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捕捉到關鍵詞, 懷七掙扎著回頭,水跡順著下顎滾落。
陶錦將變形的銀牌收起,挪開膝蓋, 看?著小狗強撐著爬起身。
“什么叫你賞我?的?”他一字一句開口,語氣是難以形容的古怪, “我?在何時見過你,你我?之間?又發生?過什么?”
懷七邊說邊試圖站起身,奈何身體實在無力,最?終只?能單膝跪在地?上, 破破爛爛的黑衣勉強遮住身體。
“你到底、對我?做過什么。”他緊攥掌心, 聲音喑啞。
聽著這一連串的問題, 陶錦指腹摩挲著可憐的銀牌,瞥了男人一眼, “真想知道??”
懷七未言, 眼神早已說明一切。
陶錦勾唇, 看?向地?上水跡, “舔干凈,我?就告訴你。”
那是她給小狗拿的水,小狗卻不知好歹的攻擊她,導致水灑了大半。
見男人身軀僵住,面上是被羞辱的殺意,陶錦又添了一把火, “機會已經給你了, 這次能不能抓住全看?你自己。”
懷七緊緊攥著宣紙,似在與?自己作斗爭。
良久, 他竟真問了句,“舔干凈, 你當真會告訴我??”
陶錦笑?瞇瞇道?:“不當真。”
氣小狗,她最?在行了。她沒打?算真讓小狗舔,地?上不干凈,她養狗很注意衛生?的。
被戲弄一番,懷七冷冷瞪她,“今日究竟是何年月?”
看?來他已經意識到時間?線混亂,陶錦并不意外,只?順著懷七告訴她的日期說。
可是男人顯然不信,目光掃過她衣著,“寒冬日,你就如?此?穿嗎。”
陶錦低頭看?向自己,這才意識到疏漏,她死前一月青州已入冬,而如?今的京城還算溫暖,她衣著也單薄。
她低笑?一聲,“你觀察的倒是細致,我?穿的少是因此?處并非青州,而是京城。”
京城?
懷七神情霎變,他分明前日還在青州,“不可能、”
“怎不可能。”陶錦打?斷小狗的話。
懷七踉蹌站起身子,試圖朝門口走去,“……放開我?。”
“做什么夢呢,你主人已將你送給我?,她昨夜便回青州了,你出去也見不到了。”陶錦說著去扯他身上布料,“你總裹著這破布做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這么多年她早把小狗玩透了,哪有沒見過的地?方。
除了剛在一起那年,小狗還會恥于袒露身軀,偶爾露出一些少年人的羞澀。后來時間?久了,他也被迫習慣此?事,夜里更是挺聽話,讓做什么姿勢便做,讓他裸著更不敢穿遮擋一點。
如?今看?見小狗的羞恥心,她還覺得很新鮮。
即便手腕無力,懷七仍死死扯著那可憐的布料,不愿放手。
可惜,陶錦就喜歡看?他心理防線被一步步擊潰的模樣。
她將男人壓跪在地?,不容反抗的將那最?后一層遮羞布奪走,躲開小狗欲搶的手,她團了團衣衫,直接丟向角落里。
陶錦扔的很遠,是鎖鏈不能及之處。
“害羞什么呢,昨日不是都看?過了嗎。”她扭過小狗的臉,親了一口他唇下紅痣,忽略男人殺人的眼神,將他的臉按向地?上餐盤。
“一日沒吃東西了,不餓嗎。”
可是懷七不愿吃,他說什么都不肯張嘴。
陶錦沉默一瞬,卸下力道?,“既然不餓,那便來吧。”
暗室里的花樣很多,時間?緊迫,這種?美味小狗吃一次少一次,她得抓緊時間?。
懷七被扯到一處椅子上,四?肢與?脖頸被牢牢束住,結痂的手腕再度被磨破,他不死心的掙扎著。
“滾開!別碰我?!”
陶錦正擺弄著男人的姿勢,聽聞此?話,俯身在他胸前狠狠咬了一口。
只?聽懷七短促悶哼一聲,肌肉繃緊,瘋狂扭動掙扎著。直到女人離開,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果然已經青紫。
陶錦舔了口唇角,抬手掐起男人下顎,“發什么呆,又沒咬掉。”
如?昨日一樣,她撐開小狗的嘴巴,又喂了他軟骨散。
碎芒閃爍,陶錦揪住那顆她親手鑲嵌的碎水晶,把玩了好一會兒。男人眼眸含恨,又被迫吐著舌尖,嘴角流淌下晶瑩,看?起來真的很糟糕。
接吻時,只?要咬住水晶,小狗便再也躲不掉了。
再拴上一根細鏈的話……陶錦嘴角再度噙起笑?意。
擴口器被拿走,男人緊緊咬唇闔眸,不愿泄出一聲,最?后結束時,不僅身上慘烈,唇瓣也被自己咬出血。
陶錦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評價道:“一聲不吭可不是好習慣,像塊石頭。”
現在的小狗不懂無妨,她是說給幾日后恢復記憶的小狗的。
并且陶錦發現一件事,只?要是被強迫,小小狗總是起不來,哪怕她親自動手。
很好,很有貞操男德意識。
陶錦弄了半晌,最?終放棄,抬頭便見懷七死寂可怖的眼神,她用手蹭了蹭小狗的臉。
見男人偏過頭,她更過分的用手蹭過他的唇,“怎么,你還嫌棄自己。”
懷七緊蹙著眉,“把東西還我?。”
“什么東西?”陶錦收手,不理解小狗在說什么。
“我?身上的東西,不是被你卸掉了嗎。”他冷漠陳述。
陶錦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他指的是那兩個銀釘。
雖然小狗猜的挺對,可陶錦不打?算承認,她心念一動道?:“怎么還賴上我?了,那東西不是你自己弄丟的嗎?”
懷七抿起唇,神情愈發寒冷。
他怎么可能弄丟小姐所賜之物,明明珍惜還來不及。
可是不知為何,看?見女人篤定的神情,他動了動唇,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壓的男人幾近窒息,那只?手無情攪動著,翻出他壓在內心深處那點見不得人的隱秘記憶,再血淋淋的展示給外界看?。
心底升起慌亂,就好像真是他將東西弄丟了……而且不止弄丟,他還做了更過分的事。
“不。”懷七搖頭否定,眼中有一瞬茫然,“我?沒有,我?沒有丟過。”
想到小狗一直都在隱瞞那個夢,陶錦瞇了瞇眼眸,引導著開口。
“懷七,你好好想想,它是如?何丟的”指腹揉著小釘原本該在地?方,陶錦俯身湊近,面對面坐在男人腿上,“你為何這么抗拒呢,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強玩,不是嗎。”
身體被桎梏,背后就是椅背,懷七躲無可躲,被迫承受。
“這種?場景她早就看?見過,你又不是第一次背叛她了,難道?都忘了嗎。”陶錦溫聲哄誘著,試圖喚醒懷七夢里的記憶。
聽著身前人的呢喃低語,懷七腦海中飛快閃過幾個模糊片段,可每次欲看?清時,都像有一把重錘鑿向后腦,悶痛異常。
男人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冷汗順著額角流下,臉色慘白。
“你到底知道?什么?”他顫聲問。
看?著痛苦的小狗,陶錦揉亂他的發,冷漠的轉移話題,“該下一個了。”
那是一處冰冷石床,懷七被呈大字型束在其?上,鎖鏈與?鐵樁相連,她可以隨意吊起小狗。
可是男人這會兒似乎有些傻了。
他反應不是很激烈,甚至沒有太多的反抗,只?是躺在上面,像感受不到外界的一舉一動。
這種?反應令陶錦輕嘖一聲,她撐在小狗上方,看?著男人失神空洞的眼,拍了拍他的臉頰,指尖探進他口腔內,尋到那處碎水晶,揪扯著。
疼痛短暫喚醒男人的理智,他嗚咽一聲,被迫隨著她的動作偏頭。
“清醒些。”她道?。
事情仍在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堪稱酷刑般的折磨才結束,女人也起身離開。
懷七仍躺在石床上,黑眸愣愣看?向房頂,如?壞了一般。
他腦中雜亂如?麻,甚至感覺,這像極了一場夢。
睫羽顫動,似想到什么,懷七驀然從床上爬起,又狼狽的摔到地?上,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撿起地?上那頁宣紙。
打?開宣紙前,懷七毫不猶豫的咬向手臂,直到見血,他才覺得自己是清醒的。
希望再度破滅,信上就是小姐的字跡。
為什么……
*
陶錦第三日來時,打?開暗室的門,腳步不由頓住。
男人躺在冰涼的地?面上,很沒有安全感的將自己蜷縮起來,背對著她,看?不清神情。身旁不遠處,昨日她拿來的食物還擺在地?上,一點沒少。
莫不是又發燒了。
陶錦立刻走去,掰過小狗臉頰,掌心貼到他額頭上。
還好,沒發燒。
知道?男人醒著,陶錦直接道?:“鬧什么,莫不是想絕食?”
算算時日,小狗已經兩日沒吃沒喝了,身體處于虛脫的邊緣。
陶錦拿來水壺,將壺嘴懟在他干涸的唇上,男人緊緊闔眸,沒理會她,更沒有喝水。
真想絕食啊。
這犟狗。
怎么會想絕食呢,陶錦正思索著,直到小狗看?見身下宣紙,她心中才有猜測。
莫非是被拋棄后傷心欲絕,干脆放棄希望,蜷縮在這里等?死?
挺符合忠犬的性格。
陶錦剛想將紙拿起來,男人微涼的手按住她手背,阻止她的動作。
她抽出手,拍了一下小狗爪子,“起來將水喝了,我?告訴你今日是何年歲。”
還有四?天呢,總不能讓小狗一直處于這種?狀態。
懷七緩慢眨眼,他的頭實在太疼了,疼到耳中嗡鳴作響,思緒滯緩,花了好久才分辨出女人說的是什么。
昨夜夢里,他又看?見了許多片段。
他看?見一處山林與?孤墳,看?見自己在月下沐浴,水中卻有看?不見的東西纏上自己。畫面一轉,他看?見自己正跪在小姐的床榻邊,本是一幅溫馨畫面,身旁卻忽然出現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妖物,當著小姐的面侵犯了他。
甚至、那妖物曾變成小姐的樣貌欺騙他。
夢中光怪陸離,又痛苦漫長?,直到醒來以后,他發現自己躺在山林間?,身旁有一處墓碑,其?上所刻竟是小姐之名。
那一瞬間?,懷七如?墜冰窟。
再睜眼,他才徹底清醒,驚出一身冷汗。
懷七清楚的知曉,那不是夢,那是他丟失的記憶。
可宣紙上是新墨,更是小姐的字跡,小姐怎可能去世呢。
心如?鈍刀割肉,男人痛苦闔眸,直到暗室門被打?開,那女人又走進來。
為了照顧小狗的舌釘,陶錦拿的都是軟糯糕點,入口即化,甜點也能讓人快速恢復體力。
懷七喝了水,卻沒有碰糕點,陶錦冷冷一笑?,掐開小狗的嘴塞了好幾塊進去,又怕他噎住,還灌了水。
結果就是,把小狗喂嗆到了。
他俯身咳嗽著,臉頰都嗆紅了,費力咽下口中糕點,懷七聲音變得更啞。
“你說過的,告訴我?現在是何年月。”
陶錦未再編瞎話,而是如?實相告,而后安靜欣賞著懷七的神情變化。
時間?跨度太大,足足七年,他難以置信的搖頭低語。
“怎么可能……”
陶錦將懷七扯到一處屏風前,抬手將屏風拉開,露出墻上那面巨大的銅鏡。
她按著男人的臉到鏡前,“我?作何騙你,你自己看?看?,你還像是二十二歲的模樣嗎。”
古代沒有錄像設備,陶錦又很想讓小狗看?看?自己崩潰時的模樣,這才令工匠打?了這面巨大的銅鏡。
還沒試過呢。
男人盯著自己鏡中的臉,和小狗初次照鏡子一樣,神情恍惚不已。懷七剛從吹風如?刀割的西北回來,又夜夜當她的窗下靈,這兩天還被如?此?折騰,面容確實很憔悴。
“小姐呢?!”他忽而轉身,緊緊攥住她的裙角,“告訴我?,小姐她究竟在哪!”
“你猜到了不是嗎。”望著在崩潰邊緣的小狗,陶錦俯下身,溫柔撫著他臉頰。
“她纏綿病榻,早就死了。”
“你放屁!”懷七眼眶赤紅,情緒激動到顫抖,“小姐不可能死,你再胡說八道?,我?殺了你!”
他話說的狠厲,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聽著小狗貧瘠的臟話系統,陶錦只?覺得可愛。
“隨你覺得吧。”
她將男人按在銅鏡前,雙手束在腰后,冰涼的鏡面擠壓著軟肉,懷七還在不斷掙扎咒罵,直到嘴被嚴嚴實實塞住,他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睜眼看?看?,很好看?的。”陶錦試圖哄誘,奈何男人緊緊閉眼,如?何也不肯睜開。
許是情緒波動太大,身體又太過虛弱,懷七未能堅持全程,他在半路便暈厥過去。
陶錦好心放過對方,也覺得這幾日將小狗欺負的有點慘,離開前,她褪下外衫蓋在小狗身上。
翌日,陶錦未碰小狗,只?是端進去一碗安神的湯藥,掐著小狗的嘴灌了下去。
喂藥時,他還一直問小姐在哪里。
藥效很快起作用,懷七身子軟下,陶錦掐了掐小狗臉頰,給他蓋好衣衫。
本以為男人晚些便會醒,誰料他睡了整整一日,陶錦怕出問題,還特意召來李還。
跟著殿下走進暗室,看?著那些造型奇特的器物,李還根本不敢細想是用來做什么的,看?見躺在地?上昏睡的男人,他也只?以為是個惹殿下不快的男寵。
直到看?清男人面容,李還才瞪大雙眸,半晌才敢認。
“殿下,懷七將軍這是?”他小心詢問。
陶錦簡單解釋一番,李還心中才松了口氣。怪不得這幾日人人都未看?見懷七將軍,原來是藏在了殿下的寢殿內。
待撩開衣衫,看?清懷七將軍身上的痕跡,李還忍不住輕嘶,將軍莫不是得罪了殿下,才被如?此?對待。
想法只?是一閃而過,李還不敢妄猜,只?沉下心診脈。
“如?何?”陶錦詢問。
李還放下將軍手腕,“殿下放心,懷七將軍只?是憂思過重,又太過疲憊,睡一覺便好了。”
得知懷七沒事,陶錦這才松了口氣。
屏退李還,竹云卻又來了,手中捧著一盆枝葉繁茂的君子蘭。
“作何送花草來?”
竹云道?:“回殿下,這株君子蘭是鄭寧公子送來的,說是該歸還殿下了。”
鄭寧?
好久沒聽說這個名字,陶錦看?著君子蘭,終于從腦海中想起那段記憶,當初在鄭寧幫她救起落水的懷七后,曾從她府上拿走一盆君子蘭,說是一命抵一命。
好好的,為何忽然把君子蘭給她送回來了。
她蹙眉問,“他還說了什么?”
竹云表情變了變,“鄭寧公子還說,若殿下改日有時間?,希望殿下能見他一面。”
見他做什么。
陶錦不解鄭寧忽而還君子蘭的舉動,要說是投誠來了,那他也來的太遲了,如?今都塵埃落定了。
心中暗忖著,陶錦令人竹云將君子蘭拿走。
要見鄭寧也是之后的事了,現在她空閑的時間?只?能分給暗室里那只?可憐的小狗。
轉眼便是第六日。
陶錦掰著小狗的臉左瞧右瞧,“睡了一整日,氣色瞧著終于好多了。”
男人任她擺弄,黑眸平靜到有些詭異。
“我?想起來了。”他終于出聲。
陶錦停下動作,這冷冰冰的神情可不像想起來的樣子,剛想問男人想起來什么了,便聽他開口。
“夢中的妖物,是你。”
聽著小狗自爆,陶錦笑?意危險,“瞞那么久,終于舍得說了。”
現在的懷七聽不懂她的話,他沉聲問,“你究竟是人是妖,小姐又被你帶到哪里去了。”
陶錦單手撐在石床上,居高臨下,“這世上哪里有妖,都說她早死了,你怎么不信呢。”
眼瞧著已經是第六日的晚上,這暗室內的大部分花樣都玩過了,陶錦站起身。
“這樣吧,你隨我?出來。”
她給小狗松開鎖鏈,換成鐐銬與?手銬,牽著男人走出暗室。
長?久處于昏暗的環境中,看?清室內搖曳紅燭時,懷七忍不住瞇起眼。
陶錦可沒忘小狗順手牽羊的本事,攥著他的手,牢牢把人看?在眼皮子下,行到床榻前時,她指了指。
“眼熟嗎?這張床榻上,你伺候過我?許多次。”
第62章 第 62 章
陶錦觀察著小狗的反應, 他畢竟不是真?的失憶,只?是依靠藥物短暫壓下,當?他看見熟悉的景物時, 還是會有剎那恍惚失神。
很?熟悉。
懷七站在床榻前?,他想不明白這種感受從何而來。于是他看向?周圍, 偌大的寢殿內,四處皆給他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忽而,他視線頓住,停在桌案某處。
陶錦跟著瞧過去, 發現懷七看的正是被她畫成豆豆人的木雕小人, 當?初畫完便順手擺在那里, 不曾動?過。
她帶著懷七走過去,將木雕拿起給他, “和那桃木小劍一樣, 這些都是你雕刻的。”
懷七攥著木雕小人, 難言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他忽而說,“桃木劍不是我雕刻的。”
陶錦偏頭看他,疑惑道?:“什么?”
懷七繼續道?:“它是我為小姐在寺廟求來的。”
知曉小姐喜歡小巧的擺件,懷七虔誠跪在古寺前?,終于求得這把斬盡邪祟的桃木劍,借小云的手送給小姐。
可是手中的木雕小人, 似乎真?是他雕刻的。
陶錦話語卡了一瞬, “這是你求來的?”
“是。一百夜,我求來的。”男人低聲語。
陶錦神情驚詫不已, 她一直以?為這是小云送她的,懷七手中的是復刻品。哪里想過這是小狗長跪佛前?一百夜求來的。
她眨了眨眸子, 沒說話。
怪不得,她用這把小桃木劍強迫幸他時,男人的反應那般激烈,甚至跪地求她,說除了這把劍以?外都可以?。
與?小姐的回憶生生被她踐踏摧毀,還是以?那種極其羞辱的方式,當?時的小狗是真?的痛不欲生,再到心如死灰。
“你為何不告訴她。”她問。
若小狗今日不說,她此生都不會知曉這件事。
在她不知曉的地方,他傻兮兮地跪了百日,只?為求一個擺件。
懷七握著木雕,冷冷瞥她,“與?你何干。”
好?得很?,這變臉速度。
陶錦輕嘆一聲,“以?后做好?事要留名,會哭的小狗才有糖吃,知曉了嗎。”
若她當?初知曉,說不定還會饒過小狗,換個物件幸他。
壓下心頭異樣,懷七還在執拗詢問,“小姐到底在何處?”
“你連那場夢都能想起來,不應該不記得她早已亡故,還是說,你只?是不想面對。”
懷七壓著怒意?低聲開口,“宣紙上的墨痕不超三日,字跡正是小姐親筆,你休要胡言亂語。”
陶錦無辜眨眼,“你難道?不知曉,字跡是可以?模仿的嗎。你不也會模仿她的字跡。”
字跡雖可以?臨摹,可懷七并不相信,他心中直覺,那就是小姐本人的字跡。
他不會認錯的,小姐一定沒有去世。
“時辰已晚,你該去沐浴準備侍寢。”陶錦可不想浪費時間與?小狗扯這些,事情本就漏洞百出,一會再讓小狗想明白可怎么辦。
牽著男人去了浴室,陶錦正從柜里拿藥膏,轉頭發現他正抬眸看向?房梁。
“眼熟吧。”她站在小狗身?后,幽幽開口,“上次逃走,你走的就是這條道?。”
“我逃過?”男人顯然疑惑。
“是啊。”她沒多說,將藥膏遞給小狗,“洗完記得給手腕涂上藥。”
見男人不動?,她故作不悅,“快去,莫再一身?小狗味了。”
許是‘小狗味’三個字刺激了懷七,他竟真?的聽?話抬步,良久才反應過來不對。
許是浴室內太熱,熱的他腦子發昏,不然他為何會覺得那句話很?熟悉,熟悉到恍惚中以?為是小姐在同自己說話。
為了防止懷七再逃,或是再吃蘭草給自己解藥,陶錦一直看著他。
夜里,她將鎖鏈拷在床頭,掐著小狗的嘴喂下羅霜留給她的藥。
五感增敏。
很?好?玩的,不給現在的小狗用一次可惜了。
藥效逐漸升起,懷七終于意?識到不對,這不是軟骨散。
“你喂了我什么?”他臉頰暈著緋色,蹙眉開口。
“自然是好?東西,放心吧。”她撫上小狗的臉,果然有些燙,與?發燒差不多。
臉頰尚且如此,其他地方自然也是。
胸膛上,她只?是輕輕捻過,便顫顫巍巍立起。
懷七無力?躲避著,神情無比厭惡,“別碰我。”
陶錦笑吟吟的看著變化,嘴上終于如愿說出那句萬惡的臺詞,“是嗎。我看你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呢。”
掌心壓在小狗腹肌上,陶錦低頭憋了半晌才沒笑場。
懷七的神情難以形容,除了厭惡外,似乎還有些羞恥。
最后,她安撫道?:“上次你可是很?喜歡呢。”
幔帳落下,陶錦玩的很?開心。
只?是苦了小狗。
她收起榻上所有危險物品,摟著男人腰身?沉沉睡去。
寂靜深夜,藥效使懷七的思?緒變得混沌緩慢,可是卻擴大了五感,懷中女人的呼吸聲無比清晰,她睡姿不算老實,隔一會兒便動?一下,攬住他腰身?的手更是無意?識摩挲。
無限放大的觸感刺激著懷七的大腦,每時每刻,無比難熬。
直到天亮前?,他才感覺藥效消退。說不清什么緣由,女人的手離開時,他竟然有些失落。
*
陶錦今日不打算關著小狗,她給懷七尋了套衣衫,特意?囑咐道?:“穿上,今日不要亂說話,明日我帶你去見她。”
她怕小狗一激動?,在外人面前?說些什么無法挽回的話。
穿上那身?黑衣,小狗那個冷面酷哥。
就是手腳上的鐐銬有些惹眼,陶錦想了想,將手上鐐銬給他取了,并且不忘威脅,“你若再該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她彎起唇角,不言而喻。
鈴鐺聲響,有宮侍進來,繞過懷七,停在陶錦身?前?低聲詢問。
“殿下,可要現在傳午膳?”
殿下?聽?見那人的稱謂,懷七猛的轉過頭。
陶錦頷首,宮侍領命離開后,懷七再度開口。
“你究竟是何身?份?”
男人的一眨不眨,心中卻無故浮現答案。
長公主。
腦內朦朧畫面不斷閃過,可卻無法細想。
他與?長公主之間,似乎真?的發生過許多事,恨與?愛交融,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陶錦適時出聲:“莫再想了,好?好?體會今日吧,明日你便會知曉全部了。”
一盤盤的珍饈端上,陶錦落座,宮侍在旁伺候時,余光掃過一旁的男人,心底還有疑惑。
懷七將軍今日怎這般古怪。
陶錦落筷,令宮侍離開,“若不想餓死,便來吃飯。”
這種吃飯時被小狗一直盯著的感覺太奇怪了,她都想給小狗扔塊骨頭,看看他會不會搖著尾巴貼過來。
懷七沉默坐下。
陶錦早已吃完,正專心盯著小狗吃飯。她很?少見到這個場景,說起來,她都不知小狗喜歡的口味是什么。
不過出身?暗衛,他大概是沒有口味可選的,以?前?那么難吃的藥膳他也能眼不眨的吃完,完全不挑食。
餐桌上,陶錦發覺懷七只?吃米飯與?肉類這種能快速恢復與?保持體力?的食物,并且只?吃眼前?盤子里的,不會碰別的。
礙于舌釘的緣故,他吃的有些慢。
是一只?很?乖的田園犬。
但也不算完全不挑食,陶錦看著那碗離他極近的熱酥酪,后知后覺回想,懷七似乎不愛吃甜食。
這么多年?,男人每次入嘴的甜食皆是她賞賜的,就算不愛吃,也都乖乖聽?話吞了。
“為何不吃熱酥酪,不喜歡這個味道?嗎。”她出聲問。
懷七停頓幾瞬,順著女人視線看過去,才知曉什么是熱酥酪。
他未曾吃過,又談何喜不喜歡。
見懷七沉默未答,陶錦抬手將酥酪推過去,又拿走勺子,命令道?。
“舔干凈。”
看小狗舔甜品,是她的惡趣味。
用青州郡主這個身?份威脅小狗十?分有用,簡直可以?為所欲為。
不甘愿,可又無可奈何,男人最終屈辱伏下頭,探出殷紅舌尖,一點點將酥酪卷進嘴內。
因為并不是一只?真?正的小狗,他舔食還有些笨拙費勁,舌釘偶爾會撞向?瓷壁,發出叮一聲。
觀賞性極強。
“乖狗狗。”陶錦揉揉頭,語氣溫柔。
懷七抿唇無言,緊緊握拳。
下午陶錦處理事務時,男人就在旁站著,暗衛的存在感極其低,她不得不讓小狗時刻處于可見范圍內。
男人站在她身?前?,視線偶爾會落在殿內某處,停頓幾秒,眸底短暫困惑。
陶錦知曉,應是他想起來了什么,但是具體又想不明白,簡稱卡機了。
直到傍晚時竹云到來。
“見過殿下。”
竹云俯身?行禮,看見殿內另一個男人時還愣了愣,隨即淺淺一笑,禮貌的打了招呼,“懷七將軍。”
果不其然,懷七將軍是在殿下這里。這兩日將軍府日日都在盼他回去,卻因不知將軍去處,只?能干巴巴的等。
目光掃過懷七腳上鐐銬時,竹云又是一頓,但他只?當?什么都沒看見。
“你喚我將軍?”懷七出聲,神情極為怪異。
這一切都令他想不明白,眼前?男人為何要如此稱呼他,他只?是小姐的暗衛,何時成了將軍。
竹云心中更是疑惑,心道?懷七將軍怎么了,莫不是嫌他喚的不夠尊敬。
桌案前?的陶錦瞧過去,“不必理他,過來吧。”
得了殿下的令,竹云松了口氣,不再理會懷七的追問,朝著殿下走去。
馬上又是秋狩,今年?是竹云負責操辦事宜。
懷七在旁安靜聽?著,將軍、秋狩……太多信息掙扎叫囂在腦內,試圖突破那層桎梏,告訴他肉眼可見的真?相。
可是懷七愈是回想,愈是痛苦。
就當?竹云離開時,懷七倏爾開口,“你可知青州郡主在何處?”
竹云驚訝止住腳步,視線下意?識看向?殿下,殿下并未表態,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懷七將軍。
見此情形,竹云只?好?回,“青州郡主?將軍指的是荊王府的那位?”
“自然。”懷七屏住呼吸。
竹云總覺得今天的懷七太過奇怪,可對方既然問了,他只?能斟酌著答,“青州郡主早已亡故多年?,她的墳墓應是在青州吧。”
懷七心頭一顫,耳畔似有嗡鳴作響,“你說什么?!”
陶錦適時開口,“你先下去吧。”
得到赦令,竹云忙不迭離開。
“怎不聽?話,我有說過吧,今日不許亂問。”陶錦慢步走到小狗身?前?,“我同你說你不愿信,別人同你說便信了?”
“不會的……”懷七低喃著,“小姐不會去世的。”
頓住幾瞬,他眸中驟然浮現殺意?,“現在帶我去見小姐!”
傻小狗。
陶錦有些無奈,“怎么見,我又不能帶你瞬移回青州。”
懷七轉身?離開,幾日來,他還是初次踏出這間寢殿,可怪異的是,他竟然對公主府內道?路輕車熟路。
府內不管侍衛婢女,見到他時皆很?驚詫,更有人俯身?行禮,口中稱的也是懷七將軍。
直到懷七快走出公主府,陶錦才令人將他押回來。
這執拗的小狗。
見懷七臉色難看,呼吸也比平日沉重?,想來又是頭疼惹得,陶錦最終嘆息一聲。
“罷了。”
強取豪奪固然好?吃,但小狗若因這幾日的經歷留下頭疼的后遺癥便得不償失了。
她最后問了一遍,“你自己選,是今日想起真?相,往后一個月不得入公主府。還是撐到明日,我允你宿在我榻上一整月。”
用這個要求誘惑失憶的小狗,堪稱執法釣魚。但她就想看懷七恢復后萬分后悔的模樣。
懷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對他而言,他只?想知曉小姐如今到底在何處,一刻也不愿多等。
若能選,他恨不得現在便離開公主府。
懷七不解這為何是道?選擇題,更不理解女人別有深意?的話語。
“也好?,我等你醒來同我解釋。”
漆黑湯藥入口,陶錦將小狗推到榻上,讓他好?好?睡上一覺,恢復成以?前?的忠犬小狗。
*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被短暫封存的記憶恢復,七載時光走馬燈一般在腦內回溯,匆匆忙忙,最終停留在小姐的面容上。
睫翼輕顫,懷七睜開眼。
如今他終于懂了,小姐的話語與?神情是何意?。站在現在的視角回望,這幾日他的反抗與?不屈簡直是場笑話。
七日,他未能堅持下來。
眸中慌亂一閃而過,可懷里的小姐尚未醒來,懷七不敢亂動?,心中卻忍不住想。
小姐可會覺得他沒用?
他甚至不知死活的將小姐賞賜給他的銀牌損毀。
思?至此,懷七心下一涼,他垂目去尋那銀牌的身?影,卻驀地與?小姐四目相對。
他心中思?緒太重?,竟未第一時間注意?小姐醒來。
“小姐……”他啞聲喚。
陶錦本還有些惺忪,聽?這聲音,便知小狗是想起來了。
“抱歉,屬下未讓小姐盡興。”
恢復記憶的第一件事便是道?歉啊,陶錦揉了揉捏捏玩具,“不必道?歉,能堅持六日已經不錯了。”
聽?著小姐平淡的語氣,懷七心中更是慌亂,“小姐,屬下可以?再來一次的。小姐不必理會屬下的意?愿,封住口眼綁在暗室便好?。”
他說的急切,卻被陶錦捂住嘴。
她正色道?:“你會被玩壞的。”
懷七瞳孔輕顫,貼著小姐掌心的唇動?了動?。
陶錦說的玩壞是指腦子被玩壞,這是藥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偶爾一次可以?,若是連著來,反復封存記憶,懷七遲早會精神分裂。
待小姐掌心移開,懷七又開口,“只?要小姐滿意?,屬下不怕被玩壞。”
陶錦挑眉,“當?真??到時候變成一個傻子被我趕出公主府也愿意??”
果不其然,男人閉上嘴。
懷七又想起小姐昨夜令他做出的抉擇,一整月不可進公主府與?一整月宿在小姐榻上。
眼底涌起酸意?,他開始恨上昨日的自己。可是已經遲了,他沒有再選擇一次的機會。
銅鏡前?,陶錦看向?跪在身?邊的小狗,淡聲道?:“解釋一下吧。”
她說的是那個夢。
小狗辛辛苦苦瞞了那么久,終于是自己暴雷說出來了。
懷七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了,幾年?前?那場詭異的夢中,哪里有什么妖物,夢中的人影就是小姐。
還好?,他沒有真?的被妖物玩弄過。
還沒等懷七松口氣,便聽?小姐開口。
“擔心我知道?你被妖物玩過,拋棄你,所以?才瞞著我,是嗎。”
陶錦抬起小狗的臉,繼續陳述,“倘若那妖物不是我,這件事你這輩子也不會提起吧。”
她看著懷七的臉色逐漸慘白。
真?是無措又無助的小狗。
“不……”
“不?”陶錦重?復。
如今任何解釋的話都為時已晚,又顯得蒼白無力?,懷七實在不知該說什么,最終垂下頭顱,聲音苦澀。
“欺瞞小姐,屬下罪該萬死。”
此事確實是他做錯了,若小姐以?此由頭拋棄他,那也是他應得的。
他伏在地上,良久也沒有起身?,更沒有辯解。
陶錦心中輕嘆,強迫性的抬起男人的下顎,在看見小狗泛紅眼眶那一刻,她忽而有些心軟。
除了剛在一起那兩年?,懷七的心理狀態還算健康,余下的七年?里,他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痛苦中挨過。
苦守孤墳,被她強迫取樂,結果沒溫存兩月又去了西北,戰功顯赫歸朝后,又被她趕出公主府。
沒等見上兩面,又以?為自己被喂了毒藥,他當?初闔眸前?,神情除了難過以?外,還有一抹決絕。
如此一想,他真?的很?可憐。
各種意?義上。
第63章 第 63 章
指腹緩緩撫過男人臉頰, 看著他不安的?神情,陶錦俯身落下一吻。
溫熱唇瓣相貼那瞬,懷七屏住呼吸, 瞳孔輕顫。
指尖一路移到男人頸后,陶錦掐著小狗脖子, 將他往自己身前帶。
懷七膝行兩步,仰起頭,盡量去適應小姐。
陶錦與小狗也算接過許多次吻,不用教什么, 他知曉該何時啟唇, 又如何回應。
可這?次有些不一樣, 唇齒糾纏間,陶錦咬住那顆碎水晶, 輕輕把它抵在口齒內, 然?后往后靠去。
“嗯”
只聽懷七口中泄出?一聲, 他始料不及, 只得狼狽膝行跟隨,胸膛緊緊貼在她腿側。
男人鴉黑睫羽顫動,那雙蒙上水霧的?眼?眸望著她,倆人離得實在太?近,他眸底情緒無處躲藏,委實無辜又可憐。
陶錦銜著碎水晶, 并沒有松開的?意思。比起接吻, 這?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玩弄。
她一手掐著小狗,一手順著他衣襟探進去, 動作難得溫柔。
不反抗的?忠犬小狗也很好?。
直到門扇被叩響,竹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陶錦才停下動作, 松開小狗令竹云進來,轉身見男人仍啟唇癡癡望著,似乎沒夠一般,不舍她離開。
屏風外腳步聲已響起,看著懷七如今的?模樣,陶錦輕聲道:“還不走嗎。”
男人身軀僵硬,余光瞥向門扇處,眸底藏著不被人發覺的?冷意。
偏偏在這?時來。
腳步聲愈來愈近,見懷七還跪在腿旁,陶錦心念一動,將他推到桌案下。
桌案下的?空間剛好?夠小狗蜷在里面,他藏進去,還不忘將地?上的?腰帶扯進來。一雙長腿曲起,只露出?半張臉偷偷看她,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動作間,竹云的?身影已然?出?現。
他俯身請安,陶錦頷首,問他所來何時。
竹云上前道:“秋狩的?事?項已準備好?,還請殿下過目。”
此次秋狩,陶錦并不打算帶太?多人,需準備的?事?宜也簡單,翻看著竹云呈來的?冊子,她翹起腿,足尖卻正巧擦過男人肩身。
桌案下的?地?方狹窄,小狗鉆進去,她腳便沒了地?方放。
懷七努力蜷身,讓小姐落腳更舒適些。
冊子并無問題,陶錦將它還給竹云,“如此便好?。”
竹云松了口氣?,他此番來并不只有這?件事?,接下來要問的?才是?重點。
他抿了抿唇,正色詢問,“殿下,今年秋狩要帶哪幾?位公子?”
月苑沒剩幾?個人了,阿杳是?肯定要帶的?,竹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來詢問殿下。
聽聞此話?,陶錦微微挑眉,并非是?心間有想法,而是?感覺小狗動了一下。
余光輕飄飄掃過,恰巧與小狗眼?眸相對,他看起來很緊張,似乎還有一絲渴求他亦想被選上。
見殿下無言,竹云繼續道:“殿下若是?厭了這?批公子,現在選些新人進府也來得及,只是?不知殿下如今的?喜好?。”
說到這?,竹云有些猶豫,他目光偷偷瞥過空蕩寢殿。幸而懷七將軍今日不在,他也能大膽詢問,畢竟他也摸不清殿下如今的?喜好?。
“殿下是?想選些年輕纖細的?男子,還是?像懷七將軍那樣,壯碩成熟些的?男子隨侍?”
壯碩成熟些聽到竹云對小狗的?形容,陶錦沒忍住,嘴角噙起抹笑意。
也不知懷七本人聽見是?何反應。
她足尖下移,踩了踩小狗。
隨后,她明顯感受到男人顫了一下。
她低頭,窄小空間內,懷七的?姿勢很過分?,掃過男人濕漉漉的?眼?眸,她含笑開口。
“那便選幾?個和?懷七一樣的?吧。”
雖心中起了憐愛,可是?欺負小狗真?的?很爽。
他怕是?又要難過了。
“是?。”
竹云默默記下,心想殿下果然?還是?喜歡懷七將軍的?,為了懷七將軍,竟連口味也改變了。
他默默拿出?另一份冊子,呈上道:“殿下,這?是?將軍府的?近來事?宜。”
將軍府雖明面上的?主人是?懷七,可里面從上到下還是?長公主的?人。將軍府的?管事?猶豫幾?日,見將軍日日不歸,還是?認請了主子,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皆匯報給公主府。
除了修繕進度外,冊子里還記錄了幾?件事?。
“阿青?”陶錦掃過桌下,輕聲念出?。
竹云出?聲解釋:“殿下,阿青她原是?內侍,卻不太?安分?,總妄圖爬懷七將軍的?床,如今已調到外院伺候了。”
頓了頓,竹云詢問,“可要將她遣出?府?”
陶錦未在第一時間回答,因為她發現小狗又開始亂動,她無言垂目,只見小狗正焦急搖頭,似想解釋什么,又不敢出?聲。
如陶錦所想,懷七心間驚惶急切,他根本不知誰是阿青,更不知此人試圖爬過床。怕小姐因此厭了自己,他將臉頰貼上小姐的?腿,眼?中表達的?情緒快淌出?來。
他沒有接觸過別的女子,他只是?小姐一人的?。
足尖輕捻小狗,陶錦移開視線,淡聲道:“不必遣出府。”
她說罷繼續翻看冊子,為賀升遷之喜,長公主一黨皆往將軍府送去了賀禮。幾?位與懷七還算相熟的?西北將領更是?登門道賀,言語間皆是?羨慕之情,還有幾?個私下偷偷牙酸的?。
同樣在西北征戰,憑何懷七搖身一躍成了輔國將軍,官職比他們幾個武將世家出?身的?還高一頭。
不就是?憑著那張臉嗎。
當朝誰不知曉,懷七輔國將軍的?頭銜,完全是?靠爬床獻媚才得來的?。
他雖有戰功加身,可是?更大的?功勞是?將長公主伺候好?了,怪不得不愿與大軍一同歸京,非要半夜先行回公主府。
指不定是?如何搖尾乞憐,才哄的?長公主扶持他當輔國將軍。
這?個說法是?朝臣中的?共識,只是?礙于?長公主威壓,并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說出?,但私下里免不了酸幾?句。
身居高位之人看不起懷七這?位奴顏媚骨的?爬床將軍,但許多小門小戶皆盯上了將軍府,妄圖將家中女兒嫁進去當將軍夫人,如此一來,家族也能沾到光。
但他們亦知懷七是?長公主的?男寵,并不敢莽撞行事?惹惱長公主,只是?拐著彎的?打聽,殿下如今是?否厭棄了懷七將軍,又是?否允許他娶妻生子。
竹云哪敢瞎說,只警告他們莫要惹出?事?端。
聽著竹云的?話?,陶錦心中并無波瀾。
如今懷七被她推上高位,他雖出?身卑賤,可輔國將軍的?頭銜足夠誘惑,他就算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會有人為了錢財地?位進府,更何況他生的?不差。
可是?小狗就沒她那么平靜了。
他看起來快急死了。
足尖微微往下,她輕踩著。
陶錦動作突然?,懷七一時未察,更何況是?那般位置,驀然?被踩住,他身軀繃緊,呼吸驟然?加重。
案前的?竹云一頓。
是?幻聽嗎?他怎么好?像聽見了男人的?呼吸聲。
陶錦眼?眸微瞇,足上力道更重,這?下小狗又沒了動靜。
“可還有事??”她抬目問竹云。
竹云連忙搖頭,說已無事?,俯身告退。
結果竹云前腳剛走,柳棠后腳便進來了,都沒給懷七從桌案下爬出?的?機會。
柳棠簡潔道:“殿下,荊王府派人來打探消息了,暗探蕭束已經進了兩次將軍府,但皆未見到懷七將軍。”
聽見許久未聽的?名字,陶錦與懷七俱是?一愣。
蕭束,老熟人啊。
當初許少良將懷七出?身荊王府的?消息散出?去,到底還是?傳到了有心之人耳中,又一路傳回青州。
起先荊王府并未在意,那或許只是?與懷七同名之人,畢竟暗衛懷七在郡主去世那年便已處死。
直到懷七從西北回來,封為輔國將軍,震驚朝野上下。當初的?流言再度在青州傳開,荊王這?才按捺不住,質問當初負責處死懷七的?蕭束,當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對主子的?質問,蕭束無法,還是?垂目說出?當年的?真?相,是?郡主私下保住了那暗衛的?性?命,荊王起先并不信,以為是?蕭束徇私舞弊,直到尋來當年伺候郡主的?丫鬟小云。
小云跪在地?上,與蕭束的?說辭一致,荊王這?才沉下臉色。
提起早亡的?幼女,荊王妃面上再度浮現哀傷,看著自家王妃如此難過,荊王也不好?多說什么。
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七年之久。
于?是?他派蕭束去京中暗查,當朝的?輔國將軍懷七,是?否就是?當初荊王府的?暗衛懷七。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蕭束原本是?不信的?,懷七早已失去武功,怎可能忽而成為京城風頭正盛的?男寵將軍,直到他來到山上,并未見到懷七的?身影。
茅草屋破破爛爛,一眼?便知是?久未住人。
蕭束連夜趕往京城,在將軍府門口蹲了幾?日也未見到懷七,干脆避開耳目,夜探將軍府,看看那人究竟是?誰,但結果可想而知。
這?幾?日里,懷七一直在暗室躺著呢。
公主府內,陶錦未讓柳棠打草驚蛇,只讓她先盯著蕭束的?動作。
也算是?曾經的?屬下,她也能猜到蕭束來京所為何事?。
柳棠離開后,殿內才恢復寂靜。
此時距離小狗鉆進去,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了。
陶錦踢了踢,“出?來吧。”
懷七膝行出?來,不安抬目,只見他胸膛被踩紅一片,束好?的?發也散了。陶錦伸手撫過他鎖骨,果然?是?出?了層薄汗,再往下她忽而輕笑一聲。
真?是?為難小狗了,那種時刻時竟也能保持靜默無言。
“小姐”男人啞聲開口,帶著股情事?后獨有的?韻味,還欲膝行到小姐身旁。
陶錦抬腳踩在男人肩上,阻止小狗的?靠近,“都結束了,走吧。”
見小狗緘默,她好?心提示,“你自己選擇的?,總不能出?爾反爾。”
聽著小姐的?話?,懷七眸中最后一絲光亮也黯淡下,像一只剛被人收養兩日,再度被拋棄的?棄犬。
喉結滾動,男人苦澀應是?,隨即起身穿衣,唯恐自己走慢了,再過一個月,小姐也不許他來了。
陶錦沉默觀察著男人的?神情,心嘆真?是?一只不懂變通的?小狗啊,只會傻愣愣的?聽主人的?話?。
懷七若是?會鉆一些語言空子,便該知她話?中漏洞有多大。
不讓他睡榻上,也沒說不讓他睡在榻下或是?暗室里。
就算他裝作聽不見,硬是?穿上些好?看的?飾品往她被窩里一躺,賴著不走,她還能一腳把人踹下去嗎。
她只會大快朵頤一頓,讓小狗多搞點。
但陶錦也知曉,只有得寵的?家養犬才會踩著紅線的?邊緣來回試探,因為知曉自己被愛著,就算偶爾越界也無事?,撒個嬌或是?哄一哄,自己就會被原諒。
仗著上位者?的?愛,才會有恃無恐。
在這?段不平等的?感情中,懷七始終處于?下位,他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像努力討好?的?流浪犬,以為主人趕他走就是?真?的?不要他了,哪里懂得恃寵而驕這?個道理。
離開房門前,懷七短暫停住腳步,陶錦眉頭揚起,剛尋思小狗是?開竅了,便聽男人問她。
“小姐,屬下是?否該見蕭束?”
事?關京中黨派,懷七不敢自己定奪。
小姐卻只是?說,“隨你。”
語氣?冷淡,還有一些復雜情緒,似在惱他怎還不識趣離開。
懷七斂起眸中傷神,垂目離開,在見到外人時,他再度恢復往日的?冷臉模樣。
陶錦殊不知自己的?語氣?被誤解,她只是?在想見不見沒差別?,蕭束早晚會知曉懷七的?身份。
*
時隔七日,將軍再度歸府,府內上下歡喜。
“將軍,您可終于?回來了。”管家最為激動,將軍這?么多日不歸,他還以為將軍出?事?了,就差去稟告長公主殿下了。
如今將軍府的?基本修繕已經完成,就是?空置的?花園不知如何布置,管家詢問道:“將軍是?喜歡江南風雅,還是?筑山理水?”
懷七看向那片空地?,沉默幾?瞬才道:“空著就好?,不必裝飾。”
他記得小姐不喜花花草草,院中從來都是?簡潔空蕩。
管家一愣,只得點頭離開。
將軍似乎心情不好?,雖面上那副冷漠神情未變,可心思細膩的?皆能察覺,皆不敢往將軍身前晃。
懷七喜歡獨處,不喜有人伺候自己,于?是?他將院里的?丫鬟小廝全部遣散,更婉拒所有酒局邀約。
夜里,他未燃燭火,只獨身處在屋內,望著蝴蝶金簪失神。
他從未覺得,夜色如此難熬。
可往后漫長余生中,他大抵皆要如此度過。
小姐身邊會出?現和?他以前一樣的?,年少寡言的?男寵。小姐已經在物色了……或許一個月后,他再去公主府時,便會看見那個幸運的?新寵。
就這?么獨坐一夜,天色亮時,懷七才淺睡了一會兒,有小廝來送午膳,甜品正是?一碗熱酥烙。
若放在平時,懷七是?不會碰的?。
腦中無端想起那日小姐令他舔舐那碗熱酥烙的?情形,懷七拿起勺子,舌尖一卷,整碗甜品皆下肚。
和?每次一樣,他嘗不出?這?些甜點區別?,入嘴皆是?尋常甜味。
他若做的?再好?些,小姐是?否能多留他一日。
傍晚天幕細雨飄搖,又是?一年秋雨季節。
懷七從練武場回房時,朦朧月色隱在雨幕里,他未執傘,肩身臉頰都落了雨,本想回房沖洗身子,可停在房門前時,男人臉色驟然?一冷。
屋內寂靜昏暗,與平日看上去無異,可是?里面有人。
想起那些婢女爬床的?言論,懷七臉色愈發陰沉,誰膽子這?般大,怕是?不想活了。若他的?床榻被外人躺過,也不必再要了。
懷七踢開門,臉色冷的?欲結冰,走向床榻的?同時,陰沉又壓著怒火的?聲音響起。
“滾出?來。”
床榻上的?紗帳已落,夜雨嘲哳,月色透著未關門的?灑落,襯得那抹身影若隱若現。
很顯然?是?個女子。
懷七上前一扯,動作大到直接將紗帳扯落,隨著紗帳落落下,靠在床頭的?女子身影顯現。
在看見女子面容的?瞬間,懷七表情怔住,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大雙眸,驚詫的?同木頭一樣愣愣站在床前。
周遭雨聲逐漸消失,萬籟寂靜,懷七眼?中只呈著小姐一人。
他還未睡,怎無端起了幻覺。
小姐怎會主動來將軍府尋他。
可懷七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小姐忽然?消失。
這?是?又卡機了。
陶錦合攏話?本子,拍了小狗臉頰一下,“怎不說了?”
紙張刮過臉頰的?觸感分?外真?實,懷七緩慢眨眼?,眸底難以抑制地?迸發出?喜色,又被他強行壓下。
“小姐可是?有要事?尋屬下?”
聽著小狗一本正色的?話?,陶錦輕笑一聲,明明已經激動到聲音發顫了,偏偏要裝的?若無其事?。
她瞥向男人,“怎么,無事?便不能尋你。”
懷七果然?立刻慌了神,跪在榻前,“屬下并非此意。”
陶錦伸到小狗身前,掌心安靜躺著一枚小巧銀牌,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她在小狗枕下發現的?。
懷七看著銀牌,默了默才答。
他損毀了小姐賞他的?銀牌,便想偷偷仿一個一模一樣的?,卻沒想到被小姐抓個正著。
“寧愿自己造一個,也不愿主動開口,再尋我討一個。”陶錦收回手,柳眉輕擰,“懷七,你的?話?很金貴嗎?”
聽著小姐的?語氣?,懷七心底愈慌,沒等他想好?該如何解釋,便聽小姐嘆了一聲。
“我說過,會哭的?小狗才有糖吃,你往后想求什么,皆可以大方說出?來的?,無需再隱忍壓抑。”
當然?,就算他說了,她也不一定會同意。但小狗總要改變一點點。
陶錦將小狗扯上床榻,輕聲問,“明白我的?意思嗎?”
望著小姐溫柔的?眼?眸,懷七心跳猝不及防漏了一拍,半啟的?唇久久忘記合上。
“小姐……”倏爾,懷七耳尖一動,轉頭看向屋外,聲音壓低。
“來人了。”
陶錦噎住,怎么這?種時刻也有人搗亂,抬腳踹向小狗屁股,她頷首示意男人去解決。
懷七走出?房門,不忘將門扇合攏,夜雨寒涼,一直開門會冷。
他轉過身,與廊下的?蕭束對峙。
“懷七,果真?是?你。”蕭束難以置信。
第64章 第 64 章
縱使心間已有猜想, 可當蕭束真正?看見懷七時,心中難免震驚。
那五年里,蕭束總共見過懷七三次。最后一次應是在三年前, 男人下山采買時,曾與他在街上遠遠打過照面。
那時的懷七看上去死?氣沉沉, 整個人失魂落魄,像強活于世的未亡人。只有提到郡主時,周身才會?涌起一抹情緒。
如今的懷七與幾年前相差甚遠,依舊是熟悉的眉眼, 可面容不再悲傷, 只有針對于他的冷漠。
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青州流言盛起, 說輔國將軍懷七與荊王府的暗衛懷七是同一人時,我?原本還?不信, 結果竟真是你。”
蕭束壓低聲音, 神情復雜, “懷七, 你是何時來的京城?又?為何成了輔國將軍?”
有風吹過,攜雨吹向廊下。懷七余光瞥過房屋,還?好窗扇是關閉的,小姐不會?受涼。
再度看向蕭束時,懷七抿唇無言。他其實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在今日之前, 他不曾想到自己會?再與荊王府的人見面。
片刻, 懷七開口,語氣淡漠, “我?于兩年前來京。其他的,恕我?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
聽著懷七的話, 蕭束臉色一沉,語氣也不太好,“我?此番奉主上之令來京,目的就是弄清楚,你到底如何攀上長公主的。”
京中有許多關于長公主與她那位男寵將軍的流言,蕭束這幾日已拼湊的七七八八。他唯一想弄清的,就是當初懷七為何忽而離開青州,搖身一變成了長公主的男寵。
這其中定有貓膩。
懷七依舊一言未發,他向來不善口舌之辯,深諳說多錯多這個道理。鬼神一論離奇,他不能讓外人知曉小姐的身份。
雨聲掩蓋那抹偷襲的破空聲,懷七神情一凜,閃身的同時,手持匕首打落那石子。
本就是蕭束試探的手段,但是看著懷七靈敏的右手,他眸底還?是浮現驚愕,“你武功恢復了。”
“是。”懷七握著匕首,黑眸看向蕭束,“承殿下之恩,為我?治好手疾。”
提到‘殿下’二字時,男人冷淡的語氣有一瞬變得柔軟。任誰都能聽出?,他對于新主的感情。
蕭束神情微妙,“懷七,你可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何能保下一命,若非是郡主開恩,你早該被千刀萬剮!你對得起郡主嗎!”
若非重病的小郡主給他送來那封信,信中千叮嚀萬囑咐令他放懷七一命,蕭束當初不可能會?放過懷七。
小郡主當年待懷七那般好,好到蕭束敏感察覺不對,有幾次見到懷七時,男人脖頸總帶著些痕跡。
那時的蕭束便知曉了,小郡主與懷七的關系,可不僅僅是簡單的主仆關系。
可蕭束從未與外人言過此事,同為暗衛,他知此事一旦暴露,等待懷七的是什么下場。
“蕭統領。”懷七喚了與以往一樣的稱呼,可是話語卻令蕭束難以接受,他說。
“郡主早已亡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都想往上爬,我?亦不愿一輩子困在青州。”
他說話時,余光不動聲色瞥向身后屋子。
小姐還?在里面等他。
聽著懷七喪良心的話,蕭束難以置信地搖頭?,若是小郡主泉下有知,那該有多傷心。
再壓抑不了怒意,蕭束提劍指向懷七,“荊王府怎養出?你這么個背信棄義的東西!”
“我?早已不再為荊王府效命。”懷七冷冷開口,一字一句道:“我?如今的主子,唯有殿下一人。”
蕭束如何也沒想到懷七會?是這種人,爬上長公主的床,便換了副嘴臉,他難以接受,更?為郡主感到不值。
若早知今日,他根本不會?聽郡主的話,早早便會?了結懷七。
蕭束失望不已,他罵了一聲叛徒,又?道:“若無荊王府將你養大,何來今日的你。”
懷七抿唇不為所動,只是拳頭?越攥越緊。
蕭束所言皆如是,他本是流浪乞兒,若不是被荊王府的人帶回?去撫養,早該死?在某場大雪中。
他幼時曾立誓一輩子效忠荊王府,后來偷偷改誓,此生只忠于小姐一人。
蕭束罵的不錯,他是叛徒。
壓下心間情緒,懷七開口,“今日我?可當沒見過你,你走吧。”
懷七不愿與蕭束多廢話什么,在外人眼中,他早沒名聲可言,也不怕再添上一道背信棄義的罪名。
“懷七,你得給我?理由。”蕭束依舊不饒。
懷七抬目,黑眸冷若寒潭,“叛主而已,很難理解嗎。”
視線瞥向旁側,他再度開口,“你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注意到懷七的動作,蕭束視線跟著瞧去,借著朦朧月色,他這才注意到窗扇后有道模糊身影,應是個女子。
真是令人作嘔。
蕭束譏諷開口,“叛主得來的榮華富貴與女色,當真令人上癮,懷七將軍,你說是不是。”
懷七未答,而是厲聲道:“來人!”
蕭束臉色一變,未想到懷七竟如此不留情面。
眼見院外傳來動靜,蕭束無法,只得率先?撤退。趕來的侍衛看見那抹人影,立刻追上去。
在屋內聽了全程的陶錦推開窗扇,恰巧與房檐上回?頭?的蕭束對視,下一秒,男人的身影便隱在夜雨里。
蕭束看她的眼神可不太友善啊,怕是把?她當成了懷七沉迷的女色吧。
其實倒也沒錯。
見小姐打開窗扇,懷七立刻走進?屋,與方才冷漠決然的語氣不同,男人的聲音中藏著些不安。
“小姐”
陶錦轉身看著小狗,其實她也沒想到,小狗會?將話說的那么絕。
行到懷七的床榻上坐下,她這才慢悠悠道:“你方才的話若是傳回?荊王府,罵你叛徒都是輕的,就不怕得罪了荊王嗎。”
懷七神情一頓,立刻追問,“屬下的話可會?給小姐帶來麻煩?”
如今在外人眼中,懷七是長公主的人,言行也代表長公主的意思。有這層利害關系在,若他方才的話給小姐惹上麻煩,那真是罪該萬死?。
“那倒不會?。”陶錦隨口安撫。
與荊王府有關的是懷七,荊王若要針對,也是針對懷七一人。
聽聞此話,懷七悄悄松了口氣,他不怕被千夫所指惡名加身,他只在乎自己是否能留在小姐身旁。
況且,蕭束此人生性敏感,他若對蕭束態度溫和,反而會?令蕭束起疑心。
叛主,是最便利的借口。
“只是……”陶錦拉長語調,懷七剛放下的心再度吊起,黑眸不安顫抖。
“只是經此一遭,你的名聲怕是要被踩在泥潭里了。”
朝臣本就看不起懷七這個爬床將軍,若再知曉他今夜翻臉叛主的行為,更?是大有文?章可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懷七淹死?。
“屬下不在乎什么名聲。”懷七跪在她身前,喉結滾動,“屬下只在乎小姐一人。”
真是忠心耿耿的小狗。
陶錦看著懷七俯身,臉頰輕蹭在她腿上,帶著些討好的意思,似乎想將氛圍拉回?到蕭束來之前。
奈何天不遂人愿。
房門被叩響,侍衛稟告聲響起,他們沒抓住那賊人。
陶錦與懷七皆不意外,蕭束的身手在荊王府也算前三,自然不是這幫普通侍衛能抓到的。
屏退侍衛后,陶錦曲指,輕彈了一下小狗腦袋,聲音帶著調笑。
“懷七將軍,這將軍府你住的可滿意?”
每次從她口中說出?‘將軍’二字,小狗就會?變得很?緊張,這次也不意外。
這實在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滿意或是不滿意,聽起來都不太對。
懷七吞咽一口,試探性道:“比起將軍府,屬下更?想留在小姐身邊。”
說罷,他不安且期待地看向小姐。
陶錦哦了聲,危險地瞇起眼眸,“這么說來,你是嫌本宮賞你的府邸不夠大,住起來不如公主府舒適。”
男人眸中一慌,“屬下絕無此意。”
看著小狗著急的模樣,陶錦眼底升起笑意。
逗小狗就是很?好玩啊。
見小姐唇角勾起弧度,懷七也知小姐并?未真的生氣。他動了動唇,小心詢問,“小姐今夜可要歇在此處?”
陶錦不答反問,“你想我?歇在此處嗎?”
“屬下”懷七頓住片刻,才繼續說,“屬下想的。”
說罷,他屏住呼吸,黑眸期盼地望向小姐。
看來方才的教育有點效果。
陶錦又?曲指彈了小狗一下,“那便如你所愿。”
懷七眸色一喜,“多謝小姐。”
夜色已深,懷七端來溫水伺候小姐洗漱,又?獨自去后房用涼水沖洗身子,動作急切又?認真。
將軍府的床不如公主寢殿舒適寬敞,怕小姐睡不習慣,懷七還?多墊了兩層軟被。
待一切準備好,懷七才敢爬上床,還?沒等他開口,便驀地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注意到小狗不對,陶錦看過去。
“小姐,屋內沒有香膏潤脂,容屬下先?去尋一盒替代。”懷七說著便欲離開。
陶錦制止他的動作,語氣疑問,“你很?期待被我?睡?”
懷七噎住,面上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深夜來將軍府,難道不是想尋他取樂嗎,除此以外,懷七想不到第二個理由了。
可是現在,從小姐的神情和語氣判定,她今夜似乎并?無興致。
指尖無措曲起,懷七解釋道:“抱歉,是屬下誤以為、誤以為小姐想行那事。”
“莫扯別的,回?答我?的話。”陶錦掰起小狗的臉,蹙眉又?問一遍,“你每日都很?期待被我?睡?”
見小姐不悅,懷七喉結滾動,顫聲道:“是,屬下每日都很?期待被小姐睡。”
最后一字,他說的聲音很?小。
罵他淫/賤也好,恬不知恥也罷,只要小姐還?愿意睡他,那便代表他還?是有用的。
“那你今日怕是要失望了。”陶錦打了個哈欠,扯起被子躺進?去,冷漠地背過身子,“我?困了。”
懷七閉上嘴,不敢再打擾小姐休息,心間又?極為愧疚。是他浪費了太長時間,才讓小姐失了興致。
燭火熄滅,懷七大著膽子鉆進?被子里,同以往一樣,寬厚溫熱的胸膛貼近。
感受著小狗的氣息湊近,陶錦轉過身,看著近在眼前的麥色捏捏玩具,很?不客氣的咬住,牙尖輕輕磨著,當做玩具一般弄著。
她合理懷疑小狗是故意的,要不方向距離怎么把?握的如此精準。
指尖輕劃,另一個也沒被冷落。
男人悶哼一聲,更?是主動挺了挺身,讓她玩的更?容易。
真是心機又?澀情的小狗。
陶錦是真的困倦,玩了一會?便在小狗懷里沉沉睡去,手腕搭在小狗腰上,闔眼時口中尚未松開。
人在睡著時,咬合力是會?不自覺加大的。
翌日清晨時,懷七右側紅腫的不像話,細看還?有些破皮。
陶錦湊過去細細瞧著,驚詫道:“我?咬的?”
懷七低低嗯了聲,他也沒想到,小姐會?含了半夜。
“你怎不將我?推開。”陶錦都不知自己夜里還?有如此癖好。
懷七抿了抿唇,低聲道:“屬下愿意被小姐如此對待。”
嘖嘖,小狗墮落了,也開始說這種話了。
話是不金貴了,但開始變得澀情了。
昨夜來尋小狗本就是臨時起興,打算給他一個驚喜,雖然沒說幾句話就被蕭束打斷。
陶錦不打算在將軍府多留,馬車上,她對男人道:“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她暗示的很?明顯了。
可是小狗顯然沒明白,他神情那般不舍,眼神都快黏在她身上,竟然愣是沒說一句話。
白說了。陶錦冷笑一聲,落了車簾,令馬夫啟程。
看著馬車的背影,懷七后知后覺,他是不是又?惹了小姐不快。
昨夜的溫存似風吹散,只余慌亂從心頭?攀起。
管家好不容易尋到自家將軍,只見男人站在原地,愣愣看向后門的方向,眉眼藏了絲落寞。
聯想起方才從后門離開的那輛馬車,管家心間一動,已然猜到車上之人是誰。
管家沒忘記正?事,他將手中請帖呈上,“將軍,還?有五日便是秋狩,陳將領他們邀將軍一同去校場比試一番。”
這是武將中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可將軍仍是拒絕。管家嘆了口氣,這幾日他也看出?來了,將軍是一點外心沒有,滿心滿眼皆是殿下。
但是,好像有些不解風情?
要不為何孤零零站在這里吹冷風。
管家低言,“將軍,若想增進?感情,不如投其所好,時刻讓人對自己保持新鮮感。”
懷七看來時,管家立刻低頭?裝作什么都沒說過,他最不希望懷七將軍失寵,連帶整個將軍府被殿下厭棄。只希望將軍自己努力一些,永遠做殿下身旁的紅人。
管家離開后,懷七心底盤旋著那段話。
投其所好。
小姐的喜歡……懷七離開將軍府,獨身去了一趟南風館。
*
臨近秋狩,陶錦這兩日倒是清閑,又?回?到抱著小貂看男人跳擦邊舞的日子。
竹云動作十分快速,不過一日而已,便已尋來一批精壯的英俊男子。
還?沒等給殿下過眼,他便篩選掉一大半。容貌過關的,身材沒有懷七將軍瞧著好,身材好的,又?沒懷七將軍生的俊朗。
總而言之,都是差點意思。
入夜,陶錦正?聽阿杳撫催眠曲,忽而,窗外又?響起一聲。
好家伙,窗下靈又?刷新了。
陶錦看向阿杳,“你先?下去。”
少?年抱琴離開后,陶錦淡聲開口,“滾進?來。”
合攏的窗扇被打開,男人翻窗落地,悄無聲息。
她瞥過去,語氣淡漠,“膽子大了,誰允你私闖公主府的。”
懷七低頭?,大著膽子行到小姐榻前跪下,“小姐恕罪,屬下今早有話想說。”
陶錦未給小狗臺階,直言道:“早上的話,你晚上才想起來?早干什么去了。”
“對不起,是屬下的錯。”懷七低聲道歉,“……屬下今日尋得一物,想來小姐應是喜歡,便想給小姐過目。”
頭?一次聽懷七說這種話,暗示性太強了,陶錦忍不住道,“什么東西?是夜光的玉,還?是會?后空翻的貓?”
抬起的手又?落下,懷七愣住幾瞬,他有些聽不懂小姐的話。
莫非是他準備錯了,小姐現在喜歡的,是夜光玉與會?后空翻的貓?
怪不得昨夜未碰他。
陶錦不知懷七在想什么,她道:“你若打算杵著不動,便趁早出?去,什么東西這么見不得人。”
很?快,陶錦發現,那東西確實有些見不得人。
懷七喉結緊張滾動,他站起身,抬手扯下腰帶。
衣衫落地,陶錦瞪大雙眼。
哇塞,真空的。
心中剛嘆小狗何時這么野了,看清以后,陶錦又?是一愣。
他把?自己綁的像個未拆封的禮物,甚至還?有腿環臀銬,手法一看就是專業的,并?且著重突出?的地方也很?微妙。
“小姐,可還?喜歡?”懷七惴惴不安的問。
第65章 第 65 章
陶錦從上到下一點?點?掃過, 安靜欣賞著。
麥色緊致的肌肉上,黑色皮帶與銀環相扣,男人看起來很緊張, 喉結一下下滾動,正不安等待著她的審判。
對此從前的小狗, 這真是一次質的飛躍呢。
竟然還給?她搞起**這招了。
壓下唇角欲揚的笑意,陶錦故作淡然,抬手勾住他腰上的帶子。
扯了扯。
她未用力,小狗卻很白給?的送上來。就在?男人貼上來前, 陶錦聽見兩聲清脆響動。
哪來的聲。
陶錦止住小狗的動作, 隨即將小狗轉了個面, 發現響處的來源正是他的腰后?,那處懸了一副銀鐲。
真是好家伙。
“誰教你這么弄的。”她戳了戳, 語氣聽不出什么波瀾。
小狗的腦子可想不到這些, 除非有高人指點?。
懷七心跳很快, 他心間也不敢篤定小姐會否喜歡, 此刻聽見小姐平淡的語氣,更?是有些慌亂。
他不敢隱瞞,忐忑答道:“回小姐,是屬下在?南風館尋人教的。”
白日里他付錢尋了經驗豐富的小倌學習,不止有這些,那小倌還教了許多討好恩客的技巧, 懷七一一記下, 可比在?月苑時認真多了。
陶錦來回翻面瞧著,偶爾上手勾一下, 但力度皆很輕,比起小狗, 她更?像是對這副裝扮感興趣。
懷七站在?床旁,見小姐反復觀看,卻未有下一步的意思,心間升起一股不確定感。
“小姐……”他輕聲喚。
陶錦抬眸,視線與小狗相對,“倘若我不喜呢。”
她很想看看小狗的反應。
果然,一盆冷水潑下,男人肉眼可見的愣住,本藏著期待的神情瞬間消散,語氣很是無措。
“抱歉,是屬下枉自揣測小姐的喜好,若小姐不喜,屬下現在?便將它扔掉。”
懷七說著便欲解開,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尷尬。
耿直的小狗,還真打算扔掉啊。
陶錦忙按住懷七的手,“罷了,你來都來了,我便勉強試試。”
視線落在?小姐的手上,懷七睫羽顫了顫。短短片刻,他的心已經起伏幾次,懷七現在?有些不確定,小姐所?言是真,還是單純在?拿他取樂,一會兒?再將他趕走?。
可無論?哪種,皆不是他能選擇的。他只?能聽從小姐的話。
“是。”懷七乖順道。
就在?小狗欲上榻時,陶錦瞇起眼,指尖點?了點?床榻,不悅道:“你私闖公主?府已是違令,還敢奢求上榻嗎。”
懷七的膝蓋原本已挪到榻上,聽聞此話,立刻又縮回來。
不讓他上榻,那該如何伺候小姐。
懷七的視線不自覺看向地面,地板冷硬,他能受得,可是小姐玩起來定然不舒服,那金籠又早已被拆除
男人的腦子飛速轉動,最終,目光定格在?暗門上。
小姐,是這個意思嗎。
跪在?小姐身前,懷七不甚確定地開口?,“小姐,我們去暗室好不好。”
陶錦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還以為小狗那不開竅的腦子不會想到呢。
“還算聰明。”她說罷站起身,牽著小狗走?進暗室。
頭?一次與清醒狀態下的懷七進暗室,陶錦還是很期待的。
室內那墻銅鏡未被遮蓋,方一進去,便映出倆人如今的模樣。
陶錦發絲半散,穿著一身梨白寢衫,神態慵懶,瞧起來很是正常。可身邊比她高近一頭?的男人便很不對勁了。
望著鏡中,懷七別開眼,脖頸染上緋色,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
太過分?了。
陶錦再壓不住笑意,拍了一下小狗,“有何不好意思的,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暗室里,陶錦掃了幾眼,將選擇權交給?了懷七。上次在?他不清醒時,里面的東西已玩的七七八八,不知小狗會選擇哪個。
懷七抿了抿唇角,主?動走?向鏡前的跪椅上。
并非是他喜歡,而是他敏銳觀察到,小姐在?看跪椅時,停頓的視線比旁的器物多了幾瞬。
他擅自揣測著小姐的心意,黑眸眼巴巴的看向小姐。
“小姐,屬下準備好了。”
暗室的房門關上,小狗腰后?的銀鐲很有效。
燭火搖曳,紅蠟滴落。
陶錦玩的很盡興。
強制雖然爽,可忠犬也有忠犬獨特的風味,萬事以她為先,從不多言或拒絕。還會偷偷猜測她的喜好,主?動迎合。
最后?,男人隱忍沙啞的聲音響起,“……屬下可以睡在小姐榻下嗎?”
望著小狗汗津津的模樣,還有那雙濕漉黑眸,陶錦沒有回答,而是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兩個時辰后?再出來。”她溫柔道。
撂下這句,陶錦獨自轉身,什么都沒有給小狗拿下來,也沒有解開。
暗室寂靜昏暗,無法依靠光源判定時辰,懷七只?能在?心中默數。
這對他來說并不陌生,暗衛必須時刻保持敏銳,自然包括對時辰的感知。
告訴他需要待幾個時辰,隨后?再關在?漆黑房間里,若是覺得時間到了,便可以自行出來。
在?誤差允許的時差范圍內出來,便會得到獎勵,有時是一頓豐盛的飯,有時是彌足珍貴的休息。若是太早或是太晚,便少不了責罰。
幸運的是,懷七天生對時間很敏銳。才兩個時辰而已,小姐對他足夠寬容。
本以為時間會過得很快,很快,懷七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鈴鐺輕震,這兩個時辰,遠比平日難熬。
最后?,他狼狽掙脫束縛,渾身汗水。
*
陶錦睡得迷迷糊糊,起夜時,她撩開床帷下地,腳底忽而踩到個溫熱的東西。
腦中一激靈,她瞬間清醒過來,低頭?一看,床榻下正蜷著一個男人,不是懷七還是誰。
而她的腳,正踩在?小狗的手上。
陶錦連忙挪開,黑夜里,她與小狗大眼瞪小眼。
“你何時出來的?”她疑道。
天還未亮,兩個時辰這般快嗎。
見小姐看向窗外天色,懷七連忙解釋,“小姐,屬下剛出來兩刻鐘。”
他哪里敢偷懶,硬是挨了兩個時辰,如今還是酸軟的。
陶錦暫且相信,她繞過男人,待回來時,發現他還跪在?那里。
鉆進被褥,她簡短命令,“上來。”
秋夜寒涼,被窩里有個小狗抱枕,比獨自睡舒服多了。況且地上又冷又硬,懷七蜷在?那里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一夜寂靜,陶錦睡得十?分?安穩。
翌日清晨,她沒提趕他回府的事,小狗就這么留了下來。
應是怕她再將他趕走?,小狗這幾日乖順的不像話,夜里不是在?暗室,就是在?桌案前。
她沒興致時,小狗也不敢多言,只?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懷七不欲再惹小姐不快。
能跟在?小姐身旁的日子彌足珍貴,每一刻都像偷來的。
*
轉眼便到秋狩前一日,竹云領著精心挑選的四個男子來到殿下身前,結果剛進屋便頓住腳步,面露驚詫。
他沒想到懷七將軍也在?屋內。
可人都領來了,他亦不能離開,與殿下請安后?,竹云又對懷七禮貌笑笑。
懷七未理會竹云,視線掃過那幾人,神情很是復雜。他知道,這幾人就是竹云為小姐物色的男寵。
竹云輕聲開口?。“殿下且瞧瞧,這幾位可能入眼?”
以往許少良為殿下選男寵時,也是將人領到殿下眼前,殿下點?了頭?,才能留在?月苑,否則便會被送出府。
“參見殿下。”四人一同?請安,聲音洪亮如鐘。
陶錦停筆,抬目瞧著幾人,眸底還真有些驚訝。
身前四人的樣貌身段不必多言,皆是硬朗帥哥的類型。快速掃過前三個,看見最后?那個男人時,陶錦不由停住視線,注視半晌。
真是為難竹云了。
她是讓竹云搜羅與懷七類型像的,沒說要搜羅懷七的替身啊。
眼前這位,不僅氣質身材與懷七相似,就連長?相都有三分?像。再配上同?樣的黑衣高馬尾,刻意打扮下,活脫脫一個替身啊。
前有阿杳,這會兒?又來一個。
大家怎么都這么喜歡替身劇本呢。
陶錦有些想笑,若原主?死了,尋個替身也不算什么,關鍵是懷七本人正在?她身后?站著呢。
看見小姐唇角的弧度,懷七難免有些酸意,如今來了新人,小姐還會再看他一眼嗎。
一旁的竹云見殿下始終望著那人,心間既松了口?氣,又緊張起來。
若知懷七將軍在?,他是萬萬不會現在?來的,這不是往人心口?上插刀嗎。心間輕嘆一聲,竹云抬目偷偷瞥過懷七。
只?見懷七將軍看向殿下,雖表情依舊淡漠,可腿側緊握的雙拳早已暴露。
懷七將軍莫要因此記恨上他啊竹云垂下眼,等著殿下的決定。
看了半晌,陶錦轉過身,“懷七,你覺得呢?”
任誰看見自己的替身,皆沒辦法保持平靜吧。
懷七垂下眼,未讓小姐發覺自己的情緒,沉聲道:“只?要殿下喜歡便好。”
他說的一板一眼,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醋意。
看著小狗克制的模樣,陶錦唇角笑意更?甚,她扯過懷七,掌心按在?男人后?腰上,逼他抬目看。
“和你年輕時很像,不覺得嗎。”她低聲喃,視線流連于小狗與那人的面上。
面容是真的有幾分?像,只?是神情不像。她初見小狗時,是被小狗身上那股暗衛的冰冷死味所?吸引,但竹云尋來的這個男人,眼中是藏不住的諂媚。
能當上長?公主?的男寵,下半生也是富貴無憂了,任誰都無法拒絕此事。
懷七實在?不愿看那人,他別開視線,斂起眸底的厭惡,低聲開口?,“屬下并不覺得。”
喲,陶錦挑眉,她還以為小狗會繼續說只?要她喜歡就好呢。
“為何。”她好奇問。
見小狗不言,陶錦偏頭?示意竹云帶人下去,比起那玩場替身游戲,她現在?對小狗的想法更?感興趣。
竹云連忙將人帶走?,離開時不忘記將門扇合攏。
看來這幾個人是進不了月苑了。
屋內,陶錦的手順著男人腰身往下,肆無忌憚的揉著。
“這下無人了,說吧。”
男人默默受著,垂眸看向桌案,“屬下只?是覺得不像。”
沒有別的歧義,他只?是單純覺得不像而已,那男人眼中功利心太重,不配成為小姐的男寵。
可這種話他不能說,也不配說。
何況那個人比他小許多。
陶錦狠狠掐了一把,又揪著小狗衣領強迫他扭身看向自己,這才慢聲問道:“你覺得,你在?我眼中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懷七搖頭?,“屬下不敢。”
陶錦笑笑,看著他道:“沒什么不敢的。我給?你這個機會,能否把握住便看你了。”
說罷,她推開小狗,“去準備明日的事宜吧。”
懷七聽話離開,腦中尚未反應過來是小姐話中含義,直到行到房門外,冷風一吹,他才驀然清醒,回頭?看向寢殿的方向。
小姐所?言,可他想的可是一個意思?
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秋風蕭瑟,懷七心跳很快。
夜里,陶錦享受著小狗的主?動服務,他今夜情緒濃郁,黑眸總有光亮閃爍。
指尖勾勒著男人容貌,陶錦道:“有話便直說,莫要吞吞吐吐的。”
懷七吞咽一口?,“小姐今日的話”
陶錦不意外地勾起唇,就猜到小狗還在?因此糾結。她收回指尖,眼瞳中倒映著男人身影,決定哄誘一下。
“你難道不想永遠做長?公主?的暗犬嗎。”她俯身,唇瓣擦過男人耳畔,語氣似誘惑游人的鬼魅,“不想得到我的全?部寵愛,隨時陪伴在?我身側嗎。”
男人的呼吸逐漸沉重,在?他開口?前,陶錦抬指按住他的唇。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前兩日主?動的小狗她很滿意,再誘惑一下,他說不定還會更?加努力。
*
轉眼又是一年秋狩。
望著熟悉的山林景色,陶錦心間感慨,時間真是匆匆,記得上次與小狗來此處時,男人還不情不愿的,她啃的非常爽。
懷七站在?小姐身旁,相伴這么久,他亦能從小姐神情變化中揣測一二。
此刻,男人不確定的開口?,“若小姐想玩,屬下可再吃那藥。”
陶錦搖頭?,她斂起視線,抬步朝營帳走?去,竹云早帶人將帳內安排妥帖,熱茶與水果也備好。
見懷七將軍跟著進帳,竹云匆匆離開,心嘆不帶那幾人來是對的。
比起新人,殿下仍對懷七將軍更?感興趣。月苑怕是很長?時間內不會再進新人了。
舟車勞頓一日,陶錦正靠在?榻上休息,小狗則給?她按摩著肩膀,正昏昏欲睡時,帳外傳來響動。
柳棠撩開帳子上前稟告:“殿下,陛下同?眾武將商議明日圍獵,來邀懷七將軍一起。”
原來是這事。
陶錦還是令懷七去了,畢竟占著個輔國將軍的名頭?,總要適時出現一下,不然眾人皆以為他失蹤了呢。
“隨便聽聽便好,煩了就回來。”她道。
懷七低聲應是,隨即離開帳子朝著篝火走?去。把守的侍衛見到是輔國將軍,紛紛側身讓路。
可就在?進帳前,懷七忽而回頭?,看向小路上那抹身影,眉頭?一皺。
是鄭寧。
此路只?通向長?公主?的寢帳,他去做什么。
“將軍可有事?”侍衛見懷七遲遲未入帳,便開口?詢問。
“無事。”懷七收起視線,進了主?帳。
第66章 第 66 章
懷七來的晚, 方一進去,小皇帝與眾臣的視線一同看向他,帳中不止有?武將, 梁櫟與右相?等人也在。
男人請安,可?冷漠的語氣中半分不見對小皇帝的敬意。
小皇帝面帶微笑, “將軍來的剛好,朕正在與將領們商討明日事宜。”
山谷內野獸多,且地?勢復雜,若想狩到獵物, 單憑自己是絕無可?能的, 只?能一波人趕, 一波人圍獵。
此刻大家正在商議,令誰率隊圍趕野獸, 此人必須精通騎射, 且警覺度高, 不然驚動野獸, 隨時有?喪命的風險。
一直沉默的梁櫟適時開口,“素聞懷七將軍騎射一絕,若是將軍肯愿分憂,明日必定收獲頗豐。”
頓了片刻,梁櫟溫和一笑,看著懷七繼續道:“屆時想必長公主殿下也會有?獎賞。”
去年秋狩, 長公主對手下的獎賞便?十分豐盛。
可?是懷七未應, 而是當著朝臣與皇帝的面道:“若殿下應允,我自當會去。”
此言一出, 周遭之人神情皆有?微妙變化,一個兩個看向懷七。
小皇帝坐在高位, 神情亦不算好看。
這帳內不止懷七一人是長公主黨派的武將,但他們對皇帝面子?上也算恭敬,誰料想懷七竟這般不給面子?。他方才?這番話,明顯沒將小皇帝放在眼中,
仗著長公主寵愛,竟連皇帝的面子?都敢駁。
眾人提心吊膽,無人敢說話,唯有?梁櫟道:“那懷七將軍回去后?,莫忘記問過殿下。”
梁櫟身?旁的右相?哼了一聲,罵道:“當真是粗鄙無禮,上不得?臺面!”
右相?在罵誰,眾人皆能聽出來,可?懷七卻恍若未聞,只?說,“若無要事,我便?告退了。”
對他而言,這些朝臣全加起來,也抵不上小姐一根頭發重要。
懷七離開后?,右相?臉色更差。待帳內只?剩下小皇帝的人后?,他才?開口,“不過是一條無實權的走狗,晾他能蹦跶幾日。”
任誰都知,懷七這個輔國將軍只?是一個沒實權的虛稱,他真當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長公主向來薄情,她身?邊還有?一個阿杳,待過了這段新鮮勁,懷七不再受寵,屆時輔國將軍是誰還不一定呢。
*
懷七從主帳離開,快速回到小姐的營帳外,柳棠見他這么急,還以?為是出了事,問過才?知曉是懷七自己著急。
想到這幾日懷七寸步不離的討寵模樣,柳棠沉默,側身?讓路。
行到帳前時,懷七腳步停頓一下。
屋內有?兩個人。
撩開帳簾入內,只?見小姐坐在榻旁,身?前的矮桌上是一盤嬌艷欲滴的野果。小姐身?旁跪坐著一個男人,手中還拿著野果,并非是懷七以?為的鄭寧,而是阿杳。
聽見響動,阿杳轉頭看,見是懷七回來,他急忙嚼咽下口中果肉,和個鵪鶉一樣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下去吧。”陶錦對阿杳道。
后?者松了口氣,立刻起身?離開,匆匆路過懷七身?旁,連頭也沒敢抬。
陶錦看著阿杳的背影,伸手拿了一顆果子?,順手丟到小狗懷里。
男人穩穩接住,卻沒有?吃。
“沒毒的,放心吃吧。”陶錦逗著小狗,又往他身?前丟了兩個。
小狗是很擅長陪主人玩你丟我撿的游戲的。
懷七握著果子?,卸掉在外的冷肅,他跪到小姐腿旁,低聲詢問,“小姐,這些野果可?是鄭寧送來的?”
陶錦驚訝瞧他,“你怎知曉。”
果子?確實是鄭寧送來的,說是下午他自己在林間摘的,很是可?口,便?給殿下送來嘗嘗。
陶錦嘗了幾口,確實如此,這種山林野果比平日吃的果子?要甜。
“屬下方才?看見他往此處來。”懷七湊近,討好般道:“若小姐喜歡,屬下這就去摘些更甜的果子?。”
陶錦忍不住笑笑,將果子?塞到小狗嘴里。
還攀比上了。
“果子?而已,吃幾口便?膩了,說正事吧。”
懷七咽下果肉,將方才?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小姐,最后?詢問自己是否該去。
陶錦思?索幾瞬,山谷地?形復雜,明日的武將一半皆是她的人,她倒是不擔心懷七會被針對,只?是獵場里養了許多野獸,也有?一定危險性。
“隨你,想去便?去。”她將選擇權交給小狗。
懷七低聲道:“屬下想去。”
陶錦再度驚訝,她道:“我以?為你對狩獵不感興趣。”
懷七垂下眼,藏起眼底私欲,他是對狩獵不感興趣。
他覬覦的,是小姐的獎賞。
夜里,軟塌上,陶錦趴在懷七胸前不斷作弄著,良久才?抬頭。
“可?還記得?去年,也是這個塌上,你掙扎的十分厲害。”
懷七的手被縛在榻上,身?上被小姐壓著,他半分不敢動彈,如今聽小姐提起去年的事,不由?慚愧別開臉,聲音壓抑著。
“小姐恕罪,屬下當時不知是小姐”他甚至罵了許多話。
陶錦當然不在意,她坐起身?,邊拿盒子邊道:“但我很好奇,去年忌日那天,你為何?跑那么遠。”
那夜下雨,她走了許久才?找到小狗,若非有?道懸崖攔著,她覺得?小狗還能徒步走幾里路。
膏脂被涂抹,懷七繃緊身?軀,低聲訴說原因。
他當時沒有?別的想法,只?是一心想靠近青州,離小姐近一些,哪怕只?是一步。
很癡情的小狗。
陶錦一邊感慨,一邊拿出金簪,正是小狗當成寶那支蝴蝶簪。
“蕭束尚未離開京城,他應還想著找機會再與你見一面。”
懷七斷促哼了聲,攥緊拳頭道:“屬下不會見他的。”
“也好。”陶錦弄完,撥了撥,眼中升起笑意,“荊王府的叛徒暗衛,長公主的座下鷹犬,真是惡名昭著啊。”
雖然懷七看起來并不這么覺得?。
“屬下、”
小狗剛開口,她便?用吻堵住,含糊敷衍道:“知曉你心甘情愿了。”
因明日小狗還有?正事,陶錦今夜并未放縱,她難得?在榻上憐惜小狗,小狗卻顯得?有?些不適應。
“小姐,屬下還受得?。”男人貼上來,眼瞳藏著不安,取悅去吻她的指尖手背。
真同小狗一樣。
陶錦抬手拍拍小狗臉頰,故意道:“你莫不是對此事上了癮,怎沒完了。”
懷七當即僵住,下意識否認道:“屬下不”
剛含糊吐出半句,懷七立刻閉上嘴,眸底緊張一閃而過,一副說錯話的模樣。
他不知道小姐此話的含義,是下一場的開端情話,還是單純揶揄他,也不知該怎么回。
陶錦看出懷七在想什么,小狗現在的模樣,特別像一個伴駕君王的妃子?,時刻要揣度上位者的心思?,說錯一個字便?可?能被打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
她也清楚得?很,懷七對此無癮,他從來都不是會放縱欲望的人。
這么多年,始終是小狗在遷就她的xp,即便?偶爾會因歡愉崩潰,可?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永遠是在偷偷觀察她的神情。
若她眉眼含笑,懷七才?會松口氣。若她蹙眉冷臉,懷七便?會同方才?一樣,卑微又小心的乞求她。
陶錦剛琢磨出這個規律時,在玩的很過癮時,也會故意露出嫌棄的神情,看著小狗驚慌無措的模樣,再享受著他的主動。
榻下,陶錦身?為手握權勢的長公主,并不缺一個暗衛。
身?軀被使用,是一種最簡單低廉的認同方式。如今的懷七只?能在榻上乞求得?到寵愛,哪里只?是一絲愛意,足夠他回味余生。
“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忙呢。”陶錦圈住男人腰身?躺下。
掌下的小狗身?軀僵硬,眸中萬語千言,又不敢說。
陶錦嘆息一聲,安撫道:“少玩幾次不是因為厭惡你。”
懷七屏住呼吸,他轉過頭,眼眸無聲詢問著原因。
陶錦抬指,習慣性將指腹貼在小狗睫翼上,“是因為憐你。”
憐他?
懷七睫羽顫著,又被小姐按住。小姐為何?要憐他,他又非那些身?嬌體弱男寵,經得?起折騰。
懷七不想被憐,他更希望小姐使用他,那至少證明,他還有?存在的價值。
可?惜,小姐早已闔眸,懷七咽下話語,不曾開口。
*
時值深秋,山谷內楓葉似火燒般耀眼,秋風吹過,一片簌簌作響。
今日圍獵,大早上陳將領等人便?來尋懷七,他們站在懷七的營帳前,然后?眼睜睜看著懷七從長公主的帳內走出來。
看著懷七脖頸的痕跡,有?人別開眼,心想懷七將軍真是受寵啊。
陶錦來到高臺時,只?見旌旗飄動,懷七一身?黑衣勁裝,腰間別著匕首,身?后?背著弓箭。
見她過來,男人冷漠的眉眼舒展一瞬,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他抬步朝著長公主的方向走來,隨后?跪地?請安。
“殿下。”懷七仰起頭,暖陽映在男人面上,襯得?眼眸清澈明亮,似有?光芒流動。
見到懷七這般獻媚姿態,眾人神情各異,有?不忍看的,有?羨慕的,更多的則是看不起。
“成何?體統!”右相?嗤道。
而右相?身?旁的鄭寧望著懷七,神情若有?所思?。
陶錦抬手輕撫小狗的頭,“去吧,早些回來。”
“是。”懷七站起身?,唇角有?一瞬勾起。
望著懷七策馬離開的身?影,陶錦還在感慨,她就吃這類黑衣酷哥啊,方才?懷七朝她走來的模樣,都快讓她幻視九年前了。
他甚至穿的都同九年前的初見差不多。
烏泱泱的場地?離開許多人,余下的朝臣也同自己的熟識交談著。
陶錦亦回帳休息,估摸著小狗快回來了才?又去高臺,她此行特意將小貂抱來,想讓它多感受一下野外,莫在公主府憋壞了。
但很顯然,被家養一年的小貂完全被溺愛成了寵物貂,被柳棠放在草叢里都要往她懷里跑。
陶錦正和毛茸茸玩的不亦樂乎,余光瞥見不遠處走來一個身?影。
是鄭寧。
“殿下。”男人俯身?行禮,視線落在小貂身?上,輕聲開口,“它很喜歡殿下呢。”
鄭寧也算小貂的救命恩人,陶錦對他也不排斥,她撫摸著小貂的頭,“是養的久了,才?會產生感情。”
聽聞此話,鄭寧咬了咬唇,“殿下對懷七將軍也是如此嗎。”
陶錦緩緩停下動作,眼眸看向鄭寧。
鄭寧也意識到此言不妥,急忙補充道:“微臣是說,是因懷七將軍在殿下身?旁陪伴許久,殿下才?對懷七將軍如此特殊嗎。”
這同沒解釋有?什么區別。
望著青年的臉龐,陶錦勾了勾唇,答道:“或許吧。”
哪怕是一件器物,用的時間久了都會生出感情,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對懷七的感情,確實是獨一份的特殊。
望著殿下唇角的笑意,鄭寧便?已知曉答案,心底涌動的火苗悄悄熄滅。他并非是會豁破臉皮自薦枕席的人,既然已知結局,便?再不會提起此事。
“微臣知曉了。”
陶錦笑笑未言,她有?些口渴,便?隨手拿起身?旁葡萄,還未等入口,懷里的小貂便?將它當做玩具,小爪子?一拍,那顆葡萄便?咕嚕嚕滾落在地?,豆大的眼看著陶錦,似乎還想再來一次。
搗亂的毛茸茸。
鄭寧見此,抬手拿起顆葡萄,“若殿下不嫌,微臣來吧。”
青年將葡萄皮仔細撥開,指尖一點不敢碰到果肉,這才?送到她唇旁。
就在此時,一陣急切馬蹄聲響起,只?見遠方卷起風沙,是去狩獵的眾人歸來。
多汁葡萄近在唇旁,陶錦偏頭吃了。見鄭寧又去剝第二個,她瞥了一眼遠方,又看向另一側走來的梁櫟等朝臣,提醒道。
“右相?就在臺下。”
右相?可?是堅定的皇帝黨派,若是看見自己兒?子?給長公主喂葡萄,鄭寧怕是不會好過。
果然,聽聞父親就在臺下,鄭寧的手僵了僵,還是將最后?一顆葡萄送到陶錦唇旁,“多謝殿下提醒。”
鄭寧離開后?,陶錦才?再度看向臺下,暮色已深,火紅的殘陽余暉映下,給眾人渡了層金芒。
陶錦抬手遮住霞光,一眼看見人群中的小狗。
懷七翻身?下馬,眼眸越過眾人望向她。
早上說早了,如今朝她走來的懷七,才?真的幻視初見時。
男人墨發被高束在腦后?,秋風吹起他的發絲與衣擺,窄瘦腰身?系著革帶,她玩了幾年的寬肩長腿,走起來依舊好看。
她的初心酷哥。
恍惚間,陶錦看見九年前與九年后?的身?影錯時空重疊,心跳忽而加速。
要命了,這遲來的心動感。
很莫名其?妙,但人就是會在某個瞬間,對身?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涌起一股情愫。陶錦不知這股情愫具體是何?,但她知曉一件事。
此時此刻,她很喜歡懷七。
在這個世界里,瞬息萬變的感情中,她唯獨對懷七升起過這般濃烈的情緒。
她笑著,看著小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小姐。”懷七輕聲喚。
陶錦上下打量幾眼,見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可?順利?”
“一切順利。”懷七應。
男人拿下身?后?的弓箭桶,將手探進去,陶錦還在納悶小狗在做什么,只?見他拿出手,掌心呈著兩顆紅果子?。
“小姐,比昨日的果子?好吃。”他語氣中藏著期待。
這是懷七在山谷那顆最高的果樹上所摘,顆顆飽滿,懷七認真對比過,確實比昨日鄭寧送的好吃許多。
陶錦愣住,她沒想到小狗還惦記著這事。沒駁小狗的好意,她拿起一個,在小狗期待的目光下,放進口中清脆咬了一口。
嚼著果實,陶錦目光只?看向小狗,最后?誠懇評價,“確實好吃。”
無論?是小狗還是果子?,都很好吃。
懷七松了口氣,想起方才?所見那幕,他握緊果子?,再度開口。
“屬下還尋到一物,不知小姐是否喜歡。”男人說著,令手下將鐵籠搬來。
“什么。”陶錦好奇看去。
懷七緊張道:“會后?空翻的貓。”
他還記得?小姐那句脫口而出的話,夜明珠小姐有?許多,可?是會后?空翻的貓卻少見。
今日狩獵時,他恰好遇上一只?。
懷七莫不是撿了只?小野貓?
陶錦原本還很期待,可?當她看清籠子?里的動物后?,表情逐漸僵在面上,只?見籠子?里那灰褐的動物耳朵上立著尖尖的毛,正警惕地?盯著她看。
這玩意,很像猞猁幼崽啊。
陶錦擰緊眉頭,難以?置信,“你說……這是會后?空翻的貓?”
懷七嗯了聲,這小東西是別的將領遇見的,它從圍獵中掙扎脫困時,動作極其?靈敏。
就在那將領欲抬箭時,懷七忽而想起小姐的話,從那人手中救下猞猁。
作為交換,他幫那將領獵了別的,草淺獸肥,懷七弓不虛發,這才?換來這只?猞猁。
小姐既然喜歡小貂,那應該也會喜歡它吧。
怕猞猁受傷影響后?空翻,懷七沒敢傷它,花了不少時間才?把它弄進籠子?里。
可?是如今,小姐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是驚喜,甚至有?些難以?言喻,唇角的弧度也消失。
懷七心下一空……他莫不是又做錯了。
陶錦深吸一口氣,正色道:“立刻尋人把它好好送回窩里去,莫叫人傷了它。”
這可?是猞猁啊!保護動物!
雖然在懷七的觀念里沒有?這種說法,可?她也不想將這種猛獸帶回公主府養。
在聽到小姐的語氣時,懷七心底一涼,果真是他做錯了。
懷七立馬安排副將將猞猁送回去,行到小姐身?前時,男人黯淡垂眸,語氣也有?些失落。
“抱歉,屬下以?為,小姐會喜歡它。”
“不必抱歉,這并非你的錯。”陶錦知曉,小狗只?是想討好她而已。
她的寵物有?懷七和小貂便?足夠了。
懷七緊緊抿唇,心底仍在自責,他連揣測小姐的喜好都做不好。
想起下馬前看見的那幕,小姐與鄭寧親昵的模樣,男人眸底更是苦澀。
*
今日收獲頗豐,小皇帝照例舉辦篝火晚宴,宴請群臣,賞賜武將。有?與懷七相?熟的將領拉他一起去,無一例外,皆被懷七拒絕。
他哪有?心情吃飯,他一心都在想,小姐會否惱他。
懷七離開后?,有?人陰陽酸道:“莫管將軍了,他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行到小姐帳前,懷七駐足一瞬,在確認帳內只?有?小姐一人后?,他才?敢進去。
懷七很怕,他怕小姐的榻上,會再多一個鄭寧。
“小姐……”帳內,他自覺跪在小姐身?前。
陶錦正吃著小狗摘的果子?,小狗真和攀比似的,足足摘了半筒,根本吃不完,她將剩下的賞給柳棠等人了。
足尖輕踢小狗腹肌,陶錦故意道:“今日慶功宴,你怎么不去。”
燭火搖曳,白?日的冷面將軍此刻正跪在長公主塌下,輕聲乞憐。
“屬下只?想陪著小姐。”
想起傍晚撞見鄭寧喂小姐吃葡萄的場景,懷七主動系下腰帶,露出精壯的胸膛,大著膽子?牽起小姐的手,往自己胸前帶的同時,言語笨拙的討好。
“京中公子?嬌貴,不如屬下耐痛。”
陶錦勾起唇,不客氣地?揉捏著,另一只?手拿起桌案上的酒遞給小狗。
“喝了。”她簡短道。
懷七乖乖接過酒壺,有?著上次的經驗,他抬起眼,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小姐想屬下用哪里喝?”
陶錦手中一頓,太過分了。
雖然很想看那種,但是今夜,她想吃的是醉酒小狗。
將壺嘴按到小狗嘴旁,她貼心提醒,“先用這喝,等你醉了再言別的。”
懷七瞬間明了小姐含義,他接過酒壺,大口飲下。
空腹飲酒醉的極快,縱使小狗與她說過自己酒量,陶錦也不覺得?他有?多能喝。
此酒口感清冽,上頭卻快,一壺足夠頂普通烈酒三壺。
見小狗幾口灌下一壺,陶錦忍不住道:“慢些,不嗆嗎。”
桌上擺了餐食,她示意小狗可?以?吃些墊墊肚子?,可?是小狗卻一口未動。
看起來真的急著把自己灌醉。
男人喝的急切,沒一會眼尾便?泛起緋色,透明酒體順著唇角淌落,沿著滾動的喉結,一路流到起伏的胸膛上,可?他還在繼續。
陶錦有?一瞬懷疑她準備的不是酒,而是白?開水,他灌得?未免太快。
而且已經足足三壺,小狗怎么還不醉。
陶錦俯身?,抬指從小狗唇旁沾了些,放到舌上嘗了嘗,確實是酒啊。
放下手指,直見小狗愣愣盯著她的唇,眼角不知何?時微微濕潤,燭火映襯下,似有?光亮閃爍。
男人緩慢眨眼,手卻下意識伸向桌案,重復著之前的動作。
陶錦看出來了,懷七不是沒醉,只?是喝酒不上臉。
第67章 第 67 章
在懷七飲下第四壺前?, 陶錦按住他的手腕,“莫喝了。”
這酒后勁大,他若是再喝下去, 一刻鐘后怕是直接昏睡過去了。
那還怎么玩。
懷七停住動?作?,出聲道:“屬下尚未醉。”
除了說?話有些慢, 男人的口齒極為清晰,搞得陶錦有一瞬懷疑自己的判斷。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小狗身前?晃了晃,問?道:“這是幾?”
小狗的視線從她的唇移到手指上,乖乖答:“三?。”
喉結滾動?, 男人慢聲開?口, “小姐, 屬下思緒尚清晰,沒醉的。”
是挺清晰。
陶錦抬起小狗的臉, 俯身觀察著。
男人臉頰一點緋色都無, 只有眼?眶微微泛紅, 那是因為喝酒太急嗆的。指腹肆意揉著小狗濕潤的唇, 她看?向對方雙眸。
一個人喝沒喝多,看?他的眼?神便知曉。
男人仰頭,黑眸似藏著無垠星河,翻涌攪動?,變成藏不住的愛意與忠誠,癡癡望著她的眼?, 虔誠如信徒。
直到溫熱氣息打在陶錦指上, 她這才發覺,小狗的呼吸比平日要重許多, 就連胸膛的起伏也比平時強。
緩慢且沉重。
還說?什?么沒醉,小狗眼?中濃烈的情緒都快淌下, 他平日可不敢這么肆無忌憚地看?她。
陶錦含笑道:“那你覺得,你還能喝幾壺?”
也不知小狗在想什?么,眼?巴巴地瞅著她,半晌才回答道:“屬下可以都喝完的。”
陶錦挑眉,她一共就準備了五壺,小狗還挺自信。
說?罷,懷七竟還欲抬手去拿酒壺,陶錦連忙拍向小狗爪子,啪了一聲,小狗收回手,眼?瞳無辜瞧著她,似有些委屈與不解。
懷七知道,小姐想讓他喝醉可他的思緒還算清晰。
至少還能思考。
“小姐……”懷七說?話時,胸膛貼到小姐的腿上,主動?道:“屬下用別處喝,可好?”
陶錦偏開?腿,小狗又貼上來?,她試了幾次皆如此,最后輕笑出聲,“你就這么迫不及待?”
距離懷七喝完最后一壺酒也有一會兒,逐漸上頭的酒意灼燒著男人的思緒,懷七覺得身體開?始發燙,思維也不甚清晰。
他極力克制著用內力驅散酒意的沖動?,放任自己跟著醉意沉淪。
小姐想玩,他怎么能掃興呢。
喉間吞咽一口,懷七開?口,“是……屬下迫不及待想伺候小姐。”
可陶錦不打算進?程這么快,她還有一項準備呢。
身軀越過男人,陶錦將桌案上的銀色酒壺拿起,將壺嘴壓到他唇上,抬了抬。
小狗很上道地張開?嘴,溫順等著。
陶錦微笑抬手,壺嘴傾斜,艷紅的液體一半流進?小狗嘴里,另一半則沿著唇角盡數灑落,順著喉結一路蜿蜒到胸膛上。
看?著此幕,陶錦眼?中漾開?笑意。
懷七在嘗到味道時,眼?眶便微微瞪大,待壺嘴移開?,他咽下清甜的液體。
“小姐,這并非酒。”
小姐是不是拿錯了,懷七余光瞥向桌案。
陶錦嗯了聲,“是葡萄汁,里面碾了鮮花瓣。”
重點不是味道,而是葡萄汁的顏色。
并非是尋常的紫紅色,而是類似一種現代紅酒的顏色,很艷美。
澆在小狗身上足夠好看?。
剛才淺淺一試,果然如此。
懷七不明白小姐為何要喂他葡萄汁,見小姐一直盯著他身上,他順著小姐的視線看?向自己胸膛,停頓片刻后,終于明了。
小麥色的肌肉上,紅汁殘存,有一股淫/靡的美感。
足尖踢了踢小狗,陶錦輕抬下顎。
讀懂小姐眼?中含義,懷七抬起手,一點點褪下衣衫。
以往這種時刻,男人都是緘默快速的,而且也不看?她,轉眼?間便會弄好。
可是現在,他的每個步驟都變得極其緩慢,眼?眸一直瞧著她,似在觀察她每個神情反應,她稍一蹙眉,男人便會僵住動?作?。
喝多了還這么小心?翼翼。
陶錦明知故問?,“你瞧我做什?么?”
“屬下、”懷七磕絆一瞬,竟然說?,“……沒有。”
“沒有?”陶錦加重語氣,瞇起眼?眸,“你當我瞎了不成。”
她的話語和語氣都不算好聽,男人急忙解釋,“屬下絕無此意。”
陶錦沒回答,她盯了小狗半晌,只見他眸色不安,卻還未有明顯醉意。
看來還得等一會兒。
陶錦靠回椅背上,將手邊盒子丟給他,“自己弄。”
“是。”懷七接過,盒子里的東西皆是新樣式,他遵循著小姐的話語,將配飾戴在自己身上。
早摘掉的舌釘也被再度戴上,沒有鏡子,懷七只能憑感覺去尋舌尖那點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碎晶閃爍,水潤晶瑩。
最后,懷七拿著瓔珞軟鏈,依照小姐往日的喜好,欲將軟瓔珞系到腰間。
可是太窄了,盒子里又沒別的鏈子延長,懷七握著軟瓔珞,一時間陷入怔愣。
半晌,他抬眼?看?向小姐,期望被指明。
“腿上。”陶錦好心?開?口。
懷七停頓幾瞬,發昏的腦子慢半拍思索過來?,立刻將軟瓔珞系在大腿上,怕半路掉落,他勒的很緊。
待準備就緒,他終于開?始。
或許是帳內密封性很好,懷七跪在地上,總覺得空氣愈來?愈少,就快有些呼吸困難,臉頰也逐漸發燙,眼?前?景物偶爾會模糊片刻。
陶錦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小狗酒品倒是很好,安安靜靜又不吵不鬧的。
她就說?嘛,那酒一壺頂三?壺,小狗不可能不醉。
懷七雖有些醉意,可還處于能聽懂指令的范圍內,她讓做什?么便做什?么,乖巧的不像話。就是反應有些慢,動?作?有些重。
見他難耐蹙眉,卻還是抿唇硬忍時,陶錦嘖了一聲。
“輕點,若是再這么莽撞,便滾出去。”
懷七動?作?一滯,小姐的語速有些快,他只聽懂最后那句滾出去。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嗎,為何要他滾出去。
“小姐……”他下意識喚。
陶錦被懷七這聲吸引,她視線緩緩上移,看?向對方臉頰。
只見男人蹙著眉宇,眼?中蒙著霧色,見她瞧來?,也顧不得手上器物,只哀求道:“屬下知錯,莫趕屬下走好不好……小姐求小姐莫趕屬下走。”
他不斷乞求著。
陶錦現在無比確定,懷七真是喝醉了,他說?話都開?始重復了,而且情緒波動?的很明顯。
她伸出手,指腹按在小狗唇上,揉捏兩下,隨后探進?去摸到那枚小釘,將懷七還算清晰的話語攪到模糊破碎。
這下對味了。
陶錦終于松開?手,掛著晶瑩的指尖輕輕落在男人喉結上,“說?說?,你知錯什?么了。”
既然小狗道歉,那她可要好好問?問?。
“屬下”男人一開?口,喉結便來?回滾動?,陶錦指尖追隨,放肆作?弄。
懷七停頓片刻,似在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好半天才說?,“屬下錯在未令小姐滿意。”
“就這一個?”陶錦瞥過去,眸色幽深,“懷七,你好好想想,你都做過什?么,現在告訴我,我不追究。”
小狗愣愣望著她,似沒理解這么長一段話的含義,神情呆呆的,令陶錦莫名覺得可愛。
這種神情,在清醒的小狗臉上可見不到。
懷七眨眼?,重復道:“屬下,做過什?么?”
小狗傻兮兮的模樣令陶錦失笑一瞬,又刻意故作?冷淡,“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怎么還敢做不敢認,你且說?說?,前?兩日你同阿杳都說?了什?么?”
在阿杳來?尋她前?,陶錦都不曾想到,小狗還會有這種歪心?思。
他竟然想把阿杳送回西北。
據阿杳言,就在秋狩的前?一日,懷七私下尋過他一趟,沒多說?什?么,只是將戲班子的信物交給他,又說?,若他想回西北與家人團聚,可以向長公?主求允,在秋狩后隨西北將領一起返回。
只是不要告訴長公?主,此事是他所言。
阿杳感激不已,抱著信物紅了眼?眶。
秋狩路上匆忙,阿杳遲遲沒有機會尋她。直到昨日,懷七被叫去商議狩獵之事,阿杳才鉆進?她的帳子,跪在地上乞求,言語間皆是對家鄉的渴望。
當初留阿杳是為了做戲,如今事態已了,也沒有一直留著阿杳的必要,讓他回西北也未嘗不可。況且當初陶錦派去西北的暗探也傳信來?,在西北平定后,那伙戲班子便回了西北境內。
只是陶錦很好奇,她還未將此事告知阿杳,他是如何知曉的呢。
阿杳心?思單純,三?言兩語一套,他便將懷七給賣了。
意識到自己供出好心?幫他的懷七后,阿杳跪在地上,神情慌亂無措。陶錦順手塞給阿杳一個懷七摘的果子,安撫他說?自己不會懲罰懷七,阿杳才算平靜下來?。
這也是為何,昨日懷七進?帳后,阿杳心?虛的都沒敢正眼?瞧他,急匆匆便離開?了。
此時此刻,驟然聽見阿杳的名字,如一盆當頭冷水潑下,懷七僵住身子,迷離的眸中竟有片刻清醒。
看?來?小狗也心?虛啊。
陶錦理解小狗的做法,她在那日剛說?過給小狗在她眼?中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機會,并且讓小狗抓住機會,莫要后悔。
小狗很上道,轉頭就準備把阿杳送走。
公?主府上,除了月苑可有可無的那些人,便剩充當吉祥物的阿杳。他若走了,府上便只剩下懷七一個得寵的,這不就實現獨一無二了嗎。
有點心?眼?,但不多。
陶錦斂起笑意,慢悠悠開?口,“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叫阿杳進?來?當著你的面說?。”
“不、”懷七急促開?口,被酒意浸染的嗓音有些沙啞,“屬下說?、屬下自己說?”
陶錦嗯了聲,按著小狗的肩身,讓他跪坐在地上。
懷七不敢反抗,可是真正坐下時,還是悶哼出聲,緊繃的肌肉上凸出青筋。
男人暗衛的本能作?祟,一開?口便下意識想跪直身子,可小姐冷眼?一瞥,懷七便不敢再動?,只握緊拳頭,別扭又奇怪的坐著。
“屬下知錯。”男人開?口時,聲音難免顫抖不安,“屬下不該私下去尋阿杳,更?不該引誘他離開?小姐身旁,屬下知錯了,小姐如何處罰屬下都好,只求小姐只求小姐不要趕屬下走。”
說?到最后一句時,懷七聲音顫的不像話,他眼?眶蓄滿水色,還未等眨眼?,便無端滾落下來?。
陶錦一愣,“你哭什?么。”
意識到自己失態,懷七別開?視線,他伏下身子,額頭磕到冰涼的地上,繼續哀求。
“求小姐不要趕屬下走屬下知錯了,往后絕不會再犯。”
這是陶錦沒想到的展開?,她原本只打算拿阿杳逗逗小狗,逼他在醉酒后說?些越界吃醋的話,清醒后悔時,她湊上去親親小狗,如此便結束了。
可是現在,懷七不僅沒有停下的意思,聲音反而愈發哽咽。
陶錦覺得事態不對,得手動?阻止一下,她拉著小狗的胳膊,第一下竟沒扯動?。
輕嘆一聲,她道:“起來?。”
小狗抬頭時,面上的不安與脆弱令她恍神一瞬。
真是值得憐愛啊。
懷七起身時,以為自己要被拋棄,他眸底一閃而過絕望。直到他發現小姐并沒有將他推到帳外,而是牽著他來?到榻旁。
地上太冷,陶錦取下小狗含著的玉,讓他上了床榻,隨后按住他的肩身,正色道:“我未責怪你,更?未要趕你走,你一直道什?么歉。”
男人睫羽早被淚水濡濕,他半啟著唇,不甚清醒的腦子拼命思考小姐所言真假。
陶錦伸手揉揉小狗的臉,“方才逗你而已,莫當真了。”
她讓小狗自己扶著,將榻上常用的東西打開?,正準備時,男人再度開?口,濕漉漉的黑眸瞧著她,小心?翼翼詢問?。
“小姐所言是真?”
“自然是。”陶錦準備好,俯身吻下的同時,小狗悶哼繃緊。
帳內悶熱,醺醺醉意終于上頭,懷七臉頰暈開?緋色,平日不敢表露的愛意,此刻盡數翻涌在眼?中。
“小姐……”他不斷低聲輕喃,嗓音沙啞破碎。
陶錦一直都知道,小狗很愛她。
可知道是一回事,看?見又是一回事,她還是初次看?見小狗這般濃烈又不加遮掩的愛意。
她俯身吻住小狗,是清冽的酒香氣。
最后,陶錦將剩下的葡萄汁澆在小狗身上,俯身品嘗。
白日策馬整日,夜間又喝了三?壺酒。一個時辰后,懷七半闔上眼?眸,終于掩不住疲憊倦色。
可每當即將闔眸時,男人便會驟然清醒,指尖下意識去尋透骨針,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
可惜透骨針與革帶都被扔在地上。
沒有外物,懷七只能憑借強大的自制力保持醒著,眼?神本能的追逐著小姐的一舉一動?,實際腦子已經不轉了。
陶錦早已停下,正新奇地觀察著小狗。
說?起來?,這么些年?,懷七每次都是在她入睡后才休息的,有時甚至整夜不闔眼?,趁白日無事時才瞇一會兒。
樹上,房梁上,或是某個無人的雜物間,這都是暗衛用來?休息的地方。
這么多年?,懷七的睡眠方式早被培養成碎片式,肌肉記憶使他無法長久入眠,任何響動?都會令他瞬間清醒,心?中警覺。
懷七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沉沉困意了。
他并不喜歡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可是現在,眼?前?的小姐變得模糊不清,腦子徹底變成泥漿,他馬上便睜不開?眼?。
小狗完全?在強撐啊。
都要睜不開?眼?了,他為何不睡。
方才的時間里,陶錦已經玩夠酒醉小狗,也沒打算再折騰他。
簡單收拾一下,她在小狗耳畔輕聲道:“困了便睡吧。”
男人轉身,強瞇起眼?看?她,陶錦知道他在想什?么,溫聲安撫道:“莫惦記了,真不趕你走。”
得到承諾,小狗終于闔上眼?。
可是放在她腰后的手卻悄悄收攏,幅度很小,似怕被發現一般,又將臉頰貼在她肩身處。
是一個渴求被寵愛的姿勢。
陶錦未曾吝嗇這點愛意,她撫著小狗的背,口中哄了幾下。
有微涼的液體蹭在她肩身。
是眼?淚。
醉酒的小狗,還挺愛哭的。
*
翌日晨時,懷七睜開?眼?,回想起昨夜種種,腦中的第一反應是。
完了。
第68章 第 68 章
懷七闔眸運轉內力, 將最后一絲酒意逼退,此刻腦中無?比清醒。
昨夜種種記憶涌上腦海,懷七僵直身體, 可懷里的?小姐尚未醒,他又分毫不敢動。
他昨夜是醉了, 可是醉的?并不徹底,他清楚記得每個?細節與?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還記得小姐逼問他關于?阿杳的?事。
心底逐漸攀上寒意,懷七不知昨夜小姐的?話是否作數,更不知自己今日要面對何?種命運。
在當初選擇去?尋阿杳時, 他心底便已猜到, 小姐早晚會知曉他逾矩的?行為。
可他還是選擇如此。
視線落在懷中闔眸沉睡的?小姐面容上, 懷七緊緊攥拳,眸中情緒掙扎翻涌。
人的?貪念是會無?限滋生的?, 懷七是沒有感情的?冰冷刀刃, 他亦有埋在心底不敢言的?卑劣妄想?。
起初, 他只想?一輩子守在小姐身旁, 無?論以?什么身份。后來,他乞求在公主府多留幾年。而如今,他妄求成為小姐心中的?那?個?不可替代。
他想?在小姐的?心底,永遠有自己一點?位置,哪怕只占千萬分之一。
所以?,即便知曉那?或許只是小姐一時興起的?話, 懷七還是將它當真。
*
深秋露重, 抱著溫暖的?小狗,陶錦這一覺睡得極好。
直到帳外傳來些許響動, 陶錦方睜眼?,便撞進一雙黑眸里。正是眼?巴巴在瞧她?的?小狗。
“你何?時醒的??”她?聲音惺忪。
“屬下方醒不久。”懷七聲音藏著緊張。
“怎不叫我, 是何?時辰了。”
陶錦說著從小狗懷里起身,她?順勢卷起被子,露出身旁赤裸無?遮的?小狗,還有他身上斑駁的?痕跡。
她?盯了半晌,腦中想?的?是,昨夜喝多愛哭的?小狗也不錯。
被小姐肆意瞧著,懷七還有些羞恥,卻又不敢遮擋,只低聲言,“今日無?要事,小姐睡的?正熟,屬下不敢打擾。”
昨夜匆忙,兩?人未好好清洗過身子,叫人送來水后,陶錦泡在浴桶里,愜意又舒適。
望著水中漣漪,腦中不自覺想?起去?年,她?初次叫小狗與?她?共浴,可把小狗氣壞了。
指尖輕敲浴桶邊緣,陶錦看向一旁收拾床榻的?小狗,笑吟吟道:“可想?進來。”
懷七剛將被褥換好,神情明?顯劃過一抹渴望,可口中說的?卻極為正經,“待小姐洗好,屬下再洗便好。”
陶錦輕嗤一聲,“口是心非不是好習慣。”
被小姐挑明?心思,懷七攥緊被褥,眼?底有絲窘迫。
陶錦無?言勾起唇角,往旁讓了讓,抬顎讓小狗進來。
浴桶狹小,兩?人不可避免的?貼近。同去?年一樣,陶錦膝蓋抵在男人腿上,濕熱指尖一點?點?勾勒小狗的?眉眼?,最后停在那?處蝴蝶烙痕上,用力地戳了戳。
“晨起便不敢正眼?瞧我,想?什么呢。”
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懷七呼吸輕急,他不敢再隱瞞,垂眸看向水下,“屬下昨夜失態,還請小姐責罰。”
“你昨夜是失態,責罰的?話……”陶錦低喃,眸光落在不遠處的?盒子上,心中有了主意。
今日天色尚佳,陶錦與?懷七在帳內用了午膳,直到下午才出去?。
兩?人方一露面,周遭人的?視線有意無?意落在懷七身上,心中暗想?……殿下大早上便叫了溫水進帳,又到這個?時辰才出來,懷七將軍爬床討寵的?能力果真是不一般啊。
懷七眉宇微蹙,他冷眼?瞥去?,那?些人又極快斂起視線,宮侍們走的?匆忙,無?人發覺,這位專精于?爬床的?將軍今日不僅走的?有些慢,姿勢也有些僵硬。
頭一次這般玩,陶錦很喜歡,唇角始終是帶著笑意的?。
倆人行到高臺,恰巧碰見梁櫟。擦身而過時,懷七面色不善,梁櫟則神情未變,更不曾停下腳步。
直到行到一棵樹后,梁櫟才駐足,回眸望著長公主與?懷七親昵的?身影,指尖落在腕上交纏的?朱砂上,眸底涌起萬般情緒,又克制著歸于?平靜。
梁櫟知曉,無?論是當初的?郡主,還是如今的?殿下,皆與?他再無?關系了。
陶錦坐在高位,目光瞥向遠方,又斂起視線,專心觀察著小狗。
其實懷七去?西北那?大半年里,梁櫟曾尋過她?許多次,她?起初未理睬,后來實在有些煩,便見了梁櫟一面,與?他將話攤開說明?白,省得他一趟趟送拜帖。
想?起上輩子梁櫟在職業規劃上還挺聽勸的?,陶錦便勸他好好上班,梁櫟一路升職做到左相?的?位置,如今什么都不缺了。
也正因什么都不缺了,他才會執著于?心底的?不可求。
“梁櫟,無?論前世今生,你我皆不可能的?,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陶錦無?情將話挑明?,梁櫟的?神情看起來并不意外。他沒有再如剛認出她?時瘋癲吵鬧,而是笑了笑,極淺的?唇角弧度中,藏著萬般苦澀與無奈。
維持著最后一絲體面,梁櫟開口懇求,“微臣只求一物,從此咫尺天涯,微臣再不會煩擾殿下。”
聽聞梁櫟如同訣別的話,陶錦很好奇,他想?與?她?要什么。
“你要何物?”她直接問。
梁櫟撩起衣袖,露出腕上那?串褪色陳舊的?朱砂,經年磨損,早已破舊不堪,看起來很不值錢。
他輕聲開口,“殿下可否再送微臣一串朱砂。”
陶錦禮貌性驚訝后,點?頭應許。心底也有些意外,這都多少年了,梁櫟竟然?還留著她?送他的?東西。
似沒想?到她?同意的?這般快,梁櫟倏爾抬目,唇瓣翕動,終究什么都沒說。
一串朱砂而已,陶錦送過許多人,它沒有什么特別的?寓意,甚至不值幾個?錢。
陶錦尋人去?庫內翻出一串,朱砂艷紅似血,與?梁櫟手腕上那?串形成極大的?對比。
“給你。”
她?將朱砂遞過去?,梁櫟抬手,緊緊握住那?串朱砂,似握住生命中最后的?稻草。
“多謝殿下。”他垂眸道。
除了懷七外,梁櫟是這世上唯二知曉她?前世身份的?人,也算是一場緣分,見梁櫟將朱砂纏繞在手腕上,陶錦輕聲勸。
“左相?得償所愿,往后莫造殺業了。”
得償所愿……梁櫟動作停頓一瞬,他一瞬分不清,這是嘲諷還是真心話,可那?已經不重要了。
梁櫟垂下手,俯身行禮,“微臣告退。”
男人轉身離開公主府,被月白衣袖遮掩的?腕上,交疊著新與?舊兩?串朱砂。
那?日以?后,梁櫟信守承諾,再未去?過公主府。
朝堂之上,梁櫟依舊幫襯著小皇帝,可是對于?長公主一黨,卻沒了往日的?針鋒相?對,甚至會暗中相?助。
*
如今的?高臺上,陶錦照例論功行賞,直到最后一位將領離開,她?轉頭看向懷七。
“可還受得?”
無?人看見的?角落,懷七耳根一紅,點?頭道:“屬下受得。”
既然?小狗主動說要責罰,陶錦便塞了幾顆金鈴進去?,前面也套了玉環,胸膛是偏沉的?墜夾,走動時會有扯拽感。
白日她?在帳內賞玩半晌,還讓小狗走了好幾圈,看看會不會掉。男人神情羞恥,動作卻不敢猶豫。
待她?看夠,揮手讓他穿上衣衫時,小狗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黑衣一裹,男人又恢復往日的?冷面將軍模樣。
無?人知曉,將軍嚴肅冷峻的?外表下,身上的?裝飾比秦樓楚館里的?男伎更加過分。
走到高臺這一路,懷七并不好受,可當他看見梁櫟時,又瞬間升起警覺心。
好在梁櫟今日并未作妖,小姐也未理會梁櫟,懷七悄悄松了口氣。
待回程時,出于?某種惡劣心理,陶錦并未往營帳的?方向走,而是朝著后山走去?。
懷七一愣,抬步跟上。
脫離營地范圍,地勢逐漸變得復雜,不僅高低不平,還有碎石與?雜草,對于?正常人來說走起來都頗費力氣。
更何?況是今日的?小狗。
陶錦瞧向男人,語氣藏著深意,“若掉一個?,你便自己在這待一個?時辰。”
懷七緊緊繃著,保證道:“屬下不會弄掉的?。”
答的?還挺自信,陶錦笑笑,朝著更深的?地方走去?。
天色逐漸暗下,夜幕降臨,后山陰翳茂盛,陶錦又未帶燈籠,只有幾束月色投下,勉強照亮前方。
陶錦慢悠悠走著,她?也沒有目的?地,只是單純在遛狗。
小狗的?忍耐力極其強悍,他不僅能時刻跟上她?的?腳步,還能看清前方的?路,及時出聲阻攔,避免她?踩到碎石坑里去?。
小狗的?夜視能力是很好的?。
直到來到溪水旁,陶錦才停下腳步,打算在旁邊的?矮石上歇一會兒。
不知道小狗累不累,她?是有些累了。
這不是遛狗,是遛她?。
石頭不算平坦,懷七將自己的?外衫褪下,工整疊了幾層墊在小姐身下。
坐在矮石上,陶錦仰頭看向身旁人,借著朦朧月色,她?看見小狗的?唇角緊緊抿著,想?來應是忍耐的?很辛苦。
她?抬手,指尖鉆進小狗掌心摸了摸,果然?有汗。
懷七下意識想?將掌心擦干,莫污了小姐的?手,可小姐非但沒有松手的?意思,甚至更過分的?朝他腰身摩挲去?。
“不坐下休息休息嗎。”陶錦道。
雖知曉小姐此言是故意的?,可望著小姐笑瞇瞇的?模樣,懷七還是耳根發燙,他別開眼?,聲音壓抑沙啞。
“多謝小姐關心,屬下站著休息便好。”
聽小狗說話的?動靜,陶錦就知他有多難過,于?是她?慢聲說。
“坐下。”
懷七沉默一瞬,艱難坐在小姐身旁,因某些顯而易見的?緣由,他并不敢放松身體,坐姿頗為怪異。
陶錦輕笑,指尖熟悉的?探進他衣襟,戳戳那?堅硬繃緊的?捏捏玩具,驚訝發覺小狗身上出了層薄汗。
秋天夜晚寒冷,他是忍的?多辛苦。
“很難受嗎。”她?湊過去?問。
懷七低聲否認,雖是有些難挨,但皆在可承受的?范圍內,若能因此討得小姐歡心,這點?難受算什么呢。
更何?況,他甘愿被小姐如此,哪怕更過分。
兩?人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后面還好,陶錦擔憂前面禁錮著會壞,便令他自己拿下來。
此處荒郊野嶺,雖是無?人,可終究是露天范圍,被小姐責令做此事,懷七還是有剎那?不知所措。
看出小狗的?猶豫,陶錦瞇了瞇眸子,“怕被人瞧見?”
懷七還未答,陶錦圈住小狗腰身,安撫道:“莫怕,我替你擋著。”
說是擋,不過是她?湊的?更近。
“是。”他只能應。
夜色昏暗,林間偶爾有鳥鳴響起,這本應是很快解決的?事,把玉環拿下便好了,無?論何?種狀態,懷七皆可忍著。
但是小姐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小姐……”
男人眉宇輕蹙,身體微微后仰,骨節分明?的?手掌撐在身后石上,用力到骨筋凸起……又被女子白皙細嫩的?手覆上,無?言壓制。
每有風吹草動,懷七便繃緊神經,觀察著周圍。
“莫不專心。”陶錦伸手一彈,見他猛的?一顫,雞皮疙瘩都起來,啞聲應是后才算滿意。
最后,懷七輕推小姐的?手,雙眸祈求地看著她?,陶錦會意離開,可袖口還是被濺臟一點?。
看著織金錦袖上的?那?點?污濁,陶錦愣住片刻。
懷七心跳一窒,他顧不得自己,連忙去?擦拭小姐的?衣袖。
可那?種東西怎能擦干凈呢。
懷七心慌不已,立刻跪身請罪,“小姐恕罪,是屬下之過。”
“確實是。”陶錦點?頭,收起手,不甚在意道,“起來吧,你弄臟的?衣衫那?么多,不差這一個?了。”
懷七本還在緊張,聽聞小姐的?話,瞬間止住嘴,臉頰有些燙。
不一樣的?,以?前他弄臟的?都是自己的?衣裳,他還是初次將小姐的?衣衫染臟。
陶錦起身去?溪旁洗手,卻見溪水內有魚兒游動,個?頭還不小呢。
她?與?小狗皆未用晚膳,想?起以?前在影視劇里看的?場景,她?轉頭詢問小狗,“會抓魚嗎?”
懷七頷首,他褪去?外衫,挽起褲腿,努力忽視異樣感,抬步走進冰涼溪流中,靜靜觀察等待。
陶錦坐在岸邊觀賞,她?本以?為要等一會的?,誰料轉個?頭的?功夫,男人匕首上便多了條魚兒,足有他半臂長。
懷七慢步回到岸上,取出常備的?火折子。
殺魚剝鱗掏內臟,將樹枝削尖串上,再架到火上烤,男人的?手法異常熟稔,一瞧便知沒少做這活。
面對小姐的?詢問,懷七解釋道:“以?前出任務時,吃食緊張,大家便會去?河里摸魚吃,屬下就是那?時學會的?。”
那?時不管天上飛的?、水里游的?,還是地上跑的?,只要能獵到,都會入嘴充饑。
“真是小可憐。”陶錦盯著男人,玩笑道,“若早知你過得如此艱辛,不如十?五六歲時我便將你要過來,一直養在身邊。”
十?五六歲,那?時懷七剛進外府沒兩?年。少年時期的?小狗,她?還未見過,也不知是何?模樣。
男人翻動著烤魚,神情認真,“此生能遇到小姐,屬下并不覺得苦。”
陶錦笑笑,掐了一下小狗臉蛋,“怪會說話的?。”
懷七把握著火候,魚兒熟后便移開火堆,晾了晾才遞給小姐前,“小姐,屬下未帶佐料,味道可能差一些。”
陶錦心道無?妨,只是嘗嘗而已,可待魚肉入口后,她?沉默片刻,又將烤魚還給小狗。
小狗是個?好養活的?,喂什么都吃,這種無?滋無?味的?魚肉也能吃的?干干凈凈。
夜色已深,山林染上寒意,熄滅篝火后,她?便打算與?小狗回帳。
陶錦走的?快,根本沒注意腳下的?落葉堆,就在踩空的?前一刻,腰身被緊緊摟住,她?整個?人被小狗扯進懷里,穩穩抱住。
礙于?下意識的?舉動,陶錦將手撐在懷七胸前,卻不小心刮扯吊墜,男人急促的?悶喘響在她?耳畔,像是刻意勾引。
“小姐當心。”男人沙啞開口,待懷中小姐站穩,他才松開掌心。
夜間的?山路不好走,懷七看了看四周,主動道:“屬下抱小姐回去?可好?”
目光掃過男人腰胯,陶錦覺得不行,她?牽起小狗的?手,十?指相?扣,讓他發揮探路犬的?作用。
倆人回到營帳時,已是兩?刻鐘后。
遛狗時項體力活,陶錦進入帳內便歇下,懷七居然?還有力氣前后忙碌,又是張羅飯食,又是給她?拿了新衣來換。
陶錦嘖嘖稱奇,“你今年多大,體力還這般旺盛。”
一提到年齡,男人動作停頓,眼?眸看向地面,語氣也有些低落,“回小姐,屬下年歲已老。”
“老?”陶錦驚訝重復,心中計算了一下小狗的?年齡,奇怪道,“才二十?九,又不是四十?九,為何?說自己老。”
想?不到小姐還記得他的?年歲,懷七睫羽顫顫,眸中閃過一抹喜色,小心翼翼的?詢問。
“小姐,當真不覺得屬下年老?”
陶錦一言難盡,很想?給小狗一塊鏡子,讓他看看自己的?臉,哪里能同老這個?字扯上關系。
也不知小狗哪里來的?年齡焦慮。
“不老,正年輕呢。”她?哄了一句。
說完這句后,小狗眼?眸立刻變得亮晶晶,陶錦抬手覆在他胸膛上,感受著小狗比往日更快速的?心跳,忍不住輕笑。
“這么開心嗎。”
男人別開眼?,似有些不好意思。
夜里,陶錦檢查了一遍,驚覺小狗竟然?真一顆都沒弄掉,只是摩擦太久,明?顯有些紅腫。
她?拿了藥膏令小狗涂,男人喉結滾動,他跪在那?里,漂亮漆黑的?眼?望著她?,語氣認真,“小姐放心,屬下還耐玩的?。”
真的?會很勾引。
陶錦腹誹,俯身落下一吻,算作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