,要不要吃小蛋糕,我讓廚房給你做?”
說著便追了上去,絲毫沒管家里還多了一個人。
陸正群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顯然是氣的不輕。
等到陸擎慢吞吞下來坐在了他的對面時,已經是五分鐘以后了。
陸擎十分不走心地沖他道了個歉:“不好意思大伯,小禮他從小嬌縱著長大,我也愛慣著他。不過小禮人不壞,您身為他的大伯,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陸正群胸口輕微起伏著,憋出一句:“這種小事,大伯怎么會介意。”
“那就好。”陸擎笑著看向他:“小禮去休息了,沒空招待您,大伯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吧。”
……
…
趁著樓下兩人談事的時間,虞禮在浴缸里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一旁的藍牙音箱放著舒緩的音樂,他靠在浴缸邊緣,泡著泡著就睡著了。
直到耳邊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他迷蒙著睜開眼,便見陸擎不知何時回來了,此時此刻已經脫光了衣服,赤身裸體,正站在不遠處的淋浴下沖著澡,水流不斷重刷過塊壘分明的肌肉,又隨著重力作用落在地磚上,濺起了一連串晶瑩剔透的水花。
整個浴室熱氣縈繞,卻足夠虞禮將眼前畫面看得清楚。
男色在前,虞禮瞇起眼睛,第一反應卻是去看陸擎的胸肌。
陸擎正仰著頭,手臂抬起,兩手清洗著頭發,上胸部高高挺起。沒了手臂的遮擋,胸肌側面看弧線比正面明顯,流暢緊實的線條被雪白的磚面襯托的相當傲人。
好像是大了點……
虞禮從浴缸里支起身子,輕輕摸了摸下巴。
淋浴下,男人似乎聽到了一旁的動靜,轉過頭來,便見虞禮正撐著下巴看著他,水珠滑過男生白皙清麗的面頰,亮堂的燈光更襯得他整個人如一樽柔和的玉像一般。
沒有任何猶豫,陸擎關掉了淋浴,大踏步往浴缸的方向走來。
小陸大搖大擺,晃晃悠悠,看的虞禮忍不住往后縮了縮。
浴缸做的是下沉式,邊緣與地面齊平,說是浴缸,其實更像是縮小版的泳池。
浴缸很大,占了浴室的一半,陸擎下去后,剩余的位置甚至還能再泡兩個人。
男人坐在了浴缸邊緣的臺階上,沖虞禮張開了雙臂。
虞禮十分緩慢地挪了過去,把自己塞進他的懷里。
沾了水的肌膚滑膩膩地貼在一起,虞禮剛抱住他沒多久,便一臉無語地抬起頭:“你硌到我了,不抱了我自己去旁邊坐。”
說著就要走。
陸擎一把反摟緊了他,委屈道:“沒有沒有,抱會兒嘛老婆。”
虞禮不想一直挨硌,便往上挪了挪,坐在了男人的腹肌上。
那又滑又嫩的觸感不住地在肌膚上摩擦,帶起的刺激不止一星半點,陸擎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氣,虞禮低頭看他時,被男人通紅的眼睛嚇了一跳。
虞禮戳了戳他的鼻尖:“你…?”
陸擎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黝黑的眸子可憐巴巴地盯著他,這副兇戾的長相,愣是被他造的我見猶憐。
虞禮壞心眼地伸出手,向后一抓。在男人陡然粗重的呼吸聲中,笑著道:“愛妃,朕第一次來你家老宅,你怎么就對朕劍拔弩張的?想造反啊?”
“不想造反。”陸擎喘著氣上來吻他:“想淦你。”
虞禮:“……”
虞禮紅著耳朵捂住他的嘴:“跟你這種死變態沒法兒講道理。”
“那就別講了皇上。”陸擎掐住他的腰,一把將人翻了個個,抵在了浴缸邊緣:“春宵一刻值千金,做完再講吧?”
“不……啊…!”
拒絕淹沒在水波蕩漾中。
浴缸之外的地磚上,不一會兒便被溢出的水花侵染的濕淋淋一片。
一如波濤中心的虞禮。
……
…
浴缸里的水是恒溫的,過去兩個小時也不顯冰涼。
虞禮困懨懨地被陸擎抱到了淋浴下,他把自己的臉埋在陸擎的大胸肌里,渾身懶洋洋地讓對方伺候自己洗澡。
陸擎滿臉寫著饜足:“老宅的沐浴露我換了和曇花公館一個牌子,老婆你聞出來了嗎?”
虞禮:“嗯……”
陸擎:“老婆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要換同個牌子的沐浴露?”
虞禮呵呵了一聲:“因為這個沐浴露是我用的那個味道,你自己一個人住又犯變態病了。”
陸擎嘆了口氣,將手心里的沐浴露打在了虞禮單薄纖細的的脊背上。
“老婆你好了解我。”
虞禮:“…………”
虞禮張嘴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決定換一個正經一點的話題:“陸正群今天來找你干嘛?”
陸擎一邊替他清洗著身體,一邊哼笑了一聲答道:“自從我接手陸氏后,他隔三差五就要來老宅一次。這次恐怕是聽說你來了京城,特地過來看看,結果沒想到你這么不給面子……”
虞禮撇了撇嘴:“看我做什么,我又不喜歡和老頭聊天。”
“他大概是想試探你,看看能不能成為扳倒我的突破口。”陸擎擁著虞禮,大掌撫摸著滑膩白皙的脊背,低聲道:“老婆,陸正群最近小動作不少,今天又特地來看你,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給你安排一隊保鏢跟著好嗎?”
“好啊。”虞禮打了個哈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著問:“按照小說的劇情,過幾天我就該被他綁架拿來威脅你了。”
“那很可惜,他沒那個機會。”陸擎低頭,在虞禮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證據已經發給了陸氏的律師團隊。”
“是時候該送他去地下和陸正雄團聚了。”
第68章 大伯,撒呦吶啦
京城下了兩天的大雪,陰云籠罩下,終于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昨天虞禮說要去旭海參觀,結果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第二天硬是在床上躺到下午才勉強爬起來,沒辦法,只好把參觀的事改到了第三天。
上午八點,虞禮便在鬧鐘的魔音貫耳之下艱難地起床了。
他一邊打哈欠一邊給自己套毛衣,揉著眼睛問:“今天就要去解決你大伯嗎?”
“嗯。”陸擎點了點頭,應答道:“最后一項證據今天會移交給警方,他做的那些事,操作的好一點,夠他吃子彈的了。”
“挺好的。”虞禮掀開被子下床,哈欠連天:“他這種人,吃子彈都便宜他了。”
八點半,兩人吃完了早餐,準時從老宅出發,陸擎開著車,拐去了一個與平時上班路程相反的方向,沒過多久,車子便停在了旭海影視的樓下。
附近這一塊是京城各大娛樂公司的“老巢”,不僅旭海扎根于此,京城衛視也坐落于不遠處,這里也被稱為京城最容易碰見明星的地方。
這一路過來,虞禮已經看到了好幾波帶著自家愛豆的應援棒和棉花娃娃來各個公司樓下打卡的粉絲了。
陸擎的車剛一在樓下停穩,一個身穿西裝打著藏藍色領帶的卷毛男人便一下子從公司里竄了出來,帶著身后一幫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車邊。
陸擎降下車窗:”陳經理。”
卷毛男人頓時站直了:“陸總好!”
陸擎叮囑:“小禮今天來參觀旭海,他想看什么就讓他看,記住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必須的陸總!我們整個旭海唯夫人馬首是瞻!”陳經理透過車窗縫隙看向坐在副駕駛上的男生,被那張漂亮的臉閃了一下,愣了片刻后又馬上回過神來:“陸總,今天旭海的安保也提升了一個檔,絕對安全。”
陸擎點頭,重新將車窗升了上去。
“老婆,他是旭海的經理,姓陳,今天一天都由他帶你參觀。”
“知道了。“虞禮拉開車門,下車之前,又回過頭望了陸擎一眼。
“不用我陪你去嗎?”
“不用,你好好去旭海參觀,晚上我就回來了。”陸擎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輕笑道:“今天之后,所有事情就都解決了。”
“好吧。”虞禮勾了勾唇:“那我等你好消息。”
一分鐘后,虞禮站在旭海門前,眼看著陸擎的車絕塵而去,沒了蹤影后,才轉頭看向一旁待命的陳經理:“走吧陳經理,今天麻煩你了。”
陳經理腰挺得更直了:“不麻煩不麻煩,為了夫人今天的參觀,咱們旭海幾個王牌工作室特意暫停了一天工作,隨時待命,夫人想看什么直接跟我說就行!”
虞禮把手揣進面包服溫暖的口袋里,抬腳便往旭海里面走:“按順序一個一個介紹吧,我暫時還沒想出來具體要看什么。”
陳經理:“好的好的!夫人您請跟我來。”
……
…
“喂,韓特助。”
“陸總,證據已經移交給警方,我正在隨張警官前往頤府山莊的路上。”
“知道了。”陸擎轉了個方向:“我去警察局等你們。”
…
“咳!咳咳咳…!”
端著茶杯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潑在了胸前的布料上,將濕透了的那塊布料浸染成了更深一層的顏色。
“老爺,老爺您沒事兒吧?”
一旁的管家嚇了一跳,趕忙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替人擦拭起來。
“沒事,就是突然心慌了一下。冬天衣服厚,沒燙著我。”
陸正群擺了擺手,將茶杯放回了面前的茶臺上,在管家的注視之下站起身:“我上去換身衣服,待會兒啊,還得去陸氏拜訪拜訪我那個好侄子。”
管家:“唉,這兒我找人來收拾。”
陸正群點了點頭,剛抬起腳,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便從門口傳了過來,他步子一頓,抬眸望去。
“老爺!”園丁手里還拿著沒來得及放下的剪刀,面上滿是焦急:“警察來了,把門口都圍起來了!”
陸正群身體一晃,被眼疾手快的管家扶住。
緊蹙著眉,陸正群聲音有些顫抖:“警察來我家干什么?”
話音剛落,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透過大開的大門,依稀可以看見圍欄外警車上紅藍交錯的燈光,而在那一隊警察當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韓,塬。”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來人的名字,陸正群胸口劇烈起伏著:“陸擎讓你帶人來抓我的?”
韓特助沖他揚起了一個公事公辦的笑容:“陸總能力還沒大到能叫得動警察。”
“是您的犯罪證據帶著警察來抓您的。”
猝不及防的抓捕行動,陸正群毫無反應的機會便被張警官的人扣了個正著。
雙手被拷住,胸前還殘留著茶水與幾根泡軟了的茶葉,被一群警察圍在中間,榮華富貴半輩子,這堪稱是他最狼狽的時刻。
陸正群雙拳緊握,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站在韓特助身邊的張警官:“警官,就算要扣我也得講究證據,這里是我家,沒有證據,哪里是說闖里闖的?”
張警官笑了笑,開口說話時,聲音里還帶著略顯俏皮的兒化音,可說出來的話卻叫陸正群如墜冰窖。
“陸正群,你的侄子陸天賜指控你勾結崔琳毒殺親弟弟陸正雄、教唆陸天賜殺人兩項罪名。你的侄子陸擎向我們提交了你偷稅漏稅、貪污行賄的證據。”
“今天我們將依法逮捕你,還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陸正群的面色已然僵硬,他混濁的瞳孔不住地震顫著,像是聽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話,顫抖著大喝道:“什么毒不毒殺教不教唆的!不過是陸天賜的一面之詞,這么大的罪名我可不認!”
“證據確鑿,不需要你認。”張警官示意扣押著陸正群的兩個警員將其帶走,轉頭看向韓特助,滿面笑意,伸出手感謝道:“韓特助,京城警方感謝陸總的幫助和大義滅親,屆時庭審結果出來,我一定給陸氏定制一個大大的錦旗!”
韓特助也笑著和張警官握手:“不客氣張警官,這些都是我們愛國愛黨的社會主義青年該做的。”
…
京城出了大事,身在娛樂中心的虞禮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他喝了口陳經理給他準備的雙倍珍珠奶茶,趴在玻璃上往下看。
一輛接著一輛大型商務車從樓下的柏油大路排著隊疾馳而去,透過天窗玻璃,虞禮5.0的視力似乎還能看見車里人抱著幾架大型攝影機。
他轉頭看向跟過來的陳經理,指尖點了點面前的玻璃,問:“他們這是…?”
陳經理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嗐!他們是隔壁新聞臺的,估計是得到了什么大新聞的消息通知,整裝待發要去現場開新聞直播呢。”
“這么緊急,看來現在要去拍的新聞真的很大啊。”眼看著一輛又一輛車開走,虞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先不參觀了,不是說有直播嗎,開電腦蹲蹲看。”
陳經理哈哈一笑,朝手下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去開投影:“沒想到啊,夫人還挺愛一線吃瓜的。本地的新聞直播基本都會插播在京城三套,我們用投影看更清楚。”
沒過一會兒,投影打開了,玻璃窗旁的電動窗簾也跟著自動合并在了一起。室內沒開燈,頓時只剩下投影播放著京城三套電視劇的亮光。
大約等了十幾分鐘,原本正互相拉扯著“你愛她還是愛我”這個話題的男女主角的畫面一跳,變成了“前線新聞插播”這個節目的片頭。
片頭十分短暫,剛一結束,畫面便跳躍到了京城警察局的門口。
女主持的人的旁白也在此刻絲滑地插入了進來。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你們好,現在插播一則京城前線重要快訊,我們得到消息,陸氏股東陸正群,也就是前陸氏總裁陸正雄的親哥哥,遭親侄子陸擎陸天賜舉報,陸正群身陷教唆殺人、投毒殺人等一系列刑事案件風波,現已被警察逮捕。我們已經等在了京城警局的門口,相信再過不久便能看到陸正群被扣押的第一現場。”
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旭海是陸氏旗下公司,自然都聽過陸正群響亮的大名。
陳經理僵硬地扭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正津津有味喝著奶茶的虞禮。
難怪夫人原本聽工作室人分享經驗聽的津津有味的,會突然打斷流程說要看什么新聞直播,他還以為這位虞小少爺只是單純愛看八卦,現在看來,原來是因為這新聞涉及到陸氏…
又難怪,陸總告知他夫人要來旭海參觀時,特別叮囑他要加強安保,他當時還猜測是這是因為陸總太寶貝夫人,雖然有些浮夸,但也情有可原。可直到現在聽到新聞所說他才知道,加強安保這一點根本不浮夸,畢竟今天抓的可是陸正群,萬一行動出了點岔子,作為陸總唯一的軟肋,夫人絕對是陸正群第一順位的針對對象。
知道真相的這一刻,陳經理只覺得心驚肉跳。
他有種自己卷進了陸家內斗風波,還一無所察的錯覺。
虞禮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緊張,偏頭看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別擔心,我今天參觀完,后面幾天都會待在老宅,你不用緊張。”
“不緊張,不緊張,我有什么可緊張的。”陳經理尷尬地笑了笑:“唉!警車來了,夫人咱們繼續看。”
張警官帶回了陸正群,剛壓著人下車,等待多時的媒體便激動地圍了上來,麥克風與直播鏡頭恨不得直接插陸正群嘴里。
“陸正群先生!請問你涉嫌教唆殺人是真的嗎?你為什么要謀害自己的親侄子?”
“陸正群先生,請問你投毒殺人的對象究竟是誰,陸正雄的死和你有關系嗎?”
“陸正群先生,請問你對這些指控與舉報有什么感想嗎?”
“陸正群先生。你知道舉報人是你的兩位親侄子嗎?你覺得這是自己作孽的報應嗎?”
“陸正群先生……”
警察擋住了一擁而上媒體的去路,陸正群被壓在人群中心,低垂著頭,對這一連串的問題視而不見,沒過一會兒便被押送進了警局。
除了京城三套直播了這段畫面外,其他公司的新聞媒體也將這段視頻上傳到了各個平臺的官方賬號上。
時隔多天,與陸氏有關的人再上熱搜,年關將至,親侄子將親大伯送進局子這種豪門新聞實在引人注意,沒過多久輿論便在全平臺發酵了。
不少自稱知道一手消息的內部人士出來放了些無傷大雅的邊角料,虞禮刷了刷,這些人大多都是陸氏那頭安排的,如今輿論很大,但走向都在陸擎的掌控之中。
一切基本塵埃落定,虞禮站起身,長長舒了口氣,偏頭望向陳經理:“今天就參觀到這兒吧,謝謝大家的招待,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夫人我送您下去。”陳經理跟在虞禮身后,一直將人送到了樓下,親眼看著虞禮坐上車離開,才轉身回了旭海,給陸擎發去一條消息。
[陸總,夫人參觀結束,現在已經坐您安排好的車回老宅了]
陸擎沒回,陳經理猜大概是在忙著料理陸正群的事,重重地深吸一口氣后,上了電梯。
沒了陸正群,以后整個陸氏包括他們這些陸氏參股的公司,都將是陸擎的一言堂。
陸總要好好巴結,夫人更要好好巴結。巴結到位了,以后旭海登頂國內娛樂公司首位不成問題。
他想到這兒,忙對一旁的助理道:“去去去,讓旭海旗下的每個動畫工作室都出一份過程心得報告,不許寫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要有用的,真心的!最好圖文并茂,通俗易懂,三天之內交上來,聽見沒?”
助理:“聽見了!保證完成任務!”
陳經理點點頭,邊笑邊往自己的辦公室溜達。
巴結好夫人,日進斗金的日子就在眼前吶!
…
陸擎回到家時,虞禮洗完澡,正窩在沙發上打消消樂,聽到開門的動靜回過頭,頓時便將手機一扔,小跑到陸擎身邊,左看看右看看,見他和早上出去時沒什么兩樣才放下心。
“我沒事,今天和陸正群對話都隔著一道玻璃。”陸擎摟著他坐回了沙發上,溫聲問:“怎么樣老婆,在旭海參觀的還開心嗎?”
“還可以。”用三個字簡單地帶過了自己今天的感受,虞禮抬起手揉了揉陸擎染著疲倦的眼尾:“你是不是在警局待了一整天,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陸擎勾起唇角,一把將虞禮抱進了懷里:“今天他倒臺的消息被公之于眾,有不少從前受陸正群權勢所壓的受害者都給警局打了舉報電話,說出了不少他作為主謀參與其中的案子,不出意外的話,我這個做侄子的可以給他準備墓碑了。”
“那就好。”虞禮把臉埋在他的懷里,聲音有些發悶。
“那陸天賜和崔琳呢?你之前答應陸天賜,如果他幫你做證,你就簽諒解書放他出來,今天陸正群被捉拿歸案了,陸天賜被放出來了嗎?”
陸擎:“沒有。”
“沒有?”虞禮從他懷里抬起頭:“你沒簽諒解書?”
“諒解書早就簽了,否則他不肯拿證據。”陸擎道:“不過我簽的是他買兇撞我那件事的諒解書,可他吸毒打死人的事,可不是我說諒解就能諒解的。等法院開庭,他就能和崔琳在牢里母子相聚了。”
“好感動。”虞禮嘿嘿笑道:“在牢里吃年夜飯,怎么不算是一種團圓呢。”
陸擎沒說話,安靜地抱著他充了會兒電。
傭人們早就退了出去,偌大一個客廳只剩他們兩人。老宅占地面積太大,連院外嘈雜的車聲都聽不見,沒有人開口說話,虞禮只能聽見彼此之間輕柔的呼吸。
“老婆。”
陸擎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寧靜,虞禮慢慢從他懷里撐起身體,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陸擎抬起手,將懷中人散落在眼前的發絲理到了耳后,凝視著他,輕聲道:“明天,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虞禮歪了歪腦袋:“誰?”
在他疑惑的視線中,陸擎眸光溫柔:“我的…”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