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后,季肖竟覺得如釋重負,他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在期待著的,如果葉寒枝愿意,不過是小三,不過是地下情人而已……
“不要。”葉寒枝拒絕得干脆利落,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因為顧硯禮有錢嗎?”季肖捏緊了手中的奶茶杯。
“不僅如此啊,我不是告訴過你理由嗎?”葉寒枝無辜地看著季肖,“你還要我重復幾次呢?”
季肖閉了閉眼,他聲音很低,“如果……如果顧硯禮有的我也有,你是不是就會選擇我了?”
“對啊。”葉寒枝有些惡劣地挑起嘴角,“等你什么時候和顧硯禮一樣,我還會勉強考慮一下。”
和顧硯禮一樣,是主角,有錢有勢,什么都有,就缺少一點痛苦的時候,他會很樂意給予那一點痛苦。
他最喜歡看天之驕子崩潰的那一刻了,看過一次后便念念不忘,那雙往日深情款款的雙眼里承載著對他的恨意和痛苦,曾經說著花言巧語甜言蜜語的嘴里問出為什么的時候,這些讓他的靈魂都為之顫栗。
就像他曾經一樣一定要很痛苦,顧硯禮也得這樣才行。
現在有多愛,后來就有多恨,這樣才好。
季肖看著葉寒枝,一字一頓,“我會。”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對著顧硯禮的時候說得那么高大上,只是因為葉寒枝沒有選擇他而已。
哦不對,他沒有讓葉寒枝選的資格,一開始葉寒枝就說了,他不如顧硯禮,葉寒枝連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他真的背叛了他和顧硯禮的朋友情義了,說到底還是他和顧硯禮之間的感情太塑料了,本來也沒有多么深厚的情義,否則他怎么會在放棄的時候這么輕易呢?
他就像電視劇里寫的反派,從有所想法到下定決心不過短短的時間,如果這是反派,那他就是吧。這樣的話,葉寒枝肯定也是反派,反派和反派就該在一起才行,他能接受這樣的葉寒枝,顧硯禮如果知道葉寒枝的本性肯定難以接受,這與他從小受到的理念徹底違背,所以他和葉寒枝才應該是天生一對。
早晚有一天,葉寒枝也能看出這一點的。
季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轉移了話題問,“這部戲就快殺青了,殺青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嗎?”
“有啊。”葉寒枝睫毛彎彎,“回家做金絲雀了。”
季肖:“……”他暗暗告誡自己不要生氣,葉寒枝是故意這么說的。
“下次想演什么?”季肖又問。
葉寒枝眨巴了下眼,認真回答,“演個禍國妖姬吧,我不介意反串哦。”
季肖忍不住揉了揉腦門,“寒枝。”
“最近我都不接戲。”葉寒枝看向季肖,“我沒開玩笑,我真的要回去相夫教子了。”
“……你的夫和子在哪里?”
“顧硯禮啊。”葉寒枝說,“給他生一個。”
季肖:“……”
他面無表情地想,早該知道的,這張嘴里說不出什么讓他覺得好聽的話,從認識到現在都是這樣。
老實說,他還有點懷念葉寒枝在他面前裝柔弱可憐還哭的模樣,雖然那個時候不愿承認,但葉寒枝哭起來真的很漂亮,很讓人有施虐欲。
想到這里,季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葉寒枝眼睛上,隨即移開。
……
沒幾天網上果然有爆料新出道的某小演員和老板不僅走得近而且關系親密,這位小演員最近正在影視城拍某大ip的男配。
這就差沒指名道姓是誰了,吃瓜群眾紛紛表達。
「是不是yhz啊?浮生的男三,這可是大ip了。」
「老板,是gyl嗎?顧硯禮我記得很帥的。」
「包帥的,這就是俊男美男組合啊,不過人家都是男性,好朋友吧,yxh心臟看什么都臟。」
「我那個,其實之前就想說了,yhz剛出道就是大ip男三,肯定是背后有人的,如果是gyl的話,我也不是很意外。」
「真要這樣,那該是男主角了,怎么就一個男三啊?」
「浮生人設最好的就是流云啊,只要不胡亂加戲魔改,流云妥妥吸粉人設好吧。」
yxh又裝模裝樣地發了條預告,說是三天后直播放圖和視頻,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呵呵,我就知道現在這些yxh,有瓜不直播就知道預告,sjb。」
「人家在等封口費呢,到時候就爆一個無人在意的糊咖,反正又沒說名字。」
「你們是懂yxh的。」
「不是,三天不就是葉寒枝殺青的時間嗎?」
季肖滑著手機屏幕,眉頭越皺越緊,他看了一眼葉寒枝,對方毫無所覺,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顧硯禮……真的打算就這樣讓狗仔爆出去嗎?
最后一場戲是死亡的戲份。
葉寒枝畫著妝出來收到好幾個紅包,導演拍拍他的肩笑瞇瞇道,“壓驚紅包,等會兒不要有壓力,拍完咱們就解放了。”
葉寒枝含笑道,“謝謝導演,這些日子多謝你的包容。”
“嗐,謝什么?我當初還戴著有色眼鏡看你呢。”劉導搖了搖頭,“沒想到你是個吃苦耐勞的好演員,假以時日你肯定能爆火的。”
“爆火不敢想。”葉寒枝吐了吐舌頭,“能吃飯就行了。”
“哈哈哈。”導演笑了兩聲,“去吧,咱們準備一下,你醞釀醞釀。”
“好。”
葉寒枝把紅包給季肖,“收好,慶祝死亡的紅包。”
“……”聽見這句話季肖冷著臉壓下自己兜里的紅包,然后把葉寒枝手里的紅包拿過來,“這種話不能亂說。”
“說了怎么了?”
“忌諱。”季肖說,“別口無遮攔的。”
“肖哥,還是信奉科學吧。”葉寒枝道,“反對封建迷信從我做起。”
季肖:“。”
他說,“剛才導演說給你辦個殺青宴,我們明天再回去?”
“我都沒問題哦。”葉寒枝說,“等會顧硯禮應該也會來。”
季肖:“……大總裁真是閑人一個。”
葉寒枝沒搭理季肖,他捋了捋衣服,在導演的聲音中走過去。
流云死在反派的圍剿之中,死亡之前,反派還試圖策反他,理所當然被拒絕了。
流云死得很慘,即便是幼年時最狼狽的時候流云也不允許自己身上有不干凈的地方,他最喜白衣,一塵不染,最終死的時候卻渾身血跡,倒在枯葉之中。
常年覆蓋著眼睛的白紗染血,露出那雙少有人窺見的眼瞳,干凈清澈,他氣若游絲,躺在那里感受著那一絲久違的灰暗光芒。
反派在他的身邊蹲下來,久久地凝視著那雙眼睛,然后嘆息著,“若是你站在我這邊就不必死了,畢竟我是真的欣賞你。”
尚有余息的流云卻扯著嘴角似是在笑,“若……若你不是魔,我也……很欣賞你。”
“你快死了。”反派的手覆蓋在流云眼睛上,“有什么想說的,我會替你轉告你那些朋友們……那些把你拋棄獨自逃跑的朋友。”
流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推開反派的手,他抬到一半的手軟軟地落了下去,最后呢喃著,“沒有……”
他沒有然后想說的,他一個人來,也是一個人走,他的朋友們也沒有拋棄他,能離開這里他就已經滿足了。
“過——”
劉導喊了一聲后若有所思地看著顯示器,“你們倆過來看看。”
飾演反派的演員伸手把葉寒枝拉起來,輕聲問,“你還好吧?”
葉寒枝點了下頭,沖那演員一笑,“還好,導演叫我們呢,過去看看。”
葉寒枝和反派的演員走近時聽見導演和編劇在說話,“這條是不是有點不對勁?赤融看流云的眼神總覺得很微妙。”
赤融就是浮生里的反派,飾演赤融的演員湊過去。
“就是得微妙啊。”編劇道,“你看流云是赤融求而不得的人,那自己求而不得的人死了可不得覺得遺憾和惋惜,甚至還夾雜著點傷心,這一幕我覺得特別妙。”
導演:“……”
他看了看飾演赤融的演員,又去看顯示屏幕,好半天才招手,“寒枝你來看看。”
葉寒枝也湊了過去。
導演最終拍板決定就用這條,他越看越覺得流云死亡這場戲兩個演員都表現得很好。
等葉寒枝去卸妝時,導演才問,“給寒枝的殺青捧花呢?快拿來。”
“晚上不是有殺青宴嗎?”旁邊的人說。
顧硯禮來時正好聽見這句話,他轉頭走進化妝室,葉寒枝已經取下了假發,他從鏡子里看著抱捧花的男人,極輕地挑了挑眉,“顧先生,您來這么早?”
顧硯禮拿了化妝棉,“我給你卸妝。”
顧硯禮的動作很溫柔,他給葉寒枝卸妝后說,“我聽導演說晚上有殺青宴。”
葉寒枝唔了聲。
“我們一起去?”顧硯禮說。
葉寒枝說,“男三號有殺青宴不得仰仗顧總?”
顧硯禮輕笑一聲,他捏著葉寒枝的下巴親了親,低聲說,“是你討人喜歡。”
“顧總嘴巴好甜。”葉寒枝笑道。
“你的嘴巴也很甜。”顧硯禮撫摸著葉寒枝的唇然后吻上去。
外面站得筆直的男人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必須得……必須得像顧硯禮一樣才行。
……
殺青宴結束之后是晚上九點,距離yxh所說的爆瓜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
葉寒枝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把花放好后就去洗澡了,徒留顧硯禮在外面摸著口袋里的絲絨盒子,想著等會兒怎么說比較好。
葉寒枝推門出來,“顧先生,我洗好了,你……”要洗了嗎?
“我。”顧硯禮故作鎮定地看著葉寒枝,“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葉寒枝疑惑問:“什么東西?”
“這個。”顧硯禮把戒指遞給葉寒枝,金素圈,簡單大方。
葉寒枝訝異地挑眉,“戒指?顧先生求婚?”
“不是,不是求婚。”顧硯禮握緊了戒指,“這樣求婚太不正式了,這就是一份禮物。”
葉寒枝莞爾,“我知道了,那么顧先生不給我戴上嗎?”
顧硯禮輕輕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握住葉寒枝的手,細致而溫柔地替葉寒枝戴上,戴上后,他輕吻葉寒枝戴戒指的手,聲音微啞,“很漂亮。”
葉寒枝的手白皙修長,戴上戒指的確漂亮,他看向顧硯禮的手指,“那顧先生的呢?我幫你戴?”
顧硯禮把戒指遞給葉寒枝,他心跳如鼓,有一種自己在和葉寒枝互換戒指的錯覺。
葉寒枝替顧硯禮戴上后,顧硯禮扣住他的手,輕聲說,“寒枝,拍個照。”
“嗯?”
“官宣。”顧硯禮道,“在狗仔爆料之前官宣。”
葉寒枝噗嗤一聲笑出來,“顧先生,你好壞啊。”
顧硯禮耳朵又紅了。
他拍了照后po到微博上,顧硯禮的粉絲不多但自有營銷號關注,他刻意卡在九點三十前五分鐘發出去,然后關了手機。
“不要看網上的消息。”顧硯禮親了親葉寒枝,“我去洗澡,洗完澡我們一起看。”
葉寒枝又笑,“好。”
他對網上的反應沒有太多好奇心,倒是看見了季肖在微信上發的。
「你就任由他胡來?」
胡來?
葉寒枝心想,那可不是。
他開了房間里的紅酒倒進高腳杯抿了一口,心道不太好喝,他的手機沒什么消息,但顧硯禮的手機肯定消息不少,不過顧硯禮關機了……
葉寒枝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瞥了一眼是陌生號碼。
……狗仔?
葉寒枝把紅酒重新放回去,按了接聽鍵,“你好,葉寒枝。”
對面傳來一道穩重又不失溫柔的聲音,“你好,寒枝,我是顧硯禮的媽媽。”
葉寒枝坐直了身體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叫道,“阿姨您好。”
“是這樣的。”顧媽媽說,“聽說你殺青了,所以想約著和你見一面。”
葉寒枝瞇了瞇眼,“好的,您想約什么時候?”
“明天吧,明天我直接到淺水灣就行。”
明天……
葉寒枝掛了電話若有所思,顧硯禮才官宣沒幾分鐘呢,顧媽媽挑這個時間來難道是——
難道——豪門貴婦看不上貧窮小白花棒打鴛鴦!
難道——貪慕虛榮的小明星竟然勾引乖巧懂事的兒子,必須得滾出去。
難道——會給他開一張支票讓他離開顧硯禮?
那他給什么反應比較好?堅守本心說,“阿姨我和硯禮是真愛。”
又或者,“你侮辱得了我的人,侮辱不了我的人格!”
還是如同風中凌亂的小白花,留下兩滴可憐的淚水,委屈地看著她。
不經意透露給顧硯禮發現,他媽要私下和自己見面?
葉寒枝頭腦風暴,腦補著明天可能會有的鬧劇,身后顧硯禮環住他的腰,親吻他的耳垂,呼吸微熱,“寒枝,怎么在發呆?看網上的消息了?”
“唔,沒看,不是說一起看嗎?”葉寒枝偏過頭輕輕眨了眨眼,明知故問,“顧先生洗澡洗完了嗎?”
“洗完了。”顧硯的唇從葉寒枝的耳垂移到后頸,他舔咬著青年的頸肉,“寒枝,好香。”
他總覺得葉寒枝身上很香,即便他們用同樣的沐浴露。
葉寒枝輕笑一聲,轉過身來面對著顧硯禮,“顧先生這樣聞我好像一個小狗。”
顧硯禮耳朵有些熱,他不說話,濕熱的密密麻麻的吻把葉寒枝覆蓋。
葉寒枝揚起頸項,身體輕顫了一下,“顧先生。”
顧硯禮呼吸有些粗,他反手把葉寒枝公主抱起來,“我……”
“我殺青了,最近都沒事。”葉寒枝摟上顧硯禮的脖子,輕咬了咬顧硯的喉結,低低地笑了一聲,“顧先生,想要就做吧……不過,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