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法像是……斷魂堂的人。”
光天化日的,看到只潛伏在黑夜里的殺手,洛華年總覺得有說不出的怪異感。
洛華年說完后,又有點懷疑自己,可自己自小就過目不忘,在屋瓦上看到那斷魂堂的人鬼鬼祟祟的身法后,她便把斷魂堂的身法記了下來。
她扭頭看了看玉沉夢,自己的易容不會有問題,那斷魂堂的人怎么會來枉死城,是因為其他人還是因為玉沉夢?
玉沉夢也往窗外瞅了一眼,地上倒了好幾個人,市集上依舊刀光劍影,都是一群穿著陰差服飾的人在跟另一群黑衣人搏斗。還不等玉沉夢看清那些人的招數,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來,手中折扇以靈巧的手法打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那黑衣人應聲倒下,沒了氣息。
“我倒是不知斷魂堂的野竟能撒到我枉死城來了。”
書生在笑,唇紅齒白的,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容,有著一種病態一樣的柔弱,也眼角的緋紅又展現出他的艷。
那些黑衣人聽了后紛紛停了手,卻也不多說什么,馬上朝著城門口跑去,看那姿態,著實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了。
“那是笑公子?”
時時刻刻都在笑,連威脅時也在笑,洛華年覺得除了這笑公子之外,應該沒其他人了。
“對。”
玉沉夢輕輕拉了拉洛華年的肩膀:“吃飯。”
“好。”
洛華年似乎感覺到了玉沉夢的不安,先是遇到鬼財神,又遇到笑公子,這都是武林正道的公敵,玉沉夢猶如身在虎穴,自然是不安的。
洛華年和玉沉夢重新坐下,菜肴也在這個時候上桌,洛華年正要動筷的時候,玉沉夢卻輕輕摁住了她的手:“不怕么?”
洛華年很快就明白玉沉夢在想什么,她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手背上的溫熱讓她倍感受用。
“放心吧,區區小毒對我一點作用都沒有,且我對毒的味道很熟悉,待我嘗了一口,你再嘗。”
洛華年正要動手,玉沉夢又摁了摁洛華年的手背,洛華年看出來玉沉夢那雙波光流轉的美眸里有著擔憂,她笑了笑:“擔心我啊?”
玉沉夢秀美輕輕蹙了蹙,而后又縮了手:“洛女俠本事大著呢,我又何需擔心?”
“不誠實。”
洛華年低笑了一聲,然后夾了一塊肉,道:“放心吧,真的不會有事。”
洛華年把每一個菜都嘗了一遍,道:“吃吧,沒毒。”
玉沉夢見洛華年真的沒事,這才動筷,吃了幾口又忍不住問:“若真的有毒又當如何?”
“我自小就是被毒和藥泡大的,對毒很熟悉,幾乎沒什么毒能夠對我造成傷害。”
洛華年說完后,玉沉夢便沒有再說話,只是她看洛華年的眼神深了幾分,而后亮起了然之色。
二人吃完后,是那個苗族少女來收拾的,她見了二人便熱情問道:“兩位姐姐是來枉死城玩的嗎?”
洛華年瞧了一眼鬼財神,那人進去廚房了,她見有機會,馬上問道:“妹妹,姐姐是來枉死城尋人的,你可知何人與彼岸花有聯系?”
此話一出,苗族少女臉色變了變,本來滿是笑意的臉上突然變得為難起來:“這個我可不敢說,而且你也不會見到那個人的。”
“為何,此人為何這般神秘?”
洛華年才問完,鬼財神的聲音傳來:“嘿你這鬼丫頭居然趁我不在,想要忽悠我女兒?”
洛華年笑了兩聲,也不在意:“你不告訴我,我還不能問別人了?”
“算了吧,你問盡這城里的人也無人會告訴你的。”
鬼財神說完后,又好奇:“你為何要尋那個人?”
“沒有,就想知道是誰,好奇得緊。”
洛華年挽起行囊,然后拉過玉沉夢的手腕:“睡個覺去了,要是有什么精彩的事,你可要來把我叫醒啊!”
“鬼丫頭就這般愛湊熱鬧?”
“來這枉死城,不就是為了湊湊熱鬧么?”
說完,洛華年拉著玉沉夢的手往樓上走去,嘴里還說著剛才的菜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玉沉夢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直至回到房間,二人的說話聲才消失。
少女從廚房出來,朝著鬼財神靠了過去,好奇問道:“方才那兩個女子相貌平平,可是氣質卻不凡,義父可知她們來歷?”
經常會有人來枉死城,少女幾乎每日都會在客棧看見陌生的面孔,可是那兩個女子是不一樣的。習武之人最難藏的事步伐和吐納,那兩個人雖然有意隱藏,可少女還是能看出來她們的身法很好,內功修為也不錯。
“我也不知,不過阿舞,那兩個人身份估計不簡單,莫要隨意招惹,尤其是那鬼丫頭。”
“知道了義父。”
洛華年進入房間后,行囊一扔,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嘆道:“趕了一天路,終于可以休息會兒了。”
玉沉夢一只手輕輕覆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還殘留著洛華年的溫度,方才她為何要抓住自己的手腕走?
“剛才是有何事么?”
玉沉夢舉起剛才被洛華年拉住的手腕,洛華年會意,便道:“不知,但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這枉死城中總有不善的眼神,便拉著你走了。”
洛華年悄悄地瞅了玉沉夢一眼,見她沒有細問才放心下來,想起方才那溫潤的手感,真是令人心情愉悅。
“枉死城處處都是危機,我們當小心些。”
“嗯。”
洛華年隨意地坐了下來,扭頭看向窗外,陽光映出她眼中些許迷人的神采:“不過聽他們剛才說的,我大概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玉沉夢沒有說話,也跟著坐了下來,只是她做得端正,規規矩矩的,不像洛華年那般隨意。
“人人都知曉,卻人人都不敢言,這枉死城中唯有一人。”
玉沉夢似乎也沒什么意外,她剛才也能聽出來那些人聽洛華年說到彼岸花時驟變的臉色,那是一種敬畏和懼怕的神色,這城中自然也只有一人有這般威懾力。
“想不到我師傅居然認識這血衣劍魔。”
洛華年開始想自家師傅還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邪劍萬俟清雅與血衣劍魔曾是摯友,二人曾與齊天王在厲山之巔決戰,齊天王死后,二人不知為何分道揚鑣了。”
齊天王是當時的魔教頭子,與邪劍和血衣劍魔齊名,一手帶有寒毒的寒洌掌更是威震武林,誰都害怕他。
洛華年聽罷,一臉驚訝:“居然還有這么一出?”
說完后,洛華年才反應過來玉沉夢說了什么,自己又回應了什么,而后整張臉都呆住了。
干凈整潔的客房里,有微風自窗戶吹來,衣袂在動,好像連空氣都靈動了起來,更顯那人現下的呆滯了。
難得看見精明俏皮的人變成一副呆呆的模樣,玉沉夢忍不住笑了笑,又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洛華年的臉,不敢用力,怕弄壞了她的易容。
“原來你便是江湖七邪的最后一人,絕。”
莫怪此人初入武林便用能力把武林攪得雞飛狗跳,以前武林第一人邪劍的弟子,是該有這般實力。
洛華年摸了摸自己的臉,依舊驚訝于玉沉夢猜出自己的身份,還驚訝于自己竟這般不知不覺被繞了進去。
“額……我……額……”
洛華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然后又一臉傻傻地問道:“你為何會知道?”
“你的暗器是二師兄教的,邪棋最擅長便是暗器,一手七星聚會的暗器手法讓人難以望及其背。”
洛華年沉默,沒想到她就這么暴露了。
“易容乃邪醫的拿手好戲,至于你說不畏懼毒,那應該是邪毒的功勞了。”
洛華年呵呵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說話間,把自己的師兄姐全都賣了。
江湖七邪中為絕最為神秘,還未有人見過她,便曾有人從邪醫口中得知絕這個人。旁人問她絕為何人,邪醫只說與他們無關,這便讓人對絕更加好奇了。
“都是跟他們學點,都不精。”
洛華年笑了兩聲,忽而又聽見大街外有動靜,二人對視一眼,馬上走到窗邊去看。樓下不知為何一男一女起了口角,吵了幾嘴后,那男的氣憤至極,便要提刀去砍,旁的人只是看著呵呵笑,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洛華年沒忍住,抓起一旁盆栽里的石子便射了出去。
石子直中那男人的手腕,他吃痛地啊了一聲,然后那沉甸甸的大刀脫手摔在了地上,跟前的女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臭男人,我才說你幾句,你便要拿刀砍我,老娘跟你拼了!”
那女人哭著怒罵,又沖上前去捶打男人的身體,男人只是擋,這次也再不動手。二人應當是夫妻,女人怒斥男人出去尋花問柳,還貶低男人那方面的能力,那男人氣不過便要提刀去砍。
此時,所有人都在尋剛才出手之人,包括走出客棧外正要阻止的鬼財神。他心有所感地往上看了看,看見了玉沉夢和洛華年二人,心中有了計較。
“都散了吧,還有你!”
鬼財神指著那個剛才舉刀的男人,怒道:“若是被城主知道你打女人,必然要把你五馬分尸!”
“錯了錯了,財爺,我也沒打著,放過我吧!”
那男人求饒后,女人大概也明白城主的厲害,馬上道:“財爺,我回去好好管教我男人,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城主。”
“行了,若有下次,就沒那么幸運了。”
幸運的是,有一顆石子阻止這個男人釀成大錯,可這男人又嗜酒,又愛逛青樓,遲早要出事。
鬼財神再看向二樓的窗口時,那兩人已經不見,還關上了窗。
“義父,剛才那暗器手法好厲害。”
鬼財神是暗器高手,阿舞跟鬼財神學的暗器,自然也能看出其中門道。
“是很厲害,這可是邪棋的暗器手法,七星聚會。”
“她是邪棋?”
阿舞驚訝地看了看窗口,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七邪中的邪棋。
“她不是,邪棋是個男人,可他們顯然師出同門,是邪島的人。”
“邪島的人來了,那我們要不要通知……”
“去通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