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大結(jié)局章(下)
之前幾乎是月月有信件來往,這似乎是形成了默契般,也成了葉雅芙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可突然的,這信說沒就沒,怎能叫她不擔(dān)心?
起初第一個月沒收到信時,她倒還坐得住。只想著,前線戰(zhàn)事忙,許是別的事兒給耽擱了。但等到第二個月仍是不見來信時,葉雅芙不淡定了。
可這件事,她又不敢去找杜老太君和自己婆母說,她們二位不能解決問題,反而還會跟著擔(dān)心。所以,思來想去,葉葉芙最終去找了安國公。
有了之前的一次打交道后,如今二人熟了不少。
對這個外甥媳婦,安國公從一開始的為外甥可惜,到后來覺得她的品性、膽識皆配得上外甥。再到后來,外甥要棄文從武,奔赴前線,她也不哭不鬧的,反而給與了足夠的支持……安國公心中就更是對她刮目相看。
要說是心中對她有幾分欽佩,也不過分。
在安國公心中,這位外甥媳婦,儼然成了“巾幗英雄”的代名詞。
雖未披甲上戰(zhàn)場,但她的氣節(jié),卻不輸花木蘭、穆桂英之流。
瞧見她來尋,安國公心中便有數(shù)她是為何事而來。招呼她坐下說話后,安國公這才看向她問:“是為容秉來的?”
葉雅芙知道像安國公這樣身份的人肯定很忙,時間珍貴,所以也不繞彎子,索性直入正題說:“自從相公離開京城后,我們便保持著每月一份信的頻率。這一年多來一直如此,雷打不動。可自從上個月開始,我便沒再收到他的信了。原想著,許是前線戰(zhàn)事繁忙,顧不上寫信,可這個月也沒收到,我心中便有些慌了。”
安國公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很好。但之后你們之間,確實不會再有信件往來了!
葉雅芙聽了安國公這個話后,心里重重松了口氣。她要的,其實就是他的這個承諾,有關(guān)他很好無恙的承諾。
至于其中細(xì)節(jié),葉雅芙也不問。她知道,軍事機密,不該是她這樣身份的人去問的。既然知道他無恙,葉雅芙此行目的也算是達(dá)到。
“多謝舅父告知。”堵在心口的那塊沉石算是徹底落定了下來。
本該就此作別的,但遲疑了下,葉雅芙又說:“我知道有些軍事機密不該我問,可我也實在擔(dān)心容秉。舅父,有關(guān)容秉的生死安危,可否都第一時間告知于我?”
對她的“知分寸”,安國公很滿意。對她的“對丈夫的關(guān)懷”,安國公也十分能理解。
所以,聞聲安國公笑著點頭:“放心吧!彼f,“你只需記得,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足夠了。”
葉雅芙立刻應(yīng)道:“是,我記下了。”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之后的一段時間,葉雅芙一直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從前從不曾覺得日子難捱,自不再收得到有關(guān)他的任何信件后,葉雅芙的日子開始變得度日如年起來。
甚至,常常有安國公府的人過門來,她都會跟著緊張一波,怕是前線吳容秉那兒是出了什么事。
如此又過了大半年之后,才見安國公親自找來,告訴了他平西軍打了勝仗的消息。
原來這一年來,西境戰(zhàn)事突然吃緊,戰(zhàn)火幾乎是日日不斷。平西軍與西邊的邊陲之國之間,明爭暗斗,招數(shù)層出不窮。
經(jīng)過一年之久的拉鋸戰(zhàn),到底是大燕國強民盛。
打了勝仗的捷報已經(jīng)送到京城,要不得多久,整個燕京城、甚至是整個大燕,都得傳來好消息。
短短幾年之內(nèi),先是北伐軍打了勝仗,如今平西軍又平了西境……一時間,不但極有效果的震懾了大燕邊境之處的那些邊陲之國,也令大燕整個軍隊的軍心受到了鼓舞,士氣大增。
一時間,整個大燕從上到下,從君到民,都沸騰起來。
確切得到丈夫已經(jīng)隨凱旋軍在歸京的路上時,葉雅芙徹底松了口氣。
很快,就又繼續(xù)收到了丈夫寄回來的信。信中,詳細(xì)的解釋了為何突然之間斷了來往,且這么長時間都不曾再寄一封信回來。
被安國公告知消息的那一刻,葉雅芙就已然心安了。等真正又把報平安的信拿到手中時,葉雅芙更是不舍的將信一直拿手里,逐字逐句的讀著一遍又一遍。
葉雅芙心情從未有過的好。
大有種“死后余生”的重生之感。
并想著,這次吳容秉回來,便再不會離開了吧?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便可再不分開了。
凱旋的好消息是仲夏傳入京的,等到平西軍抵達(dá)燕京城時,天已經(jīng)徹底很冷。甚至,那日天上還飄起了雪花來。
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到了這日,整個京都城街道上都十分熱鬧。百姓們紛紛都跑到街道上來,夾道歡迎。
若是以前,葉雅芙絕對不會來湊這個熱鬧。但經(jīng)過這次分別之后,葉雅芙竟再按捺不住,也沒有繼續(xù)等待下去的耐心,她必須第一時間見到他人,必須親眼瞧見他人是好好的。
她知道,雖說現(xiàn)在回京了,但不可能第一時間就回家去?隙ǖ孟冗M宮去叩見天子,然后再由天子論功行
賞。
這會兒已是傍晚時分,這一波論功行賞下來,怕是不到半夜人不得回來。
與其還得熬著時間等上那些個時辰,不如先擠到街上來,看他一看。
當(dāng)然,葉雅芙不但自己來了,三郎和康哥兒也都一并跟過來了。
只不過,三郎如今已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再無需她擔(dān)心他安危?蹈鐑阂灿惺欢䴕q,雖還是半大孩子,但這些年來跟隨武師父習(xí)武,身上早練就一身本領(lǐng)。
如今同這叔侄二人在一起,不是她保護他們叔侄,而是這叔侄兩個保護她。
一同出門,左右兩邊跟著兩個保鏢,葉雅芙幸福感簡直爆棚。
“過來了過來了,我看到了!边@里三個人中,吳三郎個頭最高,所以他望得最遠(yuǎn)。儀仗過來,自然也是他最先看到。
吳三郎正值變聲期,聲音不如往前清潤了,跟公鴨子叫喚似的,十分有些難聽。
一個青少年期的孩子,聲音突然變成這樣,他自己也受不了。所以,在家時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也是這會兒,實在太激動了,這才一時情急之下,突然喊叫出聲來的。
但才喊出聲后,就反應(yīng)過來什么似的,立刻用手去捂住自己嘴巴。
見他一副單純天真的模樣,葉雅芙只覺好笑極了。
若是往常擱家里,康哥兒早就笑話他,然后叔侄二人再鬧上一鬧了。但這會兒在大街上,且又是這特殊時刻,康哥兒才顧不上去同小叔叔笑鬧,而是立刻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果然的,就瞧見了遠(yuǎn)遠(yuǎn)的一行車馬過來。
“你看到我爹了嗎?”康哥兒明顯矮上一截,需得踮起腳尖才勉強能看到儀仗的一角。
至于別的,他再看不到。
三郎也踮起腳尖,他能清楚的瞧見儀仗前有幾個人高坐在大馬上。但因離得遠(yuǎn),所以騎高馬上的人的容貌,看得并不真切。
“有一個……看身形,好笑是大哥。”三郎說得模棱兩可。
葉雅芙站一旁,只靜默著看著,嘴角抿著笑。這會兒,真臨到跟前了,倒也不急這一時了。
很快,那凱旋軍的儀仗便行至到跟前。聽身旁那二位郎君近乎是尖叫的嗓音喊道:“在那兒在那兒!”葉雅芙這才循著聲音望過去。
棗色大馬上,身披玄甲的男人英姿勃發(fā),葉雅芙朝他望去時,他也正看過來,二人目光就這樣接上了。
有那么一刻,葉雅芙覺得他既熟悉又陌生。
還是曾經(jīng)的那張臉,只是經(jīng)過兩三年之久的戰(zhàn)場上的洗禮,他臉糙了許多。下巴處,也漸漸蓄起了胡須來。
從前便知他身姿偉岸挺拔,可那時畢竟是書生氣,或是文官才有的斯文氣。現(xiàn)在,身上更多了份武將才有的硬朗和英姿。
儀仗這會兒行至跟前后,吳三郎同康哥兒反而老實起來。
三人只安安靜靜看著儀仗從眼前走過去。
而吳容秉,目光也是一直注視在他們身上的。直到行駛過去,再見不到人后,這才回過頭去正視前方的路。
看到了人,看到他就那樣好好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后,葉雅芙安心許多。
街上人多喧鬧,她也不愿久呆,就說:“既然已經(jīng)等到了人,我們先回家吧!
今日好不易尋得一天假,又這么高興,康哥兒和吳三郎都有些玩心重起來。
“娘,您先回去吧,我同小叔隨便逛逛去。我們保證,天黑前肯定回家!
葉雅芙自然不會太拘著他們,放行道:“那就好好去玩玩兒,但記得,別惹事,別太晚歸家!
得了準(zhǔn)兒,叔侄二人一溜煙跑遠(yuǎn)了。
葉雅芙自己回家。
一回家后,就吩咐起大廚房,讓備起暮食來。
整個吳府,一下子熱鬧起來。
葉雅芙原以為他人會到很晚才回家,甚至,會到半夜才回。也以為,他怕是趕不回來吃飯。
卻沒想到,天才黑,那兩個小子還在外頭玩得樂不思蜀、沒回來呢,他人倒是先回家來了。
乍然瞧見他站自己眼前,高大的身形步步逼近自己,葉雅芙只覺一顆心砰砰直跳。
然后,直接就撲進了人懷里去。
初冬的天,黑色夜幕下,細(xì)碎的雪花落在地上,入土即化。
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就在身邊,她這一顆心自此也有處可安放了。
吳容秉雙臂抻開,用力回應(yīng)著她。此刻,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