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親吻
臨時決定留下來, 這邊什么都沒有，紀復西本來想讓李叔回去拿，但拿她和小初的貼身物品不太方便, 思來想去, 宋檀去敲了紀江碟的門。
紀江碟一家常在老宅住，應該什么都有。
她來也不止是借東西。
姚連康和孩子們在樓下玩，宋檀往里探, “方便進去嗎？”
紀江碟哼了聲，側過身。
房間里面是個大套間, 估計兩間房，小客廳浴室都有。
宋檀掃兩眼, 盡量和和氣氣對她說：“我和小初留下來住，想問問你有沒有新的睡衣。”
紀江碟不至于在這些小事上為難，給她找好兩套睡衣。
“謝謝。”宋檀接在手里，看見姚沛秋睡衣上面的汪汪隊, 不由笑, “沛秋也喜歡汪汪隊嗎？”
紀江碟沒接話，抱起胸，“還有事？”
對方態度不太好，宋檀正了神色, 看著人, “紀小姐,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你和紀復西關系也擺這里，我站他那邊，所以我們永遠都不會成為親密無間的姑嫂。”
紀江碟又哼一聲。
“兩個孩子玩得好，爺爺年紀大就盼個家庭和睦, 所以我也不想和你產生沖突。”
宋檀大概猜到她不喜歡自己的原因，也許是因為身份，也許是她媽媽的經歷，最重要的可能是利益，晚上蔣姨沒明說，但紀江碟估計對家產或者爺爺的偏心心有不甘。
從旁觀者角度，紀江碟實在用不著和紀復西硬碰硬，她現在身份已經是養尊處優，再折騰下去小心適得其反。
當然要是紀江碟野心勃勃有其他謀劃當她沒說。
宋檀認真說：“都是媽媽，沛秋乖巧可愛，我看爺爺也挺喜歡他，但你應該明白爺爺為什么喜歡他。”
“我和小初不會搶你的什么，你不用擔心，另外，我和紀復西已經領了證，這件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不會有改變，你對我對小初做什么最后只會反噬你。”
紀江碟沉默，而后咬著牙根，“你來警告我？”
“”
那就算是吧。
紀江碟：“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哄紀復西跟你領證算你厲害，你不會真以為領了證自己就是紀家少奶奶吧？”
宋檀沒把自己當誰，不過她小小反思了下，第一次進入別人的地盤就這么囂張好像是不太好
說到底是紀復西給足她底氣，讓自己能在紀江碟面前說這番話。
宋檀不跟她爭，抱抱手里衣服，揚唇笑：“謝謝你的睡衣。”
走到門口，想起什么又回頭，“能再借一套護膚品嗎？謝謝。”
紀江碟再次咬牙，恨恨瞪了眼，轉身回去拿
蔣姨交代過，紀復西的臥室在樓梯右手邊，紀江碟屋子的另一側。
宋檀走過去，在門口站了一會才推開門。
跟紀江碟那間差不多的布局，也是個大套間，不過小點的另一間被他用來做書房。
整體黑白灰色調，床沙發規規整整，比樣板間還樣板間，再里面應當是衣帽間和浴室。
宋檀把睡衣放在沙發上，看向那張估計有兩米多的床，她暗嘖一聲，真挺大。
身后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宋檀回頭。
紀復西：“我讓蔣姨陪李叔回去收拾你和小初的衣服了，剩下的家里大部分都有。”
“回去了？不用那么麻煩。”
“不麻煩，以后也總是要搬的。”
“”行吧。
“你先洗澡，浴室柜子里有干凈毛巾和浴袍。”
“嗯。”
紀復西離開。
宋檀在原地站一會，抱起睡衣進浴室。
浴室寬敞，洗漱區，淋浴區，浴缸，面積估計比宋初晴房間還大。
同樣干凈整潔到像高級酒店衛生間，唯一一點不同是洗手臺柜面上放著不少男性剃須用品。
小初衛生間也有，他的。
宋檀看著鏡子里自己，心跳沒由來地加快，為即將到來的事。
雖然中間還是有個小女孩，可到底和那天晚上一起哄宋初晴不一樣，他們真正地住到一起，從晚到早，住在同一間房間，睡在同一張床上。
不會發生什么，但一起睡覺已經極為私人，是只有情侶、夫妻才會做的事情。
這事始終要發生，宋檀調整好心情去洗澡。
剛洗好父女倆就上來，蔣姨也收好行李回到。
他浴室的淋浴開關很高，宋初晴一個人夠不著，宋檀陪著她洗。
二十來分鐘，宋初晴穿好小睡衣跑出去，蹦跶上床，“媽媽，西西的床真的好大！”
說完滑溜躲進被子里，抓著被子聞，發出感嘆：“哇，被子也香香的，是西西的味道！”
然后喊：“爸爸你快去洗澡，我們一起睡覺，快快快。”
這個小人精現在爸爸西西輪著喊，哪個順口喊哪個，本人沒阻止，宋檀也就不管了。
她心里默默重復一遍：西西。
還挺可愛。
紀復西從小書房出來，和站在床尾的女人對視一眼，進浴室。
蔣姨收拾了兩個箱子，宋檀打開整理，母女倆各三四套衣服，要拿去衣帽間掛好。
衣帽間玻璃門一開，再次小小驚訝。
三面巨大衣柜，西服、襯衫、西褲、休閑服、睡衣分門別類排得整整齊齊，一排一排，估計穿半年都穿不完，還有格子里的領帶手表胸針這些配飾，都閃閃發著光。
宋檀低頭看手里衣服，忽然覺得寒磣。
又有點好笑，她一個女明星衣服都沒他多！
宋檀隨便找了個角落掛起來，再去整理其他小東西，最后拿過面霜上床，“寶寶，涂臉。”
被窩里宋初晴乖巧露出臉，閉上眼睛，嘴巴一張一合說話，“媽媽，我今晚想聽森林的故事。”
“好。”宋檀取了點面霜，細細抹在她粉嫩嫩小臉上。
“涼涼的。”
“等會就好了。”
“媽媽我今天很開心哦。”小女孩主動分享心情。
“哪里開心？”
“我跟太爺爺沛秋一起玩，我還跟爸爸媽媽一起睡。”
宋檀笑，“嗯，媽媽也開心。”
宋初晴忽然睜眼，“那媽媽哪里開心？”
“……”宋檀回答：“媽媽也見到了太爺爺，還和小初和爸爸一起睡。”
“嘻嘻。”小姑娘舉起雙手歡呼，“今天是開心的一天！”
涂好，小姑娘格外貼心，“媽媽，我也給你涂。”
宋檀喜歡這樣的溫情時光，坐近去，把臉給她。
宋初晴直起小身板，小手挖出面霜，一點一點地抹。
紀復西出來時就看見這么一個場景，四歲女孩認認真真給媽媽涂臉，宋檀也十分配合，時不時夸她兩句。
宋初晴余光瞥見站在浴室門口穿著浴袍的男人，揚聲說：“爸爸，我給媽媽涂完再給你涂哦，不著急哦。”
紀復西抿唇笑，去衣帽間換睡衣。
一進去，先看見角落里顏色鮮艷的母女倆衣服，大裙子小裙子，在一堆黑白灰里尤其扎眼。
心里驀然產生絲奇妙感受，她和小初如同這幾件衣服，就這么突如其來闖入他平靜生活，而后生命出現許多出乎意料的轉變，人生開始變得有趣。
他漸漸嘗到一些甜頭，慢慢也變貪心。
紀復西換好衣服，先到書房拿了手機給莊誠發消息：【明天找人送些衣服過來，小初和宋檀的。】
莊誠：【好的紀總，要多少？】
紀復西：【越多越好。】
外面傳來稚嫩嗓音，“爸爸，好啦！”
紀復西放下手機出去。
宋初晴拍拍床單，表情興奮，“快上來！”
紀復西坐上床，經驗豐富的小女孩開始干活，嘴里咕噥不斷，“爸爸的臉比媽媽大，要涂多多。”“這里也要涂，鼻子也要。”
直到完完整整抹好整張臉，大功告成，“我們都變香香了！”
宋檀拿過被折騰得差不多的面霜，蓋上蓋子，“好了，睡覺。”
“好~”宋初晴重新躺進被子，眼睫毛一翹一翹，“爸爸你哄我嗎？”
“嗯，我哄你。”
宋初晴便主動靠進他臂彎里，一本正經吩咐：“開始吧！”
故事書蔣姨也收了幾本過來，紀復西按照她的要求找到森林的故事，一頁一頁翻著念，“森林里有許多小動物，大家和平相處……”
宋檀重新回來，看了一會，先去把窗簾拉上，然后坐上床，靠在床頭。
臥室不是她的，她無處可去。
男人抬眸望一眼，繼續念故事：“這天森林里正在開演唱會，黃鸝鳥來了，小青蛙來了，螢火蟲也來了”
“螢火蟲是什么呀？”
紀復西解釋：“一種會發光的小動物。”
“小初沒有見過哎！”宋初晴扭過身子問：“媽媽你見過嗎？”
宋檀搖頭，“沒有。”
她從小生活在城市，螢火蟲只存在在書本上。
“西西呢？”
紀復西回憶，老宅這邊樹林多，四五歲之前林子里偶爾會有，現在已十分少見，他說：“很久之前見過，現在沒有。”
“啊我想看！”
宋檀說：“沒有就看不了，而且螢火蟲夏天才會出現。”
宋初晴癟癟嘴，失望道：“那好吧。”
又念一會，快十點，小女孩終于迷迷糊糊睡過去。
紀復西把人放到中間，小心蓋上被子，再看過來，溫聲說：“睡吧。”
他轉身關掉所有氛圍燈，只留他那頭一盞小臺燈。
夜幕鋪開，窗外蟲鳴演奏成樂曲。
宋檀躺好，捏著被子。
宋初晴說得沒錯，是他的味道，整間屋子都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木質氣息，帶著點柑橘調，清新好聞。
她以為他還有工作，但沒有，紀復西在女兒另一邊躺下。
被子也足夠大，容納一家三口沒有問題。
十點，對于大人來說實在有點早。
宋檀自然也沒有困意，她攬過宋初晴，手搭在她小肩膀上，然后悄悄轉眼看去。
視線猝不及防相接，她迅速移開，聲音壓著絲慌亂，“晚安。”
紀復西淺聲笑，“晚安。”
宋檀閉上眼，但睡不著，接連翻了兩次身。
十幾分鐘后身旁響起悉簌動靜，他起床，小心走開。
宋檀緊張淡去，困意漸漸襲來。
凌晨兩點多被渴醒，以為還在自己家，宋檀伸手摸床頭柜，摸了好一會沒摸到水杯，迷糊睜開眼。
逐漸清醒的意識被身后低沉聲線印證，“怎么了？”
宋檀嚇一跳，立即轉過身，隨后看見自然光線下撐著床單坐起來的男人，骨相優越的臉在昏暗里依然令人矚目。
她腦子懵懵，嗓音也啞，尾音婉轉間全是嬌氣，“口渴”
“這里沒水，我下去給你倒。”
三四分鐘時間，紀復西去而復返，手里拿著杯子，還拎了個保溫壺。
他繞到這邊，倒好水遞來。
宋檀接過，掌心下感受到溫熱。
她喝了幾口，雙手捧著水杯，仰頭說話，“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
是一直沒睡著。
十一點多重新回來時母女倆已經睡熟，宋初晴睡姿霸道，腳和手都貼在媽媽身上。
宋檀沒推開，抱著女兒睡。
睡著的女人和平時有些不同，素顏，烏黑長發散落兩邊，可能屋內溫度高，臉頰微紅，微微自然張開的雙唇也紅潤飽滿。
和上次發燒不一樣，不一樣的還有他的心情。
他大概明白些梁褚聞說的——饞得不行。
紀復西坐到床邊，壓低的聲線溫柔不已，“好了嗎？”
宋檀默了默，腦子已完全清醒，并因為縈繞在倆人間的莫名氣氛感到耳朵根發熱，她細細應：“嗯”
男人接了水杯，輕輕放上床頭柜。
再看過來，目光深邃，“還習慣嗎？”
不知道問的床還是今天，不過不管什么宋檀都點點頭，“挺好的。”
“我不太習慣。”她和女兒睡在身邊，他毫無睡意。
“”宋檀又懵，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咬咬唇，“哦那不好意思啊”
紀復西聞言低笑，這一刻在她身上看見一些宋初晴影子，可愛嬌俏，漂亮得令人心動。
先看一眼旁邊小女孩。
宋初晴睡得香，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紀復西傾身向前，把她眉前碎發拂到耳后，再攬過她腰將人帶入懷里，動作平緩。
沒有察覺到抗拒，只感受到懷里不同尋常的柔軟，聽見黑暗里越來越重的心跳聲與呼吸聲。
“宋檀？”
“嗯……”女人乖巧應聲，溫軟動人。
他輕柔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沒有離開，目光流連。
宋檀雙手抵在他胸口，輕聲喘息，睫毛微微顫動。
遲疑片刻，紀復西緩緩移動，尋到她的唇，覆上，親吻。
一秒，兩秒，三秒，松開。
“晚安。”
第42章 第 42 章 帶娃上班
早上七點, 陽光透過縫隙穿入，臥室內暖意融融。
兩個都沒怎么睡好的大人被小喇叭喊醒，“爸爸起床！媽媽起床！爸爸起床！媽媽起床！”
宋檀拉上被子蓋過頭, “唔”
宋初晴就去另一邊鬧, 小身子趴在紀復西被子上，“西西，西西, 起床啦。”
紀復西睜眼，嘴角染上笑意, “好，起床。”
宋初晴雙手捂在他耳邊, 悄咪咪說話，“媽媽是大懶蟲。”
半米遠的女人：“宋小初，我聽見了。”
“嘿嘿。”
小女孩跳下床，沒找到鞋子, 又小跑到另一邊, 穿好鞋后去衛生間。
可是衛生間里沒有小凳子，而且爸爸的每樣東西都高高的，宋初晴只能回頭喊：“爸爸~我不夠高~”
紀復西過去把人抱起來，照顧她刷牙洗臉, 洗完臉又給她簡單扎上頭發, 換衣服。
“爸爸, 我今天想穿藍色的衣服。”
紀復西隨口問：“為什么？”
“因為我昨天穿
了黑色的衣服。”
“？？？”這是什么原因？他望向床上還縮在被子里的女人。
宋檀沒有反應, 動動身子表示：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好在蔣姨給她拿了一件藍色裙子，不然這個早上估計不會那么順利。
換好裙子的小姑娘來到床邊，給了媽媽一個香香吻, “媽媽早安。”
“早安寶寶。”
紀復西跟在宋初晴身后，宋檀沒敢多看他。
昨晚記憶還在，他親了自己，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也算真正意義上的親吻，讓她心慌意亂早晨五點多才睡著的親吻。
宋檀靠上床頭，想起來蔣姨說的話，“要換床單被套嗎？”
床上被子快皺成一團，床單一家三口睡眠痕跡明顯，男人看了幾眼，給出否定答案，“不換。”
“哦”
紀復西看懂她回避視線的眼神，嘴角揚起笑，他抱過女兒，“走了，下去吃早飯，讓媽媽再睡會。”
父女倆離開，宋檀拍拍自己臉，深深呼吸。
她當然不敢多睡，起了床洗漱下樓。
不過紀家顯然沒有她想象那么規矩森嚴，飯桌上只有紀復西和紀郜正，兩個孩子一人手里拿一片面包在客廳玩，紀江碟和姚連康看著還沒起。
蔣姨看見她，“檀檀起了啊？”
“嗯，蔣姨早。”又跟主位上老人打招呼，“爺爺早。”
紀郜正點了點頭，應聲：“早。”
蔣姨：“檀檀吃煎蛋嗎？”
“吃，謝謝。”
“要溏心的還是全熟的？”
“全熟。”
“哎喲，那跟小初和西西一樣。”
宋檀在紀復西身邊坐下來。
紀復西也問：“喝牛奶還是果汁？”
“牛奶。”
紀復西便取過牛奶壺，給她倒了半杯。
宋檀接過，“謝謝。”
紀家早餐也和想象中不一樣，牛奶、粥、小籠包、吐司面包，中式西式，都不是什么名貴食物，但種類豐富營養健康。
蔣姨把煎好的雞蛋端過來。
宋檀其實不喜歡吃蛋黃，這會猶豫是要把蛋黃取出來還是吃下去，想了想，算了，吃了吧，好歹在人家家。
可還沒動筷，旁邊男人問：“不喜歡吃蛋黃？”
宋檀驚訝，他怎么看出來的？之前在家她趕著拍戲也沒和他吃過多少次早餐啊，她尷尬點頭，“嗯。”
紀復西主動夾過她的雞蛋，把蛋黃取出再放回來。
宋檀靠過去，小聲問：“你怎么知道？”
“小初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這個因果關系好像不成立吧，宋檀心里嘰咕：小初挑食你挑食，我可不挑食。
宋檀咬一口煎得外酥里嫩的蛋白，吃完喝牛奶。
放下杯子時男人忽然傾身過來，溫柔擦去她嘴角牛奶漬，動作緩慢。
宋檀又驚訝呆在原地，他在做什么
她懵懵抬起眼，然后看見對方眼底笑意，淺淡柔和，隱約透露著什么。
“咳咳。”
爺爺一聲咳嗽，紀復西收回手，宋檀也驚醒，低下頭繼續吃飯。
這人沒事吧？
雖然關系進了一步也用不著這樣吧？
故意的？
沒一會，吃完面包的孩子過來，姚沛秋乖巧喊人：“舅媽早上好。”
宋檀內心復雜兩秒，“沛秋早上好。”
宋初晴靠在她膝蓋邊，“媽媽，我要喝奶奶。”
宋檀拿過牛奶給她喂了兩口，再給她拿個蛋卷，“慢點吃啊，別弄臟衣服。”
“嗯！”
吃完早餐，紀郜正回書房，孩子們去玩，宋檀一下沒了事做。
紀復西說：“你上樓忙你的，電腦平板都有，晚上我們吃了飯回去。”
宋檀于是上樓忙工作，一直忙到十二點，宋初晴上來喊吃飯。
吃午飯時倒是看見紀江碟了，不過倆人沒交流，對視一眼又移開。
一點，宋檀抱著宋初晴睡午覺。
混混沌沌時身邊床榻下陷，空氣中飄來屬于孩子爸爸的專屬味道。
她沒管，徹底睡熟過去。
兩點多，一睜眼身邊已無人，宋檀醒了會神，下樓。
客廳安靜，院子里看著也沒人，宋初晴和紀復西不知去向。
宋檀問廚房準備晚餐的蔣姨，蔣姨指向書房，“里面呢。”
她猶豫一會，過去敲門。
門沒關，輕輕一推就開。
坐在書桌后的宋初晴一見人，甜甜喊：“媽媽！”
紀郜正坐小姑娘旁邊，紀復西也在，不過他在窗邊打電話，看起來有工作。
門都開了，宋檀只能進去，“小初和爺爺在做什么？”
不過一走近就看見了，小姑娘手里握著毛筆，面前是鬼畫符一樣的大字。
“爺爺教我寫字呢！”宋初晴扭頭對紀郜正說：“太爺爺，我媽媽寫字也很好看哦！”
紀郜正望來一眼，好似不太信，淡淡說：“是嗎。”
“嗯嗯，媽媽你來寫！”
書房墻上掛著幾幅字，想來是老爺子杰作，宋檀心里大喊，真是我的好女兒
紀郜正已經取了另一只適合大人用的毛筆，沾上墨，遞過來。
宋檀硬著頭皮上。
宋初晴歪歪扭扭寫的字勉強能認出來，她跟著寫下：【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寫完，老爺子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幾秒，“練過？”
小時候齊映嫦亂七八糟給她報過很多班，宋檀唯獨對書法班感點興趣，這么多年一手字寫得不算驚為天人，但也有自己個性，看得過去。
她點點頭：“嗯，小時候練過一些。”
紀郜正重新去看宣紙上這一句小巧娟秀的詩句，語氣柔和了些，“顏真卿體？”
“對。”
“力度稍微欠缺。”
“是，很久沒提過筆了。”
停頓一會，紀郜正話一轉，沉下聲：“小初寫得不行，得多練練。”
宋初晴聽懂“不行”兩個字，委屈嘟嘴。
宋檀忍不住笑：“那麻煩爺爺多教教她。”
紀郜正開始重新研墨。
不知何時打完電話的紀復西過來，站她身旁。
宋檀抬頭看去，對視。
紀復西牽起她手。
院子里樹梢隨風搖曳，窗口白紗飄動。
書桌前紀郜正望向倆人握著的手，又移開眼，繼續帶著宋初晴練字
清明過后宋檀進入工作狀態。
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出門，紀復西送宋初晴去幼兒園，宋檀去工作室。
到時還早，宋檀先到茶水間泡咖啡。
同事們陸續過來，大家跟她沒什么距離，大方聊起最近八卦，哪個明星怎么怎么了，哪個狗仔說要爆料，哪部電視和哪部電視打起來了
宋檀聽著還挺有趣，真是有意思的娛樂圈。
快十點，趙歌云過來，知道她在后直接來辦公室。
宋檀說：“歌云，你幫忙約幾個投資方見面。”
劇本已經差不多，接下來要找出品方，也就是投資方，趙歌云手一攤，“你找你老公不就好了？”
按照倆人現在關系紀復西應當不會吝嗇，但宋檀不會伸手跟他要，她沒理趙歌云這句話，“我大概做了個預算，從策劃、拍攝、宣傳到上映，估計兩千萬能搞定，這筆錢不大但也不是什么小數目，按照我們目前的情況，投資方應當會比較慎重。”
趙歌云很樂觀，“我們情況也沒那么差，影后執導的第一部影片，噱頭多大。”
“不能什么都靠噱頭，噱頭再大電影內容爛也沒有觀眾愿意去買單。”宋檀反而擔心，“要是真拍出來票房慘淡噱頭就直接變笑料。”
趙歌云走過去搖她肩膀，“哎喲我的宋導，你有點自信，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誰來信你？”
宋檀輕輕嘆氣，誠實說：“就是有點害怕。”
趙歌云收起玩笑臉，也認真開口，“檀檀，本子我看過，不差，你之前導的小影片我也看過，很有水平，所以別怕。有我呢，我給你找投資，
給你做宣傳，而且最后就算真的沒有票房又能說明什么？也許說明它不是普適性大眾口味，但不能決定它是一部爛片。”
宋檀很快調整好心情，沒錯，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天才，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穩扎穩打總會走到終點，剛入行時不也拍了無數龍套無數女五女六？
她有從頭再來的勇氣也有面對失敗的勇氣。
思路轉變，宋檀漸漸充滿興奮與期待，她的人生從19歲開始進入一個全新拐點，又在成名后激流勇退生了個寶寶，現在即將開啟新副本，往后的每一步對于自己來說都是大冒險，大冒險意味著樂趣與挑戰。
這么一看，喜歡大冒險故事的宋小初是遺傳了自己吶。
工作開始推進，宋檀越加忙碌。
招投資可不像完善劇本那么簡單了，她們得有東西讓人家心甘情愿從口袋里掏錢。
中間還夾著廣告拍攝和《大夢》劇組的工作，是以宋檀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空去接宋初晴。
早上紀復西送過去，下午鐘晨去接，母女倆只有晚上睡覺前才能見上面。
周末同樣，這天周六，宋檀要出門拍廣告，宋初晴只能交給孩子爸爸。
出門前小女孩依依不舍，“媽媽，你早點回來哦。”
“嗯，媽媽盡量。”宋檀親親她臉，拿了車鑰匙急急離開。
大門關上，宋初晴委屈回過頭來，“爸爸，你今天陪我嗎？”
紀復西今天也有工作，不過看著女兒可憐兮兮小眼神，心里動搖，再開口變成，“爸爸今天有工作，小初想不想一起去公司？”
“想！”不管在哪里，能和爸爸一起就可以了！
原和集團一個跨國項目下周一簽合同，總裁辦和相關部門同事這個周末全體加班，簽完合同才能休息。
九點半，前臺小許再次睜大眼，目不轉睛看著電梯廳出來的一大一小。
今天的小公主被抱著，耳邊兩簇低馬尾用蝴蝶結扎起來，粉色小裙子配黑色瑪麗珍鞋，小襪子卷著荷花邊，整個人可愛得不行。
“小許姐姐！”
小女孩打招呼的甜糯聲音格外響亮，小許忽然覺得這個班加得值。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外面怎么樣不清楚，總裁辦已經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這是紀總親生女兒，但孩子媽還是個謎。
知道謎底的小許每次參與討論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說漏嘴。
莊助特地交代過，大秘密要真從自己嘴里出去，那工作難保。
父女倆一進辦公室，小許立即在總裁辦工作群里發：【紀總帶小公主來上班了！】
【真的嗎？】
【我就知道這個周末有好事發生！】
【我要看我要看！】
【等會紀總有會，我們可以圍觀嗎？！】
同在群里的莊誠看著一條一條消息，頭有些疼，不得已再次叮囑：【不要外傳。】
【莊助放心，總裁辦誓死保衛小公主！】
【莊助放一百個心，咱們總裁辦最會什么？】
【保守秘密！】
【沒錯~】
進了辦公室，紀復西沒著急走，得先安頓好宋初晴。
汪汪隊，小毯子，水，還差點零食。
紀復西離開辦公室到前臺，“小許，去茶水間拿點零食，沒有的話下去買。”
“好的紀總。”
又回來，蹲在小姑娘身前說：“爸爸要先去開個會，一個小時后回來，小初還是和上次一樣乖乖的。”
宋初晴乖巧點頭，“嗯，爸爸你去吧~”
爸爸很快走了，宋初晴第二次來，已經自在很多。
她看向對面柜子里的照片，小腦袋終于明白，原來太爺爺是爸爸爺爺，怪不得這里有太爺爺照片呢。
可是居然沒有媽媽和小初的照片，這不行的。
晚上得讓媽媽給爸爸發她和媽媽的漂亮合照，她也要擺在爸爸的辦公室！
茶水間小零食還沒補充，小許在群里求助，不用參會的同事們紛紛抱著自己的小零食來到前臺，五六雙眼睛齊齊往總裁辦公室探。
“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汪汪隊！”
大家互相對視，都被萌一臉。
素來嚴肅令人懼怕的紀總辦公室居然傳出動畫片聲音，反差實在太大，她們已經能想象一個小萌娃乖巧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小腿一晃一晃的場景。
同事A催：“小許，快把零食拿進去，別關門啊。”
同事B：“上次來我沒在，真的那么漂亮嗎？”
同事C：“騙你干嘛，你也不看我們紀總什么基因。”
同事D：“小許，快！”
小許警告：“你們別說話，別拍照。”
“知道知道。”
小許端好零食過去，眾人放輕腳步跟在身后。
她沒關門，但也不敢留太大，只虛掩著，留一道縫。
大家從這條縫里看清人，不管上次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都小小吃驚。
太漂亮了吧！
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小臉圓嘟嘟，大眼睛高鼻梁，皮膚粉粉嫩嫩的，像個小明星一樣！
“小許姐姐~”
嗚嗚嗚，想魂穿小許！超級甜！
小許放好零食，也沒忍住，摸摸她頭，“小初好呀。”
宋初晴看見零食，眼一亮，禮貌道謝，“謝謝小許姐姐。”
“不客氣喲。”
外面到底弄出些聲響，宋初晴歪歪腦袋看出去，然后看見好幾個姐姐，她疑惑問：“小許姐姐，那是我爸爸的同事嗎？”
“是。”
“她們在干嘛呀？”
小許解釋，“她們也喜歡小初，想見見小初。”
“那一起玩呀。”
這就不太合適了。
但覺得一個人待著實在無聊的宋初晴已經跳下沙發跑出去。
她上次來過的，而且爸爸同事都是好人，她不怕。
爸爸辦公室的門有點重，宋初晴艱難推開，然后沖來不及撤退的大家問好：“姐姐們好！”
“你好啊小朋友。”
“我們一起來玩，一起看汪汪隊~”
眾人互相看看，果斷點頭：“好呀好呀。”
不多時，汪汪隊聲傳遍整間辦公室。
那一句響亮口號大家已經牢牢記住：“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
到底還有工作，大家不敢多待，也怕那邊會議結束，相繼離開。
等到紀復西回來，辦公室只有小女孩一個人了。
不過宋初晴還是很開心，瞇著眼睛說：“爸爸，我喜歡來上班，這里好多漂亮姐姐！”
紀復西大概猜到什么，沒阻止，“喜歡就好。”
又說：“爸爸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帶小初去吃飯，等會辦公室會來一些叔叔阿姨，小初乖乖坐在這里就好。”
“好哦。”
會客沙發和辦公桌有點距離，互相影響不大。
于是接下來，拿著文件一無所知的財務部總監敲門，看見沙發上一個四歲女孩時愣住，等確認辦公桌后那個是自家老板后才重新抬腳。
不敢問。
財務總監坐到辦公桌前，匯報工作：“紀總，這是最新的項目預算”
“汪汪隊汪汪隊，我們很快就到～”
紀復西看過去，溫聲說：“小初，小點聲。”
“嗯嗯。”小姑娘調好聲音，“好啦爸爸。”
“好。”
財務總監：“”
誰來告訴我這是什么情況
二十分鐘后，項目部經理拿著新改好的項目合同進來，看見沙發上女孩也是一愣，同樣不敢問，心里猜測可能是紀家哪個孩子。
她直接來到辦公桌匯報工作，“紀總，我們根據剛剛會議內容重新修改了合同。”
男人翻看合同，認真確認細節。
大約七八分鐘，余光望見小姑娘東張西望，紀復西放下文件，“怎么了小初？”
宋初晴這才小小聲說：“爸爸我要上廁所”
紀復西指向休息室，“衛生間在那，自己去。”
“嗯！”憋急的小女孩立馬跑過去，蹬蹬噔，小
短腿跑得飛快。
一邊默默聽著的項目部經理：“”
誰來告訴我這是什么情況
項目部經理離開，市場部總監敲門進來，準備匯報項目調研以及后續宣傳工作，看見人后驚訝程度同樣不小。
但是他膽子大：“紀總，這是？”
辦公桌后神情嚴肅的男人淡定開口，“我女兒。”
市場部總監：“”
這次花的時間有點長。
再看過去時小姑娘能量條即將耗盡，懨懨快要倒下。
紀復西招手：“小初，來。”
宋初晴一聽，立即小跑過來。
等來到跟前，記得先禮貌打招呼：“叔叔好~”然后才仰著頭嬌滴滴說話，“西西，我困了。”
紀復西把她抱上懷里，手拍著她背，語氣和動作輕柔，“睡吧。”
再淺聲吩咐：“挑重點匯報。”
市場部總監表情快要控制不住，“好的紀總。”
上午工作結束前，原和集團上下傳遍：紀總有了女兒，并且帶娃上班，小公主巨可愛，紀總超寵！
莊誠and小許and總裁辦：呼，終于不用瞞了。
第43章 第 43 章 第一次抱她，比想象中輕……
晚上回家時宋檀還沒到。
宋初晴有點難過問：“爸爸, 媽媽還沒回來嗎？”
“媽媽工作忙，工作結束了才能回來。”
宋初晴又有點驕傲了，“媽媽好棒！”
宋檀的確比紀復西想象中要努力, 有目標有計劃有行動力, 在她的世界里熠熠生輝。
他捏捏小姑娘臉，笑著應：“是，媽媽很棒。”
父女倆吃完飯, 宋初晴在客廳玩了會后上去洗澡。
快九點，紀復西看一眼時間, 發消息：【結束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宋檀：【不用，快了。】
宋檀：【小初睡了？】
紀復西：【還沒有, 在洗澡。】
她不再回。
紀復西先上去把人哄睡，下樓時看見飯桌上飯菜，他停了停，進書房。
十分鐘后又出來。
六點多留的菜, 現在已經放涼。
估摸著她差不多應該回來, 熱一熱正好。
剛熱好，大門傳來解鎖聲音，一身疲憊的女人隨即進屋。
紀復西抬眼問：“吃飯了嗎？”
“吃了點。”宋檀已經看見桌上冒熱氣的飯菜，邊走過去邊忍不住抱怨, “今天的拍攝不太順利, 攝影師毛病特別多, 挑這挑那的一直拖到現在, 點的工作餐也不好吃，米飯硬得不行。”
紀復西轉身給她拿碗和筷子，淡淡笑，“吃吧, 有你喜歡的蝦。”
宋檀坐下，開始吃飯。
男人沒走，靠在島臺邊看她吃。
過一會，從常溫水壺里倒了杯水遞過去。
宋檀自然接過水喝兩口。
等她吃得差不多，紀復西問：“今天拍的什么廣告？”
“一個奢侈品牌。”
奢侈品紀復西再問：“什么牌子？”
“L家。”
男人沉思一二，掏出手機發消息：【對接L家，下個季度全線商場的露天廣告位給他們。】
那邊收到消息的莊誠內心驚訝。
全首都最繁華的幾個商場全是原和集團的，露天廣告位按天報價，尤其市中心那個，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眼下這一條消息不會無緣無故。
他上網搜L家，果然，看見官方微博官宣宋檀為箱包代言人。
他回復：【好的紀總。】
然后給商場負責人發消息，細心加上：【著重品牌箱包這條線。】
負責人：【箱包？莊助，集團是有什么計劃嗎？】
莊誠：你別問。
一樓客廳餐廳安靜，只剩女人細細吃飯的聲音。
紀復西收好手機，繼續跟她說話，“最近在忙什么？”
“之前不是跟你說我想拍個小電影，在籌備。”
“籌備到哪里了？”
宋檀想一會，說得隱晦，“在做評估。”
“需要幫忙的話跟我說。”
“嗯。”
紀復西拿過她喝完水的杯子，又倒了半杯，“明天還要工作？”
要，明天要去見投資方，宋檀抬頭看他，“嗯，明天你有空嗎？沒空的話我讓鐘晨過來。”
“有空，小初我照顧。”
“好。”
過幾秒，宋檀抿起唇笑，“辛苦爸爸了。”
他一個集團總裁，現在每個周末節假日要帶娃，想想都覺得神奇。
頭頂燈光忽然閃了閃，女人嘴角笑容明媚。
紀復西心臟跟著一動，身體先于想法行動，他彎下腰，在額頭印上一吻。
聲音低沉：“晚上早點休息。”
“啊”
男人離開，宋檀還懵著，他怎么這么自然啊
宋檀摸摸額頭，溫軟觸感仿佛還在，而且好像越來越燙……
好一會思緒才恢復寧靜，她吃完最后一只蝦，收拾碗筷上樓。
洗完澡去看宋初晴。
宋初晴可能感知到什么，睡夢中醒過來，看見人后迷糊喊：“媽媽”
宋檀上床，打算陪她一會，“嗯，是媽媽，寶寶睡吧。”
“晚安媽媽”
“晚安。”
宋檀太累，沒一會也沉沉睡過去。
十一點，工作完的紀復西推開房門，看見相擁而睡的一大一小，小姑娘腿翹出被子搭在宋檀身上，睡姿豪邁。
小臺燈昏黃光線照在母女倆身上，泛出柔和光暈。
紀復西內心忽然被什么填滿。
視線從小姑娘身子緩緩移至安靜睡著的女人臉上，如果沒有宋初晴，他們原本不會產生交集，更不會住在同一屋檐下共同撫養一個女孩，為組建家庭而努力。
這一切神奇到無法言說。
他安靜站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放輕腳步進去，抱起人。
宋初晴晚上鬧騰，她會睡不好。
第一次抱她，比想象中輕。
抱起那一刻宋檀醒來，眼神迷蒙，“唔，紀復西”
男人低聲安撫：“我抱你回去睡。”
女人聽清，不動了，雙手抱上他脖子，舒服嚶嚀一聲，溫軟得沒有一絲距離。
紀復西微愣，而后眼尾淺淺掛起笑。
回到主臥，輕輕把人放下，蓋好被子。
再俯下身，親了親她唇角。
“晚安。”
周日下午趙歌云來接她，倆人一起出發。
是提前約好的出品方，和趙歌云有點關系，也是之前宋檀某部電影的資方，算是熟識。
對方知道她們來意后表示很感興趣，立馬約上見面。
宋檀今天過來不是以五年前的影后身份，而是一個導演新手，她準備了一個多月，希望一切順利。
不順利也沒關系，現在才剛開始。
會所門口，趙歌云對一身黑西裝精致干練的女人豎起大拇指，“宋導今天氣場十足啊。”
還沒應話，里面走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男人停下來打招呼，“宋小姐？”
梁褚聞往后探探，“紀總不在啊？”
宋檀沒想到在這能碰上梁褚聞。
簡婧偶爾會找她聊天，有些時候是請教孕期注意事項，宋檀吃過苦，愿意分享，所以倆人一直保持聯系。
這中間當然也聽了許多簡婧對老公的吐槽，她笑笑，“不在，我有事過來。”
身后是高級會所，一般人來這都是談生意，梁褚聞打量她兩眼，認真說：“要我幫忙嗎？”
“不用，謝謝梁總。”
道別后進入包廂。
趙歌云八卦問：“誰啊？”
“紀復西一個朋友。”
“喲，我們紀太太的人脈。”
宋檀覷一眼過去，“行了，別貧啊。”
“好好好，紀太太。”
沒多久，包廂門推開，華宣娛樂負責投資的制
片李濟、項目部經理崔嫣還有個助理模樣的人進來。
宋檀起身握手招呼，“李總好，崔經理好。”
李濟回握，“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趙歌云示意身后服務員可以上菜。
宋檀臉上帶著微笑，不著急談工作，“李總，聽說您上個月剛喜得千金，恭喜啊。”
一句話，李濟心花怒放，“是，上個月的事，我看網上說你不是也有個女兒？”
“對，我女兒四歲。”宋檀笑，“那我們今天得加快進度，您這老婆孩子還在家等著呢。”
“不著急，家里有人照顧。”
宋檀看一眼趙歌云，接著說：“那就好，李總，歌云已經跟您說了我們的來意，您看過方案嗎？”
李濟倆人今天過來也是正經談工作。
宋檀這個項目他們很感興趣，本子確實還不錯，主線是女主復仇，微懸疑，不濫俗。
而且“宋檀執導”這幾個字就足夠吸睛，前期宣傳幾乎不廢吹灰之力。
又是小成本，盈利空間巨大。
李濟先問：“看過，歌云說這是你自己寫的故事？”
“是，之前在國外寫的，后來找王老師潤色了一下。”王老師是業內聲名眾望的編劇老師。
“哦？王老師也看過？”
“對。”
李濟夸：“沒想到你演戲拿了第一，現在拍片子也準備拿第一。”
宋檀：“李總過獎，現在說第一還早，不過既然要做，那就沖著第一去做，您說是不是？”
“我看沒什么大問題。”李濟主動倒酒，邊說：“不過咱們畢竟是談合作，有些東西還得說在前頭。”
紅酒倒滿三分之一，宋檀端起來敬他，“是，那是自然。”
喝完酒，邊上崔嫣問：“從幕前轉到幕后不容易，不管你幕前多風光，要是轉幕后，該吃的苦一樣不能少吃，宋老師真想好了？”
宋檀聽懂這句話含義，這是讓她別把自己當影后，她微微笑道：“我這不是已經和李總崔經理你們坐在這。”
崔嫣：“宋老師有魄力。”
李濟說起正題：“關于預算這一塊，我們結合這么多年項目經驗會重新算一個數字，嗯”
他停頓，不知是不是在思考，隨后給出數字：“一千萬左右。”
一千萬，直接壓一半。
當初做預算宋檀就沒往高了去做，也沒打算請大牌流量藝人，現在壓到一千萬實在是太低。
宋檀斟酌一會，說：“李總，我們已經砍掉大部分宣發和藝人片酬，現在再壓縮”
“我明白，可現在市場什么行情大家也都知道，就前段時間上映的幾部電影票房都幾百萬，虧得血本無歸，所以我們現在做項目不得不謹慎。”李濟笑，“宋檀，你也入行這么多年，不會不懂這些道理吧？沒人想做虧本生意。”
宋檀自己喝了口酒，沒接話。
旁邊趙歌云開口：“那李總怎么打算？”
李濟好像就等著這句話，“說實話，本子我很喜歡，也有市場潛力，所以我也想往前推，認真做一做。”
“這樣”李濟從口袋掏出煙來，點燃后吸了兩口才繼續，“一要節約成本，演員這方面我們公司有不少優秀年輕演員，片酬可以再壓縮，當然，團隊也一樣，這樣下來，成本不會太高。”
“二要提高片子質量，盛鳴導演之前拍了幾部小成本電影都十分不錯，到時候有他加入我相信咱們名利雙收不是問題。”
宋檀默默聽著，握緊手里高腳杯。
她怕自己失態，用喝酒來掩蓋動作。
她聽得明白。
壓價，塞人。
并且不信她，要用自己的導演和團隊，把她當花瓶。
大冒險第一步，受阻。
趙歌云看過來，也沉默了。
過一會，趙歌云維持禮貌說：“李總這方面經驗是比較豐富些，我們剛起步也肯定會遇到許多問題，但正因為這是我們第一部作品，我們一定會付出心血讓別人看見，李總和崔經理可以放心。”
李濟：“是，我們當然相信宋檀能力，兩部電影三個獎，又那么年輕是不是，所以公司這才大周末的讓我過來。不過咱們也是老相識，我也不妨多說兩句，現在的市場認質量不認人，不是說你是誰，你拍了這部片子，我一定給你捧場，大家都不傻。”
崔嫣在旁邊補充，“趙經紀，現在經濟效益好些的也就我們公司，你們再去找其他的人家還不一定愿意過來，一千萬已經是這部片子能夠拿到的最高水準。”
說到最后越來越直白，言語間都是對宋檀，對這部還沒拍出來的片子的質疑。
趙歌云心氣上涌要開口，宋檀拉了拉。
這家不行還要找下家，圈子里都穿一條褲子，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
她嘴角掛出笑意，“李總，崔經理，謝謝你們百忙之中抽空過來，我們先吃點菜，這菜都涼了。”
“是是是，先吃飯。”
九點多結束，宋檀和趙歌云把人送出門。
晚上的風涼了些，宋檀出門才察覺冷意，又急急回包廂拿小西裝。
手機在西裝口袋里，一掏出來才看見紀復西發的消息，一小時前，說來接她。
沒回復，估計沒來，何況都一個小時前了。
宋檀穿上衣服出去。
一出門，愣住。
紀復西站在趙歌云和李濟幾人中間。
男人身姿挺拔，宛若青松。
趙歌云先看見她，揮手，“檀檀！”
其余人都望來。
宋檀看見冷臉一晚上的趙歌云臉上終于有笑意，看見傲氣一晚上的李濟崔嫣滿臉驚訝，也看見紀復西眼底的溫和關心。
她忽然有了些力量。
走近，趙歌云拉過她手，言笑晏晏朝李濟笑道：“李總，那今天先這樣，我們都喝了點酒，我正愁怎么送檀檀回去呢，紀總來了。”
趙歌云一晚上的氣憋著，她們哪不好了？宋檀哪不好了？不就是仗著手里有幾個臭錢就站上高位。
誰還沒錢呢！
這會不管不顧這個氣也要出了，而且剛剛可是紀復西主動問的她宋檀在不在。
李濟和崔嫣不會不認識紀復西，倆人驚訝無比，“紀總，這是”
七點梁褚聞發消息，說在會所看見宋檀，一副女強人打扮，調侃他怎么讓老婆出來奮斗。
紀復西看見消息時直皺眉，他不知道她今晚要談什么工作，只知道她最近早出晚歸很忙。
思來想去決定來接。
紀復西垂眸看身邊喝了不少酒的女人，再看她眼底藏著的小情緒，顯然是發生了什么。
他心一頓，伸手攬過人。
不至于這點保護都給不了，嫁給自己還要受委屈是他的失職。
紀復西手搭在她腰間，溫聲說：“不介紹一下？”
宋檀抬眼和他對視，腦子一下沒轉過來。
男人已側身，看向眼前一男一女，聲調平緩卻有力，“你們好，我是宋檀先生，紀復西。”
李濟幾人從紀復西主動過來時就震驚不已，現在直接說不出話。
“紀復西”三個字在業內代表的就是資本，而且這個“先生”，是什么意思？？！！
趙歌云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想過紀復西可能會做點什么，但沒想過他這么直接啊，今天這一句，明天圈子里不傳開？
而且紀復西什么時候這么溫柔了？她以前聽聞的、親眼見的紀復西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上次直播見面他不是還挺冷的？行啊宋檀母女，大變活人。
紀復西沒再理，對趙歌云說：“我先帶她回去。”
“哎，好好好，紀總再見。”
紀復西牽著人來到車旁。
夜風愈涼，路燈透過枝椏投射出斑駁碎影。
沒開車門，紀復西站在她身前，微微彎下腰，雙手捧起那微紅臉頰，逼著她望向自己。
他低低喊她名字，嗓音溫潤如靈玉，“宋檀？”
“嗯……”
“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有”
男人輕笑，把人扣進懷里，手像哄宋初晴睡覺那樣輕柔撫著她肩膀，“小初可不喜歡說謊的媽媽。”
第
44章 第 44 章 “我搬上去？”
十點到家, 宋檀先進屋，等著的鐘晨看見人后道別離開。
換鞋時身子晃晃悠悠沒站穩，跟進來的男人看見, 扶住她腰。
“謝謝。”宋檀沒回頭, 撐著鞋柜踢掉高跟鞋，再小步走向廚房。
紀復西把她踢亂的鞋子擺正，跟過去。
保溫壺燒開到五十度, 她找好杯子，可沒找到蜂蜜, 于是只能問：“蜂蜜呢？”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大部分都是自己喝的, 飯桌上情緒太壓抑，需要一個宣泄口。
回來這一路她也想通，大冒險嘛哪有不碰壁的，今天只是如同預料中不那么順利, 沒關系的, 再接再厲。
紀復西從冰箱小格子里找出來，沒給她，直接拿干凈勺子挖一勺放進杯子里。
“謝謝。”
紀復西看她臉還紅著，“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想了想, 宋檀補充, “這次沒說謊。”
男人再次笑, “好, 沒說謊。”
等她喝過兩口，紀復西靠上島臺，溫聲問：“晚上那幾個人是誰？”
人都見到，宋檀沒瞞, “華宣娛樂的人。”
“談什么工作？”
女人遲疑兩秒才應：“投資。”
紀復西瞇起眼確認：“你片子的投資？”
宋檀聽著耳邊低得不行的聲線，忽然有些害怕，小聲答：“嗯。”
“他們怎么說？”
宋檀沒回答，紀復西只好再問：“要多少錢？”
“……兩千萬。”
紀復西回想她這段時間早出晚歸，估計都是在忙這件事，而倆人住在同一間屋子里，她從來沒跟自己提過。
他擰起眉，眼里情緒滑過，“為什么不找我？”
宋檀感覺到身邊低氣壓，捏緊杯子，聲若蚊吶：“不想找你。”
紀復西緊緊看著對面低著頭的女人，忽然不知該說什么。
他大概明白這個“不想”背后原因，可是它其實已經不能構成原因。
一樓寂靜，睡在客廳的阿奇忽然醒來，跑上樓找它的主人，不理會餐廳氛圍僵持的倆人。
紀復西深呼吸，走近她一步，問到底：“為什么？”
宋檀又喝了口水，抬眸，冷靜說：“我沒有理由用你的錢，雖然說出來不足掛齒，但我還是想憑我的能力一步一步走，一旦用了你的錢，以后我的任何成功或失敗也許都會打上‘大腿’‘金絲雀’‘玩玩’這些烙印，我不想。”
紀復西沉吟片刻，盯著人，“你應該知道，從你找上我那一刻，我們就綁在了一起。”
“所以我要和你解綁，起碼工作上要解綁。”
“怎么解？《大夢》的三億是我出的。”
宋檀忽然失語。
“和我捆綁并不耽誤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原和集團有艾佳娛樂，你完全可以通過艾佳找投資、拍攝，我不會插手，但可以保證你有公平公正的待遇。”
“我”
紀復西再走近一步，“你不找我，是不是想為自己留有退路？”
“不是的。”
“那是為什么？不好意思？”
紀復西壓過去，將她困在餐桌邊，目光垂直，許久，他輕聲問：“宋檀，我們在一起那么久，你依然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沒有把我當親人，當愛人，對不對？”
宋檀再次沉默，也被眼前男人氣息淹沒，心慌別過臉。
不知道，不知道，有過心動，甚至在不久前那個充滿溫柔力量的擁抱中差點迷失。
也沒想和他分開，抱著終老一生的目的一起生活。
但“愛人”這兩個字好重，不僅是孩子父母，而是靈魂伴侶，交心坦誠，要不離不棄互相守護的愛人。
她好像的確沒擔起來。
宋初晴是生命第一順位，其次是自己，這么多年人生經驗告訴她，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半小時前的擁抱讓心口懸著的一口氣松懈，也讓她心生眷戀，可這是一個危險信號。
宋檀垂下眼瞼，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對不起。”
男人聽見答案，安靜兩秒，后退。
“你再給我些時間。”
樓上宋初晴房間忽然傳來聲音，紀復西應：“好。”
隨后上樓
宋初晴做了噩夢，這次是夢見怪物把媽媽抓走，她和爸爸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醒過來屋子里黑乎乎的，她心里害怕，邊喊邊下床，“嗚嗚媽媽！”
穿好鞋，沒忘記床上的小熊貓，伸手去夠。
她抱著熊貓出門，門一開，看見急急上來的爸爸。
宋初晴沖進他懷里，小聲哭，“嗚嗚爸爸，我做噩夢了。”
紀復西把人抱起來，開燈，重新回到床邊，“沒事，爸爸在。”
宋初晴邊哭邊說：“我夢到媽媽不見了，她被怪物抓走了，嗚嗚，爸爸，你快去找媽媽”
“媽媽回來了，在樓下呢。”
正說著，調整好的宋檀也上來，她來到床邊，握握小姑娘手，安撫她，“寶寶不怕。”
宋初晴吸吸鼻子，情緒慢慢緩下來，“媽媽”
宋檀看一眼抱著女兒的男人，他沒看自己，臉色也沒了回家前溫和，好幾秒，她收回目光，“小初跟爸爸睡覺，媽媽身上臭臭，先去洗澡。”
“嗯！”
房門關上，紀復西把宋初晴放到床中間，自己也半躺上來，蓋好被子，“睡吧。”
醒過這么一通宋初晴哪睡得著，而且一閉上眼就會又出現夢里面場景，“爸爸我不睡。”
“那爸爸給你講故事？”
“不要。”宋初晴搖頭，認認真真看他，然后軟聲問：“爸爸你不開心嗎？”
紀復西驚訝她的敏感心思，沒到不開心的地步，只是情緒一時還沒調整好。
立即換上笑容，他掖掖被子，“沒有不開心。”
“可是我都看見了，你臉臭臭的，而且你剛剛都不跟媽媽說話。”
“”紀復西道歉：“對不起寶寶，爸爸和媽媽沒事，你好好睡覺。”
“哼，騙人。”
紀復西看著小姑娘嘟起來的小嘴巴，再加一個兇狠眼神，有點無措又有點好笑，這哪還是兩分鐘前哭唧唧說害怕的人？
宋初晴坐起來，抱著胸口，“你和媽媽吵架了是不是？”
“不是”
“那就是你惹媽媽生氣了，西西壞蛋！”
“”
“小初也生氣了！”
小女孩氣鼓鼓，臉也漲紅，紀復西只能哄人，“沒有，媽媽沒生氣，小初也不要生氣。”
宋初晴小手用力推他肩膀，“你不哄我，你去哄媽媽。”然后鄭重說：“媽媽是女孩子，女孩子要哄的，沛秋都知道呢，爸爸你好笨！”
紀復西啞然失笑：“小初先睡覺，睡著了爸爸再下去哄媽媽。”
小姑娘松口，大眼一眨，“你說的哦。”
“我說的。”
這下不用再哄，宋初晴乖乖閉上眼。
兩分鐘后，被窩里傳來清晰的稚氣嗓音：“爸爸我睡著了。”
男人再次笑：“好，小初睡著了，那爸爸下去了。”
“嗯，要溫柔噢。”
“好。”
宋初晴這邊應當不會有什么事，紀復西出門，下樓。
樓下沒人，宋檀估計在洗澡。
二十分鐘后，樓梯口出現洗完澡的女人，穿著居家睡衣，濕發半干，凌亂垂在兩邊。
宋檀慌亂往回走的腳步在對視后停下。
她走下來，自然開口，“睡了？”
“睡了。”應該睡了。
紀復西看她走進廚房，“要什么？”
“臥室水沒了，我倒點，晚上醒來會渴。”
宋檀手握在水壺把上，想了想，主動問：“你洗澡沒？”
“沒有。”
“哦。”
她不說話了，倒水，倒好，再一轉身，和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身后的男人撞上，
杯子里的水溢出。
紀復西低頭看，拿過水杯放在桌面上。
再看回來，目光深邃：“小初讓我哄哄你。”
“”
紀復西：“對不起，先前應該照顧你的情緒，不應該質問你那些。”
宋檀搖搖頭，他沒錯什么，不用道歉。
男人向前一步，宋檀后退半步，他又向前，她再次后退，直至抵上餐桌。
“宋檀。”
他最近總喜歡這樣叫她，就單單兩個字，語氣也跟平常不太一樣。
不應聲的話不會接著往下說，目光也一直固定在她身上。
宋檀有些受不住，回避視線，“嗯。”
“你打算怎么處理？”
洗澡這么一會思路慢慢清晰，今晚他說那句話無異于把倆人關系公開在圈子里，她怎么不想也已經當上這個紀太太。
而且這件事遲早都要曝光，事已至此，她先要處理好自己的心情，調整認知。
既然解綁不了，那就只能用盡全力證明自己。
現在“紀太太”位置在這，前期的路應當好走許多，也幫她省去像今天這樣不必要的應酬交際，專心去做該做的事。
順勢而為，這么一想是件好事。
不過也不能完全借他東風，宋檀仰頭看去，“你不要插手，我想自己來。”
“我跟顏寧打個招呼。”
“不要。”
“我得出面表態。”
“不要。”
紀復西看著眼前女人一臉倔強，眼尾輕輕挑起弧度，語氣寵溺：“小初怎么沒你這么犟。”
宋檀垂眸，咬了咬下唇，沒說話。
剛洗完澡，空氣里全是屬于她身上清新柔和的沐浴露香味，卸了妝的臉龐細膩干凈，白里透紅。
紀復西再向前一步，完全將人困在懷里。
低聲說：“還有呢？”
宋檀覺得呼吸快要不暢，“還有什么”
“我們的感情，你需要多少時間？”
沉默。
樓梯聲控燈“啪”一聲熄滅，廚房空間變得曖昧不明。
紀復西手穿過她腰身將人帶近，另一只手抬起她下頜，吻下來。
不再只有三秒，也不僅流連于唇瓣間。
宋檀心跳急速，耳朵忽然“嗡”地一聲，失了鳴。
“失聰”讓其他器官感受越加真切，唇間碾磨的氣息、觸感都在一一將她擊潰。
好一會，意識終于復歸原位。
她趁他舌尖抵入時松了齒關，踮起腳尖勾住他脖子，回應。
男人察覺，收回扣在她腰間的手，轉而捧著女人白皙臉頰，含吮，深入，纏綿。
窗外風聲愈烈，呼呼拍打門窗。
聲控燈開啟，再熄滅，三四個來回。
動靜漸歇。
紀復西松了人，按進懷里。
炙熱的空氣和跳動的心臟仍舊不止。
許久，男人輕喚：“宋檀？”
“嗯。”
“換了牙膏？”紀復西抿抿唇，口腔中全是她帶來的淡淡薄荷味。
女人羞得臉通紅，聲音還啞，“啊”
“味道不錯。”
“”
又過一會，男人再出聲：“一樓的房間有蟲子。”
“什么蟲子？”
“不知道。”
宋檀聽出他意思，仍躲在他懷中的臉漾出笑容，“你怕蟲子？”
“不怕，但是惡心。”
她故意：“噢。”
三四秒，紀復西直接開口：“我搬上去？”
宋檀這會心情好，忍住笑意，“小初說男生女生不能一起睡。”
男人皺眉，眉心擰得深，“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夫妻，是她爸爸媽媽。”
“你自己跟她說，她同意我就同意。”
第45章 第 45 章 “爸爸有事，小初今晚自……
第二天到工作室時宋檀收到不少往她身上投射的目光。
除了桃桃鐘晨和個別同事, 其他大多人不知道她和紀復西真實關系，昨晚他一句話現在看來已經傳遍整個娛樂圈。
不過網上還沒爆出什么消息，估計大家都忌憚那位大佬。
她來到茶水間接水, 接完, 轉身對上十幾雙好奇眼睛，無奈手一攤：“沒錯，紀復西就是小初爸爸。”
安靜三秒。
隨后爆發激烈尖叫。
有人舉手：“檀姐, 我有問題！”
“問。”
“紀家是不是住宮殿？”
宋檀好笑，“沒那么夸張。”但也差不多了……
“聽說門口有警衛看著是嗎？”
紀家老宅門口誰都可以去, 宋檀直接點頭：“是。”
“那我們小初不就是妥妥的公主？”
宋檀沒想到大家關心的問題這么無厘頭，她笑著拿過水杯回辦公室。
手機同樣有很多消息。
一只腳混進娛樂圈的簡婧：【哇, 紀總真牛，霸氣！】【要我說你們早該公開了。】【對了宋老師，我問你個問題。】
宋檀回：【你問。】
退出去，一條條看過圈里熟人發來的或驚訝或恭喜或打探交好的消息, 她挑著能回復的回了。
還有李濟發來的：【宋老師, 我們重新評估了您的本子，改天有時間再見一面？】
剛想回復，趙歌云踩著高跟鞋進來，“這個姓李的真是識時務啊, 昨晚到現在不知給我打了多少電話發了多少消息, 老娘才懶得理他。”
宋檀倒沒她那么氣憤, 天下熙攘皆為利來, 他們態度有轉變也正常。
不過如今華宣娛樂已經不是她第一選擇。
既然紀太太名分坐實，那肥水干嘛還要流外人田？給艾佳掙錢就是給紀復西掙錢，給紀復西掙錢就是給小初掙錢啊。
而且艾佳娛樂這幾年越做越大，出品的不管電視劇還是電影都深受好評, 和他們合作是首選。
再來她退圈前最后一部電影，復出后第一部電影都是艾佳出品，他們早已是一根繩上螞蚱，甩不開了。
正想著這事，微信跳出好友申請，【顏寧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這是艾佳總負責人，她點下通過，并且主動打招呼：【顏總好。】
等對方回復的時間說：“歌云，我們這幾天估計要去艾佳一趟，你做好準備。”
“準備著呢。”
趙歌云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宋檀看著她認真說：“歌云，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得付出更多了，之前可以拿八十分，現在必須拿一百分。”
趙歌云充滿信心，“沒問題，我們拿一百分！”
重新低頭看手機，又有幾條新消息。
顏寧：【太太，什么時候方便？我們見一面。】
宋檀打字：【明天吧，我們過去。另外顏總不用叫我太太，友好.jpg 】
簡婧：【就是那個你之前怎么應付紀總的？】
宋檀：【什么？】
還有紀復西的：【下午我去接小初。】
宋檀想著昨晚說的搬房間的事和那個親吻，臉微微發熱，【嗯。】
簡婧已經回過來消息：【就是那個孕期同房，我現在五個月，照理說可以了，可我害怕，梁褚聞這個色胚又總想真的沒事嗎？】
宋檀看見這條，臉愈紅，關掉手機。
趙歌云沒錯過旁邊女人臉色變化，嘖嘖道：“聊什么呢？紀總啊？昨晚大戰三百回合？”
宋檀嗔她，“別胡說八道。”
“怎么，人家昨晚霸氣護妻，你不獻身？”
“趙歌云，丟掉你腦子里亂七八糟想法。”
“嘖嘖嘖。”趙歌云看她一反常態害起羞，玩味笑：“有情況。”
“沒情況。”
“沒情況你嘴角咧到耳后根？你臉紅成蘋果？”
宋檀一僵，收了收唇角，瞪過去，“工作。”
“好好好不說了。”趙歌云轉一圈轉椅，“有人陷入愛河咯。”
“趙歌云！”說到這里，宋檀問她：“你和你相親對象怎么說？”
趙歌云過年時回家相親，狗血相到高中同學，現在斷斷續續還有聯系，估計是有戲。
話一出，趙歌云直接閉嘴：“說你的事，別扯我。”
宋檀笑，還擊：“有人陷入愛河咯。”
“宋檀！”
下午四點，幼兒園。
今天的放學小游戲是石頭剪刀布，姚沛秋出石頭，李可可出剪刀，李可可輸，但她不服氣，“再來！”
第二局，姚沛秋還出石頭，李可可還是出剪刀
，李可可氣死了，“再來再來。”
第三局，李可可依然出的剪刀，但姚沛秋出了布，李可可終于贏一回，開心得原地轉圈，“耶，我贏啦！小初你來。”
輪到宋初晴，她正要出，身邊忽然探過來個小男生，快速親了她臉頰一口。
宋初晴一下驚得不敢動。
看見的姚沛秋直接站起來，大聲說：“符敬，你干嘛！不許親我妹妹！”
叫符敬的小男生沒走，也大聲說：“我喜歡小初！”
“喜歡也不行，不許親！”
“我就親，就親。”小男生還挑釁做了個鬼臉。
從來沒被除親人以外的人親過的宋初晴“哇”一聲哭出來。
姚沛秋生氣極了，氣沖沖走到符敬面前，抓著他衣服扭打起來，同樣很生氣的李可可也加入戰場。
小教室里頓時鬧作一團。
外面聽見聲音的小青老師趕緊進來分開打架的三個人，“干嘛呢，不能打架。”
姚沛秋臉通紅，氣憤說：“小青老師，符敬親小初！”
小青老師瞬間明白發生什么，抱過宋初晴，聲音嚴肅：“你們三個小朋友跟老師去辦公室。”
等來到辦公室，宋初晴漸漸緩下來，開口委委屈屈：“小青老師，符敬親我，媽媽說沒有得到小初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親小初。”
“沒錯，沒有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親小初。”小青老師安慰：“小青老師會跟符敬說，小初別怕。”
宋初晴靠在她懷里，點點頭，“嗯。”
三個小朋友排排站，小青老師認認真真講道理，大家都是好朋友可以一起玩耍，但是不能隨便親別人，特別是男孩子不能親女孩子，符敬做法是錯誤的，要跟小初道歉。
打架也是不對的，沛秋和可可和符敬都做錯了，要換另外一種方式解決問題。
說到最后，小青老師嚴肅語氣慢慢變得溫柔，“小敬，你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
符敬認錯：“我知道了小青老師。”然后跟宋初晴道歉：“對不起小初，我不應該親你。”
好吧，那就先原諒他，宋初晴看過去，小嘴嘟著：“你下次不能再親我。”
“嗯，不親了。”
三個打架的小朋友也握手言和，姚沛秋還有點生氣，“誰都不能親小初！”
李可可：“對！”
爸爸媽媽們陸續來接，今天來接宋初晴的是爸爸。
幼兒園門口，姚沛秋一見舅舅，忍不住上前去告狀，“舅舅，今天符敬親小初，然后我特別生氣，我就打他了。”
紀復西不知道符敬是誰，應當是班里面其他小朋友，但一聽這句話，臉黑完，抱過女兒，第一句話先安慰，“小初不怕啊。”
然后問姚沛秋，“怎么處理了，老師知道嗎？”
“知道！小青老師說了符敬，然后符敬跟小初道歉了。”
男人臉色這才緩和一點，對兩個孩子說：“誰也不能親小初碰小初，下次再有這些事一定要告訴大人，要和爸爸媽媽說。”
姚沛秋：“嗯！”
宋初晴也乖乖點頭，“嗯，爸爸我知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男生女生不一樣，男生不能碰小初。”
“對。”
上了車，宋初晴看見位子上一束向日葵，小難過拋到腦后，“哇，謝謝爸爸。”
不止有花，花旁邊還有最新款汪汪隊玩偶，宋初晴更加開心，“爸爸，我好開心呀。”
紀復西看著她臉上笑容，心底復雜
到家，周姨準備開始做飯，宋初晴去跟阿奇玩，紀復西回書房繼續工作。
六點半，宋檀踩著點回來，一家人吃飯。
坐下來，宋檀照例先問，“小初今天開心嗎？”
宋初晴認真分享，“唔，有一點點不開心，不過爸爸來接我，我又開心了。”
“怎么不開心？”
“因為有小男生親我，我不喜歡。”
宋檀聽完臉一沉，宋初晴長得漂亮精致，進入幼兒園后她擔心過這件事，沒想到還是發生，她可以教育好自己女兒，但是教育不了別人家孩子。
她皺眉看向紀復西，紀復西點點頭，明白她跟自己同樣的擔心，說：“老師處理了。”
宋檀心依然緊著，叮囑小姑娘，“以后還有誰再親小初一定要嚴肅拒絕，并且告訴老師和爸爸媽媽。”
“嗯，小初知道。”
繼續吃飯，紀復西沒再提起搬上去的事情，雖然兩件事不同，但是剛教育完女兒男生女生差別，再提這件事不太合適。
吃完飯紀復西收拾飯桌，母女倆在客廳一起看動畫片。
看了五六分鐘，宋檀回頭望向廚房略帶幽怨的高大背影。
她看見他特地買的向日葵和禮物了，估計今晚要哄宋初晴關于昨晚的事，可現在計劃受阻。
宋檀想了想，把女兒抱進懷里，“小初，媽媽跟你商量件事。”
宋初晴視線戀戀不舍從電視上移開，乖巧應：“什么呀？”
“爸爸的房間在一樓，有蟲子，所以這兩天會搬到媽媽房間去住。”
小潔癖露出嫌棄表情，“蟲子臟臟，爸爸快搬！”
宋檀笑開，親親她臉，“好，馬上搬。”
宋初晴一點反應沒有，繼續窩在媽媽懷里看動畫片。
八點半，宋初晴上樓洗澡。
過一會，紀復西從書房出來，客廳里只剩夫妻倆。
單獨相處，宋檀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來，“我也去洗澡。”
紀復西拉住人，嘴角勾出笑，“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說什么？小初的事？”
“不是，今天我們跟國外一個公司簽了合作協議，我要出國一趟。”
出差啊過年時他就說過今年出差計劃，宋檀點頭表示理解，“什么時候？”
“明天晚上的飛機，一個星期。”
“你去吧。”
紀復西磨著她掌心，望過來的目光溫柔。
不過很快，溫情時光被樓上洗好澡的宋初晴打斷，“爸爸！”
男人松了手，無奈笑笑，“我先上去。”
“嗯。”
宋初晴已經自己擦香香躲進被子里，看見門口來了人，興奮說：“西西，我今天要聽熊貓故事。”
紀復西沒講過熊貓故事，先去她故事書里面翻，找到了跟她確認，“是這本嗎？”
“對！”
紀復西坐上床，正要翻繪本，手機響了。
私人手機通常不會有工作電話，紀復拿出來看。
小姑娘問：“是誰呀？”
“太爺爺。”
“太爺爺！快接！”
老爺子晚上打電話，紀復西不會不接，這會直接按下外放，宋初晴一接通就甜甜喊人：“太爺爺！”
那頭紀郜正愣了兩秒才應：“哎，小初。”
宋初晴：“太爺爺你睡覺了嗎？”
“還沒有。”
“我也沒睡噢，爸爸在給我念故事。”
“是嗎，念什么故事？”
“熊貓的故事！”
“熊貓的故事？”
“對呀，熊爸爸熊媽媽還有熊寶寶一家在森林里探險的故事。”
爺孫倆就這么聊起來，紀郜正語氣溫和，聽起來聊天欲望充足，想來心情不錯，紀復西也就沒打斷，讓他們聊。
宋初晴翻開繪本說起故事來，她看不懂字，但是估計聽過宋檀說，看著圖有聲有色編故事，“熊貓一家已經在這片森林生活了很久很久，小貓小兔小鳥都是他們的鄰居。”
翻開一頁，“可是有一天森林來了壞人”說到這里停頓，認真看著電話說：“太爺爺，熊貓是國家保護動物，偷偷抓熊貓是不行的，警察叔叔會抓他們噢。”
電話里紀郜正壓著笑，“太爺爺知道。”
“嗯，然后熊貓一家就要搬家了，它們先來到”
小姑娘說得起勁，直至完完整整說完整本繪本，紀郜正沒喊停，紀復西也一直沒打斷。
說完，宋初晴爬出被窩，自己到床頭柜邊倒水，倒好猛喝一口，然后軟軟問：“太爺爺，你睡著了嗎？”
紀郜正當然沒睡著，“沒有。”
“那我再給你念森林的故事！”
紀郜正笑著阻止，“太爺爺困了，小初睡覺吧。”
“那好叭，太爺爺晚安。”
“晚安。”
紀復西關掉外放，拿起手機到耳邊，“有事嗎爺爺？”
“沒事。”老爺子聲音一下變淡，沒了跟孩子說話時慈祥。
“”紀復西交代：“我明天出國一周，您要是有什么事及時聯系李叔或者莊誠，宋檀也行。”
“知道了知道了。”
“啪”一聲，電話掛斷。
紀復西不由笑，這個老頭。
旁邊宋初晴聽見了，疑惑問：“爸爸你要出國嗎？”
紀復西也正好跟她說：“對，小初，爸爸要出差一周，小初乖乖在家聽媽媽話。”
“嗯，我會聽媽媽話的，那爸爸你不搬去和媽媽住了嗎？”
男人腦袋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宋初晴皺著小眉頭，“我最討厭蟲子了，蟲子臟臟的，還臭臭的，到處爬來爬去，討厭。”
紀復西意識到什么，“媽媽跟你說的？”
“對呀。”
“什么時候。”
“剛剛啊。”
男人停頓一會，摸摸她小臉，“小初自己睡覺行嗎？”
“你不給我講故事了嗎？”
“爸爸有事，小初今晚自己睡。”
“行吧。”宋初晴躺下來，乖乖蓋上被子，“爸爸晚安。”
紀復西低頭親親她額頭，“小初晚安。”
出門時聽見主臥有淋浴聲，紀復西下了樓。
宋檀洗澡時間不固定，快的話半個小時，慢的話一個小時左右。
他不確定她幾點開始洗的，估摸還要一會，便也先去洗澡。
洗好，上樓之前先去廚房倒溫水，她好像晚上總會渴醒。
再次站在主臥門口已沒有水聲，紀復西敲敲房門。
剛洗好澡的女人過來開門，看見他手里端著水，自然接過，“謝謝啊。”
紀復西視線探向屋內，再收回來，看著人說：“下面有蟲子。”
宋檀聽明白，嘴角凝出笑，“多大的蟲子？”
“這么大。”男人伸出手比了個長度，眼里也藏著笑意。
有沒有蟲子不確定，但某人站在這里目的明顯，宋檀不跟他插科打諢了，“小初告訴你了？”
“嗯。”紀復西安靜幾秒，忽然問：“明天有工作安排？”
“有，明天上午要去艾佳和顏總談工作。”
紀復西點點頭，“有枕頭嗎？”
宋檀抿唇，“有。”
她側過身讓他進來，“你先睡，我還得敷個面膜。”
“好。”
宋檀敷上面膜，看著鏡子里自己，無聲揚唇。
這怎么自然得跟老夫老妻一樣？
在衛生間待了十五分鐘，再出來時男人靠著床頭看手機，看見人后放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場景太陌生，她的床上有個人在等，蓋她的被子，枕她的枕頭。
宋檀壓下心里怪異，走到另一邊，“關燈？”
“嗯。”
她關掉全部燈，摸著黑躺下，蓋好被子。
不會做什么，她明天要早起，他晚上要出發，剛剛讓他進來時沒有言明，卻已讀懂。
不然不會有那樣平靜對話。
不過眼下依然心跳加速。
到底第一次單獨睡同一張床，心里多少有些悸動。
退一萬步，真要做也不是不可以。
誰都沒說話，好似真的只是平靜度過這一晚。
但誰的呼吸都重。
好一會，旁邊人依然一動不動，呼吸也逐漸平緩，似乎睡著。
他睡覺安靜，一晚上可以不翻身，躺得板直，上次在老宅時就領略過。
不會真睡著了吧？
這么能忍？
過一會，宋檀小聲叫他，“紀復西。”
旁邊男人立即悶悶“嗯”一聲應。
沒睡啊……
她看著黑暗里模糊天花板，思忖片刻，細聲說：“我明天起晚點沒關系的”
說完，臥室內連呼吸都停了。
一秒，三秒，五秒，某人一直沒反應，宋檀又羞又窘，都怪簡婧都怪趙歌云，白天亂七八糟說那些，她后悔說這句話，動了動轉過去背對著人。
又氣。
哼，沒想法過來干嘛，純蓋棉被睡覺嗎！
可剛背過去，身后突然越過來一只手，隨后身子被抱緊，身體緊密貼合。
脖子間男人的氣息噴薄，有些熱，熱得臉漸紅，宋檀瞬間忘記幾秒前小九九。
紀復西聽得明白，但只親了親她發頂，聲線低沉克制：“沒準備安全用品，睡吧。”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倆人又走到今天，他對她自然有欲望。
站在門口才想起安全套這事，她明早又要上班，自己再怎么樣也不至于那么禽獸。
當然，更重要的是，真要開了這個頭，他接下來一個星期該怎么過？
所以連親她都不敢。
宋檀一聽，恍然明白，經驗不足，她也完全把這事給忘了。
叫個外賣不是什么大問題，不過總歸不好主動開這個口，顯得她多急一樣。
宋檀小心握上搭在小腹前的大手，閉眼，“晚安。”
早上醒來時身邊已無人。
宋檀坐起來，看著那只向來只當作抱枕的枕頭壓出的痕跡，唇角不由勾起。
后來困意打敗心里緊張和一點害羞，沉沉睡去，這一晚無夢，一覺到天亮。
是美好的體驗。
洗漱好下樓，紀復西還沒走，父女倆在吃早餐。
幼兒園有早餐，不過宋初晴一般在家里吃。
小姑娘一見人，跳下椅子跑過來牽她手，“媽媽早安。”
“早安。”
宋檀和飯桌邊男人對視一眼，在他旁邊坐下。
宋初晴主動把熱騰騰的粥推過來，“媽媽你吃。”
“謝謝寶寶。”
“嘻嘻，媽媽你昨晚睡得好嘛？”
小姑娘歪著腦袋，笑容燦爛，宋檀從那雙干凈的眼里想到昨晚相擁場景，然后差點被剛送進嘴里的一口粥噎到。
紀復西含著笑幫她順背。
宋檀緩過來，沒敢看他，對著小姑娘說：“好特別好，快點吃，吃完去上學。”
“嘿嘿。”
吃完早餐上班的上班，上幼兒園的上幼兒園，宋初晴坐在玄關小凳子上乖乖穿鞋，宋檀檢查好她書包里水瓶小衣服和書，遞過去給紀復西。
她不知道他交代過，說：“爸爸今天要去出差，接下來都是媽媽和晨晨姐姐接小初噢。”
穿好鞋的宋初晴蹦跶兩下，“我早知道啦！”
紀復西望來，目光相接。
一兩秒，他身子微彎，越過中間小不點，虛抱著她，低低在耳邊說：“等我回來。”
第46章 第 46 章 “媽媽想爸爸嗎？”
和顏寧約在艾佳娛樂見面。
助理告知顏寧有會, 讓稍等。
趙歌云提前說：“這個顏寧聽說很有能力，剛四十就坐穩艾佳一把手位置，艾佳這幾年成績這么亮眼有她一份大功勞, 不過能做到這個位置的脾氣都不良善, 等會要做好心理準備。”
宋檀點頭，“我知道。”
她不認識顏寧，但五年前慶功宴上見過一面, 也聽說過她一些故事，確實有能力。
手機來消息, 剛落地不久的紀復西發：【顏寧這人比較傲，你不用把她當回事。】
宋檀笑：【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宋檀：【不睡覺？】
紀復西：【準備。】
宋檀：【好好休息。】
紀復西：【嗯。】
簡短又日常的聊天內容, 宋檀多看了幾眼屏幕，收好手機。
等了幾分鐘，辦公室門推開，穿著干練的女人進來。
顏寧視線掃過倆人, 微微頷首：“宋老師, 趙經紀。”
宋檀：“顏總。”
打完招呼坐下，顏寧直接開場，“宋老師的本子我們看過，很有市場潛力, 如果沒什么意外完善細節可以簽合同。”
宋檀和趙歌云對視, 都看到對方眼里的驚訝。
想過順利, 但沒想到這么順利。
“宋老師不用多想, 紀總沒聯系過我，我們今天坐在這里也不完全因為你和紀總關系，我顏寧這個人也算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二十來年，要是人人都能往我這塞人塞本子我也坐不到這個位置。”
宋檀笑笑：“是, 那就期待和
顏總和合作。”
顏寧：“項目報價是兩千萬，昨晚預算部門核算過，我們提到三千萬，預估票房五億。”
宋檀忽然喜歡她。
干脆利落，有膽量有目標，坦誠而直接，她喜歡跟這樣的人工作。
顏寧見她好幾秒沒說話，笑了聲，“宋老師沒自信？”
宋檀搖頭，直直看著人，“顏總有，我自然也有。”
她提出自己要求：“顏總，我只有兩個要求，我自己選角，自己拍攝。”
“可以，還有嗎？”
“沒了，我經驗不多，宣傳公關這些需要拜托艾佳。”
“沒問題。”
三言兩語直接敲定，顏寧朝外喊：“小陳。”
助理進來，顏寧交代：“和趙經紀去準備一下合同。”
“好的顏總。”
倆人離開，辦公室里一下安靜。
顏寧給她倒茶，推過來，“宋老師稍等。”
“嗯，不著急。”
宋檀端起茶杯抿一口，隨后問：“顏總不怕虧錢嗎？”
顏寧嘴角扯起，“怕啊，誰不怕，虧了錢我得到紀總面前做報告呢。”
“那為什么選擇我？”宋檀補充，“你剛剛說了不是因為紀復西。”
顏寧看過來，又一笑，“怎么，宋老師想聽我夸你？”
“”這么直接嗎
顏寧目光肆意落在眼前嬌艷女人身上。
為什么選擇她，拋去劇本拋去影后的名氣拋去利潤空間，她也識時務。
五年前慶功宴，她親眼看著她走錯房間。
那天晚上沒人知道紀復西住在酒店，事后詢問服務員確認是開錯房間。
但重點是兩個人都沒有出來，而紀復西當天晚上沒喝多少酒。
所以那天晚上，房間里發生了什么？
再后來聽說宋檀帶著孩子回國，看見消息那一刻，顏寧可以確定，這個孩子是紀復西的。
再接下來一系列事件，坐實倆人關系。
而最讓她驚訝的是，他們領了證，紀家背后那個老古董接納了她。
所以宋檀要拍個垃圾她也會支持。
她遠沒有外面立起來那么高大形象。
再退一步，顏寧自詡看人不差，有的人想方設法往上爬，有的人老老實實一根筋，有的人拍一輩子都出不了頭，有的人天生吃這碗飯，宋檀什么底她一眼能看明白。
而就算自己看不清，紀復西這種高位的人看不清？活了快八十年，一生風云政場的紀老爺子看不清？
倆人關系爆出以來圈子里流傳許多消息，無非借子上位，有手段這些言論，她看著覺得想笑。
所以啊，李濟那些人注定走不遠。
顏寧一番思緒，最后開口，“宋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宋檀點頭，“你問。”
“五年前，麗豪酒店，你喝醉了嗎？”
宋檀心底驚訝，這個問題沒頭沒尾，但卻能聽懂。
五年前，慶功宴。
她安靜了會，維持冷靜小心試探：“顏總知道？”
顏寧笑意淡淡，“正好看見。”
宋檀后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那天宴會廳熱鬧，她上樓休息，進入樓層后清楚記得走廊內沒人。
可現在顏寧準確說出時間地點，眼里也明確寫著知道點什么。
不確定這時候她說出這些的目的是什么，可要是她當年在自己退圈時來踩一腳，那個時候的宋檀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可她瞞了這么久。
再看過去，將近四十的女人溫和笑著，一點不怵她看過去的目光。
宋檀不禁感嘆，能做到這個位置，沒點東西真不行。
宋檀與她對視，也溫柔露出笑容，“顏總應該去問紀復西，他有沒有醉。”
顏寧微愣，轉而垂下眸給她添茶，“是，一個巴掌到底拍不響。”
添好茶，顏寧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
宋檀回握，“合作愉快。”
中午前簽好合同，倆人離開艾佳。
沒想到會遇見慕星洲。
男生眼神復雜，宋檀思考一二，停下腳步，但是沒和他單獨相處。
“星洲，好久不見。”
慕星洲瞥一眼站在旁邊的趙歌云，默了默，終是開口問，氣壓很低，“他們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們很早就結婚了。”宋檀大概明白了這個小男生也許對自己有些意思，再次坦誠說：“星洲，謝謝你，希望你以后順利。”
男生恢復冷臉，轉身離開。
人走遠，趙歌云搖頭感嘆，“真是小年輕啊。”
又問：“你之前不是想用他？現在怎么說？”
宋檀也搖頭，“雖然慕星洲是很符合男主角色，我也很喜歡他的表現力，但是現在我得考慮更多一點，只能再看看其他人了。”
之前網上那么磕過，再合作指不定冒出什么言論，以前無所謂，但如今情況不同，她也得考慮紀復西想法，怎么也不能再用他。
“行吧，那我們再找。”趙歌云抱好文件大步向前，“開始干活咯，接下來你還得跑宣傳，有得忙。”
是，有得忙了。
回工作室路上，宋檀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高樓大廈，心思飄遠，過一會，忽然問：“歌云，德國現在是幾點？”
趙歌云不明所以，“我哪知道，你在英國待了五年你不知道啊？”
知道，凌晨五點左右。
宋檀視線收回，拿出手機發消息：【簽好合同了，現在回工作室。】
【我今天很開心。】
雖然只是往前一小步，但她覺得自己正在走著，前路寬敞明亮，路邊風景也不錯，怎么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呢？
德國時間下午一點，紀復西一行先參觀合作公司工廠。
德國機械設備精密，原和集團有意合作與引進，開發屬于自己的智能電車產品線。
負責人Kern在旁邊用英文介紹，“這一套是我們最新研發的高端數控機床，基本滿足全車設備制造。”
國外公司經理對機器每一部分進行詳細介紹，紀復西時不時問一兩句，對方再針對性介紹。
原和集團去年開始策劃生產自己的品牌車輛，籌劃建近半年時間，現在開始一步步落地。
今天跟著來的都是原和集團核心員工，大家聽得認真。
半個小時后移步至一臺3D打印機前，Kern直接上手操控，邊說：“我們的3D打印技術也不斷更新換代，現在打印的零部件更加完美牢固，可以進行批量生產。”
指令輸入完畢，機器工作不過幾秒時間，Kern從機子里拿出一枚戒指，“您看，這是一枚鈦合金戒指，跟系統里設定的參數誤差小于0.01mm。”
紀復西接過戒指，認認真真看。
Kern看他指間沒戴戒指，模樣又有些出神，笑著問：“紀總沒結婚吧？”
男人還回去，附帶一句，“結了。”結束話題。
繼續往前，直到參觀完一個車間。
Kern領著人到會議室，“紀總，我們先休息一會，等會各部門經理會再來和您匯報工作。”
“好的，有勞。”
會議室里只剩來訪的同事，大家就方才參觀所見小聲討論起來。
紀復西低頭看一眼腕表，德國時間兩點半，心里一換算，離開會議室。
這個點國內晚上時間大概是九點半，小初睡覺時間。
打給宋檀，電話卻是宋初晴接的，小姑娘嗓門很大：“西西！”
紀復西站在走廊窗前，眼里有笑意，“小初還沒睡？”
“沒有呢，媽媽陪我睡！”宋初晴小手在手機上搗鼓兩下，“爸爸，我要視頻！”
紀復西稍微移開手機，接通視頻邀請。
手機屏幕出現一個放大版宋初晴，而后拉遠，宋檀肩膀出現在鏡頭里。
宋初晴高興說著話，“爸爸你在哪里啊？”
“在德國。”
“哇，德國，我和媽媽之前住在倫敦噢。”
“我知道。”
“那爸爸你會說英語嗎？”
紀復西便用英文說：“會，小初會嗎？”
小姑娘口齒清晰用英文回應：“當然啦，Daddy， 我的英文名叫hanna，你呢？”
紀復西回：“我沒有英文名。”
一些需要用到英文名的場合都是直接名字英譯過去，他也從沒想過要取英文名。
“啊那我幫你想一個！”宋初晴舉著下巴認真想，好一會終于想出來，“就叫Zuma怎么樣？”
話一說完，屏幕外女人忍不住笑出聲。
Zuma，汪汪隊里的拉布拉多犬路馬，口號是“開始行動吧！”，性格溫和聰明，行動力強。
宋檀把他那張臉安在拉布拉多身上，再次忍不住笑。
宋初晴扭頭看去，滿臉疑惑：“媽媽你笑什么？”
“……沒什么，你們繼續。”
另一邊同樣不解的男人當然不知道這個名字含義，溫聲說：“謝謝小初。”
“不客氣喲，Zuma。”
一天沒見爸爸的小女孩分享欲爆棚，“爸爸，今天小青老師教我們包餃子，我會包餃子了噢，我今天晚上和周奶奶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可好吃了！爸爸等你回來我也給你包！”
紀復西笑，“嗯，謝謝寶寶。”
“嘿嘿。”不過小女孩高興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句委屈兮兮，“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
還有些時間，紀復西不著急掛斷電話，“有多想？”
宋初晴一聽，把手機放在被子上，然后小手比劃一個大圓，軟乎乎回：“這么想，比地球還大的想！”
被子下腳一動，手機倒了，小姑娘立即“哎呀”一聲，宋檀幫她撿起來。
女人的臉快速從鏡頭前劃過，帶著兔子發箍，可能燈光原因，臉微微泛紅，清純又明艷。
宋初晴雙手重新舉起手機，“爸爸你看見了嗎，我這么大想你！”
走廊邊站得筆直的男人再次抿起笑容，“看見了。”
“那爸爸你想寶寶嗎？”
“想。”
“想媽媽嗎？”
屏幕里女人肩膀動了動，應當是看向鏡頭，他回：“想。”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本來想說一個星期，話到嘴邊紀復西多加了兩天，宋初晴一聽，更加難過，“好久噢。”
“很快。”紀復西柔聲繼續說：“寶寶，把手機給媽媽。”
“好吧。”宋初晴遞過去手機，貼心補充：“媽媽，爸爸也想你了~”
宋檀含著笑敲敲她小腦袋，“我聽見啦。”
“嘻嘻。”
接過手機，宋檀有些尷尬，鎮定好幾秒才敢直視屏幕里的人。
相處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視頻，總感覺這是親密情侶才會做的事。
手機原相機鏡頭下的男人容貌同樣出挑，那邊應該是下午，旁邊光線斜斜照在他臉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出光影，整個人柔和帥氣。
她先出聲，“還有事嗎？”
紀復西看出她的不好意思，淺淺笑：“恭喜你。”
他下午已經回復過消息，宋檀再次回：“謝謝。”
“臨時多出兩天行程，可能要下周末才能回去。”
“嗯，知道了。”
忽然無話，只有屏幕內外對視的目光在流動。
良久，男人輕輕問：“媽媽想爸爸嗎？”
宋檀心一頓。
接著手機反扣向被面。
不知道什么時候滾上被子的宋初晴躺在女人膝上，腳舉起來玩腳趾頭，自言自語回答，但聲音不小，“媽媽超級想爸爸的，媽媽今天晚上幫爸爸洗了被子，還說爸爸的被子丑丑的，以后只能蓋她的被子。”
“……宋小初！”
宋初晴一點不怕，小腿一晃一晃，“晚上周奶奶說下次包牛肉餡餃子，媽媽說爸爸不吃牛肉，不讓周奶奶買”
“宋初晴！！！”
手機里傳來笑聲，宋檀急急結束通話。
很快，臥室內響起幾聲稚嫩哀嚎。
第47章 第 47 章 小別
結束德國行程, 同事們從柏林勃蘭登堡機場回國，紀復西和莊誠倆人前往英國倫敦。
這一趟行程在計劃外，莊誠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但他猜可能跟宋檀母女倆有關, 她們回國前就住在倫敦。
飛機落地時傍晚，倆人先到酒店休息。
直到第二天一早，莊誠知道了此行目的地——倫敦電影學院。
紀總沒讓他安排行程, 想來是已經透過他的人脈計劃好。
陪著來到校門口，有人專門來接, 隨后來到一幢極具歷史感的哥特式小樓前，可能在做什么展覽, 小樓前擺放著一部部著名影片，饒是不怎么看電影的莊誠也認識不少。
進入小樓內部更是驚訝，數不勝數的拍攝作品同樣以壁畫形式展覽陳列，從上世紀到現在, 一部一部展現電影文化的變遷, 這里大概就是人們傳說的藝術殿堂。
帶領人在一間屋子前停下，用標準的英式英文說：“先生，Bard教授在里面等您。”
紀復西頷首，“謝謝。”
推開房門, 暗紅色書桌前一位六十多歲老者抬起頭來, “Ji？”
男人用英文回：“是我, Bard教授。”
紀復西來到桌前, 再次打招呼，態度恭敬，“Bard教授，我是Tan的先生。”
Bard教授早先已收到郵件, 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來意。
宋檀是他五年前收的學生，他第一眼見到她時十分驚訝，東方女性的美在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那樣的容貌一看就是演員，但她報的專業卻是電影制作。
相識兩個月，這個學生告知他自己懷孕，學業可能要延長。
他不解，也有點生氣，懷孕生產耽誤的可不止一年。
但后來宋檀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她對電影的見解，她交上來的片子都格外優秀。
沒有老師不喜歡聰明又努力上進的學生，Bard教授自然也對宋檀偏心些。
本想把人留在倫敦，她卻不得不回國，Bard教授內心有遺憾。
他再看向眼前看起來矜貴紳士的男人，心底其實不悅。
宋檀在英五年，這位丈夫從未出現。
這會態度便也有些冷，客氣問：“Tan現在怎么樣？”
紀復西察覺出教授冷淡語氣，更加小心，“她剛結束一部電影的拍攝，現在籌備制作自己的作品。”
這些Bard教授自然知道，師徒倆沒中斷聯系，上個星期才通過電話，Bard教授再問：“Hanna呢？”
“Hanna現在國內幼兒園上學，身體健康。”
“沒人欺負她吧？”
紀復西定了定，眸光微閃，“教授，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Bard教授對他越加不喜，“Hanna之前在這邊上幼兒園，第一次接觸外面世界的孩子有點害怕，膽子越來越小，膽子小就被欺負，Tan還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
男人愣住。
他終于想起年前宋檀說的那些，不過相認以來宋初晴雖然是有點害怕陌生人，但是大多時候開朗可愛，完完全全一個小太陽，他也就沒有多想。
眼下聽著，心像刀割一樣。
Bard教授說起來也感嘆，“那時候Tan工作忙，一個三歲女孩周邊全是陌生人種怎么可能不害怕，心理沒有支持自然容易崩潰，所以Tan說回國時我也沒多勸。”
紀復西安靜了將近一分鐘，再出聲聲線低著：“她現在沒有被欺負，她交到兩個好朋友，爸爸媽媽也都陪在身邊，每天都很開心。”
“那就好。”Bard教授稍有安慰，站起來，“走吧，我帶你轉轉。”
紀復西跟在身后，通過辦公室暗門，倆人來到一處暗房。
暗房內寬敞，沒有自然光線，只有特殊照明燈。
兩邊懸掛著很多膠卷照片，特殊柜子里也存放著不少膠卷。
Bard教授來到靠里面一個小區域，介紹說：“這些都是Tan的作品，她在攝影上極有天賦。”
紀復西記得宋初晴說的，她喜歡拍照和看電影，她
們在倫敦的房子也有一間暗房。
前些天托人打探過，她們母女租住的房子現在已經租給別人，他無法再進去。
紀復西一張一張看過，風景、城市、人文、人物，他不懂攝影技術，但自認也有些藝術眼光，眼前這些照片拿出去展覽并無問題。
目光在最后一張停下。
一個趴在床上的小嬰兒直接看向鏡頭，黑葡萄一樣的眼里充滿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這是小初。
還是小嬰兒的小初，兩頰肉嘟嘟，牙齒也只有兩顆。
男人轉過身，“Bard教授，可以把這張照片送我嗎？”
Bard教授也看到了這張，點頭同意，“這樣的照片Tan拍了許多。”
Bard教授往前走幾步，從柜子小格里拿出一卷膠卷，放入播放器中。
幾聲機械聲后顯示器開始出現畫面。
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由遠及近走近，走了幾步后身子打顫摔倒，畫外音女人氣息加重，但沒出聲。
小女孩很快爬起來，繼續小步小步往前，直到來到媽媽跟前，說話還不太清晰，奶聲奶氣地，“Mummy。”
黑暗中，男人眼眶漸紅。
半分鐘視頻結束，Bard教授取出膠卷，重新放入另一卷。
影片中主角依然是宋初晴，小女孩看起來一歲多了，穿著藍色小裙子在公園里抓蝴蝶，鏡頭跟著她移動，咯咯笑聲不斷。
Bard教授跟他一起看，邊說：“Tan當時帶著孩子回國，不方便把這些膠卷照片都帶回去，便挑了一些重要的存放在我這里。”
這次的片子有些長，三分鐘。
紀復西一幀不落看完，再轉過來接話，聲音微啞，“教授，可以把她存放的膠卷給我帶回去嗎？”
“當然，我相信Tan如果重新看見這些會很高興。”
倆人離開暗房。
Bard教授邊走邊說：“Tan是個很努力的孩子，懷著孕吃了許多苦頭，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就跑過來上課，可帶孩子實在費心神，她也拖了一年多才能畢業。”
“現在說起這些來仿佛一眨眼的事，可那時候日子一天一天的一直都是24小時。”
Bard教授看過來，表情和語氣都嚴肅，“Ji，你太不負責任。”
紀復西沒有辯駁，應下：“是，我犯了很大的錯，以后不會了。”
“Bard教授，我這次過來是想邀請您到時參加我們的婚禮，作為主婚人。”
“時間定下來了？”
“還沒有，定下來后我會安排好您全部行程。”
Bard教授自然答應。
坐了一會，紀復西告別，那邊莊誠也按照叮囑打包好一箱膠卷
回到酒店，紀復西在大堂停下，“莊誠，你先上去休息，我有些事。”
莊誠：“紀總，我跟您一起吧。”
“不用。”他再交代，“去弄一臺膠卷播放器。”
“好的紀總。”
紀復西轉身出酒店門。
酒店在學校邊上，宋檀租的房子也離學校不遠，走路過去即可。
男人走得緩慢，目光細細掃過路兩邊建筑、廣告牌、地板他想象她抱著孩子或抱著書在這條街道上行走的場景，越想，心越沉。
不論他是否知道這件事，他始終都是制造她五年困境的始作俑者，如果當初那晚后他主動聯系她，那么這一切不會發生。
越走越慢。
十分鐘的路程他花了將近半個小時。
房子在街邊居民樓里，他找到，上三樓。
在門口猶豫一會，小心敲門。
開門的是個學生模樣的白人女孩，紀復西說明來意，“你好，冒昧打擾，我妻子和我女兒一年前曾經住在這間房子，我能進來參觀嗎？”
男人看著矜貴帥氣、表情誠懇，不像壞人，女孩問：“你妻子叫什么名字？”
“Tan。”
女孩皺皺眉，而后想起什么，“是中國人嗎？”
“是的。”
“那你進來吧。”
她搬進來時前屋子主人留了許多帶不走的專業書籍，上面寫的名字的確是“Tan”。
女孩告知這一信息，紀復西跟著一起進去。
屋子不大，沙發、書柜、壁爐、書桌全擠在三十幾平米空間里，小而溫暖。
他不確定這是她們母女曾經使用過的家具，開口問：“這些家具是一直留下來的嗎？”
“沒錯，家具什么的都保護得很干凈，我住進來時沒換。”
紀復西拿過壁爐上一只小狗擺件，確定了，這是她們的家。
再看壁爐邊上墻壁，隱約可以看出一些小孩作畫痕跡，還有不遠處廚房，透明櫥柜里還放著不少中式碗碟。
女孩打開書柜玻璃門，對兩米外發愣的男人說：“先生，這是Tan的書，你要看看嗎？”
紀復西放下擺件過去。
基本上都是攝影和電影制作的專業書，大約占了書柜七八格，一百多本，書籍邊緣翻動痕跡明顯。
紀復西抽出其中一本《攝影構圖》。
第一頁用中英文寫著她的名字，字跡清秀。
隨后的每一頁都做有筆記或記號。
他翻過幾頁，不再看。
“女士，我能否跟你購買這些書本？”
女孩笑道：“不用買，這本來就是你妻子的書，你可以直接帶走。”
“謝謝。”紀復西再問：“能否給我房東的聯系方式？”
“可以，但是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將這里買下來，你不用擔心，我會為你安置好下一個住處，并且給你一份補償。”
女孩驚訝，看他不似開玩笑，小心問：“先生，你妻子是過世了嗎？”
紀復西微笑：“沒有，她們現在在中國，我們的家里。”
女孩瞬間松一口氣，然后找出房東電話給他
第二天早上的航班，莊誠去叫醒。
在客廳發現的人。
紀復西半靠沙發，手撐著額間，似乎睡著。
茶幾上播放器暫停在某個畫面，邊上散落著不少膠卷，而箱子里原本整理整齊的帶子全部弄亂。
莊誠意識到什么，他小心喊：“紀總？”
男人低低應了聲，聲線疲憊。
“需要我改簽航班嗎？”
“不用，收拾一下，現在回去。”
“好的。”
紀復西周六晚上七點到，宋初晴早上一起床就嚷嚷著要去接。
下午五點多，自己換好衣服的小姑娘來到廚房，超大聲：“媽媽你準備好了嗎！”
“還沒有。”
這一個多星期孩子爸爸不在，她工作又忙，周姨幫著照顧宋初晴辛苦好幾天。
宋檀讓她這周末休息，正好紀復西回來，自己可以下廚，不過山珍海味不會，就三四道家常菜。
紀家少爺跟著吃了幾個月飯，偶爾也會親自動手，成長飛快。
宋初晴走進來，甜糯糯說話：“我幫你媽媽。”
“不用，快好了。”湯熬好了，飯悶上了，就差最后一個青菜，把人接回來炒一炒就可以開飯。
宋檀收拾好上樓換衣服。
現在將近五月份，首都氣溫升高，今天有二十多度。
她想了想，換了件收腰的碎花刺繡長裙，臨出門時照一眼鏡子，再給自己涂了個口紅。
下樓，跟阿奇玩得歡的宋初晴看過來，十分熱情地夸贊，“哇，媽媽好漂亮~”
宋檀點她額頭，“平時不見你夸。”
“誰說噠，我天天夸媽媽的。”
宋檀笑，“小人精。”
快六點出門，一上車，宋初晴提出問題：“媽媽，我們去給爸爸買花花嗎？”
“”宋檀猶豫兩秒，“要買嗎？”
“當然
要啊！男孩子也喜歡花花的，沛秋好幾次想偷摘幼兒園花壇里的小花呢。”
“”
宋檀只好先拐去花店。
不知道紀復西喜歡什么花，看來看去最后挑了一束母女倆都喜歡的黃色系奶油向日葵。
來到機場時間正好，下車前倆人都帶好口罩，現在宋初晴已經對戴口罩無感了，因為媽媽是明星，不戴口罩會有很多哥哥姐姐圍過來的，他們就像可可那樣喜歡明星。
進入到達大廳，宋初晴越加興奮，仰起頭說話，“媽媽，我都一個星期沒見到爸爸了。”
“你們不是每天晚上打電話？”
“那怎么能一樣呢，我抱不到爸爸呀。”
行吧行吧。
小姑娘趴在欄桿上，雙眼緊緊盯著出口，聚精會神。
旁邊阿姨看她長得機靈可愛，搭訕：“小朋友你接誰呀？”
已經變得勇敢的宋初晴乖巧回答：“我接我爸爸。”
“你爸爸從哪里回來？”
“從德國！”
阿姨疑惑，看一眼大屏信息，“這會沒有從德國飛來的航班吶，小朋友是不是記錯了？”
旁邊聽著的女人這才抬頭看，屏幕上不管是已經落地的還是即將落地的的確都沒有從德國飛來的航班。
她掏出手機確認昨晚紀復西發過來的消息，是說首都時間今晚七點到，沒錯。
再望去，看見原定七點抵達的航班只有一班，來自倫敦希思羅機場。
宋檀腦子空白三秒，他去倫敦了？
晃神間宋初晴已經邁著小短腿撲撲撲往前，“爸爸！”
宋檀掀眸，看見推著行李箱出來的高大男人，風塵仆仆卻依然耀眼。
人來人往的到達大廳在這一刻似乎時間暫停，人影變得虛幻，兩端一男一女站定對望，中間是飛奔的小女孩。
少頃，紀復西低頭溫聲對來到跟前的小人說：“小初，等等。”
宋初晴：“？？？”
再一轉眼，男人越過女孩，朝抱著花的女人走去，擁抱她。
宋初晴水靈大眼眨了兩個來回，然后嘴角揚起笑容，跑過去抱住爸爸媽媽大腿。
不能少了小初！
第48章 第 48 章 勝新婚
到家八點, 紀復西推著行李進一樓房間，開門后一愣，不解回頭。
不遠處女人臉有點紅, 目光亂飄, “前幾天有空，我把你床單被套洗好收起來了，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我都搬了上樓。”
紀復西聽明白, 嘴角擒著笑，“嗯, 以后都用你的被子。”
女人弱弱瞪過來，“你別聽小初胡說。”
“餃子還有嗎？”
“……”
他不再逗她, “我先去洗個澡。”
“嗯。”
紀復西上去后宋檀開始準備晚飯，宋初晴則在客廳擺弄向日葵。
家里常常有花，四歲小姑娘做這些已經做得熟練。
宋初晴去陽臺抱過空花瓶，洗干凈后加一半水拿到茶幾上, 然后用剪刀剪掉花朵根部插進去。
宋檀叮囑：“用剪刀的時候要小心點, 慢一點。”
“知道啦媽媽。”
七八分鐘后再望去，奶油向日葵已經移動完畢，歪歪扭扭插在花瓶里。
菜快熱好時門口門鈴響起，宋檀手里還拿著鍋鏟, “小初, 去開門。”
“來啦。”很快, 小女孩對著廚房喊：“媽媽, 是莊誠叔叔。”
宋檀關掉火出去，看見莊誠和司機搬進屋三個大箱子，“這是？”
莊誠：“太太，這是紀總從倫敦帶回來的東西。”
先前回來路上宋檀已經跟紀復西確認過, 他說有事去英國，也說順路去看了看Bard教授，沒瞞她。
但是沒想到還帶回來東西。
宋初晴小身板已經主動去推箱子，但是推不動，“嗚嗚好重。”
莊誠解釋：“都是書。”
書？宋檀疑惑，他還去了她們住的房子？
莊誠幫著把箱子送到客廳，宋檀拿過剪花的剪刀拆開，果然看見兩箱之前留下的專業書，意外的是居然還有一箱膠卷。
這些都是當初帶不回來的東西，這一百多本書她每一本都翻過無數遍，還有小初出生到回國前的成長記錄。
書原本不打算要，膠卷打算有機會再去拿。
可現在都在這里了。
宋檀咬咬唇，往樓上看，心情復雜。
他這個順路也太順。
第一次看見膠卷的宋初晴好奇，抓起一卷，“媽媽，這是什么？”
宋檀眼里壓出笑意，溫柔說：“是小初小時候。”
“哇！我要看！”
“我們吃完飯看。”宋檀再看向樓上，“小初去叫爸爸吃飯。”
“嗯嗯。”
宋初晴飛速上樓。
家里沒有放映機，不過有認識的攝影老師有，宋檀打了個電話，拜托讓跑腿送過來。
父女倆很快下來，各自去拿碗盛飯盛湯。
小姑娘惦記著要去看小時候的自己，吃飯也飛快，連宋檀給她夾青菜也毫不猶豫吃下。
但放映機還沒送來，宋初晴只能先上去洗澡。
餐廳只剩倆人，宋檀看過去，看見他眼底下一層暗青，“沒休息好嗎？”
“沒怎么睡。”
“那晚上好好休息。”
男人勾唇，沒應聲。
宋檀再問他：“怎么突然想去倫敦？”
“順路。”
她朝客廳幾個箱子努努嘴，“還騙我？”
紀復西笑，“真的順路，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再去歐洲。”
“那你這路真順呢。”從德國順去英國。
紀復西有事問她，放下筷子，“Bard教授跟我說了些小初之前的事，當時發生什么？”
他不提起這事宋檀都快要忘記，她看他神情認真，一五一十跟他說當時情況，說完感慨：“都過去了，小初現在好好的。”
紀復西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輕聲說：“對不起。”
宋檀看著他眼，搖搖頭，該對小初說對不起的是自己，她反而要說：“謝謝你順路過去一趟把膠卷帶回來。”
男人輕笑：“不謝。”
“媽媽！”
這輩子最快一次洗好澡的宋初晴出現，扶著樓梯小步小步下來，“機機到了嗎？”
正好，門鈴響起，送過來了。
晚餐到此結束，紀復西收拾餐桌廚房，宋檀陪小人去客廳。
箱子里這些膠卷都是宋檀以前的練習作品，膠片比數碼相機更考驗一個攝影人的功底，數碼相機后期操作空間大，但膠片基本無·修正空間。
她也喜歡膠片的質感，特殊的色彩特征和光敏度讓成像更加細膩干凈。
當時所有生活圍繞宋初晴這個剛出生的寶寶，所以這些膠卷素材也都來源于她。
這會宋檀也有些興奮，一歲、兩歲、三歲的宋初晴同樣可可愛愛，她迫不及待想再回憶。
膠卷放入機器，宋檀抱過剛洗完澡香香軟軟的女兒跟她一起看。
第一個視頻是快三歲的宋初晴練習用勺子吃飯，用得還不太習慣，勺子向外，根本舀不起來食物。
宋初晴一看，害羞躲進媽媽懷里，雙手漏洞捂著眼睛，不好意思說：“媽媽，我怎么笨笨的”
宋檀捏她小臉，“小初才不笨，小初當時可是花了兩天就學會用勺子了，都不用媽媽教。”
小女孩又有信心了，“真的嗎？”
“當然啦，小初是最聰明的寶寶。”
“嘻嘻。”
收拾好的男人也過來，手里還拿了條毯子，宋初晴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置，招呼他，“爸爸一起看！”
紀復西沒拒絕，但沒走到女兒那邊，把毯子給倆人蓋上后在宋檀旁邊坐下。
宋檀看過去，對視幾秒后才移開目光。
學用筷子視頻放完，換新一個，這次是洗澡的，一歲多的小女孩泡在桶里，撲撲拍水玩。
宋初晴照例害羞，但是不捂自己眼睛了，站
起來一只手捂一個大人的臉，可小巴掌壓根什么都遮不住，“啊啊啊，爸爸媽媽不許看！”
宋檀笑著：“剛剛是誰說要看的？”
“嗯反正不許看不許看。”
宋檀照顧她心情，又換一卷。
這次不是“丟臉”的宋初晴了，是聰明勇敢的宋初晴在抓蝴蝶，小蝴蝶悠揚飛，小不點也撒歡跑，蝴蝶配合她停下，讓她抓住。
四歲的宋初晴高興極了，又站上沙發，“哇，我真厲害！”
宋檀：“沒錯，小初真棒。”
小姑娘繼續討夸獎，“爸爸，我厲不厲害？”
“小初很厲害。”
不過這回沒坐下，宋初晴盯著倆人中間看，小腦袋驚奇，剛剛爸爸和媽媽中間還有縫隙的，現在沒有啦，爸爸抱著媽媽哎！爸爸的手還放在媽媽肩膀上！
她露出笑容，然后跨過去，擠到他們中間，“小初也要抱抱~”
宋檀察覺出小女孩小心思，抿起唇挪開一些位置讓她窩進來，“這樣行沒？”
“行啦，好舒服~”
紀復西垂眸看搗亂的小姑娘，唇角也淡淡溢出笑。
看了半個多小時，宋檀按暫停，“好了，寶寶該睡覺了。”
宋初晴昂起臉，“媽媽，我想和你們一起睡。”
宋檀看一眼身旁男人，摸摸她小臉，“爸爸坐那么久飛機很累，今晚要好好睡覺，小初下次再和我們睡。”
“好叭。”
洗好澡的紀復西負責哄睡，宋檀去洗澡
宋檀沒想做什么，十來個小時的飛機她也坐過，又要適應這邊時差，這會最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洗完澡出來時男人已經靠在床頭翻著她床頭柜上的書，頭燈射燈光線幽黃，在他身上覆上一層柔和光暈。
紀復西聽見動靜撩起眼皮看過來。
她說：“你先睡，我還有點工作。”
男人愣了下，“還有工作？”
“嗯，劇本和拍攝方案定下來了，下個星期要開始試戲選角。”
紀復西沉默片刻，點頭，“去吧。”
宋檀下樓。
有工作，但不是非做不可。
只是睡他旁邊什么都不做，她怕忍不了。
她來到廚房倒水，下意識要倒溫水，手按在水壺把上，略一思考，松開，打開冰箱拿了瓶冰水。
喝下兩口，身體里燥熱緩解不少。
在廚房冷靜一會，去書房開始工作。
試戲的安排要和趙歌云對接，她打過去電話，響鈴快結束才接通，是個男人，呼吸聲很重，“誰？”
宋檀懵住，移開手機看屏幕顯示，是歌云沒錯啊
下一秒，對方換了人，女人聲音也重：“檀檀，有事嗎？”
宋檀終于意識到什么，慌張說了個沒事后掛斷。
她臉色發紅，這個趙歌云，這種時候還接什么電話？？！
這下更沒有心思再工作，宋檀無奈，在屋子里轉一圈，找到整理書柜的活來轉移注意力。
他把她的書都帶回來了，正好整理一下。
大約十點上樓，門推開時屋內一片漆黑，床上紀復西呼吸均勻，應當已經睡著。
宋檀小心翼翼繞到另一邊上床。
可才剛一躺下蓋好被子，身后抱過來人，她嚇一跳，“你還沒睡？”
男人嗓音低沉，“沒睡。”
宋檀轉過去，對上他幽深眼眸，柔聲問：“有時差睡不著？”
紀復西視線微熱：“沒有，在等你。”
宋檀不太明白這句話確切含義，她溫和笑：“好了，我回來了，睡吧。”
男人目光下移，落在她唇上，下一秒，親過來。
宋檀一愣，攔住，“紀復西？”
紀復西抵著她雙唇，壓低聲音說：“我看見抽屜里的東西了。”
“”宋檀咽咽口水，紅起臉解釋，“前兩天路過超市，順便買的”
“順路？”
“……”宋檀又一陣羞，嗔他，“紀復西！”
男人無聲，緊緊看著她，眼神和語氣都開始發生變化，“我不累。”
停頓間他已經伸手將她帶近，眼神近乎侵略，唇上動作卻不疾不徐，彷佛在品嘗垂涎已久的美食。
唇舌糾纏時，宋檀松了心神，但仍警惕：“小初真睡著了？”
“睡了。”
男人覆身而上，右手掌心輕輕捧著她臉，拇指在臉側來回摩挲，上下相接的視線溫柔繾綣。
許久，他壓下，含吮唇瓣，掌心下移。
宋檀眼前變得模糊，頭頂光暈放大又縮小。
她回憶起五年前那一晚，那晚光線同樣模糊，她記得他身上力度，記得身體被鑿開的不適，也記得滴落在她臉上的滾燙汗珠。
宋檀感受到疼痛，腰也被大掌箍得疼，嗚咽出聲。
紀復西平時算是紳士溫柔，可僅有一次的經驗告訴她，在床上他絕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會哄，但是不停。
宋檀零零碎碎聽見耳邊傳來自己名字，帶著熱氣的呼吸竄進她耳朵，身體跟著發癢，泛紅。
狂風暴雨。
仿佛最燥熱瘋狂的盛夏。
湖面激起褶皺，小舟風雨中飄搖，不斷撞擊水岸。
不知多久結束，空氣里氣息曖昧渾濁。
宋檀被抱進懷里，男人坐起來，喂她水，溫水入喉，濕潤快被點燃的身體。
耳畔嗓音低醇：“抱你去洗澡？”
宋檀閉著眼搖頭，說不出話，也不想動。
紀復西簡單清理，給她穿好衣服，再下床去洗澡。
可能半小時，可能一小時，另一半床榻下陷，宋檀再次被擁入懷中。
男人溫熱氣息包裹，她終于沉沉睡去
早晨七點，陽光灑入，屋內逐漸升溫。
生物鐘讓宋檀睜了眼，意識回籠，臉漸紅。
她微微抬起頭，看見眼前被放大的臉，下頜線優越，皮膚細膩干凈，像個小白臉。
想摸，但一伸手，先看見無名指不屬于她的戒指。
戒指鑲著枚晶瑩剔透小鉆石，設計簡約大方，適合日常佩戴。
紀復西不知何時醒過來，垂眸看她，眼里幽暗，“喜歡嗎？”
宋檀收好手，背過去，沒回答。
他低聲說：“宋檀，很抱歉上一次沒有給你承諾。”
這次不會了。
門外衛生間傳來水聲和小姑娘哼哼唧唧動靜，身后人親親她發頂，起身。
先到衣帽間換衣服。
宋檀悄悄拉下被子看，男人背部挺闊，腰身沒入褲子的線條流暢，肩膀處有幾道未褪去的抓痕。
他微微側過身，正面腹胸肌肉明顯，肌理分明。
不久前她見過它們收緊用力的形狀，硬得不像話。
宋檀臉一熱，拉上被子遮住半邊臉。
昨晚如同預料中順其自然來到，成年男女滿足生理需求的男歡女愛，再自然不過。
不過宋檀體會到些“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深切含義，夫妻生活和諧的確能給彼此帶來美好體驗，在這個過程中她感受到紀復西眼里炙熱與朦朦朧朧的愛意，她分不清，卻好幾次沉淪。
沒有太多這方面體驗，也許別家也不同，但她想，如果再睡幾次，說不定自己會完全淪陷。
可能還無法準確回答愛不愛他的問題，但喜歡他的身體這件事毋庸置疑，她喜歡他的親吻，他的撫摸，喜歡昨晚一切。
不過……這枚戒指他什么時候買的？
衣帽間里男人換上了黑色居家服，遮住令人遐想的身體。
等人再轉過身時宋檀快速閉上眼
屋外宋初晴已經自己站在小凳子上刷牙，嘴里哼著歌，小身體也跟著扭：
“Baby Shark doo doo doo doo doo doo
Baby Shark
Mommy Shark doo doo doo doo doo doo”
等看見主臥門口出來的人，張著
滿是沫的小嘴巴含糊不清打招呼：“爸爸早安。”
紀復西來到她身邊，彎腰親親她臉頰，“早，小初。”
隨后熟練拿起發圈給她綁頭發，他不會綁太復雜的樣式，只會扎馬尾。
小姑娘敏銳注意到不同，指著鏡子里他的手說：“咦，爸爸你戴戒指了。”
“嗯。”
“我也要戴！”
紀復西笑，“你沒有，只有我和媽媽有。”
“爸爸偏心！”宋初晴癟嘴，“我有，我有好多寶石戒指！”
“好，你戴寶石戒指。”紀復西回她房間，從文具盒里拿出她的寶石戒指給她戴上。
刷好牙，小姑娘跳下凳子往主臥跑，“我去叫媽媽起床~”
紀復西眼疾手快把人撈住，“媽媽還在睡覺。”
“？？媽媽還要睡嗎？”
“應該要。”
“那我進去和媽媽一起睡！”
“不行。”
“為什么？”
“”
宋初晴定定看著人，兩秒，眼眶一紅，委委屈屈：“西西，你不愛小初了。”
“……”
第49章 第 49 章 小豬出逃記
紀復西哄了好一會才把宋初晴哄好, 又是講道理又是親親抱抱。
不過吃完早飯小姑娘已經完全忘記自己生過小氣這件事，高興去跟阿奇玩，前兩天媽媽給阿奇買了新玩具, 她也要玩~
紀復西端早餐上樓。
床上沒人, 人在浴室洗澡。
宋檀心里記掛著工作，沒睡太晚。
她透過水霧看自己還紅著的身體各處，特別是快被他弄出淤青的胸口和腰上, 都沒好到哪里去。
這人屬什么的啊！
憤憤洗好出去，又在鏡子前仔細看。
恍然察覺不太對, 一轉眼，看見坐在床上盯著她的男人, 宋檀嚇得趕緊裹好散開的浴巾，“你怎么不出聲啊？!”
紀復西走過來，看了眼露出的胸口上半部分，確實有些紅色痕跡, 他道歉：“昨晚燈太暗, 沒看清，也沒控制好力度，對不起。”
“哼。”
“還有哪里，讓我看看。”
宋檀一羞, 抱緊胸口, “紀復西！”
“我讓人送點藥過來。”
“不要。”
宋檀推開他去衣帽間, 男人跟過來, 保證：“下次開燈，我盡量輕點。”
她覺得好笑，轉過身看他，“什么下次開燈, 下次也不許開燈。”
“好，不開。”
上下對視，片刻，男人靠近，捧起她臉吻下來。
淺嘗輒止。
紀復西松開人，“吃早餐，有你喜歡的皮蛋瘦肉粥。”
宋檀看一眼床頭柜上早餐，抿起唇，“我其實也不是很喜歡吃皮蛋瘦肉粥。”
男人微愣，“我以為你喜歡。”
“你送我去影視基地那次嗎？那時候我只知道你跟小初一樣不喜歡吃青菜，就在青菜瘦肉和皮蛋瘦肉里選了皮蛋瘦肉，誰知道你皮蛋也不吃。”
紀復西沒想過這一層，眸光變得溫柔，“那喜歡吃什么？”
宋檀仰頭看他，嘴角揚起漂亮弧度，“小初喜歡吃的我都喜歡吃，煎得脆脆的煎餃，甜甜的八寶粥，還有培根紅薯等等等等。”
紀復西笑容寵溺，摸摸她頭，“好，知道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艾佳工作效率出奇的高。
五月中旬定好全部角色，拍攝周期為六七八月，趕在九月密集的《大夢》宣傳周期前完成主要工作。
試戲當天來了很多人，但基本上都是年輕演員，一線演員一個沒來，好在宋檀沒打算請什么大牌，正好了。
不過趙歌云看著心里還是有點心酸，沒來說明什么，說明外界其實并不看好這部片子。
她心底生氣，那她們更加要拿一百分，以后你們想來得排著隊！
最后經過多方考量，選定一位叫岑子舒的女生為女主，岑子舒科班出身，飾演過許多小角色，最近一個是一部網絡劇的女主，表現力極佳，特別是眼里一股狠勁，完美貼合復仇女主這個角色。
男主則是方導推薦過來的一個小男生，叫朱繁，剛畢業，面容干干凈凈，但是把試戲片段中家道中落的棄子形象演繹得十分出彩。
其他角色一一確定，劇組服化道各部門也籌備完成。
這次拍攝宋檀沒選在影視基地，選了個小鎮子，已經跟當地政府簽好合同，劇本布場的同事提前過去，等到六月初布好景，按時開機。
定好角色后要圍讀劇本，宋檀花了三天時間跟主創們待著一起探討角色，幫助他們理解角色行為的前因后果，也根據大家不同意見修補劇本。
這一段時間宋檀一心撲在工作上，恢復早出晚歸模式。
這次不同以往，紀復西有空的話會帶著孩子去接她下班，沒幾天，新劇組沒人不認識這個叫“宋初晴”的姑娘，各種搭訕投食rua臉。
宋初晴也很喜歡來劇組，有時候紀復西沒空也央著鐘晨帶她來，宋檀沒拒絕。
這個小姑娘懂事得很，大人工作的時候她就安安靜靜待在旁邊自己玩，等休息時才會蹭過來找媽媽。
當然，父女倆每次一起出現更多的目光會放在紀復西身上。
自從關系在圈子里公開以來，某人已經可以光明正大露臉。
第一次和大家見面時朱繁悄悄拉她衣袖，極小聲問：“檀姐，你老公真是紀復西啊？”
宋檀笑著應：“對。”
朱繁倒吸一口涼氣。
宋檀大概能猜到他們在想什么，不過她管不了他們在想什么
五月底，所有籌備工作告一段落。
周末，宋檀陪宋初晴回老宅看太爺爺，紀復西有工作，晚上才能回來。
進屋，宋檀和蔣姨打招呼，也和客廳紀江碟對視一眼。
宋初晴也乖乖打招呼，然后飛奔去書房，客廳專心玩玩具的姚沛秋看見，也跑進去，沒一會，書房內吵鬧聲不斷。
宋初晴“鳩占鵲巢”坐上紀郜正的太師椅，“太爺爺，我現在會寫好多好多字啦，我寫給你看！”
紀郜正原先沒在寫字，這會得先研墨，便吩咐臭小子，“沛秋，給你妹妹研墨。”
“好！”
姚沛秋會研墨，先倒一點點水，再拿過墨錠慢慢研磨，研好，宋初晴夸他：“沛秋好棒！”
姚沛秋有點不開心，“小初你要叫我哥哥。”在學校可以叫沛秋，可是在家當然要叫哥哥啊。
宋初晴也不扭捏，大方叫：“沛秋哥哥。”
“嘿嘿。”小男孩開心了，回頭喊：“太爺爺，我研好啦！”
紀郜正過來，取了筆沾上墨給小姑娘。
宋初晴小手握著筆，歪歪扭扭在宣紙上寫下“太爺爺”三個字。
紀郜正一看，瞇起來的眼睛里都是笑容。
“好看嘛太爺爺。”
“好看。”
然后再寫自己名字，同樣歪扭不成形，小姑娘寫完仰起臉，“好看嘛太爺爺？”
回答只有一個，“好看。”
旁邊看著的姚沛秋也躍躍欲試，坐在另一邊，自己拿了筆沾墨寫。
三分鐘后，紀郜正看著寫滿鬼畫符大字的宣紙，還有濺得哪里都是的墨水，頭有點疼。
在糟蹋了十來張紙后兩個小屁孩終于停手。
宋初晴：“太爺爺，我們去看汪汪隊吧！”
姚沛秋：“看汪汪隊！”
于是快八十歲的老人被兩個四歲孩子架出客廳。
很快，客廳響起汪汪隊片頭曲：“汪汪隊汪汪隊，我們馬上就到，無論大小麻煩，出現冒險灣”
宋初晴跟著唱，姚沛秋也跟著唱，客廳鬧作一團。
“太爺爺，汪汪隊可好看了！”
“太爺爺，這是萊德，這是阿奇，我家的狗狗也叫阿奇噢。”
“太爺爺，這是Zuma，爸爸也叫Zuma，我給爸爸取的英文名，好聽吧！”
“太爺爺，你喜歡看汪汪隊嗎？”
耳朵
疼的紀郜正看著動畫片里一只只小狗，沉默。
看動畫片活動在下午三點結束。
宋初晴：“太爺爺，哥哥，我們去喂小豬。”
姚沛秋：“好呀。”
紀郜正：“太爺爺有些累，小初和沛秋去。”
宋初晴挪過來，歪頭在他面前，“太爺爺你不舒服嗎？”
“沒有，太爺爺困了。”
“那好叭，太爺爺你去睡覺覺，我和哥哥去喂小豬。”
“去吧。”
兩雙小短腿跑出客廳，客廳終于恢復安靜。
紀郜正長長呼出一口氣。
來到后院，看見小豬的宋初晴驚得站在三米外不敢動，指著豬圈里胖了好多好多圈的小豬說：“哥哥，這是小豬嗎？”
“是呀，小豬長大了。”
宋初晴眼睛睜圓：“可是它比爸爸都大。”
“嗯，我媽媽說小豬會長大的，再過幾天就要把它送走。”
“送去哪里？”
姚沛秋也不知道：“送去菜市場嗎？”
小女孩眼睛一下紅了，直搖頭：“不行！”
姚沛秋也覺得不行，可是沒有辦法呀，他靠近欄桿，拔了一把草丟進去。
小豬立即搖擺著龐大身軀走過來。
宋初晴吸吸鼻子，“哥哥。”
姚沛秋回頭，小女孩目光堅定說：“不可以傷害小動物，我們要像汪汪隊一樣幫助他們！”
小男孩一聽，安靜兩秒后重重點頭，“嗯！”
于是兩個小孩合力把豬圈門的鎖扣打開，推開門，又害怕，躲在門后面，鼓起勇氣說：“小豬，你快逃跑。”
小豬不怕小孩，大搖大擺走出來，在后院逛一圈后逛到前院。
姚沛秋高興和宋初晴擊掌，“耶，小豬自由了！”
很快，前院傳來蔣姨大喊：“豬怎么跑出來了，來人啊！”
宋初晴倆人跑到屋子拐角偷偷看，蔣奶奶和兩個叔叔正在追小豬。
宋初晴默默小聲給它加油：“小豬加油。”
姚沛秋：“小豬快跑。”
一小時后，小男孩小女孩在客廳茶幾前立正。
沙發上紀郜正坐得筆直，沙發后的宋檀努力憋笑。
紀郜正嚴肅問：“誰的主意？”
兩個孩子互相看看，宋初晴再轉回來，軟乎乎問：“太爺爺，小豬逃走了嗎？”
紀郜正杵了杵拐杖，“我問你們誰的主意！”
宋初晴再看姚沛秋，眼里說：糟糕，太爺爺生氣了。
她眼一轉，小跑過去，趴在太爺爺膝蓋上，“太爺爺，對不起，是小初的主意，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呀？”
姚沛秋也跟過來，“太爺爺，是我的主意，你不要生氣啦。”
宋初晴眨著眼睛，“小豬是我們的好朋友，不可以吃小豬的，也不可以把小豬送去菜市場。”
“對！”
紀郜正低頭看一左一右兩個望著自己的小不點，完全沒了辦法。
宋初晴搖他大腿，“太爺爺~”
姚沛秋也搖他大腿，“太爺爺~”
紀郜正閉眼，“行了你們兩個。”
“那太爺爺，小豬逃跑了嗎？”
“”
沒有，被抓起來了，全家上下出動，耗費一個小時終于把豬給抓起來，但是前院已經被糟蹋得不能看。
宋檀繞過沙發來到前面，蹲下來，溫柔對兩個孩子說：“寶寶們，小豬已經送走了，它會安全的。”
倆人聽完立即高興，“好耶！”
宋檀繼續說：“但是你們今天的做法是錯誤的，小豬力氣很大，而且害怕人類，它要是發起怒來誰都會撞，剛剛家里的吳叔叔就被它撞倒了，所以我們下次不能再這樣做，知道嗎？”
宋初晴一驚，“媽媽，吳叔叔還好嗎？”
“吳叔叔沒事，但是因為吳叔叔是大人所以能保護自己，要是小豬撞到你們兩個小朋友怎么辦？”
宋初晴難過起來，小嘴抿高，“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太爺爺，小初錯了。”
姚沛秋也道歉：“對不起舅媽，對不起太爺爺，我也錯了。”
“我們當然要保護小動物，但是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去保護小動物。”
宋初晴：“嗯，我知道的，拉布拉多警長說過，真正的勇敢是保護自己，而不是挑戰危險。”
“沒錯，下次記住了啊，沛秋也是。”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記住了！”
紀郜正多看了兩眼教導孩子的女人，起身離開客廳。
吃飯前紀復西回來，宋檀跟他說起這件事，他聽完，先問：“誰的主意？”
“還能是誰，肯定是你女兒啊。”
男人挑起眉，“我女兒真棒。”
“紀復西！”
晚上吃完飯，宋初晴和姚沛秋陪紀郜正在客廳看電視，經過下午一場，倆人已經不敢亂鬧，安安份份握著雙手坐端正。
紀復西過來，宋初晴自然坐進他懷里。
他理了理她額前頭發，溫聲問：“小初下午是不是做錯事了？”
小女孩害羞，臉埋進男人胸口。
“媽媽說你了？”
“沒有”
紀復西溫柔摸著她后腦勺，“沒事，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嗯，爸爸我知道。”
“好了，看電視吧。”
旁邊姚沛秋看舅舅哄妹妹，想了想，問：“舅舅，下個星期是六一兒童節，你要去幼兒園嗎？”
紀復西懷里小不點露出眼睛：“兒童節？”
“對呀，小初你沒過過兒童節嘛？”
宋初晴搖頭，她只和媽媽過過兒童節，但沒在幼兒園過過兒童節，“好玩嗎？”
“可好玩啦，小朋友們要表演節目，還會和爸爸媽媽一起玩游戲，還有好多糖和蛋糕，我喜歡兒童節！”
小女孩仰起臉，雙眼放光，“爸爸，我要玩！”
紀復西看著女兒嘴邊笑容，應下來，“好，到時候爸爸過去。”
“太好啦～”
九點，母女倆洗好澡上床，宋初晴躺在媽媽懷里準備聽故事。
沒一會，和紀郜正說完事的男人也上來，小姑娘探出腦袋，“爸爸快去洗澡。”
早先時候紀復西問要不要給宋初晴單獨弄間房，宋檀同意，以后肯定常回來，再來小姑娘長大些也不能一直跟他們睡，有間她自己的屋子很有必要。
不過宋檀心底想著這個房間其實晚點弄也行。
開了葷的男人她有點受不住。
等人上來，宋初晴一個打滾翻過去，“爸爸，我聞你香不香。”
紀復西接住她，拉上被子蓋好，“香嗎？”
“香，媽媽也香香。”宋初晴送上臉頰，撒著嬌，“要親親。”
紀復西親了一口。
“也要親媽媽～”
男人越過去，親宋檀唇瓣。
中間小人隨即皺眉，“爸爸，你為什么要親媽媽嘴巴？！”
“因為媽媽是爸爸，”停頓片刻，紀復西嘴角掀起，低聲說：“因為媽媽是爸爸老婆。”
話一落，宋檀望去，和男人接上目光，又快速撤回。
這些情侶夫妻間的稱呼他們從沒喊過。
眼下一聽挺不習慣。
“？？？”宋初晴不懂，“老婆是什么？”
“是爸爸的妻子，伴侶。”
“是老婆就可以親嘴巴了嗎？”
“對。”
“我可以有老婆嗎？”
男人安靜一會，再出聲語氣不太情愿，“以后小初長大會有自己的丈夫。”
“哇，我要快點長大！”
紀復西臉沉了沉，“三十歲以后才可以結婚。”
“為什么？”
“爸爸就是三十歲才和媽媽結婚。”
“好吧，那我要快點三十歲。”
“……”
宋檀全程沉默，聽著父女倆話題越來越偏，眼里笑意也越來越濃。
宋初晴接收“教育”完畢，轉而問起她最關心的問題，“爸爸，你會玩游戲嗎？”
“應該會。”
不知道發生什么的宋檀：“什么游戲？”
“就是沛秋說兒童節幼兒園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玩游戲呀。”
宋檀明白了，看向紀復西：“你要去？”
“可以去，沒關系。”
宋初晴又問：“我們可以拿第一嗎？”
“”
小女孩眼里充滿期待，宋檀為他說話，“這個不好說，但是爸爸會努力的。”
“好吧，那爸爸要加油噢。”宋初晴手張出來畫了個圓，“剛剛沛秋說，拿第一有這么大一個棒棒糖，我想要。”
旁邊女人藏起笑，也夾起聲音起哄：“爸爸加油噢~”
第50章 第 50 章 獎勵
六一這天宋檀也空出來, 這是宋初晴第一個在幼兒園過的兒童節，她不想錯過。
早上去把小姑娘叫醒，順便把準備好的禮物送進去。
坐到床邊, 宋檀輕聲叫：“小初。”
床上寶寶咕噥一聲, 然后邊伸懶腰邊睜開眼，開口聲音又啞又軟，“媽媽”
“小初, 兒童節快樂，祝你以后每一天都健康快樂。”
宋初晴一聽兒童節, 立即迫不及待爬起來，“謝謝媽媽, 我們快去上學。”
宋檀笑，把她亂糟糟頭發理了理，“不著急。”然后示意她看旁邊一條粉色公主裙，“我們今天穿這個。”
沒有小孩不喜歡粉粉嫩嫩的小裙子, 宋初晴高興拿過, “好漂亮，我喜歡。”
還有禮物，宋檀給她一張特權卡，“今天是屬于小初的日子, 爸爸媽媽可以幫小初無條件實現一個愿望。”
小姑娘更加開心, 不過很快愁起眉, “媽媽, 我還想不到愿望。”
“不著急，慢慢想，先去刷牙。”
“嗯！”
幼兒園活動下午開始，宋檀在家, 紀復西送孩子去上學順便上班，倆人約好下午在幼兒園門口集合。
兩點，宋檀按時抵達，她在車上想了想，沒再帶口罩。
參加幼兒園活動還戴著口罩的爸爸媽媽，小初心里多少會不開心。
今時不同往日，真要有家長拍照片傳到網上也可以很快處理。
下車后沒見紀復西，倒是先看見紀江碟。
她們最近見面都沒怎么說話，算是和平相處，這應該也是紀復西一直以來和她的相處狀態，挺好。
讓宋檀小小驚訝的是，姚連康也來了。
看來這夫妻倆對沛秋還是有些上心。
姚連康看見她，友好打招呼，“復西來嗎？”
宋檀點頭，“來，等會到。”
“那我們先進去。”
“好。”
紀復西發來消息，說還有兩分鐘到。
就這么兩分鐘，旁邊路過的家長紛紛投來目光，宋檀只好回車上等。
等到人，再進去時幼兒園小花園里站滿說話的家長，紀江碟和姚連康也在其中。
倆人一出現，目光再次匯聚，并且私語不斷。
能站在這的家長在首都城里非富即貴，沒人會不認識紀復西，也沒人會不認識宋檀。
但有些消息還傳得不是很快，不少人不明白他們為什么會站在一起。
很快，有家長相攜上前來，主動伸手，笑容滿面，“紀總，您怎么會來？”又看旁邊人，“這位是？”
他們想起剛剛打過招呼的紀家孫女和孫女婿，猜測：“紀總這是來給小侄子慶祝六一？”
紀復西垂眸看一眼旁邊沒戴口罩的女人，牽起她手，再看過去，肅聲說：“不是，這是我太太，我們來給女兒慶祝六一。”
宋檀悄悄抬眸，內心再一次起了波瀾。
每一次公開場合，他都沒有推開自己。
這下不僅娛樂圈人人皆知，也許一個小時后，兩人結了婚有孩子的消息就傳遍整個首都權貴層。
宋檀看著眼前熟悉的幼兒園，想起第一回帶小初來的場景，心下多有感慨。
這是從未預料過的畫面。
她握緊掌心溫熱大手。
那邊老師喊讓大家先進教室，夫妻倆牽手離開，剩相互懵逼的家長們風中凌亂。
小朋友們都早已乖乖在自己位子上坐好，每一個小朋友身邊都放了兩張小凳子。
這會家長陸續進來，小朋友們都紛紛回頭看。
宋初晴也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喊聲格外響亮，“爸爸媽媽！”然后跑過去把人牽到位子上。
再熱情跟李可可介紹：“可可，這是我爸爸媽媽噢。”
李可可：“我早就見過啦，小初你忘了嗎？”
李可可今天只有媽媽來，宋檀也和李太太打了個招呼。
李太太回應，并且多看了兩眼紀復西。
先前聽說女兒這位同學是紀復西的女兒時她還不怎么敢相信，現在居然真的見到真人，并且還來陪著一起參加幼兒園活動，真是出乎意料。
當然，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女明星居然和這位大佬結了婚，還有一個這么大的孩子。
她不經意看一眼隔壁紀江碟臉色，果然不太妙。
這邊紀復西已經拿起宋初晴桌面上一幅畫，畫面五顏六色，中間有一個看不出是誰的小人，旁邊也還有不少火柴人。
小姑娘在旁邊介紹：“這是小青老師讓我們畫的未來的我噢。”
“未來的小初？”
“對呀，以后我要像萊德一樣，要幫助很多人，要和我的好朋友們去探險。”宋初晴指著畫說：“爸爸你看，這是你和媽媽，這是阿奇，這是可可和沛秋。”然后一驚，“哎呀，我忘記畫太爺爺了。”
宋檀看著這幅稚嫩畫作，露出笑容，“沒關系，我們回去加上。”
“嗯！”
家長們坐滿，中（一）班帶班老師小青老師上臺。
小型家長會，但是沒有批評只有獎勵，小青老師一個一個夸完全班小朋友，然后布置等會的親子運動游戲，布置完讓大家去休息室換運動服，也順便參觀小朋友們午休的地方。
幼兒園給家長們準備齊全，成套運動服，甚至連鞋都有。
紀復西去換好出來，宋檀看見人時愣了愣。
他平時大多穿西裝西褲襯衫，就連在家也穿的黑灰色系，格外嚴肅正經，如今這一套藍色運動服穿身上感覺太陌生。
但陌生的不是丑，而是出乎意料的帥氣與年輕，面容干凈，五官優越，身材更不用論。
要是不認識他，認成大學生也是有可能。
宋初晴也看呆，“爸爸你好帥呀。”
紀復西摸摸女兒頭，再看一眼旁邊同樣換好運動服的女人，眼尾上揚，對女兒說：“媽媽也很漂亮。”
“對，媽媽最漂亮啦。”
集合好去運動場地。
正式開場之前有小朋友表演啦啦操，不過都是大班的小朋友表演，宋初晴還沒機會參加。
小朋友也都穿著運動服，籃球組跳完換彩帶組，都很整齊可愛。
宋初晴看得心癢癢，“媽媽，我也想跳舞。”
“你不想做汪汪隊隊長啦？”
“啊那我再想想。”
宋檀溫婉笑，“汪汪隊隊長也可以跳舞，我們等小初長大點再決定。”
“嗯！”
啦啦操表演完畢，運動會正式開始。
幼兒園體育老師帶大家做熱身運動，大人小孩們都一起。
宋檀看一圈周圍配合的家長們，由心發出笑意，好的環境對孩子的成長太重要。
再去看跟前小不點咧到耳后根的嘴角，內心滿足，希望宋初晴永遠都像今天這么快樂。
今天主要有三個游戲，第一個是全家出動的倆人三足或者三人四足，第二個是一位家長和寶寶合作用白紙把乒乓球傳到終點，第三個是寶寶站在終點，一位家長把起點的水在規定時間運過去，誰運得多誰贏。
宋檀陪著參加第一項，后面兩項交給爸爸。
第一個項目，小朋友站在中間，
開始前宋檀跟她說：“寶寶，安全第一，游戲第二，我們要在每個人都安全的情況下拿到第一才是有意義的。”
宋初晴點頭，“嗯，我知道，我們都不能受傷！”
“對。”
哨聲響起，三人一起往前，沒有練習過，步子卻出奇一致，旁邊想要拿第一的家長們沖得太快，摔了不少。
三人穩穩當當拿到第二。
第二個項目很快開始，宋檀不參加，坐在旁邊看父女倆。
紀復西蹲下來跟宋初晴講解規則，并教她怎么穩穩托住紙張，小姑娘聽得認真。
穿著運動服的一大一小側面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宋檀心一動，掏出手機給他們拍照，記錄這一刻。
拍完還沒來得及細看，哨聲再次響起。
這回不像第一輪靠速度取勝，更多的是考驗智力，如何讓乒乒球不落地安全送達終點是個技術活，尤其還要依靠一個四歲小朋友。
別的人家剛第一棒乒乒球就掉個不停，宋初晴這邊移動得慢，雙手捧著白紙，眼珠子幾乎釘在球上，腳步跟著移動，平衡性十分不錯。
第二個項目父女倆合作拿下第一。
小姑娘高興跑過來，“媽媽，你看見了嗎？”
“我看見了，小初真棒。”宋檀拿過毛巾給她擦汗，又打開她的小瓶子喂水。
宋初晴抱著水杯，喝一口說一句話，“爸爸教我的，讓我不要急，手不能動，只有腳腳能動，我做到啦！”
旁邊李可可羨慕說：“小初你和你爸爸太厲害了。”
小女孩驕傲抬起下巴，“嘿嘿，可可你和你媽媽也超厲害，你們拿了第三耶。”
“對呀，我們第三噢。”
紀復西也走過來，宋檀給他拿水，又見他脖子上有汗，遞出去毛巾。
但他在喝水，可能沒注意到，沒接。
宋檀想了想，站起來給他擦，像給小初擦那樣，動作緩慢，不用力。
眼前脖子很漂亮，鎖骨精致，兩個小凹坑明顯，喉結
動作間喉結上下輕滑，男人喝水的動作已經停下，她小心避開，加快擦拭速度。
擦好，再一抬頭，對上男人直直垂落的目光，她心跳得有點快，但表情還算鎮定，重新坐下去跟女兒說話。
宋初晴問：“媽媽，我們是不是很快要拿第一啦。”
“還有最后一個項目。”
“如果我和爸爸拿第一了你要獎勵我們嗎？”
宋檀點她鼻子，“誰教你的？”
宋初晴躲進她懷里，笑嘻嘻，“小青老師教我們的，拿了第一的寶寶都有小紅花。”
“小精靈怪。”宋檀知道頭頂有目光，她想了會，說：“如果小初和爸爸拿了第一，媽媽也給你們獎勵。”
“哇！”宋初晴跳出來，牽過爸爸手，“爸爸，你聽到了嗎？我們要拿第一！”
男人笑聲愉悅：“聽到了。”
最后一個項目寶寶不用動，完全就是家長們之間的跑步比賽。
哨聲響起，起點的家長們用盤接水，快速向終點移動。
紀復西速度很快，別人才兩個來回時他已經三個來回。
宋檀看著他那矯健身姿，心想他隔三岔五的早起運動還真是有效啊。
又看他像個男生一樣充滿勝負欲，完全和以前高冷禁欲的霸總形象天差地別。
也有可能是自己不夠了解他，所以真實的紀復西到底是什么樣的？
她沒忍住，再次拿起手機記錄。
時間截止哨聲一響，宋檀聽見小姑娘興奮喊聲。
她迎過去，宋初晴也沖過來，吧唧親了她一口，“媽媽我們是第一！”
“真棒。”
興奮的小姑娘著急去跟她的好朋友們分享，留宋檀迎接拿第一的另一位，本來想著要不要也夸一夸他，眼睛向下一看，怎么一瘸一拐的？
她立馬上前去扶住，“沒事吧？”
男人順勢搭上她肩膀，“沒事，扭了下。”
“能走嗎？”
“不太能”
“我扶你。”
紀復西低頭看女人擔心的臉，嘴角緩緩挑起。
分享完的小姑娘一回頭，看見攙扶著的爸爸媽媽，愣住，“爸爸你怎么了？”
紀復西便松開人，正常行走，“沒事。”
“那我們去領獎！”
“嗯，走吧。”
宋檀：“？？？”
紀復西到底還是扭到腳，領完超大棒棒糖后三人一起回家。
家庭醫生過來檢查，確認是腳腕軟組織損傷，要好好休息減少走動。
醫生穿的常服，宋初晴不知道發生什么，紀復西又在女兒面前裝得跟正常人一樣，所以小姑娘一直保持興奮狀態，興奮吃飯興奮洗澡，睡覺之前抱著她的大棒棒糖不放。
孩子爸爸腳受傷，哄睡任務交給孩子媽媽，宋檀看著床上比臉還大的糖無奈笑，“寶寶，你把糖放床上會有螞蟻的。”
小姑娘立即乖乖把糖放到一邊，一刻不帶停。
宋檀來到她旁邊，溫柔問：“小初今天開心嗎？”
宋初晴甜甜笑：“媽媽，我超開心的，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媽媽也很開心，今天的小初特別特別棒。”她揉著她臉，沒忍住，低頭親一口，“寶寶想好要什么獎勵了嗎？”
“唔”
宋初晴舉著下巴認認真真想，眼珠子滴溜轉，想了好久終于想到，“媽媽，我想要一輛小車車。”
“什么樣的小車車？”
“就是像萊德那樣的，有好多位子，可以坐爸爸媽媽，還可以坐可可和沛秋，還有爺爺！”
那可不是小車車了。
宋檀說：“那媽媽先給小初買一輛玩具小車車，等小初長大了再買一輛真的小車車。”
“好耶。”
“還有一個呢？”
宋初晴歪腦袋，“還有一個？”
“對呀，早上媽媽答應過小初的，爸爸媽媽可以幫小初完成任何一個愿望。”
這回小姑娘回答得快了，“那我要爸爸媽媽永遠陪著我。”
宋檀沒想到會聽見這么一個答案，眼一熱，把小姑娘抱進懷里，“爸爸媽媽會永遠陪在小初身邊。”
“嗯！”
九點多把人哄睡，宋檀回主臥。
主臥床上的人已經洗好澡，她瞄向他露在外面的腳。
受傷部位剛回來的時候已經用冰袋冷敷過，不過這會看著已經開始腫起來，挺大一片。
宋檀有點心疼，聲音也低著，“疼嗎？”
紀復西頷首，“有點。”
“我再幫你敷一敷。”
她下樓拿冰袋，很快上來。
再坐到床邊，小心抬起他的腳放到自己膝蓋上，把冰袋放上去。
紀復西看著，眸光也變得溫柔。
平時宋檀的溫柔大多只會面向女兒，沒想到今天自己也能享受一回了。
放好，宋檀抬起眼，直接撞進對方目光里，兩三秒后重新低頭，嘴里說：“才跟小初說安全第一，你自己倒好，扭上了。”
“小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等明天后天腫起來可能走路都不行。”
“那就不走。”
宋檀揚起笑，再看過去，“怎么，不怕小初發現了？”
“可以說是明天摔的。”
也行，真有辦法。
她把冰袋換個位置，告訴他：“剛剛小初許了兩個愿望，一個是要一輛能裝所有人的大車，一個是”宋檀停頓幾秒，繼續說：“另一個是希望爸爸媽媽永遠陪在她身邊。”
“嗯，知道了，我的呢？”
“什么你的？”
紀復西輕笑，看著人，“我沒有獎勵嗎？”
“”宋檀明白了，垂下眸，嘴角一直揚著，“你跟小孩搶什么？”
“疼”
壓根沒動的宋檀再次疑惑，然后后知后覺，幼稚。
會疼的孩子有糖吃是嗎？還真要獎勵啊？
她放下冰袋，起身：“你自己敷，我去洗澡。”
剛一轉身，手腕被拉住，一個旋轉，宋檀倒躺在他身邊。
她看見男人眼里涌動的直白情緒，下意識伸手攔在胸口，氣道：“紀復西，你受傷了！”
“
不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