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中,和顏鶴相撞的那輛車是從右側駛來的,是以顏鶴的傷勢多在右側,右臂右腿的傷勢比較嚴重,她身子左側多是一些擦傷和劃傷,并沒有進行過多的包扎。
不知是在車禍中被利物剜到了,顏鶴的右腿是她受傷最痛的部位,顏鶴曾看了一眼醫生拿過來的照片,一條長約20厘米的傷口自她的大腿延伸至小腿側,血肉翻開,光是看著顏鶴就能感受到當時的疼痛,看得她一身冷汗。
由于腿上的傷口還在被包扎,她不能下床走動,不然傷口會裂開,她這幾天算是被定在了床上。
很無聊,很悶,顏鶴索性就讓鹿佑青講她們之前發生的事情,鹿佑青講的很多很詳細,大多是兩人十八歲的瑣碎高中日常,但是顏鶴卻聽得津津有味,她從鹿佑青的言語中拼湊出了兩個青春肆意的少女的模樣,心生雀躍的同時也夾著幾分復雜。
這些故事經鹿佑青講述,再由她填入腦海之中,顏鶴曾嘗試著將這些事情和大腦鏈接起來,希望能夠想起一星半點,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任何事情,好像她和這些事情的主人公除了名字相同之外,沒有半分關系。
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鹿佑青明明描述的是她們之間的事情,自己卻好像從未參與過一般。可恢復記憶這件事情不能求急,給她做檢查的醫生也言。
“有時候你越想恢復記憶,可能效果就越差,不如就隨它而去,不去管它。”
躺在床上的日子很漫長,每天都是在和鹿佑青的相處之間度過,隨著時間增長,顏鶴的指甲也慢慢張長,無聊的時候她總喜歡擺弄自己的指甲。
鹿佑青見了,蹙著眉握緊她造次的手,讓她和自己對視,眼神幽暗,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說出口的話卻讓顏鶴心中發顫。
“再這么做的話,我真的會把阿鶴的手捆起來的。”
她半瞇著眼,顏鶴只能看到她狹長的睫毛下深黑的眼睛,不知為何,她莫名覺得鹿佑青這段話不像是在嚇唬她,只敢頭縮著連連點頭。
似乎是不相信顏鶴的意志力,鹿佑青束縛著她的手,自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一把指甲刀,將顏鶴新長出來的指甲修剪平整。
兩只白皙的手交握,鹿佑青握著她的一根手指,神色一絲不茍,神色認真得仿佛在進行一件嚴肅的事情。
屋內的窗簾拉開了一半,自另一半流淌進來的陽光傾灑在鹿佑青的身上,似乎陽光也在格外眷戀她,溫柔的包裹著她的身子,連每一根發絲都在發光。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襯衫,因為屋內空調冷風開著,她并沒有脫下外套,頭發隨意地垂落在她的西裝外套上,內里襯衫被她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大半白皙的肌膚,顏鶴只稍稍掃過就趕忙移開了視線。
她垂眸看著鹿佑青的側臉,鹿佑青眼角的那顆痣格外牽引著她的神思,心中不由地感受到一種心安的感覺,自二人相牽的手指似乎點起了炙熱的火焰,一路游走最終落在她空蕩蕩的心間。
鹿佑青修剪指甲的動作變得緩慢,最后停下,她抬起頭,正巧和顏鶴望過來的目光相對。
清澈的眼底映照著她的倒影,棕栗色的雙眸眼睫煽動,是讓人心動的模樣。
她禁不住俯身,握著顏鶴手的手掌指節趁機鉆入顏鶴指縫,同她十指相扣,不留一分空隙。
顏鶴被她的靠近嚇到下意識朝后仰去,身子抵著床板,身前是美到驚心動魄的鹿佑青,二人就這么對視著。
房間逐漸升溫,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起來,連帶著一呼一吸都帶上了炙熱的氣息,距離被空氣拉近,顏鶴可以感受到鹿佑青的呼吸,連同自己狂跳的心臟,似乎要在胸腔炸開。
鹿佑青垂眸,狹長眼睫顫動,目光落在顏鶴溫潤的唇上,眸色晦暗,而后覆身。
顏鶴渾身一怔,下意識握緊手腕,渾身繃緊,下一秒便察覺到有溫軟自她的嘴角擦過,像是電流自唇角流淌全身,酥酥麻麻勒緊她的意識,她伸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后撤,緊接著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顏鶴只覺得自己腦中自鹿佑青靠近便繃緊的一根弦忽地松了,她忍不住松了口氣,側頭去看身旁鹿佑青的發絲,心中疑惑她剛才為什么沒有親上來,又反駁自己是愿意親近嗎。
鹿佑青抱著她,一雙清明的雙眸看著顏鶴身后的床板,她能感受到和顏鶴交握的那一只手因為顏鶴的緊張滲出的汗珠,粘膩,將她一顆心牢牢困住,另一只手此刻緊緊攥著,用力到指尖發白。
現在還不可以,會嚇到阿鶴的。
房間內一時沒人說話,唯有兩人的呼吸錯落在耳旁,顏鶴的耳根處蔓延出點點緋意,耳畔鹿佑青的呼吸似乎被放大,一呼一吸占據她所有的感官,緊貼的胸膛心跳聲趨于一致起起伏伏,她的耳邊似乎只能聽到心跳的跳動。
“咚咚。”房門被敲響,緊緊相擁的兩人皆是一愣,鹿佑青闔上雙眸,再次睜眼時已經恢復平常,她側頭在顏鶴的脖頸落下輕輕的一吻,噙著笑起身,隨后在顏鶴呆愣的目光中將門打開。
是醫生每日的例行檢查。
這段時間顏鶴傷口結痂的差不多了,骨折的右手也可以進行簡單的抓握,只是打著石膏也動不了。
只可惜腿上的傷還需要繼續療養,但是醫生也建議有時候可以起床稍微嘗試走走。
全程顏鶴都是低著頭,發絲垂下擋住她整張臉龐,醫生說什么她應什么,看著很聽話,可是藏在發間的顏鶴的牙都要咬碎了。
鹿佑青就是故意的!
顏鶴狠狠咬著牙,氣不打一處來。鹿佑青偏偏要在醫生檢查的前一刻吻在她的脖子上,她用的口紅多么沾杯她自己不知道嗎!還偏偏親在她沒有衣物遮擋的脖子上,現在她的脖頸處定還留著鹿佑青新鮮的吻痕呢,如果不是她頭低著用頭發遮擋,肯定就被醫生看到了!
顏鶴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羞怯,她甚至都覺得鹿佑青抹這么沾杯的口紅也是故意的,差一點連醫生的問題都沒有聽清,在聽到說可以適當起來走一會時的反應也沒多大,反倒是鹿佑青詳細問了幾個問題。
耳根脖頸都在發燙,顏鶴想趁兩人說話將口紅的吻痕抹去,手剛抬起來就聽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發出了響聲。
顏鶴的手機在車禍中徹底報廢,她現在并沒有手機,此刻就只能是鹿佑青的手機了。
顏鶴下意識抬頭望去,本以為是林樂又上來送一些必需品,誰知她這次卻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名字,她的目光剛落在屏幕上,手機就被鹿佑青拿走了,她只看清對方姓薛。
鹿佑青接了電話,和醫生揮手示意然后推開門走了出去,顏鶴的心中響起了水滴落下的聲音。
“顏小姐?”醫生喚她,顏鶴恍然抬頭,下一刻又意識到自己脖頸處的吻痕,忙抬手裝作不經意的遮擋。
“怎么了?”她詢問道。
醫生托了下眼鏡,拿著筆在面前的本子上不知道記錄:“現在你身上的傷口大部分都結痂了,這段時間記住不要撓,結痂脫落之后會容易留疤。”
顏鶴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傷,意識到自己的指甲已經被鹿佑青修剪圓潤,就算想撓也撓不了了,于是點點頭。
醫生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看了看時間準備離開這,就在她腳步走到門口手碰到門把手時想到了什么,動作突然收回了。
“還有目前你的傷勢好轉,親密的事情偶爾可以做,但是還是注意注意不要碰到到傷口。”
顏鶴:“?”
顏鶴:“!”
顏鶴愣在原地,臉頰爆紅,反應過來想要解釋的時候,醫生已經拉開門離開了。
手捂住的那處吻痕似乎在發燙,燃著她的掌心直直燒到臉頰,她無聲尖叫著捂臉雙臉。
顏鶴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雙手掩面,居然是無地自容的羞意。
鹿佑青自外面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顏鶴一臉死灰的表情,嚇了好一跳。
她忙走過去,神色擔憂。
“怎么了?”
顏鶴從生不如死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看向鹿佑青的眼睛里帶著幽怨。
“都怪你!”她說著,將自己還印著鮮紅唇印的脖頸給鹿佑青看,怕她看不到,還用手將那一側的發絲別到身后。
白皙修長的脖頸徹底露了出來,粉嫩的耳尖之下,一枚唇印不偏不倚地落在顏鶴的的脖頸上,似乎還能看到唇印之下血管中流淌的血液。
她就這么將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了出來,毫不設防地呈現給鹿佑青,全然相信她。
鹿佑青微微笑著,伸手想要觸碰顏鶴的臉頰,卻被顏鶴避開。
鹿佑青動作一怔,也沒惱,畢竟這樣有點幼稚又可愛的顏鶴,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好像又將她拉回了那段青蔥的高中時期。
她笑,將伸出去的手收回,轉而坐在了顏鶴的床邊,如果不是顏鶴右腿受傷了,顏鶴肯定鹿佑青會坐在她的腿上。
距離陡然拉近,屬于鹿佑青身上的香水味幽幽傳到顏鶴的鼻間,她渾身一怔,被她主動送到鹿佑青面前的脖子下一秒就被人箍住。
鹿佑青一只手扶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替她細細擦著口紅印,眼睛仔細看著她的脖子,嘴上道歉道。
“抱歉,我不知道醫生會來。”
“我知道,你如果知道醫生回來,會吻的地方就不是脖子這么簡單了。”顏鶴沒好氣道。
鹿佑青一怔,忍不住笑了,全然沒有自己所思所想被顏鶴猜到的窘迫,她手輕撫顏鶴的脖頸,蜻蜓點水般似碰非碰。
脖子是人類敏感的部位,此刻又被人這么撫摸著,顏鶴感覺鹿佑青手指落在的每一處皮膚似乎都在顫栗,眼睫輕顫,忍她不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吞咽的動作自然也落在了鹿佑青的掌心。
鹿佑青輕笑,食指在脖頸處打轉,一寸一寸撫摸著,抬眸看她,眼底似笑非笑,長裙隨風微微蕩著。
顏鶴終于忍不住了,不止是鹿佑青的視線,還有靠近時那種心悸空落落的感覺,她伸手握住鹿佑青的手腕,側過頭不去看她,開口時脖頸還能感受到鹿佑青掌心的溫度。
“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