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完結
妮翁能夠占卜未來。
在危機與風險并存的友克鑫市, 很少有□□能夠拒絕知道未來的誘惑。這代表他們能夠提前做布置,避開風險,收益最大化。
妮翁很受歡迎。她的父親抓住機會, 將諾斯拉家族壯大。但也因此,整個家族幾乎都是妮翁撐起來的,沒有她,便會轟然坍塌。
這些追捕妮翁的人明明有多次機會可以抓住她,卻害怕傷到她而放棄,顯然是她父親派來的保鏢。
我盯了一會兒便做出決定,假裝見義勇為的好心外地人, 將妮翁拐走了。
這小孩雖然是□□的,但被保護的有些天真,三言兩語便就相信了我偽造的身份。
她還任性地要求讓我們帶她一起玩。阿帽和散兵自然是不樂意帶孩子,毫不猶豫拒絕了。
妮翁當即變了臉, 一拍桌子站起來就要走。我連忙拉住她, 傾奇者也把散兵拉到身后。
阿帽問她,帶她玩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妮翁說了她的金錢、權勢、收藏品,都被我們拒絕后,又說了她的占卜能力。
“這可是很多人都求著我做的事哦。”
聽到這句話后,我和他們相視而笑,這小孩子也太好哄騙了。
妮翁全然沒有發現被我們套路了, 高高興興拿起紙,隨著她注意力的集中,一只念獸般的奇怪生物附著在她的右手上,操控著她的手刷刷寫下幾行字。
寫完后, 她看也不看的遞給我。
“喏,寫完了, 趕緊帶我去玩,不然時間就沒了。”
“我先看看。”
妮翁占卜的未來隱藏在這幾句詩句中,雖然有用一些指代詞,但并不難解讀。
不需要問別人,我自己也能夠理解。
大體意思就是說:順著現在的方向繼續尋找,我會被一個人找上,他將給我帶來回去的線索。不過,最好抓緊時間,否則將失去重要的人。
大概是見我神色凝重地盯著占卜詩,阿帽彎腰湊過來,“沒看懂?”
我搖搖頭,將占卜詩遞給他。
阿帽隨意掃了兩眼,便懂了我在擔心什么,嗤笑一聲,將紙張拍在我的腦袋上。
“這有什么?你現在不是知道了?”
于是,將玩累的妮翁好好送回去后,我們參加完拍賣會,便回到了貪婪之島。
金不在島上,大概是去給他的那筆交易收尾。沒等多久,他便帶著新得到的有關黑暗大陸的消息回來。
這個世界是一塊邊界未知的大陸,人類世界只是位于大陸正中央的巨大湖——莫比烏斯湖上的小島。所謂的黑暗大陸就是人類世界外的部分。
那里生存著各種異人類,據說,這個世界的人類祖先也是從黑暗大陸來的,魔獸也是。
據古書和遺跡記載,每當人類踏足其地就會有巨大災難降臨人間,因此,近代五大陸200多年前就締結了不可侵犯的條約。
他們封鎖了黑暗大陸的所有消息與前往方式。如果我想要去黑暗大陸,就必須得到他們的允許。
v5曾經多次組織過探索隊前往黑暗大陸,但能夠活著回來的人寥寥無幾。目前的獵人會長尼特羅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和金做交易的那個人。
通過金的介紹,我們與尼特羅見了一面,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對我的態度和金有些區別。他似乎并不愿意讓我接觸黑暗大陸的事。
也許是我的外貌太過年輕,看上去不太靠譜?
離開獵人協會總部,我還在猶豫接下來要怎么做時,有一個人主動找上門來。
他帶我去見了一個人,那人的名字叫比楊德,全名比楊德·尼特羅,是獵人協會會長的兒子,也是黑暗大陸探索隊的幸存者之一。
比楊德和我一樣想要前往黑暗大陸,但礙于v5的條約,和尼特羅會長的存在,只能在暗中等候時機。
因為之前看過的占卜詩,我選擇加入比楊德。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后,他終于對我交付了一點信任,讓我參與他的計劃之一——奇美拉蟻。
這是比楊德偷摸從黑暗大陸帶回來的生物,具有跟人類相近的身高大小,危險等級為B ,被V5劃分為第一級隔離的指定品種。
奇美拉蟻性格上貪得無厭,且具有攝食□□的能力。奇美拉蟻的女王蟻能靠吃下其他生物來把該生物的特征在下一代展現出來。每進食一次產下1~5個卵,下一代的兵蟻無生殖能力。食欲旺盛,一天可以消耗自己體重數倍的食物。因為個別對食物也有不同的愛好,所以也叫作美食家蟻。
比楊德一伙暗中做了實驗,他對我還有一定的防備,我并不知道實驗的具體內容是什么,但在實驗結束后,他們便計劃著將女王蟻投放到人類聚居地。
只是為了消除實驗對女王蟻造成的影響,和制造虛假的記憶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沒能立刻實施計劃。
這給我很大的機會。
因要攝取更強生物的遺傳因子,女王蟻會為保存該品種,而往往把最喜歡的種類攝食至絕種為止。
因此,比楊德他們想做什么事就很清楚了。
來自黑暗大陸的危險生物出現在人類世界,并對人類社會造成了一定威脅時,獵人協會必定會被v5施壓。
我雖然不關心普通人類,但還是不想見到這種大規模的死傷,況且,說不定還可以利用這件事與尼特羅會長做交易。
至少,我覺得尼特羅會長的可信度比較高。商量這件事該怎么做時,散兵調侃我挺有當背叛者的潛力,我白了他一眼說。
“我和比楊德之間好像也沒多少信任。”
于是,我找了個機會和尼特羅會長談話后,繼續混在比楊德的團隊里。一個團隊不可能全是聰明人,總有一兩個拖后腿的,他們會因為相處的時間逐步交付信任。
我利用了這份信任,將女王蟻殺死,從根源上搗毀了這場計劃。比楊德氣得給我發布了追殺令,但那個時候,我已經收拾好東西,帶著人當然包括伊格,拿著從尼特羅會長那里獲得的方法,找到了黑暗大陸的守門人。
即使隔了這么久,我一看見那些花紋,便認出了這就是害我離開偉大航路的那扇神秘大門。
穿過門扉,刺目的白光尚未完全消散,久違的咸腥海風撲面而來,埋藏在心底的回憶頓時如潮水般涌出,讓我眼眶有些發熱,心情極為復雜。
去附近打聽了一下,門將我們丟在了東海的一個小島上,是當初的黑桃海賊團沒有去過的陌生島嶼。但它距離雙木島并不遙遠,蹭漁民的小船,借風加速不過幾個小時便到了。
兩邊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我在那邊度過了十幾年,這邊不過兩三年。
看到陌生的臉孔極其熱情地湊上來打招呼,我愣了好久才想起來。他們倒是記得很熟,閑談間告訴了我不少消息,比如草帽一伙的事。
一看到通緝令上那個笑臉燦爛的少年,我便立刻認出,他就是艾斯經常掛在嘴邊的弟弟路飛,真的和他說的一模一樣。
關于路飛的消息有很多,他好像很擅長鬧出一些令世人震驚的大新聞,可還沒等我感嘆完艾斯弟弟的精彩冒險,就看到艾斯被海軍抓住的報紙。
黑桃海賊團一起經歷過很多戰斗,不是沒見過艾斯滿身傷痕的狼狽模樣,但像這樣頹廢的,被海樓石困住,一臉陰郁的模樣仍會讓我心里一緊,仿佛有塊巨石壓在胸口,喘不過氣。
我拍桌而起,拽著緊皺的報紙往外走,阿帽抱著手臂靠在門口,逆著光問:“要去嗎?”
“當然。”
去做什么?當然是劫獄。不管怎么樣,艾斯都是我認定的堪比家人的存在,我當然希望他能好好的活,又怎么能看他淪落。
原本停留幾天的計劃取消,伊格連夜造了艘可以容納數十人的大船,我站在港口,仰望筆直的桅桿,恍惚間看到了一個燃燒的骷髏旗幟。
“你不覺得那里有些空蕩嗎?”一旁的伊格試探道。
我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但還有些猶豫,“……那你想掛什么?”
“不如讓我畫個旗幟吧?”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回頭,是一個看起來面色略顯蒼白的少年,他抱著一個本子,對上我的目光后,輕輕勾起嘴角,攤開第一頁,“像這樣的怎么樣?”
紙張上畫著一個黑色的旗幟,白色的骷髏頭戴著帽子,幾道風刃環繞,幾筆紅色勾勒出流淌的血跡,像綻放的花朵又像爆開的煙花。
“是不是很像?”少年頓了頓,目光里多了點亮晶晶的東西,“當初你救下我的樣子。”
這句話瞬間勾起一段回憶,如電影在我眼前放映,原來是他,那個約好會成為我的伙伴的男孩。
與此同時,我又想起一個人。
那個叫亞基的孩子。我當時腦子一片混亂,完全忽視了他。現在才想起來,他曾經請求,如果要走的話,就帶他一起走。對他來說,有我在的地方才是黑桃海賊團。
而我食言了。
見我久不回話,他的拇指將本子邊緣揉皺,“我學了很多關于航海的知識,大家都夸我看的很準……我還會做飯!雖然菜式不多……你還記得的,對嗎?”
“當然,我說過,這次不會再失約。”
少年抑制不住地歡呼一聲。
伊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我們的名字是?”
“……”我無辜回望。
伊格噎住,“你好歹說幾個讓我們選呢?”
“北極星。”阿帽突然說了一句。
與他對視一眼,不需要解釋,我也能明白他的想法。我們不是太陽也不是月亮,只是萬千星辰之一,普普通通,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成為最亮的那一顆。
北極星也不只是一顆光點,而是一個三星的系統,可以象征我們密不可分的關系。
而提起北極星,就會想到北斗七星,阿帽、散兵、傾奇者、伊格、新加入的維克多,以及還在白胡子海賊團不知道還愿不愿意跟我走的亞基,總之,我與我的伙伴們將一起組成的被世人銘記的北斗七星。
盡管偉大航路的星象并不如此,但只要我們知道,我們理解,我們認同就行了。
“好!以后,我們就是北極星海賊團了!”
以新的名號出發,沿著舊時的軌跡前進,有風元素的幫助,我們很快便路過羅格鎮,翻過顛倒山,來到偉大的航路。
守在雙子岬的庫洛卡斯還是老樣子,看到我很驚奇地來了一句,“喲,這幾年沒看到關于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也不在了。”
“以后你會經常聽見我的名字的。”
“哈哈,不愧是年輕人。”
拉布看上去好像還記得我,蹲在它頭上那個歪歪扭扭的草帽圖案上摸摸時,它還會微微搖頭一聲聲叫著回應。
因為著急,我沒有選擇新的航線,熟悉的路會少很多變故,可以節約不少時間。
剛穿過人魚島來到新世界時,新的通緝令連同海軍要公開處決艾斯的新聞一起被新聞鳥送來。
我沒有時間再去找不知道目前在哪的莫比迪克號,和他們聯合起來劫獄,也來不及獨自去海底大監獄,只能直接改道前往海軍本部,準備刑場劫人。
海軍本部位于偉大航路前半段的馬林梵多,我們花了點時間繞回去,趕到那里時,白胡子已經乘著莫比迪克號闖進去了。
對比普通海賊船要大許多的白鯨如觸礁般停在冰面之上,雙方激烈的交戰聲直沖天際。
戰斗的人數太多,前線與后方的距離較大,我沒耐心挨個打過去,神之眼爆發出耀眼的光,草元素組成的巨人拔地而起,一步便跨過半個戰場。
高臺之上的艾斯猛地瞪大眼,他剛吼完自己的弟弟,臉上怒氣與擔心混雜的表情還沒收斂,又被我的出現扭曲。
大概是沒想到,消失這么久的我,居然會因為他而再次出現。
這人總是這樣,覺得他不值得,也不配,可我偏偏要說。
“閉嘴!你老老實實等我!”
先發制人的一句話,讓艾斯的表情更加扭曲,等他緩過來后,他忍不住笑了,即使隔著這么遠,我的視力也能讓我看清他眼角的濕潤。
我莫名其妙的心頭一酸,這混蛋,大概是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有這么多人愛著。
艾斯的弟弟很給力,在我被海軍大將攔住的片刻功夫,就將海樓石鐐銬打開,沖天的火柱轟垮了處刑臺,熟悉的身影拉著另一個人從火光中跑來。
那一掃陰郁,意氣風發的樣子,讓所有為他而戰的人精神振奮。
“艾斯往這邊跑!”
“快掩護艾斯上船!”
一時間,類似的話語壓過海軍那邊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在盡力拖住海軍三大將的其中之一,但也沒有忽視另外兩個,看到朝艾斯弟弟沖過去的赤犬,草元素瞬間沿著冰層鋪過去。
綠意如同地毯覆蓋冰藍,數以萬計的枝條破土而出,纏繞重疊,以自身組成厚實的城墻,即使被灼燒也不曾后退半步。
赤犬收回拳頭,面色不善地轉頭,他身前是有著焦黑巨坑的綠墻,而墻后是抱著脫力弟弟的艾斯。
見他那樣傻傻的看著我,我焦急的心終于落在實地的同時,又感到一絲暗爽。
沒想到吧,我曾經的船長,現在我也是能夠獨當一面,可以保護重要的人的船長了。
“別愣著,去船上。”我擋在艾斯和赤犬中間。
艾斯沒有浪費時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拖著弟弟往船上沖。我和白胡子護著莫比迪克號撤退后,要怎么離開倒成了最大的難題。
而且,白胡子也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
正發愁,黑胡子突然跳出來攪局,紅發又囂張登場試圖主持場面,我嫌麻煩,趁所有人的關注點都不在我這個默默無名的人身上時,悄悄帶著人溜走了。
后面才知道紅發將白胡子的遺體帶走,交給了他的兒子們。
在白胡子的葬禮結束后,新世界混亂了很長一段時間,四皇之一的勢力范圍可不小。作為白胡子海賊團曾經的二番隊隊長,艾斯沒有時間養傷,忙碌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于有空休息片刻。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去看望他。迎接我們的是馬爾科,白胡子海賊團的一番隊隊長,船醫,一肩擔起整個爛攤子的人。
馬爾科將我們帶到艾斯面前,說:“你們先談吧,等會兒我再來找你。”
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的樣子。我有點好奇,不過,現在艾斯更重要。
艾斯看上去不太好,但從某種意義上,好像又比以前好。
視作父親的人去世,一時半會兒難以走出來是很正常的事,但幸運的是,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被愛包圍,而且曾以為已經死亡的兄弟復活了。
相信在這種環境下,他之后應該會過得很好。
聊了一會兒后,我就不擔心他了。
馬爾科也適時地回來,身邊還跟著幾個人,是曾經的黑桃海賊團。丟斯和米哈爾那欣慰的眼神先不提,亞基的目光如炬,好似我是什么負心漢,但事實上,我確實是。
因此,我有些想要回避他的視線,但他不給機會,幾步就到我的面前,仗著這幾年猛竄的身高按著我的肩膀俯視我。
“你原來還記得我啊。”亞基咬牙切齒道,“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我心虛地轉移視線。
丟斯解圍道:“哇,你說得好像被逃婚了一樣。”
謝謝,不會比喻可以不用硬說。
亞基也被他的形容哽住,回頭怨念地瞪著他,他撓了撓頭,戳了戳米哈爾,米哈爾便嘆著氣拉我們坐下聊。
明明有幾年不見,但一坐下聊起天來,仿佛又回到了黑桃海賊團的時候,有說不完的話題,隨意的玩笑,和愉悅舒適的心情。
但,還是時間還是改變了一些事情。
“差不多我也該走了。”我站在莫比迪克號的船頭,北極星海賊團的新家——優斯麥爾號正緩緩與之交錯駛過。
丟斯、米哈爾、艾斯還有亞基站在不遠處望著我,臉上的表情相似又有些微的不同。他們像送別長大的孩子,有不舍有遺憾也有祝福。
當然,亞基眼中還有怨念。
我嘆了一口氣,向他伸出手,“對不起,你還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亞基的眼睛立刻亮了,被水洗過一般,灰暗一掃而空。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撲過來,握住我的手。
“那就最后一次!”
我拉著他向后一倒,乘上微風,降落在比莫比迪克號小了許多的船上。
“再見啦!記得常聯系!”
丟斯撲在船邊吶喊,米哈爾也小幅度搖著手,船與船交錯間的水聲很大,我看見艾斯的嘴唇張合,卻聽不見聲音。
他知道我能看見,能看懂,摘下被風吹歪的帽子,露出久違的太陽般的笑容,又重復了一遍,用力揮舞的手臂晃動從他身后灑過來的赤紅夕陽。
我也笑了,隨后轉身走向甲板中央,不再回頭。
站在嶄新的旗幟下方,我環視四周,趴在瞭望臺上摸魚的散兵,半開放廚房里哼著歌攪動鍋里湯的傾奇者,像只貓咪巡視領地到處走走看看摸摸的亞基,站在二樓小露臺上指揮伊格忙來忙去的維克多,還有站在我身邊一直默默注視著我的阿帽……
“接下來去哪里?”他問。
“回起點,重新選一條航線。”
“好吧,誰讓你才是船長。”
“嘿嘿,起航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