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去我星艦上。”
格雷德將項鏈攥緊握在掌心,秀麗的眉頭蹙起,神色冷肅,命令的語氣讓身居高位的氣勢不自覺地傾瀉而出。
瞬間明白事情嚴重性的她和秦堯默契地分別給喬里拉芮發消息讓他們趕快過來。
能讓納爾費盡心思隱藏的東西注定不簡單。
烏云名下新到位的星艦級別不夠,幾人匆忙趕去格雷德所在的白洞級星艦。
找了間封閉等級最高的實驗室,揮退所有人后格雷德用精神力檢查過后準備親自上手。
項鏈靜靜地躺在操作臺上,被各類精密儀器包圍著顯得格外小巧。
動手前格雷德向烏云確認她是否介意:“幾刀下去,這條項鏈應該無法維持原樣。”
畢竟是下落不明的納爾留給她做紀念的最后一件物品,從掛戴的位置就能看出來她有多重視這條項鏈。
烏云搖搖頭說沒事,“你盡管下手,恐怕這里面的東西才是納爾真正想讓我知道的。”
在空間裂縫她一直沉浸在夢境里被迫觀看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從里面出來后她才意識到納爾為了保護她也跟著落入了裂縫,然而卻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消失了。
沒有道別就離開的納爾,這根本就不是正常情況。
烏云猜測大概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過分緊急的突發狀況,才讓納爾選擇將這條項鏈作為線索留下。
得到保證的格雷德放下心,屏息凝神,那雙帶著白色實驗手套的手落刀穩定程度堪比最先進的機械臂。
項鏈本身較小,精神力掃描過后格雷德在腦海中構筑它內部的模型,沒有任何一刀是多余的。
銀白色的金屬掉落敲擊著操作臺發出脆響,格雷德用鑷子夾起一顆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原形顆粒物丟入提前準備的金屬溶解試劑。
其他幾人在他的動作開始時就自覺退到一邊,安靜看著他行動。
一分鐘后,一枚接觸空氣過后變大的芯片出現在眾人眼前。
就算已經是放大版,芯片依舊只有半個指甲蓋的大小。
烏云從納爾留下的空間鈕里找到了一個芯片讀取器將芯片放入其中。
果不其然,是加密的,芯片中的內容并沒有第一時間被成功讀取。
秦堯好奇地盯著那枚黑色芯片開口,“你仔細想想納爾會設置怎樣的密碼。”
總共有三次嘗試機會,機會用完芯片會自動銷毀。
思索片刻后,烏云試著填寫自己的生日,失敗了。
格雷德納悶道:“納爾設置的居然不是你的生日?”
但凡是和納爾有過接觸的人都清楚他究竟有多重視他的小主人。
只剩兩次機會了,為了不讓機會白白浪費掉,幾人提議烏云單獨將芯片帶走花時間好好想想密碼。
*
時至深夜,冥思苦想一整天還是毫無頭緒的烏云躺在駕駛艙里,她把機甲開道了星艦的最高點。
夜幕低垂,晚風蕭瑟,顏色各異的信號燈時不時掃過暗藍色的天空,群星冷寂的光輝靜默灑落,亙古不變。
手指撫摸著芯片上的紋路,烏云翻了個身,不小心碰到了她從納爾空間鈕里找到的被他珍而重之小心翼翼保護起來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套他早就用不上補漆工具,還有幾瓶機器人使用的機械潤滑油。
烏云吸了吸酸澀的鼻子,開始仔細回憶起來到這個世界后被卡洛斯特撿回去遇見納爾的點點滴滴。
一開始的納爾,在沒有遭遇卡里星那場恩佐策劃的襲擊前,他還是重小陪伴她長大的全能保姆機器人一號。
會貼心的給她準備訓練后的豐盛晚餐,會小心地梳好她那頭蓬亂的頭發,偶而也會成為戰斗型機器人成為她的陪練。
可以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降落到賽特加爾星直到前往光明星,陪伴她最久的人就是一號。
他自己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仿佛是在她跌倒時將她穩穩扶起的父親,也像是受到委屈過后能撲到懷里哭訴的母親。
烏云完全不會因為秘密不是她的生日就覺得沮喪失望,在她眼里的一號一直都是獨立的個體。
相反,如果密碼是她的生日那她才會覺得更加傷心難過。
閉上眼睛,多年前造型呆呆的保姆機器人黑色顯示屏上彎曲的兩條代表眼睛的線似乎從來沒有從記憶中消失。
烏云坐起來盤著腿,重新燃起了斗志,她不相信納爾會不給她留提示。
擺弄了讀取器一陣子后,她驚訝發現秘密的長度可能超乎她的想象。
盯著那長串的未知數字提示,就那么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烏云接過拉芮遞過來的果奶熟練地道了聲謝謝,慢慢地喝著。
等到一杯見底,烏云感受著果奶的清新,盯著芯片發呆。
自從納爾知道她喜歡果奶的口味后,只要是他在場,自己似乎就沒有缺過果奶喝。
每次納爾都會欣慰地笑著說,“小主人多喝點,才能長高……”
那一長串的數字提示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烏云猛然站起,神色激動,“我知道了!”
多年相處早就習慣她一驚一乍秦堯和格雷德表情淡定,喬里被她嚇了一跳,隨后追問:“知道什么?”
總算找到突破口的烏云來不及回應他,打開光腦快速地寫出一串數字,一開始是兩位數,后面是不同的三位數。
和芯片秘密長度做完對比,一位數不多,一位數不少剛剛好。
沒有任何猶豫,烏云直接將光腦上的那串數字填了上去。
芯片讀取器如她所料立即開始工作。
秦堯湊過來,“這些都是什么?”
烏云紅著眼眶,帶著哭腔的嗓音響起。
“從小到大,一直到十年前,我每一年的身高……”
一號就是納爾,納爾就是一號,這一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
烏云抽噎著,擦干凈眼角的淚痕。
真的太費眼淚了,她好多年都沒有哭得這么厲害過了。
還好周圍都是熟人。
格雷德讓她坐在一邊好好發泄情緒,其他三人圍著讀取器,一個小小的光屏浮現在半空中。
白色的畫面在眾人眼前展開。
光屏仿佛古老的白紙鋪設在空中,隨著畫面切換,一張一張的白紙快速閃過。
格雷德將視頻拉到最前端,將速度調滿終于看清楚了那些白紙上描繪的圖案。
干凈利落的黑色線條一筆到位,長線轉折短線連接將圖形一氣呵成勾勒出,不同的位置變換,數值標注,金屬構成,武器適載,內部設計,外部涂裝,頭部,軀干,機械翅……組成了驚艷在場所有人的驚艷存在。
一架架型號不同功能各異的機甲躍然于紙上,看設計圖,這些機甲最低的型號等級不會小于A級,甚至還有幾架3S的機甲設計圖。
看清楚設計圖的上的機甲,秦堯兩眼放光像是餓了三天終于聞見魚腥味的貓,恨不得直接將芯片據為己有,他扯著嗓子迫切不舍,“放慢點——放慢點——!”
格雷德沒搭他,視頻很長,肯定不止只有前面的設計圖部分,知道這部分的內容后,快速瀏覽完畢。
這些設計圖的最后一頁,是三個坐標點。
格雷德在將坐標點拖出來對應到光腦上,發現這三個坐標全部位于南星域,可奇怪的是光腦上的宇宙地圖顯示,南星域這三個坐標點都沒有行星存在,附近甚至連航線都沒有經過。
而且現在的南星域被烈銀軍團占領,去那里的航線都被攔截阻斷。
直覺告訴格雷德,這三個坐標點一定不簡單,他牢牢記在腦海里。
在他思考期間,秦堯又把視頻往前拉,有了意外發現。
“欸,你們看,這不是軍方現役的K系機甲嗎?嘶——不對,這架機甲的年代應該更久一點。”
喬里將設計圖放大,“這應該是第一代K型機甲的原始設計圖。”
眾人疑惑,這么機密的圖紙為什么會出現在納爾給烏云留下的芯片里。
捕捉到關鍵詞的烏云走過來,“你們確定是編號K開頭的機甲?”
格雷德也仔細看了一遍這張設計圖,點頭肯定,“應該是的。”
烏云半瞇著眼,手指摩挲著下巴思索片刻后道:“如果真的是編號K開頭的機甲,那這些設計圖出自于誰手,我想我應該有答案。”
聽到機甲就來勁的秦堯催促道:“快說!快說!”
只要知道設計者是誰,他就能去買圖紙讓人造機甲了!
能設計出軍方一直使用的機甲,這該是多厲害的機甲設計師啊!他的圖紙又該有多珍貴簡直不言而喻!
可惜的是,烏云給了他一個并不想聽到的回答。
“是第一軍校和卡洛一屆的學姐,當初他們一起參加了聯邦帝國爭霸賽并且奪冠。”
沒等烏云說完格雷德接了下一句,“但后來出了點意外,他們的冠軍資格被上代皇帝取消。”
他和烏云一樣都看了肯特辦公室里的那張照片,那張照片上有他的母親。
“據肯特校長所說,這位學姐目前下落不明,當年也沒有順利從學校畢業。”
烏云在心里感慨,大概也只有特別優秀杰出的學生,才讓當時身為班主任的肯特一直念念不忘。
想到班主任,她的視線劃過秦堯的臉。
也不知道亞當老師的現狀究竟如何。
秦堯說在她失蹤前得到消息是個假消息,等他趕到南星域恩尼克星系,根本沒有亞當老師的身影。
他們為這位優秀學姐感到惋惜時,光屏上的視頻還在播放著,設計圖紙又輪播了一遍,進度條逐漸靠后,可再向后面還有長長地一段。
芯片讀取器盡職盡責地將所有內容讀取播放。
一陣沙沙的聲響過后,設計圖紙消失,一明麗的笑靨出現在光屏中。
黑發女人笑容燦爛,眼眸彎彎,她朝著視頻外招手,似乎正在招呼什么人過來。
進度條又往后推了一點,女人清亮活潑的聲音傳到烏云耳中,明明是從未聽過的聲線,卻如此的親切,如此地……令人眼眶澀然。
烏云胸腔里那顆熱烈跳動的心臟仿佛感受到什么,倏然收縮,隨后心頭覆上一層濃郁到化不開的悲戚。
視頻中的女人不會知道此時此刻視頻外的烏云心里那股莫名的悲傷。
她依然是歡快的,興奮的,仿佛清晨森林間早醒小鳥筑好了巢找到了喂養孩子的食物那般愉悅。
“墨天!你還愣在那里干什么?快點過來,我們一起給烏云錄視頻。”
熟悉卻意料之外的名字落到每個人耳邊。
秦堯和格雷德心頭發緊,兩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約而同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烏云那張不知道何時淚眼朦朧的臉。
才擦干沒多久的淚水像是斷了閥門,完全控制不住,不斷從眼角流下。
原來是這樣……她校長室里看到照片后的一切悲傷在這個瞬間都有了解釋。
那是孩子對母親血脈相連的感應。
黑發女人伸手將另一個人影拉入鏡頭,畫面被這兩人占滿。
這是一名長相硬朗的高大男人,他有著一頭耀眼醒目的紅發,以及一雙明亮的金色雙眸,似乎目前正在做的事情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無奈扶額,“烏云都還沒出生呢,我們真的要這么做嗎?”
“當然,這可是我們頭一次父母,要提前給我們的小寶貝蛋準備些什么留作紀念。”
黑發女人眸中對于自己孩子降生的期待充滿了感染力,讓和她一起的男人完全招架不住。
他舉起雙手凝視著女人的笑容溫柔寵溺:“好吧!我投降!我投降!繼續錄吧。”
兩人坐正,微笑對著鏡頭,開始一件一件展示他們準備的禮物。
“雖然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不過媽媽還是給你準備一件禮物,希望你一后能用上。”
“鏘鏘——!”女人從身后拿出三張圖紙在鏡頭面前放大,“三個型號的機甲都有哦!寶貝蛋想選哪架選哪架!”
小表情驕傲生動,“這可是媽媽最的得意作品,全部屬于我的寶貝蛋。”
哪怕視線完全被淚水模糊,烏云還是看清楚了其中的一張設計圖。
上面的那架萬分熟悉的機甲正是她現在駕駛的黑龍。
秦堯幾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將這片空間單獨留給了需要的人。
一件又一件飽含愛意的禮物出現在她的眼前。
烏云捂著嘴,顫動著肩膀緩緩蹲下,淚水淌濕了指縫。
視頻里男人女人展示的東西東西幾乎一件不落,出現在她成長的軌跡中。
自己的第一把能量槍,第一雙鞋,第一件戰斗服,第一把小光劍……
一直都不是隨意買的玩具衣服,而是父母精心準備的給未來孩子的禮物。
烏云努力緊咬下唇,嘴角滲出血色,可還是止不住地抽泣,身后探出地尾巴動作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女人微笑著和未出世的孩子分享快樂,為孩子送上每年的生日祝福和禮物。
視頻很長,足足有五個小時。
可這樣的視頻對于承載母愛來說又太短太短了。
無論科技多么發達,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記錄一位母親所有的愛,那是言語文字圖畫訴說不盡的世間偉大。
畫面的最后,一開始那個陽光活力滿滿和孩子分享喜悅的女人,像是沙漠中失去水分逐漸干枯的花朵,臉色蒼白,喪失了所有迎接未來的生機。
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神是那么的眷戀不舍慈愛。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用額頭感受著懷中還沒破殼的孩子,那是一顆嬰兒大小的黑色的蛋。
女人嘴角努力上揚,希望能留下一個不那么生硬的表情。
額頭輕蹭著蛋殼,皮膚上傳來的觸感是她留戀人世的原因。
她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烏云,媽媽的寶貝……對不起,原諒媽媽不能親眼看你來到這個世界。”
“卡洛斯特叔叔那里有個可愛的小機器人,就讓它代替媽媽照顧你好嗎?”
“對不起……”
視頻結束,最后一句道歉消散在空中。
烏云闔上雙眼,握著那枚火紅色的機甲鈕放在健康跳動著的心臟前,早已泣不成聲。
寬大的翅膀展開將她納入黑暗包裹著,帶她短暫逃離這片被悲傷侵占的空間。
第242章
秦堯時不時往艙門那瞟一眼,把頭扭過來沒一會兒又忍不住去瞟,瞟完還得嘆口氣,表情愁苦的像個小老頭。
正在集中精神努力聯想那三個南星域坐標的格雷德被他煩得不行,嘖了一聲,“你實在是擔心就趴門口去聽著。”
秦堯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欸!好主意!”他怎么就沒想到。
邁著大長腿兩三步就跨了過去,跟他一起過去的還有擔心偶像的喬里。
兩顆腦袋緊緊貼著金屬艙門,不顧形象地彎腰撅著屁股。
看樣子還聽得很認真。
拉芮扶額,把頭轉了過去不太想破壞秦堯大人在她心里的形象。
格雷德搖頭表情納罕,這兩個人對星艦艙門的隔音效果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突然,嘩的一聲,艙門打開,靠著門的兩人完全沒有準備直挺挺地往前倒,眼看就要和冷硬的地板來個親密接觸,還好烏云眼疾手快,不然兩人又多了筆黑歷史。
“你們干嘛呢?”烏云面露嫌棄,下跪也不是個安慰人的方法啊。
聽見她的聲音總算恢復了正常,格雷德暗嘆一聲。
看來他之前絞盡腦汁想的那些肉麻的話派不上用場了。
安慰人這種事,他真的很不擅長。
緩解情緒的好辦法就是用另外一件事轉移注意力。
格雷德沒有猶豫,直接對烏云說了自己的困惑點,“這是芯片里的三個坐標,都在南星域,但是光腦上的地圖顯示三個坐標點都不存在星球,我想不明白這些坐標會被特地留出來。”
并且還單開一頁重點強調了。
平時大大咧咧的秦堯難得心思細膩一回,狠狠瞪了格雷德一眼,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居然一點也不在乎烏云的感受。
他還在糾結怎么開口讓人別介意呢,結果被他擔心的當事人反而滿不在意,一臉認真的討論事情。
“南星域?南星域現在不是烈銀軍團的地盤嗎?”
現在的南星域可以說是布萊恩的大本營,就連西斯·菲爾德帝國軍校都公開表示支持他,和其他四所軍校站在了對立陣營。
“所以才奇怪。”格雷德斂眸思索著這其中是不是存在什么關聯,他是否忽視了什么關鍵線索。
被跟著帶入討論氛圍的秦堯瞥見其他人略微苦惱的神情,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已經很久沒有被提及的討厭的人的名字。
想到這個人就讓他的心情特別不爽。
秦堯臭著一張臉,仿佛接下來要說的是什么需要打上馬賽克的事物。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恩佐那個討厭鬼最后出的地點就是南星域。”
這個令人反胃的名字一出,格雷德所有的思路瞬間豁然開朗,他欣慰地拍著秦堯的肩膀,語氣夸贊,“沒想到你居然有比我聰明的時候!”
這句話被一個大大的白眼回復。
比其他人都少了十年現實經歷的烏云很快就從記憶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她立馬回想起自己失蹤前出的最后一個任務,那個從克勞德手里救下艾羅·梅爾的任務。
那人說了一番很令她在意的一句話。
他說,恩佐一定會成為布萊恩對付卡洛的利刃。
“艾羅·梅爾他現在在哪里?”
和烏云想到一起去了的格雷德臉上表情一頓,罕見的失態,咬牙切齒道:“他死了。”
“怎么會?”烏云驚詫追問,“不是交給芬爾了嗎?”
按照她對芬爾的了解,他絕對不會犯還沒問出什么消息人就死亡的低級錯誤。
“前兩年他還沒事,硬骨頭難啃能抗,一直都沒能從他嘴里翹出些什么有用的東西,但到后來,在布萊恩宣布烈銀軍團獨立后,那些潛伏在各處的復制體和他聯手,白金軍團里也混進去了藏得很深的復制體,沒有及時發現,所以人沒了。”
“復制體?”
從空間裂縫回來就一直待在東星域戰場消息相對閉塞的烏云滿臉問號,“你是說,那些之前冒充過我的人?可是復制體不是不能有自己的意識嗎?”
“是也不是。”格雷德向她解釋,“那些復制體并不是我們之前了解接觸過的復制體,情況比較復雜一時半會和你解釋不清楚,等晚點我發份總結的資料給你,你自己看看。”
“亞當老師也是在那些復制體手里。”提及這件事,秦堯表情黯然無力,他氣憤地砸向星艦的金屬墻面,“那些人神出鬼沒的,根本抓不住線索。”
烏云接下他的第二拳,阻止他繼續破壞星艦。
“行了,等咱們弄死布萊恩之后還怕抓不住只會躲在他后面耍陰招的人嗎?”
秦堯心里清楚,但他就是氣不過,拉芮默默上前趁他沒注意的時候將人扯離墻壁。
說了這么多,格雷德也算是弄明白了這些信息連接點。
“總之,得找到恩佐,白金軍團找了很多年,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南星域。”
艾羅·梅爾的那番關于恩佐的言論,元帥和約瑟芬都是知情的,他們兩人都清楚恩佐恐怕就是畸變者軍團的行動控制器,所以這些年才會花費大量的心思找人。
至于那三個關鍵坐標,最直接的事情就是詢問知情者。
想到這,格雷德面露難色,他擔心烏云心里存在疙瘩,不愿意面對接下來他要說的事。
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態,猜到他要說什么的烏云笑容平淡,“收起你那副表情,我不是那么磨磨唧唧的人。”
其實她心里的悲傷還沒有徹底散去,想來母親離世的悲傷也永遠散不去。
不過只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她,并不是被父母拋棄的,而是被愛著的就足夠了。
明白這點后,烏云心里釋然很多,之后說出的話也順暢了。
“你是想讓我去找巴恩斯,不對,或者說墨天·巴恩斯是吧?去問他知不知道我母親留下的這三個坐標點的意思。”
見她如此坦然地說出這個名字,秦堯幾人有些意外。
喬里捏了捏鼻子有些心虛,這幾個月他都在有意隱瞞偶像來著,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他也是因為和約瑟芬走得近,才聽說過一點風聲。
據說偶像最開始失蹤的前幾年,一直都是二把手在管黑獸軍團,他們的首領滿世界找女兒去了,執著程度甚至超過了顧慮繁多的元帥。
后來偶像上他星艦沒多久,他就收到了元帥發來的信息,在墨天找上門之前別那么快讓烏云知道他的身份。
這要求其實挺難的,喬里也瞞得心累。
既然現在的黑獸軍團和白金沉鋼合作,在戰場上就少不了了解這個軍團的種種,知道軍團最高統帥的名字是最基本的。
曾經被抵制的帝國反抗軍如今成為了對抗布萊恩勢力的重要戰力,這也算是天意弄人了。
格雷德挑眉,“什么時候知道的?”他還以為要等他們說出來,
看樣子是在看納爾留下的芯片內容之前就知道墨天的身份了。
烏云神情平靜,“我又不是傻子,平時和戰友相處的也還行,總會有聊天的時候。”
再加上她知道自己的信息滯后,有意收集各種消息,聊天聊著聊著自然就會提到現在帝國幾乎無人不曉的名字——墨天·巴恩斯。
身份成謎,自爆種族是強大稀少的宇宙頂級戰力末日龍,曾經的帝國第一軍校學生,校長肯特·勞倫斯的得意門生,卡洛斯特·漢密爾頓的同學,在離帝國聯邦爭霸賽冠軍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從帝國優秀軍官預備役淪為帝國頭號通緝犯,之后銷聲匿跡多年,再次出現在大眾眼前時,已經成為了帝國民眾皆知的帝國反抗軍,黑獸軍團的最高統帥。
大起大落過后最終再次和曾經的朋友并肩而立的傳奇人物。
烏云心里多多少少猜到一點,對方之所以會自爆種族,大概也是為了她。
她不顧芬爾阻攔在戰場上化龍吸引星空獸的注意力,還是留下不少的隱患,才導致讓他們來收拾爛攤子。
從其他戰友的光腦上第一眼看到墨天的臉時她怔在了原地像塊木頭。
這和之前聽了亞當老師的話偷偷摸摸查看通緝犯照片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沖擊力來得更大。
戰友還以為她也是墨天的崇拜者,還將那張照片在她眼前特地放大,讓她徹底看清楚了對方的姓氏。
巴恩斯叔叔=墨天·巴恩斯=她失蹤多年的生物學上的父親
意識到兩人臉不一樣的原因大概是帶了變形器。
烏云心里第一時間想的居然是:最高級貨的效果就是好,好到她一直都沒察覺到半點不對勁,甚至沒有一點違和感,在哪里買的給個鏈接。
仔細回想起他在自己面前的種種表現,對也不是沒有說漏嘴的時候,隱藏身份的手段也很拙劣。
從第一次見面就說是她家大人,愿意直接為她和當時還如日中天的毒狼星盜團四團長對上。
到后來不遠萬里前往聯賽現場觀賽,為她送上第一束沙都向日葵,就連她在圣星聯邦時開著星艦出來撐腰直接對上毒狼四號,讓她沒有后顧之憂返航。
還特地訓練她,教她一些關于末日龍的長角注意事項,最后甚至直接將她帶入帝國反抗軍內部,讓她帶隊直接去端了艾羅·梅爾的老窩。
對方為她做的事,那一道道真心實意關切的眼神,那些超出旁人的額外關心,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熟人叔叔能做到的程度。
是為什么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些呢?
也許之前心里不是沒有猜測,只不過因為心里那一點以為被拋棄的別扭被刻意忽視了。
有了之前的鋪墊,以及那些隱藏著沉默父愛言語行動表現,驟然知道對方的身份,烏云發現她的接受程度居然是良好。
沒有覺得不可思議,也沒有對于墨天隱藏身份行為的憤怒和委屈。
得到了足夠多關愛的人,才不會對未擁有的愛耿耿于懷。
他或許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會把她送到最信任的朋友那里撫養吧。
烏云很慶幸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被莫爾巨蜥追著跑的時候,卡洛斯特及時趕到,把她拎回了家。
中途雖然出了點意外,她差點葬身蜥蜴口,但也算是達到了墨天的目的。
“去吧,去找墨天。”
很好,就算知道了對方是自己的親爹,依舊直呼大名,這樣的稱呼風格很烏云,也很符合他們三個對于親爹的一致叫法。
秦堯在心里吐槽,難怪他們能成為朋友呢。
*
既然決定去找人,就必須立馬行動起來。
烏云將自己還沒來得及熟悉的星艦留在了東星域支援喬里,安排好她的人后跟著登上了格雷德的星艦。
在去找墨天之前,烏云決定先回中央星域見一面卡洛斯特和約瑟芬。
回來了總得見見家人才報個平安才能繼續亂跑的。
而且近幾個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每次上戰場的時候總有一種被人在暗中監視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很快就被驗證了。
從東星域前往中央星域的途中,秦堯和格雷德的艦隊總共遭遇了六次伏擊。
襲擊的火力一次比一次猛,最厲害的那次襲擊,打頭陣的主艦甚至是白洞級星艦。
這是下血本了啊!
如果不是烏云幾人掩護格雷德登陸了敵方的星艦,直接從內部瓦解控制,恐怕他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片星海當中了。
敵艦按照秦堯的想法是原地收編,但考慮到其他的不安定因素還是選擇放棄,他們要全速前進,在沒抵達中央星域之前是不可能為了這些事情浪費時間的,只能發坐標讓其他人前來接手。
又收拾完一個艦隊后,秦堯看著那些和自己無緣的星艦機甲武器彈匣痛心疾首道:“能不能少來點人,那樣我就不會那么難受了。”
不敢想象這些東西都被他的收入囊中他會有多快樂。
“現在沒得到的痛苦可比得到了之后又交出去少多了。”
格雷德繼續刺激他,“再說了,你以為都能是你的?這些都是烏云引過來的人,大頭肯定得白金軍團占,而不是你們沉鋼軍團。”
被點名的烏云有點不好意思只好熟練甩鍋,只要鍋甩得快就不會有愧疚感了。
“這不都怪布萊恩那個老鬼,你把你的憤怒難受化為動力先藏起來,以后到他面前好好發泄吧。”
帶領飛船偵查巡視一圈完的拉芮回到指揮室,“沒有發現有尾隨的痕跡。”
“嘶,那就奇怪了。”好歹上戰場這么多年又爬到如今的位置,秦堯的敏銳度超乎常人。
“我們一路向中央星域出發,越往西越靠近中央星域,距離南星域和東星域的交戰前線就越遠。”
“之前被襲擊沒有警報還能解,畢竟前線,現在離中央星域就兩次躍遷的距離,可以說已經完全到咱們的地盤了,怎么還是沒有敵艦的警報?沒道那些航線都沒人監管啊?”
戰艦并不能隨意更改航線,所有的航線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所以同一條航線上究竟有哪些艦隊行駛過的痕跡,中央星域的人應該都清楚,如果發現敵艦的蹤跡也會第一時間警示。
烏云也覺得有點離譜,“一次兩次沒有還好說,這都多少次了,那邊的監管設備是不是出問題了?”
格雷德一針見血,“有問題的應該不是中央星域,襲擊我們的那些艦隊都被‘隱形’了,什么雷達都探測不出來。”
秦堯對這個說法的有點懷疑,“確實沒有尾隨的痕跡,無論是我還是拉芮烏云都去巡視過,就算隱形了也只能躲掉雷達的探測,沒道連肉眼都能躲避吧?”
“就算是突然出現,星艦也沒有捕捉到躍遷時產生的空間裂縫能量場波動,這可是兩艘白洞級星艦。”烏云補充道。
目前科技所能制造出的最高宇宙移動堡壘,真的會那么沒用嗎?
格雷德也明白兩人說的有道,不過他還是堅信自己的想法甚至給出了更大膽的猜想,“如果,有誰有能力,將空間裂縫逸散的能量屏蔽了呢?只要屏蔽,星艦捕捉不到完全正常。”
秦堯第一時間否定,“這不可能!”他所有的戰場經驗都告訴他這不現實。
“這有可能。”烏云抬眸望向指揮室外的絢麗星空,目光幽深。
“而且很早之前就有某個存在做到了。”
如果格雷德的猜想屬實,她就是那個親身體驗者。
將她困住足足十年的那個空間裂縫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那道因為超出能量閾值自然產生的空間裂縫能量場就沒有被第一時間捕捉到。
就算是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當時白金軍團駐點戰場上的所有星艦也沒有發現。
明白她在說什么的秦堯表情變得驚疑不定,“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這點,并且運用到戰場上,這簡直和幽靈船一樣恐怖。”
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的艦隊如果發動攻擊,根本來不及支援。
這根本就是他們這一路碰見的情況!
所以格雷德突破常規思維的猜想是對的。
秦堯覺得自己有必要反思一下,總是拘泥于戰場經驗,似乎讓他成為了一個經驗主義者,這可不行。
“不過布萊恩為什么要針對我?”
烏云出聲打斷了他的自我反思。
“不清楚,但是只要你堅持活著,他達不到目的,遲早會跳腳的,那樣狐貍尾巴就藏不住了。”同樣是威廉姆斯家族的人,對于那個家族的人行事風格異常了解的格雷德篤定道。
兩支龐大的艦隊終于安全抵達中央星域。
然而在南星域,卻有人因為烏云等人的順利抵達而大動肝火。
第243章
南星域,坐標未知星系,烈銀軍團最高駐點。
昏暗的燈光照在蒼綠色長發男人的肩上,他的半張臉隱沒在陰影當中。
聽見烏云等人順利抵達中央星域的消息,克勞德臉色陰沉,支著下巴一言不發地看著辦公桌前站著的兩名身穿綠色制服的士兵。
半晌過后,就在這兩人以為他們的下場也會向那些任務失敗的人被改造為沒有自我意識的畸變者時,掌握他們命運的人終于發話。
“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盯著那邊的消息,一有情況一定要及時向我匯報。”
“是,長官!”
兩人戰戰兢兢走出門外,心里才卸下重擔,不約而同擦了擦額角因為害怕留下的冷汗。
就在剛剛,他們還以為自己面前的是第二位布萊恩的元帥。
只能說不愧是父子倆,生氣時給人的壓迫感簡直是如出一轍。
*
連續六次伏擊失敗,甚至還損失了六艘星艦以及它們搭載的武器,面對這樣的情況克勞德難以想象他的父親會露出怎樣恐怖的一副表情。
情報在傳入他耳中的同時肯定先一步被父親知曉,為了不撞在槍口上承受怒火他明智地選擇等待在那間密室之外,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人。
策普塔當初帶領皇家軍團一半的人倒戈加入烈銀軍團,成功取得布萊恩的信任,現在穩坐這個反叛軍團的第三把交椅。
開玩笑,當時的那種情況繼續堅持下去和布萊恩的怪物軍團對上就是死路一條,誰能想到平時一聲不吭在其他人眼里只知道打星空獸的白金軍團居然趁機擺了他們一道大的。
皇家軍團調動兵力的星港,被那些神出鬼沒的戰斗型機器人炸了個干凈。
這分明就是為了加劇矛盾。
一邊是死鬼皇帝的不斷加壓,一邊是恐怖軍團的集火猛攻,進退兩難之下,策普塔覺得自己的臨陣倒戈是當時最好的一條出路。
事實證明他確實賭對了,不然恐怕早就陪著上任皇帝一起下地獄去了。
人就應該識時務點,給布萊恩這樣不擇手段的瘋子做事也沒什么不好打,至少他能得到自己一直想要權力,還保住了手下的人。
感嘆完自己的豐功偉績,他吊兒郎當朝著克勞德吹了個口哨,“年輕人,板著張臉干嘛?趁著還能笑的時候多笑笑不好嗎?”
克勞德按照往常一樣對于他的話充耳不聞當成空氣。
那雙灰色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緊緊關閉的金屬大門。
在這扇門后面,是這個駐點的最高機密場所,也是他的父親能夠掌管那只令人聞風喪膽軍隊的核心所在。
散發冷硬金屬光澤的門將所有窺探的視線隔絕在外。
門的另一端,是一片是無數透明管道鋪就的世界。
刺眼的燈光灑下,將每條粗細不一的軟管路徑照得一清二楚。
透明軟管從這片寬闊空間的的四周延伸而出,順著提前規劃好的路線將成分不同的試劑輸送到正中央的巨大培養皿中。
淺綠色的液體看起來有些粘稠,從培養皿底部,一兩個氣泡艱難地向上攀升著,還沒登頂就變得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懸浮著的人形生物嘴邊。
培養皿中的人閉著眼,在他脆弱透明遍布紫紅血線的眼皮之下,是一雙曾經令光明星上萬千少女心動不已的暗綠色眼眸。
這雙翡翠般的雙眸自從多年前泡進試劑中后,便再也沒有睜開過,和那頭純金色的長發一樣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式。
如今培養皿中的人頭皮干凈,甚至沒有任何毛孔,有的只是直連大腦的各類軟管。
深紅,淺綠,淡藍色彩繽紛的多種試劑供給著營養,讓這顆最重要寶貴的頭顱能夠有足夠的能量按照布萊恩的命令指揮宇宙中所有的畸變者。
因為常年依靠軟管生存,原本正常大小弧度完美的腦袋不斷膨脹變大,血管被撐大凸起,像是扭曲的蟲子吸附在頭皮之上,看起來詭異無比。
象征著漢密爾頓家族的兩樣代表事物,令恩佐格外在乎的外貌條件,現如今都蕩然無存,他只能靠著培養皿中的液體茍延殘喘著。
布萊恩瞇著眼,看著他這輩子耗費心血的“最高杰作”。
他眼尾代表著歲月痕跡的細紋堆積在一起,不斷提醒著他,如今的自己青春不再,綠發逐漸染上灰白,身體機能不斷下降,和他勉強維持不至于下降的精神力等級一樣在掙扎著。
被歲月這巴無情的刀雕刻過后的老人還是不死心開口,努力尋求在這個宇宙他抓住的中最后的一絲希望。
“系統,恩佐的這副軀體……”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生硬無起伏的機械音不留情面地打斷。
人老了就應該服老,別做什么返老還童的春秋大夢。
消滅異樣第二次失敗的系統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來對著布萊恩虛與委蛇。
它之所以和布萊恩這個早就被它放棄過一次的宿主合作本就是能量告罄迫不得已的選擇。
現在那些不知道被污染了多少輪的變異星獸和畸變者都為它重新積攢了不少的能量,有了底氣的它根本不屑于再和布萊恩周旋,因此態度也變得格外高傲起來。
“布萊恩,我說過,艾羅·梅爾那樣的存在是唯一的,之所以能將第三任宿主的意識塞進第二任宿主的身體里,最根本的原因是艾羅·梅爾的原生軀體腦域足夠強大!”
恩佐的腦域現在擔任著畸變者軍團控制器,這么重要的角色,它不允許出現任何問題。
萬一發生排斥,之前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失去了這么好用的能量攫取工具,上哪兒去給它找到第二個。
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只要在這個世界收集的能量足夠多,它就能順利脫離恩佐還有布萊恩,重新改頭換面找到一位更加合適完美聽話的宿主,幫助它奪取這個宇宙全部的能量。
等把所有的能量收集完畢,它就能拍拍并不存在的屁股走人,離開廢墟宇宙。
系統堅定地相信著它會成功,之前的那些宇宙都過來,沒道這片宇宙不行。
一切計劃明明都很順利,可不知道為什么它還是變得焦躁起來,特別是那些原本用來騙恩佐上當的“世界劇情”愈發崩壞以后。
“世界劇情”并不是它胡編亂造的,而是根據這片宇宙那些關鍵人物的個性能力以及對宇宙的影響大小精密計算出而的最有可能發生的事跡。
那個名為“烏云”的個體,根本不在它的計算范圍之內,是十成十的異端變數。
過去的經驗告訴它,這樣的變數最好是能盡早解決,那樣才不會導致出現更大的錯漏。
可擺在它面前的事實就是,無論它怎么動手,都消滅不了“烏云”。
它甚至連空間裂縫都用上了,對方還是能平安無事地返回這片宇宙。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錯覺,系統總感覺冥冥之中還有一股它所不了解的力量在暗中庇護著這個變數。
這個認知讓它非常不爽,再加上它借用布萊恩的手多次襲擊烏云失敗,這股不爽還在繼續加劇。
因此它才會忍不住發泄在布萊恩身上。
穩坐高位多少年了,在奧特萊斯帝國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在他話還沒說完就打斷。
溝通無果,布萊恩壓下心中不斷冒出的怒火和失望轉身離開。
既然系統不愿意,那就算了。
總會找到解決辦法的不是嗎?
當年他只不過是聽了系統的只言片語就能自己制造出“溫妮血霧”。
只要就機會接觸系統改換意識,他就能像了解星空獸獸血的其他用途一樣,自己開辟一條路出來。
大門打開,布萊恩看見那張和自己年輕時候格外相似的臉。
心頭涌上一種古怪的情緒。
這張臉是這么的熟悉,幾百年前,他也曾擁有過,而現在他失去了它。
如果系統這時能分出心思監控他,大概就會冷笑一聲,這人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會嫉妒。
布萊恩十分了解克勞德,他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忐忑不安的情緒。
他的兒子,在害怕畏懼他。
盡管這不是一位合格的繼承人應該擁有的心態,可布萊恩卻為此病態地高興著,高興他的權威依然在,并且還在震懾著所有人。
掌管生殺予奪大權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妙,他還沒有體驗夠,又怎么舍得就這么放棄呢。
解決烏云任務失敗的這一天,克勞德遵從他父親的指令接下另一個全新的任務,離開南星域,前往烏云所在的中央星域。
而當天夜晚,策普塔也接到了一個新的命令。
這是一道命令,一道令人驚駭的死命令。
如果任務沒有完成他也可以不用繼續待在烈銀軍團。
命令的內容讓策普塔之前以為選對陣營的沾沾自喜盡數消弭。
這位高高在上的元帥下令,讓他親自將克勞德·威廉姆斯的軀體完整的帶回來。
不是把人安全地帶回來,而是軀體……
*
布萊恩離開后,燈光熄滅,儀器運行的指示燈在不停閃爍著。
微弱渺小的燈光照射在透明的培養皿上,和那些綠色的液體混合在一起,面前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渾身插滿管道,一直安靜地懸浮在粘稠液體中的人,眼皮不斷顫動著。
一開始眼珠只是緩慢地微微轉動,幾秒鐘過后,幅度越來越大,最后輕薄的眼皮掙扎著掀開。
燈光所不及的黑暗之中,一雙清亮的暗綠色眼睛睜開。
短暫的迷茫過后,那雙眼睛定定地望向那扇緊閉著的沉重大門。
第244章
得知烏云順利抵達光明星,卡洛斯特和約瑟芬兩人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前往迎接。
能讓元帥如此興師動眾的人恐怕目前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剛下星艦的第一眼,烏云看見了那兩個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和十年前相比幾乎沒什么變化。
特別是那個板著張臉唬人的綠眼睛魔鬼,嚇人的調調和小時候她不愿意去訓練兇她一模一樣。
大概是近鄉情更怯,如果換做是以前,烏云早就飛奔過去給芬爾一個大大的擁抱了,順便問候一聲卡洛。
可這次不一樣,雖然不是自愿的,她也毫無聲息地消失了足足十年,完全可以想象那些關心在乎她的人心里會是什么感受。
調皮的小孩因為玩耍忘記時間要早點回家,找人找一天擔驚受怕的父母出現在眼前時往往都少不了一頓混合雙打。
只要腳步放慢點,裝成委屈一點的樣子,大概,應該能騙到一點心疼吧,那樣不至于一上來就下死手,打得她嗷嗷叫。
只能說不愧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孩,哪怕只是動動眉頭卡洛斯特都知道那小東西心里在盤算著什么主意。
烏云施行緩兵之計,走路速度堪比蝸牛,心里還在醞釀接下來的苦肉計必備元素眼淚,卡洛斯特就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
很好。
卡洛斯特滿意地點頭,小東西沒有缺胳膊少腿,精神狀態看起來也不錯,就是瘦了點,臉上的肉也餓沒了。
站在他身后的約瑟芬看著上司這張強裝淡定的臉,心里覺得有些好笑。
他還記得對方在幾個月前,得知留給烏云的加密通道,突然有訊息傳來的時候,這位上司偏頭揚起下巴的模樣。
為了保持最后的體面,對方甚至還及時將所有人趕走了。
一直在嘲笑墨天愛哭的人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從辦公室出來后的元帥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是少有的好。
約瑟芬去送資料的時候,看見上司辦公桌上重新擺上了一張被藏了多年的照片。
那是烏云畢業后進入白金軍團的入伍照片。
拍照片時,是約瑟芬第一次覺得他們白金軍團的制服還挺好看的,至少穿在他學生身上特別適合。
當照片上的再次生動鮮活地站在面前,那些堆疊在一起厚厚一沓尋人未果的調查報告在心里上的沉重枷鎖,在此刻終于解除禁錮。
等了半天人還是慢吞吞地挪動,不耐煩地卡洛斯特邁開腿剛準備上前,誰知道那小兔崽子一見他行動,立馬拔腿就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要把她生吞了還是活剝了。
被烏云逃跑動作氣笑了的人頓下腳步,伸出手指頭,語氣陰森,“烏云·漢密爾頓!第五聲的時候你要是還沒到面前,等下我就讓你重新回憶一下我對付人的手段……”
被威脅的烏云老老實實站到卡洛斯特跟前。
原以為的狂風暴雨般的訓斥并沒有到來,烏云等到的是一只布滿薄繭干燥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順便揉亂了她好不容易梳順的頭發。
那只大手給人的感覺和賽特加爾星兩人初見對視時的感覺一模一樣,仿佛只要知道這雙手還在身后,她就不害怕去宇宙中任何一個地方。
“安全回來就好。”
烏云心里正感動得一塌糊涂呢,想著卡洛也算是一個合格的老父親了。
結果下一秒,所有的感動都被一個暴栗敲得稀碎。
“嗷——!痛痛痛!”腦袋瓜遭受暴擊的人抱頭慘叫。
好了,之前揍了秦堯和格雷德,屬于她的報應也來了。
“死孩子,回來了也不知道第一時間向家里報個平安,那么著急忙慌地上戰場,怎么你是害怕我知道你回來以后不準你去?”
升銜成功的烏云瞥了眼站著看戲的格雷德幾人,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直說自己那點攀比的小心思,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道:“這不是相信你們強大的情報網嗎?”
她諂媚了一句,又小聲嗶嗶,“再說了,我明明發消息了,是你們沒及時給反應。”
為了防止嘴硬的學生被敲腦袋敲傻,約瑟芬眼疾手快捂住烏云的嘴將她拉到一邊。
這場“溫馨”的親子會面最后在烏云的鬼叫聲中結束。
烏云本來以為應付完家里的兩位“留守老人”自己就能功成身退,結果沒想到第二天另一位不太想面對的人還是找上了門來。
格雷德和拉芮向卡洛詳談這次的不同尋常的襲擊,秦堯則是沉鋼軍團的人,他也需要向凱森匯報工作。
每個人都有各自需要忙碌的事,烏云本來也想跟著去,卻被按在家要求好好休息。
前腳剛送走一位來哭訴元帥不要臉,把她獨立出去的安啟之,后腳就聽管家說來了另外一位客人。
烏云還在疑惑是誰呢,沒等她猜明白,正主已經坐到了她面前。
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茶幾,面對面坐著,雙放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烏云不敢去看對面人臉上的表情,飛速將茶送到人面前,她略顯局促地摸了摸鼻子,視線把客廳所有的地方都掃了一遍后實在沒其他地方看了,只能尬笑兩聲,“哈哈,喝茶喝茶,這茶還挺好喝的。”
最好喝完茶立馬就走人。
讀出她的言外之意的奧維薩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他的手指緩緩劃過茶杯,看著清澈的茶湯,在心里嘆息一聲果然。
還是和以前一樣能躲就躲的心態,完全不會在意她失蹤了那么久,他到底擔不擔心,甚至回來了也沒有在光腦上給他留下只言片語。
有一個這樣的膽小鬼未婚妻他還能怎么辦呢?當然是讓她沒辦法逃避退縮,直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烏云,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清越動人的嗓音還是和從前一樣能夠瞬間吸引人的注意力。
烏云抬眼望著對面沙發上坐著的人,周圍的一切都成為了陪襯品,所有事物在他的那張臉面前黯然失色,可偏偏這樣的人幾乎沒有一點侵略性。
他安靜地坐在那里,像是春日里一場潤物細無聲的小雨,在不經意間就澆透了萬物,讓她的內心獲得了久違的寧靜。
一直默認單方面斷聯就會被分手的烏云可不會認為前男友一上來的這句“一直在等你回來”是深情告白。
讓奧維薩等這么久確實是她不對,而她除了會說對不起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能說的。
最重要的是,烏云并不覺得她值得奧維薩等這么久。
對于她來說,在空間裂縫里浪費的十年,就算是看了場長達百年的夢境,除了醒來之后有點恍惚,對現世的印象依舊還停留在十年前,沒什么真實感。
可對于空間裂縫外的人來說不一樣,那是他們生命中實實在在切身體驗度過的十年,他們的十年是沉重的,有厚度有意義的,經歷過喜怒哀樂各種情緒,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事。
和她在裂縫中恍如一瞬的十年完全不同。
當初兩人確定關系之后幾乎向來都是對方主動聯系,再加上她出任務的時間又多對方也有自己的事業需要兼顧,兩人之間又相隔了那么多個星系,陪伴這種東西對于這段感情幾乎是奢侈品般的存在。
幾乎沒怎么相處過的感情,結局一眼望得到頭,比起時間久了兩人感覺維持關系疲倦,還不如趁現在當斷則斷,給彼此留個好印象。
還沒等她誠懇表達耽誤你時間的歉意,察覺到她即將要說什么的奧維薩開口打斷她的話,“我不想聽對不起,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被卷入空間裂縫,你沒有錯,不需要對我道歉。”
能好好活著回來就已經很好了,在過去瘋狂找人的十年里,他不止一次質問自己,為什么烏云有危險的時候他沒有陪伴在她身邊。
如果當時他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會讓這十年成為他們之間的遺憾。
奧維薩要的從來都不是烏云的對不起,而是希望她能正視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關系。
一直被這么回避著,他現在有耐心到還好,可如果他的耐心耗盡……奧維薩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情。
就算她有兩個重點關注保護她的父親,他也可以費點心思用些其他的手段將人悄無聲息地帶走。
但他不想這么做,那樣的他會徹底失去獲得伴侶心的可能性。
敏銳捕捉到那雙美如晴空下的海洋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晦暗,烏云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她對危險的第六感一直很準,剛剛是不是發生了點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如果烏云知道此時奧維薩正琢磨著怎么把她綁走,大概歉意也沒了會直接和對方不客氣。
開玩笑,她是什么能隨隨便便被人綁走的小角色嗎?強制愛那套用在她身上,是不是也太小瞧她的武力值了,她能直接把房子放把火燒得一干二凈扭頭走人。
可惜烏云沒有讀心術,現在的她依舊對這位前男友滿懷歉意。
這兩人也真是有意思,一個想著怎么體面分手,一個想著怎樣讓關系更進一步,想法完全天南地北。
烏云懸著心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句話,她沉默地將主動權送到了對方手上。
就算直接被分手也沒事,那是她欠奧維薩的,甚至向她索要補償也無可厚非。
可人就是這么奇怪,心里一邊安慰自己說沒關系是正常的,另一邊卻還隱隱抱有期待。
也許是因為對方跨越星海不遠萬里匆匆趕來,來到她身邊的行為,才讓角落里的期待不斷發酵變大。
還有期待的原因是因為依然喜歡著對方。
如果不是喜歡,當初她又怎么會答應建立這段關系呢。
在等待審判的同時,烏云在心里不禁咒罵:都怪那個困住她的該死的空間裂縫,才會讓她兩輩子唯一的初戀無疾而終。
沒想到活了這么久,終于要體驗一把失戀的感覺了。
奧維薩在坦白前一直在觀察烏云的小動作。
手指頭不停地在揪衣角,眼神也飄忽不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是心虛愧疚的表現。
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奧維薩原本因為沒有得到未婚妻重視而低落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愧疚就會想著彌補,因為想要補償一個人,偶爾會答應一些平時不會答應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奧維薩想到自己除了很早以前,在游戲里因為機甲教學對烏云生過氣,到后來他求婚對方當做兒戲稀里糊涂答應之后,直到兩人在現實重遇,他幾乎沒有對她再生過氣。
平時兩人聚少離多,他根本舍不得對她有過重的語氣。
或許,他需要偶爾向伴侶坦誠自己的心意,表達自己的不滿與委屈,那樣這頭遲鈍的小龍才能明白,而不是自己胡思亂想說一些他不想聽見的話語。
奧維薩繞過茶幾,走到烏云身邊徑直坐到沙發上,坐在她的旁邊。
她清晰地感覺到了沙發的凹陷,以及對方不高不低恰到好處的體溫。
驟然變近的距離,讓嗅覺靈敏的烏云聞到了奧維薩身上傳來的令人心曠神怡的陣陣清香。
不是什么人工提煉的香水味,是他本身自然散發的香味,是條香香的美人魚呢。
烏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去形容這種味道,像是她愛喝的果奶散發的甜甜暖暖的香氣,又像是她展翅飛翔在天空中時深呼吸一口令人迷戀的冷冷空氣的味道,總之令她眷戀又著迷。
斟酌了一番終于準備好怎么開口的人一上來就是一個烏云招架不住的重磅炸彈。
他捧起烏云的臉,兩人第一次親吻那樣,那爽海藍色的眼眸中盛滿了自己愛人的身影,緩緩道:
“我很想你。”
你想想,一個渾身香香的,完美踩在你審美點上,不僅臉蛋完美還有著一把惑人嗓音的大美人,甚至是和你有名正言順男女朋友關系的大美人,就坐在你身邊,溫柔地看著你,眼里全是你,說很想你。
烏云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抵抗得住,反正她是不行,她血條在暴擊之下直接空了。
這誰受得住啊!不要考驗干部了,干部要被考驗死了。
幾乎是噌地一下,烏云清楚地看見了在奧維薩眼眸中的自己是如何臉紅的。
頭一次被人這么直白表達思念的烏云被砸得暈頭轉向,語無倫次,她說,“真是辛苦你了,想我肯定很不容易。”
烏云想給不爭氣的自己一巴掌。
你在說什么!清醒點!不是談分手的嗎!?
奧維薩看著烏云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實在是沒忍住,垂頭低低的笑了一聲。
低沉的笑聲就那么執著地鉆啊鉆,鉆進了烏云的耳朵又落到了她心上,讓她的小心臟仿佛受到了刺激,砰砰狂跳起來。
然而心臟還沒活躍多久,就被下一句話噗唧打回原形。
“我現在很生氣。”
烏云的心瞬間懸了起來,這大起大落的,要不得。
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并不打算和她分手反而一改風格在撒嬌的男朋友,烏云咽了咽口水。看樣子這手是鐵定分不了了,既然還是男朋友,生氣了就得哄,先哄好再問生氣的原因。
她思忖片刻后,試探著開口,“那要我怎樣你才能消消氣?”
奧維薩沒給她表現機會,直接發起進攻,他皺著眉,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愁緒漸生,為眼中的那抹藍增添了幾分朦朧感。
“我生氣你回來之后沒有主動聯系我,之后的幾個月也不發消息給我,不讓我知道你的安危。”
“生氣你明明才離開裂縫沒多久,在沒有確定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再次上戰場,讓我擔心。”
“生氣你不夠重視我們之間的關系,始終認為我們之間的婚約是可以隨意解除的存在。”
“生氣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值得托付信任的另一半,讓我沒有任何安全感,變得患得患失。”
接連不斷的控訴讓烏云根本不知道從何回答安慰,平時說話利索的人到現在好像變成了啞巴。
奧維薩沒有在意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道:“十年,我答應自己,再給自己十年的時間去找你,如果十年后,你依舊不見蹤影,我會回暗夜海,回到幻洋星”
幻洋星出生的人魚,在喪失求生意志后,會選擇沉沒在海底,成為那片養育過他們的深海的一部分。
烏云知道這句話代表著什么意思,從前在兩人隔著星域用光腦短暫的聊天中,她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如果自己不小心死在戰場上他會怎么樣。
話剛出口她就后悔了,這并不是一個好問題,兩人之間只是普通的情侶關系,她不能讓對方為自己犧牲。
就在她想要糊弄過去時,光屏上的人表情卻異常認真地和她說了幻洋星人魚一族的這個傳統。
可能是科技過于發達,光腦呈現出的人影太過清晰逼真,仿佛人就在自己身邊說話,烏云沒有把奧維薩的話當真,卻意外記得他說話時的表情,那樣的真摯,真摯到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輕而易舉的讓她心動不已。
所以她記了很久,直到她被吸入空間裂縫里。
如今再聽到這句話,烏云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徹底。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眼前的這人說的這句話都是再真不過了,沒有摻雜半點謊言,就像他捧到自己面前的這顆心,真誠純潔。
表述完自己的心意,剖白過后,奧維薩將烏云緊緊抱在懷里,一只手扣著她的腦袋按在他的胸膛,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讓她的身體貼近自己的身軀。
將人全部納入自己懷中,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一絲絲分離十年,等待十年的焦慮。
烏云安靜順從地被奧維薩抱著,聽著他胸膛宛如密集鼓點般的心跳聲,她的心跳也跟著逐漸同頻。
一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小時……還沒過去,一直維持一個姿勢的烏云實在是受不了了。
不就是安全感嗎!她給!
烏云從奧維薩懷里掙扎著爬出來,無視對方幽怨的眼神,動作十分自然地牽起他的手,“你跟我來。”
奧維薩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烏云帶他來到自己的房間,房間的裝飾十分溫馨,擺了不少照片,雖然都是納爾和約瑟芬擺的,但也沒差。
把門關上然后反鎖確定不會有其他的人來打擾,烏云按著奧維薩的肩膀讓他坐在床上。
“你先等會兒。”
烏云轉過身在放東西的架子上一陣翻翻找找,終于在最高處找到了一個小箱子。
她打開箱子,箱子里是一個做工精致的紅色金屬盒子,上面有一個圓滾滾的按鈕,那是顆蛋,那是她。
這是媽媽留給自己的八音盒。
烏云格外珍惜地拿出盒子,按下按鈕,充滿愛意的溫柔女聲緩緩飄出,一個小木偶旋轉上升,那是只憨態可掬的小龍,雖然和自己目前真實的模樣有出入,但烏云知道,那還是她,只不過是媽媽想象中的她。
手指感受著小龍身上的紋路,仿佛能想像出媽媽雕刻這個木偶的場景,烏云嘴角緩緩上升,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她又變得緊張起來。
她捧著盒子,走到聽話坐著沒有亂動亂瞟的奧維薩跟前。
房間里的兩人一站一坐,站著的那個鄭重其事地旋轉木偶小龍,從盒子里彈出來一個隱秘的暗格。
奧維薩看清楚暗格中裝了什么。
小小的暗格中,一對紅色的小龍角靜靜地躺在那。
得知墨天真實身份后的烏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盒子。
那個不太靠譜的家伙當初以為掰斷了她的角嚇得不輕。
后來得知角是自己斷掉的,驚嚇過后他就把這個盒子拿了出來,送給她裝換下的龍角。
烏云回想起在處龍角時墨天的說的那番話。
他說,掉下來的角好好收著,以后可以送給自己認為重要的人。
烏云沒有錯過他說這句話時的動作。
他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懷念,不舍地觸摸轉動著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就好像在撫摸著曾經和他帶著同一對戒指的妻子,她的母親。
那時的烏云當即就猜到了那枚戒指的材質。
雖然不認為自己以后也會有機會把自己的龍角送出去,但烏云還是好好保存著它。
直到現在,她站在奧維薩面前,拿出盒子,打開盒子,讓這對從她頭頂上換下的紅色小龍角重見天日。
烏云垂眸,乖順坐在床上的奧維薩倒映在她的燦金色的瞳孔中,看著她兩輩子唯一的初戀,等了她十年缺少安全感的男朋友。
她伸出雙手將盒子遞過去,“里面的東西送給你。”
被圣星聯邦絕大多數人看好的下任執政官人選,戰場上的天才指揮官奧維薩此時此刻因為烏云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的大腦已經完全陷入宕機狀態,停止了思考。
雖然聰明的大腦停轉,可他的那雙堪稱為瑰寶藝術品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就好像漆黑暗夜中沒有任何星光照射的大海上,倏然炸開萬千絢爛璀璨的煙花。
灼熱滾燙的目光就那么毫不掩飾直勾勾望著烏云,仿佛要把她的靈魂看透看穿。
“這真的……真的要送給我嗎?”
奧維薩用力握著烏云的手,似乎是事情太過難以置信,他再次重復了一遍聲音沙啞輕輕顫著,“真的送給我?”
“嗯,送給你。”烏云臉上的熱度快要爆表了。
“你知道,你們這個種族,送出自己年幼時期換下的龍角意味著什么嗎?”
問完這個問題,奧維薩站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烏云,完全將她納入自己能夠掌控的范圍之中。
就算不知道,他也不會給她收回去的機會。
“我知道。”
努力穩住心態的烏云回答的干脆利落,心里卻在咆哮吶喊,這家伙到底收不收啊!她不要面子的嘛!
下一秒,甚至不到一秒,只不過是一眨眼,盒子瞬間從烏云手中消失,不知道被奧維薩藏到了哪里。
他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滿足,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意,仿佛期盼已久的美夢終有一日成真。
他抱著烏云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蹭了蹭直到臉上也帶著她的體溫而后慨嘆道:“我們也算是扯平了。”
在奧維薩看不見的地方,烏云臉色爆紅,小聲的嗯了一聲。
游戲里這家伙一次,現實里她一次,確實扯平了。
“我很高興。”因為極度愉悅,奧維薩的聲音好聽到了另外的一種高度。
聽見他的聲音,烏云完全能夠相信童話故事里,用歌聲蠱惑人心的海妖真的存在。
他身上的香味好像越來越香了,聲音也好好聽啊。
在新鮮出爐的未婚夫懷里烏云深吸一口氣,腦子暈乎乎,哼哼唧唧兩聲,“現在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
奧維薩現在開心還來不及怎么會生氣。
早知道生氣這么好用,他就應該多來幾次。
這次生氣,被烏云求婚,那如果還有下次是不是……
懷里還抱著人,奧維薩斂眸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如果烏云知道這人心里對于“生氣”的定義大概會嗤之以鼻冷笑兩聲,朝他大喊,你那是生氣嘛!你那分明是撒嬌!撒——嬌——!
第245章
正式確定未婚夫妻關系的兩人還沒來得及交流一下感情,就被得知奧維薩來拜訪馬不停蹄趕回家的卡洛斯特分開。
絕大多數的老父親對想要拐走自己女兒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臉色,就算是帝國元帥也不例外。
冷著臉將烏云從某人身邊提溜開,卡洛斯特直接把人帶到了書房。
布萊恩的畸變者軍團能夠威脅到的范圍絕對不止帝國,在聯邦也有那只軍隊的影子。
把人叫進來是為了說正事。
考慮到奧維薩在圣星聯邦的影響力,和他合作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兩人在書房商談了整整一天,就連晚飯也沒空吃,半道上還帶上了烏云。
為了盡快讓烏云適應自己的職位與將來要承擔的責任,卡洛斯特幾乎是傾囊相授。
和奧維薩的談話已經不是單純的未來岳父考驗女婿,而是未來帝國和聯邦的關系利益合作。
哪些地方能退讓,那些事情該堅守,卡洛斯特直接給烏云掰扯清楚了,沒有半點避諱。
把未婚夫送上飛行車,烏云看向一旁的卡洛斯特,好奇試探問道:“你將來還真的準備把白金軍團教到我手上啊?”
她可真沒這個自信來擔任一個如此龐大軍團的元帥。
卡洛斯特看不得她這副沒志氣的樣子,冷哼一聲,“怎么?不接任我的位置,準備去你親爹那?”
格雷德和他提了一嘴,烏云已經知道了墨天的身份,以及看到了納爾留下的芯片,見到了已逝母親的影像。
“沒有沒有。”烏云連忙否認,她要敢表現一點去墨天軍團的苗頭,這人瞬間就得炸。
說起這個,烏云總算是想到了來中央星域的正事。
事關重大,卡洛斯特也沒心思計較其他的事,直接告訴了她墨天的位置所在。
他的書房里也有張和肯特辦公室一樣的合照,上面的墨天并沒有被剜掉臉,是一張完好無缺的照片。
卡洛斯特將照片擺在烏云面前,回憶起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他的眸中的那片綠色湖水蕩起陣陣溫柔的漣漪。
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塵,他向烏云一一介紹照片上的故人,述說起自己在還沒成為軍人元帥前在校園時期發生的人和事。
“我和墨天是不打不相識,當時年輕不懂事,性格也有些張揚,他也是個硬茬,兩人就這么干上了。”
說性格張揚其實還有些委婉,如果身為班主任的肯特在場大概會直接揭穿他,說他性格囂張,不可一世。
也是,身為十大家族之首的漢密爾頓家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完全有囂張看不起人的資本。
“既然陣營對立,那就少不了拉幫結派,格雷德的父親和墨天是好友,而我則和吉勒兩人關系不錯。”
聽到這烏云并不意外,威廉姆斯和漢密爾頓這兩個兩個家族向來不和,這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于秦堯的那位叔叔現在的帝國皇帝,皇子和貴族少爺交好也很正常。
“在機甲單兵系,為了和墨天爭首席的位置,我們兩個機會每次都打得頭破血流。”
想起自己幼稚的過往,卡洛斯特沖著烏云得意地笑著,“有次我和吉勒直接帶了一群人去校外堵他,整整十三輛飛行車的人。”
“然后呢,贏了輸了?”烏云興奮追問。
沒想到卡洛斯特還有這樣的一面,簡直比起之前的恩佐還要張狂。
敘事人聳聳肩無奈攤手,“然后就,輸了唄,沒辦法墨天有種族優勢。”
別說是十多車人了,就算是他叫一百車來都沒用,可惜當時的他還不知道。
烏云點頭肯定,“也是。”她其實有點想笑,以為人多勢眾能不講武德狠狠教訓一頓對手,結果陰溝里翻船了,哈哈哈哈哈哈。
卡洛斯特冷冷瞥了她一眼,某人瞬間老實坐直坐正。
“后來和墨天關系緩和是因為發生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在肯特老師還沒當上校長前,第一軍校的風氣其實亟待糾正,學校里有些欺軟怕硬的人,不敢對我們這些厲害的人下手,就去欺負其他系的。”
“系里的那幾個毒瘤把一個機甲設計與維修系的人堵住圍毆,我看墨天也在,我還以為是他領的頭,氣憤地沖過去給了他一拳后才發現打錯人了。”
“后來他也回了我一拳,邊罵邊解釋情況,搞清楚事情始末后,我哪里能眼睜睜看著其他系的人被欺負,也擼起袖子干架去了。”
“你們還挺熱血。”烏云點評道。
“那些老鼠屎里有個不怕死的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把槍對準我就是一槍,還好墨天拉了我一把,不然你現在大概還在賽特加爾和蜥蜴打架。”
“他救了你,你們兩個難道就這么握手言和了?”
“沒,還是看不順眼他,給了他一筆錢。”說到這卡洛斯特嫌棄地撇撇嘴。
天知道他后來有多后悔給那個窮小子錢。
“好直接的感謝方式。”烏云感嘆,她最喜歡這種簡單粗暴有心意的感謝方式。
“那個被我們救下的人后面和我們兩個都成為了好朋友,總是為我們免費清機甲。”
卡洛斯特拇指劃過相框上的人影,指腹一片冰涼。
照片上棕發的少年笑容含蓄,氣質內斂,看起來就是一幅沒脾氣的樣子,難怪會被其他人欺負。
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么一個溫和無害的人,竟然敢在那場變故里直接當眾襲擊布萊恩和皇帝,為墨天的離開爭取了時間。
想到友人死前無憾的笑容,卡洛斯特眸光黯淡下來。
注意到他哀傷神色的烏云靜默半響問道:“這位叔叔叫什么名字。”
“本·羅頓,不過這只是他的化名,真名是上川本。”
聽見這個姓氏烏云有些驚訝,她記得多年前的軍校聯賽天將的指揮似乎就是這個姓氏。
“就是你想得那樣,他是上川家的人。”
“那怎么會……”
“那個家族的人不喜歡機甲師,他們更熱衷于培養前途光明的指揮和機甲戰士。”
所以性格軟弱又不能為家族帶來榮譽的人被驅逐出家族,甚至被剝奪了姓氏。
卡洛斯特語氣沉重,望著女兒緩緩道:“你要記住他,如果沒有他,你大概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沒有等烏云回應就繼續說下去,“后來來了兩個轉學生,都是很可愛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是你的母親,一個是格雷德的母親。”
關于烏云母親的事情,卡洛斯特無意多提,這種事情或許由墨天來說會更好。
因此他把重點放在了阿芙娜身上,“格雷德的母親和你的母親一樣,有著同樣的來歷,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有著相同的內核。”
一個陽光樂觀走到哪里都會給人帶來溫暖,勇于反抗永遠不屈。
一個溫柔悲觀,內心敏感布滿愁緒,卻總是細心地照顧所有人。
“為了軍校聯賽和爭霸賽,我們七個人就這么慢慢磨合著,成為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如你所知,七人中也出現了兩對戀人。”
“后來一路披荊斬棘,我們終于捧到了屬于我們的冠軍獎杯。”
“你是不知道,奪冠的那天肯特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
回憶起最輝煌的時刻,卡洛斯特的臉上似乎被籠罩了一層名為幸福的光輝,但沒過多久,那層光輝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的垂下嘴角,哪怕過了多年不平的語氣中依然帶著憤恨,“布萊恩那個該死的家伙,為了自己的利益,聯合皇帝在賽場中取消了我們的資格,當眾揭穿墨天的身份想要把他當成實驗品抓回去。”
“后來就是一場混亂,本為了拖延時間犧牲,墨天受重傷和你的母親僥幸逃脫,吉勒被皇室囚禁,最后和皇帝斷絕關系遠走他鄉,漢克為了阿芙娜選擇沉默地站在布萊恩陣營,而我也被家族要求忘掉一切進入白金軍團。”
多么要好的一群人,最后就這樣死的死,散的散。
疲倦攀上那令帝國無數人崇敬的臉龐,卡洛斯特閉上眼,將照片放回原來不見光的地方。
睹物思情,再所有事情還沒有解決之前,他沒有時間沉浸在過往的悲傷里。
烏云察覺到他的低落,走上前握住那雙曾經拉著她成長的手,“我向你保證,布萊恩會得到他應有的下場。”
卡洛斯特欣慰地笑了笑,拍著烏云的肩膀,“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要注意安全就行,我們永遠都站在你身后。”
失蹤了十年的人,就算還是原來的樣子回來了,可看著她長大的卡洛斯特哪里會看不出來她的變化。
他養大的小女孩眼里多了一些他所不了解的黑暗部分。
或許在他未曾參與的過那十年里,烏云并不是簡單地被困在空間裂縫里。
不過他并不打算多問,孩子總是會長大的,不會一成不變,就像當初的他,早已變得面部全非。
父女兩人都不是善于表達情緒的人,不過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表達出來,雙方都有著高度的默契。
*
第二天,得到墨天位置烏云收拾好東西,和格雷德登上前往混沌星域的民用星艦。
由于是秘密行動,拉芮和秦堯并沒有跟著同行,而是負責留在后方在兩人需要的時候提供兵力支援。
星艦抵達混沌星域后,格雷德先是去了一趟曙光制藥的總部。
這些年Z集團在官方勢力窮追猛打之下早就縮到了南星域,沒了絆腳石,曙光制藥發展蓬勃,雖然還比不上當年的Z集團,但再給點時間不是問題。
身為曙光制藥的大股東之一的烏云有些意外地和話事人打著招呼。
“老板!?你什么時候和格雷德這家伙勾搭在一起的?”
“怎么說話的?”格雷德一巴掌甩過去,被躲開了。
被烏云稱作“老板”的人正是當年的混沌星域昆特星上光腦專賣店的老板,給她提供了不少消息的那位。
老板看著她驚訝的表情失笑道:“很早了,大概是你們第一次離開混沌星域不久,格雷德先生是個不錯的伙伴。”
聽到時間,烏云更震驚了,好家伙,格雷德這人還真計劃長遠。
不過他也確實是慧眼識珠,向老板這么神通廣大的人來當一個小小光腦專賣店的店長確實是屈才了,在曙光制藥發光發熱也挺好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給她賺錢了。
沒時間繼續敘舊的兩人在老板安排下以另外的身份改頭換面光明正大混入了黑獸軍團。
等再次看到墨天時,那個高大的男人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眼淚直接往下掉,沖到還沒來得及變回原本樣子的烏云面前,一把將人抱住。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他差點以為自己失去了妻子為他留下的最后的珍寶。
墨天哽咽著緊緊擁抱失而復得的女兒,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男人的淚水滾燙,里面蘊含著是一名父親對女兒濃厚的思念。
雖然早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可是突然被這樣親密的抱著,烏云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僵直地怔在原地,任由對方發泄著內心累積已久的情緒。
壓抑酸澀的哭聲中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烏云低嘆一聲,緩緩抬手輕撫著他寬厚的背脊寬慰著他。
感受著女兒的動作,墨天的哭聲更大了。
太好了,寶貝女兒沒有不認他這個不合格不負責的生父!
聽著耳邊愈演愈烈的哭嚎,烏云總算是知道了這輩子的自己為什么比上輩子的自己那么愛哭,原來是遺傳因素。
*
眼眶還紅著的墨天無視眾人驚訝的表情將兩人帶到一間隱秘的房間。
他問兩人從光明星趕來是為了什么。
烏云將納爾留下的芯片遞給他。
墨天打開芯片讀取器,等看到光屏里妻子的那張臉,淚珠又止不住地往下滾。
已經有經驗的烏云熟練地遞紙巾。
花了大概半個小時調整好情緒地墨天注視著眼前這兩個健康成長的孩子,正色道:“本來想一直瞞著你,但沒想到一號會把這個視頻留著,既然烏云你已經看到了你的母親,那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格雷德本想離開,卻被墨天叫住,“格雷德你也跟著一起聽,接下來我說的事情,和你的母親阿芙娜也有關。”
聽到到這個熟悉名字,格雷德頓住腳步。
墨天接下來的話宛如平地驚雷,讓兩人頭皮炸開,驚詫無比。
“烏云的母親和你的母親一樣,原本都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她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是哪里?”烏云和格雷德異口同聲追問道。
“烈銀軍團的秘密實驗室,她們的編號分別是實驗品039和實驗品052。”
第246章
畸變者軍團,被布萊恩視為“完美作品”絕對聽從他指令,融合了宇宙中數十個強大智慧種族的有點,甚至據說夾雜了最狂暴的星空獸基因,這樣的個體戰斗力只強不弱,更別提變成詭異怪物后的形態,輕松絞殺一架B級機甲完全不是問題。
所有令人滿意的實驗品并不是一蹴而就得來的,在最終穩定強大并且無個人思維的畸變者出來之前,布萊恩還制造出了不少的“失敗品”。
強行將各種基因混雜在一起,必然導致實驗個體與預期出現偏差。
“失敗品”中兩極分化嚴重的,一類實驗品個體能力較差,他們卻有著正常人的思維,可以獨立思考判斷問題,而二類實驗品個體能力幾乎以一敵十,卻有著容易陷入混沌狂躁的致命缺陷,一旦失控暴走,實驗室中的研究人員必然傷亡嚴重。
為了創造出能達到自己目的的趁手工具,被改造的實驗個體基數龐大。
那些人幾乎都來自偏遠星球,抑或是被戰火所統治的沖突動蕩星球。
那樣的地方就算是一次性死上一大批人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更何況從小地方出來的人更加好騙,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把人忽悠上烈銀軍團的飛船。
大型星艦會惹人注意,烈銀軍團的人就按照統帥的命令,多次利用小飛船來運載實驗品。
幾十年的時間,就算是每次每艘飛船只運來一百個實驗品,數量也累積到了一種恐怕的程度,更何況還沒有算上在實驗中不幸運死去的。
人數一多,矛盾逐漸凸顯出來,一類實驗品為了逃離那片噩夢般的地獄開始籌謀反抗,他們利用二類實驗品的固有缺陷制造暴動。
那場驚動了布萊恩聲勢浩大的暴動波及了其他的實驗室,其中就有烈銀軍團三個最重要最隱秘的實驗室。
那名編號為039,經過腦域開放,被布萊恩最為看好最有可能成為“完美作品”之一的少女在動亂中趁機逃脫。
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通過何種方法躲避開烈銀軍團的重重追捕。
編號039的少女逃到東星域給自己起名“葉存意”,按照她的說法,當她親眼看到樹葉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刻,她就知道,就算是注定凋零樹葉,也有存在的意義。
因為一場意外,葉存意被當時的蘭肯星校長巴瑞克·多利收養,從此便以多利家族養女的身份生活。
巴瑞克發現了自己的這名養女出色的智力以及在設計機甲上驚人的天賦,身為帝國最負盛名的機甲大師之一的巴瑞克決定正式收養女為學生,卻被其態度堅決的拒絕,并且對方直接宣布和他斷絕養父女關系,放棄就讀蘭肯星帝國軍校,獨自一人前往位于光明星的第一帝國軍校。
葉存意的所作所為當時狠狠地傷了用心撫養過她的巴瑞克,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直到多年后爭帝國聯邦霸賽上的變故發生他才了然。
離開了東星域,來到布萊恩眼皮子下的光明星的葉存意成為第一軍校的轉學生,在這所軍校里遇見了她的戀人,也結實了一群志趣相投的友人。
她順成章地成為了機甲設計與維修系的新星,特別是當她展示了K型號機甲的設計圖之后,當時所有的老師都認為她是帝國機甲師中冉冉升起的明星,將來她畢業后定然前途無量。
誰也沒能想到,這位被寄予厚望的少女,曾經是布萊恩秘密實驗室里只有編號沒有名字的實驗品,除了一人之外,她默默地觀察著039的一舉一動。
從葉存意踏入中央星域的那刻起,布萊恩就得到了她的行蹤,在了解過她在東星域的表現后,本想著立馬將實驗品抓捕的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想要看看這個脫離自己掌控的實驗品能自由發展到什么地步,是不是會正如巴瑞克預期的那樣成為一代機甲大師。
如果是,那么說明他的改造實驗非常成功。
為了掌握039的一舉一動,他派出了秘密實驗室中,他并沒有那么看好甚至一度認為是“失敗品”編號為052的實驗品。
052被他賦予了一個新的名字,名為“阿芙娜”,這名經過改造之后情感分外淡薄的實驗品靠著天衣無縫的偽裝,順利地成為了葉存意的朋友,甚至被他的弟弟所深深迷戀著。
多年的暗中關注與形影不離的相處,讓阿芙娜意識到了自己行為是對朋友的背叛。
她只是感情稀缺淡薄,并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的生物不能被稱之為“人”。
在葉存意的影響下,阿芙娜也開始思考自己是否一輩子都要被布萊恩所掌控。
她萌生了反抗的情緒,一次又一次地拖延匯報有關于實驗品039的行蹤,甚至是拒絕匯報,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挑戰布萊恩的耐心。
布萊恩并不是沒有想過處掉違背自己命令的人,但阿芙娜突然消失一定會引起039的懷疑,也會讓深愛阿芙娜的漢克抵觸。
他需要一個能安心交付Z集團,在明面上掌管威廉姆斯家族的傀儡,弟弟漢克正是完美的選擇,所以他選擇了忍耐。
人的忍耐都是有底線的。
特別是知曉了末日龍種存在,得知了腦域高度開發的039匯集畢生心血創造出的“禮物”。
這件“禮物”據他得到的消息稱,是將來能超越宇宙時代最偉大發明,鏈接所有星系星球“星網”的存在。
只要得到“禮物”,他或許能接觸到多年前那個自稱為“系統”存在的世界。
還有末日龍種,這樣強大完美的種族就應該進入他的實驗室,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活該為他的大業添磚加瓦。
為了自己的野心,他將這一切都告訴了皇帝,以各種利益加以誘惑攛掇成為他的合作伙伴。
于是乎,得到皇帝支持的布萊恩在帝國聯邦軍校爭霸賽上終于動手了。
可惜他小巧了葉存意的防備意識,也小覷了墨天的能力,以及他們朋友的力量。
就是被他看不起的那幾個少年,硬生生在多艘星艦的圍堵下幫助他的兩只獵物逃脫,甚至凱森也摻和了一腳,拖延了他第一時間的追擊。
深受打擊氣急敗壞的布萊恩無視緊抱著他大腿下跪苦苦哀求的漢克,用力攥著阿芙娜的脖子質問道:“你是不是以為她能順利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告訴你,不可能的,無論是你還是039,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違背他的意志!
容貌絕艷的綠發少女嘲諷冷笑,就算被扼住喉嚨,她緩慢地一字一句說著,“你……做夢,布萊恩……咳咳,存意她早就知道了……我是你派來的人……咳咳。”
“她會擺脫枷鎖和……墨天,咳咳……遠走高飛,你永遠也別想束縛住她!”
惱羞成怒的布萊恩將人重重甩在地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少女像是被丟棄的精致娃娃,鮮血覆蓋上她蒼白卻愈發驚艷的面容。
被壓制著的漢克匍奮力掙扎著爬到她面前,望著懷里脆弱地仿佛水晶蝴蝶般呼吸微弱的少女,木著臉道:“我答應你,你放過她!我答應你!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在這之后,052被重新帶回了秘密實驗室,那個美如精靈般的女孩阿芙娜仿佛,是短暫綻放的曇花,短暫地盛開過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漢克·威廉姆斯從第一軍校退學進入Z集團,成為不少豪門子弟羨慕的對象。
卡洛斯特收斂好本的尸體將其安葬,一改往日張揚的性格以建立奧特萊斯帝國以來最優異的成績順利從第一軍校畢業,在家族的幫助下一步一步往上爬成為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元帥。
而吉勒則是被皇帝隱瞞真相被秘密派遣,以皇帝的名義加入被隱瞞為烈銀軍團齊下的研究室,成為研究者之一。
原本以為計劃失敗的布萊恩沒有想到會出現峰回路轉的情況,一直被他視為準“失敗品”的052除了沒什么用的自愈能力之外,她的血竟然能緩和星空獸血的狂暴因子!
只要能壓抑住星空獸血的嗜血狂躁基因,那么完全聽從他指揮的強大軍團建成指日可待。
既然出現了成功的曙光,那他就要銷毀過去象征著失敗的實驗品。
為了獲得更多的星空獸血,已經完全喪失底線的布萊恩和皇帝將目光放在暗影星,制定了令無數暗影星人死亡的“信號塔計劃。”
同時為了解決失敗品,將改造失敗的一類二類實驗品大批量送往暗影星,隨著星球爆炸,他的黑歷史也終將成為過往。
籌謀著一切的布萊恩沒有想到吉勒會發現不對。
被蒙蔽的吉勒終于得知自己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誰在做事后,忍住所有怒火情緒潛伏在烈銀軍團的實驗室里。
他是所有人里唯一能接觸到內部信息的人并且向外傳輸的人,他不能離開。
于是察覺到“信號塔”計劃的存在卻不知具體情況的他給墨天和葉存意傳訊。
暗影星有異常,暗影星族有危險,那些一類二類實驗品也有危險!
所有無辜的人不應該為布萊恩的所作所為付出生命。
收到消息的墨天和葉存意帶著一個戰斗型機器人以最快速度趕往暗影星,并且盡最大的努力轉移相信他們的暗影星族人和兩類被改造者。
沒有人布萊恩何時會按下啟動按鈕,就算聰明如葉存意也不清楚。
那顆美麗的星球爆炸前,大地裂開,宛如深淵的裂縫在地表大肆蔓延,高樓大廈倒塌,風沙席卷所有,天空中陰霾籠罩,無依無靠被撕碎的伴星花飄蕩著,不詳與死寂充斥著這顆星球的每個角落。
在最后的關鍵時刻,高度警覺墨天察覺到所有異常的可能性來源,打暈葉存意逃離這顆沒有未來的星球,和他們一同前往的戰斗型機器人嚴格按照主人的命令堅守到了最后,幫助還有心存希望的人離開。
在這他們離開之后,一名十歲的暗影星族小男孩被早前動亂中失控的二類實驗品劫持帶上了飛船,之后親眼看著自己的母星爆炸,成為宇宙中隨處可見的塵埃。
從暗影星被強制帶離的葉存意還是受到了影響,或許還有腦域過度開發的緣故,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
體會到實力不足會帶來什么致命后果的墨天加快速度再混沌星域組建屬于自己的勢力。
而葉存意則是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將所有的心血都耗費在了曾經被布萊恩覬覦的“禮物”上。
她留下了不少的設計稿,不確定那些心血是否能重建天日,她將其儲存在了不可能會被布萊恩找到的地方。
身體早就破敗不堪的葉存意將她早就提前為烏云準備好的身份芯片交給墨天,讓他想辦法將其留到還沒破殼的烏云體內,并且千叮嚀萬囑咐丈夫,為了讓孩子安全成長,必須將其送到卡洛斯特身邊。
墨天強忍著失去妻子的傷心,著手準備一切。
因為害怕卡洛斯特照顧烏云不周,他將和妻子共同編纂的《末日龍種育兒指南》也放進了黑色飛行器里。
確定飛行器進入正在養傷的老友所在的賽特加爾星后,還在被通緝的他擦干眼淚轉身離開。
不過中途還發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飛行器在半路上出了點意外,并沒有平穩安全的降落。
飛行器磕碰到地面上的石子,一顆圓滾滾的黑蛋從艙門里滾了出來。
一群賽特加爾星獨有的駝物鳥把蛋當做有趣的玩具,你一腳我一腳踢入了魔鬼森林深處,最后被一頭堅持不懈的莫爾巨蜥咬在嘴里,即將吞下的最后一刻,黑蛋提前破殼,他們的女兒烏云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懵懂無知的剛破殼幼崽就這樣悲催地被又丑又臭的莫爾巨蜥狂追著,直到她被抓住蛋殼提了起來,對上一雙充滿笑意的湖綠色眼睛……
第247章
聽完所有關于自己母親事情的始末,烏云和格雷德許久都沒說任何一個字。
看出來這兩個孩子心情復雜,墨天沒有再繼續多說什么,至于妻子留下來的三個坐標,他也表示無能為力。
等他離開后,格雷德語速平緩道:“我的出生并不是我母親自愿的,她當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求生意志。”
見識過廣闊天地的鳥兒哪里還能甘心被困在籠子里。
通過墨天的敘述,格雷德大概猜測到了母親對自己的心態。
布萊恩為了得到更多的緩解狂暴因子的血液,所以讓她生下了自己。
可惜他似乎沒有繼承母親的能力,不然也不會在漢克身邊長大。
至于后來又進了實驗室,想來是那人找不到滿意的實驗品,又將主意打到了他頭上。
真是可笑,母子兩個都沒能逃離布萊恩的毒手。
烏云見他情緒消沉,開解道:“她是愛你的,她還活著,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牽掛。”
一個真的想死的人早就有千萬種方法離開,就算被人監控著也有機會。
而格雷德的母親阿芙娜還活著,那就說明她為了格雷德在堅持著。
“滴——滴——!”
一陣并不刺耳的光腦提示音突然響起。
烏云抬腕,發現是條莫名奇妙的消息,沒有顯示具體的發件人,只有內容,是一個簡單的微笑表情:^_^
她以為是他人誤發的消息,便沒有在意,現在她用的光腦并不是定制的,時不時會收到些發錯的消息很正常。
可沒想到等第二天,格雷德說他對那三個坐標有頭緒時,依然受到了這個微笑表情。
而且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空間裂縫出來后,那種一直被窺探的感覺似乎沒有了。
見她皺眉,以為自己的推斷有錯的格雷德看過來,烏云放下手腕示意他繼續說。
“按照我在烈銀軍團實驗室待的經驗以及結合吉勒發過來的消息推斷,那三個坐標點,大概就是布萊恩最為重視的三間實驗室。”
能做那樣實驗的實驗室,因為各種條件限制,就算過了幾百年都不會隨意改變位置。
烏云的母親大概就是從那里逃出來的,而他的母親,現在應該也被囚禁在其中一間實驗室里,甚至他沒猜錯的話,結束這場戰役的關鍵人物恩佐也在這三間之一。
很快格雷德的猜想就得到了證實。
他們收到了約瑟芬發來的消息,看清楚消息具體內容后,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里讀出了驚愕。
策普塔·奧特萊斯押著克勞德親自來到光明星投誠。
這根墻頭草就像當初他背叛皇家軍團那樣,在看到布萊恩對親生兒子究竟有多冷酷無情后,他選擇了再次背叛烈銀軍團。
他甚至主動暴露了恩佐所在的那間實驗室的坐標。
而那個坐標,正好和那三個坐標中的第二個坐標重合!
察覺到這條消息有多重要的烏云格雷德以及墨天火速回趕光明星。
只要想辦法讓恩佐脫離布萊恩的掌控范圍,在沒有畸變者軍團的情況下,聯合三大軍團的兵力,對付一個烈銀軍團完全能夠獲得勝利。
得到了確切的坐標,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怎么潛入。
如果真的能成功找到恩佐,那么這將會是奧特萊斯帝國內亂結束前最后一場戰役,這注定是一場硬戰。
策普塔投誠的消息被全面封鎖。
三大軍團的高層一個不缺齊聚商量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約瑟芬提議兵分兩路,三大軍團聯合圣星聯邦第五軍,四支軍隊同一時間對南星域發動總攻。
等雙方交戰最為激烈時,先遣小隊率領少量兵力直接闖入烈銀軍團那三個實驗點,將恩佐納入他們的控制范圍,讓畸變者軍團陷入癱瘓狀態再一舉拿下布萊恩的烈銀軍團。
毫無疑問,約瑟芬的這個提議,是目前能想到最好的選擇。
“想要烈銀軍團亂起來,那必須是內憂和外患一起出現。”格雷德摩挲著下巴,思考讓烈銀軍團產生“內憂”的可能性。
策普塔已經叛變,他在烈銀軍團留下的兵力注定不能成為他們的第一選擇。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時,往日舉行會議幾乎很少發言的凱森突然開口,“或許我有辦法。”
他看向秦堯,眸光中帶著深深的歉意,左手的機械假肢搭在會議桌上泛著冷光。
“對不起秦堯,隱瞞了你這么久。”
被他叫到名字的秦堯不明所以,面露疑惑,“元帥你說什么?什么對不起?”
凱森沒有半點鋪墊,“亞當還活著,就在昨天,他已經成功解決掉復制體軍團里的首領任克,成為了新的復制體領導者。”
和沒有思維的畸變者軍團不同,復制體軍團的士兵能夠獨立思考,每個個體都有自己的意識,想要順利融入其中并奪權成功,亞當足足花費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沉鋼軍團和復制體軍隊積怨已久,那是凱森親手創造出的一個錯誤,自然得讓他來解決。
當年他受布萊恩蠱惑創造出那支軍隊,但當真正的“成品”出來后,他又后悔了,強行冰封那些有著一樣面孔,又能變成不同面孔的人造戰士。
后來不知道為何,其中一個人突破冰封,并且陸續喚醒了其他人,他失去了那支能夠隨意變化幾乎能完美復制他人軍隊的控制權。
布萊恩不知道通過什么樣的手段找到那些人,不斷挑撥他們對他的仇恨。
復制體幾乎滲透了帝國絕大多數勢力,各大軍校,幾大軍團,就連他自己的沉鋼軍團也不例外。
當初亞當之所以暫時離隊前往第一軍校任教,就是因為那次行動的隊員里出現了一個復制體叛徒,導致任務出現意外,讓帝國最厲害的機甲單兵之一精神力遭受重創,可就算是那樣的情況下,亞當還是選擇了拯救那個背叛者。
亞當不知道復制體和沉鋼軍團的恩怨,他只知道就算那是復制體,那也是曾經和自己并肩作戰過的隊友,他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
那名復制體露出迷茫的表情,自從他蘇醒過后被灌輸的思想一直是沉鋼軍團就是他們的敵人,可現在敵人為了救自己甘愿身受重傷。
他接受不了這一切,也對不起亞當為他付出的一切,智崩潰下他選擇了在亞當面前扣下了能量槍的扳機。
任務結束,亞當來找他詢問有關于這些復制體的一切,凱森選擇對他和盤托出。
對他失望至極的亞當接受了肯特的要求同時離開了沉鋼軍團。
在第一軍校任教期間,那些復制體不斷教唆著亞當背叛他背叛沉鋼軍團,甚至用溫妮血霧,和毒狼星盜團合作將人綁走。
在被折磨期間亞當思考了很多。
他想到了那個被他視為可以交付背后戰友的復制體。
不是所有的復制體都愿意從醒來開始就背負著仇恨的。
或許只要有合適的人引導,他們能夠有更好的選擇和出路。
被烏云救從毒狼星盜大本營救回來的亞當再次找到凱森和他促膝長談,決定親自潛入復制體軍團中,這一待就是將近二十年。
就在昨天,他終于發來消息,任克死在了他的能量槍下。
“元帥——你是說真的嗎?亞當老師還活著!”
秦堯的聲音顫抖著,他的雙手握拳,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控制不住地小幅度晃動著,眼眶隱有淚水。
突然聽到哭尋多年的恩師消息,不可能不激動,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凱森頷首,“亞當很高興燃星在你手里繼續發光發熱,他不止一次和我這么說過。”
將隱瞞了近二十年的秘密說出,凱森的心情也輕松不少。
雖然復制體軍隊并不是他命令其行動的,可他創造了出了他們只是不爭的事實。
正是因為這樣凱森對布萊恩心里一直都存在著怨恨,在怨恨著對方時,他這些年也在怨懟著自己。
他看著被復制體砍掉的左手,金屬假肢一直提醒著他。
如果不是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也不會造成無窮的后患。
現在正是彌補過錯的一個好機會。
“那好!”卡洛斯特一錘定音,“到時候我們就和迪倫少校里應外合!”
他的話音剛落下,烏云緊接著道:“雖然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我這也有一隊人。”
“誰?”墨天驚詫問道,就連光屏里的奧維薩也看了過來了,更別提卡洛斯特和約瑟芬了。
“也是光腦上突然接收到的消息,奎曼·菲爾德,他說他那有大概一艘恒星級星艦的人可以做內應。”
奎曼,當初擂臺賽上烏云的手下敗將,西斯菲爾德的留級生,同時勉強算得上烏云的半個學生,花錢拜師的那種。
格雷德出言提醒道:“烏云少將,他的可信度并不高。”
在正式的場合,他語氣嚴肅不少。
烏云眨眼表示自己明白,解釋道:“我信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人。”
邊說她抬起手邊展示自己的光腦,語氣中帶著不合時宜的興奮,“或許,我們這里有了一個作用強大的新的伙伴。”
所有人不明白她在說什么,毫無頭緒道:“是誰?”
這次的會議是絕密會議,除了在場的所有人以及聯邦第五軍指揮受邀以外,沒有知道會議的時間以及地點。
但凡到場的人,就是所有人。
所以她口中的“新的伙伴”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