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寄人籬下的反派14
葉寒枝按滅了賀觀亭的電話, 穿過長街。
那個人告訴他,前反派的父親在前些日子回到了郇城,正是因為這樣, 他們才聯系到了他,利用的就是前反派偏激的心理。
“你現在就可以去看看, 看完之后再回答我。”對方藏在面具下的聲音尖細, 明顯是特意變過聲的,“或許你也可以猜猜, 賀觀亭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如果是真正的前反派說不定早就崩潰了, 葉寒枝在院子外面停了下來。
開門聲響起的時候屋內傳來男人的聲音,“老婆, 我送小寶去學校了。”
葉寒枝往陰暗處躲去, 他看著男人牽著小孩的手走出來,臉上的笑容格外親切和藹,“今天下午爸爸媽媽去接你,我們去外面吃飯, 請你吃麥當勞怎么樣?”
“好耶!”小孩歡呼起來, “我們要去吃麥當勞嘍。”
或許是常年當警察和臥底的原因, 男人忽然轉過頭來往陰影處看了一眼, 但他什么也沒看到, 用探究的目光在這邊看了片刻, 男人要收回視線,帶著笑容牽著自己的孩子往外走去。
葉寒枝看他走遠了才站出來,他說,“其實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要來這里。”
肥啾唔了聲。
“或許我只是在為前反派感到不值。”葉寒枝說, “肥啾,他一開始, 其實并沒有做錯什么。”
肥啾在葉寒枝肩上停下,「所以你現在準備怎么做?」
“沒想好。”葉寒枝說,“或許得看那些人打算做什么。”
肥啾哦了聲。
「你沒有接賀觀亭的電話,他已經出門了。」
葉寒枝嗯了聲,他又看了一眼這個院子,倒是十分理解為什么前反派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是一旦下定決心后就再不會給自己退路的反派,所以才能在最終成為組織最核心的人員,也是因為這樣,賀觀亭在查到前反派之后,對這個組織一網打盡……前反派有這樣的能力做什么不好?為了一點虛無縹緲的親情,把自己搞得這么凄慘。
「你是在同情他嗎?」肥啾幽幽道,「你不也是嗎?」
“我和他不一樣。”葉寒枝說,“我和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更何況我也不會讓自己輕易走向滅亡,我自然是高于一切的。”
身后的院子越來越遠,葉寒枝再次接到了未知歸屬地的來電,“看見你的父親了嗎?現在你想要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葉寒枝瞇了瞇眸子,“不如你先說,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想要報復他的話就加入我們吧。”那個聲音說,“或者說,讓我們成為同路人,之后你會感謝自己的選擇。”
葉寒枝淡淡道,“理由呢,你們找我的理由。”
“因為你漂亮。”對方微笑著,“我們需要一個漂亮的人來替我們接應。”
葉寒枝:“……”這走向是不是哪里不太對勁呢?原本的劇情是這么說的嗎?
肥啾:「不是,是因為你來了,走向也變了唄。」
“只是接應?”葉寒枝狐疑地問。
那邊的說,“你是完美的,你需要保持著這份完美。”
這個人說話怎么總覺得有點熟悉和怪怪的?
葉寒枝心想,難道其實是他認識的人嗎?否則為什么要把聲音和內容都掩蓋起來?
「現在回家嗎?」肥啾問,「賀觀亭一直在找你。」
葉寒枝搖了搖頭,“不回去,去酒吧。”
肥啾:「你還敢去酒吧?」
“突然得知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活著,甚至疼愛著另一個孩子。”葉寒枝理直氣壯,“難道不得難過一番嗎?”
肥啾:「……」它懂了,又是給賀觀亭看的對吧。
賀觀亭找到葉寒枝的時候,葉寒枝正在表演臺上,混在酒吧的樂隊之中打架子鼓,他臉色緋紅,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賀觀亭站在臺下,看著睫毛潮濕的葉寒枝,皺了皺眉,但他沒有沖上去把葉寒枝拉下來,他就在那里等著,等著這場音樂的結束。
臺下的人尖叫起哄著,讓架子鼓打手再來一次。
葉寒枝垂眸對上賀觀亭的目光,低低地笑了一下,“不能再繼續了喲,我男朋友來接我回家了。”
“yo~”舞池里響起一陣呼聲。
賀觀亭渾身一震,定定地看著葉寒枝。
葉寒枝站在舞臺邊緣,朝賀觀亭伸出手,“哥哥,接住我。”
賀觀亭展開雙臂,把直直倒下來的青年摟入懷中,酒吧里又響起一陣歡呼聲,甚至還有人叫囂著,“親一個。”
人都有從眾心理,有一個人帶頭這樣叫之后,所有人都開始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賀觀亭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葉寒枝的唇,聲音低啞,“不開心,為什么?”
“沒有不開心。”葉寒枝睫毛輕顫著,抬眸看著賀觀亭,“哥哥,他們讓我們親一個,你想親我嗎?”
在起哄的背景聲中,賀觀亭吻住葉寒枝的唇。
“哇哦~”
旁邊看著起哄的人太多了,賀觀亭有一種他現在和葉寒枝在婚禮上,被親朋好友祝福著起哄親吻的錯覺,這個念頭一出現,賀觀亭甚至不需要過多思考,他在想,葉寒枝愿意和他結婚嗎?
外面的風有些大,還帶著一股熱意。
賀觀亭扣緊了葉寒枝的手問,“要回去了嗎?還是說想再去哪里走走?”
他沒有問葉寒枝下午的時候去了哪里,為什么沒有接他的電話?他牢牢記得林奕龍說的話,不能把葉寒枝管的太緊了,就算是戀人之間彼此也要有獨立的空間。
葉寒枝停下腳步,看向賀觀亭,“哥哥,你還記得我的父親嗎?”
賀觀亭一愣,想起下午林奕龍和他說的話,賀觀亭輕聲問,“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沒什么。”葉寒枝雙手摟上賀觀亭的肩,他的呼吸里也帶著一點酒氣,“哥哥你抱我吧,我不想走了,頭暈乎乎的。”
“喝了多少酒?”賀觀亭把葉寒枝抱起來問。
“不多……”葉寒枝嘟囔著,“兩杯,我其實沒有醉,就是有點兒心煩。”
“不開心的話隨時可以和哥哥說。”賀觀亭輕吻了下葉寒枝的額頭,“寒枝,哥哥很樂意聽你的任何話。”
葉寒枝微微搖了搖頭,他眼中倒映著霓虹燈的光,色彩鮮艷而明亮,他說,“哥哥,我想和你□□。”
青年的直白和坦誠反而讓賀觀亭一時有些呆愣,好半晌,賀觀亭才反應過來,聲音低啞,“好,回家。”
葉寒枝閉上眼靠在賀觀亭懷里,以一種脆弱的、需要人呵護的姿態。
賀觀亭不知道葉寒枝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葉寒枝究竟去做了什么,或許……可以讓那個私家偵探再查查,賀觀亭想著,這樣他不需要詢問就能知道葉寒枝的所有事。
這樣做真的好嗎?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詢問著他,身為一個警察居然雇傭私家偵探去調查自己喜歡的人,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不對的。
為什么不好呢?又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調查了,他只是想知道為什么寒枝不高興而已,這是為了寒枝好。另一個聲音說。
怎么能打著為寒枝好的名義去做這樣的事情,那個聲音反駁著,這樣做根本就沒有尊重寒枝,愛不是控制欲,更何況雇傭私家偵探侵犯別人的隱私就是犯法,身為一個警察,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做?
寒枝不是別人,寒枝是喜歡的人,也是家人,想要知道家人發生了什么,這樣并沒有錯。
兩個聲音就在賀觀亭的腦子里來回爭吵著,賀觀亭皺緊眉了眉,他垂眸看著葉寒枝,半晌才問,“睡著了嗎?”
“沒有。”葉寒枝睜開眼,“哥哥到家了嗎?”
“還沒有。”賀觀亭笑了一下,“還沒上車呢,還有一會兒。”
葉寒枝唔了聲。
“我已經聯系好了人,三天后我們就搬家。”賀觀亭說,“房子是租的,買新房子的話,等搬完家之后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葉寒枝點了點頭。
“到時候裝修風格按照你喜歡的來裝。”賀觀亭又說,“等徹底搬進新家之后,休假時我帶你出去。”
“嗯?”葉寒枝眨巴著眼,“為什么突然想帶我出去玩?”
“就是想帶你出去。”賀觀亭眼中也含著笑意,“難道你不想和哥哥一起出去嗎?”
葉寒枝:“……其實我在哪里都無所謂啦。”
“我有所謂,我想和你去很多很多地方。”賀觀亭低頭抵著葉寒枝的額頭,“寶寶,搬完家之后我們出去買戒指好不好?”
“戒指?”葉寒枝愣了愣,“為什么突然要買戒指?”
“嗯……”賀觀亭沉吟著,“想和你戴同款的戒指,這樣不好嗎?”
“你工作的時候能戴嗎?”葉寒枝揚眉問。
“……”
“哥哥你知道嗎?”葉寒枝突然說,“其實小時候,爸爸早上的時候說過要帶我去麥當勞,于是我就一直等啊等啊,等到晚上,見到的是你的爸爸媽媽,等到的是爸爸死亡的消息。”
賀觀亭聲音很溫柔,“沒關系,他沒有機會帶你去,但是哥哥有機會帶你去,明天下班之后我就帶你去好不好?”
葉寒枝搖了搖頭,他說,“其實我早就已經不想去麥當勞了。”
賀觀亭又道,“沒關系,你想去哪里哥哥都帶你去。”
葉寒枝看著賀觀亭的臉,許久才含笑說,“哥哥這樣的承諾,可是不要隨便說出口的。”
“沒有隨便說出口。”賀觀亭把葉寒枝抱進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后說,“我們先回家。”
葉寒枝哦了聲。
他伸出雙手來,仔仔細細地看著自己的手,“哥哥,其實我戴戒指還挺好看的。”
賀觀亭笑道,“你長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說到這里,賀觀亭偏了偏腦袋,“你和誰一起戴過?”
葉寒枝淡笑不語。
葉寒枝不說話,賀觀亭卻因為這句話突然覺得心頭發堵,他抿直嘴角,開始后悔自己對葉寒枝以前的了解太少了,還有葉寒枝說的那個什么金主他也完全不知道。
戒指難道就是和那個所謂的金主一起戴的嗎?
兀自想了半天,賀觀亭回頭看過去才發現葉寒枝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他脫下外套搭在葉寒枝的身上,強迫自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給按下去。
不管有沒有什么金主,以前有沒有戴過戒指,現在葉寒枝是屬于他的,他會好好愛寒枝的,會讓寒枝過得很好的。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葉寒枝沒有醒來。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其實是一個很適合睡覺的地方,賀觀亭沒有叫醒葉寒枝,他側過身來,靜靜地凝視著葉寒枝的臉龐。
安靜睡著的時候,葉寒枝顯得特別乖巧,眼尾微微下垂著,睫毛覆蓋著眼瞼,格外安靜。即便是醒著,更多的時候葉寒枝看起來也格外無辜和純潔,只有針對賀觀亭的時候,總是露出狡黠的表情來,像一只小狐貍。
小狐貍……
賀觀亭湊過去,極輕地親了親葉寒枝臉頰,誰知道這一親本來沒有醒來的葉寒枝卻顫抖著睫毛睜開了眼睛。
淺色的瞳孔里映照出賀觀亭模糊的影子來,他順手勾著賀觀亭的頸項,剛睡醒時還有些微的鼻音,“哥哥到家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正香,就沒有吵你。”賀觀亭解開安全帶,“結果還是我把你吵醒了。”
葉寒枝唔了一聲,從副駕駛跨過去,坐到賀觀亭的懷里,賀觀亭連忙把座椅往后調了一下,讓葉寒枝的腰不至于抵著方向盤。
“哥哥好貼心。”葉寒枝的聲音有些啞,“哥哥,獎勵你一個親親。”
賀觀亭抬起頭,“只有一個親親而已嗎?上車之前寶寶還說想和我做、□□。”
葉寒枝低笑起來,“哥哥連□□兩個字都說不清楚,果然是個封建又古板呢。”
“我既不封建也不古板。”賀觀亭吻了吻葉寒枝的喉結,“寒枝,我們下車吧。”
“不,唔。”葉寒枝垂眸,“哥哥不是想做嗎?還特意提醒我了。”
賀觀亭:“……”
“這會已經很晚了吧,停車場也沒有人。”葉寒枝手指輕輕地撫上賀觀亭的喉結,“哥哥難道不想在這里和我做嗎?”
賀觀亭的腦子一下子跌宕,“就在……就在這里?車里?”
“哥哥害怕啊?”葉寒枝笑出聲來,“如果被人發現刑偵大隊的隊長在地下停車場和自己的干弟弟搞在一起,那可是什么臉面都沒了。”
賀觀亭:“……”
“所以我和哥哥開玩笑的。”葉寒枝說著要從賀觀亭懷里退出去,“下車吧,我們回家。”
“……”
賀觀亭卻忽的罩緊了葉寒枝的腰,然后按著葉寒枝的后頸親了上去。
葉寒枝眨了眨眼,聲音含糊不清,“哥……唔。”
賀觀亭沒有說話,也沒有松開葉寒枝。
車子里的一時間只有兩個人唇舌糾纏的聲音,以及混在其中的呼吸聲。
因為跨坐在賀觀亭的懷里,葉寒枝能無比清楚地感受到賀觀亭身體的所有變化。
“哥哥。”葉寒枝低低地叫了一聲。
“嗯,我在。”
隨著兩個人身體的熱度,狹窄的車子里空氣也越來越熱。
賀觀亭撩起葉寒枝的衣擺,“寶寶,咬住。”
葉寒枝櫻紅的舌尖舔了舔唇,眼角微微泛著紅,他咬住了衣擺。
賀觀亭手指按在葉寒枝腰間那顆艷麗的紅痣上,他低下頭來,舔了上去。
“哥哥。”葉寒枝的手下意識抓住賀觀亭的頭發,“哥哥。”
“哥哥在。”賀觀亭聲音很沉,“寶寶別怕。”
隨著賀觀亭的動作,葉寒枝抓著頭發的手越收越緊,襯衫半掛在肩膀,蝴蝶骨微微凸起,被賀觀亭安撫般輕撫著。
“寶寶放松。”賀觀亭低聲說,“別怕,哥哥不會傷害你的。”
葉寒枝唇間泄露出一聲極低的輕吟來,又被賀觀亭的吻堵了回去。
“寶寶別叫。”賀觀亭低低地笑了一聲,“如果被外面的人聽見可就糟糕了。”
葉寒枝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哥哥,脹……”
“等會就好了。”
賀觀亭不停親吻著葉寒枝,安撫著葉寒枝的情緒,他額頭青筋突起,顯示著他也不好受。
葉寒枝抱緊了賀觀亭的脖子,眼中含著淚,“哥,輕……。”
“上次寒枝不還笑話我說我不行嗎?”賀觀亭報復心很重,“今天寶寶肯定說不處這樣的話來。”
葉寒枝嗚咽了兩聲,忽然一束燈光從遠處照射進來,驚得葉寒枝不敢動彈,聲音自然也收了。
原來是一輛車駛了進來,車子停在了不遠處,那輛車緩緩地開始入庫。
賀觀亭輕輕地挺了下腰,壓低了聲音在葉寒枝耳邊低語,“寶寶,怎么突然這么緊?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
葉寒枝嗚嗚兩聲,含淚搖著頭沒有說話。
“是寶寶自己提議在這里面的,怎么現在一句話也不說?”賀觀亭咬了咬葉寒枝的唇,“看起來是激動的。”
葉寒枝瞪了賀觀亭一眼,只是這一眼因為眼中含著破碎的淚水而毫無殺傷力。
賀觀亭笑了一聲,扶著葉寒枝的腰低聲呢喃,“寶寶,你知道的我很愛你,所以你的所有要求我都會滿足你,上次沒有吃好,那今天哥哥一定讓你吃飽好不好。”
葉寒枝額頭抵在賀觀亭的肩上,他額發有些汗濕,此刻也只敢嗚嗚兩聲。
平時他的確很大膽,但葉寒枝真的不想社死,他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嘴賤說那句話,又開始后悔,為什么在賀觀亭開始的時候沒有阻止。
那邊的車子已經停好了,下車的是一對男女。
男人摟住女人的腰笑著去親女人,女人嗔怪地白了男人一眼,“這是在地下停車場呢,做什么呀?”
“親一下也不行?”男人說,“我又沒在這里弄你。”
這句話讓葉寒枝抓緊了腳趾頭,難以言喻的感覺在此刻將他淹沒,他大概是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羞恥。
賀觀亭緩緩地動了一下,葉寒枝毫無防差點叫出聲來。
他連忙捂住嘴巴,堪稱惡狠狠的瞪著賀觀亭。
“誒,剛才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那對男女在賀觀亭的車面前停下來。
“……”
葉寒枝緊緊捂著嘴,渾身都繃緊了。
賀觀亭呼吸很沉,他摟住葉寒枝,只覺得腦子一抽一抽的。他很少看到葉寒枝這么緊張的模樣,新奇之余不免有些惡劣的想法,但最終估計著葉寒枝的,怕葉寒枝生氣而作罷。
貓咪的叫聲在安靜的車庫里響起,那對男女松了口氣,“原來是一只貓呀。”
女人蹲下來,撓了撓貓咪的下巴,“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你無家可歸嗎?”
貓咪喵嗚喵嗚的叫了起來。
葉寒枝咬著唇,湊到賀觀亭耳邊,“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賀觀亭哭笑不得,只能輕輕地安撫著葉寒枝,“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沒有下次了。”葉寒枝咬著牙。
吃一塹長一智,葉寒枝絕不會再做這種愚蠢的事情了。
那對男女終于把貓咪帶著一起離開了。
還不等葉寒枝松口氣,賀觀亭已經不給他機會了。
葉寒枝哽咽兩聲,罵道,“賀觀亭,你混蛋!混……混,混球!”
賀觀亭親了親葉寒枝,“寶寶多罵罵,等會兒就沒力氣罵了。”
葉寒枝嗚咽著,一口咬在賀觀亭下巴上還覺得不解氣,他可憐兮兮地壓抑著哭了好幾聲,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罵賀觀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觀亭才把葉寒枝的衣服扣上,他把累趴在自己懷里的葉寒枝抱緊,“寶寶,回家了。”
葉寒枝身體抖動著,沙啞著嗓子罵,“王八蛋,混蛋,臭男人,臭狗……臭。”
“好好好,我是,我都是。”賀觀亭任由葉寒枝罵,他打開車門散了散車里的味道,這才鎖了車抱著葉寒枝去坐電梯。
葉寒枝罵得累了歇了一陣,又委屈地哭,“混蛋,你欺負我。”
“好好好,是我的錯。”賀觀亭說到這里看向葉寒枝的小腹,“那寶寶今天吃飽了沒有?”
葉寒枝:“……”
“寶寶。”賀觀亭親了親葉寒枝,“別生氣了,剛才明明很爽的。”
葉寒枝:“……”
到底是誰說鶴觀亭是封建大家長的?誰說賀觀亭古板的,這狗男人明明挺會玩的。
葉寒枝惡狠狠地咬著賀觀亭的肩,總覺得這一局自己輸了。
想到這里,葉寒枝冷笑一聲,“老實說,其實很一般,反正今天是我使力多。”
賀觀亭含笑,“好。”
葉寒枝:“……”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這樣的感覺他曾經也有過。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算了,沒什么好計較的,他一點都不在意。
第42章 寄人籬下的反派14
搬家那天, 白因就站在門口,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葉寒枝,“你在躲著我?”
葉寒枝無語, “和你不熟,我躲你做什么?”
“那為什么突然搬家了?”白因問。
賀觀亭的手橫過來擋住了葉寒枝, 冷淡地看向白因, “想搬就搬了,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葉寒枝微微垂眸, 賀觀亭的手臂結實有力, 能清楚地看到血管,此刻沒什么表情地看著白因。
白因沒看賀觀亭, 他只是看著葉寒枝, 眼中依舊是那種熱烈的情緒,“你早晚會知道的,我們才是一路人。”
“寒枝,我們走吧。”賀觀亭關上門, “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講話。”
葉寒枝哦了一聲, 他被賀觀亭拉著手往電梯去, 不知出于何種心理, 葉寒枝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白因, 臉色過分慘白的男人沖他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反倒有些形同鬼魅。
“寒枝,看什么?”賀觀亭問。
“我總覺得他有些奇怪。”葉寒枝說,“就是那個叫白因的。”
賀觀亭問,“哪里奇怪?”
“說不出來。”葉寒枝抿了抿唇, “不過算了,反正我也沒什么關系, 不需要多管閑事。”
肥啾冷不丁開口,「你的確得離他遠點,他開始碰那種東西了。」
葉寒枝倏然一驚,「什么?」
「從他攔下你那天開始。」肥啾說,「他已經開始沉溺于那個虛幻世界之中了。」
葉寒枝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曾經也見過那些沾毒//品的人,到后期無論身形還是心理形同鬼魅一般,這種東西是葉寒枝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碰的東西
葉寒枝垂著眼睫,思考著如何把這個消息告訴面前的賀觀亭,直接說的話……
“寒枝。”賀觀亭輕輕地捏了下葉寒枝的指尖,“怎么了?在發呆?”
葉寒枝揉了揉腦袋,“沒有發呆,我就是在想白爍的事。”
“想他什么事?”賀觀亭問,“不是說不關你的事,不多管?”
“就是覺得他的狀態很奇怪,讓我有點在意。”葉寒枝說,“老說什么我和他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前遇到的時候還說什么一起創造一副舉世聞名的作品……他好像活得很自我,活在了某個他虛構的世界里面。”
賀觀亭忍不住皺起眉來,葉寒枝說的話讓他心里頭有了某個可怕的猜測。或許……他們不應該在今天搬家,也許應該再過多觀察那個叫白爍的一段時間,如果真的是碰了那些東西,按照之前私家偵探查到的東西,或許他能夠釣到更大的魚。
不過搬家了的話,倒也不至于讓寒枝陷入有可能的危險之中,他到時間多費些心思盯著白爍就好了。
思及此,賀觀亭打定了主意。
葉寒枝瞥了一眼賀觀亭,確定賀觀亭放在心上后心頭算是松了口氣,只要主角愿意,肯定能找出來的,更何況賀觀亭是一個合格到不能再合格的警察。
他后面聽肥啾提了一嘴,之前他去的那個被人下藥的酒吧,賀觀亭后面也帶人去仔仔細細的查了一番,抓了好幾個帶著迷藥和春/藥的人。
這樣的好警察,葉寒枝都不忍心再對賀觀亭做些什么糟糕的事了。
「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現在要比以前心軟很多。」肥啾說,「從上個世界離開的時候我就有種你真的有所心動的感覺。」
葉寒枝捂住了肥啾嘰里呱啦的嘴,心想這臭鳥整天胡說八道什么,如果他這么容易就動心,就被人感動的話,他也不會成為什么反派了好嗎?
賀觀亭租的房子是新房,面積比之前的小二居大很多,寬敞明亮朝陽,依舊是兩個房間。
葉寒枝幫著把東西收拾好之后問賀觀亭,“既然都住到這邊來了,為什么不回去你家老房子那邊住?”
“寶寶想回去嗎?”賀觀亭看著葉寒枝,“那邊對你來說應該沒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吧?”
葉寒枝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不知道賀觀亭在說什么的無辜模樣,賀觀亭輕笑著摸了摸葉寒枝的腦袋,“今天下午我們去外面吃飯。”
葉寒枝點頭。
“本來搬家第一天應該在家里做比較好。”賀觀亭說,“不過家里沒菜,這個時候去買來的話有些晚了,所以就在外面吃吧。”
葉寒枝倒是不在意在哪里吃飯,雖然他的確很喜歡賀觀亭做的飯菜。
吃過飯后,賀觀亭握著葉寒枝的手往旁邊的商場走去,葉寒枝有些奇怪,“你要去買東西嗎?這個時候去買菜嗎?”
“不是。”賀觀亭道,“我們去金店看看。”
“金店?”葉寒枝疑惑。
“我們去看看戒指。”賀觀亭說,他輕輕的摩挲著葉寒枝的手指,“寒枝的手指戴上戒指肯定會特別漂亮。”
葉寒枝眨巴了一下眼睛。
“有沒有什么鐘愛的款式?”賀觀亭問。
葉寒枝微微搖了搖頭,“一定要買的話,素圈就好了。”
賀觀亭頷首,“好,讓我們看看素圈。”
一進店,柜姐便熱情洋溢地迎了上來,“歡迎光臨,二位先生想看點什么?”
“看看戒指,我們自己看就行了。”賀觀亭說,“你不用和我們講解。”
柜姐識趣極了,“好的,二位有什么需要隨時叫我就好。”
葉寒枝的視線從一片片的戒指上掃過,目光一頓,還沒說話,一旁的賀觀亭已經指了一對素圈,“麻煩把這對拿出來我們看看。”
柜姐把戒指騎出來,笑道,“二位先生眼光可真好,這對戒指雖然看起來款式簡單,但卻是我司墨大師的杰作,全國就只有這么一對……”
賀觀亭的手指在戒指內部摸了下,“怎么還刻有字母?”
“這是墨大師的標記。”柜姐笑道,“若是不喜歡的話,字母也是可以改的。”
葉寒枝看了半天沒看出這款是有什么值得稱為杰作的地方,他看到這對戒指純粹是覺得戒指眼熟,和他曾經帶過的那一只一模一樣,但在摸到戒指的那一刻,心里卻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就是這對了。
就是這對,這就是顧硯禮買的那對戒指,這實在是太古怪了。
賀觀亭摸著戒指內部的G和Y,看向葉寒枝,“寶寶這對怎么樣?”
葉寒枝握著那枚戒指,好半晌才說,“要不然換一對也行。”
“你不喜歡嗎?”賀觀亭問。
“不是不喜歡,就是覺得……挺貴的。”葉寒枝心想,怎么說呢,和賀觀亭戴這對戒指,他有一種ntr的錯覺。
“你如果也喜歡的話,那我們就要這對吧。”賀觀亭眉眼中帶著笑意,他握著葉寒枝的手給葉寒枝把印有Y字母的戒指替葉寒枝戴上,“寶寶,不知道為什么,我一見到這戒指就覺得非常熟悉……”
葉寒枝怔怔地抬頭看著賀觀亭,視線落在那雙暗灰色的眼瞳上。
已經不能再安慰自己,這是巧合了吧。
賀觀亭和顧硯禮……肯定有著某種聯系,難道和他一樣,賀觀亭也綁定了什么奇怪的系統?比如什么男主系統?現在是在借著這些東西暗示他?
不至于,如果賀觀亭真的是顧硯禮,按照上個世界他離開時的做法,這個世界的賀觀亭應該離他遠遠的才對,難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說不通。
“寒枝的手戴上戒指果然很漂亮。”賀觀亭不吝于夸贊,“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把金戒指帶出這么清冷的模樣。”
葉寒枝:“……”
“寶寶,現在該你給我帶了。”賀觀亭把戒指遞到葉寒枝面前。
葉寒枝看著賀觀亭期待的模樣,把那枚戒指接了過來,“字母不需要改一下嗎?”
“嗯,不改也沒關系,觀的首字母不也是G嗎?”
「肥啾。」葉寒枝一邊給賀觀亭戴戒指一邊問,「一個世界里面有可能存在兩個系統嗎?」
「不可能。」肥啾回答得斬釘截鐵,「就算真的有另一個系統我也能夠察覺。」
葉寒枝嗯了聲,排除了賀觀亭是綁定系統的任務者這個可能性。
難道真的僅僅是巧合?還是說……其實是同一串數據?
如果不是巧合的話,也許下個世界他就能解開心中的疑問。
賀觀亭握著葉寒枝的手,兩枚戒指輕輕地碰到一起,他說,“結賬吧。”
……
賀觀亭又忙了起來,聽系統說,這次是忙著白因那邊的事,有賀觀亭盯著,葉寒枝就沒太在意了。
他倒是老老實實地去學校了。
似乎之前的告白被拒這件事沒有發生一樣,史學依舊跟在葉寒枝的身后,寒枝長寒枝短的叫著,肉眼可見的更殷勤了。
無論是排隊的時候給葉寒枝打飯,還是每天早上照送不誤的牛奶,又或者是有追求者到葉寒枝面前時他突然出現……
除了史學把那些打擾自己的追求者趕跑這事,葉寒枝覺得史學這個人還真是挺讓人煩的,在他認真拒絕之后史學還來跟著自己,葉寒枝不認為這是正常的追求,反而覺得這個騷擾他沒什么區別。
為此,中午的時候他特意等著史學,史學抱著書訕訕笑道,“寒枝,怎么了?”
“你沒看到我已經戴了戒指嗎?”葉寒枝把手給史學看,“現在看到了吧?”
史學垂眸看著葉寒枝的手指,“寒枝的手指的戒指很漂亮,我也看中了一款,到時候送給你。”
“你這樣已經給我造成了困擾。”葉寒枝語氣微涼,“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再這樣糾纏下去,我要去報警告你騷擾了。”
史學的視線從葉寒枝的手指移到葉寒枝的臉上,“這戒指你就是為了戴著勸退我的對吧?其實你并沒有什么男朋友,在之前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沒有見過除了你哥哥之外的其他男人來接你。”
“我男朋友就不能是我哥哥?”葉寒枝淡淡道,“反正也不是親哥哥,現在就變成情哥哥了唄。”
史學張了張嘴又閉上,他突然意識到賀觀亭看他的時候為什么表情不善了,因為賀觀亭知道他對葉寒枝的心思,把他當作情敵。
所以之前……他在這兩個人眼里,就像是一個笑話?
他是這兩個人play中的一環嗎?
史學深深地看了葉寒枝一眼,然后轉身而去。
「他要對你因愛生恨的喲。」肥啾有些幸災樂禍。
「隨便他的,我又沒讓他喜歡我,又沒讓他跟著我,我又沒吊著他。」葉寒枝懶得去搭理這些無關人士,「要說吊我也只調了賀觀亭一個人啊。」
肥啾又點頭,「也是,不過你們人類的感情太過復雜,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史學突然就因愛生恨了。」
「誰知道呢,我也不理解為什么這些人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葉寒枝淡淡道。
……
“老大。”杜明靠近賀觀亭,“那個白爍的確有渠道。”
“盯緊點。”賀觀亭眸光閃爍,“說不定真能順著他揪出大魚。”
杜明點了點頭,他掃了一眼賀觀亭的臉,收獲賀觀亭莫名其妙的目光,“看著我做什么?”
“老大。”杜明有些八卦,“已經有很多天你臉上沒有帶東西進來了。”
賀觀亭疑惑了一瞬后頓時明白了杜明在說什么,他把文件丟進杜明懷里,冷冷道,“不要過多關注隊長的私生活。”
“這怎么叫過度關注呢?這叫關心。”杜明抱著文件跟上來,“寒枝跟小辣椒似的,我覺得你壓不住他啊,老大,你在家里是不是妻管嚴啊?”
賀觀亭瞪了杜明一眼,“再說你立馬給我去熬夜盯人。”
杜明:“……嘖,好吧。”
他一轉身,就看見葉寒枝從公安局大門進來,背著個書包,青春靚麗。
沒忍住,杜明又壓低聲音說了句,“老大你一天對孩子不要太兇了,你看他多么年輕漂亮,但是你已經上年紀了,到時候他甩了你去找比你年輕帥氣的小鮮肉,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賀觀亭陰森森地看向杜明,“我數三個數,立馬滾出我的視線,三!”
杜明一溜煙似的跑了,“老大,沒開玩笑,寒枝真的來了。”
葉寒枝一進來就聽見杜明這句話,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杜明的背影,“我來了,怎么了?”
“別理他,他發神經呢。”賀觀亭握上葉寒枝的手,眼中覆蓋了笑意,“怎么來的這么早,不等我去接你?”
“你最近不是很忙嗎?”葉寒枝說,“反正我下課早就來了唄。”
賀觀亭的笑遮不住,旁邊的同事路過時嘖了一聲,“賀隊,你的笑什么時候這么不值錢了?”
賀觀亭道,“別管,我自有我的節奏。”
那個警察驚訝,“賀隊,你什么時候還懂得網上的梗了?”
賀觀亭:“……”為什么一個兩個的都說的他好像是個老古董一樣?怎么說他現在也沒有三十歲吧。
他一低頭見葉寒枝眉眼中都帶著笑,又覺得心頭發軟,總覺得這樣笑起來的葉寒枝顯得格外真實。
“笑我啊?”賀觀亭指尖點在葉寒枝眉間,“笑這么開心?”
葉寒枝偏了偏腦袋,輕輕地哼了一聲,“笑你怎么了?我不能笑啊。”
“可以。”賀觀亭笑道,“只要你高興,你想笑多久就笑多久。”
葉寒枝撇了撇嘴,“無趣。”
“怎么又無趣了?”賀觀亭湊到葉寒枝耳邊,壓低了聲音,“寶寶覺得怎么樣才有趣?”
葉寒枝推開賀觀亭的臉,“賀觀亭,你還記得自己的人設嗎?”
賀觀亭疑惑:“什么人設?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人設。”
葉寒枝把書包丟到賀觀亭懷里,“電腦,寫論文。”
賀觀亭:“……”
“你幫我寫。”葉寒枝雙手一收,“注意查重率。”
賀觀亭:“寶寶,論文這種東西……”
葉寒枝抬眸看著賀觀亭,“你不想寫?”
“讓人代寫我覺得不太好。”賀觀亭斟酌著說,“我可以指導,但是……”
葉寒枝偏頭,“不,你給我寫。”
賀觀亭從沒幫人做過代筆的事,小時候把作業給同學抄他都會覺得自己做錯了接受著良心的譴責,更何況代寫論文本來就……
「就賀觀亭這性子,你還讓他代寫論文,不如讓他先從警察局辭職來的快。」
葉寒枝說,「請牢記我的反派人設。」
肥啾:「……得嘞。」
賀觀亭看著葉寒枝氣鼓鼓的臉,沒忍住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寶寶,我陪你一起寫,幫你看著怎么樣?”
葉寒枝冷笑,“你直說你不想幫我寫就得了,說這么多。”
賀觀亭:“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都幫你,但這事……”
“天不知地不知,你知我知,又沒其他人。”葉寒枝拽住賀觀亭的衣服,小聲說,“你就幫我寫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賀觀亭對葉寒枝這熟練的動作產生懷疑,他垂眸看著葉寒枝,“之前,也讓人幫你寫過嗎?”
“……”
葉寒枝:“廢話好多,不幫我寫算了,我自己來。”
他一把把書包又奪過去,氣勢洶洶地往外走。
賀觀亭跟了兩步,“寒枝。”
“別跟著我。”葉寒枝回頭瞪了賀觀亭一眼,“我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寫,你不準來打擾我。”
賀觀亭:“……”
他站在原地看著葉寒枝離開,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半晌后摸出手機給葉寒枝發消息,「你回來,我幫你。」
他最終還是沒有能打出寫字。
林奕龍突然在賀觀亭身邊出現,“剛才寒枝是不是來了?”
“又走了。”賀觀亭抓了把頭發,“我好像惹他生氣了。”
“喲,又惹他生氣了?”林奕龍嘖嘖兩聲,“早說了你管他太嚴會出事吧。”
賀觀亭:“……他讓我幫他寫論文。”
“這被發現了肯定不行,那就不被發現唄。”對上賀觀亭冷笑的表情,林奕龍無語,“得,我忘了,你可是正義的化身。”
賀觀亭:“……”他其實早就稱不上正義的化身了,他有私心了,不僅有私心,他甚至雇傭過私家偵探……算了。
賀觀亭走出大門,他左右看了一眼沒看到葉寒枝,便問門口值班的守衛,“看到寒枝往哪邊去了嗎?”
葉寒枝來得頻繁,局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經認識他了,值班警衛指了個方向,“抱著書包去哪邊了,應該是去坐公交車了。”
賀觀亭說了聲謝謝,往葉寒枝離開的方向去,公交車站空無一人,紅色的字符顯示著下一班公交車在四分鐘后抵達。
走了?沒有這么快吧。
賀觀亭往前又走了幾步,腳步忽然一頓,他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此刻屏幕還亮著,上面的頁面是和他的對話框。
葉寒枝的手機落在了這里,可公交車站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賀觀亭的臉色驟然一變。
——出事了。
第43章 寄人籬下的反派15
葉寒枝醒來的時候腦袋有些眩暈, 不僅眩暈,他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住了,葉寒枝晃了晃腦子, 抬起頭才注意自己正身處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支燃燒的蠟燭, 但這蠟燭的光太微弱, 連周圍有什么東西都看不清,只隱約能看見上面掛了不少照片。
「醒了?」肥啾幽幽道, 「恭喜你, 解鎖了被綁架成就,綁架人是——白因。」
葉寒枝:“……”
陰溝翻船啊。
「你肯定不會想知道這間屋子里有什么的。」肥啾說, 「不過賀觀亭已經在查了, 要不來了多久他就能找到你——當然,在那之前白因不要因為癮犯了發瘋。」
葉寒枝:“……”
說話間,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束光照射進來, 葉寒枝終于知道肥啾為什么那么說了, 這間屋子里, 都是葉寒枝的畫像。
或笑或憂郁或赤裸或穿戴整齊, 甚至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服裝, 不僅僅是如此而已, 旁邊甚至掛著一些S/M專用的玩意。
葉寒枝:“……”變態啊,這人比他變態多了。
葉寒枝瞇了瞇眼,他一直是靠白爍的表情來判斷是白因還是白爍,但現在面前這個人他有些無法分辨是誰。
白爍在葉寒枝面前蹲下, 眼睛里帶著些許渾濁,“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
葉寒枝淡淡道, “不驚訝。”
“看見了嗎?”白爍捏起葉寒枝的下巴,強迫葉寒枝去看墻上的畫,“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繆斯,在這之前我已經很久沒有畫出滿意的畫來了。”
葉寒枝點頭,“我懂,江郎才盡。”
“你現在大可以嘴硬。”白爍沒有生氣,他微微低下頭來,像是打算貼上葉寒枝的臉。
葉寒枝偏了偏腦袋避開他,“其實你不是雙重人格,你就是腦子有毛病,對吧?”
“呵呵。”白爍低低地笑了起來,“你隨便罵我,到時候你會求我的。”
葉寒枝抬起眼睫看著白爍,“你想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早和你說過了,我們才是同一種人。”白爍靠近葉寒枝耳旁,聲音低啞,“無論是去地獄還是天堂,都應該一起去才對。”
葉寒枝漠然地看著白爍,他的眼神極冷,里面沒有絲毫情緒,同樣也沒有印出白爍的臉來。
這副模樣讓白爍捏著葉寒枝的手越來越緊,“你和賀觀亭做過什么我都知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如果你需要心理醫生,我可以推薦給你。”葉寒枝說。
“不要試圖激怒我,這對你沒有什么好處。”白爍低笑一聲,“你還不如想想怎么討好我,或許我還愿意給你一點自由。”
葉寒枝:“討好你?你是不是在做夢?”
白爍松開葉寒枝的臉冷笑一聲,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葉寒枝,然后拉開了沉重灰暗的窗簾,窗外的路燈照射進來,滿室的畫像令人不寒而栗。
白爍將窗邊畫架上的白布扯開,神色又溫和下來,“你先乖乖的等著,乖乖的做我的模特,我將會為你畫出一幅世界最漂亮的畫來。”
葉寒枝的視線在屋子里轉了一圈,這屋子里面的東西看起來沒有什么能割開繩索的,當然更重要的是白爍還在這里盯著,就算有,他現在也行動不了。
「如果我在這里死了會怎么樣?」葉寒枝問。
肥啾:「……現在賀觀亭愛你愛的要死,你也沒傷害到他什么,你要死了,那下個世界肯定有懲罰,但現在我也不知道懲罰會是什么。」
葉寒枝:「哦。」
對哦,也不知道為什么,肥啾這個反派系統的反派值判定的都是對主角的傷害,反派難道不應該是對世界有危害嗎?葉寒枝琢磨著,上個世界他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因為系統根本不強迫他走反派劇情,按照他曾經看過的那些脆皮鴨文學,他現在更像是在做什么攻略主角的渣受任務,也不是很像反派嘛。
其實一開始他就有所疑問,他和這些小世界的反派比起來真的像反派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葉寒枝又忍不住否定,可是為什么呢?這樣并沒有什么意義,如果要讓攻略的,難道不是找個真善美來攻略更方便嗎?何必大費周章去綁定他……更何況肥啾的確叫反派系統,這點一個機器是不可能撒謊的。
思索之下,葉寒枝把那點微妙的感覺給壓了下去。
他被自己調整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閉上了眼。
腦袋這么暈還是得休息一會兒才行,嗯,至少等到賀觀亭來吧。
白爍也不阻止葉寒枝的行為,他作畫的時候很認真,某種方面來說,他也是一個純粹的人,很純粹的愛著畫。
不管是葉寒枝還是碰毒,都是為了他那舉世聞名的畫作。
若白爍不是對他下手,也沒有因為這些畫走火入魔的話,葉寒枝還挺欣賞他對畫的純粹。
但現在……
葉寒枝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他死,那白爍也得死才行。
白爍忽然放下了畫筆,同時,肥啾也出口,「警察來了。」
“來的可真快啊。”白爍淡淡道,“今天果然還是太著急了。”
葉寒枝睜開眼看向白爍,“你不怕?”
“怕什么?”白爍笑了起來,“他們能對我一個精神病人做些什么呢?”
難怪這么有恃無恐,即便是警察來了也不怕……
白爍三兩步來到葉寒枝身邊,把葉寒枝半摟半拽得桎梏住,他說,“現在我要做的事是把你藏起來,你要乖乖地待在里面,不準說話。”
說著,白爍掀起墻上的一幅畫,按下后面的開關,地板上突然出現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白爍帶著葉寒枝下去。
進入到地下室之后,葉寒枝才發現在這個地下室里面的畫更多,比上面的更露骨,甚至還有許多偷拍的照片。
「變態啊!」肥啾用爪子捂了捂眼睛,「賀觀亭如果不好好的給他一個教訓他就不是人。」
葉寒枝:“……”這系統怎么比他好像還要生氣?
但這些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葉寒枝看到了桌子上的□□。
“看見了吧?”白爍捏住葉寒枝的臉輕笑,“上面的按鈕有很多,就算賀觀亭知道你在這里,他如果按錯了,你和他都會一起死在這里。”
葉寒枝看向白爍,白爍低低地笑了起來,他對上葉寒枝無波瀾的表情,臉色終于變得不太好看,“你為什么不害怕?”
“因為。”葉寒枝語調很輕柔,“我根本不怕死啊,你怕死嗎?死了之后你就再也無法作畫了。”
白爍的手一緊,他面無表情地把把葉寒枝丟到床上,他說,“不要試圖在這里叫,外面的人是聽不到這里面的聲音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葉寒枝費了點力才坐起來,他掃了一眼地下室的墻面,雖然墻上的人都是他,但他難得覺得有些驚悚,不如說正是因為墻上的人都是他,才會覺得驚悚。
葉寒枝幽幽嘆氣,“這下真的是白受苦,陰溝里翻船了。”
肥啾:「其實我沒覺得有多受苦誒,除了限制你的行動,這個白爍暫時還沒有傷害到你。」
葉寒枝:“……都被綁起來,怎么就不是受苦了?自從離開貧民區之后,我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肥啾立馬閉嘴。
葉寒枝支楞起耳朵,他能聽到外面的人進入房間的腳步聲,隨后就是白爍驚訝開口,“賀警官,你們怎么來了我這里?是要來做客嗎?”
“我去……”杜明喃喃著,“變態啊,如果寒枝真的在這里,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樣的苦。”
賀觀亭的目光從滿室的畫像上掃過,臉色格外難看,“葉寒枝呢?”
“葉寒枝不是你的弟弟嗎?”白爍有些奇怪的問,“怎么來我這里找人呢?難道葉寒枝因為討厭賀警官管的太嚴離家出走了?”
賀觀亭看向窗邊的畫架,臉更陰沉了,他大步走到白爍面前,一把抓住白爍的衣領,“寒枝在哪里?”
白爍低低地笑起來,“賀警官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了,你也看到了這屋子就這么大,根本就沒有葉寒枝的身影不是嗎?”
“你——”賀觀亭憤怒的掄起了拳頭。
“賀隊!”外面有人拿著白色的粉末進來,壓低了聲音,“在電視柜里找到了這個。”
賀觀亭掃了一眼又看向白爍,他說,“行,現在我不問你寒枝,你告訴我,這是什么東西?”
白爍又笑了起來,“不如你先猜一猜,葉寒枝有沒有碰這東西?”
賀觀亭的臉色驟然變得格外恐怖,他那充滿殺意的一拳最終還是落在了白爍的臉上,一拳接一拳,往死里打。
“老大,老大!”杜明連忙道,“還是先找到寒枝比較好。”
賀觀亭強迫自己收了手,陰森地看著白爍,話是對杜明說的,“你來,把他帶回去做尿檢,然后關進審訊室,在我沒有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去審訊他。”
杜明給白爍把手銬上,他連忙問,“老大那你呢?”
“有兩個人和我一起找寒枝,他肯定就在這個屋子某處。”賀觀亭說,“我能感覺得到,他就在這里。”
“如果他不是在這里……”杜明遲疑了一陣,“不如還是審訊一下白爍。”
“他就在這里。”賀觀亭很篤定,他上前去撕那些畫,“絕對就在這里。”
地下室能聽見賀觀亭的聲音。
葉寒枝問,“我說話賀觀亭真的聽不到嗎?”
肥啾:「試試不就知道了?」
葉寒枝唔了聲,他開口沖著上面喊,“賀觀亭,賀觀亭,聽得到嗎?”
肥啾:「看來沒聽到。」
葉寒枝鼓了鼓臉,他蹦跳著離開床,看著那個樓梯,“主要是現在手腳都被綁著我不太好操作。”
“告訴你一件事好了。”白爍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墻上的按鈕不可以隨便亂按喲,否則葉寒枝可就要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了。”
賀觀亭暗灰色的瞳孔如同無機質般看著白爍,他聲音冰冷,“杜明,把他給我送進來。”
白爍哈哈地笑了起來。
葉寒枝在地下室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轉頭在地下室里搜尋著,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割開繩子的東西。
很明顯這地下室沒有什么刀具之類的,甚至連只杯子都沒有,是很好的囚禁場所。
葉寒枝:“該怎么說呢,這樣一看顧硯禮還真是小天使啊。”
肥啾:「要不然人家怎么是真善美男主呢?雖然最后還是發瘋了。」
葉寒枝:“……”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炸彈,“還是得想辦法自救,如果賀觀亭真的按錯了開關,他……”
「放心吧,他有主角光環,查案過程中發生意外他死不了,但是你留在這里那可是必死無疑了。」
……
墻上有著三個開關。
想起白爍的話,賀觀亭知道只要按下其中一個開關,肯定就能夠找到葉寒枝。
但同樣的其中一個開關是炸彈的遙控器,如果白爍沒有撒謊的話……
三選一……
賀觀亭喉結滾動著,他第一次覺得,做選擇是這么可怕的事情。
賀觀亭轉過頭去看著白爍,“開關是哪個?”
“我憑什么要告訴你?”白爍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你按呢,隨便你按,按下去大家一起死。”
賀觀亭一把抓住白爍的衣服,眼底隱隱映著血色,“如果不說,我就讓你先死。”
白爍喉嚨動了動,“你竟然這么厲害,怎么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找不到呢?和寒枝一起死,我很樂意。”
“要死也是你死,寒枝不會死。”賀觀亭漸漸冷靜下來,他松開了白爍的衣服,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后面這四個字也很淡,“你死定了。”
白爍看著賀觀亭,“你又不可能現在就殺了我,我會看著你按錯開關,然后讓葉寒枝死在你的手下。”
說到這里,白爍笑了起來,“我很期待你親手殺死你的愛人。”
“小李。”賀觀亭忽然叫道。
身后的警察連忙問,“賀隊,我在。”
“透明膠。”賀觀亭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給我。”
警察連忙把透明膠遞給賀觀亭。
賀觀亭給三個開關都做好了記號,然后開始采集指紋。
如果白爍剛才把葉寒枝藏了起來,那么肯定就碰過某個開關,既然碰過那肯定留下了最清晰的指紋。
那么現在……
賀觀亭小心翼翼地貼上去,以避免和把開關打開。
看著深淺不一的指紋,賀觀亭攥緊了手中的透明膠。
“賀隊。”小李叫道,“需要我們做什么嗎?”
“不用了。”賀觀亭按了按瘋狂跳動的心臟,他現在只能賭一下深一些的指紋了,只能賭……
如果不是這個的話,他會和寒枝一起死在這里,不……他死也要找到寒枝。
“你們去外面等我。”賀觀亭把白爍抓過來,然后囑咐道,“離遠一點。”
兩個警察離開了這棟屋子。
白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說,“你打算做什么?”
“你不是不怕死嗎?”賀觀亭冷笑一聲,“如果我按錯了,你就給寒枝陪葬。”
白爍忍不住動了動喉結,在看到賀觀亭手指去的方向,他唇動了動。
賀觀亭余光注視著白爍的反應,心里更加篤定就是這一個。
但……如果白爍是故意騙他的呢?看著面前的開關,賀觀亭抬起來的手指都在顫抖,汗水打濕了他的額發,手指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下去。
如果不是這個的話、如果不是這個的話……
如果不是這個。
從未有過的糾結和無力還有恐懼感侵蝕著他,他只能聽見自己又快又急的心跳聲。
賀觀亭閉上眼,用力地按下了按鈕。
第44章 寄人籬下的反派16
身后響起的刺啦聲讓賀觀亭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猛地轉過頭去,見到了探出頭來的葉寒枝。
賀觀亭顧不上白爍,撲到地下室地入口, 把葉寒枝抱住,心臟跳動著, 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手好疼。”葉寒枝抱怨, “別抱了。”
賀觀亭連忙松開葉寒枝去看葉寒枝的手,青年細白的手腕上被繩索束縛之后的血痕格外刺目, 下一刻似乎就會破皮出血一般, 賀觀亭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又珍視地親了親。
他聲音低啞著, “寒枝, 我來晚了,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他再次把葉寒枝攏入懷中,葉寒枝能感受到男人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含著莫大的失而復得。
溫熱的水滴落到葉寒枝的頸項, 很快化為一片冰冷, 葉寒枝怔住。
賀觀亭……哭了?
葉寒枝抿了抿唇, 不理解為什么賀觀亭要哭, 他遲疑了一陣, 緩緩抬起手來拍了拍賀觀亭的背,“好了。”
“嗯,好了。”賀觀亭暗自把眼淚抹了,去握葉寒枝的手,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沒事兒,沒事兒, 不需要去醫院。”葉寒枝連忙說,“回去涂點藥膏就行了。”
賀觀亭輕輕地摸了摸葉寒枝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很疼吧?怎么松開的?”
“床板……”葉寒枝嘟囔著,“費了好大的力。”
要不然也不至于看起來這么嚴重。
賀觀亭給杜明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進來把白爍帶回去。
杜明進來時還有些惴惴不安,“老大,寒枝需不需要回去做個檢查?”
白爍低低地笑了一聲。
賀觀亭握緊葉寒枝的手,“不用,他沒事。”
“可是……”杜明有些遲疑,“上頭剛才給林哥打電話了,因為聽說了這事,所以……”
葉寒枝抬了抬眼,“去吧,我去做。”
肥啾哼了一聲,「我可是看著的呢,你根本就沒事。」
賀觀亭微微皺眉。
“老大。”杜明聲音更低了,“他們讓我帶話給你說你最近不太穩重,讓趕緊回去要和你談談……”
“這里的炸彈,讓人來處理了吧。”賀觀亭忽視掉杜明的話說。
杜明:“我剛才已經打電話了。”
“你打電話了你等我在這里摸索,出事了怎么辦?”賀觀亭咬牙切齒。
杜明有些委屈,“那你自己看看你剛才那副模樣,我也不敢說啊。”
賀觀亭:“……”他剛才看起來,很恐怖嗎?
他剛才也是關心則亂,壓根沒想到這又不是什么定時炸彈。
如果真的因為他按錯導致出事的,他真的……
直到這時,賀觀亭的心頭才充滿了懊悔。
的確,他最近很不穩重,甚至可以說,不僅僅是不穩重那么簡單……
賀觀亭閉了閉眼,握緊葉寒枝的手,他只后悔讓葉寒枝置于危險之中,別的他不認為有什么不對的。
“不過老大。”杜明道,“我一直都很信任你,這幾年跟著你的經驗讓我覺得,你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更重要的是,有種莫名的直覺告訴杜明,賀觀亭絕不會出事,這種直覺毫無緣由,警察也不會憑這樣的直覺做事,但杜明卻按耐住了自己。
賀觀亭沉默了片刻,他當時……的確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只是因為一直在關注著白爍的表情才確定了開關。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開關會通往那里,更不知道進來后會看到什么……
想到這里,賀觀亭道,“把白爍帶回去,我去一趟地下室。”
葉寒枝微微抬眸看著賀觀亭,他在想,賀觀亭下去看到那幾面墻時會不會暴怒。
……
葉寒枝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任由賀觀亭給他涂藥,賀觀亭的聲音很輕,“涂完藥之后你在這里坐著等我,我給你點了奶茶,馬上就到了,等你喝完奶茶,我也就談完話出來了。”
葉寒枝點了點頭,“好。”
“檢查結果不可能有事的,不用擔心。”賀觀亭說,“有哥哥在,哥哥會保護你的。”
“如果。”葉寒枝看著賀觀亭問,“如果真的有事呢?”
賀觀亭手一頓,他在葉寒枝手腕處吹了吹,然后說,“不管有什么事我都陪著你。”
葉寒枝抽回手,“你快去吧。”
賀觀亭把手機留給葉寒枝,“你的手機沒電了,先玩著我的,等會兒外賣來了地拿一下。”
葉寒枝嗯了聲。
他看著賀觀亭從轉角走過去,然后消失在視線中。
他有些費解地碰了碰脖子處,賀觀亭剛才淚濕的那一片似乎還有著涼意,這讓他很是不解,又不是死了,為什么要哭?
他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幾步,立刻就有警察靠近過來,“葉先生,外面在吹風。”
葉寒枝:“……”
警察有些歉意地看著葉寒枝,“賀隊說了,你不能出去。”
葉寒枝默默地退回來。
「賀觀亭是不是把我當犯人了?」葉寒枝揣測著。
肥啾:「我知道,純粹就是害怕你突然又離開罷了。」
葉寒枝:「……」
手機震動了起來,葉寒枝看了一眼,上面顯示著快遞送餐。
他眼睛一亮,指了指手機對警察說,“我的外賣到了,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吧?”
警察看了一眼手機,頷首,“我幫你拿。”
葉寒枝:“……”
行吧。
葉寒枝等著警察給他把奶茶拿進來,接過奶茶的時候,他甚至甜甜的笑了一下,“謝謝為民服務的警察叔叔。”
警察:“……”
他默默地別過臉,“不客氣,賀隊說的。”
葉寒枝:“……”
他剛吸了口奶茶,就聽見了賀觀亭的聲音穿過墻門進入他的耳中,還伴隨著拍桌聲,顯然是在生氣,“我拒絕!”
這道聲音讓其他人都轉頭看了過去,很快又收回視線來。
葉寒枝眨了眨眼,悄悄地往那邊挪了幾步,盯著他的那個警察看見了問,“你去哪?”
“坐一下。”葉寒枝穩穩當當地坐下來,沖那個警察笑,“該不會坐一下也要管吧?”
警察當然不會管。
葉寒枝支起耳朵沒聽清賀觀亭在和里面的人吵什么,不過很快賀觀亭就怒氣沖沖的出來了,一見到葉寒枝,他又強迫自己把臉上的怒火壓下去問,“奶茶好喝嗎?”
葉寒枝眨巴眼,“唔,很甜。”
“喜歡就好。”賀觀亭微微笑了一下,“我現在要去審白爍,還得麻煩你等我一下了——”
葉寒枝把吸管塞進賀觀亭口中,問,“甜嗎?”
賀觀亭下意識吸了一口,然后愣愣地點頭。
“好了,去吧。”葉寒枝揮了揮手,“不用管我,累了我知道去你辦公室睡覺。”
“好。”賀觀亭說著轉身,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笑容,“我會盡快,不讓你等太久。”
葉寒枝又揮了揮手,捧著奶茶鉆進了賀觀亭的辦公室。
他把奶茶放一邊,躺上賀觀亭辦公室的行軍床,盯著白熾燈看了一陣,眼睛緩緩地閉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肥啾忽然尖叫一聲,“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葉寒枝猛地睜開眼,“地震了?”
“不是。”肥啾哽咽了一聲,“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說人話。”
“你的反派事業被賀觀亭壟斷了。”
聞言,葉寒枝重新躺下去閉上眼,“壟斷就壟斷唄,我本來也沒打算靠這條線走。”
“之前在酒吧聯系你的那個人就是白因。”肥啾說,“賀觀亭把他家三代都問出來了。”
葉寒枝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肥啾:“……”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它到底在替葉寒枝急個什么?
……
賀觀亭熬了一個大夜才出來,他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葉寒枝側身躺在行軍床上,T恤的領口墜下來,鎖骨格外漂亮。
他在行軍床旁邊蹲下,握住葉寒枝的手去看葉寒枝的那充血的手腕,眼中藏著深深的疼惜。
杜明輕輕敲了下門,“賀隊。”
賀觀亭起身出去問,“怎么了?”
“檢查結果出來了。”杜明說,“寒枝的確是陰性,沒有碰那東西。”
賀觀亭看了一眼結果,嗯了聲。
“我們在審問白爍的過程中得知了寒枝父親現在的住所。”杜明又道,“要去見他嗎?”
賀觀亭淡淡道,“當然要去,不過不是現在。”
他回頭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葉寒枝,許久才說,“我不想讓他知道那個男人還活著。”
杜明愣了愣,“可是,那是寒枝的父親,他應該有權利知道。”
“現在他不再是寒枝的父親了,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賀觀亭語氣很冷淡,“寒枝有我在身邊就足夠了。”
“可如果寒枝想認回他的話怎么辦?”杜明問。
“寒枝不需要認回他。”賀觀亭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夜也累了。”
賀觀亭給葉寒枝搭了一條空調被后坐回辦公桌后,他看著郵箱里的東西,面無表情地點擊了刪除。
寒枝有他就好了,其他人,無論是誰,都不能來和他搶寒枝。
葉寒枝睫毛輕顫了顫又閉上,他說,「我知道這次的反派任務怎么做了?」
肥啾:「?」
「對父親產生恨意所以想要報復他的家人完全沒問題對吧?」葉寒枝說,「更何況之前我還去踩過點,有足夠的理由和動機。」
肥啾:「你打算怎么做?」
……
日子看起來恢復了平靜,但葉寒枝知道并沒有平靜下來,賀觀亭一直在暗中查前反派的父親,葉寒枝讓肥啾實時和他播報賀觀亭查到哪了,并讓肥啾暴露一點東西給賀觀亭。
賀觀亭在前反派父親接兒子回家的途中攔住了前反派的父親,這個曾經叫葉雄的男人現在叫章海天。
看見賀觀亭的時候,章海天露出復雜的表情,“我知道你早晚會找到我,但我的妻子對此事并不知情。”
賀觀亭冰冷的視線掃過章海天牽著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于一個孩子,但想到葉寒枝,他無法不遷怒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孩子。
孩子被賀觀亭看得不安,往章海天身后躲了躲叫著,“爸爸。”
“你先回去找媽媽,爸爸很快就回來。”章海天安撫著小孩,“好嗎?”
小孩小心翼翼地點頭,轉身跑進了院子里。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章海天說。
在旁邊的咖啡店坐下后,賀觀亭看向對面的中年男人,“原來你沒有失憶啊?”
“我當然沒有失憶。”章海天笑了笑,“只是命大,逃過一劫罷了。”
賀觀亭平靜問,“那你逃過一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寒枝呢?”
章海天愣了一下,許久才說,“我一直和你父母二人有聯系,知道他在你家,這次也是你父母過世,我才回來郇城的。”
“可笑,你就這樣把他一個孩子丟在別人家,自己死里逃生后組了新家庭還生了個兒子,那寒枝算什么?”賀觀亭猛地拍了下桌子,冷冷質問,“你把他當孩子了嗎?”
章海天莫名其地看著賀觀亭,“你這么生氣做什么?他現在過得很好啊,已經死去的人不出現在他面前不是更好嗎?”
賀觀亭緩緩攥緊拳,他很想揍章海天一拳,這樣想著,他也這樣做了。
章海天被打得臉一歪,口中瞬間涌起血腥味來,賀觀亭的動作驚得咖啡廳里的人都看過來。
服務員連忙上前,“這位先生——”
“沒事。”賀觀亭理了下衣服,“私人恩怨,不會再打了。”
章海天摸了摸臉,看向賀觀亭,“我以為你是來問你爺爺的事,原來是為寒枝抱不平來了。”
“為寒枝抱不平?”賀觀亭恢復了冷靜,“不,我只是來告訴你,既然你已經拋棄了寒枝,那么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你永遠別出現在他面前,過幾天——不,明天就給我滾出郇城。”
章海天忍不住皺眉,“什么叫他是你一個人的?”
“這跟你沒有關系。”賀觀亭坐下道,“現在讓我們來談談十多年前那場爆炸案吧,那個時候你也在現場。”
“先告訴我,什么叫寒枝是你的,你和他搞同性戀?”
“這跟你沒關系。”賀觀亭看了一眼窗外,“既然想讓你妻兒過得好,那就永遠別在寒枝面前出現,否則我不介意讓他們知道自己的丈夫和老公是什么樣的人。”
“你在威脅我?”章海天氣笑,“你身為警察,竟還威脅人?看來你也不是個合格的警察。”
賀觀亭不置可否,“還是繼續談十幾年的案子吧。”
外面烈日當空,咖啡店里的空調卻泛著涼意,賀觀亭聽著章海天的聲音,手緩緩攥緊。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章海天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他的妻子。
妻子近乎崩潰的喊叫聲從電話里傳出來,“海天,兒子,小榮不見了!”
……
葉寒枝咬了口披薩,看著對面的小孩,“想吃嗎?”
小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不給你。”葉寒枝吐了吐舌頭,“羨慕死你。”
“我回家讓爸爸帶我去吃。”小孩說,“爸爸什么都會帶我吃的。”
葉寒枝輕笑一聲,“小孩,你知道你爸爸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他是超人,會保護我。”小孩又看了一眼葉寒枝手中的披薩,“他還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
葉寒枝忽然覺得手中的披薩沒有味道,他放下披薩問,“你怎么不哭?”
“我為什么要哭?”小孩奇怪問。
“我把你綁架了你不哭啊?”葉寒枝抬起小孩的下巴,“長得也不可愛。”
“綁架?”小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去看葉寒枝,“你都沒捆著我,綁架是要被捆著的。”
葉寒枝:“……”
上次他被綁架的時候捆得手太疼了,完全不想再碰繩子了,更何況他帶這小孩來完全是為了堅定自己的反派路線啊,殊途同歸嘛。
賀觀亭如果知道他綁架了這小孩,肯定會失望吧,章海天肯定也想把他這個膽敢欺負自己兒子的壞蛋繩之以法……之后輪到他表演,他應該心如死灰,然后從這里跳下去。
壯烈!
十分壯烈!
葉寒枝在心里為自己鼓掌,反派的歸宿就得如此。
“而且。”小孩小聲點,“你長得這么好看肯定不是壞人,媽媽說了,長得好看的人心腸不可能很壞的。”
葉寒枝:“……”這小孩的媽媽三觀跟著五官跑了吧?不過沒關系,等見到他,小孩的媽媽就要后悔對孩子說這樣的話了。
葉寒枝愉悅地瞇了瞇眼,“小孩。”
“我叫章曉榮。”小孩說,“哥哥,你可以叫我小榮,媽媽他們都這樣叫我。”
葉寒枝:“我沒有和你聊天。”
“哦……”章曉榮眨了眨眼,“可是哥哥你一直在和我說話。”
葉寒枝說,“因為我是綁架你的壞人,我現在還給你爸爸打了電話,讓他拿東西來贖你。”
“我的玩具可以分享給哥哥。”
“閉嘴。”葉寒枝蹙了下眉,“誰稀罕你那些幼稚的玩具。”
章曉榮乖乖閉嘴,坐在石椅上一動不動。
葉寒枝靠近天臺往外看了一眼,終于見到了呼嘯而來的警車,他輕輕眨了眨眼,靠近章曉榮。
老實說,這個小孩長得并不可愛,身為顏控,葉寒枝并不喜歡不好看的東西,但這小孩性格很好,家里人教的好。
對比一下這個小孩,前反派更顯得可憐了,這些都跟葉寒枝沒什么關系了,他只需要過過反派的劇情而已。
想到這里,在天臺的大門被破開的時候,葉寒枝一把拽住了章曉榮,看向大門處。
他看見賀觀亭的臉上露出了驚懼和恐慌,小心翼翼地叫著他的名字,“寒枝。”
葉寒枝神色淡淡地看著賀觀亭。
“寒枝,那邊好危險,你到哥哥這里來好不好?”
第45章 寄人籬下的反派17
“寒枝。”章海天的聲音緊繃著, 他不住地看向章曉榮,“有話好好說,你恨的應該是我, 和小榮無關,他什么都不知道。”
葉寒枝低垂著眼簾看向章曉榮, 小孩似乎意識到不對勁, 抬頭看著葉寒枝,“哥哥。”
“我不是哥哥。”葉寒枝的聲音很冷, “我和你爸爸是仇人, 我帶你來,是為了報復你的爸爸。”
章海天手有些顫抖, “寒枝, 是爸爸的錯,你要報復的人是我,應該是我去死,小榮是無辜的, 寒枝。”
葉寒枝唇動了動, 他看著賀觀亭。
男人挪動的腳步一頓, 他朝葉寒枝伸出手, 他的眼中帶著祈求之色, 聲音也在顫抖, “寶寶你過來好不好?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帶你離開這里,我們離開郇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你去……寶寶。”
葉寒枝后退一步, 抵在護欄上,“賀觀亭, 你別過來。”
賀觀亭不敢再動,他緊緊地看著葉寒枝,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是真的不在意章曉榮的生死,他只是恐懼著,害怕葉寒枝出事。
沒有什么、再沒有什么比葉寒枝最重要了。
葉寒枝輕輕地笑了聲,他看向章海天,“其實,我早就知道你還活著了,我去過好幾次你家門口。”
章海天神色緊繃,“寒枝,是爸爸是爸爸的錯,你過來,帶著小榮過來好不好?”
“不好,你也不是我爸爸。”葉寒枝神色冷靜,“你的兒子早就已經死了。”
“寒枝,是爸爸錯了,我只是以為、以為我不出現對你更好,你現在過得好好的,我出現肯定會置你于危險之中。”章海天慌忙解釋,“你下來,帶著小榮下來,我們一家人團聚,這件事也沒有人會追究你的。”
葉寒枝淡淡地笑了笑,他回頭看了一眼距離自己很遠的地面,這里摔下去……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當然,不死也得死。
肥啾:「別怕,放心大膽的跳吧,你不會感受到絲毫疼痛的。」
葉寒枝:「……」
“寒枝。”賀觀亭朝葉寒枝伸出手,他聲線顫抖著,“過來,跟哥哥回家好不好,這些人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有哥哥在就好了,哥哥會好好愛你的。”
葉寒枝睫毛微微顫了顫看向賀觀亭,“哥哥,你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警察,但是我不是。”
“你比任何人都好。”賀觀亭一字一字從唇間喊出來,他說,“寒枝。”
“其實之前我就已經不想活下去了,是因為哥哥……”葉寒枝偏了偏腦袋,“哥哥對我很好,讓我感受到什么是愛,我很喜歡你,如果他們一家三口沒有出現就好了……我會和哥哥好好生活下去的。”
賀觀亭的呼吸一梗,“寒枝。”
“他們一出現,我就想到了曾經那段被拋棄的日子,承諾會愛自己孩子的爸爸最終不也是離他而去了。”
葉寒枝的手臂緩緩緊了緊,這讓章曉榮抓緊了葉寒枝的袖子,有些發抖,他看著章海天,“爸爸,我害怕。”
“不管你有什么怨恨,你沖我來,你把我孩子放開。”女人撲過來,“放開我的孩子。”
“你們也得感受一下失去至親的痛苦才對。”葉寒枝輕笑一聲,腳已經踩上階梯,“章海天,你也應該和我一樣,日日生活在痛苦之中——”
“寒枝,你不要我了嗎?”賀觀亭聲音有些哽咽,“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放開——”女人驚怕之下,竟奪走了旁邊警察手中的槍對準了葉寒枝,她的手有些顫抖,“把我兒子放了,否則我殺了你。”
這個變故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賀觀亭猛地轉頭看向女人。
“冷靜一點。”章海天連忙朝女人走過去,“把槍給我。”
女人臉上還掛著淚,往后退了兩步,“不。”
葉寒枝看著那黝黑的洞口淡淡地笑了笑,無所謂道,“我是不怕死,不過你會不會害怕你的兒子跟我一起死呢?”
“……”女人嗚咽著,被章海天奪下了手槍。
章海天把槍丟到一旁,朝葉寒枝舉起手來,“寒枝,我和小榮換,如果一定要一個人死的話,那個人是我。”
葉寒枝冷冷看著章海天,天臺上的風吹來,銀色的發遮住了他的眼,他彎起唇角來,“的確沒什么意思。”
“你的兒子從來不在你的選擇范圍內。”葉寒枝說,“是嗎?章海天。”
章海天看著葉寒枝,他似乎看到了曾經抱著他叫爸爸的孩子,乖巧、可愛又懂事。
“他很想知道,他死了的話你會不會為他難過。”
這是前反派一直以來的疑問,在劇情里,監獄里的前反派收到章海天的遺書后便認罪伏誅,但那封遺書里卻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
親情,是前反派一直以來的執念,葉寒枝便代替前反派問出了這個問題。
“爸爸一直很愛你。”
“你在撒謊。”葉寒枝指了指章海天的眼睛,“不過無所謂,你兒子也聽不到你說的這些話,不知道你的想法了……他應該很高興自己早早的離開了,不用面對你這樣惡心又虛偽的父親。”
章海天張了張嘴,嘴唇顫抖了兩下,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葉寒枝翻過圍欄,令賀觀亭的心臟一縮,“寒枝。”
“哥哥。”葉寒枝聲音溫和,“其實你每次跟著章海天的事我都知道。”
賀觀亭緩緩攥緊了拳頭,他喃喃,“對不起,是我沒有告訴你,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再和他們見面了,也不想你再受傷了。”
“所以你騙了我。”葉寒枝說,“我喜歡的人也騙我,打著為我好的名義……這樣你讓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你。”
“寒枝,是我的錯,你過來。”賀觀亭朝葉寒枝伸出手,他的眼睛漸漸泛紅,如同充血一般,“寒枝,以后哥哥再也不會瞞著你任何事情了。”
“騙過我一次的人,我就不會再相信第二次。”葉寒枝松了手,最后笑了笑,“再見。”
“葉寒枝!”賀觀亭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媽媽!”章曉榮尖叫著沖到女人懷中。
賀觀亭看見了葉寒枝的唇型,他說,“下個世界再見。”
哪有什么下個世界?他不要,他要這個世界。
隨后,葉寒枝直直地往后倒去。
賀觀亭只覺得自己的動作從來沒有那么快過,他用力地抓住了快要掉下去的葉寒枝,眼中血絲遍布,依舊祈求著,“寒枝,寒枝,不要。”
“不要讓我成為你職業生涯中的意外。”葉寒枝說,“賀觀亭,松手吧。”
“不要。”散落下來的頭發,遮住了賀觀亭的眉眼,葉寒枝只能看到賀觀亭顫抖的唇,聲音隱約帶著哽咽,“寒枝,說好的,說好的要去很多地方。”
葉寒枝卻只是平靜地松了手,連一句話也沒說。
“葉寒枝!”
賀觀亭翻身就要跟著跳下去,被趕過來的杜明等人扒住。
“賀隊!”
“老大!”
杜明和其他人連忙把要跟著跳下去的賀觀亭緊緊抓住。
章海天的瞳孔緊縮了一陣,伸出手去,妻兒握住他的手,“我們回家吧。”
一切都進行得如同慢動作一般,纖細的身影如同輕盈下墜的蝴蝶。
賀觀亭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天臺的,他的腦子恍恍惚惚的,滿腦子都是葉寒枝那雙淺色的眼。
頑劣的、乖巧的、調皮的、可愛的,各種各樣的青年。
樓下的防護沒有任何作用,葉寒枝輕易墜落在地,大片的紅從他躺著的地方蔓延開來。
賀觀亭顫抖著手把葉寒枝摟入懷里,沙啞又語無倫次,“寒枝……寒……寶寶,寶寶,救護車,救護車。”
“救護車!”
圍觀的群眾無法靠近,只能在外面對里面指指點點,“這個人是警察吧?怎么和嫌疑人關系這么親近,他們會不會其實是一伙的?”
賀觀亭抬起頭,眼中血絲遍布,看起來格外可怖,嚇得外面的人不敢再說話。
……
“哥哥。”
賀觀亭從睡夢中驚醒,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許久遲鈍的腦子才反應過來,是電話在響。
“老大,有新案子。”
新案子?
新案子關他什么事?
賀觀亭的唇動了動,“章海天夫婦現在怎么樣了?”
“……”杜明沉默了一會兒,“老大。”
“我要他們兩個人都死。”賀觀亭的聲音平靜極了。
“老大,別說胡話了,”杜明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老大,你是不是該振作一點了,寒枝肯定也不想見到你這么……這么痛苦的模樣吧?”
他的寒枝沒了,他的愛人沒了,他不能難過嗎?不能痛苦嗎?不能頹廢嗎?不能……不能報仇嗎?
報仇。
賀觀亭猛地坐起來。
對,報仇。
憑什么,憑什么他的寒枝沒了,但那個男人還活得好好的?
憑什么他的寒枝現在只能躺在黑漆漆的小鐵盒里,而那個男人一家三口卻幸福美滿。
還有他也是,他為什么要瞞著寒枝?寒枝跳下去的時候,肯定對他充滿了失望吧,就是因為對他也失望了,才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了。
寒枝……
只有他的寒枝,最終只有他的寒枝。
難以言喻的恨意充盈著賀觀亭的心臟,他難以忍受般捂住了心臟。
——他不能接受的,不能接受寒枝的死亡,明明前一天晚上還在和他耳鬢廝磨。
賀觀亭看向擺在正中間的照片,這種時候他才驚覺,他甚至沒有多少寒枝的照片,所有的,都是從白爍那間屋子搜來的。
賀觀亭面無表情地開始打辭職報告,這是他最后的底線了,辭職了就不再是警察了,不是警察,那么報仇也不需要顧忌著什么吧?
郵件發送那一刻,賀觀亭撐著身體站起來走進廚房。
他把水果刀仔仔細細地洗干凈,然后收好轉身離開了屋子。
……
葉寒枝跟了賀觀亭一會兒,停下腳步,“他真的會……嗎?”
肥啾說,“不知道呢,他畢竟是男主。”
“肥啾。”葉寒枝冷不丁問,“你讓我走反派的路,應該是維護男主才對吧?”
“啊?”
“為什么男主因我黑化崩人設你都無動于衷,這樣的男主還能是男主嗎?”葉寒枝問。
肥啾圓溜溜的黑豆豆眼看著葉寒枝,“我只是一個反派系統,男主怎么做我管不了,只要他還活著這個世界就不會崩塌。”
葉寒枝輕輕地蹙了蹙眉。
“倒是你,為什么突然問這些?”肥啾問。
“……”葉寒枝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心底有點泛酸。”
肥啾思考了一陣篤定道,“我覺得你對賀觀亭動心了。”
“我只是覺得,我有點后悔,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葉寒枝輕聲說,“其實死亡有很多種方式,在賀觀亭面前,或許太殘忍了。”
“你果然是動心了。”肥啾竟然有些欣慰,它做作地抹了抹眼角,“你長大了。”
葉寒枝:“……別惡心我好嗎?”
“那還去看賀觀亭嗎?”肥啾問。
“不看了。”葉寒枝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我們走吧,順便告訴我下個世界。”
“yo~下個世界!”肥啾有些驚訝,“你不是人。”
葉寒枝:“你才不是人!”
“我沒開玩笑,你真的不是人。”肥啾說,“是吸血鬼。”
常年對立的血族和人類之間滋生了第三者——吸血鬼獵人。
血族狩獵人類,而吸血鬼獵人獵殺血族。
在年少時,男主一家被血族狩獵,男主也因此毀容,常年戴著面具成長為吸血鬼獵人。
為了殺光吸血鬼,拯救被血族當做血包和食物的人類,他偽裝身份進入親王的城堡。
擒賊先擒王,他自然要先殺親王。
身為血族親王每個月都會換一批血仆,血仆自然都是人類,這些血族會為親王提供血液,無論是否自愿。
畢竟血族的親王身份尊貴,高高在上、惡劣冷漠,人類在他眼中卑微若螻蟻,當然也不會去探究這些血奴的來歷。
男主就混在血奴之間來到了城堡,開始了和血族的較量。
不需要葉寒枝做更多的事情,只照常挑選血奴就好,對人類來說,血族都惡,惡人自然就是反派,反派都要被誅殺,更何況是身份尊貴的親王。
葉寒枝:“也算是身份尊貴了。”
“那可太尊貴了,很多吸血鬼也想你死呢。”肥啾微笑著。
葉寒枝:“……得,你閉嘴吧,不用告訴我外憂內患。”
「來了——」
隨著肥啾的話落下,門外響起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微低的聲音,“親王殿下,這個月的食物上供了,一共有十二個,殿下要去看看嗎?”
第46章 傲慢的血族親王1
大廳里安靜得旁邊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西萊斯特能感受到血奴們身上散出來的恐懼和麻木,大概是因為來到了這里,自知已經沒有活著離開的希望了。
這一路走過來的時候, 西萊斯特也遇到了人類的存在,在玫瑰花圃里修剪花枝的女仆是人類, 擦拭著玻璃窗的男仆也是人類, 除了外面的守衛和管家,這座城堡里的人類并不少。
他們似乎都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聽見有新的血奴來時也沒有任何反應。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血族這些把人類當做食物的東西。
西萊斯特的心底縈繞著無邊的恨意, 這一次來,他一定要殺了統治著吸血鬼的親王。
……這個象征著血族命運的親王。
外面傳來了鞋子踏過地面的聲音, 來的是兩個吸血鬼, 其中一個就是領他們進來的管家,至于另一個必定是那個血族親王。
長長的衣擺從地面拖過,帶來一陣莫名的香味,西萊斯特的余光看到了那暗色的衣袍, 還是吸血鬼親王垂在身側的手。
像冷白的玉, 修長好看。
一想到這只手會掐著人類的脖子去吸食人類的血液, 西萊斯特便緊緊地皺起了眉, 到底是野獸。
“親王殿下。”吸血鬼管家的聲音傳入西萊斯特的耳中, “這里的十二個血奴都是從人類世界運過來的新鮮貨。”
被叫住新鮮貨的西萊斯特緩緩攥緊拳頭, 對血族的厭惡更深一層。
“嗯。”略帶點懶散的、漫不經心的音調,“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管家:“殿下要看什么?”
“看臉啊。”葉寒枝抬了抬眉,“長得太丑了的話,連做我的食物都不夠格。”
西萊斯特:“……”他摸了摸臉上的面具。
葉寒枝抬了抬下巴, “都把臉抬起來。”
十二個血奴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肉眼可見的恐懼擺在他們臉上, 卻在看見葉寒枝的時候,那份恐懼又緩緩褪去。
血族是出了名的好看,這里說的血族是真正的血族,而不是由人類轉換而來的吸血鬼。
這位穿著繁瑣服飾的親王殿下同樣長著一張極其漂亮的臉,蒼白的臉,殷紅的唇,還有淺色的瞳孔。
即便是在血族中,這位親王也是獨一份的好看。
葉寒枝從人類前面走過,“我指到的留下,去其他的送給其他伯爵也好,送走也好,別留在我這里礙我的眼。”
管家行禮說是,血奴們誠惶誠恐。
“太瘦了。”
“太壯了。”
“臉不好看。”
“腿太短了。”
葉寒枝一個個挑剔過去,最終留下的只有四個人勉強符合葉寒枝的審美。
最終,葉寒枝停在了西萊斯特面前,他伸出手指輕輕地觸碰著那張銅制面具,“為什么戴著面具?”
西萊斯特唇動了動,葉寒枝在經過前面那些人時都沒上手,碰到他面具的那一刻,他差點沒能控制住自己拽住葉寒枝的手。
管家連忙從后面跟上來,“殿下,這個食物臉上有疤痕,但他的血您應該會喜歡。”
“是嗎?”
葉寒枝丟給西萊斯特一把匕首,“出血讓我看看。”
西萊斯特握住匕首,面不改色地劃傷了掌心。
濃郁的香味一下子侵占了葉寒枝的鼻腔和呼吸,旁邊的管家后退了一步,“殿下覺得如何?”
葉寒枝喉結動了動,心道,的確很香啊,就是不知道臉上有疤是哪種程度的疤,應該不會太丑吧?
葉寒枝透過面具看著那雙熟悉的,深邃的暗灰色瞳孔,然后道,“把手伸過來。”
西萊斯特把流血的手伸到葉寒枝面前,他一直沒說話,葉寒枝十分懷疑西萊斯特是不是啞巴。
下一刻,管家驚呼聲響起,“殿下如此高貴,怎么能直接去吸卑賤血奴的血?若是很喜歡,我自會為殿下取血來。”
葉寒枝沒說話,西萊斯特的血液像是釀了許久上年份的酒,對他來說無比可口。
西萊斯特垂下眼看著舔著自己掌心的血族親王,濕潤櫻紅的舌尖舔過掌心,讓西萊斯特的心臟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像是被電了一般。
這讓西萊斯特忍不住皺眉,這血族的親王究竟在耍什么花樣,莫不是準備下毒害他?
周圍怨念的目光令西萊斯特抬起頭來,到時候才注意到,不僅城堡里的近侍和管家都在看著他,甚至連那些血奴也羨慕地盯著他,似乎被血族的親王親自吸血是莫大的榮幸一般。
西萊斯特心底的警惕拉滿,他重新垂眸看著葉寒枝,不過只是見了這么短短一面,人類便做出這樣的變化,這血族的親王看來有許多蠱惑人心的手段,也難怪他進來的時候見到那些人類時,那些人毫無情緒波動。
葉寒枝一點點地把血舔凈,然后才后退一步,他抬頭看著西萊斯特淡淡道,“既然臉上有傷疤那就不必給我看了,血的味道我很喜歡,以后只需要提供血給我就行,你人不準出現在我面前。”
管家在心底深深地松了口氣,他連忙說,“殿下,那其他的血奴們……”
“我選中的留下,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處理。”葉寒枝說。
“是是。”
西萊斯特余光看向被管家帶走的血奴,他并不知道這個管家會把這些血奴帶去哪里,但如果離開這個城堡的話,到時候他或許就很難找到這些人。
其實在哪里并沒有那么重要,他只要在那之前殺掉這些吸血鬼就好了。
想到這里,西萊斯特看向血族親王的背影,他面無表情地想,處理這些人類跟處理垃圾一樣,這個血族的親王果然該死。
西萊斯特的血有些醉人,葉寒枝出門時還踉蹌了一下,他扶了一下門框穩住自己的身形,朝房間的方向走去。
肥啾跟過來,「你把男主冷藏了,到時候怎么見面?」
「我是把他冷藏了,他到時候自然會來找我的,畢竟他可是想殺了我。」葉寒枝說,「那就在他殺我之前,多喝點他的血吧。」
「你接受的速度好快,甚至沒有過渡期就喝上人類的血了。」
葉寒枝睫毛輕輕地抖動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我現在可是吸血鬼,那么那些血液在我眼里就是不同味道的食物,一個人面對好吃的食物還需要什么過渡期嗎?」
就是,西萊斯特的血不僅聞著像酒的味道,好像也的確有酒的功能,甚至是那種度數很高的酒。
葉寒枝的腦袋有些眩暈,他在心里嘀咕著,多喝幾次西萊斯特的血,在他醉醺醺的時候,西萊斯特就能找到機會殺了他。
“殿下。”管家跟上來,“您這是怎么了?”
“醉了。”葉寒枝朝管家招了招手,“過來,扶我上去休息。”
“醉了?”管家有些震驚,“殿下……”
葉寒枝唔了聲沒有多說。
管家腦子轉動了一下,“是因為西萊斯特的血?”
“西萊斯特?是誰?”葉寒枝故作不知。
“就是剛才殿下吸血的那個食物。”管家說。
葉寒枝道,“食物還需要名字嗎?以后他就叫一號。”
管家答應下來,“我會去給今天那些血奴們都寫上編號,每日我送血過來的時候會在杯子上寫好血奴的編號,若是殿下有偏愛的食物,您告訴我編號,我會為您多提供一些。”
葉寒枝嗯了聲,他倚靠在床上,揉了揉額頭道,“去為我找個會按摩的血奴來。”
“殿下大人的身體如此珍貴,怎么能讓那些低賤的血奴為你按摩?”管家皺眉。
葉寒枝睜開眼看著面前的管家,這個管家說的這么冠冕堂皇,如果葉寒枝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話,說不定還真的會被騙到。
身為人類和血族結合生下來的管家,在吸血鬼的世界受盡了侮辱,于是主動投靠了吸血鬼獵人協會,后來被吸血鬼獵人協會派來當臥底。不僅探聽血族親王的一舉一動,還要找到血族親王的所有弱點……最終這個管家會和西萊斯特合作,讓親王死于他們的銀十字架下。
“殿下。”管家問,“怎么了?”
“艾維。”葉寒枝語氣很淡,他叫著管家的名字問,“我允許你忤逆我了嗎?”
“……是。”管家低下頭來,“殿下我知道了,我這次去為你找一個會按摩的血奴來。”
葉寒枝看著那扇門關閉才躺了下去,“我活得好辛苦呀,內憂外患,誰都想獲取我的性命……關鍵是最后還真讓他們取到了。”
肥啾:“……”
葉寒枝安靜了片刻又輕笑問,“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肥啾問:「賭什么?」
“賭這次艾維叫來的人是西萊斯特。”葉寒枝瞇了瞇眼。
肥啾歪了歪腦袋,「可是你剛剛才警告過西萊斯特不準進入你的眼前,艾維還敢忤逆你嗎?」
“你堅持你的觀點,我保留我的意見,告訴我要賭嗎?”葉寒枝說,“我們可以玩大一點,如果我輸了,這個世界離開的時候,你不需要給我開痛覺屏蔽,如果你輸了你就要開放你的資料庫給我。”
肥啾:「!」
肥啾立馬拒絕:「不要,開我的資料庫給你,跟在你面前裸奔有什么區別?」
葉寒枝有些遺憾,“那好吧。”
他不在和肥啾說話,閉上了眼睛。
沒多久外面有人敲門,“殿下,艾維管家讓我來幫您按摩。”
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磨砂質感一般。
葉寒枝沒有睜眼,只是唔了一聲,“進來。”
西萊斯特推開門進入臥室,房間里的裝潢暗黑又華麗,床頭擺放著的玫瑰花還隱隱有著水意,新鮮又艷麗。
西萊斯特走到床邊,“殿下。”
“怎么是你?外面那么多血奴,難道連個會按摩的人都沒有嗎?”葉寒枝有些不悅,“艾維是怎么做事的?”
“殿下,我曾經專門學過按摩。”西萊斯特低垂著腦袋,看著床上的青年,“城堡里的血奴,應該只有我是最合適的。”
“既然你這樣說。”葉寒枝道,“若是讓我不舒服了,我會立馬殺了你,把你丟進蝙蝠洞里,明白嗎?”
西萊斯特眼底閃過暗光,對血族親王的傳言又信了幾分,視人類為螻蟻的……
他聲音很低,“我知道了。”
“誰允許你在我面前自稱我了?”葉寒枝冷冷道,“血奴只有一個自稱,奴,明白嗎?”
西萊斯特心底并無波瀾,他道,“奴知道了。”
葉寒枝勉強滿意了些,但在看到血奴那高大的體格后又緊皺了眉,半晌后他道,“跪下來。”
西萊斯特一怔。
“跪下來。”葉寒枝聲音淡淡地,“還有要叫我主人,血奴沒有叫我殿下的資格,明白嗎?”
西萊斯特唇動了動,早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卻也沒有想到血族的親王會這樣侮辱人。
不過是下跪喊主人罷了,只要最終能殺了血族的親王解救其他的人類,那么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西萊斯特單膝磕在了地上問,“主人,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葉寒枝嗯了聲。
西萊斯特的手隔著一層布料按上了葉寒枝的肩,按到那一刻他腦子里劃過一個念頭,好軟。
血族親王的身體很柔軟。
按摩的力道有些熟悉,葉寒枝腦海中閃過一道人影,他抱著枕頭回過頭來看了西萊斯特,那雙暗灰色瞳孔里沒有什么情緒,葉寒枝卻依舊能感受到熟悉。
葉寒枝極輕的蹙了蹙眉,已經不可能再安慰自己說是相似吧。
是他?但如果真的是,巧合還是可以安排的?
葉寒枝閉上眼,思索了片刻,他腦子還有點暈暈的,想多了頭疼,干脆按耐下來不想了,反正對他來說也沒有什么影響。
被按摩之下,身體漸漸發熱,說不清是之前喝了西萊斯特的血而有些醉還是因為按摩發熱,但吸血鬼的體溫本來就不算高,這樣的熱讓葉寒枝輕唔了兩聲。
甜膩的聲音讓西萊斯特的手一頓,西萊斯特聲音依舊沙啞,“主人,可是按疼了?”
“沒有,不錯,繼續。”葉寒枝瞇了瞇眼,“很舒服。”
西萊斯特垂下眼繼續。
葉寒枝舒展著身體開口,“一號。”
西萊斯特回道,“主人。”
“來城堡之前你是做什么的?”葉寒枝問。
西萊斯特地身份早已安排好,他應答道,“在一家裁縫店做學徒。”
“裁縫店的學徒?”葉寒枝若有所思,“那你應該會做衣服吧。”
“是。”
“半個月之后,我要去參加一場宴會。”葉寒枝說,“禮服,你給我做。”
“是。”西萊斯特應道,“那么需要為主人采集一下數據。”
葉寒枝唔了聲,“按摩完后給我量。”
西萊斯特說是。
常年握槍支的手極為粗糙,即便是隔著一層布料,葉寒枝也能感受到些許繭子印在身上。
那股熱越來越厲害了,葉寒枝咬緊了唇,他微微偏過頭,露出漸漸變得暗紅的瞳孔,“一號,不要勾引我。”
西萊斯特:“……”
他手下一僵,緩緩看向葉寒枝,“主人,什么意思?”勾引?什么勾引?他怎么可能去勾引一個吸血鬼?
葉寒枝的眼尾莫名有些紅,如同沁了血一般,蒼白的臉上也染著些許顏色,看起來分外可口。
西萊斯特意識到自己在關注什么后飛快地低下頭,再多看血族親王就要生氣了。
“你的血。”葉寒枝推開西萊斯特的手,他坐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給本王。”
西萊斯特道,“艾維管家說,您如果要喝血需要取出來——”
“廢話。”葉寒枝一把抓住西萊斯特的衣領,強迫男人靠近自己,“本王愿意喝你的血是你的榮幸,若是拒絕我把你丟進蛇窟喂蛇。”
真是惡毒的血族親王,西萊斯特這樣想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不和這親王的心意而被送到蛇窟那種地方去。
想到這里,西萊斯特的瞳孔漸漸暗沉下來,他露出自己的脖子。
葉寒枝舔了舔尖牙,卻沒有去咬西萊斯特的脖子,他的腳抵著西萊斯特的心窩,然后輕輕一踹,冷笑道,“你以為本王真的會親自咬你這個卑賤人類的脖子?一個血奴而已,也敢想這些。”
西萊斯特看起來很溫順的低著頭,實則那雙眼睛卻落在了親王的腳上,瑩白如玉,看起來很好摸。
“滾吧。”親王如玉般的腳踩在地面上,“我不喜歡丑人待在本王的臥室。”
西萊斯特的眼睛有一瞬間暗紅,他心底的恨意被死死地裹住,半點沒有泄露出來。
他聽話地退出了臥室。
葉寒枝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他有些不解地低下頭去,吸血鬼按理來說更不容易有反應才對,怎么這么敏感。
是因為西萊斯特?血還是按摩?
下次實驗一下就知道了。
……
西萊斯特去而復返,他放輕了腳步聲來到血族親王的房門口,也許他能聽見什么有用的東西……
但房間里只傳出來了壓抑著的輕哼聲,一下子就抓住了西萊斯特的耳朵,明明還不知道親王在里面做什么,西萊斯特卻本能地滾動了一下喉嚨。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翻出圍欄貼著墻抓住了親王房間的窗框,敏銳的血族親王并沒有發現有人在翻他房間的窗戶。
等聽見聲音的時候已經晚了。
西萊斯特的視線從葉寒枝濕潤的睫毛和潮紅的眼角往下移動,微張的唇瓣隱隱還能看到櫻紅的舌尖,而手正握著……
血族親王竟然是這樣的人。
“誰允許你進來的?”
高高在上的親王用那張泛紅的臉做出冷漠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威懾力。
西萊斯特別過臉,“離開的時候總覺得主人有些不對勁,所以……”
“既然發現了那就滾過來。”葉寒枝說,“到本王面前來跪下。”
西萊斯特心跳莫名有些快,他把這歸結于親王對他的侮辱,他的憤怒引起的,他有無數的借口離開這里,但他都沒有。
西萊斯特甚至無比聽話地在葉寒枝面前單膝下跪。
葉寒枝挑剔地把他掃了一遍,然后命令道,“給本王舔。”
西萊斯特知道自己不應該,他來是為了殺親王,而不是被親王這樣侮辱,如果他愿意,現在就能殺了親王離開。
西萊斯特卻沒有行動,他能嗅到血族親王散發出來的味道,帶著一股古怪的香味,這讓西萊斯特又滾動了一下喉結。
葉寒枝的腳踩進男人懷里,然后一寸寸下移,“讓你幫本王,那是無上的獎勵,你如果做不到,有的是人愿意來替本王做——唔”。
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西萊斯特按住葉寒枝的大腿,低下頭來。
第47章 傲慢的血族親王2
葉寒枝手指抓著床單, 垂眸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聽話到不像是原本劇情線里那個因為毀容而自卑且自尊心極強的男主,最后反派死得慘就是因為他瞧不起男主的緣故……甚至還并非以這種方式來對男主進行侮辱。
葉寒枝微微瞇了瞇眼,開口時聲音有些啞, “好吃嗎?”
西萊斯特一頓,抬起那雙映著紅的眼, 他的眼中暴露出血族親王眉眼染色的模樣, 看起來分外可口。
血族親王的確長得漂亮,和親王這張完美無缺的臉比起來, 西萊斯特深深地意識到自己那半張被毀容的臉有多么丑陋不堪, 若是取下面具站在這位親王面前,只怕第一時間就會被趕出去。
因為那半張臉, 年少時他曾經無數次被幼童推搡嘲笑, 直到他強大起來,直到——
他會因為這張臉而自卑嗎?不會,這些都是讓他變得越來越強大的力量,他一定要誅殺所有的吸血鬼。
“本王允許你抬頭看我了嗎?”葉寒枝按下男人的腦袋, 冷然道, “繼續。”
翻滾的思緒被打斷, 未回答的話被西萊斯特咽回口中, 他舌尖動了動, 感受到了親王驟然繃緊的身體。
唇角染上了些許的白色, 西萊斯特抵著舌上的東西,又用余光去看這位血族親王。
此刻親王卸力般躺在床上,胸膛起伏著,喘息聲格外抓耳, 玉白的腿頗有點無力地搭在西萊斯特的肩,西萊斯特只需要轉過頭去就能吻上。
葉寒枝緩了一陣, 收回腿重新坐好,他捏著西萊斯特的下巴,去看那未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張臉。
如同撫摸一只小寵物一般,葉寒枝手指從那不自覺滾動的喉結上滑過,他看著那雙暗灰色的眼瞳,最終腳趾抵上男人的肩一推。
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血族親王站起來,“看在你把我伺候的不錯的份上,我便不計較你私自闖入我的房間這件事,滾出去。”
西萊斯特啞聲道,“是。”
“等一下。”葉寒枝又淡淡道。
西萊斯特低垂著腦袋,“主人還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
“去讓艾維給本王放好水,本王要去沐浴。”葉寒枝說。
西萊斯特說是,又問,“主人,不是說要裁做衣服嗎?奴何時為主人量數據。”
葉寒枝眸光閃爍,“等我沐浴之后。”
桌上的玫瑰花瓣上滾落下來的水珠落在葉寒枝的指尖,他冷眼看著西萊斯特離開房間。
內憂外患,葉寒枝抬手摸了摸頸間的倒十字架,唇角微仰,總覺得……這個世界比前兩個世界刺激多了。
可能因為自己不是人的緣故吧。
艾維沒多久便在外面叫著,“殿下,水已經放好了,是要現在前往浴室嗎?”
葉寒枝站起身來打開門,“走吧。”
艾維輕輕抬了抬眼,看了一眼葉寒枝,血族親王臉上還有未褪去的顏色,讓艾維倏地低下頭來,他低聲問,“親王殿下,一號的按摩你還滿意嗎?”
“呵。”葉寒枝輕笑一聲,說話的聲音卻很涼,“之前我才說過了,不要讓那個丑陋的血奴出現在我的面前,你還敢叫他來給我按摩,真是好大的膽子。”
艾維沒能從血族親王口中聽出怒意,一時有些摸不清親王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但應該還算滿意,若是不滿意的話一號并不能安然離開這里。
“不過,看在他伺候得不錯的份上,本王便不同你計較了。”葉寒枝道。
艾維微微松了口氣,他道,“若是殿下喜歡,日后都讓他來給你按摩,便不讓其他的血奴近殿下的身。”
葉寒枝瞥了一眼艾維,沒什么情緒的一眼卻看得艾維膽戰心驚,畢竟親王出了名的喜怒不定,艾維也憂心那些人類會惹葉寒枝不高興。
但西萊斯特不一樣,西萊斯特是有自保能力的。
修剪花圃的女仆隔著護欄遞了一朵玫瑰花過來,“親王殿下,日安。”
葉寒枝接過玫瑰花,他的唇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從女仆面前走過。
“你不要命了?”旁邊的男仆壓低了聲音,“如果因此惹怒了親王殿下,他將會把你丟出城堡,外面的吸血鬼會把你吃得連渣都不剩。”
“不。”女仆看向男仆,“但是你也看到了,親王殿下并沒有生氣,他并沒有傳言中的那么可怕,甚至他長得如此美麗。”
一旁聽見談話的西萊斯特插嘴問,“以前親王生氣是什么模樣?”
“我們來到城堡許久從未見過親王殿下的真實模樣,只有艾維管家對他進行貼身伺候。”男仆回答,“今日似乎是他第一次毫無遮掩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西萊斯特立馬捕捉關鍵詞,“艾維管家對他進行貼身伺候,沐浴也是管家在一旁伺候?”
“那是自然,我們只是低賤的人類,但艾維管家是親王殿下信任的血族。”男仆說,“我們這樣低賤的人類是不能靠近親王殿下的。”
“若是親王殿下愿意的話,我想城堡里會有很多人樂意為他服務。”女仆說。
西萊斯特看向浴室的方向,他微微抿緊唇,艾維貼身伺候,沐浴或者……剛才他替親王做的事情,艾維也做過嗎?
莫名的情緒將西萊斯特的心臟纏繞著,他想起艾維那張也算不錯的臉,血族的親王……會喜歡嗎?
應當是有些喜歡的,否則怎么會留他貼身伺候,想到這里,西萊斯特摸了摸那半張銅制的面具,不自覺抬腳往浴室的方向去。
浴池里煙霧繚繞,水面上撒滿了艷麗的玫瑰花瓣,葉寒枝在心底輕嘖一聲,掃了一眼艾維,“你出去吧。”
“殿下不需要我伺候嗎?”艾維問。
“不需要。”葉寒枝淡淡道。
艾維應了一聲,“那可需要我幫殿下先脫衣?”
“嗯?”
葉寒枝耳朵一動,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他極輕地抬了抬眉,伸出手,“外衣。”
距離近了,艾維便嗅到了從面前的血族親王身上傳來的某種香,以前他從未聞到過,這股香讓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抬起手替親王解開披風和外衣。
“可以了。”葉寒枝開口道,“去門外盯著。”
艾維抱著衣服退出去,他關上門,抬頭便看見西萊斯特站在那里,心頭一跳,壓低了聲音,“你來這里站著干什么?還嫌殿下不夠討厭你?”
西萊斯特的目光移到艾維懷中的衣服上,“你沒有在里面伺候?”
“嗯。”艾維道,“既然你來了那你先在這里看著點,我替殿下送衣服去洗衣房。”
西萊斯特道,“好。”
艾維又道,“殿下沒有叫你之前,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如果惹殿下生氣,到時候他趕你走,我可沒辦法替你說好話。”
西萊斯特又嗯了聲,他站在原地看著艾維的背影,對艾維到底有沒有幫過葉寒枝這件事依舊一無所知。
為什么要知道這種事情?西萊斯特面無表情地想,根本沒有知道這種事情的必要,就算血族的親王荒淫又怎么樣?跟他有什么關系嗎?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機會殺掉血族的親王,引起血族的內亂,然后全身而退。
想到這里,西萊斯特壓下那股郁郁的情緒,暗自攥緊拳頭。
沒錯,現在他只需要……等著那個機會,也就是半個月后那場宴會。
血族親王在參加宴會的途中死去,那么血族內部肯定會引發大亂,互相猜測,這種時候再由吸血鬼獵人加把火就行了。
浴室內忽然傳來一聲輕呼,西萊斯特下意識抬手,“主人,發生什么事了?”
“滾進來。”血族親王語氣沉沉的。
西萊斯特推開門踏進散發著熱度的浴室,他只能看到坐在浴池中的一點背影,后頸光潔漂亮,銀白色的發染著些許濕潤,貼著頸部。
葉寒枝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冷冷問,“怎么是你在這里?艾維呢?”
這種時候叫艾維進來做什么?西萊斯特腦子里閃過這句問號,隨即低聲說,“艾維管家替你把衣服送去洗衣房,讓奴暫時在外面看著,主人可是需要找艾維管家來?”
“你的血讓我很不舒服。”葉寒枝按了按胸口,“一直在外面呆著,讓我更不舒服。”
西萊斯特一頓,“主人是不是餓了?”
“去讓艾維替我準備好血液。”葉寒枝道,“回去我就要喝。”
西萊斯特沒動,他看著葉寒枝暴露在空氣中如玉般的肌膚,唇動了動鬼使神差地問道,“奴就在這里,主人既然餓了,為什么不喝奴的血?”
葉寒枝站起身來,西萊斯特的目光順著那光滑的肩往下滑動,停留在纖細的腰肢,紅色的痣點綴在雪白的腰間,格外色氣。
西萊斯特呼吸微微一滯,不敢多看,連忙低下頭。
血族親王一邊取下浴衣往身上披去,一邊赤足踩著光滑的地板來到西萊斯特的前面,西萊斯特只能看到葉寒枝筆直的小腿,水滴順著那線條優美的小腿滑落下來,最后融入地面。這讓西萊斯特難以控制的想起這腿搭在自己肩上時的畫面,他喉結又滾動了一下,莫名覺得身體有些發熱。
血族親王抬起西萊斯特的下巴,唇角的笑很冷,“你的血?你覺得本王會因為有點餓了就像野獸一樣撲在你的身上,咬開你的脖子嗎?”
西萊斯特唇動了動,看著那雙隱隱帶紅的瞳孔,“主人。”
葉寒枝言辭刻薄冷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血奴罷了,像你這樣的血奴城堡里有許多,你有什么特殊的能讓本王另眼相待的地方嗎?。”
被極盡侮辱的血奴腦袋又垂了下去,看起來一副溫順沒有脾氣的模樣。
“若是在城堡里還妄想保留自己那愚蠢的自尊心,一號,你在本王眼里還算不上無可替代。”
西萊斯特低聲說,“主人浴衣濕了。”
葉寒枝:“……”
“奴送主人回去換衣服。”
薄薄的浴衣被身上的水珠浸濕后貼在衣服上,的確有些不太舒服,他攏了下浴衣,“本王自己會回去,若是想討好本王讓自己在這城堡里舒服一點的話,那就別白費心思了。”
“之前主人說沐浴完之后讓我替你量身體的尺寸。”西萊斯特低聲說,“奴送主人回去之后正好替主人量。”
葉寒枝沒說話,像是默認了西萊斯特的說法,他越過西萊斯特的身邊往外去,西萊斯特的視線落在那若隱若現的肌膚上,若是這樣出去的話,所有人的目光或許都會看向這位血族的親王,說不定還會在心里滋生許多陰暗的心思……
想到這里,西萊斯特的忍不住皺眉,他往前幾步抵住了門,在葉寒枝陰郁下來的臉色中低下頭來,“主人,請允許奴抱你回去。”
葉寒枝瞇了瞇眼,“抱本王回去,你也配?”
“……”西萊斯特情緒穩定,“主人身份尊貴,奴的確癡心妄想,可是外面的奴仆同樣沒有資格看主人。”
如果因為仆人們看到了這副模樣的血族親王,親王一怒之下把那些仆人們全部殺了就糟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把所有的人類都解救出去,自然不能讓血族的親王做那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西萊斯特為自己找到了理由。
葉寒枝眸子輕瞇了下,還不等他說話,外面便有人說話,“親王殿下,你沐浴完了嗎?可需要我進來幫你穿衣?”
葉寒枝看向那扇緊閉的門,瞥了一眼西萊斯特,“讓開,讓他進來。”
西萊斯特抿直嘴角,如果讓艾維進來的話,艾維也會看到這樣的親王,他私心里并不想艾維看到。
——艾維也是半人半血族的存在,血族的親王為什么會如此信任這個管家?難道艾維真的幫親王也含過嗎?
西萊斯特緩緩攥緊拳頭,既然是來做臥底的,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即便是血族親王的要求艾維也應該拒絕。
艾維是管家,話語權更大一些,拒絕并不會有什么事。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奴隸,他拒絕不了那種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親王叫他去咬時的模樣太過自然和熟練,以前必定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西萊斯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主人,既然奴在里面,不如奴幫你更衣吧。”
葉寒枝似笑非笑地看著西萊斯特,“你這般接近我,讓我懷疑你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
西萊斯特心頭一跳,“我……”
“不過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本王都無所謂。”葉寒枝轉過身脫下濕漉漉的浴衣,“不管誰替我換衣服都行,只要別碰到本王就可以。”
西萊斯特毫無防備地看到了血族親王的身體,看起來纖細柔弱,雪白的大腿上甚至還有著指印,西萊斯特看得清楚,是之前他留下的。
西萊斯特把浴室的門打開一條縫隙,在艾維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道,“由我替親王殿下換衣服,管家,你把衣服給我吧。”
“你……”艾維話沒出口,西萊斯特已經奪過了他手中的衣物,然后砰的一聲關了門。
艾維:“……”
艾維:“?”
艾維:“……”
西萊斯特是不是想要搶他的位置然后找機會殺親王?果然西萊斯特才是最恨血族的人。
西萊斯特并不知道艾維的想法,他眼觀鼻鼻觀心地替葉寒枝穿衣,手指很注意沒有碰到葉寒枝的身體,讓葉寒枝想挑刺兒都挑不出來。
穿好之后,西萊斯特跟在葉寒枝身后出去,一旁的艾維連忙跟上來,“殿下。”
葉寒枝道,“一號跟著我就行,你去準備吃的。”
艾維張了張嘴,“是,主人想要新血奴的血還是以前的?”
“味道好的就行。”葉寒枝頭也沒回,“之后送到我的房間里。”
西萊斯特看了一眼艾維,然后跟著葉寒枝上樓,旁邊的仆人們面面相覷,小聲議論,“那個新來的血奴,戴著面具那個,憑什么來的第一天就能跟在親王大人身邊?”
“戴著面具就說明那張臉也見不得人,也不怕什么時候惹怒親王大人。”
身后的議論聲被西萊斯特聽在耳中,西萊斯默不作聲地攥緊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葉寒枝掃了一眼西萊斯特的手極輕地蹙了下眉,“你在做什么?”
西萊斯特倏地松了手抬頭看向葉寒枝,葉寒枝這次沒有因為他直視自己而生氣,只是看著西萊斯特的掌心,“迫不可待想讓本王吸你的血?”
西萊斯特愣了一下,他這才發現葉寒枝的雙眸已經徹底變成鮮紅色,此刻緊緊地盯著他的頸項。
葉寒枝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他按了按腦袋,不是錯覺,第一次舔過西萊斯特的血之后他就發現了,西萊斯特的血的確很特殊,以至于此刻他聞到之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腦子里都是咬是西萊斯特的脖子這個想法。
西萊斯特似乎發現了葉寒枝的不對勁,他往前一步站在與葉寒枝同一臺階梯上彎下腰來,把自己的頸項暴露在葉寒枝尖牙之下,“主人如果餓了,喝我的血就好。”
喝他的血,就不需要再去其他血奴那里取血了,這樣就能保護那些血奴不受傷害,西萊斯特這樣想著,最好是讓葉寒枝對他的血液上癮,這樣更有利于他的計劃和行動。
當然,西萊斯特想,他可沒有任何別的私心和想法,一切都是為了消滅血族讓人類重回寧靜的生活。
濕潤的舌尖舔上頸項,隨即親王的手搭上了西萊斯特的脖子,西萊斯特繃緊了身體,手下意識地罩住了葉寒枝纖細柔韌的腰肢。
第48章 傲慢的血族親王3
酒喝多了容易醉, 酒量再好的人也有喝醉的時候,更何況葉寒枝的酒量算不得很好,只是一般。
他摟緊男人的肩, 牙齒深深地刺入西萊斯特的頸項,溫熱的血液涌入口中的那一瞬, 嘴里莫名的饑渴感瞬間緩解開來, 這讓他忍不住把西萊斯特抓得更緊。
隨著越來越多的血液被吞咽下去,葉寒枝的腦子也越來越迷糊, 他喉結滾動著, 唇間溢出極輕的聲音,細細軟軟的, 如同小獸在嗚咽著。
西萊斯特身體有些發燙, 他忽然想起來血族的傳言,血族吸血的時候會輕易挑起雙方的情欲,達到靈魂上的共鳴和快感。
但這些都是傳言,如今的血族之間吸血之后似乎只有□□的情欲, 而沒有靈魂上的共鳴。
高等血族一般是不會輕易吸食人類的血液, 他們嫌棄人類骯臟和低賤, 更愿意和同等級的血族互相吸血再廝混。
血族就是沒有倫理道德, 不知羞恥為何物的野獸。
這是西萊斯特對血族的印象之一。
他控制著自己的身體, 還是不可避免地有某種欲望, 是因為被血族親王吸血的緣故嗎?還是因為一直在懷里亂蹭的親王挑起來的。
他少有這種反應,一心只有報仇,但現在,微妙地開始抬頭了。
不管是因為什么緣故, 對西萊斯特說,都很不妙, 若是血族的親王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反應,他或許會被立刻趕出城堡。
葉寒枝的雙腿不自覺地纏上男人的腰,牙齒有些胡亂地咬著,西萊斯特僵硬的身體緩緩放松,罩著葉寒枝腰的手往下去,托住了親王的臀部,讓掛在自己身體上的血族親王不至于掉下來。
血族的親王吸血的時候是這樣的模樣嗎?那么……西萊斯特忍不住去想親王有沒有像吸過其他人的血,也會像抱著他這樣把其他人也抱住嗎?在這種近乎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是否別人做出什么親王都不會反抗呢?
西萊斯特再次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把腦子亂成一團漿糊的親王摟緊,啞聲問,“主人,你喝飽了嗎?”
葉寒枝腦子暈乎乎的,他勉強能聽到西萊斯特的聲音,只嗚嗚兩聲。
“……”
西萊斯特大概從這滿足的嗚嗚聲中感受到了葉寒枝的心情,他就著這個姿勢把葉寒枝抱到床邊,然后俯身,“主人,該把牙齒松開了。”
葉寒枝咬得更緊,西萊斯特伸出手輕輕地把葉寒枝的牙齒取出來,在親王不滿的目光中,西萊斯特低聲道,“吃太多了肚子會不舒服。”
“本王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葉寒枝的聲音帶著忿忿不平,“你一個奴隸還敢管我,我要把你丟進蛇窟里。”
西萊斯特蹲下身給葉寒枝脫了鞋,他握著那雙玉白的腳,抬起眼來看著葉寒枝,“主人,艾維管家也是這樣伺候你的嗎?”
“嗯?”
“艾維管家也會給你喝他的血,如同剛才我抱你那般抱著你嗎?”
“怎么?”葉寒枝抬起腳來,腳趾抬起西萊斯特的下巴,他笑容明媚,“你問這些是想做什么?”
“艾維管家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西萊斯特暗灰色的瞳孔里映照出葉寒枝那雙緩緩變回淺色的瞳孔,“主人……”
“你才能城堡多久,竟然就妄想取代艾維的位置。”葉寒枝輕笑一聲,“你的野心不小,你知道若是你取代了艾維的位置,艾維會怎么樣嗎?”
西萊斯特當然不知道。
“我會把他遣送回長老院,你知道他一個半人半血族退回長老院會怎么樣嗎?”葉寒枝問。
西萊斯特愣了一下,他抿直嘴角,低聲說,“我不知道。”
“那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葉寒枝撐著臉,眼底眸光迷離,“你要是知道了,只怕一整夜的睡不著了。”
西萊斯特眸色微暗,既然血族親王這樣說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雖然他想要接近血族親王來尋找弱點,但也不會用艾維的性命來換。
“出去吧。”葉寒枝道,“我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去叫艾維進來。”
西萊斯特的視線在葉寒枝那張泛紅的臉上停留片刻,他低聲問,“主人,你是不是喝醉了?”
葉寒枝輕輕瞇了瞇眼,“醉了?沒醉。”
他從床上站起來的時候好趔趄了一下,西萊斯特下意識上手扶住葉寒枝,血族親王柔軟的身體倒在他的懷里,抬眼間眸光流轉,西萊斯特唇動了動,呼吸有些緩,“主人,你醉了?”
“我連一滴酒都沒沾怎么可能醉?”葉寒枝抓著西萊斯特的衣服站直了些,他微微抬起頭看著西萊斯特,微涼的手指拂過西萊斯特的下巴,“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我……”
“殿下。”艾維在門外呼喚道,“您何時用餐呢?”
葉寒枝吃吃地笑起來,他湊近西萊斯特的耳畔,“艾維問我什么時間用餐,不如你去告訴他,我已經吃飽了……他送來的,你喝了吧。”
西萊斯特的臉色驟然有些難看,所幸面具遮住葉寒枝看不清,但葉寒枝能感受到西萊斯特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
“主人,我是人類,不喝同類的血。”西萊斯特的聲音沉沉的,依舊帶著沙啞的音色。
葉寒枝輕笑,“你的意思是,你想喝血族的血?”
“我……”西萊斯特的視線下意識落在葉寒枝后頸,光潔頸項很適合被咬下去,或者說很適合留下些顏色,這樣的想法驚得西萊斯特不敢多看,強迫自己把目光收回來,“不,人類不需要喝血生活。”
葉寒枝微涼的呼吸從西萊斯特下巴拂過,“那么別打擾我,讓艾維進來。”
“主人要喝他準備的血嗎?”西萊斯特忍不住又問。
葉寒枝眸光閃爍,“這與你有什么關系?你又是什么身份想管我的事?”
西萊斯特沉默了片刻,沒錯,他在做什么?血族親王喝血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而他要做的是阻止更多吸血鬼的產生,讓吸血鬼消失在人類的世界里。
對,他要做的是讓吸血鬼別再對人類動手了,所以阻止血族親王喝人類的血也是理所當然的。
西萊斯特離開的時候艾維端著濃稠的血液進來,血腥味很重,他嗅著只覺得犯惡心,但對血族的親王來說這只是食物。
西萊斯特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見血族的親王已經握著了那只杯子,眼中的光迷離恍惚。
肯定是喝醉了。
西萊斯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臟,又緊皺著眉。
血族的親王……不是已經喝過他的血了嗎?為什么還要喝其他人類的血液,是他給的還不夠嗎?
……
夜幕降臨之際,城堡里的油燈和蠟燭一起亮起,昏黃的城堡籠罩在皎潔的月光中,顯現出它的另一面來。
大廳里傳出來陌生的聲音,在吹捧著血族親王,這讓西萊斯特后背貼在墻上,忍不住往里看去,是一個年輕的血族,長著一張還算能看的臉,看著血族親王的眼神肉眼可見地不安分。
雖然西萊斯特不認為這個血族有什么過人之處,但他看見了血族親王的表情,親王就那么看著那張臉,顯然是很滿意的。
西萊斯特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張銅制的面具,他無法觸碰自己臉上的疤痕,但他很清楚,如果親王看見他臉上的疤,肯定會叫他滾出去。
他的臉,不如血族的精致。
如果他的臉沒有任何傷疤,他肯定會比這個血族英俊。
葉寒枝撐著臉,笑意盈盈地看著旁邊的子爵,“伯萊恩,你來這里就是為了逗我笑嗎?”
“哦不是。”被叫做伯萊恩的血族看似有些不好意思,“親王大人,在下只是想邀請您一起月下漫步。”
葉寒枝輕輕挑眉,“邀請我月下漫步?”
“是的,在下的馬車無法驅使進來,踏月進來時,在下發現親王大人城堡里的夜景極美,在下想著,親王大人肯定也會喜歡的。”伯萊恩說著,眼中帶著殷殷期盼,“大人愿意一同前往嗎?”
葉寒枝欣然應允,“自然。”
伯萊恩眼睛一亮,立馬朝葉寒枝伸出手,行了極為紳士的禮,“親王大人,請。”
葉寒枝搭上伯萊恩的手時忽然偏了偏腦袋,他微微側目,剛才感受到了一股殺意,但似乎并不是身旁的伯萊恩身上散發出來的……
伯萊恩也警覺地抬起頭來,“大人,您這城堡里面是否有奇怪的人出現?”
“并沒有。”葉寒枝道,“如果是說奇怪的人也只有現在來到這里邀請我月下漫步的子爵。”
伯萊恩連忙解釋,“不是的,親王大人,在下的意思是在下感受到了一股很強烈的殺意,雖不知這殺意是針對親王大人您的還是針對在下的,這都不是一個好的信息,因為說明您的城堡有了危險。”
除了一直在關注著自己的男主,葉寒枝知道城堡里不會再有其他人爆發那么強烈的殺意。
不過他還是有些奇怪,白天的時候西萊斯特被他那么侮辱都沒有散發過殺意,怎么現在有一瞬間殺意溢滿到藏不住的地步。
……難道是因為伯萊恩?
葉寒枝和伯萊恩踏出大廳時,西萊斯特正做出一副從不遠處走過來的模樣,在見到葉寒枝后,西萊斯特立馬往前,“主人,這么晚了,你要出去嗎?”
“接受了伯萊恩子爵的邀約。”葉寒枝道,“在城堡里賞月。”
西萊斯特暗暗打量著伯萊恩,他發現這個子爵站起來之后并不如他高和強壯,除了那張臉實在沒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倒是伯萊恩也看了西萊斯特好幾眼,他的眼中布滿了疑惑,看向葉寒枝,“親王大人,這是您城堡里新來的血奴嗎?”
葉寒枝頷首。
“在下是否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伯萊恩又問。
葉寒枝淡淡地笑了笑,“子爵怎么會覺得,我會記得一個血奴的名字?”
子爵一哂,“的確如此,低賤的血奴而已,親王大人不需要過多關注。”
不過伯萊恩卻有些在意,他總覺得這個血奴像他曾經遇到過的吸血鬼獵人,那獵人屠殺吸血鬼時毫無半分波瀾,應該也不會在這種地方任由血族侮辱才對。
或許是他想多了。
眼見著葉寒枝和伯萊恩往外去,西萊斯特往前跟了幾步,“主人。”
葉寒枝側眸,“還有事?”
“主人身邊怎么能不跟人?如果現在艾維管家沒法跟著主人,便由我跟在主人身后吧。”西萊斯特道。
葉寒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想跟著,那就跟著吧。”
“城堡附近有狼群出沒。”葉寒枝又道,“如果你被盯上了,可不要指望我會大發善心拯救一個血奴。”
西萊斯特便安靜地跟在了葉寒枝身后,他的視線落在葉寒枝的腦袋上,銀白色的發在月光下似是發著光,格外引人注目。
而旁邊的……西萊斯特掃了一眼伯萊恩子爵,臉色有些陰郁,什么也不是的吸血鬼除了禍害人類沒有別的用處,這種吸血鬼還是早死為妙。
西萊斯特這樣胡思亂想了一陣,忽然聽見前面的伯萊恩說,“親王大人,半個月的宴會您會出席嗎?”
“既然是血夜盛宴,我自然也會出席。”葉寒枝微笑著。
“在下聽說長老院安排了伯爵家的千金,還有不少適齡小姐,想必是希望您到時候看上一位,之后繁衍生下純種王子。”伯萊恩說著有些擔憂,“若只是這樣的想法便罷了,您不同意就沒什么問題,可若是他們在獻給您的東西里做手腳,那當真是防無可防。”
葉寒枝笑道,“子爵還挺為我著想。”
伯萊恩連忙表忠心,“我自然是從頭到尾追隨著親王大人您的,絕對擁護您的立場和自由。”
葉寒枝輕笑一聲,“我又沒說你什么,這么緊張做什么?”
緊張?
后面的西萊斯特連連冷笑,他看這什么狗屁子爵現在都要飄飄欲仙了,哪里緊張了?親王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隨即他又按耐下自己的不耐,聽著伯萊恩對親王的諂媚吹捧,只覺得伯萊恩倒像是狗看到了骨頭,巴巴地嗅了上去。
他可不認為這子爵有什么能力讓親王看上,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這樣想著,西萊斯特又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等到子爵抵達買車的時候,葉寒枝朝西萊斯特招了招手。
“主人。”西萊斯特來到葉寒枝面前,“有什么吩咐嗎?”
“我走累了。”葉寒枝道,“抱我回去。”
西萊斯特下意識屏住呼吸,在親王越來越不耐煩的目光中反手把葉寒枝抱進了懷里。
葉寒枝放松了些,“回去吧,可別把我摔到了,我如果在回去的途中不舒服了,受傷了,我都會把你丟進蛇窟去。”
西萊斯特鼻尖不自覺地嗅著懷里人身上的香,“主人放心,奴絕不會讓您摔倒哪怕一下,真正不會讓風吹動你的發梢。”
葉寒枝輕嗤一聲閉上了眼。
直到回到大廳時,艾維還滿臉問號,“親王殿下,您怎么能跟不熟悉的子爵在夜晚時前往城堡的邊緣,如果出事了怎么辦?”
“沒怎么辦。”葉寒枝懶洋洋道,“現在我要回去休息了。”
西萊斯特腳也沒停地往樓上去,艾維忍不住又道,“殿下怎么能讓卑賤的奴隸抱著你?”
西萊斯特回頭看了一眼艾維,艾維氣勢洶洶地回瞪。
他不過是出去了一趟,怎么西萊斯特就光明正大地抱著血族親王了?這中間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西萊斯特調離血族親王身邊,否則西萊斯特早晚有一天會后悔的,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
西萊斯特不知道艾維的想法,但他猜也能猜得出來,這件事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把葉寒枝抱進房間上床后,西萊斯特看著葉寒枝那張沒什么情緒的臉開口,“主人,艾維很擅長打掃屋子。”
葉寒枝:“?”
“照顧主人的事,奴也可以。”西萊斯特說,“艾維管家的話,不如就讓他全心全意管著其他的血奴和城堡里一些雜事吧,這樣倒也輕松。”
“你就這么想跟著我?”葉寒枝問。
西萊斯特沒看葉寒枝,只平靜地點了點頭。
葉寒枝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西萊斯特,只看西萊斯特沒被遮住的下半張臉毫無疑問是英俊的,有著那雙暗灰色瞳孔的眼睛也絕不可能丑。
他捏著西萊斯特的下巴,唇角輕揚,“想跟著我,那就取悅我。”
西萊斯特喉結滾動著,聲音極其低啞,“主人需要奴怎么取悅你?”
“怎么取悅我這事應該你自己去想,而不是我告訴你。”赤裸的腳順著單膝跪在地上的大腿往上踩去,葉寒枝的聲音輕悠到虛無縹緲一般,“一號,如果連如何取悅我都不知道,那么現在就滾吧。”
西萊斯特粗糙的大手按住了踩在他胸膛上的腳,光滑細膩泛著涼意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玉,西萊斯特微微低下頭,滾燙的唇印在了腳趾上,他感受到了親王似準備退縮的腳,不由加重了力道。
葉寒枝手撐在床上,挑著眼尾看著西萊斯特的動作,他的聲音冷淡卻又刻薄,“允許你吻我的腳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幸對嗎?”
西萊斯特把葉寒枝的話聽在耳中,卻絲毫沒有覺得被侮辱,甚至有難以言說的激動占據著他的心臟。
他灼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葉寒枝的肌膚上,濕熱的唇從隱隱能看到血管的腳背吻上線條光滑流暢的小腿,西萊斯特的呼吸聲漸漸地重了起來。
他沙啞著聲音道,“主人,您以往也會這般嗎?”
葉寒枝想起前兩個世界的事,淡淡道,“食色性也,有什么不可做的嗎?”
西萊斯特的手一僵,他理所當然地把葉寒枝口中這句話的對象替換成了艾維,他腦子里冒出來一個念頭。
艾維憑什么?
“不繼續就滾出去。”葉寒枝微涼的聲音響起,“日后也別再靠近本王。”
西萊斯特瞬間收回心神,壓下心頭那些莫名其妙的紛雜情緒,順著小腿往上親吻。
不管是不是艾維,只要他努力一些,讓艾維別再靠近葉寒枝就行了。
西萊斯特吻上葉寒枝大腿最柔軟的肉,輕輕地咬了咬,聽見了頭頂微微變粗的呼吸。
當然,西萊斯特想著,他這是為了艾維好,不讓艾維過多靠近血族親王也是為了艾維的生命安全著想,畢竟誰都知道血族親王性子變得很快,如果惹怒了親王那就慘了。
這樣的危機,應該由他來擔任才對。
西萊斯特掐住了雪白的大腿,呼吸也灑在親王的小腹上。
第49章 傲慢的血族親王4
血族親王的肌膚并不像人類那樣溫熱, 泛著涼意,細膩如羊脂玉。
西萊斯特的發絲垂落下來,鼻尖上的銅制面具也輕觸著葉寒枝的皮膚。
葉寒枝手指碰上西萊斯特的面具, 又一點點往上,抓住了西萊斯特的頭發, “你會做飯嗎?”
西萊斯特一愣, 隨即有些含糊的點了點頭。
“明天中午去廚房,替我做人類可食用的食物。”葉寒枝聲音很低, “只要別做的太難吃就行。”
西萊斯特默不作聲地含著輕舔, 卻不明白葉寒枝這個要求是怎么回事,畢竟對于血族來說, 人類的食物不僅難以入口, 甚至對他們的身體沒有什么好處……血族親王,為什么突然對人類的食物感興趣了。
頭頂傳來斷斷續續的輕吟,西萊斯特知道血族的親王就要結束了。
他吐出來,抬起眼看著葉寒枝, 只看到了染紅的眼尾和輕輕撲閃著的睫毛。
“主人。”西萊斯特的聲音很低, “我伺候的還是好嗎?”
葉寒枝睫毛抖動了一下, “很是一般。”
西萊斯特的手從掐著葉寒枝的大腿往上, 碰到了葉寒枝的腰。
他輕而易舉的觸碰到了那顆紅痣, 輕微的凸起, 這一碰,親王的身體驟然軟了下來,毫無防備地塌在了西萊斯特的懷里。
“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隨便碰本王了?”葉寒枝陰仄仄地問。
西萊斯特看著懷里眉梢眼角都泛著春意的血族親王, 呼吸有些沉,他低下頭來, “既然主人沒有推開,那便是允許奴這樣的行為。”
葉寒枝捏上西萊斯特的下巴,仔細打量著那雙暗灰色的眼瞳,無論是睫毛的長度還是眼尾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主人說讓奴取悅你。”西萊斯特低下頭來,“奴可以繼續嗎?”
葉寒枝眸色不動,“自然,你可以繼續。”
粗糲的掌心摩挲那顆艷紅的痣,葉寒枝偏了偏,“你在做什么?”
“取悅主人。”
西萊斯特的呼吸也落在葉寒枝腰間,舌尖舔上那顆痣。
過于熟悉的觸感讓葉寒枝繃緊了身體,他咬了下唇,壓著漸漸重起來的呼吸。
華麗的衣袍掛在肩上,西萊斯特垂著眼咬上了葉寒枝的肩,他聲音很低,“主人,可以吻你嗎?”
葉寒枝微微抬了抬下巴,“不可以。”
西萊斯特手指輕撫著葉寒枝的唇,壓下蠢蠢欲動的,想要親吻葉寒枝的欲望,將那繁重的外袍脫下。
葉寒枝倒是極為享受男人的伺候,他瞇了瞇眼睛想,身份尊貴就是好啊,不用鋪墊那么多。
他轉過頭輕輕地嗅了嗅西萊斯特,盡管沒有什么傷口,葉寒枝還是能看到西萊斯特脖子下血管,仿佛依舊能夠聞到西萊斯特流動的血液的味道。
男人取悅他的動作也很熟悉,依舊格外鐘愛那顆紅痣反復舔舐啃咬。
葉寒枝一想到男人是為了接近他做這些事就想笑,西萊斯特真的分得清為什么想要接近他嗎?就算只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也不需要做出這些事情來,這些事情過分親密,以西萊斯特對血族的恨意,絕不可能輕易接受。
“主人。”西萊斯特的手環過葉寒枝的肩,他低聲喃喃,“只要能取悅你,我做什么都可以嗎?”
葉寒枝低笑,“你想要做什么呢?”
西萊斯特想要做什么?
他喉結滾動著,手指順著葉寒枝光滑的脊背下滑,又停下。
他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讓懷里的親王哭出來。
這也是……他仇恨的一部分嗎?
西萊斯特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順著那個聲音做,想要把血族親王……
徹底占有。
葉寒枝抓緊了西萊斯特的肩,他被西雷斯特按著后腰緊緊的貼著男人的胸膛。
西萊斯特困著懷里瘦弱的親王,去親親王的耳垂,有一種……有一種空茫的心臟被填滿的錯覺。
這讓西萊斯特徹底放開了自己的行為,他低低地叫著,“主人。”
難以克制的呻吟聲細碎的,葉寒枝眼中有淚光涌動,他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西萊斯特的眼睛,毫不客氣,“你沒吃飯嗎?”
西萊斯特的眼深不見底,“奴會聽主人的。”
月光透過窗戶照射的房間里面,床單凌亂,衣服被隨意地扔了一地,嗚咽聲混雜著復雜混亂的聲音傳出來,不細聽自然是聽不到的。
血族親王的尖牙深深地刺入男人的頸項。
……
第二天葉寒枝沒醒就嗅到了一股香,他睜開眼看過去,西萊斯特正在擺弄床頭的玫瑰花。
玫瑰花很新鮮,嬌艷欲滴的花瓣上還帶著水珠,晶瑩剔透,搖搖欲墜,花香馥郁。
葉寒枝懶洋洋地撐著臉,“平時沒有這么多。”
“是奴想著,花多一些,屋子里也會香一些。”西萊斯特低聲道,“主人如果不喜歡,下次還是只剪一枝。”
葉寒枝擺了擺手,“花園里那么多花,隨便剪剪也不會剪光,我并不介意房間里花多。”
西萊斯特收回擺弄著花的手,靠近床邊,“主人要起床了嗎?需要奴現在幫你穿衣服嗎?”
葉寒枝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你?”
“昨天晚上主人答應我的,如果我把你伺候高興了,你就允許我替代艾維管家的位置。”西萊斯特說。
“我答應過這種事情嗎?”葉寒枝眨了眨眼,“我怎么不記得。”
西萊斯特:“……”
葉寒枝坐起來,他伸了個懶腰,“男人在床上的話不可信。”
西萊斯特抿緊唇,站在原地沒動,他心底沒有被欺騙的憤怒,畢竟他早就知道了血族狡猾的特性,只是經過昨天晚上的事后,西萊斯特,越發篤定自己一定要留在血族親王的身邊。
他不知道艾維曾經怎么做的,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取代艾維的位置。
葉寒枝指使道,“給本王把衣服取過來,然后伺候本王穿衣。”
西萊斯特轉身打開衣柜,葉寒枝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貼身伺候可不僅僅是在床上把我伺候高興了,你需要學的還有很多,如果連替我找衣服穿衣服,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以后你就別出現在我面前說要替代艾維的話。”
西萊斯特深不見底的瞳孔漸漸有了些光芒,他從衣柜里找了搭配的衣服來給葉寒枝穿上。
雪白的拉夫領襯得親王那一張臉雪白小巧,西萊斯特微微彎下腰來,他動作自然地親吻著葉寒枝的手背,“主人請相信我會比艾維做得更好。”
葉寒枝乜了他一眼道,“早餐。”
西萊斯特說,“昨天晚上主人說讓我準備人類的食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擺盤精致的食物,看起來十分誘人。
葉寒枝坐在餐桌前,瞥了一眼旁邊的艾維,“艾維,你幫他了嗎?”
艾維回答,“親王殿下,我并沒有幫助他。”
葉寒枝唔了聲,他拿起刀叉,將溫熱的牛排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毫無意外,葉寒枝瞇了瞇眼眸。
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個人真的在跟著他走。
不過不管是什么,應該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了。
“主人。”西萊斯特語氣中含著期盼,“味道是否還符合您的胃口?”
葉寒枝淡淡地笑了笑,“做的不錯。”
西萊斯特心頭一松,“主人若是喜歡,我日日都可以做。”
葉寒枝話題一轉,“看來你在人類的世界不只做過裁縫的學徒,還做過廚師。”
西萊斯特靜了片刻道,“奴還做過打鐵匠,當過劍士。”
葉寒枝唔了聲,這些他當然知道,男主家破人亡之后變成了一個孤兒,為了活下去這世界上的很多工作都做過——倒是有幾分像曾經的他。
葉寒枝沒有再說話,他慢條斯理地把面前的牛排吃了小半之后,放下刀叉,“你過來。”
艾維的腳還沒抬起來,旁邊的西萊斯特已經走到了葉寒枝的身旁,“主人。”
“把這些吃了。”葉寒枝把餐盤推到西萊斯特面前,“不準有剩下的,明白嗎?”
西萊斯特接過餐盤,“奴明白。”
艾維:“……”那他呢?他今天早上做了什么?這個該死的西萊斯特怎么還暗戳戳的搶他的工作?他真是看錯人了。
自從西萊斯特來后,艾維的工作就從血族親王的貼身管家變成了雜事管家。
他實在不明白,最初的時候血族親王明明很討厭西萊斯特才對,為什么莫名其妙的西萊斯特就變成了親王的替身奴隸了?
更何況,西萊斯特還有一張毀容的臉,如果被血族親王發現那張臉的話,真的不會當場就殺了西萊斯特嗎?
艾維把西萊斯特堵在大門口,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對親王下蠱了?”
西萊斯特故作不解,“我什么都沒做。”
“你也聽到了當時親王說了很討厭你,讓你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艾維語氣不好,“你到底做了什么?”
“難道不是你讓我去給親王殿下按摩的嗎?”西萊斯特露出無辜的表情,“親王殿下覺得我按摩特別好,就把我留在了身邊……管家是覺得我搶了你的位置嗎?”
艾維:“……”
是的,是他把西萊斯特送到親王的面前的,但他最開始的用意絕不是讓希萊斯特搶他的位置。
艾維冷笑一聲,“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以為親王的身邊那么好留,等他發現你的真實目的,他絕對會毫不留情地咬斷你的脖子,將你變成吸血鬼的一員。”
西萊斯特頷首,“多謝艾維管家提醒,我一定會小心謹慎,讓主人對我另眼相看。”
“……”艾維氣笑了,“西萊斯特,你以為我會夸獎你嗎?”
西萊斯特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以前就是個粗人,不太明白艾維管家的意思,你和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那么我們誰在血族親王身邊應該都一樣對吧?你現在這么生氣做什么?難道血族親王?有什么特殊的待遇我不知道嗎?”
西萊斯特說到這里的時候緊緊的盯著艾維的表情,他無法從葉寒枝那里得知,以前艾維是怎么伺候葉寒枝的,那么就只能從艾維這里看。
如果艾維真的也如同他一般才留在血族親王身邊的……西萊斯特緩緩攥緊拳頭,一想到這里,他便覺得哪哪都難受且渾身不對勁,心底那股莫名的郁氣無論如何也放不出來。更讓他覺得莫名心慌的是,現在被輕易遣離身邊的艾微,以后說不定就是他,如果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有了別人想要這樣取悅親王,親王是否也不會拒絕呢?
最終,西萊斯特把這一切的情緒都歸咎于自己不想看到別人被血族所騙,他的目的可是拯救這里的血奴們。
至于他自己,西萊斯特想得很清楚,他可不會被血族親王所騙,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杜絕其他人出現在血族親王身邊,這樣那些人才不會有生命之憂。
艾維不知道西萊斯特所想,他只是冷淡道,“我沒有生氣,若是親王生氣,你可以立馬來叫我,我知道如何安撫親王的人。”
西萊斯特眼神微沉,他對艾維的自信很不爽,似乎艾維很了解親王一樣,如果真這么了解,又怎么會被遣離親王身邊。
血族的親王……
葉寒枝靠著廊下的座椅假寐。
擦著石柱的男仆目光止不住地往葉寒枝這邊來,他們這些仆人不止一次在私下里面討論過,親王以前因為討厭光芒而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過,但最近卻頻頻出現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發生。
“親王大人沒有生氣,他坐在那里我都覺得自己能多干點活。”
“反正也沒有工錢,干不干活有什么重要嗎?倒還不如多看看親王……”
“你們不覺得親王大人其實挺好的嗎?說是把我們抓來當仆人卻沒有虧待過我們,其實我們在家里也沒有過的多好,還時時被打罵……有時候覺得這個城堡里面的血族比討厭的人好多了。”
“其實我一直都這么覺得,就算真的被親王大人吸血又怎么樣呢?就當是他收留我們的報答。”
“你倒是想得美,你的血親王可看不上。”
西萊斯特從仆人們身邊走過,自然也把這些話聽到了耳中,他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肥啾在葉寒枝耳邊嘀咕著,「你是真把反派游戲玩成戀愛游戲了啊?」
葉寒枝嗯哼一聲,「我樂意。」
肥啾哼了一聲,「你這個人變心也很快。」
葉寒枝露出淺笑,「該說什么呢?謝謝夸獎?」
肥啾:「我沒有夸你!」
“主人,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西萊斯特在葉寒枝身邊,身形徹底將葉寒枝籠罩,聲音一如既往地沙啞,“是不是該進屋了。”
葉寒枝睜開眼,這男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要殺他的啊……
他淡淡地嗯了聲。
西萊斯特看了一眼葉寒枝的腳,“主人沒穿鞋,奴抱主人回房間。”
葉寒枝沒說話,這就是默認了的意思。
西萊斯特彎下腰來,將親王抱進懷里。
他的呼吸又輕了起來,每次觸碰到血族親王的時候,他都會有一種很滿足的情緒。
這種情緒如同把他的心臟泡在溫水里一般,整個人都有一種暖洋洋的錯覺。
這令西萊斯特忍不住把葉寒枝又抱緊了些,然后被親王不輕不重地罵了一聲,“你想勒死我?”
西萊斯特又微微松了手,他的余光落在葉寒枝那瓷白的臉上,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至今不知道血族的親王叫什么名字,同樣,外界也沒有人知道。
第50章 傲慢的血族親王5
這個世界的血族親王是沒有名字的, 他在結局末死亡的時候還在想,他的名字是什么。他沒有獲得什么傳承的記憶,也沒有人為他起名, 他從蘇醒到死亡,身邊的人都會稱呼他為大人、殿下, 沒有人會問他的名字。
西萊斯特也沒有從艾維那里得到親王的名字, 可是他并不能直接去問親王,這讓他陷入了某種糾結之中。
西萊斯特穿針引線后起身, 這時的血族親王早已入眠, 他放下手中的布料,扶著樓梯往葉寒枝的房間去。
月色皎潔, 這樣的夜晚, 的確很適合月下漫步。
臥室開門的聲音也比較大,西萊斯特想了想又爬上了窗戶,他撐在窗框上跳進了房間。
血族的親王就這樣側躺在床上,那張臉暴露在月下, 尤其漂亮。
西萊斯特腳步放輕, 他來到床邊, 垂眸看著葉寒枝的臉,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夢。
但是吸血鬼會做夢嗎?
西萊斯特蹲下身來, 他的手輕輕的碰了一下纖長的睫毛,似是覺得不舒服血族的親王不開心的蹙了下眉。
西萊斯特又默不作聲的收回了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么,血族明明就是他的仇人, 是他發誓一定要全部殺掉的仇人。
——吸血鬼都是壞的嗎?
也說不定會有好的吸血鬼,那些仆人不就說過了嗎?血族的親王并沒有刻意傷害任何一個人類, 十多年前他家破人亡,也并不是由血族的親王主導。
一直固執的認為要殺了所有的血族,是不是有點太過偏執了?
西萊斯特微微低下頭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違背了一直以來堅定的目標,可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他無法對血族的親王說出任何一句狠話,更不能想象到時候與親王針鋒相對的場景,同樣,他也無法想象銀十字刺入親王胸膛時親王的表情。
他應該殺的是那些總是毫無緣由的玩弄和屠殺人類的吸血鬼才對,血族的親王只是需要血液而已,并沒有刻意對那些人類造成傷害,甚至不會用牙齒刺入人類的脖子。
當然,他的不算。
西萊斯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如說他是主動把自己的脖子送了上去,甚至沒有一點遲疑的,他也不想讓親王去喝其他人的血。
這當然是有古怪的,畢竟在見到親王之前,他還如此的堅定著……他甚至想過是不是親王身上有什么東西蠱惑著他,讓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
大概是西萊斯特的視線太過明顯,葉寒枝睫毛顫抖著睜開了眼,他眼中還帶著些許睡意,有些迷茫地看著西萊斯特,“已經天亮了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不。”
西萊斯特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想過了,血族的親王可能會醒過來,所以此刻的他對答如流,“我來看看主人。”
葉寒枝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在心里琢磨著西萊斯特是不是記起了自己的任務想來殺他的,但看著西萊斯特的表情和動作,卻又不是那么回事兒。
葉寒枝坐起來,“看我做什么?”
“怕主人晚上睡不好。”西萊斯特聲音沙啞,“主人,你可否需要西萊斯特陪著你睡?”
葉寒枝微愣,西萊斯特怎么突然把自稱換成了自己的名字?雖然他心里有些不解,但飛快地又壓了回去,抬了抬下巴,“怕我晚上睡不好,我看睡不好的人是你吧?”
西萊斯特垂下眼,“是,西萊斯特也睡不好,自從和主人一起睡之后,西萊斯特便一個人睡不好了。”
葉寒枝:“……”怎么突然就直球了起來?總覺得有點無法招架這樣的人設。
葉寒枝抿了抿唇,“那你……上來。”
西萊斯特唇一揚就要上床。
“等一下。”葉寒枝又叫道。
西萊斯特不明所以的看著葉寒枝,“主人。”
“你這個面具睡覺的時候都不取嗎?”葉寒枝微微皺眉,“到時候硌到我了怎么辦?”
西萊斯特微微偏過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疤,對完美無瑕的血族親王來說,那肯定是無比丑陋的存在,所以絕對不能讓親王看見那道疤。
“主人,疤痕可怖怕嚇到你。”西萊斯特按著面具,喃喃著,“主人要是看到我臉上的疤,也許會想艾維再回來。”
西萊斯特這樣一說,葉寒枝就更好奇了,他倒是很想知道西萊斯特的臉到底毀容到了什么程度,明明只看下半張臉是很英俊的,上半臉怎么也不會差。
——也說不定,以前他上網的時候不還有那種戴著口罩是絕世美男的人,摘下口罩又是絕世丑男的人嗎?
西萊斯特并不可能會是這樣的人,畢竟男主沒有丑的。
不過現在的西萊斯特肯定不愿意取下那張面具給他看,葉寒枝這樣想著淡淡道,“你要戴著面具睡覺可以,但不可以用面具碰到我聽到沒有?”
西萊斯特唇動了動,低聲說,“好。”
葉寒枝往里挪了挪給西萊斯特讓出位置來,他道,“我允許你和我一起睡不代表什么,請你記得你只是一個血奴這件事實。”
西萊斯特又說好,雖然都傳血族的親王性情喜怒不定,視人類的生命賤如螻蟻,可如果真的這樣,一開始西萊斯特就沒有靠近葉寒枝的機會,所以在西萊斯特的心底,葉寒枝的形象變成了一開始令人生厭的血族親王,變成了現在只是有點高傲的親王。
細細算起來還沒有幾日。
西萊斯特悄悄的借著月光看著葉寒枝的臉,血族的親王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吸血鬼反而更像是天使,無論是銀白色的頭發,還是那張看起來漂亮又無辜的臉蛋……但如果說天使的話親王肯定會生氣的吧。
“一直盯著我看做什么?不睡覺嗎?”葉寒枝冷不丁的出聲,然后睜開眼對上西萊斯特的目光,“如果你不困就滾蛋,別打擾我睡覺。”
“……睡。”西萊斯特安靜片刻又得寸進尺的問,“主人,西萊斯特可以抱著你睡覺嗎?”
葉寒枝:“……”
葉寒枝沒說話,西萊斯特便試探性地摟住了葉寒枝的腰,“主人,這樣可以嗎?”
男人的身體散發著熱意,懷抱格外熟悉。
葉寒枝嗯哼了一聲,“就這樣吧。”
西萊斯特大掌小心地扶上葉寒枝的后腦勺,“主人,這樣可以嗎?”
葉寒枝:“……可以,別問了。”
西萊斯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聲音很低,“主人睡吧。”
葉寒枝閉上眼,“戴著面具睡覺不覺得難受嗎?”
“主人關心我。”
葉寒枝:“……”
他懶得再和西萊斯特廢話。
似乎是感受到了葉寒枝的無語,西萊斯特沒有再說話了,他抱著懷里柔軟泛涼的身體,并沒有過多去考慮之后的事情。
現在僅僅是這樣抱著葉寒枝,他便覺得非常的滿足。
……
天氣有些陰沉,看著黑黝黝的,像是要下雨。
“主人。”艾維說,“馬刺已經備好了,我們走吧。”
葉寒枝嗯了聲。
西萊斯特抱著披風跟過來,“主人今日要出去?”
葉寒枝頷首。
“……”
西萊斯特沒說話,只是將披風披到了葉寒枝的身上,然后低眉順眼地替葉寒枝把披風系上。
葉寒枝微微抬眸,“怎么不說話?”
“主人要帶我一起出去嗎?”西萊斯特抬起眼看著葉寒枝,“還是說主人要把我獨自一人丟在城堡里?”
葉寒枝:“……”
他怎么覺得西萊斯特這句話怨氣很重呢?
“親王大人要去莊園巡查,你跟著去做什么?你又不懂。”艾維忍不住冷笑,“你以為巡查莊園跟你穿個衣服做個飯一樣嗎?不能替主人分憂解難的話,你還是待在城堡里等著主人回來比較好。”
西萊斯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艾維。
葉寒枝瞥了一眼兩人,拎了下衣擺上了馬車,“上來吧,趕車。”
西萊斯特看向葉寒枝,有些欣喜,“主人是讓我替你趕車嗎?”
“不愿意的話就回去吧。”葉寒枝冷淡道,“去叫馬車夫來。”
西萊斯特二話不說的坐了上去。
艾維咬了咬牙,“親王大人,他以前也不知道有沒有趕過車,到時候若是殿下出了意外,他無法負責。”
葉寒枝嗯了聲,“所以你在他旁邊替他看著點。”
艾維:“……”
他以前的工作明明是和血族親王坐在一起,為親王解說莊園的事情。
“或者你去趕車讓他進來?”葉寒枝又道,“你看著選一個。”
艾維十分不甘心的上來了。
西萊斯特回頭看了一眼葉寒枝,“主人,我們現在先去哪里?”
艾維從西萊斯特手中奪過鞭子,冷冷道,“什么也不知道竟然也想跟著親王大人去巡查,你倒是對自己很有自信。”
西萊斯特嗯了聲沒和艾維多說,他微微側著身去看葉寒枝,“主人,巡查完莊園之后還有別的什么事要做嗎?”
葉寒枝說沒有。
“那么。”西萊斯特開口問,“主人要不要去人類的城鎮逛一逛?”
葉寒枝輕輕地瞇了瞇眼眸,“人類的城鎮?”
“人類的城鎮。”西萊斯特說,“會有很多好玩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我想主人說不定會喜歡。”
葉寒枝淡輕笑一聲,“是因為我會喜歡嗎?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想要借機回到人類之中呢。”
“不。”西萊斯特說,“我沒有這個想法。”
葉寒枝往后靠了靠,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之后才說,“到時候再說吧。”
“親王大人。”艾維開口道,“我覺得去人類的城鎮不妥。”
“嗯?”
“人類仇視血族,如果發現了我們的身份說不定還會引來吸血鬼獵人。”艾維看了一眼西萊斯特冷冷道,“外面的吸血鬼獵人很多,協會的人總是在街道上晃動,如果被發現的話,或許很難離開。”
葉寒枝微微頷首,“你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
“主人。”西萊斯特又道,“你平時的模樣與吸血鬼并不相同,只要不暴露出眼睛的顏色,不會被人發現。”
“親王大人……”
葉寒枝揉了揉腦袋,他在心里犯嘀咕,艾維和西萊特斯不都同屬于吸血鬼獵人的臥底范疇嗎?現在這是產生了分歧?
可是產生分歧的理由是什么?一個非要讓他去人類的城鎮,另一個卻不讓他去……這是沒有達成協議?
西萊斯特難道是想在人類世界對他下手?那么艾維……應該是擔心他在人類的世界對人類下手。
不過現在西萊斯特,會對他動手嗎?
不是葉寒枝自戀,而是按照之前的作風,他就算真的在西萊斯特面前咬了人類,說不定西萊斯特也只是想把他關起來,也絕不會動手殺他,除非現在的西萊斯特對他沒有絲毫感情。
這當然不可能……所以真的只是想帶他去人類的城鎮逛一逛?
想到這里,葉寒枝輕抿了下唇,他說,“別吵了,要不要去不是你們說了算,是我說了算。”
艾維被迫把自己喉嚨里面的話咽了回去,他瞪了西萊斯特一眼,不明白西萊斯特在做些什么。
親王的莊園快到了。
遙遙的就能看到一片金燦燦的顏色,那是麥田。
在莊園里做活的無疑是人類,西萊斯特在那些人類中看到了和他同一批進入城堡,但葉寒枝沒有選中的血奴,所以這里的這些人類……難道都是葉寒枝曾經沒有選中的那些血奴嗎?
西萊斯特忍不住看了一眼葉寒枝,血族親王的衣擺掃過旁邊的麥子,麥子發出沙沙的聲音。
艾維落后兩步壓低了聲音,“西萊斯特,你現在到底在做什么?”
西萊斯特瞥了一眼艾維,“什么在做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裝!”艾維冷笑,“你來這里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刺殺親王嗎?那你現在是在做什么?扮演主仆上癮了是嗎?”
西萊斯特淡淡道,“與你何干?”
“與我何干?你半夜爬上血族親王的床……”艾維眼中帶著失望,“你不是最恨的就是血族嗎?”
“你生氣的好像不是因為我沒有對親王下手,而是因為我霸占了你的位置——你嫉妒我。”西萊斯特瞥了一眼艾維,“既然我們現在都沒有做好對親王動手的準備,那么這件事先放下不談。”
“你——”
“你們兩個磨磨蹭蹭,嘀嘀咕咕做什么呢?”葉寒枝冷淡的聲音響起,“不想跟上來就滾回去。”
艾維閉了嘴。
西萊斯特又道,“總之我的事你別管,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說罷他跟上了葉寒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