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玨被刺殺一事并不是個秘密,盡管明面上的傳言是云凝華章閣東家的身份暴露,因此被匪徒盯上了,想要借此撈財。
但對此事稍加了解的官員們都清楚,這件事背后有著誰的身影。
當眾人以為這件事又要像以往二皇子和南宮玨之間斗法的往事一般,最終不了了之時。
一道圣旨打破了這個局面。
二皇子被軟禁在了府中,同時,南宮玨領(lǐng)下了去常寧城賑災(zāi)的職務(wù)。
云家截取賑災(zāi)銀兩一事暴露后,負責此事的職位便一直空懸著,沒想到居然落在了南宮玨身上。
眾人心底思量,這怕不是陛下給南宮玨的考驗,若是他完美解決了這個爛攤子,那等他回來之后,京城的局面可就要有大的變動了。
這些消息最初只局限于朝堂之上,時寧得知這消息時,南宮玨已整裝出發(fā)。
算一下時日,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地方。
這段時間里,時寧一直沒有與云凝碰面,畢竟她表面上也是被匪徒波及到的受害者之一,被壓在家里養(yǎng)傷養(yǎng)上一段時日是不可避免的。
表面上是養(yǎng)傷,實則是安排著接下來刺殺云凝的行動。
原著中,云凝收到消息,得知常寧城出現(xiàn)了幾例疑似疫病的消息,她擔憂南宮玨,便決心前往常寧城一探究竟。
只是那時南宮玨已然先行出發(fā),云凝遲了一步,原主便借著這個機會在去往常寧城必經(jīng)之路設(shè)下埋伏,最后一舉得手。
云凝就此失蹤,原主則是被云凝留下的后手一擊斃命,就此下線。
原主并未遮掩自己的動作,稍加查探就能發(fā)現(xiàn)云凝的失蹤是她所為,時家因此倒戈向二皇子陣營。
二皇子勢微,南宮玨眼看就要成事,幾番勢力一咬牙,在后續(xù)城中瘟疫爆發(fā)之時,截取了糧草藥材。
那也是南宮玨和云凝真正互訴心腸的重要劇情點。
時寧合上原著,嘆了口氣:“我還真是責任重大啊!
沒她這個強力助攻,男女主能這么快就互訴心腸嗎?
“小姐!遍T外傳來一聲輕呼。
時寧當即收斂神色,輕聲開口道:“進來吧。”
身著青衣的小丫鬟快步走近,低聲開口道:“按照那位大人的吩咐,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聞言,時寧拿出一張信封,放置在桌面上。
“把這封信里的內(nèi)容透露給華章閣的人。”時寧開口道,“你知道怎么做的!
信封里藏著將云凝引誘出城的關(guān)鍵——關(guān)于常寧城的現(xiàn)狀。
時寧如今要做的,就是讓人將這件事透露出去,通過華章閣的信息渠道,讓云凝知道常寧城病患的事情。
云凝絕不可能忽視這個消息,疫病一旦出現(xiàn)便會大肆傳染開來,身處城中的南宮玨顯然不能避免被傳染的可能性。
她一定會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前往常寧城,沒有多余時間去確認消息的真假。
更何況,這并不是假消息,寧陽城的確即將爆發(fā)疫病。
“明白。”
時寧看著面前的小丫鬟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屋子。
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鬟是顧淵安插在時家的另一個探子,前些日子里時寧回府后和她接上了頭。
這些時日里,時寧跑去顧淵那里時,都是這個小丫鬟幫他打的掩護,能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身份就是方便,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半夜出門。
時寧看著系統(tǒng)面板上的人物進度,眼神堅定,這次她必然不可能不及格!
60分,她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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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凝在收到手下傳來的消息時,竟然生出了一種不出意料的念頭。
她低頭把玩著手中的荷包,若是時寧在此,定然能一眼認出這便是她之前“遺落”在云凝院中,里面裝著藥方的那個荷包。
云凝不知道時寧為什么一定要將這藥方送到她手中,當時她在小攤前翻看書籍記下藥方后,回來仔細研究了一番。
藥方似乎是針對某種疫病的方子,知道一點之后,她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直到此刻,那些細微的線索似乎都連成了線。
她不知道時寧是怎么預料到如今的狀況,但這份恩情她記下了。
云凝握緊荷包,站起身看向身旁新上任的掌柜:“備馬,我要出城!
“等會我會給你一張單子,你去調(diào)動一批藥材送往常寧城,不必在意價錢,有多少買多少。”
掌柜有些疑惑,不過他和之前那個掌柜不同,盡管不明白云凝的目的,但他并沒有質(zhì)疑,點頭應(yīng)聲后,急匆匆的出門做起了準備。
收到消息時已是下午,云凝并不準備拖延到明日再出發(fā),當即便帶著行李向常寧城的方向動身而去。
一路奔波,天色已經(jīng)逐漸昏暗了下來,半夜趕路不是明智的行為,云凝也沒有自大到認為以自己的能力能在深更半夜里快馬趕路,何況馬匹也需要休息。
云凝就近尋了一家客棧,一身男裝打扮的她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開口道:“一間上房,幫我安排一桌飯菜!
她拿出兩顆碎銀子放在桌面之上,“小哥,門外的馬勞煩幫我照料一下!
“好嘞,客人,我?guī)闵蠘!崩习鍢泛呛堑亟舆^銀子,指使著店內(nèi)的伙計出門牽馬,轉(zhuǎn)頭帶著云凝上了樓。
云凝步入房間,放下包袱,正準備收拾下行李時,手上的動作愣了幾秒,她下意識的抬頭向間隔客棧房間的墻壁方向望去。
這聲音……她怎么在這?
正躺在云凝隔壁房間的時寧還不知道這客棧的破爛隔音已經(jīng)讓她暴露了。
[馬上就要開始行動了,得好好排練一下]
時寧死死的盯著手中的a4紙,上面密密麻麻的打印著她等會要出演的劇本。
[先給云凝來個迷煙,雖然她絕不會中招但肯定會裝暈看看情況,等她被人帶出來之后就輪到我出場了]
時寧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過著流程,完全不知道在一墻之隔的地方,云凝正默默的蹲在墻角,聽著她周密的刺殺計劃。
[云凝,你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在我的手上吧!……有點太平淡了,算了,換一句]
[云凝,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好像也不太行,再想想再想想……]
聽到最后,云凝滿腦子都是什么她裝暈,探明情況后憤而起身,大殺特殺,最后意志頑強的殺死眾人,堅韌不拔的為自己搏出一條生路等等等等。
計劃不錯,就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形容詞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時寧腦子里來來回回就是這么幾段話,云凝都要背下來了,時寧還在那里復習。
云凝沒再聽下去,她站起身,坐在桌邊,腦海中再度冒出了這段時日里出現(xiàn)頻率極高的疑問。
她到底想干什么?
入夜,燈火熄滅,一根細竹管捅破窗子,在夜色的遮掩下,幾不可見的白煙飄入屋內(nèi)。
本應(yīng)躺在床上入睡的云凝默不作聲的看完了外面那人放迷煙的整個過程,她微微抽動鼻尖,嗯,藥效還挺不錯的。
就是對她沒用。
極輕的腳步聲靠近,云凝順勢躺倒,絲毫不反抗的被偷偷闖進她屋子里的那群人帶出了客棧,瞇眼一看,一群人黑衣蒙面,倒是看不清長相。
“人已經(jīng)帶來了!鳖I(lǐng)頭的男人開口道。
“做的不錯。”時寧開口道,她知道云凝肯定不會被迷煙迷倒,此時已經(jīng)進入了表演狀態(tài)。
她陰狠地笑了幾聲,笑聲里綜合了多個電視劇里反派的特質(zhì)。
“云凝啊云凝,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哼,你也有今天!”
云凝繼續(xù)裝暈,有些想笑,沒想到時寧盤算了半天,結(jié)果只是把那幾句話合在了一塊。
“今日我便讓你命喪于此!”時寧抽出匕首,抵在云凝脖子上。
匕首靠近云凝的速度像是慢動作一般,就等著云凝抬手打落她手中的刀刃。
可直到刀尖抵上了云凝的脖子,她還是一動不動。
時寧:?
她沒太敢用力,別真割喉了。
[怎么回事?云凝怎么還不醒?]
時寧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上的動作,繼而開口道:“那時你帶著我跳下懸崖,一定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吧,我真希望你那天死在哪,可惜你倒是命大,逃過一劫,現(xiàn)在卻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還沒醒?
時寧站起身,繞著云凝打圈,洋洋灑灑的又說了一堆她是如何如何討厭云凝,云凝到他手里會死的多慘……
依舊毫無反應(yīng)。
周圍的黑衣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她,有時間說這么多,你倒是動手啊!
不對呀?發(fā)現(xiàn)計劃沒按正常流程發(fā)展的時寧看向一旁的領(lǐng)頭人。
“你給她下了什么藥?”
領(lǐng)頭人:“迷藥?”
“市面上那種普通迷藥?”時寧不甘心的追問了一句。
“是啊。”領(lǐng)頭人摸不著頭腦的,但還是回答了時寧,他看著時寧那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忍住開口道,“不是你讓我們用這個藥的嗎?”
現(xiàn)在這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是想干嘛?
時寧低聲叨咕了幾句,其他人沒聽清,離她最近的首領(lǐng)倒是隱約聽見了幾個關(guān)鍵詞。
——云凝為什么沒醒?
領(lǐng)頭人的表情瞬間變得難以言喻了起來,這都什么屁話了,他都說了下了迷藥,要是醒了那還能叫迷藥嗎!
他沉默兩秒后,開口道:“我用的是迷藥“
迷藥兩個字說了重音。
領(lǐng)頭人覺得這次雇傭自己的人是個傻的,但是無所謂,對方給了錢,他可以寬容。
“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迷藥,就是那種聞到了之后會暈倒,不會醒過來的東西,那個就叫迷藥!彼毿牡貫槊媲斑@個腦子不怎么好使的客戶講解起了迷藥的定義。
說完之后自己都感動了,再沒有比他們更專業(yè)的團隊了。
瞧瞧,什么叫細致入微的服務(wù)!
“我當然知道了,我又不傻?”時寧詫異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領(lǐng)頭人,看他的眼神很熟悉。
就和他剛才的眼神一模一樣,一種看傻子的表情。
領(lǐng)頭人一口氣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的,你知道那你剛才在叨咕什么呢?
“你要殺快殺吧,她不會醒的!鳖I(lǐng)頭人堅定開口道,“不用擔心她是在裝暈,我們是收錢辦事的,絕不會在這種地方克扣藥量!
整句話說的擲地有聲。
話音剛落,半躺在地面,被捆住雙手的云凝便“悠悠轉(zhuǎn)醒”,迎上了面前一大一小兩雙凝望著她的眼睛。
領(lǐng)頭人瞪大雙眼,蒙面巾都遮不住他震驚的表情
“天殺的,老子碰上賣假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