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熹微,卻照不進墨洛溫的別墅,像是童話里女巫居住的城堡。
夏日炎炎,用一層蕾絲薄紗窗簾遮擋,無疑會讓他的血族未婚妻更加舒適。他希望她在他身邊最開心,把他當成家。
卡西的早餐很豐富,也很平常:雞蛋、培根、牛奶,還有吐司。
呃,牛奶是小枝硬加上的。卡西歐佩亞一米九的身高,顯然不需要再長高了。他還以為她是在關心他。她也的確是在關心他——牛奶富含雄激素。
卡西吃完豐盛的早餐,仍感到饑餓。他在她身邊經常感到饑餓,仿佛他才是吸血鬼。
他立即用薄荷味的藥膏刷了牙,漱口水也是薄荷味的。
他將她壓在餐桌上,體重壓在她身上,啄吻她的額頭、眉心、眼睛、鼻尖,輕吻,親吻,深吻。
薄荷味的氣息在她的齒間翻攪。
他呼吸沉重,她沒有呼吸。
每次他都忘記換氣。她身上有讓他為之沉迷,卻又不可名狀的東西。她是天生的暗夜血族,吸引那些為夜色之美所沉醉的旅人,然后在迷醉中親吻死亡。
一個沉迷其中,一個太過清醒。
小枝在他急需呼吸心臟炸裂的時候,把他推開。
“或許你應該去上班了,卡西。”
大早上的,就在這膩歪,她真的受不了了。
o(≧口≦)o
卡西:……
他摸了摸高挺的鼻子,頂著紅紅的耳尖去上班了。麥克唐納生物的確有很多積壓的公務要處理。
小枝松了口氣,眼看著他的座駕駛出車道后,也立即動身。
“夫人,最近外面不太平,還是少出去為妙。”
莫里森喊這聲“夫人”有些咬牙切齒。他現在不僅從探員降格成保鏢,還要看顧一個黃毛丫頭,還是麥克唐納公司親口承認的實驗體——一個灰姑娘,一個奇跡。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現在請你盡保鏢的職責。莫里森先生。”
她一字一頓地念他的名字。
為什么總有人喜歡高人一等?之前墨洛溫老宅的管家是這樣,當然他已經被提前退休了。現在這個fbi特工也是。
小枝把車鑰匙拋給他。
莫里森充當司機,她則靠在車窗,皺眉看著一路駛過的風景。
濃煙夾雜著灰燼從各個居民樓的方向傳來,滴滴滴的警笛聲不斷,防暴警察全身盔式武裝,圍截示威的人群。
他們舉著“把女兒/妻子/女朋友還給我們”的標語。
才一夜之間,就已經天翻地覆。
車窗被關上,把這些聲音隔絕在外。
曼哈頓第五大街是最奢侈的一條街,商品琳瑯滿目,能讓每個購物狂、戀物癖都忍不住發病。
法拉利平穩地駛進了高檔百貨公司的停車場。
下車前,莫里森還不忘刺一句:“夫人,您可真有臨危不亂的貴族風范。這時候了,也不忘購物。”
小枝到了百貨公司,才發現店員全換成了男人,連經理都出來做接待工作了。
“她們全都生病了嗎?”
“是啊。您需要什么,他們一樣可以幫忙。”
經理擦擦汗,這幾天他們忙得腳不沾地。女店員更勤快,工資要求也低。
“麻煩把最貴的母嬰產品都來一套,然后寄送到這個地址。”
她把杰西卡家的地址給了經理。
經理收到一張黑卡,眼睛都亮了100瓦。
她秉持他的錢不花白不花。
不過,盡保鏢職責的莫里森也很煩人。
進試衣間,他守在門外。在露天餐廳,他擋住陽光。
她真的想找個機會一口把他吸干,一塊淺墳是他最好的結局。
莫里森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會表現得這么幼稚,做好不起眼的臥底才是他要做的。在她面前,他精心掩護的書卷氣蕩然無存,溫順的小狗轉為暴躁的狂犬。
莫里森的條紋領帶被她攥到手心。
他被迫與她目光交匯,呼吸交纏。他甚至能看到她毫無雜質的藍黑純色虹膜。在偽裝的純粹之下,暗涌著瘋狂與危險。更清晰地認識到她不是人類,而是食物鏈頂端的野獸。
他聽到心臟瘋狂跳動的泵血聲,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聲音。
“聽著,別再跟著我。否則,我會告訴他,你在我面前故意換衣服。我都不用親自動手。你相信我的冷血,更要相信我的卑鄙。”
莫里森頭一次被女人威脅了。
他看著她消失在人群,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她一路瞬移到布朗維爾。紐約有名的貧民區。
連街角的幾盞監控都被幫派混混給打壞了。
之前她的手機莫名被下載了telegram。
這個軟件在接受者查看完信息后,就會自動銷毀,保密性極強。
找到地址后,小枝禮貌地從開著的窗臺跳了進去。
一個來劇組搗亂的吉普賽式女郎,等在窗臺旁。
小枝開門見山:“克里斯在哪?”
南茜笑道:“順便一提,我叫南茜。他不就坐在那,你不認識了嗎?”
克里斯的淺金發色黯淡,裸.露在外的慘白皮膚爬滿黑色紋路,一直攀爬至脖頸。眼部更是凝成兩塊血紅焦炭。
他癱在沙發椅上,在她面前強忍住痛苦的呻.吟。
克里斯側著耳朵,辨別她的方向,把臉轉到一旁,避開她的注視。
不得不說,克里斯的舉動很有先見之明。
小枝沒有為他感到心痛,而是在觀察到阿波羅成了地獄犬后,不著痕跡地偏過頭,問南茜:“這是怎么回事?”
動作神態轉換太快太流暢,以至于在場的人都以為她是在關心。
“他中了致命放射性元素,還有三天可活。只有你能夠救他。”
小枝最厭惡的就是虛偽。她也不會多此一舉地問為什么。
“我是以鮮血為食,沒錯。但傳說中沒有哪個血族是不怕紫外線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轉化成功。”
南茜很滿意她的爽快。
“麥克唐納宣布你是他們內部邪惡科學家的產物,是受害者。你有沒有想過,這不是公關,而是真相?到了你這一代,血統已經得到了極致優化,只是承受紫外線,完全是小事一樁。”
“我需要另外一間房,只有我和克里斯。”
南茜把隔壁房間打開。
窗戶被報紙糊得嚴絲合縫。白熾燈倒是閃亮。
克里斯被橫抱到床上。
他艱難地抬起手,用僅余的力氣握住她的手:“不能的話,就不要勉強。”
“噓,別說話,放松。”
她只要兩個人,是因為克里斯成了瞎子。也就沒人看到她做心理建設時的表情。
幸好克里斯知道小枝要來,提前洗了澡,要不然更接受無能。
她在心里埋怨卡西,折磨人也不帶這樣的。真是個度夫,毒夫。
放射性元素畢竟也是一種能量,所以克里斯的味道,倒沒有和得了臟病的男人一樣,有一股發瘟的騷豬味。
她艱難下嘴,把冰冷的嘴唇湊近他布滿紋路的脖頸,將犬牙刺入。
克里斯火燒似的內臟,被注入清涼的寒冰。
實際上他的血液在不斷流失,陷入失血的冰冷。但因為血族的天生像第六感一樣的魅惑能力,他才沉醉地如在夢中。
說句惡俗的比喻,她就是克里斯的罌.粟花。
在血族冷月似的絕倫魅力下,死亡看起來很美。
但她必須依照各種傳說中的那樣,在他心臟停止前的那一刻停下,再給他自己的血。
相當于不成比例的換血。
實際上,克里斯的血嘗起來,是除了卡西,最美味的。可能是加了放射性能量的佐料。
她試探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傷口。脖子上的兩個小洞果然愈合。
軟化左手食指,用小刀割開,滴了一滴在他失血蒼白的嘴唇。
她就眼淚汪汪,心疼地含住了食指。
沒人心疼她,她早就習慣了自己心疼自己。
好在這一滴血族之血,很快被垂死的克里斯吸收。
這一滴血,就好像是最鮮艷的染色劑。
克里斯的嘴唇紅艷欲滴,金發熠熠生輝,可怖的黑色斑紋褪去,留下蒼白似月光的皮膚。
他真個人就像是帶了光環,成了太陽神。只不過是暗夜里的阿波羅。
他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初擁者。
那雙藍眼睛比以往更深更藍,似最藍的深海——馬尾藻海。
靠在門口的南茜轉了轉門把手,沒打開。
小枝聽見聲音,為她開了門。
南茜看見克里斯恢復正常,欣喜若狂。
“怎么樣?克里斯。”
克里斯側頭看向聲源處。那里只有黑漆漆的一團。
他這才發現自己只能看見她。
南茜推測:“實驗室出品的血族縱是傳說,也是一種生物。他一定是受到了輻射微粒的影響。”
“沒關系,能活下來就好。”
克里斯握住小枝的手。
他現在對她產生了依賴感,像得了皮膚饑渴癥一樣,一刻不停地渴望她。
或許是他成了她的族裔。小枝能明顯感覺到克里斯的情緒,似乎還可以操縱他,剝奪他的五感和生命。
還沒等她試試新能力,南茜就把她叫出去了。
“預言之子!”
南茜蹲下身,給她敬了個類似古代的騎士禮。
小枝被唬了一跳。
真是好大一份驚喜!
“您沒事吧?有病去看心理醫生。”
南茜的父親同樣是圣劍兄弟會的高層。她從小接受那一套極端宗.教的洗腦。即使后來和伊麗莎白志同道合,她們也只不過是教會的另一秘密分支——堅持預言之子是女人,上帝是女孩。
現在真的見到百年前的預言實現,預言之子有發展血族后裔的能力。她怎么能不激動?
她是現代精明能干的特工,也無法逃脫信仰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