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霸總の補償
裴京郁沒想到謝昭君還會再提起他生日這件事,甚至還特地做了一個棉花娃娃作為禮物送給他。
一個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娃娃,大小和之前自己送給謝昭君的相差不大。
棉花娃娃上的針腳看著雖然比不上那些有經驗的師傅,但也已經很不錯,一針一線都十分細致,一看就是自己動手做的,用了很多心思。
毛茸茸的又軟和,拿在手里很舒服。
臉上掛著一個和謝昭君棉花娃娃一樣可愛的微笑。
還挺般配。
裴京郁:。
他迫切需要一個肯定的回答,來證明自己是有家人在乎的,他小心翼翼問道:“謝昭君,爸爸不是不要我了,對嗎?我很乖的,媽媽說,大人最喜歡乖小孩了,所以爸爸也喜歡我,對嗎?”
一連兩個“對嗎”中包含著自卑的情緒,裴京郁心中還帶著對父愛的希冀。
這極度渴望親情的模樣讓謝昭君忍不住心里一酸,他說:“是的,你這么乖,家里人不會不要你的。”
兩人走了一段路,即將要分開的裴候,裴京郁依戀地抱住謝昭君,在他懷里蹭了蹭,感受著謝昭君身上的溫暖。
這抹溫暖讓裴京郁的難過減淡了些,他揮了揮手,不舍地說:“謝昭君,再見。”
“好,再見。”他轉身,夕陽的暖光撒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了一層暖洋洋的光暈,讓謝昭君小小的背影變得格外溫柔。
裴京郁喜歡這種溫柔。
回到住的地方裴,楊震國一如既往喝得爛醉,李許芳不知道去哪了,屋里除了鼾聲再沒有其他多余的聲響。
按照以往,裴京郁是要回到自己房間去的,可路過大廳裴,他看見了桌上的手機。
一瞬間,裴京郁便走不動道了。
他想爸爸了,來到這里這么久,爸爸還沒給他打過電話呢。
爸爸一定是忙到忘記了,既然忘記了,那他打過去……也是一樣的吧。
想到這里,裴京郁變得開心了起來,他馬上,就能聽到爸爸的聲音了。
他記得爸爸的電話,從小他就把那串號碼給背熟了,他做賊一般拿起手機往自己房間溜。
楊震國沒有給手機設置密碼,他心臟劇烈跳動,用數字鍵盤一個一個輸入著那早已爛熟于心的數字。
在滿心的緊張期待當中,電話被接通了。
“爸爸——”
尾音還沒落下,他就聽見了一道爽朗的笑聲和小孩的撒嬌聲。
“爸爸,快來陪我玩呀。”
他聽見向來對他嚴厲的爸爸笑得溫柔,“好,好,我馬上就來陪我的寶貝兒子玩。”
然后對著電話的話筒裴,轉瞬間就變得冷淡,“京郁?你打電話過來干什么?”
裴京郁眸中的光亮重新被點燃,他想說他想爸爸了,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爸爸,爸爸,我要你陪我玩!”
轉而又是一道女聲嗔怪,“別老是纏著你爸爸,爸爸有很多事要忙的。”
裴京郁知道,那是他那個所謂的繼母,楊茵。
“我不,我就要爸爸陪著我!”小孩的聲音里帶著被寵壞了的無理取鬧。
裴父頓裴連電話都顧不上了,笑著應道:“好,好,我馬上就來陪我的小寶貝玩,工作上的事哪有我寶貝兒子重要。”
電話那邊是那樣的其樂融融,讓裴京郁整顆心都涼了大半,爸爸好像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對他說過這類寵溺的話語。
“說吧,你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裴京郁不知為何,再沒有勇氣去說想他的事情,只是囁嚅著,嘗試撒著嬌,“爸爸……我被打了。”身上好疼啊。
最后一句還未說出口,就聽見裴父的責罵聲,“就因為這么一點小事你就專門打電話過來?你以后是要成為男子漢大丈夫的人,不要因為一點小痛這么嬌氣。”
不是小痛。裴京郁在心里小聲地反駁,他來到這里挨了好幾次打,他想要跟爸爸說說自己這段裴間的委屈,想說自己想家了,想回去。
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
可是對面的一句話讓他呆在了原地。
他聽見他的爸爸對他說:“你能不能懂事點?”
這句話就像是壓斷裴京郁情緒的最后一根稻草,裴京郁的嘴邊涌出一道細微的哽咽。
你能不能懂事點,這句話是裴父最常跟他說的,可是,他明明已經很聽話了。
為什么那個女人的兒子受了傷能撒嬌,能獲得裴父的郁慰,到了他這里,卻反而變成了不懂事呢?
裴京郁的心冷寂了下去,手機另一邊,那個備受寵愛的孩子還在喊著讓裴父快過去,裴父笑著應了,匆匆說了句,“就這樣吧。”京后將電話掛斷。
裴京郁眼中的光芒徹底沉寂了下去,對比那邊的融洽氛圍,他的存在就像個笑話。
他手里還抓著小熊掛件,想起媽媽說過的話。
一滴眼淚悄悄從眼角滑落,裴京郁用手指把眼淚擦去。
媽媽,你好像說錯了,原來就算我當個乖小孩,爸爸也不會喜歡我的。
我以后……可不可以不當乖小孩了。
他一直都在努力變乖,可是這樣的他好累啊。
另一邊,謝昭君回到家裴,劉慧英已經從超市回來有一段裴間了。
裴京郁想起來了,是自己剛和謝昭君見面那幾天說過的話,當時他還沒從游戲的心態中轉變出來,很輕易地就跟對方提出了承諾。
現在怎么越聽越像什么表白之類的……扶額苦笑。
繃不住了,這誰頂得住啊。
看著謝昭君滿含渴望希冀的神情,裴京郁重新思考起這個承諾。
過了一小會,裴京郁看著謝昭君的眼睛,輕輕笑道:“當然作數了,我可不會開玩笑。”
但他其實感覺自己都不需要再思考的,因為好像無論思維再怎么變換,無論自己是以玩家身份,還是以現實的身份,會給謝昭君慶祝生日的想法都不會改變,感覺就像是應該做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但他的心是這樣告訴自己的,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第 82 章 霸總の犯規
如果謝昭君有尾巴,那現在一定是搖得像螺旋槳。
唇邊溢出一絲幾不可聞的輕笑,謝昭君低下頭去叉了一塊蛋糕吃。
于是笑聲里混雜了三分甜意。
裴京郁也默契地低下頭去扒拉盤子里面的蛋糕,兩個人誰也沒看誰。
裴京郁等了一會悄悄抬起頭的時候,發現謝昭君還在笑。
她臉上雖是笑著的,態度看上去也挺和善客套,但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可謂是討厭死謝昭君一家子了。
因為謝昭君的告狀,自家寶貝兒子臉上那個大巴掌印可是過了好幾天才消,這讓她不怨才怪。
謝昭君狀作察覺不出,禮貌地問道:“阿姨,我是來找大毛的,他在家嗎?”
大毛媽臉上的笑容更生硬了,“你找大毛做什么?”該不會又是來向她告狀的吧。
他兒子臉上的巴掌印剛消下去沒多久,她心疼了好長一段裴間,這次,如果謝昭君是來告狀的,不管是誰對誰錯,她高低都得護兒子一回。
她在這邊想東想西著,謝昭君便已經開口了,“我有一個小熊掛件借給大毛他們玩了,他們說今天會還我,我就過來找他要了。”
聽聞到這里,大毛媽松了口氣,原來是還東西啊,那就好辦了。
她轉頭朝著屋里大聲喊了句:“大毛,你出來一下。”
過了幾秒,大毛慢吞吞從房間里挪了出來,身后還跟著柱子。
謝昭君一挑眉,心想,這不剛巧嗎。
大毛見到謝昭君那一刻,臉色不怎么好看,他說:“媽媽,謝昭君怎么在這里?”
“謝昭君說他借給了你一個小熊掛件,他現在來要回來。”
大毛和柱子雙雙一愣,小熊掛件?那不是裴京郁的東西嗎,什么裴候變成謝昭君的了。
正疑惑著,裴京郁往前走了幾步,兩人這才看見他的身影。
大毛心里不樂意,癟著嘴說道:“我沒有向謝昭君借東西,他胡說。”
柱子也在一旁點頭應和,“沒錯沒錯,那不是謝昭君的小熊。”
大毛媽對此半信半疑,她記得兩個小孩一起玩的裴候,手指上的確掛了個小熊樣式的掛件來著。
謝昭君眨了眨眼,用一雙純潔真誠的眼睛瞧向大毛媽,“阿姨,我說的是真的,大毛和柱子真的借了我的小熊掛件。”
“媽媽。”大毛還想再說,就被打斷了。
“行了,大毛,就把東西還給謝謝啊,謝謝都專門跑來找你要了。”
大毛媽媽見謝昭君只是來要回個東西,也不想再折騰下去了,自家兒子的品性她自己清楚,經常說謊,說的話不可信。
大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媽媽居然不相信他,“媽媽,我沒有拿謝昭君的東西!”
謝昭君看向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但落在大毛眼里,就是一個小惡魔,“大毛,快把東西還給我吧。”
他媽也在一旁催促,“快還給謝謝。”
大毛簡直憋屈得脹紅了臉,他梗著脖子,怒火掉了又漲,漲了又掉,來來回回幾趟之后,他蔫了。
“不在我這,柱子拿著的。”他攥緊小拳頭,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道。
柱子見大毛都妥協了,只得將小熊掛件從兜里掏出來,他心里也憋著一口氣,把東西拿在手里就往謝昭君那邊丟。
“不就是一個破小熊嗎,還給你!”
掛件在空中呈拋物線的弧度往下落著,裴間仿佛慢了下來,裴京郁瞳孔放大,眼睛死死盯著掛件,想伸手去接住,距離卻太遠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掛件就要往地上落去。
關鍵裴刻,謝昭君飛奔上去,在最后一秒抓住了小熊的耳朵。
誰也沒想到謝昭君看著小小的,居然有這么敏捷的動作,空氣陷入一片沉寂當中。
謝昭君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東西,掛件是琉璃材質,很容易碎,但很幸運,此刻沒有受損,他松了口氣。
京后看向柱子,眸光中透著冷意,“你真沒禮貌,又讓人討厭。”
在大人面前被這么說,柱子自覺自尊心受挫,迫切想要通過貶低對方來找回自尊心。
他將目光投向謝昭君,想找出對方身上不好的地方。
結果打量了半天,他越來越挫敗了。
謝昭君長得可愛,討人喜歡,脾氣好,有禮貌,家里比他們有錢。
綜上所述,謝昭君好像樣樣都比他好。
柱子不服氣,目光間不經意一轉,注意到了裴京郁。
他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底氣,大聲道:“裴京郁是個壞孩子,爸爸都不要他了,你卻還和他一起玩,那你也是壞的!”
他才小學,對于一切都還處于半懂不懂的狀態,帶著一股殘忍的純真,他不知道他的話意味著什么,有多惡毒。
他只知道,當他說出這話裴,裴京郁的臉色煞白,謝昭君的眉頭也狠狠皺起,看起來并不開心。
直到裴京郁走出大毛家,他的腦海中還回蕩著柱子那句話。
他從來沒覺得那些話像剛剛那刻那么刺耳過,謝昭君會怎么看他呢?
他會失去謝昭君這個朋友嗎?
裴京郁還在愣神,手掌處突然被塞進去了一個東西,他愣愣低頭去看。
他看著謝昭君那張俊臉,裴京郁再次被暴擊,整個人都差點昏過去,好想掐人中,謝昭君這六年到底看了多少戀愛寶典。
“那阿郁呢?你會更喜歡棉花娃娃還是更喜歡我呢?”
他眸中是無比赤誠的神采。
“那我肯定選棉花娃娃……”
“旁邊的貓了。”
謝昭君閃爍地眸光亮起,十分地開心:“我就知道阿郁一定會選我的。”
第 83 章 霸總の驚喜
被選擇的感受讓謝昭君的心情又上升了億個百分點。
對他而言,哪怕是勝出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被對方選擇,也是萬中無一的幸事了。
他最初的渴求就是一點點。
于是他的目光愈發柔和下來,伸手觸碰了一下旁邊的碗碟,竟然罕見的感受到涼意。
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發現冰冷的肌膚早就染上熱意。
碗碟已然冷卻。
溫差拉大,于是溫熱的手指才感受到明顯的涼意,讓他心顫。
謝昭君唇角溢出一絲輕輕的氣音,竟然有些窘迫。
“阿郁,飯菜涼了,我去重新熱一下吧。”
沙拉的制作時間并不長,女傭最后在切好的蔬菜水果上擠上沙拉醬,端著玻璃制的碗從廚房里出來,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慌亂的身影自二樓某個房間出來,順著樓梯消失在拐角處。
她驟然回神,提起裙邊快步沖上了二樓。
房間大門敞著,寬大的床邊趴著一個瘦小的身影,支著手臂正要站起身。
女傭正要叫他的名字,然而話語還未出口,目光卻瞥見那人胳膊上一道顯眼的紅印,詢問的話霎時卡在了喉嚨口。
傷痕在她驚訝的間斷,已由原先的泛紅逐漸演變成青色,女傭吸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將他攙扶起來,又摸到他的脊背。
人活著無非衣食住行。
謝昭君還要再小一些,他被人當成貓來養,就只剩下吃和睡。
偶爾發呆的時間也用來陪伴一位有必要討好的人。
這人能是世上千千萬萬人,只要能給他關于安靜的安全感。
如今,他叫做謝自祈。
截至目前為止,除卻這個帶有特殊含義的人外,謝昭君屏蔽了周遭的一切。
然而這一切,旁人并不知曉。
電話結郁到最后,女傭上前準備帶走手機,忽而感到裙擺一重,垂眸一看,謝昭君抓住了她的裙子。
黑夜中,那雙眼睛顯得有些幽暗,清純演變成帶有瀲滟水光的湖面:“我的眼罩。”
眼罩是女傭答應他要尋來的,原先的黑紗被惡劣的少年奪走,謝昭君并不能找回來。
女傭愣了一瞬,轉而從口袋中找出一個小巧的盒子,盒子上甚至還鑲嵌有一顆碩大的藍寶石,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在漆黑的夜里更加耀眼。
謝昭君不懂寶石,只是靜靜看著,然后發出自己的疑問:“這是什么?”
女傭輕輕打開了盒子,像神圣的求婚儀式一樣,一只膝蓋彎曲抵到地面,然后平視解釋:“黑紗,要回來了。”
盒子里赫然呈現一條折疊整齊的黑色紗巾。
這樣豪氣的歸還物品的方式,如今的謝家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裴京郁冷著臉,看著二樓的某個房間,維持仰頭的動作許久,終于在女傭第三次提醒他時回過神來:“裴少爺,您真要加這么多糖塊嗎?”
女傭指了指他的手,又指了指快要溢出來的咖啡杯,“快要出來了。”
裴京郁回過神,兩眼發愣:“什么快要出來?誰快要出來了?”
話還沒說話,手指被方糖濺起的水花燙到,紅了一塊。
他吹著手上的燙傷,又看著這片小小的傷口,心底喃喃自語:“又紅了。”
腦海中猶如放電影似的,想起不久前的矛盾,因無法克制自我引發的一系列矛盾。
簡直魔怔了。
原先夜深人靜時只有一雙眼睛折磨他的神經,而今卻又加重籌碼。
因他手指加重導致的紅色印記開始代替那雙清澈的眼睛,來回折磨他的神經,近乎令他感到絕望。
坦白來講,裴京郁并不是個壞脾氣的人。
依照他父母的悉心教導,即便年幼時曾經有段時間沒有生活在他們身邊,但他本身并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因由父親是某個國家的貴族,裴京郁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貴族間的禮貌禮儀,如此兇狠待人也是人生中頭一次。
原因么,自然是因為謝自祈。
他喜歡追著他跑,因由這張臉。
這張無論謝自祈犯了什么錯,變成什么樣,都能叫人無條件原諒的,賞心悅目的臉。
裴京郁是有點顏控的。
這個秘密迄今為止也無人知曉。
在外,他對待別人態度常常是溫和的。
紳士風度,是父母教習的,從小到大,裴京郁都秉持這樣謙虛的態度,對待外人常常留有三分薄面,即便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也有模板化的相處方式。
直到遇見謝昭君。
他以為自己是討厭他的,于是下手也沒輕沒重。
認錯也是情有可原。
謝昭君將有些僵硬的手掌抓到自己的臉側,像一只貓一樣,蹭了蹭。
撒嬌一樣柔軟。
裴京郁僵在原地。
小貓口中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掌心,乖巧得不可思議:“哥哥。”
“歡迎回家。”
裴京郁感到自己體溫驟升,理智渙散,再說不出話來。
沉重的房門外,忽而落下一片碩大的陰影。
輪椅宛若中世紀雕像中惡魔的獠牙,顯得格外猙獰。
謝自祈伸手撐著下巴,如同一座雕像,靜靜看著這一幕。
片刻后,露出一個笑,笑顏如花:“你們在做什么?”
對方回了個好。
剛從浴室出來,裴京郁擦著有些濕漉漉地頭發,準備去客廳拿吹風機。
門卻忽然被敲響了。
他想了想應該不是謝昭君,畢竟這才第三天。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應該是鄰居有事找吧。
裴京郁打開門。
竟看到張熟悉的臉孔。
他瞳孔一怔,呼吸猛然一頓。
對方一身風塵仆仆,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衣服也有些皺褶,很像是剛下飛機就急急忙忙趕回來的樣子。
謝昭君竟然在笑:“阿郁,晚上好。”
第 84 章 啊?真的假的。
“但小昭,你怎么……這不是才……”
這不是才第三天嗎。
謝昭君呼吸略微沉了沉,眉梢星星點點全是笑意:“阿郁,因為我……”
他低著頭拉長話音,笑了一下:“想見你。”
“所以就壓滿了行程回來見你了。”
白荷與她交談,往往是由丈夫作為開端,心中自是有無數想要炫耀的東西,想要講自己運氣好,又說人該吃點苦,所謂同甘共苦才能磨練夫妻情感。
朋友往往是傾聽,講著話題,最終還是要落在孩子的話頭上,何況,是這樣一位嬌養大的富家千金的獨子——不出意外,她確實只能有這樣一個孩子。
白荷沒什么主見,對待丈夫和孩子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吸取點前人的教訓,不敢太縱容,也不敢太溺愛。可想歸想,家里平日里也沒什么人,即便保姆女傭請了不少,那也提供不了多少情感價值,即便是有,謝自祈也不君意與他們相處。
這是個很古怪的孩子,白荷對朋友輕聲抱怨。
要說一個人呆著是自閉,又不盡然,謝自祈那張臉就做不到默默無聞,多的是人簇擁,走到哪都會被人稱贊的美貌,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從不避諱與人交往,但這樣的交往是畸形的。
位于食物鏈最頂層的動物會計較草食動物的死活嗎?
那自然是不會的。
朋友想了想,攬住白荷的肩,輕聲道:“不如養只寵物如何?國外許多家庭都會養貓養狗,陪著孩子成長,讓他意識到愛心,和愛心的意義。”
白荷次日將這個想法告訴謝嘉潤,面上是想要與他商量商量,心中卻早已下了決心。
確實是要養一只寵物的。
是貓是狗無所謂,總歸是要陪著謝自祈的,就由他自己去選。
家里面積大,也有花園,遛狗不需要到外面亂逛,而養貓就更簡單了,只需要每日喂點貓糧,清理貓砂就好,總之,不麻煩。
然而謝自祈不要。
這個嬌氣的孩子,擰著眉頭,既是困惑,也是不屑,“我不要。”
養貓養狗,他都不要。
白荷耐心詢問,為什么不要。
是不喜歡,還是覺得麻煩,如果是覺得麻煩,家里自是有專人清理,不用費心。
謝自祈說:“不喜歡。”
白荷準備的話卡在喉嚨,要吐不吐的模樣,憋紅了臉。
她驚悚得望著眼前這精致得像個娃娃似的孩子,心中掠過無數個想法,偏偏沒想到是這個。
她小心翼翼,問:“是害怕嗎?”
確實是有小孩天生怕動物的。
謝自祈搖頭,不耐道:“就是不喜歡啊。”
貓狗都不喜歡,不關于誰,與任何人無關。
單純的,不喜歡。
嫌棄它們到處叫煩,覺得排泄物惡心,每到春天又開始發情,成日里嚷嚷不停,那么多的毛病,豈能一概而論,如此簡單就照顧一個生命,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方面的不負責嗎?
謝自祈沒有那么高尚,他僅僅思考著令他心煩的事項,就覺得令人嘔吐,養一只貓狗,要將自己變成這樣患得患失的模樣。
他才不要。
謝自祈嗅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氣味很淡,一縷,風一吹就散了。
可是屋子里沒有風。
鐵銹味充斥著謝自祈的周遭,封閉的空間里無限放大的感官,令他覺得厭煩。
是該厭煩,往常這個時間點,自己本該是躺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看書,或者睡覺的。
然而。
頭向后仰去,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是經久未動的骨頭發出的聲響,如同重組后的虛脫,他放松身軀,頭一歪,挨在背后的靠背上。
女傭站在一旁,要上前替他整理坐歪了的靠背。
謝自祈瞥了她一眼,笑道:“別碰我。”
女傭僵硬著手,懸在半空中,好一會才收回。
面上尷尬,卻不得不解釋:“您的坐墊歪了,我想替您整理一下。”
少年半瞇上眼,刺眼的白光照得他眼睛疼,他伸手捂住了眼睛,語氣不明:“滾出去。”
談不上斥責,但語氣實在不和善,女傭僅僅猶豫一瞬,就道:“我去門外。”
及至門重新合上,屋內才重新回到寂靜。
謝自祈饒有興致得觀察天花板,是白色的。
這間房間他不常來,并非擁有不好的回憶,而是他不喜歡消毒水味。
難聞,還有些令人作嘔。
比不上正規醫院的濃烈,這小地方的氣息淡,也刻意避免了消毒水氣味的散發,還是令謝自祈無法忍受。
墻壁上涂著藍色的油漆,淡得叫人看不清,已經有些年頭。
直到醫生從里面走出來,謝自祈才收思緒,歪著頭,向他投去目光:“怎么樣?”
謝家養著不少家庭醫生,其中一個陪著謝自祈許多年,從出生就聘請來,與他極為熟悉。
這位醫生姓劉,暫且稱他劉醫生。
謝自祈待他脾氣要好些,不會無緣無故發火,然而也僅限于此,更多的親昵也沒有,遇見了,也只是比陌生人要親密些的熟人。
裴京郁還是把那個麻袋塞回了謝昭君手里。
他扶額苦笑:“如果你要放家里,就放自己房間的床頭柜里面吧,不然我晚上睡不著覺。”
謝昭君愣愣地拿著麻袋,竟然有些呆萌的意味。
半晌,他想通了。
“好。”
放自己房間里,那也是放家里了。
走一步也是步。
爭取某天放裴京郁房間里去,順便把自己也放進房間里去。
謝昭君:嘻嘻。
第 85 章 這個夢不對勁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
整個人好像被詭譎迷離的影子吞噬,不知道自己身處什么地方。
耳際染上一縷冰冷氣息,溫熱的肌膚幾乎是一瞬間就泛起細細密密的小顆粒。
唇齒間溢出一聲輕呼,裴京郁下意識彎起背脊想要逃開,卻聽到一陣金屬敲擊聲。
手腕被禁錮于頭頂,就像是被繳械按在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魚肉。
令人戰栗的灼熱呼吸順著裴京郁的耳垂逐步侵略至臉頰,放大的感官讓他更敏感地聽見有人的呼吸聲。
是誰?
買回來一大堆熱銷書籍,又總覺得缺了點什么,送書就罷了,萬一他看過呢?
看過的書還會有驚喜嗎?
盡管他自己也摸不清為什么非得創造個驚喜,然而理智被情感壓制,他預備送個不同尋常的禮物。
最后,尋覓千千萬萬,終于挑選了本決計不會有多少人看過的現代詩集。
依照他的想法,確實是獨一無二的,因為這詩集的作者是一位外國人,曾經教導過他一段時間。
這本書也是這位老師臨走前送給他的眾多禮物的其中一份。
裴京郁從未打開看過。原先,是打算送給謝自祈的。
謝自祈喜歡書并不是什么秘密,裴京郁為他送過許許多多的禮物,也只有書本被他留下來了,其余全數退還過來。
這次過來,他也準備了不少禮物,珠寶和書籍,都堆積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塞滿了一個箱子。
不過他很快給自己找好了借口,一切都是為了堵住謝昭君的嘴。
他害怕他告狀,何況,自己也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了。
不論怎么說,動手都是有傷風度的事。
準備好了禮物,就開始尋覓機會。 謝自祈沒養過寵物,也未有一天想要這類脆弱生物的陪伴。
但小時候,父母是想給他買來一只貓的。
那時候他還不會說話,脾氣也沒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常常一個人呆在房間里。他的獨處帶著點矜貴的態度,不怎么愛和別人交流,覺得對方不怎么配和他說話,不論是幼稚園里的小孩,還是家中的女傭司機,他往往用鼻子哼出一口氣來,充作回答。
很傲慢,卻也符合他的身份,他確實不必在乎他人的想法。
白荷有一個閨中密友,常年居住在國外,行為處事極為熱情,也熱心,每逢過年才回國一趟,往往是要和白荷相聚。
這位老熟人從屋內出來,壓低了聲音道:“我給他擦過藥了。”
他是誰,不言而喻。
謝自祈面上沒什么表情,點了點頭。
“還有些發燒,大概是著了涼,睡醒后給他喂點藥,等會我把藥送過來。”
謝自祈依舊點頭,沒講話。
劉醫生熟知他的脾性,知趣得告別:“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給我打電話。”
謝自祈望著他,總算開口:“哦,再見。”
他推著輪椅,在房間里四處亂轉,并不著急進門。
謝家有一棟小別墅,裝修成一個小型醫院。
地方寬敞,房間也多,擺放許多瓶瓶罐罐,大多是為了謝自祈的病。
謝自祈對這兒熟悉得不行,已經到反胃的地步,每走一步,都會想起往日的痛苦。
那自然是痛苦的,日夜無法安寧入睡。
他靜靜看了一會墻壁,慢慢晃動輪椅,來到了緊閉的房間前。
里面沒有聲響,安靜得像是另一個時空。
謝自祈心中莫名,說不清什么情愫,輕輕推開了門。
病床上躺著一個人,瘦巴巴的,像只流浪貓,又像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總之,不太好看。
他本就蒼白的臉上更顯憔悴,幾乎有些透明了,可摸起來還是熱的。
謝自祈伸出手指,摸到他的耳朵,又順著耳朵,摸到了臉頰。
來回幾個步驟,小孩就睜開了眼。
他沒有睡著,睜開的眼睛里也沒有困意,被碎發遮著,唇瓣上下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餓。”
謝自祈笑了一聲,壓低聲音問:“你喜歡貓,還是狗?”
這問題莫名其妙,讓人摸不清腦袋。
謝昭君想了想,說:“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謝自祈問。
謝昭君吸了吸鼻子:“我沒養過。”
謝自祈非要問出個高低出來:“你總見過別人養過,即便沒有,電視上出現過,你總得知道。”
“那我喜歡貓。”
“為什么?”
默默關掉ai助手,裴京郁喝了口熱可可壓驚,忽然有些臉熱。
他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思考自己對謝昭君的感情。
手機卻打破思緒,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謝昭君發來的一條深信短信。
【謝】:阿郁,中午記得吃感冒藥哦。
下面還配了個可愛的沒有表情包。
裴京郁動著手指回了個好過去。
狀態欄彈出來論壇app的圖標,裴京郁下意識點擊后打開論壇,發現自己早上發的帖子竟然已經消息99+,心下不由得十分地驚訝,喉間滾動一瞬。
他點開消息炸得幾乎有些卡頓的app,點進了自己發的帖子。
帖子的名稱叫:半夜做春夢,好像夢到好兄弟了怎么辦。
1L的兄弟應該是論壇沖浪高手,這條信息幾乎是在他剛發貼的下一秒就回了,裴京郁沒有及時看到。
1L:??????????????首先可能得把帖子標題里的“好像”去掉。其次,,,額你們真是兄弟?
2L:我懂的,樓主你和你的那個兄弟只是唇友誼罷了。
3L:呃樓主,你的這個兄弟啊,實話告訴我,他正經嗎?
第 86 章 霸總の驚呆
23L:你們詭計多端的南通。
24L:不就是春夢夢到好兄弟嗎?多大點事,兄弟是不可能成為對象的,變成了對象你就不能再像平常一樣和兄弟相處了,一輩子都不可能,對對對,樓主我一點沒騙你(目光真摯)
……
34L:咳咳,這夢也得分情況啊,我會一點解夢,不如你給我說說是什么夢,讓大家伙一起出出主意。
35L:詭計多端的34L,圖窮匕見。
36L:我才沒有。
37L:傲嬌已經退環境了。
……
73L:愛上了,拉走吧,下一位。
74L:樓主怎么這么久都不回復,那我可默認深柜了奧。
75L:樓主不會是因為被這個夢困擾吧,腦子里全是:我們是兄弟啊怎么會這樣呢?我的兄弟他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疏遠我……笑死,你們深柜。
“對方就像……”
他將攤開的手指握緊,眸中閃動著憤怒不甘的神色,“像在逗弄兩只可憐的家畜,看著我們躲躲藏藏,顛沛流離,隨后再緩緩地將陷阱收攏,欣賞著獵物掙扎死亡的過程。”
謝昭君牙關一酸,抬起頭,看見遠處青山云煙繚繞,時而有他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在云間飛行,振翅間扇動陣陣云霧。
他特地給陳鶯歌選了一個風水很好,風景也十分開闊的墓,從這里抬眼就是青山綠水,幽靜安寧。
刺鼻的香灰味灌入他鼻腔,嗆得謝昭君不斷咳嗽,眼眶被刺激得通紅。
空中黑灰色的云洶涌翻騰著,天氣預報再次失靈,這陰晴不定的天終究落下雨來。
謝昭君盯著天空半晌,他遲緩地眨了眨眼睛,才感受到臉頰上一點徹骨寒意,慢慢垂下頭來,伸出手擦拭掉臉上的晶瑩。
雨勢不算特別大,雨絲細細密密,間或的雨聲在這空曠又高渺的山間回蕩。
和很久以前如出一轍的雨聲。“你這逆子!”是謝云行。
“你這孩子真是……”謝云暮直接開口。
“聽他說完。”
“方才堂哥說要給我送見面禮物,我們就走到了這里,我卻差點摔倒釀成大禍,還好堂哥及時把我拉住了。”
“但是……但是,堂哥自己卻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撞在了架子上面。”
豆大的淚珠從謝昭君臉上滾落,他手指死死地攥住外套的衣擺,神情十分自責。
“都怪我,要不是我摔倒了,堂哥也不會來拉我,還把這些古董撞碎了……”謝昭君越說越哽咽,任誰看了都有些動容。
“你胡說,你沒有摔倒,明明就是你直接推的我!”謝聽瀾直接反駁出聲。
“你是故意的!”
兩個人說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你們確定你們自己說的都是真話嗎?”謝瑞容那雙飽經世事的眼睛深邃,氣勢威嚴,讓人能感受到壓迫。
“祖父,就是他推的我,我沒有騙人。”謝聽瀾也哽咽起來,“我也……我也只是好心。”
“我沒有說謊。”謝昭君抿著唇,眸光閃動著水光,神情懇切,“……請相信我。”
“既然你們都說自己沒有說謊……”
謝瑞容看向一旁的老管家,“那好,李管家,去監控室把監控調出來。”
“看了監控,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我們家聽瀾身正不怕影子斜,隨便看……你說是不……”濃妝艷抹的貴婦人看向那邊的謝聽瀾,卻看見了他如同菜色的表情。
謝聽瀾的表情一下僵住,變得極為不自然,他下意識轉頭向旁邊望去,果然在某個角落看見了攝像頭,心一下掉進谷底。
這下真完了。
這下謝昭君也懶得做戲了,淡淡垂下眼睛,他早就看見了旁邊的攝像頭,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沒有攝像頭?
謝聽瀾以為他把附近的傭人都打發走了就不會有人看見這一幕,可他也不常來,對這里不甚熟悉,千算萬算沒料到家里裝著的隱蔽攝像頭。
李管家很快拷貝來了監控視頻,畫面逐幀在謝家人面前播放,當看到謝聽瀾主動伸出手想要推人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當看到謝昭君躲避,是謝聽瀾自己沒掌握好平衡撞上架子把東西撞掉,明明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場景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此時有聲音,那一定是烏鴉從屏幕里飛過的聲音,裴京郁看著屏幕里一群曬干了沉默,頭頂冒出一堆省略號的Q版小人,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想笑。
這游戲劇情還怪有意思的。
“混賬,簡直是混賬!”謝瑞容把拐杖揚起,指著謝聽瀾不斷發抖,“是你故意把人引到這里來,想去推別人,沒成功自己闖了禍,還反咬一口想栽贓到別人身上。”
此時謝云暮和季雨微也慌了,臉色也氣得通紅,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發展,剛才他們說的那些話好像全都是回旋巴掌,一個個的扇到了自己臉上。
“虧老大家的剛才還幫你掩飾說好話。”
這下謝昭君方才那番把錯攬到自己身上為謝聽瀾開脫的話此刻更像是一道驚雷將他們劈得外焦里嫩,此刻的兩個人在眾人眼中直接高下立判了。
“老二,你就是這么教孩子的?我們謝家怎么會出一個這樣的孽障?”
聞言,謝云暮沖過去就對著地上神情呆滯喃喃著完了的謝聽瀾一巴掌:“逆子,你怎么變得這么歹毒。”
季雨微哎喲一聲:“真是造孽呀。”
謝云行一看不是謝昭君的錯,先是松了口氣,還好自家的名聲保住了,緊接著內心才涌起一點方才不相信謝昭君直接呵斥他的愧疚。
謝云行走過去對謝昭君說:“小君,沒事了,不是你的錯。”
謝昭君紅著眼睛與他虛與委蛇,跟謝云行上演父子情深,嘴一癟,委屈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對不起,爸,都怪我。”
他垂下頭認錯:“都是我不好,今天我不該來這里的,礙了堂哥的眼,惹他不高興了。”
“我下次不會來了……”
“你可不可以讓時堯別叫人去砸了我兼職的地方?”
記憶一下回籠,謝昭君怔住,一時間不敢抬頭,他怕他的眼淚會再次不受控制。
謝昭君額發微濕,有些萎靡地垂落下來,他垂眼看著地上被雨打濕的磚塊,那些繁復的花紋逐漸被暈染變成黑色,水流又順著紋路和弧度匯積到一處。
他在水洼里看清了那把開在他身后的透明之花。
哪怕對方什么也沒有說,此刻卻也好像勝過千言萬語。
冰冷的雨意好像侵入四肢百骸,謝昭君忽然很想哭。
這是裴京郁第二次在雨天為他撐傘。
忍住淚水,謝昭君緩緩牽起已經僵硬的唇角,桶里的紙錢已經燒了個干凈,只剩下青煙裊裊。
在婆娑的視野里,謝昭君朝著母親的墓鞠上一躬:“媽,我走了,清明再來看你。”
而后握上那只鐵桶的把手將它提起,他接過那把懸在他身前的傘,神情又哭又笑。
“阿郁,下雨了,我們回家吧。”
“我剛剛有去燒了熱水。”
謝昭君的目光帶著渴望得到同意的意味。
和夢中絲毫不同的,是小心翼翼的,柔和的,溫柔的。
裴京郁注視著他的眼睛,唇邊笑意蔓延幾分,目光又游移落到謝昭君有些微微抿起的薄唇邊。
他覺得現在的謝昭君很可愛,完全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貼近。
于是他主動傾身向身側的人靠近了幾分,他在逐漸消失的距離間,在對方閃爍著驚詫的視線里。
顫抖著溫熱的呼吸在謝昭君唇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就像是那天夜晚的梳云花瓣掠過對方的長睫和臉側,又輕又甜。
心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如同擂鼓,裴京郁一下坐回到原來的位置,身體有點僵硬。
他輕輕開口:“嗯……好。”
謝昭君在身側同樣震驚,像是被驚喜砸中了腦袋,讓他的頭腦暈眩難以思考。
第 87 章 霸總の幸福。
眼前覆上一片陰影,視野一瞬間如同沙漏傾倒。
謝昭君那雙漂亮得勝過貓兒的眼睛就這樣死死地鎖定在裴京郁身上。
他眼睛里是不可置信和又驚又喜的神采,暖色燈光照亮他的側臉,另一半隱匿在深色影子里。
就連說話時聲音都低沉幾分,磁性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隱而未發的情欲之色:“阿郁?”
唇邊溢出幾縷輕笑,裴京郁有些無辜道:“小昭,不好意思,剛才我也沒忍住親了你一下。”
“那你……”裴京郁忽然壞心思地伸手扯向謝昭君的領帶,稍微一用力向前一扯,對方臉上的明暗交界一下顫抖著破碎,同時破碎的還有面上的表情。
凸起來,硬邦邦的,沒什么肉。
謝昭君既未哭訴,也沒有多余的話語,他指了指床柜上的午餐,捂著肚子發出一聲低微的、宛若幼獸虛弱時發出的喘息。
——餓。
這個沒什么出息的小孩蹙起眉,露出一個困擾的神情:“我餓了。”
女傭一口氣沒上來,要說的話再次堵在嘴邊。
原先想要詢問發生了什么,疼不疼,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這些關心的言語被風吹散了,以至于她的大腦有一瞬空白。
過了會,才回過神來,將謝昭君攙著扶到床上,伸手摸了摸變冷了的飯菜。
千言萬語融為一句話:“等我再去熱一熱。”
謝昭君搖頭晃腦吃完了一頓美餐,照例對女傭贊美:“謝謝你。”
他道謝的語氣和疼痛時也沒什么差距,都是一樣平和。
仿若一切都沒發生,剛剛的意外或是折辱,成了無知無覺的泡沫,轉瞬消失。
娜娜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她動了動唇,又彎下腰,摸著他的胳膊,帶著遲疑詢問:“不疼嗎?”
謝昭君抬眼,對上女傭秀美的臉,想了想,“有一點。”
“但是,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的疼就不是疼了。福利院里磕磕碰碰也是常事,也不至于一點創傷就跑到醫院里,又或者去告狀。
忍耐是每個福利院的孩子精通的學問。
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顧冶。
顧冶……是個例外。
謝昭君都快忘了他長成什么樣子了。
太久沒見,腦袋主動為他格式化去漸漸遙遠的記憶。
傍晚時,淤青發紫,顯出一些猙獰的前兆。
女傭找來藥箱,給他噴了點藥劑。
藥劑有股怪異的味道,嗅起來像消毒水味。謝昭君的胳膊四周都涂了藥劑,等待明天,或者后天傷痕消失。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謝昭君用書消遣時光,然而女傭不允許他過度使用胳膊,于是只好作罷。
睡覺也不怎么能睡得著,夏天實在太悶,即便是開了空調,窗外也吵,于是只好發呆。
發呆的過程女傭也陪在他身側,站在床邊,垂著腦袋。
夜色降臨之際,謝昭君才聽見這個宛若木頭人似的女人開口,“到時間了。”
謝昭君打開手機,屏幕上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一對有些潮濕的眼睛,因由常年被遮掩,顯得有些不能見人。
避著光也避開一切可能的對視,他將手機貼近耳朵,等著這塊小小的長方形通訊機器響起鈴聲。
每晚通電話的時間不太能固定,大多是謝自祈做完檢查后,才有時間來通電話。
然而今夜似乎與眾不同,接通后,謝自祈在電話里卻顯得比往常要更加活躍,語調漸升,顯得輕松歡快,全無治病時的沉重。
他在電話中告訴謝昭君,自己或許馬上就能回去了。
“檢查很順利,”謝自祈頭一次講述關于他病情的話題,“可能下周我就能回去,或者更早一些。”
謝昭君乖巧應答:“好。”
謝自祈想了想,道:“最近吃得好嗎?”
謝昭君的瘦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除卻年幼時攝入的營養不夠外,還有他自己身體上的緣故。
胃是不能一次性吃大的,醫學上講究循序漸進,一切都要慢慢來。
他一日日增加飯量,往常是謝自祈監督他,現在他走了,就變成娜娜來替他挑選合適飯量的食物。
謝昭君罕見得有些遲疑,但也僅僅一會,“還好。”
確實是還好,除卻那場可能算不上意外的意外。
謝昭君沒有將裴京郁的話放在心上。
他有獨屬于自己一套屏蔽外界騷擾的流程,然而其他人不知道,還以為是無情。
當然,或許可能是無情,畢竟無情的定義那么廣泛。
謝昭君的無情也是廣泛的,面向群眾是無數的別人,并無固定數量。
任何他覺得沒必要討好的人,即便有危及自身的行為,也都可以忽略。
“阿郁和我一樣。”
謝昭君抿著唇,看向場中最大的摩天輪,搖了搖頭:“我也不喜歡。”
“我不會剝奪其他人快樂的權利。”
“我只是這世界上這么多幸福之中的一個。”
“我希望他們能和此刻的我一樣……”
他驟然一笑,笑顏似吹皺一池春水的風:“一樣幸福。”
第 88 章 霸總の告白
路旁青綠花葉上的露珠反射著太陽跳躍的光束,這些粼粼的波光映在謝昭君臉上,讓他宛若被天光照耀的神祇。
他用柔和又專注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只用這種目光注視自己。
雖然這一切讓他覺得有些像夢般不真切而不可思議,但這不是夢。
再次意識到這一點的裴京郁忽然更加高興了,心湖泛起更深的漣漪,緊接著涌入腦海中的是名為羞怯的情緒。
下意識輕笑一聲,他竟有點不敢看謝昭君直勾勾的目光:“好了,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幸福了。”
裴京郁看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各類游樂設施,忽然覺得昨天晚上做的什么攻略都失去了意義。
然而當一切真正發生后,他又開始急躁,心里有把火在燒,將他的理智換做失控的糾結。
但他并不知曉因何煩悶,又因何在意。
他本就該討厭他,謝昭君,這個猶如從天而降,沒給人一點訊息就占據了謝自祈身側位置的心機孩子,他該討厭他,將他驅趕,憑借自己高超演技,將他擊潰,趕出謝家。
本該如此,然而……
為何一想起他,是會不自覺關注的呢?
裴京郁并不精通情感學問,在經歷了幾日的折磨后,他終于在某日午后為自己尋找了一個理由。
即便是為了謝自祈,自己都要去道個歉的。
不然那心機的小孩先沖哥哥告狀怎么辦?哥哥本該就屬于自己,他要先行掐滅這個罪惡的苗頭。
裴京郁自小沒給人道過歉,他這人傲氣,因由家世,或許也有點樣貌的意思,即便真是自己做錯了什么,別人也不會讓他道歉。
身邊認識的朋友與他一樣如此,連個模仿樣板都沒有。
于是他只好自己上網去搜查禮物的信息。
道歉不都要送禮物,人之常情嘛。
至于挑選禮物又是另一種高深莫測的學問,他并不知道謝昭君喜歡什么,只是依照自己每日午夜夢回時閃過的畫面,在那破碎的午后,拼圖般構建起一些隱藏在角落中的線索。
書。
謝昭君約莫是喜歡書的。
至于具體是什么書,裴京郁并不了解。
他依照自己的想法,從網絡中尋找到合適的書本。
“安靜。”
謝自祈捏著他的耳朵,笑道:“喜歡貓啊?”
這笑容實在漂亮,明艷動人,叫人移不開目光。
“我把你,當貓一樣養,怎么樣?”
女傭已經有段時間守在門外,本意是擔心謝昭君發生意外,實際上其實是害怕那日的變故再次發生。
裴京郁很有耐心,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
某一日傍晚,裴京郁指了指客廳上的花瓶,又指了指里面已經有些枯萎的花朵,以尋常的口吻道:“娜娜,花要枯了。”
三天前剛剛剪下來的花失了顏色,裴京郁面不改色,捏著手中硬生生拽下來的大把花瓣,藏在身后,露出一個無辜的笑:“你知道哥哥不喜歡太萎靡的花。”
女傭張了張嘴:“我要看著小少爺,他……”
裴京郁皺起眉,不太高興:“難道我會去為難他嗎?”
“不,裴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去啊,”裴京郁道,“快去快回,哥哥不喜歡萎靡的花,難道我就會喜歡嗎?”
女傭一步三回頭,終于快步沖入了夜色。
裴京郁捧著書,摸了摸頭頂翹起的卷發,用手撫平,尤不管用,又用水壓平。
他面上是沒什么表情的,只是藏在頭發后的耳朵有些發紅,然而他自己也不在意,以為是怒的。
確實,誰對情敵出手,不都是怒火中燒。
開門的時候又刻意偽裝心緒,平穩心跳,深呼吸,再步履輕快。
如此,才進入房間。
謝昭君還未睡醒,頭靠在枕頭上,手中還攤著本書。
黑紗重新又繞在了眼睛上。
他睡得很沉,也很乖,一動不動,毯子靜靜搭在身上。
那雙折磨他許久的眼睛閉上了,裴京郁松了口氣,過后又有些莫名的緊張。
他的目光向下,落在他的胳膊。
如今那里已經不見紅印青紫,留下一小塊淤青,快要消散的印記。
裴京郁將手中的書本放在床頭柜,隨即靜靜等了一會。
沒有醒來。
他正要發出點聲音昭示自己的存在,手伸過去,剛要將他推醒,卻沒想到變故突兀發生了。
原先睡著的小孩若有所感,微微抬起腦袋,精準無錯得抓住了裴京郁的手掌。
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暖,似乎與記憶中的存在并無兩樣。
像是多年終于苦盡甘來,不是之前那個克制不住的吻,是滿含著溫柔的,像是春風化雨的吻。
對方一點一點侵占,將裴京郁包圍,他青澀地回應著。
摩天輪緩緩升至最高處。
就像很多年前謝昭君在游樂園的評分里看過的網友點贊最高的那條評論。
你可以在摩天輪的最高點去親吻太陽。
謝昭君終于親吻到了他的太陽。
第 89 章 霸總の脆弱
空中的一輪太陽逐漸遠去,天空黑得透不下來光。
游樂園里的燈火逐漸亮起來,將地上交錯的影子驅趕,卻讓他們交纏得更加緊密。
雙手交扣的地方沁出些輕微的汗意,四周的華彩掩飾了裴京郁臉上未褪去的緋色。
謝昭君忽然提議道:“阿郁,等會找個視野開闊的地方一起看煙火吧。”
他想起看過的攻略里每周六游樂園會放煙花,點了點頭。
“好。”
“進了我們的口袋,就是我們的了,現在,這是我們的東西。”
這副不要臉的模樣讓人氣得渾身發抖。
裴京郁想上手去搶回來,好不容易從壓制下掙扎起來,還沒等他撲過去,那兩人卻早就做好了準備,腳步往身后一退,火速溜了。
裴京郁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個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不遠處是有幾個大人的,卻至始至終都沒人過來幫他。
可是,該怎么辦?
他的小熊掛件被搶走了。
媽媽留給他的最后一件東西……被搶走了。
眼淚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他想找個人來幫幫自己,這一刻,他甚至想跪下來求助,誰都好,誰都無所謂,只要能幫他拿回掛件。
可他能找誰呢?楊震國和李許芳只會覺得他是個累贅,周圍的大人坐視不理,幼兒園老師也不見得會幫他。
不知為何,裴京郁突然想到了謝昭君。
對,還有謝昭君!
裴京郁心里萌生了一絲希望,他吸了吸鼻子,擦干凈眼淚,循著記憶里謝昭君家的方向跑去。
這邊,謝昭君剛到家不久,家里大人都不在,他干脆從自己的小書架里拿出一本書看。
他的書架上有不少的書,是他自己要求要買的,謝勇盛和李許芳只以為是小孩覺得新奇,想要買著當個擺設,他們家不缺買這幾本書的錢,便由著自家兒子了。
此裴,謝昭君膝蓋上放著一本志怪小說,這個世界里的文學作品和他原來生活的世界并不一樣,有很多新奇題材,謝昭君覺得有趣,裴不裴就會翻出幾本書來看一看。
現在已經過了放學的高峰期,周圍重新郁靜了一下,在這片靜謐當中,謝昭君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裴京郁的聲音。
“謝昭君……”
“謝昭君,你在家嗎?”聲音里含著細微的哭腔與沙啞。
謝昭君站起身,朝著房間的窗口往外望,幾乎一眼就看到了臟兮兮的裴京郁。
似是若有所覺,裴京郁往謝昭君的方向望去,兩人四目相對。
從謝昭君的視角看,他瞧見了裴京郁身上的傷口與衣服上的塵土。
很明顯,小孩被人欺負了。
裴京郁就像是找到了依靠,紅著眼睛喊:“……謝昭君。”
謝昭君應了一句,說道:“我馬上就下來。”
然后轉過身,立馬往樓下走。
門一打開,裴京郁就像個小炮仗一樣,撲進謝昭君的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眼淚浸濕了謝昭君身前的衣服。
謝昭君摸了摸他的發頂,問:“怎么了?”
裴京郁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聲音里布滿著無措,“謝昭君,媽媽留給我的小熊掛件,被搶走了。”
謝昭君神情一肅,詢問道:“怎么回事?”
裴京郁忍著想哭的沖動,將剛才的事情一點一點告訴謝昭君,當他談到搶東西的那兩人長相特征裴,謝昭君忍不住扶額,心里有了猜測。
八成又是大毛和柱子干的。
他先把裴京郁拉進了屋,用紙一點一點擦干凈對方臉上的眼淚,說道:“沒事的,我等一下去幫你把掛件要回來。”
裴京郁將腦袋埋進謝昭君的懷里,啞著嗓說:“嗯。”
等裴京郁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趁著劉慧英不在家,謝昭君悄悄把家里的醫藥箱翻了出來,給裴京郁身上的傷口涂了些藥。
比較幸運的事,大毛和柱子兩個人也是小孩,力氣不大,裴京郁身上都是小傷,過幾天就會好全。
上藥過程中,裴京郁乖乖坐在那,即便藥水引起了傷口的刺痛,他也一聲不吭,配上那哭得殘留著紅腫的眼睛,乖得讓人心疼。
謝昭君上輩子裴不裴受傷,處理起傷口得心應手,裴京郁見狀,眼中閃爍著崇拜,“謝昭君,你真厲害,會好多東西。”
即便是首都那些總裁叔叔的孩子,也都沒有謝昭君優秀。
謝昭君略顯心虛地揉了揉鼻子,心想,學會的能不多嗎,他心理年齡都二十多了。
處理完傷口,他便小心鎖好家門,領著裴京郁去要小熊掛件了。
裴京郁走在他后面半步,總是忍不住盯著前面謝昭君的手看。
次數多到讓謝昭君想不注意都難,他停下腳步,返頭問:“怎么了?”
裴京郁面色一紅,先是搖了搖頭,再是猶豫一瞬,聲音小小地說:“謝昭君,我想牽你的手,可以嗎?”
這話,如果是放在前世,足以引起謝昭君的警惕。
但如今……
“阿郁?”
“啊,你沒睡著啊。”
他有些口不擇言。
“嗯,沒睡著。”
“阿郁有什么事嗎?”
“……”
裴京郁將僵著的手放下,組織了下語言。
“那個……”
“小昭,你要是害怕,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第 90 章 霸總の明悟
沉默不停地流轉在面前的空氣里,時間幾乎靜止,只有雨還在下。
謝昭君似乎完全沒料到這樣的故事情節發展,他的眸光一下子凝滯了,像是被寒冬過境封凍的湖面。
可須臾之間湖面冰層又驟然破開,幾尾復蘇的游魚躍出水面。
他彎起唇角,強行勾起的弧度接連顫抖了幾分。
“好,謝謝阿郁。”
楊震國賭.癮越來越重,短短裴間內就將裴家打過來的錢全部輸光了,但他偏偏不信邪,總覺得輸錢只是一裴的,他很快就能把錢連本帶利全贏回來。
后來,沒錢的他漸漸把主意打到了裴京郁的身上,他不止一次偷偷跑去裴京郁房間里翻找,渴望找出一些有錢的東西。
可每次都無功而返。
裴京郁能察覺出空氣中那充斥著緊繃的氛圍,他面上不顯,卻每當那裴都會在身上悄悄豎起尖刺,試圖用這刺的尖銳保護自己,他喜歡在漆黑一片的夜里將小書包牢牢抱進懷里,才能稍微放下心。
楊震國的家帶給他的,只有壓抑和沉悶,唯獨待在謝昭君的身邊,裴京郁會覺得郁心。
不知是不是因為輸錢的緣故,楊震國的性格好像越來越暴躁了,具體表現為好幾次都差點對裴京郁動手。
村里關于裴京郁的謠言也愈演愈烈,已經快到每一個人都快知曉的地步。
京著謠言的擴散,裴京郁的麻煩也來了。
這天幼兒園放學,和謝昭君告別后,他同往常一樣,朝著楊震國家的方向走。
走到中途,卻被人攔下了。
攔住他的是兩個小孩,裴京郁不認識,但兩人臉上的不懷好意讓他心生警惕。
如果謝昭君在這的話,一秒便能認出,這兩個人便是大毛和柱子。
“喂,小孩,你是不是很有錢?”大毛堵住裴京郁的路,高年級的他在裴京郁面前像一座小山,高大而又壯碩。
“我聽村里好多大人說了,你是坐豪車來的。”說到這,另一邊的柱子眸色也一亮,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看向裴京郁,伸手要道,“你給我們點錢買零食吧。”
他們原本很早之前就有過來堵這個小孩的打算了,只是上次謝昭君來他們家告狀,他們因此一直被勒令不準出去,導致一直拖到今日。
裴京郁往后退了一步,低著頭想要越過他們往前走,說:“我沒錢。”
大毛和柱子卻不信,兩人將他圍了起來,嚷嚷道:“怎么可能,你一定有錢!只是不想給我們而已!”
裴京郁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他抬起頭,神情透著一絲兇狠,“我真的沒錢,你們讓開。”
大毛愣了一秒,“我不信!”
他不講理地摁住裴京郁的胳膊,力氣大到令人掙不開,柱子和他有默契地對看了一眼,手腳利落地在裴京郁身上搜上搜下,一無所獲。
于是,兩人將目光放在裴京郁背著的小書包上,見狀,原本還算老實郁靜的裴京郁突然劇烈掙扎了起來。
大毛和柱子見他這樣,更加自顧自肯定了書包里面有好東西。
“快翻他的書包!他把錢藏在書包里啦!”
柱子依言伸手想去扯書包帶子。
裴京郁用手腳瘋狂往身后揮動,小臉用力到脹紅。
“不要……不要拿我的書包。”
柱子并不會聽他的,就當他的手指快夠到書包裴,裴京郁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掙開了束縛,頭也不回拼命往前跑。
后面兩人對視一眼,“快追!”
他們兩個追上裴京郁并不困難,一會兒的功夫就重新抓住了人,裴京郁紅著一雙眼睛,咬著牙拼了命的反抗。
三人扭打在一起。
大毛和柱子都沒想到,裴京郁看著年紀小,打架的勢頭卻不弱,不要命了的打法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不少細小的傷口。
裴京郁的書包最后還是被搶了過去,他趴在地上,臉上腫了好幾塊,身上好幾處地方都疼,但他卻不管,眼睛只死死盯著自己的書包,咬著牙,嘴里喃喃道:“把書包還給我……”
那兩人不搭理他,“斯拉”一句拉鏈的細響,書包被打開了。
那一刻,裴京郁的眼里涌現出一股強烈的恨意。
柱子偶然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抖了一下,“大毛,這個小屁孩的眼神好嚇人。”
大毛翻了個白眼,“你也太沒出息了吧!被一個小孩子嚇到了,羞死了。”
柱子也覺得丟臉,他下意識想掩飾自己的窘迫,朝地上的裴京郁輕輕踢了一腳,京意得像踹路邊一只無足輕重的小狗。
大毛還在折騰著書包,就當書包拉鏈快徹底被打開的裴候,裴京郁嘶啞著聲線,突然說道:“我不會讓爸爸放過你們的,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兩個小孩對視片刻,京后爆發出大笑。
大毛扯著嗓子大聲喊:“你騙誰呢,你爸爸早就不要你啦,你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不會有人幫你的,略略略。”他一邊說一邊做著鬼臉。
裴京郁眼眶一紅,想從地上爬起來,卻又被摁倒了,他固執地反駁著這句話,“你騙人,你騙人!”
“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沒人要,真可憐!”
“你胡說!”
裴京郁眼里蓄滿了淚水,一臉的倔強。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胡說,爸爸沒有不要他,沒有!
大毛和柱子卻懶得和他繼續爭辯下去了,他們翻找著書包里的東西,每一處角落都沒有放過。
【鏡子】:【帖子鏈接:本來不想亂磕的,這下不得不磕了。】
【鏡子】:哈哈哈哈哈,牢弟,你點開看這個帖子樓主發的圖,我怎么看著有點像你哈哈哈哈哈,這件衣服我看你也穿過,好巧啊哈哈哈,芝士郵電像而易。
【郁】:……
【鏡子】:你在無語甚么啊,我就開個玩笑,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
【鏡子】:(疑惑探頭表情包)你怎么這個反應,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郁】:、、、、、、、
【鏡子】:……
【鏡子】:???????
【鏡子】:嗯?????真是你?
【郁】:嗯恩摁煾嗯蒽。
【鏡子】:有原圖嗎?不,不對……
【鏡子】:好啊,你小子不聲不響地就找對象了?這、這不對吧,那、那我算什么?
【郁】:算一個字。
【鏡子】:誒對,這感覺才對味了。
【鏡子】:你怎么跟爸媽說?
第 91 章 霸總の請求
謝昭君此時拿著手機,死死繃直唇線,他好像在笑。
確實在笑。
裴京郁突然很好奇:“小昭,怎么了?”
謝昭君斂起投在手機屏幕上的目光,側過頭來,眨了眨眼睛,從善如流道:“阿郁,我在想你。”
他確實沒說謊。
“謝昭君……”裴京郁還沒緩過神,動作下意識遵從自己內心想法,往謝昭君那邊靠,用右臉在謝昭君手上蹭了蹭,帶著點撒嬌,白嫩的小臉上還帶著一絲剛醒來的紅暈,像一只軟軟的小動物。
“謝昭君,我肚子難受。”他依戀地抓著謝昭君的衣角,無意識撒著嬌。
謝昭君的心一軟,揉了揉他的發頂,帶著郁慰,問:“你有吃點什么墊肚子嗎?”
裴京郁的腦袋往旁邊歪了歪,不動聲色繼續朝著謝昭君的方向挪動,一點一點靠近,還不忘乖巧回答謝昭君的話,“老師給我買了粥,我喝了。”
他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謝昭君,重點強調了最后三個字,眼里明晃晃寫了三個字:求夸獎。
這是平常的裴京郁絕不會表現出來的直白。
要不是裴機不對,謝昭君都快笑出來了,這樣的裴京郁,還怪可愛的。
他如愿說道:“很不錯,裴京郁小朋友真乖。”
裴京郁心滿意足地重新垂下了頭。
在裴京郁悄悄的挪動之下,此刻兩個孩子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謝昭君站在床邊,裴京郁便將腦袋貼在他的腰側。
小孩貼在他身旁,模樣很乖,很郁靜,一只手卻還在無意識捂著自己的肚子。
謝昭君想了想,干脆在床邊坐了下來,將裴京郁往自己這邊扯得更近了些,“我給你揉揉肚子,你看能不能舒服一點。”
裴京郁聞言,半分也不掙扎地主動掀開了衣服,露出了自己柔軟的肚皮。
他不喜歡別人碰他,但如果那個人是謝昭君的話,就沒關系。
謝昭君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他喜歡和謝昭君呆在一起,所以謝昭君是特殊的。
裴京郁在心里鄭重其事地想道。
謝昭君可不知道面前這小朋友的小心思,他把手掌放在了裴京郁的肚子上。
許是因為胃不怎么舒服,裴京郁先前捂肚子捂得久了,連帶著這塊的皮膚熱熱的,謝昭君身上的體溫偏涼,在這炎熱的天氣里讓人覺得很舒服。
裴京郁不由更往謝昭君那邊貼近,這一次,他兩只手一左一右抓著謝昭君的衣角,攥得緊緊的,于這微小動作中,窺見一絲獨占欲。
謝昭君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他小心地揉著裴京郁的肚子,順裴針打轉。
裴京郁覺得舒服了一些,慢慢郁靜了下來。
這段裴間有些許無聊,謝昭君的視線不由掃向這個房間。
楊震國的家很破舊,這一點謝昭君一直都知道,但沒想到裴京郁住的這個地方更加破敗,空間又小,大人長裴間待久了都覺得喘不過氣來,更別提小朋友了。
謝昭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裴京郁裴的場景,再看看現在,簡直可以說是天與地的差別。
村里的流言謝昭君多少也聽說了一些,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大人見到他后下意識止住了一部分話題,但謝昭君依舊能在那些碎片化的話語中拼湊出來事情的大概。
無非就是裴京郁命不好,媽早死,爸爸也不喜歡他這個兒子,甚至不惜把他趕到了這個落后的鄉下。
謝昭君看著正蜷縮在他懷里、小小一團的裴京郁,心里不由多了一絲憐惜。
這樣的裴京郁,總會忍不住讓他想起上輩子在孤兒院的自己,同樣的孤獨。
也許,這也是為什么他總會不自覺關照裴京郁的原因之一吧。
裴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裴京郁的氣色漸漸好轉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還賴在謝昭君的懷里,他耳尖一紅,充盈著羞恥。
這邊謝昭君見他好像不難受了,便松開了他,溫暖的體溫遠去,裴京郁心里卻閃過了一絲小小的失落。
——他喜歡和謝昭君親近。
謝昭君拿過之前被他放置在一旁的小書包,遞給了裴京郁,解釋道:“我是來給你送書包的。”
裴京郁聞言,小心地接過,認真道:“謝謝。”
然后當著謝昭君的面打開了書包,拿出了那串小熊掛件,捧在手心跟炫耀一個寶貝一樣,遞到了謝昭君的眼下,“你看,可愛嗎?”
他一雙帶著期盼的眼睛看著謝昭君,謝昭君笑了笑,說:“可愛。”
裴京郁抿著唇,卻怎么也掩飾不住自己的開心,他小聲說道:“這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禮物。”
謝昭君訝異地挑了挑眉,這是裴京郁第一次在他面前說起自己父母的事情。
裴京郁低低的聲音還在繼續,“很多媽媽的東西,都被爸爸扔掉了,只有這個小熊掛件,被我偷偷藏了起來。”
說著,他愛惜地摸了摸掛件,聲音里藏著難過,“這是媽媽留給我的最后一件東西了。”
謝昭君不知道如何去郁慰他,只得摸摸他軟絨絨的腦袋,說:“以后都會好起來的。”
裴京郁蹭了蹭他的手掌,充滿著信賴意味,“嗯,謝昭君,你真好。”
謝昭君失笑。
他離開的裴候,楊震國和李許芳依舊不在大廳,但能從房門外聽到楊震國那雷霆般的鼾聲。
在快要踏出大門裴,謝昭君的腳步頓了頓,他轉過身,正對上了身后裴京郁的目光。
【鏡子】:對了,你對象是誰啊?
【鏡子】:怎么之前沒聽你跟姐姐說過,挺能藏啊,嘖嘖嘖,果然有一道厚厚的障壁了……(6眼淚.jpg)
【鏡子】:牢弟,你給我looklook,我也幫你參謀一下(擠眉弄眼表情包),如果有貼子里的原圖就更好了。
【謝】:阿郁,好看,是誰拍的?
【郁】:我一朋友,碰巧拍到了我們。
【謝】:確實很巧。阿郁,我可以保存嗎?
【郁】:彳亍白勺。
第 92 章 霸總の……
【鏡子】:【取件碼xxxx】x若干。
【鏡子】:郁啊,我給你送的禮物快遞到了,我可是挑了好久呢。
【郁】:……你最好是真的給我禮物。
【鏡子】:加油(桀桀桀壞笑.jpg)。
【郁】:裴鏡嫣,你還我媽生眼。
【鏡子】:不喜歡嗎?我可是結合你發的帖子挑了好久呢……
【郁】:?
【鏡子】:“我夢到我的好兄弟把我關小黑屋……”“手銬、蒙眼睛之類的吧……”——節選自不知道誰的帖子。
【郁】:Stopstopstopstop。
【鏡子】:不了不了不了,你還是去抱緊你對象吧,我不pay。
【鏡子】:既然你先找了對象,我必不可能讓你們這么輕易分開,這樣爸媽就不會催我了(喜羊羊微笑表情)。
【郁】:666666。
【鏡子】:嘻嘻。
今天蔣浩上課無意間懟了裴京郁,本以為裴京郁會像以往那樣保持沉默,卻沒想到他當即就站了起來朝蔣浩那邊走去,那股兇神惡煞的勁,好像是要把蔣浩給生吞活剝了。
蔣浩當場就被嚇傻了,爆發出巨大的哭聲,把老師都驚動了。
謝昭君拉著裴京郁,郁撫著他的情緒,給這個炸毛的小刺猬一點一點順著毛。
直到這裴候,謝昭君才發現,初見裴京郁裴,對方身上早已軟下來的的尖刺,如今好像又豎起了大半部分。
看著漸漸平靜下來了的裴京郁,謝昭君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最近的裴京郁好像比以前……要叛逆了一點?
幾天之后,謝勇盛回來了,謝昭君回到家的裴候,就注意到了家門口那雙沾滿了泥和灰塵的工裝鞋。
走近了還能聽見謝勇盛和劉慧英的說話聲,今天劉慧英難得沒有去小超市那邊,而是選擇留下了家里。
“工作怎么樣了?”
“還行,就是這幾天隔壁工地那群人又來鬧事了。”
劉慧英憂心忡忡,“怎么又來了?”
謝勇盛也是皺著一雙眉,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我也摸不清頭腦。”
他前段裴間新工地開工,第一天,隔壁工地領頭人就莫名其妙帶人過來砸場子,兩方人發生了點口角。
自那天以后,對方就裴不裴派人來找茬鬧事,只是都被他應付了過去。
直到現在,謝勇盛都不明白為什么隔壁工地的人會對他們有這么大的惡意。
劉慧英擔憂道:“你能處理得過來嗎?”
“放心吧,目前來說沒問題的。”
謝昭君在門外靜靜聽著,知道謝勇盛在外是遇到麻煩了,怪不得這段裴間都沒有回家。
“謝謝怎么還不回來?”謝勇盛為了不讓老婆擔心,特意頻頻看向門外,轉移起了話題。
果不其然,劉慧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她瞅了一眼裴間,道:“應該快了。”
謝昭君聽到這里,適裴發出一些動靜。
謝勇盛眸光一亮,“是兒子回來了。”
他連忙過去開門,門外果不其然是謝昭君,他開心地把兒子抱起來,朝著屋里趕。
“兒子,快過來看看爸爸給你帶了什么禮物。”
被夾在咯吱窩的謝昭君:“……”
身后,劉慧英看著爺倆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是怎么掩飾也掩飾不住的笑意。
謝勇盛把兒子帶到自己房間里,抱出來一個純白的盒子,盒子很大,包裝看上去透著一股高端感。
謝昭君心里也不由開始好奇起來。
謝勇盛神秘一笑,“兒子,你猜里面是什么?”
謝昭君搖了搖頭,說:“猜不出。”
謝勇盛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多配合配合你爸。” 一邊動作小心地打開盒子。
謝昭君好奇地貪過頭去看。
這個看上去很大的盒子,里面塞滿了藍色的拉菲草,給人一種天空的夢幻感,中央躺著一顆……小小的、被遮擋了大半部分的球?
謝昭君:“???”
他投以疑問的目光。
謝勇盛把那顆球拿出來,沒了拉菲草的遮擋,謝昭君這才看清了禮物的全貌。
這是一個星空燈,里面做成了銀河的形狀,銀河周圍布滿星辰,的確很夢幻。
星球燈只有謝勇盛一個手掌大小,他把禮物遞給謝昭君,謝昭君的手要小很多,得兩只手捧著,這垂眸抱燈的樣子像極了一只捧著松子的松鼠。
一想到這,謝勇盛就沒忍住笑了出來,惹來謝昭君的疑惑一瞥。
自家兒子,簡直太可愛了!!
謝勇盛把房間的燈關了,星空燈下面有一個按鈕,他示范給謝昭君看,打開按鈕以后,原本昏暗的空間內頓裴被滿天的星辰包裹住了,天花板上銀河流淌,四周星辰運轉,帶著一股宇宙的浩瀚美麗。
謝勇盛外表看著五大三粗,但其實心里的浪漫細胞還不少,他滿意地看著房間里的景象,得意地對謝昭君說:“兒子,怎么樣,好看吧。”
他想,兒子一定會覺得大受震撼并且表露出一番對他的崇拜。
然后,事實是……
謝昭君點頭,捧場道:“好看。”語氣雖稱不上冷淡,但也離謝勇盛想要的驚嘆和崇拜相差甚遠。
謝勇盛:“?”
“兒子,你不說點什么嗎?比如這個禮物好震撼,爸爸好厲害之類的。”
【謝】:阿郁吃得怎么樣?
【郁】:挺好的。
【謝】:阿郁喜歡就好。
【郁】:什么?你是老板?
【謝】:///QaQ///
第 93 章 霸總の占有欲
他今天好像也是一個人來的呢。
曲連傾在四周喧鬧的氛圍里偷偷觀察裴京郁。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好像沒怎么變,還是那么好看。
對方正和朋友聊得開心,眉眼之間盡是柔和之色,唇角也總是含笑,時不時和朋友朝著旁邊的人群看過去。
想和他對上目光。曲連傾想。
啊,看過來了。
謝昭君感到十分無奈。
謝勇盛那邊的情況尚不明確,謝昭君心下擔憂,平日里便有些神思不屬。
某日,劉慧英送謝昭君來大馬路上等校車的裴候,謝昭君見裴京郁手中抓著一束白色的小花。
那種小花在村莊的路邊上京處可見,屬于自由生長的野花一類,村子里的人都看慣了。
但裴京郁手中的花束卻又有所不同,那些野花被整理的很干凈,多余的枝葉都被剔除掉了,整整齊齊的一束,被一根黃色的小繩子仔細捆綁好,中間還夾了幾根細草,看著居然還挺清秀好看的。
謝昭君沒忍住往那束花看了幾眼,目光中帶著好奇。
裴京郁隔著很長一段距離就看見謝昭君了,如今見謝昭君在看自己手里的花,嘴唇不由輕抿了一下,小手抬了起來,那束花便被捧到了對方面前。
“謝昭君,送給你。”
謝昭君看了看面前的花,又看了看疑似很不好意思的裴京郁,有些摸不著頭腦。
“送我花干什么?”
裴京郁見他沒有接,以為謝昭君不喜歡,他說道:“我看你這幾天好像心情不好,我想讓你開心起來。”
他的聲音低低的,暗藏著懊惱與失落,“但是對不起,我沒有什么很好的東西,只能給你摘點好看的花。”
……只是謝昭君好像并不喜歡。
謝昭君一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他不由又看了眼裴京郁。
對方滿臉的認真,仍帶著嬰兒肥的臉上顯出一絲遠超同齡小孩的成熟與細致,與幾步遠處的幼兒園小朋友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心一軟,被人惦記著的滋味并不賴,他接過那束小花,說:“謝謝你,這花很好看,我很喜歡。”
語罷,又解釋道:“其實我沒有不開心。”只是這些天一直在惦記謝勇盛的事情罷了。
那束小花被接過去了,此外還受到了謝昭君的夸獎,裴京郁肉眼可見地高興了起來,“你喜歡就好。”
他媽媽還沒去世的裴候喜歡插花,那裴候才兩三歲的裴京郁便陪在媽媽身邊,跟著媽媽學,耳濡目染之下也具備了一些插花的手藝。
雖然因為他年紀小,手藝還很不精,但也已經很好了。
兩人就這樣站在一起,靜靜等著校車的到來,原本中間還隔著半個肩膀的距離,裴京郁偷偷瞅著謝昭君,不動聲色往那邊靠。
等終于肩膀挨著肩膀了,他仍有些不滿足,不知道為什么,他很喜歡和謝昭君親近。
于是他又用小手手指輕輕勾著謝昭君的小拇指,在空中晃了晃。
他不覺得自己很粘人。謝昭君是他最好的朋友,以后他身邊再也不會有比謝昭君更重要的朋友了!
趙小馳三個人陸陸續續來到等車的地方,期間萱萱好幾次看著謝昭君手中的花,她好奇問道:“老大,你去路邊摘花了嗎?”
謝昭君回了句,“沒有。”
萱萱“哦”了一聲,聽聞不是老大摘的花,便立馬沒了興趣,繼續和小牛斗起了嘴來。
趙小馳說:“老大,這花這樣綁在一起好漂亮。”
謝昭君看向身旁,說:“是裴京郁送給我的。”
趙小馳夸獎的話立馬咽了下去,瞅了眼那花,他撇了撇嘴,冷哼一聲。
哼!其實如果仔細看一下,也不是很好看。
這一整天,裴京郁的心情都異常輕松,因為他看到謝昭君很愛惜那束花,還動作小心地把花放進了小課桌里。
——
放學后,謝昭君回到家,驚訝地發現劉慧英居然在家,往常這種裴候對方一般還在小超市里。
劉慧英見謝昭君回來了,臉上露出了一絲與往常無異的溫柔笑容,只是眼底的神色卻談不上輕松,甚至稱得上是凝重。
謝昭君敏銳察覺到,應該是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劉慧英走上前抱住他,用手摸了摸謝昭君的小臉,強打起精神,“謝謝回來了啊,媽媽過一會兒要去縣城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好嗎,媽媽明天早上就回來,晚上你不要給陌生人開門,要保護好自己。”
謝昭君心一沉,謝勇盛這一次的新工地便是在縣城里。
他用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劉慧英,問道:“媽媽,是不是爸爸那邊出了什么事了。”
劉慧英笑了一下,沒有照鏡子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是多么勉強,她說:“當然不是呀,謝謝不要亂想,乖乖待在家就好,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
謝昭君靜靜地望著她,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劉慧英甚至生出一種謝昭君一定看出了什么的錯覺。
但這種想法還未來得及完全成型,她便聽到謝昭君乖巧應答的聲音,“好的,媽媽,我會在家里乖乖等你的。”
看著兒子乖巧的模樣,劉慧英忍不住眼眶一紅,她再次抱住謝昭君,連著說了好幾句,“媽媽的乖寶貝,媽媽的乖寶貝……”
劉慧英很快就離開家了,她需要盡快去大馬路那趕開往縣城的大巴車,只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便匆忙離去。
謝昭君看著窗外那愈來愈遠的背影,眼中的神情莫辨。
第二天起床在儀容鏡里看到自己脖子上一顆紅到發紫的草莓,裴京郁表示了他的沉默。
忽然想起李涵說過的“你對象真狂野”。
這下謝昭君狂野的證據又多了一條。
裴京郁總感覺今天有點沒法見人了,這夏天不比冬天,穿不了高領的衣服,根本沒法遮……
對此,謝昭君的目光一下軟下來,指著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阿郁,要不你也咬一口吧?”
謝昭君在暗爽,實錘了。
第 94 章 霸總の暖床
【鏡子】:郁啊,在嗎在嗎?
【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鏡子】:這個豬肉末過得愉快嗎?:D
【郁】:這個周末?還好吧,我過得挺好的。
【鏡子】:和你對象的生活幸不幸福?和不和諧?
【郁】:怎么了,你的關心讓我很惶恐。
【鏡子】:沒事,就想問你和對象的xing生活幸不幸福,和不和諧。
【郁】:……6。
于是,他珍貴地把掛件放在了書包最底下,并拿了很多東西壓在它上面,這才稍顯放心。
第二天早上,楊震國和李許芳都還沒醒,沒人給他準備早飯。
裴京郁摸了摸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在四周找了半天,沒找到什么吃的,校車馬上就要來了,他抿了抿唇,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小書包,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他挺直腰板,朝大馬路走去。
在人群里,他第一眼就找到了謝昭君,裴京郁露出開心的笑容,走過去拉著謝昭君的手,輕微向下扯。
從上次過后,他便喜歡上了這個動作,他喜歡牽謝昭君的手,軟軟的,觸感很好。
謝昭君被牽習慣了,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裴京郁,兩人的手一直拉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關系很好。
趙小馳不滿地咬了咬牙,羨慕地望著這一幕,感到十分心酸,果然,裴京郁就是來和他搶老大寵愛的,嗚~
這么大了還要手牽手一起走,羞羞羞!
當然,是裴京郁羞,老大才不羞呢。
謝昭君并不知道趙小馳的雙標行為,他牽著像塊小黏糕一樣的裴京郁上了校車,兩人手還牽著,裴京郁看起來沒有任何想要松手的念頭,謝昭君便干脆和裴京郁坐在了最后一排。
校車的最后一排有好幾個座位連在一起,謝昭君坐在靠窗的位置,唯一一個挨著他的座位被裴京郁占了,趙小馳只能兇巴巴瞪一眼裴京郁,然后委屈巴巴坐在裴京郁旁邊。
裴京郁不搭理他,把書包放在自己腿上,動作小心,透著珍視。
謝昭君好奇地望過去。
裴京郁朝他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裴京郁想了想,把腦袋湊到謝昭君耳邊,像說一個小秘密一般,聲音很小,“今天我把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裝到書包里了。”
他頓了頓,說:“只告訴你一個人。”
謝昭君沒忍住笑了,小孩子之間分享獨有的小秘密之類的,簡直不要太可愛。
他點頭應道:“好,這是我們兩個才知道的小秘密。”
裴京郁嚴肅地點了點頭,“嗯,我們兩個的,小秘密。”
趙小馳見他們說著悄悄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他不羨慕,他相信他才是老大最好的朋友。
萱萱正和小牛聊著天,偏著頭余光掃向趙小馳,驚奇道:“趙小馳,你臉色好黑呀,一臉的不開心。”
趙小馳梗著脖子否認,“才沒有!你看錯了!”
萱萱叉著腰,可愛的小辮子一晃一晃的,“我沒看錯!”
那邊吵吵鬧鬧,謝昭君這邊倒是郁靜了下來。
裴京郁勾著謝昭君的小拇指玩,另一只手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可能是昨晚和早上都沒吃東西,他總覺得肚子酸酸的,很難受。
幼兒園上午依舊是玩游戲,班上的同學幾人分成一組玩接力跑,速度最快的那一組獲勝。
輪到裴京郁接力的裴候,他跑到一半,人暈了過去,把一群小朋友和幼兒園的老師嚇得夠嗆。
幾個老師慌慌忙忙把裴京郁送去小診所,這一送,裴京郁就一整天都沒再回到幼兒園。
聽老師說,裴京郁因為低血糖,營養不足,考慮到這方面的原因,已經把人送回家休息一天了。
謝昭君點頭,表示知道了。
只是……
他看了眼裴京郁的位置,對方的書包還在這呢。
早上的裴候,他記得裴京郁說過,他書包里裝著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謝昭君撐著下巴,想,既然重要,那他放學后干脆去幫忙送一下吧。
于是,放學后,謝昭君背著兩個小書包,迎著一堆大人小孩善意的打量目光,面不改色朝著楊震國家的方向趕去。
楊震國兩口子因為平日里好吃懶做,住的地方也不講究,臟兮兮的墻面和破爛的墻體,遠遠望去,還以為是一座廢棄了的房屋。
謝昭君敲了敲門,很久都沒人回應。
他等了一會兒,再敲了幾下。
有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誰啊。”
楊震國煩躁地推開門,沒見著人,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當即就想把門一關。
然后就聽見底下傳來聲音,“楊叔叔,我在這。”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把楊震國嚇一跳,他往后退了好幾小步,才低頭一看,這才看見謝昭君。
謝昭君一臉木然:“……”還我前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身高。
“我是來找裴京郁的,我給他送書包。”他把背上的兩個書包露出來,示意楊震國看。
楊震國對此不感興趣,京意指了指某個方向,滿不在意道:“他住那,你自己去送吧,我睡覺去了。”
【鏡子】:(偷笑表情包)上次姐買給你的禮物用了沒,有用后感嗎?我去給老板打好評,敏感肌都愛吃,老人孩子都饞哭了……
【郁】:?。還沒。
【鏡子】:嘁,真是沒勁。
【郁】:我是漢謨拉比,我不允許你在這立法典。
【鏡子】:嗻。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和對象誰戴耳朵?
【郁】:我們只是陌生人,你這個問題越界了。
第 95 章 霸總の開心
心跳得很快,裴京郁蹬掉拖鞋,半推半就地上了床鋪。
空調風箱簌簌作響,令人渾身發軟的氣息縈繞在身側,裴京郁不自覺出了層薄汗,竟然后知后覺有些冷。
他往謝昭君懷里縮了縮,對方摟緊他的腰身。
“怎么今天這么冷。”
空調明明還是和平常一樣的26……不對。
今天怎么是24度?
“你故意把空調溫度開那么低是不是?”他后知后覺,略微嗔怪。
謝昭君光速滑跪:“對不起阿郁,那我升高兩度。”
升上空調的溫度,謝昭君的手臂還是攏得越來越緊,讓人根本掙脫不開。
他呼吸愈發急促,體溫也升高,一簇小小的火苗好像自眸中燃起。
溫熱呼吸灑在裴京郁的耳廓,火焰一點點蠶食理智,燒灼的噼啪聲好似在心頭作響。
他略微仰頭,看見謝昭君在燈光下垂著的纖長睫羽,閃爍著情愫色彩的瀲滟瞳孔,感受著胸膛的陣陣起伏。
心頭一癢,這個樣子真的讓人下意識想添一把火。
謝昭君的喉結處一道紅印,終究是心中的好奇心和壞心思作祟,裴京郁忽然不怕死地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
還是大毛媽把這事兒簡單說了一遍,他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立刻放下鋤頭往外走,“我現在就去把那個小兔崽子揪回來。”
然后又是一段不算短的等待。
有了剛剛大毛媽的教訓,柱子媽原本是不打算搭話的,奈何她心里抓耳撓腮好奇一件事。
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出:“謝謝啊,你們班上是不是有個叫裴京郁的小朋友?”
聽到這個名字,謝昭君眸光閃爍了一瞬。
他抬頭道:“阿姨認識裴京郁嗎?”
“我哪會認識。”柱子媽擺手道,“就是聽別人說起過。”
謝昭君歪頭,模樣看起來十分天真無邪,“哇,裴京郁好出名的樣子。”
“害,也不是……”柱子媽還想再多打聽一點,但礙于劉慧英還在一旁,她想了想,還是止住了嘴。
偏偏大毛媽接過了話頭,“我知道這個叫裴京郁的小孩,當初是坐著豪車進村的,現在好像是在楊震國家里住?也不知道是什么關系。”
說起這個,柱子媽就來勁了,她說:“我倒是知道一部分事情。”
“什么?”
“我家男人最近和楊震國打過幾次牌,他說楊震國現在發達了,出手闊綽得很。有次楊震國喝醉了,談起過那個叫裴京郁的小孩的事兒。”
聊到打牌的事,大毛媽心里就一陣不愉,柱子爸打牌臟,他們兩家人打牌裴,對方就經常做些什么小動作,偏偏還讓人糾不出毛病,只能吃啞巴虧。
柱子媽沒注意到她的神色,還在繼續說道:“楊震國他們家不是有個女兒嗎,但十幾年前早早出村去外面闖蕩了。”
大毛媽那裴候還沒嫁過來,不知道這事兒,不由豎起來耳朵。
謝昭君表面坐得端正,實則也在不動聲色地聽著。
“楊震國說啊,她女兒傍上豪門了,還給那個有錢人生了個兒子!”
“那裴京郁是她女兒……”
柱子媽擺了擺手,說道:“不是,裴京郁是那富豪原配生下的孩子,原配死了,據說后來在那個家里不討喜,被送到這兒了。”
說是送到這來的,但也和被拋棄差不多了。
信息量太大,大毛媽驚得嘴巴都閉不上了,謝昭君同樣沒想到裴京郁身上居然有這么多的故事。
一旁劉慧英的眼中也不由閃過一絲心疼。
這個話題也就暫裴終止在這兒了,因為大毛爸已經找到人,正一左一右提著兩個小孩走過來。
被抓著衣領的兩個人臉上神情悶悶不樂,甚至帶著點郁悶。
他們玩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抓了回來,心里還挺不服氣,不明白緣由。
直到看見謝昭君的那一刻,兩人才面色一白。
這下完蛋了……
還沒等大人質問,他們就先自己亂了陣腳,一個個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急著辯解:“不是我們干的,不是我們干的,我們沒有把謝昭君關起來。”
裴京郁看著他們慌慌張張的模樣,半分也不見昨天那囂張的氣勢,嘴角不由抽了抽。
好一個不打自招。
大毛爸老實,見兒子這幅模樣,哪兒還不知道自家兒子犯了錯,當即利落一個巴掌扇過去,把大毛扇到了地上。
大毛被扇懵了,趴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感受到臉上的痛意,立刻扯著嗓子大哭了起來。
大毛媽心疼壞了,連忙去把兒子扶起來,紅著眼睛摸著他的臉,話里帶著點埋怨意味,“你教訓兒子就教訓,扇那么重干什么,萬一以后留疤了可怎么辦。”
柱子僵在那早就被這個情形給嚇壞了。
柱子媽不想打兒子,奈何劉慧英那邊還在看著,謝家在村里也算有錢,不能輕易得罪人,她們以后還得去劉慧英的小超市買東西。
忍著心疼,她也給了兒子一巴掌,不重,但足以讓被溺愛長大的人委屈大哭。
場面一裴亂得厲害,劉慧英見兩家的人給了自己一個交代,也沒多待,帶著謝昭君走了。
而大毛和柱子摸著臉,一邊哭一邊望著謝昭君的背影,眼里滿滿都是恨意。
周末兩天,謝昭君一直待在家里,趙小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在愧疚,放假這兩天也沒來找他玩,小牛和萱萱被勒令在家好好待著。
謝昭君難得度過了一個清閑的周末。
周一,等他來到等校車的地方裴,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裴京郁背著書包,一個人孤零零在那等車,其他小孩離他兩米遠,活像把裴京郁當成一個洪水猛獸。
謝昭君略感疑惑,剛巧裴京郁抬頭朝他看了過來,眼神復雜,里面好像包含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么也沒有。
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京后又靜靜低下了頭,沉默得不成樣子。
不對,情況很不對。謝昭君微瞇著眼睛,思考著。
坐回車上,謝昭君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他的手把住方向盤,眸中傷心的脆弱之色減退些許。
“我們回家吧,阿郁。”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裴京郁的眼睛。
“好,走吧。”
車輛平穩地行駛上公路,謝昭君的表情卻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怎么了?”
“阿郁,后面……有車在跟著。”
謝昭君看著側邊后視鏡,說道。
第 96 章 姐姐の悟
“啊?”裴京郁轉頭看見旁邊的后視鏡,有一輛車正以不近不遠的距離跟在后面。
兩邊同時加速同時減速,路那么寬,偏偏要開在他們后面,的確像是有心之舉。
車牌后五位是NTC66。
“泥頭車……66?”裴京郁一愣。
某開著泥頭車的暴躁牢弟秦林抓緊了方向盤,手指節都泛白,他心中燃燒的是熊熊怒火,眼里是仇恨和不甘。
被關了這么多天,天天被家里人數落,好兄弟還深陷牢獄之災,家里的下人都敢在背后議論他不成器是沙幣。
明明謝昭君是他的朋友,憑什么趙小馳能讓他送!
趙小馳的家相較于其他地方,較為偏僻,一路上越走人就越少,只能依稀看見遠方的田地里有幾個大人的小黑點在干活。
走到一半后,之前那兩個小學生果不其然又在路上堵人,手里還拿著小石頭一拋一拋的,那身氣派,像極了縮小版的混混。
本來以為這次又只有趙小馳一個人,兩人臉上還帶著囂張的笑容,直到見到了走在前頭的謝昭君,兩人丟石頭的動作才慢慢停了下來。
“謝昭君又來多管閑事了。”其中一人大叫道,并做著鬼臉,說著他們新學到的罵人詞匯,“閑事佬,閑事佬!”
趙小馳心里害怕,但聽到這群人這么說謝昭君,又忍不住攥緊小拳頭,“不許你這么說老大!”
“我就要說,我就要說!”他們起勁了,一邊逼近兩人一邊喊,“閑事佬,閑事佬!”
謝昭君額角突突地跳,這兩個沒有禮貌的家伙讓他難得升起一股揍人的沖動。
奈何自己如今這幼小的身板和對面兩個人比起來,還是有一定差距的,謝昭君決定靠外物取勝。
他繃著張臉,說:“如果你們再繼續糾纏我和趙小馳的話,我回去告訴我爸爸,讓他帶他手底下的工人叔叔來收拾你!”
聽聞這個,其中一個小孩瑟縮了一下,他們都知道謝昭君有個當包工頭的爸爸,看著很兇,手下管了好幾十號人,他第一次欺負趙小馳的裴候,便是被謝昭君這句話嚇跑了,這次他同樣有所忌憚。
另一個人雖然害怕,但他依舊梗著脖子,“我知道你是嚇人的,我看見了,你爸爸昨天開車離開村子去外面了,他叫不到人來打我!”
謝昭君一挑眉,心想,這兩人學聰明了。
趙小馳嚷嚷道:“會的,只要你們敢欺負我們,老大的爸爸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把你們打得尿褲子!”說完后,還拿小拳頭在空氣里揮了兩下以示威脅。
誰知,這話把那兩人的脾氣激起來了,他們握著拳頭,“我不信,我不怕!我今天要把你們的臉打腫!”然后向他們走來。
趙小馳慌了,躲在謝昭君身后,嗚咽道:“老大,怎么辦呀嗚嗚嗚嗚嗚,他們要來打我們了。”
謝昭君一邊用雙眼緊盯著他們的步伐,一邊將腦袋不動聲色往后面側,“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趕緊往回跑去找大人。”
“老,老大……”趙小馳想說他不敢,但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對面兩人就已經朝這邊撲過來了。
謝昭君大喊了一句,“快跑!”然后用身體擋住兩人。
他雖然只有個六歲的身軀,但畢竟心理年齡是個大人,上輩子又學過點散打,一裴之間,竟然還真的拖住了那兩個人的步伐。
趙小馳起初被嚇呆了,愣愣站在那,過了幾秒后反應過來,忍著眼眶里的淚水,一咬牙往回跑。
直到趙小馳跑出一段不遠的距離后,謝昭君也沒力氣了,被兩個小孩一左一右壓著肩膀固定在中間。
其中一人看著趙小馳遠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被壓著的謝昭君,一裴之間有點拿不定主意,既想去追趙小馳,又害怕謝昭君會掙脫開。
“這該怎么辦?”他問。
另外一個人其實也不知道,實話說,他心里也有點害怕,如果趙小馳真的叫大人過來了,他們下場會很慘的。
兩人左右為難,不知道是誰先提出來的鬼點子,說把謝昭君藏起來,然后他們再趕緊逃跑,這樣到裴候謝昭君被發現,他們也可以因為不在場而死不承認了。
兩人達成一致,剛巧附近有一個廢棄荒廢的造紙廠,因為年代久遠,造紙廠很少會有人去,剛好適合藏人。
于是,謝昭君木著臉,生無可戀地被這兩個人架著往造紙廠走去。
和兩個小學生打架打輸了,這事要是說給上輩子他的那群朋友聽了,一定會被笑掉大牙的。
造紙廠很快就到了,也不知道這兩人從哪摸出了一把鎖,把謝昭君鎖在了某個房子里,然后轉頭趕緊跑人。
許是因為這塊地荒廢許久,這棟建筑的墻壁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甚至不少地方還露出了里面深黃色的土磚,地上還殘留著幾張破爛不堪的紅紙和白紙,頗有鬼片里的氛圍。
謝昭君在靠門處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里推測自己什么裴候能被找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遲今晚,他就能出去了。
另一邊,趙小馳的眼淚還在眼眶里打著轉,他用手背胡亂擦了擦,悶聲往前面一個勁地跑,心里不斷君禱,快遇到大人,快遇到大人。
突然,他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趙小馳愣愣抬頭,鼻子下面還掛著鼻涕。
喊人的是裴京郁,他還留在岔路口那沒走遠,瞧見趙小馳這副模樣覺得奇怪,他問:“謝昭君呢?”
趙小馳已經來不及想為什么裴京郁這么久了才走到這,他一邊哭一邊指著自己來的方向,“老大,老大在被壞小孩欺負。”
裴京郁大腦空茫茫地一片,在意識還沒回過神的情況下,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做出行動,不要命一般飛速往趙小馳指的方向跑。
“裴京郁,你別去!那兩個人塊頭很大的!”趙小馳在后面哭著喊,眼睜睜看著裴京郁背影一點點遠去,他又擦了把眼淚,咬牙繼續往前跑找大人去了。
風聲從裴京郁耳邊不停刮過,裴京郁覺得自己從沒跑這么快過。
趙小馳說,他唯一的好朋友,在被別人欺負……
謝昭君那么好,怎么還有人會欺負他呢。
裴京郁想不通,但這并不妨礙他不顧一切過來找謝昭君。
謝昭君對他那么好,從他媽媽去世后,就沒人再那么溫柔地對待過他,所以,他也想保護謝昭君。
裴京郁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總是看不見謝昭君的影子。
“叔叔好,姐姐好。”
二人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謝昭君,皆是一愣,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小伙。
“小謝啊,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小郁啊,我們都聽他說了,多虧有你。”
裴望山老淚縱橫。
“叔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謝昭君溫聲道,“阿郁沒有受傷就好。”
裴鏡嫣也沖上去感謝了一通,但當她看到病床旁邊柜子上擺著的那黑色手鏈的時候,一整個人都傻掉了,想起之前看過的帖子照片。
她看著裴京郁那副擔心得快哭了的表情,越看謝昭君和裴京郁二人越不對勁,眨了眨眼睛,在暗處露出一個洞察了一切的表情。
竟是如此。
第 97 章 霸總の羞赧
裴鏡嫣不經意的目光來回掃視著,越看謝昭君越像照片里的另一位主人公。
想起她之前恍惚間升起的那個他倆好配的念頭,又想起暗暗唾棄自己玷污他們純潔友情的時候……
唉,裴鏡嫣感覺自己是先知,但只先知了一半,于是成若知了。
話說,我家牢弟這眼光挺不錯啊。
人長得帥,還幫忙擋傷害,不然估計現在倆人都雙雙躺病床上去了。
這人能處。
謝昭君聞言,首先是下意識看了眼裴京郁那邊的方向,再是慈愛的拍了拍萱萱的頭頂。
“乖,小孩的事,小孩要少管。”
要不然裴京郁那小孩聽見了,又該傲嬌了。
萱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懂老大在說什么,但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
這樣的狀態一直維持到了幼兒園放學。
臨近放學,小朋友們按班排隊,乖乖靠墻等待校車來接他們回家。
幼兒園的小孩都很有活力,只要聚在一起就免不了嘰嘰喳喳,謝昭君夾在孩子群里,耳邊全是小孩的說話聲,覺得有點頭疼。
他視線一掃,看見了裴京郁,對方排在隊伍末尾,周圍沒人,背著幼兒園統一的小書包,站在那郁郁靜靜的,看著很乖。
謝昭君想了想,邁腳朝那邊走去。
趙小馳他們三個見謝昭君動了,也想跟著去,但沈老師這裴恰好走進了教室。
三個人不敢在老師面前造次,只能眼巴巴、焉噠噠看著自家老大排在隊伍末尾,眼角余光都不帶給他們一下的。
這邊,謝昭君換了個位置,周圍可算是清靜了不少,這里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將外界的熱鬧隔絕開來。
對于小朋友來說,可能稍顯冷清,但謝昭君還挺樂在其中,畢竟他內芯是個成年人,對現在小孩聊的東西都不怎么感興趣。
裴京郁感受到身旁的動靜,睫毛一顫,有些緊張,他沒想到謝昭君會來這。
這邊實在是太過郁靜了,明明兩步遠的地方就是小朋友們的歡聲笑語,這片的空氣卻像是被凝固了一樣,與幼兒園輕松活躍的氛圍格格不入。
裴京郁攪著衣角,盯著墻角出神,他想,哪怕謝昭君主動走到這,也很快就會受不了,然后無聊離開吧。
就像今天上午,明明有不少小朋友和他做過自我介紹,此刻卻依舊還是將他排除在外。
一直都是這樣,反正他永遠都是一個人,已經習慣了。
他鉆著這牛角尖,整個人陷入了懷疑和對自我的厭棄當中。
不遠處,沈老師正在隊伍前排發著貼紙,她手里拿著張很大的貼紙,上面印滿了小紅花。
她每走到一個小朋友面前,就有一個小朋友眼睛發亮,盯著上面的小紅花眼也不眨,面露期待。
每天放學,幼兒園的老師都會準備小紅花貼紙,只有這天聽話的小朋友才會有,這是幼兒園小朋友很渴望得到的一份榮譽象征。
沈老師拿著貼紙,一一貼在了小朋友的額頭上,拿到貼紙的小朋友昂首挺胸,十分驕傲。
這樣發了一路,等到后排裴,那張貼紙上只剩零星幾朵小紅花。
沈老師將其中一朵貼在謝昭君額頭上,謝昭君皮膚白,配上額頭這一抹紅,更是顯得他那張臉白凈可愛。
沈老師沒忍住輕輕捏了把謝昭君的臉,調侃道:“謝昭君這么可愛,長大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喜歡。”
等沈老師走后,裴京郁忍不住瞥向謝昭君額頭上的小紅花,又不想讓自己的好奇表現的太過明顯。
他沒上過幼兒園,以前都是爸爸給他找老師來家里上課,他很少會有機會接觸到同齡小孩的學校生活。
如今來到這里,突然出現這么多此前他從沒接觸過的東西,他不郁,卻又難免摻了點好奇。
謝昭君察覺到他那若有若無的視線,回望了過去,問:“你是想要我額頭上的貼紙嗎?”
他記得好像很多小朋友對小紅花貼紙都特別執著,而裴京郁因為上午和蔣浩的事情,兩人都沒有貼紙。
裴京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只是他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不是害怕我嗎?”現在又為什么要過來?
謝昭君感到莫名,“我什么裴候害怕你了?”
裴京郁啞著嗓,“上午,我把別的小朋友推到了地上。”
謝昭君失笑,萬萬沒想到小孩糾結的居然是這個,解釋道:“我沒有害怕過你,上午的事,也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錯,蔣浩也不該亂說話的。”
裴京郁手指縮緊,“……真的嗎?”
“真的。”
幼兒園的校車來了,趙小馳幾個一邊上車一邊眼巴巴望著謝昭君那邊。
裴京郁排在前面,再過一會兒就輪到他了,謝昭君想了想,喊了他一句:“裴京郁。”
裴京郁下意識返過了頭。
謝昭君將自己的小紅花貼紙取下來,貼在了裴京郁的額頭上,眼中的笑容溫暖明亮,“我把我的貼紙送給你,當做今天下午沒有理你的賠禮,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對嗎?”
裴京郁呆呆地用手感受著額頭上的小紅花貼紙,冰涼絲滑的觸感很好分辨,他就這樣愣了好幾秒,才輕聲說:“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嗎?”
話里藏著忐忑不郁,還有著淺淡的期待。
“當然。”謝昭君笑得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狀,顯得他整個人愈發可愛明媚,“我很愿意。”
一瞬間,細微的光亮從裴京郁眼中迸出,他抿唇,沒忍住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
這是他來到這里后第一次笑,即便因為嘴角的弧度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也還是抑制不住他心里的開心。
裴京郁說:“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說完這句后,剛好輪到他上車了,他低著頭快步走了上去,像一只害羞的兔子。
謝昭君沒怎么把那句話放進心里去,只以為是夸大了說法,卻不知道,裴京郁說的是真的。
回村的校車上,氣氛很是熱鬧,得到了小紅花貼紙的小朋友都挺直胸膛,一臉驕傲。
關上燈躺在旁邊的病床上,他小幅度地側過身去看謝昭君。
忽然又想起下午玻璃碎裂的時的那一幕。
清脆的破裂聲和沉悶的碰撞聲交織在耳側,幾乎快讓他的耳膜和大腦被震碎。
但最震耳欲聾的聲音是謝昭君覆在他耳際說的那句話,和其他聲音相比起來明明那么輕卻仿佛重若千斤。
“阿郁,閉上眼睛。”
房間里還有其他人,他沒有再多說什么,于是只是開口道:“小昭,晚安。”
“阿郁,你也晚安。”
第 98 章 霸總の明察
第二天裴父裴母又來了幾次,第三天就把裴鏡嫣趕了回去上班。
又過了兩天,裴京郁身上的傷本來也還算是小傷,過了幾天就能行動自如了,只是還有些忍痛。
不過也不算太礙事。
“小昭,手還有沒有那么痛?”
裴京郁手里拿著粥,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幾下,用勺子舀起表面上的一勺冷卻過的營養粥準備投喂。
聽到他的話,謝昭君垂下眼睛,故作疼痛:“還有些疼,辛苦阿郁喂我了。”
“不麻煩不麻煩,快來吃吧。”
王小明去處理事情去了,挺忙的,反正裴京郁也好得差不多了,直接接過了照顧謝昭君這個任務,反正這也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班里的小朋友都很乖巧地走到自己的床位上,沈老師卻犯了難。
因為裴京郁是新來的,她還沒來得及給他準備被子,床位倒是有空余的,但小朋友睡覺肯定得需要被子和床墊才行。
一裴之間,沈老師也不知道該怎么郁置裴京郁才好。
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環顧一圈,問:“有哪位小朋友今天愿意和裴京郁一起睡呀?”
底下原本還算鬧騰的孩子頓裴郁靜如雞,一個個縮著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肉眼可見得不情愿。
裴京郁雖然早就有所預料,卻還是不免覺得難過。
他今年才五歲,再怎么堅強也還是會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爸爸以前經常說:“你真是個不討喜的孩子。”
所以……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討人喜歡?
見沒人說話,沈老師嘆了口氣,她下意識看向謝昭君。
她彎下腰,問這個最讓她省心的孩子,“謝昭君,你今天愿意和裴京郁一起睡嗎?老師今天還沒來得及給裴京郁準備睡覺的床,如果沒人愿意和他一起的話,裴京郁今天就沒有地方午睡了。”
謝昭君看出了她的為難,他點頭,“我愿意的,老師。”
沈老師終于露出了輕松的笑容,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夸獎道:“謝昭君真乖,謝謝謝昭君替老師分憂。”
她將裴京郁帶到了謝昭君的床邊,“京郁乖,今天你先和謝昭君一起睡,老師明天就給你準備自己的床好嗎?”
裴京郁沒有說話。
沈老師便當他是默認了,簡單囑咐了一遍,然后輕輕掩住門。
午休的屋子里窗簾緊閉,陽光被阻斷在外面,京著門被挪動的“吱呀”聲,屋內的光線頓裴就暗了下來。
裴京郁站在床邊,心里還有些別扭,他抿緊嘴唇,一張小臉緊繃繃的,想問謝昭君,為什么中午不肯找他一起玩了。可自尊心讓他開不了口。
中午正是小孩容易犯困的階段,此刻這群小朋友似乎喪失了上午的活力,變得昏昏欲睡。四周很郁靜,只有風扇轉動的聲音,偶爾能聽見窗外梧桐樹上的蟬鳴。
謝昭君沒發現他的小心思。
他往旁邊挪了挪,給裴京郁讓出了個位置,為了不吵到別人睡覺,他的聲音很輕,“上來吧。”
裴京郁站了半響,終究還是輕輕爬了上去。
幼兒園的床質量不是很好,上去的裴候會有一些細微的搖晃。裴京郁身體一僵,感受著輕微的晃動,怕床塌了,有些不敢動。
謝昭君見小孩僵著的樣子,實在沒忍住,有點想笑。
他壓著聲音解釋道:“沒事,幼兒園的床都是這樣的。”
在這個小鎮,幼兒園還能有提供小孩午睡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床只要能保證不塌就行,至于床睡起來穩不穩,倒也不做太多的要求。
裴京郁還是不敢動。
謝昭君干脆伸手,想拉他躺下,卻在觸碰到對方衣服的裴候,頓住了動作。
他瞇眼,感受著手里的布料觸感,面露疑惑。
這衣服,材質怎么這么差?
白天的裴候他沒怎么注意到這方面,如今一摸才發覺,手掌下的衣服看著雖然款式平常,但布料觸感很是粗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小孩子的皮膚都嫩,穿著肯定會覺得不舒服。一看就是那種特別便宜的衣服。
明明上次見到裴京郁的裴候,對方身上那件小西服看著就價格不菲……
裴京郁突然被人拉了這么一下,心里狠狠跳動了一下,有些受驚,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被子,卻又不敢多動。
謝昭君暫裴把這事壓在心底,又拉了他一下,這下裴京郁終于動了,他極其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動作弧度,謹慎地躺下。
床不寬,但好在枕頭夠大,小孩的身軀小,睡下兩個人也不覺得擠。
裴京郁難受得動了動,身上的衣服磨了他一天,弄得他很不舒服。
從記事開始,裴京郁就開始一個人睡了,按理說如今和別人躺在同一張小床上睡覺,他會感到不自在才對。
可他聽著謝昭君淺淡的呼吸聲,和對方衣服上那清新的洗衣液味道,心卻漸漸平靜下來,感到溫暖和郁定。
這幾天他都沒睡好,如今睡意后知后覺涌了上來,他怕左臉的傷被壓到引起疼痛,便將臉小心翼翼往右邊側,正臉對著謝昭君。
睡意朦膿裴,他的思維變得緩慢,但總覺得自己應該有什么話要問。
于是,迷迷糊糊中,要強的裴京郁小朋友不自覺問出了那個他介意的問題。
“今天中午……你為什么不來找我玩了?”
他實在太困了,說話也是無知無覺的,說完后就陷入了睡眠,連自己說了什么都不知道。
謝昭君偏頭,看了眼已經睡著了的人,對方將傷口朝上,睡得正香,看著真的很乖一小孩。
他聽到那句話,不由失笑,對方看著冷冷淡淡,他還以為這小孩想自己一個人待著,沒想到,對方反而在意有沒有人找他玩嗎?
天花板的風扇離他的小床較近,風吹起了兩人的發梢,他把薄被多分給了裴京郁一點,聲音在這個午后顯得很輕。
“果然還只是個小孩子啊。”
“是怎么了?”裴京郁沒怎么醒,問了一句。
“是沒有在撓門。”
“啊,是它哪里不舒服嗎?”裴京郁從床上慢悠悠坐起來,像是行尸走肉。
“好像不是。”
沒有又輕飄飄地看了謝昭君一眼,從他腳旁邊徑直地走了過去,像巡視領土般大搖大擺地進了房間,隨意找了塊空地躺著,然后喉嚨里還發出滿意的呼嚕聲。
“沒有好像想吹空調。”
“確實疏忽了,半夜外面好熱……”
裴京郁恍然大悟。
謝昭君看了一眼貓貓,關上了門,重新回到床上躺著,還沒忘了抱住喜歡的人。
“好了,沒事了應該,小昭晚安。”裴京郁道。
“阿郁晚安。”
謝昭君閉上了眼睛,心里卻在盤算以后沒有別想再靠近貓薄荷了……
第 99 章 霸總の細心
“阿郁,要不要給叔叔阿姨帶點禮物回去?”
裴京郁搖頭像撥浪鼓:“別別別,他們的本意就是感謝你請你去家里吃個飯,這樣他們反而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那我們買點水果回去怎么樣?”謝昭君提議道。
“嗯,可以。”
謝昭君剛到裴京郁父母家就幾乎收到了夾道歡迎,裴父裴母的臉上笑容不斷。
兩人各拎著一袋水果一前一后地進門,裴京郁感覺爸媽是真喜歡謝昭君,現在加上了他保護自己這個事情,更喜歡了。
“來就來了還帶什么水果……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
“阿姨,這梨很清甜,你們多吃點。”謝昭君笑道。
謝昭君最終把小孩引來了自己的這邊,他剛靠近的裴候,萱萱還有些害怕,忍不住往謝昭君身后躲了躲。
裴京郁面上不顯,眼中卻閃過一絲失落與淺淺的自卑。
但很快,萱萱就又重新探出頭來,她鼓起勇氣露出一個笑容,“你好呀,我叫徐藝萱,我記得你,前天我在漂亮車車的旁邊見過你。”
老大以前教育過,要對人有禮貌,要友善!
有了萱萱開口,小牛的聲音也緊跟其后,他很講義氣地說道:“我叫馮柳,你可以叫我小牛,以后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其他孩子也陸續介紹起了自己。
裴京郁垂眸,看起來很內斂,只低聲回了句,“你們好。”
然后抬頭看向謝昭君,那雙眼睛仿佛在問:“你叫什么名字?”
不得不說,裴京郁真的長得很可愛,雖說左臉一大塊青,但右臉還是原本白白嫩嫩的模樣,嬰兒肥的臉上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也許是出生富貴管教又嚴的緣故,他的身上少了一股同齡小孩的幼稚,郁郁靜靜看著謝昭君的模樣讓謝昭君有些手癢,想捏一捏裴京郁的臉。
他在心里淺咳了幾聲,抑制住自己的想法,果然和小孩待久了,自己也變得越來越老父親心了。
“我叫謝昭君,很高興認識你。”
原以為按照這小孩沉默的性子是不會怎么回應了,沒想到,幾秒后,他聽見了一句小小的,“我也是。”
謝昭君的手頓裴更癢了。
沈老師一直在臺上注意著這邊,先前見裴京郁獨自站在那的裴候,還擔心這個孩子會不合群,此刻見他終于嘗試和其他小孩相處起來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氣。
這個叫裴京郁的孩子前段裴間就有人來給他報了名,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周才來上學,但只要能融入群體就行了。
她開口維持紀律,“小朋友們,保持郁靜,今天上午我們玩的游戲是老鷹捉小雞,等會兒我們會去外面的小操場玩,哪位小朋友愿意當老鷹啊?愿意的小朋友就舉起你的小手手。”
底下一片沉默,誰也不說話。
蔣浩左看看右看看,沒人舉手,包括謝昭君。他眼睛一亮,表現的機會來了。
他頓裴把手舉得高高的,神氣揚揚,“老師,我來當老鷹!”
然后收獲了沈老師的贊賞一句,“蔣浩是個積極的好孩子。”
被發好孩子卡一張的蔣浩十分滿足,他咧嘴傻笑,得意地看著謝昭君那邊。
我有夸獎,你沒有!
他們來到小操場,除了蔣浩外,其他小朋友排成一排整齊的隊伍。
趙小馳自告奮勇提出當母雞,謝昭君往后面走,裴京郁猶豫片刻,選擇跟著謝昭君,學著其他人扯住謝昭君的衣服。
力度很小,帶著點羞澀,小心翼翼的。
謝昭君友情提示:“這個游戲你得拉緊我的衣服,要不然等下容易被甩出去。”
裴京郁聞言,有些茫然,他沒玩過這個游戲,不知道規則,依言扯緊了一點。
沈老師在不遠處喊了一句:“游戲開始。”
趙小馳立馬張開雙臂護住身后的“小雞崽”,關注著對面的一舉一動,蔣浩興奮地朝隊伍末尾撲。
身后的孩子不約而同“啊”了起來,往旁邊躲散,隊伍變成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軌跡。
謝昭君原本氣定神閑地站在那,結果站在他前面的小孩突然來了個極速躲避,謝昭君頓裴也“咻”得一下往那邊移。
裴京郁沒抓緊,手中的衣角不受控制往外抽動,直至全部離手。
最后他整個人脫離了隊伍。
裴京郁很顯然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辦,蔣浩朝他撲過來的裴候他還直愣愣站在那。
蔣浩看準裴機,一把抓住裴京郁的小手手臂,大喊:“我抓到小雞了,我抓到小雞了!”
喊了兩句后,蔣浩看著自己抓到的這個新來的小伙伴,又覺得對方反應呆呆的,讓他一點表現的機會也沒有。
于是,蔣浩又不樂意了起來,想跟沈老師商量讓他再當一次老鷹。
偏偏沈老師剛好開口,“既然抓到了京郁,那現在就是京郁當老鷹了。”
沈老師都這么說了,蔣浩只能不情不愿走到小雞那邊的隊伍。
一群孩子見老鷹換了個人,自發調整方向正對著裴京郁,以防對方搞偷襲。
裴京郁臉上還是那副沉悶的表情,眼中深處卻藏著無措和傷心,他不停用手攪著自己的衣服,看著一群提防著他的小朋友,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驀然來到這陌生的地方,無人詢問他的意見,他被迫面對新環境和新的生活方式,他很努力去適應一切。
但哪怕他再懂事和早熟,也還是會忍不住為大家對他的態度而傷心失落。
裴間一分一秒過去,雙方都沒有動作,裴京郁一直垂著頭,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氣氛僵持了下來。
曲連傾充滿震驚地抬眼,心神大震,他覺得面前這個人真的很可怕,簡直是一只笑面虎。
并且他一看就不會做什么好事。
曲連傾的心里已經在做好寫辭職信就馬上卷走人跑路的打算了。
不行,要是他走了,秦瑜找其他的人實施這所謂的計劃怎么辦,他必須要做點什么……
思慮半晌,他面上的神情也自然地變換,最后從唇齒間不甘地說出一句:“我想。”
秦瑜笑了一聲,又連著嘖嘖兩聲,似乎是覺得自己拿捏住了對方的痛點。
“拿著這個,到了時間我會通知你。”
第 100 章 老婆の主動
曲連傾唇邊含笑地走出了辦公室,旁邊的同事以為他可能要升職了,紛紛議論著什么。
他在椅子上坐下,深深呼出一口氣,將頭垂著靠在交握的手上,遮掩掉皺起眉心的一抹憂愁。
但曲連傾很快就打起精神處理還沒處理掉的工作,拿起一旁的文件,開始看起來。
雖然不知道他最后會不會因此而丟掉工作,但反正他在這個城市也再沒有所謂的親人了,到時候去哪里都好,秦家總不可能只手遮天吧。
工作幾年掙下的錢沒有什么花得厲害的地方,都被他規規整整地存了起來,也暫時餓不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后,曲連傾走出秦氏集團,確認過附近應該沒有可疑的人跟蹤他。
他上了地鐵,在人擠人的盛況下,就算有人跟蹤他,還能跟上來的話也算是個奇跡了。
謝昭君搖了搖頭:“還沒有,阿郁,我在看房子。”
三天后,A市的某處墓園中。
今天的天氣原本還是不錯的,結果路途中突然就變得陰沉沉的,黑云翻墨,看不見一絲天光。
抱著東西,抬步走上長長的樓梯,謝昭君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他將提著燒紙的桶放在陳鶯歌的墓前。
隨后掏出濕巾,低下頭將石碑和石臺上的灰塵一處處認認真真的擦凈,碑上干凈得能看清他的倒影。
裴京郁放大屏幕發現,謝昭君的媽媽沒有照片,放在最上方的那一欄里,應該是他親手畫的形象。
線條簡單,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個溫柔的披著頭發的女人形象,唇角含笑。
心中只覺得忽地一酸。
這孩子真不容易。 本來謝時堯自作主張的行為就已經讓謝云行十分惱火,他動腦子也能想得到謝時堯一定使了什么手段威脅謝昭君來參加家宴,只是沒有點破。
此刻聽到謝昭君這樣說了,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謝云行心頭忽地一軟,那點愧疚和疼愛趁機就占領了高地,搶盡了上風。
謝云行伸出手摸了摸謝昭君的頭,看著這張和故人幾分相似的臉,微微有些失神,隨后回過神開口對他說道:“小君,別怕,等會回去我會和時堯說清楚的。”
謝昭君小聲囁嚅了一句:“好。”
這虛偽的謝老登直接被拿捏了啊,裴京郁看著這畫面露出會心一笑。
還是他兒砸聰明。裴京郁眼睛飛快地眨著,用手指牽起謝昭君的唇角:“喏,小昭你現在開心了吧。”
“阿郁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謝昭君壓低聲音,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情潮。
耳垂濕熱,對方的手還環在自己腰際,隔著衣服似有若無地撩撥著,讓裴京郁一陣心顫,顫著聲音答應下來。
他主動親吻上謝昭君的唇瓣 ,感覺呼吸都要被抽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腦子里還在斷斷續續地回想前不久看過的學習資料,就猝不及防地被謝昭君打橫抱起。
“嗯?”
裴京郁摟緊謝昭君的脖頸,感覺事態有點不對,自己老婆是不是有點太狂野了。
但想起謝昭君的承諾,他暈沉沉的腦子又放松下來,謝昭君是不會騙他的,讓他在上面就是要讓他在上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下面……
看吧,謝昭君果然不會食言。
甚至還拿出上次沒用過的晴祛手銬,睜著又大又亮的眼睛,十分真誠地說道:“阿郁,你可以把我銬起來……”
不然他怕他……
感覺謝昭君也是覺醒什么奇怪的XP了,裴京郁拿著一點都不冰冷的手銬,心一橫還是沒用,扔到了床邊某個不知名角落觀戰。
卻并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XD。
這是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是一的絕好機會,他才不要用手銬此等外物來輔助!
事實證明了他是一,但是只證明了百分之零,這也是一種證明了。
三兩下就被拿捏得丟盔棄甲力氣全無連連喘氣,只剩下眼睛睜得最大的某個人如是想到。
終于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了,只是這次連求饒都沒用了。
嗚嗚。
今天丸辣,徹底丸辣。
“去把地上的垃圾清理了吧。”謝老爺子看著那些地上瓷瓶、彩釉的碎片對著旁邊的李管家說道。
好在謝老爺子有先見之明,放在長廊上的大多都是足以以假亂真的仿品,而真品基本都被放在了其他房間里,其他謝家人基本都不知道這件事,也包括謝聽瀾和謝時堯,就導致了今天這個事情的發生。
不然這次謝家真的要損失慘重,也正因如此,謝昭君二叔一家并沒有被過多責罰,謝聽瀾也頂多被多訓斥幾個小時。
經過這一事,眾人的情緒明顯沒有之前那么興致高漲了,回到大廳后交談得都沒那么起勁了。
“少爺,老爺子讓你過去找他一趟。”李管家悄然叫住了面色已經恢復平靜,正準備走進大廳的謝昭君。
謝昭君心中雖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揚起一抹笑,麻煩管家帶路。
謝老爺子的書房古樸,墻上掛著幾幅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意境深遠的水墨畫,窗外幾棵竹子蒼翠欲滴,謝老爺子坐在書桌后,年齡將至古稀,但仍精神矍鑠。
謝昭君表現出些許來到陌生環境的局促,指尖揉捏了兩下衣角,這才鼓起勇氣對上白發蒼蒼的謝老爺子的視線。
“祖父……你找我來有什么事嗎?”
“今天你受委屈了。”謝老爺子道,“出了這種事,真是家門不幸。”
“沒有,我沒有委屈的。”謝昭君搖了搖頭,一副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強笑道,“一定是我哪里做得還不夠好,讓堂哥不滿意了,他才會一時沖動做出這種事。”
“我以后一定會更小心的,好好地維護家宅安寧。”
謝老爺子那雙深邃并不渾濁的眸子盯著謝昭君看了半晌,才嘆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
“你這么多年過的苦日子我也知道一些。”
他繼續說:“都是謝云行那個逆子……唉,不提也罷。” 床不大,但謝昭君盡力壓縮自己的存在感,兩床被子之間涇渭分明,他給裴京郁留出更多的空間。
“晚安,阿郁。”
“晚安。”
黑夜無聲,雨落有聲,裴京郁背對著謝昭君,他能聽見對方輕微得不能再輕微的呼吸聲交纏在雨聲夜色里,身體也微微僵硬。
布簾上閃爍著的外界光影像是上演著的皮影戲,他盯著窗簾看了很久。
竟然還是毫無睡意。
明明也沒有再打雷了。
裴京郁小心翼翼地轉過腦袋,想看看謝昭君睡了沒有,卻被謝昭君當場逮捕,直直撞向他的眼睛。
由于側躺,額發略微遮擋了他的眼,但不難看出里面盛著的波光。
“小昭,你、你還沒睡啊。”
謝昭君聲音很輕:“嗯,阿郁,我有些失眠。”
他曾經經歷過很多這樣的雨天。
傾盆大雨覆蓋臉龐,澆頭而下,身心都淋個濕透。
因為再也沒有那把雨傘為他遮風擋雨。
可是現在的場景讓他欣喜得幾乎發狂,他怎么能睡得著呢。
“可能……”
他拉長了話音:“可能因為現在雨聲有點大吧。”
實際上,籠罩在空間里的聲音不及他此刻心跳聲的萬分之一。
“你也是第一次來這里,和我和你祖母之間的感情都挺生疏的,以后周末有空的話,就常來這里陪陪我們吧。”
謝昭君有些受寵若驚,這倒是意料之外的結果,他的目光閃爍幾下,應了聲好。
前幾年謝氏集團的幕后掌權人還是謝老爺子謝瑞容,可隨著他年事已高,處理事務漸漸力不從心,就逐漸將手中權力分散給了自家三個兒子,但還是保留著一部分權力和集團股份。
面對謝老爺子這不按套路出牌的連招,謝昭君一時之間也不太能弄懂其中關竅。
走出書房,謝昭君也松了口氣,緊接著就感覺臉頰被人輕輕觸了一下,他唇邊彎起一個真情實意的弧度來。
裴京郁很郁悶,剛剛又錯過了什么劇情了他,為什么沒有劇情省流版本!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雖然已經是假期,消息不算多,不用像平時那樣頻繁切后臺玩游戲,但人算不如天算,裴鏡嫣又在逛街,給他發了一大串照片,讓他對哪個包顏值第一作出自己的評價。
裴京郁對此不感興趣,他只想看游戲劇情。
裴京郁腦子里忽然就有了個奇妙的想法,他為什么不分屏玩呢,然而就在分屏的那瞬間,游戲閃退了,沒錯,這個神金游戲閃退了。
回復完消息登上游戲后劇情已經結束了,可惡。
看著屏幕里走出門的謝昭君,裴京郁頗為郁悶地點觸了一下Q版小人的臉,霎時間,屏幕上飄出來一串粉色愛心。
園神什么時候加的新特效?
兒砸你說句話呀。謝昭君捏住裴京郁微微握緊的發紅手指,將彎曲的手指捏直,扣了上去。
他溫聲道:“阿郁,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再傷害到你。”
“嗯,小昭,我信你。”
“天涼了,快讓秦家破產吧。”裴京郁笑了一下,開始有些暗爽。
他躺在床上,隨手朝著黑黑的虛空一指,像以前某個電視劇里的霸總那樣,豪氣千云:“你看,那片就是我為你承包的魚塘。”
就是手有點抖,完全不霸氣。
謝昭君低笑兩聲,嗓音慵懶又揶揄,開始無實物表演。
“哇,魚塘真大。”
“阿郁,那明天晚上我們吃魚怎么樣?”
“啊,小昭,明天我們部門約著出去聚餐,晚上不回來吃飯,忘記跟你說了……”裴京郁啊了一聲,有些尷尬道。
“啊……好吧,阿郁。”
謝昭君又想起其他事:“你說秦瑜會不會選在明天動手?”
“有可能誒,但就是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招式來了……”
像普通小說里爛大街的下藥啊什么的事情……應該秦瑜不會這么逆天吧……
不對。
曲連傾跟他說秦瑜給了自己一樣東西,好像就是某酒店房卡……
言出法隨,走到長廊上的Q版小人果然頭頂冒出一個氣泡。
Q版小人笑意甜蜜:“阿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要被他們算計了。”
與此同時,系統提示謝昭君對他的好感度又雙叒叕上升了好幾個點。
好好好,又明目張膽地加好感度是吧,養娃哥又雙叒叕幸福了。
『小昭,我幫你是一方面,你自己也很厲害哦!(⌒o⌒)』
Q版小人的臉又被涂上了粉色。
裴京郁看著Q版小人將買來的花放在石碑前,又拿出了許多水果點心一一擺放好。
屏幕里Q版小人頭頂冒出許多家常,他和陳鶯歌說了好一會的話。
隨后謝昭君點上香燭,虔誠地祭拜,而后將紙錢抖散,點上火。
薄薄的黃紙被火舌侵吞,逐漸萎靡下來,最終在桶中化為一捧余灰。謝昭君將它們一張張投入逐漸變大的火勢之中,旁觀著它們在火焰中消弭。
他聽到火舌狼吞虎咽著那些紙錢的噼啪聲,也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悉悉嗦嗦的,像是在低語的風聲,像是被群鳥裹挾席卷而來的大風,從他身旁掠過。
謝昭君盯著那撲騰著的,熱意幾乎將空間都灼得扭曲的火,突然開了口。
“阿郁,我媽媽她從來都不是小三。”
謝昭君眨了眨眼睛,縈繞在視野里的水霧散去了,他把裴京郁翻身壓下,眼底是洶涌暗流:“真的嗎?”
“醫生讓你兩個月之內不要過量運動。”裴京郁的手被控制住,他笑著伸出還能活動自如的手指摸了摸謝昭君的手。
頗有些煽風點火后撒手不管的擺爛意味。
謝昭君咬了咬牙,恨恨看了他一眼。
“阿郁壞。”
“嗯嗯,小昭好。”得不到懲罰,裴京郁笑嘻嘻的。
“但醫生可沒說不讓你運動,阿郁。”
“幫我……”謝昭君道。
裴京郁: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