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約瑟芬一聲令下，最先做出反應的是飛行在星空獸旁的負責牽制干擾它們的戰斗機甲。
天空中黑龍振翅仰天長嘯一聲，長尾一甩很快就適應了比起以往龐大了不止十倍的身軀。
戰場上短暫的變故令所有人震驚的同時又重新燃起了他們的希望。
雖然不知道這頭突然出現的巨龍實力如何，但能得到約瑟芬指揮官的認可，定然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存在。
再次蓄力完成的粒子相位炮發射，炮口齊齊對準星空獸發射鱗片后略顯空蕩凹凸不平惡心的皮膚。
炮火的輪番轟掃之下，星空獸沒有鱗片防御的部分皮開肉綻，腥臭粘稠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從傷口處不斷冒出，隨著它嘶吼的同時向空中濺去。
這頭被集火攻擊的星空獸附近的飛船在血液飛濺時沒有及時離開，那些令人反胃的獸血噴灑至船身發出嗞嗞的聲音冒出白煙，飛船外表很快被腐蝕。
成功重傷其中一頭星空獸，白金軍團士氣大振。
這片硝煙彌漫火光從未停止的戰場上不僅僅是白金軍團的士兵們在興奮，星空獸同時也開始狂躁暴動起來，就連那頭受重傷的星空獸也不例外。
這些嗜血殘暴的宇宙怪獸在嗅到那帶著極致誘惑美味的瞬間身軀猛烈顫動后像是充氣了一般變得鼓脹，渾濁猩紅的瞳孔驟然緊縮，濕潤灰白的瞬膜快速眨動，并不明顯的脖子彎折出一種詭異的弧度默契地朝著同一個地方扭動。
被狂暴獸瞳鎖定的目標正是那頭翱翔于天空之上的黑龍。
有了更加想要吞噬的選擇，五頭星空獸齊齊掉頭轉向，將還在堅持不懈對它們進行攻擊的白金軍團飛船星艦通通拋在腦后。
黑龍昂首燦金色的豎瞳將星空獸的一舉一動都納入眼底。
從星空獸體內延伸出來的觸須交叉扭成一股伸得筆直向烏云所在的方向狠狠刺去。
就在眾人以為毫無防備的黑龍將會遭受重擊時，空中甩動的龍尾重重一甩倏然變長數倍將，尾巴末端凸起的尖銳三角形倒鉤配上鋒利的尾鱗邊緣將那些觸手利落斬斷。
斷落的觸須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在脫離本體之后依然還在空中劇烈的扭動的，最后只能不甘的墜落在地而后被能量彈燃為灰燼。
黑龍這一行為徹底激怒了本就兇殘暴戾的星空獸，狂躁的獸吼轉變成凄厲的尖嘯。
巨龍形態的烏云感受到她收回來的尾巴又恢復到正常的長度，她甩了甩龍尾上沾染的血液。
從這些星空獸注意力被吸引的情況來看，計劃通。
為了挑起更加高漲的怒火，黑龍的身軀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行動，消失在星艦的監控中，等再次出現，兩頭星空獸身上需要集中火力才能破開的鱗片殘缺地掛在被劃開的皮肉之上，吊在空中搖搖欲墜。
兩條長而深堪稱裂痕般的巨大傷口出現在星空獸身上。
戰場上所有人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黑龍是如何行動的，等他們再次回過神，那兩頭被攻擊的星空獸身上早已遍布傷痕，血肉橫飛。
黑龍挑釁完畢甩甩尾迅速朝著背離戰場的方向高飛遠去，攻擊白金軍團駐地的五頭星空獸緊隨其后。
約瑟芬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畫面中黑龍的行動隨后下令全艦追上去。
烏云拼盡全力將速度提升到最快，尾巴繃得筆直，她感覺自己的翅膀上的鱗片都快都快要浮起來了。
自從她從第一軍校畢業進入白金軍團之后就沒有如此全方位的改變過形態，不變就不變，一變一上來就搞個大的，還真是耗費體力。
從剛剛來了漂亮一擊的尾巴長度來看，烏云猜測她的軀體應該還能變得更為龐大，體型甚至可以和星空獸比肩，至于目前為什么是這樣的大小，大概是身體為了保持體力同時發揮最大力量的最優選擇。
蔚藍色的天空中一道黑色的快影沖破云層，將身后的云拉成長條繼續向前，緊接著五團巨大的獸影掠過，云團散開，最后徹底消失在星艦行駛時燃燒的尾焰當中。
胸腔中仿佛聚了一團火，灼熱感越來越明顯席卷全身，烏云低頭看著她脖子下方正在慢慢變亮的部分，知道她的最終一擊終于準備的差不多了。
一直飛在最前方的黑龍展開翅膀突然在原地停下，烏云居高臨下俯視著即將追到她跟前的星空獸。
她望著飛在最末的那頭星空獸在心底冷笑一聲。
都傷成那副模樣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好皮了意志力居然還這么頑強追這么遠，看來這些丑東西想要吃她的決心還是蠻堅定的。
約瑟芬時刻關注烏云的動向，星艦的探測器傳回的畫面里，他發現她不動后立即讓白金軍團的所有戰士減速并與星空獸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眸色黑沉的指揮官目露疑惑，哪怕烏云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學生，有時候他也不一定能正確猜測到她的腦子里的想法。
按說吸引星空獸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接下來烏云只需要牽制住它們等待最近星系趕來的援兵就行，至于如何向參與這場戰役的所有士兵解釋突然出現在戰場的黑龍的善后工作交給他來處就行。
她現在停下來究竟是為了做什么？
很快約瑟芬就得到了答案。
軀體健碩線條流暢完美的黑龍緩緩張開嘴，兩個赤紅的光團從她嘴里飄出，她閃爍著亮光的胸腔再次恢復成原來墨色。
這兩個光團的大小一開始甚至比不上普通能量炮發射的炮彈，可隨著一段在空中飛行的時間過后，赤紅的光團逐漸轉為白色愈飄愈亮，同時越來越大。
隔著星艦隔著飛船或是機甲的白金軍團士兵們只能通過顯示器觀察那兩個光團，無法切身感受到這兩個看起來輕飄飄能被風吹歪的光團的威力，可沒有鐵皮鋼金包裹隔絕外界的星空獸們則不同。
當那兩個在它們眼里小到完全可以忽略的光團從黑龍嘴里飄出的那刻，完全沒有思維沒有智商無法思考全憑吞噬欲望本能行動的星空獸頭一次感受到了直觀的恐懼，那樣的帶著毀滅性的恐懼遠遠壓過了對于黑龍血肉的渴望。
如果這些來自未知宇宙的星空獸有靈魂的話，那么此刻它們的靈魂應該是在光團的照射之下顫抖戰栗著的。
已知宇宙里所有被聯邦或者帝國治統治著的智慧種族都知道，奧特萊斯帝國的白金軍團自建立初和星空獸的戰斗就沒停止過。
漫長到看不見終點的戰斗累積了無數經驗。
在所有人眼里，白金軍團的士兵就應該是和星空獸戰斗經驗最豐富的，遠超帝國其他幾大軍團。
他們就像是帝國培養的為屠戮為禍世界的星空獸的專家，在危險的邊緣戰場和數不清的星空獸戰斗過，并且將其擊敗。
沒有什么對陣星空獸的場面是白金軍團的戰士們沒有見過的。
就連很多白金軍團的士兵也是這么自認為的。
然而，這次緊急突發的駐地保衛戰，給他們長久以來的認知帶來了顛覆性的震撼。
光團從出現到消失不過短短五秒的畫面。
這短暫的五秒鐘內他們對于星空獸的認知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需要出動白洞級艦隊才能與之一戰的星空獸，隨隨便便出現的一群就能夠毀滅一顆恒星的星空獸，多年來給宇宙中的智慧種族帶來陰影成為恐懼代名詞的星空獸在今天，在此時此刻，就在他們眼前被突然出現在戰場中的黑龍隨意吐出的兩個光團燒成了飄散在空中的灰燼，連骨頭渣滓都沒剩下，燒的徹底。
龐大可怖的星空獸在光團面前仿佛變成了一張脆弱古老的紙，被火舌輕輕一卷，便了無存在。
不是能量彈，不是能量炮，也沒有晶石槍，更沒有粒子相位炮，單憑著兩個看起來威脅力為零看起來更像是繁華星際城市中作為裝飾的光團，就令他們束手無策的星空獸還來不及發出死前的絕叫聲便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目睹了兩頭星空獸消亡場面的白金軍團士兵驚愕到忘記了言語，一時之間忘記了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他們甚至止不住的想，如果那頭黑龍朝著星艦發動攻擊……結局簡直就是擺在眼前。
星艦的下場也會和那兩頭成為炮灰的星空獸一樣。
別說白金軍團的士兵，就連始作俑者本人都呆住了。
烏云本來以為她的“巨龍吐息”應該是當年在39N8小行星小炸彈般的存在，隨著她的成長和軀體變大頂多威力再大點兩顆一起能炸掉一頭星空獸的前肢。
萬萬沒想到，威力竟然這么大，能一次性解決兩頭星空獸。
簡直就是超大驚喜，她居然變得這么厲害！
如果一直這么厲害下去，那邊緣戰場的星空獸對她來說豈不都是小才菜一碟，以后只要她去那里時不時來一口巨龍吐息，卡洛就可以原地退休了！
才興奮了一小會的烏云很快就樂極生悲了。
因為她發現，當解決完兩頭星空獸后，她的威風凜凜高達百米的巨龍身軀在逐漸縮水。
所以，終極大招果然不是什么能隨時隨地來一發的存在，太消耗藍條了。
這不，她開始感覺渾身沒力氣了，就連扇動翅膀的幅度也小了起來，尾巴有氣無力地下垂。
哪怕一次性解決了兩頭星空獸，還有另外三頭在一旁虎視眈眈。
食欲和恐懼的交鋒總會分出勝負。
等到它們吞噬的欲望能超越生命戰勝恐懼，那么她的處境就危險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向前飛了。
終于回過神的約瑟芬發現了烏云的異常。
他雖然驚訝于烏云身軀中蘊含的力量，但他并沒有像有些士兵一樣想象黑龍如果調轉矛頭攻擊白金軍團星艦的場面。
約瑟芬心里清楚，那樣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比起那些有的沒的，他現在更擔心烏云的身體情況。
他拿出許久不用的機甲鈕準備親自走一躺將已經耗盡能量的黑龍接回來。
情況的瞬息突變總令所有人始料不及。
在那兩頭星空獸消失的地方，蔚藍的天空像是被一把看不見的巨斧劈開，色彩紛呈的空間裂縫突然出現，這并不是星艦躍遷人為制造的裂縫，而是宇宙中上一秒出現下一秒消失極其不穩定自然產生的空間裂縫。
消滅星空獸的能量超越了這片星系空間承受能力一定的閾值。
糟了！
約瑟芬呼吸一窒，臉色驟變。
烏云離那道裂縫太近了！
黑色的巨龍終于支撐不住，成為了不過幾米高的小龍。
蠢蠢欲動的星空獸注意到后，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小龍一擁而上。
然而他們還來不及將美味吞入腹中，一股強大的吸引力以不可抗拒之勢將其吸入。
黑色的小龍跟前閃過一道銀白，和那些怪物一起消失在了空中。
第232章
被吸入空間裂縫的瞬間，烏云連幾米的小龍體型都維持不了，為了對抗極端惡劣的環境，身體自動變成了存活率最高的迷你小龍形態。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寂靜無聲的空間里那些和她一起被吸入裂縫的星空獸像是被人按下了定格鍵，所有的動作都禁止在了那一瞬，如同雕像一般。
疲憊讓烏云沒能來得及仔細思考自己為什么可以在這樣的環境下正常呼吸，在眼中最后一絲光亮消失之前，漂散的銀白色發絲一晃而過……
納爾低頭看著被他小心護在懷里的小小黑龍，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身上的傷痕，隨后從空間鈕里拿出安全艙將烏云放了進去。
還好趕上了。
再三確認烏云的生命體征沒有任何問題，納爾才后知后覺發現他的動作正在逐漸變得緩慢，不是所有物種都具備末日龍種那樣超乎常的變態體質。
納爾心里有些遺憾，他很喜歡這具在實驗室里被創造出來的軀體，不知道他以后還有沒有機會繼續用著這樣的形象陪伴在小主人身邊。
安全艙的空間足夠納爾躺下去，感受到黑暗中小龍微弱緩慢卻一直存在的心跳聲，他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
白金軍團駐地遭受到星空獸襲擊的消息幾乎是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帝國和聯邦。
一艘前往南星域支援的沉鋼戰艦上，正在聽著下屬匯報恩尼克星系前線戰況的秦堯倏然起身，因為動作過大，手邊的文件板掉落在地，但是現在誰都沒有去撿。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少將，剛剛得到消息白金軍團的某個駐地遭受星空獸襲擊傷亡慘重。”
秦堯報出一個坐標追問，“是這個星系的駐地嗎？”
“是的。”
得到肯定回答，秦堯那顆想要飛奔瞬移到蘭達星前線的心有那么短暫的動搖。
和烏云告別的時間并不長，調轉方向前往被襲駐地的時間遠比趕往恩尼克星系的時間要短。
尋找失蹤多年老師的消息和擔心出生入死同伴的安危讓秦堯一時難以做出抉擇。
心緒不寧的狀態并不適合處公務，秦堯暫停手中工作一個人回到房間。
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比他預料的時間要來得早。
秦堯沒有忘記自己身上的使命，如果現在他是一個人或許會掉頭親眼確認烏云的安全后再返航，但他現在不僅僅是秦堯，更是沉鋼軍團的少將，對于支援蘭達星這件事全權負責。
前往南星域的這條航線上，誰都能后退，唯獨他不行。
蘭達星上正處于水深火熱的民眾還在等著沉鋼軍團的士兵支援，更何況他相信烏云。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當初能將他和格雷德一起從星空獸口中脫險，這次肯定也行。
當然，讓秦堯安心的由不止這一個，如果烏云真的出事，和她在一起思慮周全的約瑟芬大校肯定不會忘記發消息告訴他。
他并沒有收到任何關于烏云的消息，所以那皮糙肉厚的家伙一定沒事。
就在秦堯全速前往南星域的同時，被星空獸襲擊過的白金軍團駐地此刻氣氛沉重。
收斂好英勇犧牲的戰友們或殘破或支離的遺體后，駐地全體士兵哀悼三分鐘。
被秦堯信任著的約瑟芬表情凝重，盡管附近星系的其他軍團援軍趕來的時候烏云已經消失在了空間裂縫里，那些人沒有看見烏云的龍形態，但他還是擔心會有后續的麻煩。
機甲和星艦上但凡記錄了烏云身影的錄像都被他下令刪除。
約瑟芬清楚刪除數據只不過是緩兵之計，看見烏云出現和星空獸戰斗的人太多了，他能刪除戰斗記錄但是刪除不了那些士兵的記憶。
但是至少在烏云安全回來之前，他會處好這些事，哪怕動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拒絕了其他軍團留下來幫忙處打掃戰場的提議，約瑟芬安排好駐地幸存者之后他需要向自己的直屬上司陳述關于這場突如其來的戰役的每一個細節。
卡洛斯特的虛影出現在會議室，“大體情況我已經知道了，那五頭星空獸出現的突然，你已經盡全力了，不必自責。”
這是一場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之戰，如果總指揮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那未免太過沉重。
約瑟芬苦笑一聲，一直被掩飾好的情緒傾斜而出。
“我哪里有盡全力，盡全力的分明是烏云。”
如果沒有烏云冒著風險改變形態挺身而出吸引星空獸的注意力，這顆駐地星球注定會成為宇宙中眾多廢墟之一。
“還沒有找到烏云和納爾的蹤跡嗎？”
拉芮在駐地保衛戰結束之后第一時間告訴了卡洛斯特烏云失蹤的消息，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納爾。
“沒有。”約瑟芬失望地搖頭，空間裂縫出現的地方現在痕跡全無，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烏云的身份芯片顯示正常，有納爾在她身邊，小家伙會沒事的。”
在安慰約瑟芬的同時卡洛斯特何嘗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空間裂縫那樣的地方，沒有人知道里面究竟會發生什么。
“一定會的。”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圍繞這個并不算好話題繼續說下去。
約瑟芬簡單說了一下他下令刪除所有記錄烏云身影視頻的事。
在情況可控時，帝國發生的每一場戰役幾乎都有記錄，哪怕一場戰役全軍覆沒，軍部的那些人也能殘缺的機甲殘骸或者星艦飛船上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次突發的保衛戰已經結束，軍部的那些人很快就會過來調取錄像。
更重要的是星艦里關于戰艦的記錄哪怕被刪除了，軍部也有辦法恢復，帝國的每艘星艦記錄的戰爭影像是同步在那邊的，就連身為帝國元帥的卡洛斯特也沒有權限刪改。
“軍部那邊我來想辦法，現在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來做。”
就算烏云被那群人發現了，卡洛斯特也還有后招。
約瑟芬安靜站著，等待指令。
“那個一直以來在暗地里幫助暗影星族的人是時候該回來了。”
卡洛斯特冷硬的聲音透出不容拒絕的強勢。
意識到這句話代表著什么意義的約瑟芬沉聲道：“元帥，你確定了嗎？我們一旦走出這一步，就沒有退路。”
話里的“我們”不僅僅指正在談話的兩人還包括了整個白金軍團每位士兵。
“從一開始，我們的退路就已經被堵死了。”
布萊恩的野心勃勃，他絕對不會允許帝國其他三個軍團成為他更進一步的絆腳石。
拉攏皇家軍團只不過一個用來迷惑人的煙霧彈而已，也只有皇室的那些蠢人會真的相信他偽裝出來的對帝國的忠誠。
所以現在這顆煙霧彈放出的煙霧消失后，看清楚布萊恩真面目的皇帝才會這么手足無措，到處求援，把希望寄托在聯邦有公主聯姻的家族上。
安排好下一步，接下來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那個契機。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那個契機會來的那么快。
*
白金軍團駐地保衛戰結束后半年，依然沒有烏云和納爾的消息。
這半年里約瑟芬從一開始的相信自己優秀的學生絕對不會出事，到烏云也許只是被空間亂流帶到了某個偏遠的星球沒有機會，最后在現在的看著烏云的照片偶爾發呆。
沒人知道這位白金軍團優秀出色的指揮官在想什么。
大部分人都認為烏云已經在那場戰役中犧牲，雖然沒有找到遺體，但一個人在危險的戰場消失這么久，多半是兇多吉少，就連烏云帶領的小隊也是這么認為的。
烏云消失在戰場后他們并沒有四散到其他軍官的隊伍里，而是始終維持著原來的樣子，照樣執行任務，參加邊緣戰場的戰斗，格外的勇猛無畏。
他們打算將自己身上的功勛都交給不知身在何處烏云。
卡洛斯特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并對他們說：你們的烏上尉不會喜歡將別人的軍功據為己有，屬于她的榮耀，她更喜歡自己親手拿到。
這翻話被小隊的人聽了進去，之后這些人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這半年里烈銀軍團和奧特萊斯帝國皇室關系極速惡化，從布萊恩對皇帝的態度，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皇室已經完全掌控不住烈銀軍團了。
混沌星域的帝國反抗軍勢力越發壯大，甚至已經開始滲透到了周邊的星域，再加上奧特萊斯帝國各處不斷的暴動讓本就保守變異星獸折磨的民眾們更加不安，他們似乎在無意間窺見了這個曾經輝煌帝國的黑暗未來。
四處的動蕩與戰火并沒有影響到繁榮依舊的光明星，這顆帝國最耀眼的星球上居民們最關注的一件事是最近發酵的Z集團丑聞。
背靠元帥所在的威廉姆斯家族的帝國最大的制藥公司被指控和混沌星域的星盜有勾結，并且生產制造出了在地下市場泛濫的溫妮血霧。
指控者將溫妮血霧的的危害一一列出，長期飲用不僅會成癮，雖然有幾率短暫地提高精神力等級，但大量飲用的后果卻是無法治愈的精神力暴動甚至腦域崩潰徹底淪為傻子或者瘋子。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份指控只不過是以往眾多眼見Z集團財力雄厚的小人隨意編造的抹黑謠言，只當一個笑話八卦隨意看看。
可事情發展到后面，星網上那些流傳開來的證據越來越多，無論是對于人體危害的研究報告，實驗數據甚至就連溫妮血霧的制造方法都被一條條清晰地羅列了出來。
同時被揭露出的還有隱藏在Z集團光鮮亮麗下的血腥罪惡。
“溫妮血霧”之所以叫溫妮血霧，正是因為生產的第一支溫妮血霧所使用的血液，正是來自于一位叫“溫妮”的暗影星族小女孩。
生產溫妮血霧的主要原料之一是被改造過的特殊暗影星族的血液，而Z集團和曾今臭名昭著的毒狼星盜團勾結，大肆追捕暗影星族，并且將其圈禁在實驗室中成為活體“血包”。
這個信息一經爆光，瞬間在整個星網掀起滔天巨浪。
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無一不昭示著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殘忍。
本來就是一個快要滅絕的宇宙智慧種族，卻還要被那些喪盡天良的人進行非人的對待。
民憤高漲之下，光明星的各界人士都在向皇室施壓，希望皇室能查清楚星網上曝光的內容究竟是不是真的，重視暗影星族的幸存者人權問題。
至于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因為真的同情暗影星族的遭遇而施壓，還是因為一些其他不便言說的譬如私底下也曾喝過溫妮血霧，害怕身體出問題要報復Z集團這就不得而知了。
被民眾寄予厚望主持公道的皇室現在哪里有膽子直接處Z集團，也不看看這樹大更深的龐然大物背后靠的是哪個家族。
等了兩個月都沒能等到一份處結果的光明星民眾們終于冷靜了下來，他們終于開始正視到皇室如今威嚴不在，就連光明星也籠罩在了名為“威廉姆斯”的陰影之下。
既然等不到官方的態度，在確鑿的證據之下，深陷輿論漩渦的Z集團無論怎么解釋澄清，有腦子民眾們都不買賬了。
一個敢用人血生產對人體有害違禁品的企業哪怕想盡千方百計也不可能挽回失去的形象。
Z集團生產的藥品營養劑，甚至是其他和制藥五官的產業都遭到了激烈的抵制。
民眾們的想法都很樸素，既然官方壓制不住，那他們就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不滿。
狂熱的抵制潮中，一家名為“曙光”的制藥公司迅速崛起，在最短的時間內靠著花樣頻出的銷售手段和療效好的各種藥品占領了最多的市場份額。
可以這么說曙光制藥公司完全是踩著Z集團上位的，但凡是能針對Z集團的項目，這家制藥公司都會摻一腳，似乎一點也不害怕Z集團背后的大靠山布萊恩元帥。
這么毫不掩飾赤果果的敵意，讓人不禁猜測思曙光制藥公司的老板和Z集團的掌權人漢克·威廉姆斯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
現在星網上最廣為流傳的說法是，之前爆料Z集團丑聞的幕后黑手就是曙光制藥公司。
還有一種說法就是，“曙光”代表光明星，曙光制藥集團背靠皇室，所以才敢和Z集團叫板。
然而這些都只是無根無憑的猜測而已。
第233章
無論光明星上有關于Z集團的不利言論多么甚囂塵上，掌舵人漢克·威廉姆斯都沒有太大的反應，既沒有安排人去處星網上熱度高的帖子，也沒有想要著手對付曙光制藥的意思。
集團上下但凡有地位的人都不滿意漢克這種消極的態度，再加上之前累積的那些不滿，愈發怨聲載道。
偌大的集團，漢克·威廉姆斯的支持率降到了三成。
負責接待客人的秘書站在辦公室門口，剛抬手準備敲門時，門從里面被用力打開，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粗魯地拽了拽領口也沒管有人看著回頭沖著辦公室內大叫道：“你除了有個好哥哥還能干什么！？如果不是因為‘威廉姆斯’這個姓氏，你什么也不是！”
發泄完情緒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秘書認出來這人是集團的董事之一。
神仙打架，希望小鬼不要遭殃，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壓抑住八卦的心思秘書走進去。
出人意料的是辦公室的主人并沒有被人指著鼻子罵過之后的氣憤，神色如同往常一樣平靜，只是頭上的白發變多，看起來又憔悴了幾分，他抬眼看向來人詢問道：“什么事？”
語氣也很正常，聽得出來沒有勉強維持情緒。
“董事長，曙光制藥公司的人想要和你見一面，現在……”
秘書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漢克打斷，“讓人過來吧，剛好我現在有時間。”
果斷的態度讓人心里驚訝，都被踩到頭上了，還不生氣嗎？居然還能和對家公司的人見面。
“是。”
很快，秘書將一名年輕的男人請了進來，準備好茶水后離開。
空曠的辦公室里只有兩個人，一個坐在辦公桌前，沒有起身的打算，另一個坐在沙發上也沒有上前的意思。
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最后還是沙發上的年輕男人先沉不住氣開口問，“你好像早就知道了我會來這？”
年輕男人的聲音音色很普通，聽起來沒有任何特點，很容易讓人忘記，就和他的臉一樣。
漢克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題，只是安靜仔細地看著眼前的人，半響之后他才緩緩出聲。
“這些年在軍隊里適應的還好嗎？”
年輕男人訝異挑眉，仿佛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你認錯人了。”
面對他的否認，漢克失笑，只是那份笑意中蘊含了多少苦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哪怕再糊涂，也還不至于自己的兒子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來，變形器在我這沒用。”
既然拙劣的偽裝已經被戳破，格雷德也不在否認，反正他也沒想過真的隱瞞身份。
轉動手腕上的鑲嵌著各色寶石的手鐲，他那張讓人見之難忘的臉露了出來，輕抿一口還冒著熱氣的露泊荷星的琥珀茶，輕諷道：“好不好都和你沒有關系，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嗎？”
一向冷淡的父子關系并沒有因為多年不見而變得親近。
這句聽起來像是質問的話語讓漢克陷入了沉默，他沒有反駁的由，因為格雷德說的沒錯。
至少一開始，他對這個孩子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在他看來，孩子只不過是留住妻子的一個工具。
后來……是什么時候開始有變化的呢？
在最初得知妻子懷孕的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排斥，即將成為父親的喜悅這種情緒并沒有出現。
漢克擔心這個還沒成型不知道性別的東西會對妻子脆弱的身體造成傷害。
他不是沒有排除危險的動作，但他的那些小動作都被敏感的妻子發現了，溫柔的妻子第一次對他露出厭惡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深深地刺傷了他，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愿意再看見第二次。
因為害怕妻子厭惡自己，漢克最終選擇了收手。
在妻子面前他開始偽裝成一個期待孩子出生的父親。
就算是后來真相被那樣直白地攤開暴露在妻子面前，他依舊持續偽裝著。
可惜他的偽裝無用，徹底喪失求生意志的妻子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還是選擇離開，最后卻又被他的好大哥帶了回來，鎖進了實驗室。
他鬧過反抗過嘗試過帶著妻子離開，但都是無用功。
漢克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他和大哥的差距，從那之后喊了多年的“大哥”變成了一個再不普通不過的稱呼“元帥”。
手段窮盡的他只好努力靠著那個曾經想要放棄的孩子喚醒妻子的生意。
他在妻子面前用語言描繪著孩子將來的五官發色，猜測孩子的性別，訴說著新生兒的手會是如何的柔軟。
他承諾著等孩子出生后一家三口離開光明星這個是非之地，走得遠遠的，走到布萊恩掌控不到的地方，過著寧靜平凡的生活，他們會有一個溫馨的小屋，屋子外面種滿了妻子喜歡的艾爾珀斯星的玫瑰。
漢克低估了語言的魅力，小看了期待的影響，就這樣漸漸地，在喚醒妻子求生意志的同時，他也慢慢變得真心盼望著孩子的到來。
擁有著他和妻子相同血脈的孩子，將會是他和妻子之間最深的羈絆，永遠斬不斷，永遠消不滅。
等到這個孩子真的出生，漢克充滿濕意的手掌切實地感受到嬰兒的重量后，他發現他錯了，錯的離譜，他不應該讓這樣純潔的一個孩子來到充滿污濁黑暗的世界。
布萊恩的人就等在產房外，還沒等昏迷的妻子清醒，不顧他的阻攔強行將孩子帶走，直到三月后才送回他身邊。
重新抱住孩子的瞬間，漢克終于明白，無論是他的妻子還是孩子都將會是威廉姆斯家族野心的犧牲品。
他無比厭惡著這個養育過他的家族，也十分憎恨布萊恩·威廉姆斯，可他沒辦法，為了妻子和孩子的安全，他成為了元帥手中好用的傀儡，替他掌管著家族產業，成為Z集團明面上的掌舵人。
小小的孩子在他眼前一天天長大，他有著和妻子一樣美麗的臉龐，性格卻截然不同。
妻子阿芙娜是溫柔包容的，而格雷德卻是極端冷漠的。
孩子的骨子里繼承了威廉姆斯家族的驕傲，他卻不喜歡，哪怕這樣的驕傲源自于他。
漢克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張和妻子愈發相似的臉，是他的自私傷害了本有機會離開的妻子。
格雷德無疑是聰明敏銳的，還是孩童的他就發現了父親對他的疏遠冷漠，同時也察覺到了那個沒有人情味利益至上的家族中的危險。
他果然是他的兒子，小小的他也學會了偽裝，將所有的情緒偽裝到優雅的姿態之下。
可還是沒用，十多歲的孩子逃脫不了布萊恩的魔掌。
格雷德被送進實驗室的那天，漢克一夜之間蒼老早衰少，明明年紀輕輕卻好似暮氣沉沉的老人般。
在之后，漢克已經忘記了那沒有妻子和孩子行尸走肉的幾年，也許是三年，又或者是四年。
格雷德終于又回來了，他的聲音被毀，胸前橫亙著一道猙獰的長疤。
整個人變得玩世不恭，仿佛忘記了身上發生的事情。
但漢克知道不是這樣的，因為他從自己兒子的雙眼里發現了那被深藏的仇恨。
有對他的，也有對布萊恩對威廉姆斯整個家族的。
每每想到這，漢克都會嘆息，這也許注定了他們會是父子。
他的仇恨早在多年的懦弱忍受中被磨削蕩平，而格雷德的仇恨卻在日益增長壯大。
漢克沒有阻攔格雷德的打算，他既不會勸說對方，你別和布萊恩斗了，你是斗不過他的，也沒有支持對方，幫助他做出不利于威廉姆斯家族的行為。
在裝聾作啞方面他向來是優秀的，他站在一邊袖手旁觀，任由格雷德自由成長。
直到現在，高傲尖銳的少年發生脫胎換骨的蛻變，成長為一名手段心智樣樣不缺的男人，以正式敵對公司代表人的身份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
格雷德對漢克在父子關系上避而不談的態度沒有一點意外。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既然已經選擇好了陣營，那應該就要堅持到底才對，他還以為對方會選擇和Z集團共進退，看來也不過如此。
“你們集團到現在都沒對曙光制藥施壓，怎么是怕了嗎？”
這當然是一句挑釁的話，按說依照格雷德的性格，現在已經很少有這樣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
可在這個頂著他父親名頭的男人面前就是忍不住。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高抬貴手，威廉姆斯家族有什么招數可以盡管使出來。”
什么都不做就是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雖然曙光制藥咬下了Z集團這么一大塊肉，但格雷德深知一口氣吃不成大胖子這個樸素的道。
別說是一年都不到的時間，就算再給曙光制藥十年二十年上百年，也不可能超越經營千百年盤踞在奧特萊斯帝國深深扎根的Z集團。
漢克不解格雷德看起來刻意找茬的做法，他雖然對這個兒子的了解不多，但卻清楚他是個謀定而后動的人，如果沒有考慮過冒然挑釁的后果，對方是不會這么做的。
所以自己的反應一定會在他的算計之下。
漢克沒有好奇由，只是簡單陳述“你應該知道，元帥現在的中心并不在集團上。”
也就是說無論Z集團發生了什么，布萊恩目前都不會管。
“他的中心在哪里和我沒關系，我來只是告訴你，這只是個開始，曙光制藥不會停手。”格雷德慵懶隨意地靠在沙發上，目光落在窗外閃爍的超大光屏上。
光屏正在展示的內容正是曙光制藥推出的一款新的藥品，對變異星獸造成的傷害格外有效。
忽然他指著光屏玩味笑著對漢克道：“你知道嗎？曙光制藥的啟動資金可是你親手送出去的。”
漢克表情不解，他雖然對格雷德的財務方面沒有限制，但格雷德的花的每一筆星幣都被布萊恩的人監視著。
吃喝玩樂不會管，但如果是用于創建公司和Z集團打擂臺這樣的正式事情，布萊恩絕對會禁止。
看見對方疑惑皺起的眉頭，格雷德露出得逞的笑容，“這就要多謝你這些年給星盜們的巨額贖金了。”當然還有他自己賺的錢。
說完他起身，沒有道別也沒有再多說一句離開。
第234章
格雷德走出Z集團的大樓，一輛全副武裝的飛行車停在他面前。
他坐上車的那一秒，自上而下從頭到腳形象發生改變，跟隨在身邊的黑影縮聚成一團安靜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前方坐著的男人向后轉頭好奇地看向他，“事情都辦好了？”
“嗯，他沒給明確的答復，但相信過不了幾天，這場獨角戲就會落幕了。”
格雷德特地來這轉一圈并不是簡單的來和漢克說那些幼稚的話語，這點男人明白，漢克也清楚。
漢克背后站著的人是布萊恩，他真正的目的是像布萊恩宣戰。
曝光溫妮血霧只是一個開始，威廉姆斯家族即將面對的討伐絕對不止這一件事。
星網上的民眾對暗影星族的凄慘遭遇是有同情沒錯，但僅僅只是簡單的同情是做不了什么事的，在上位者的壓制之下也難以為這個受害族群做出一些實際有利的事，更不可能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想要得到公道，就需要一位出來主持公道的人。
而這個人以已經就位，接下來就需要借助民眾的不滿將矛頭對準奧特萊斯皇室。
格雷德望向窗外出神，飛行車外所有的事物都在迅速向后退去，最后被拋下。
他的手交疊在腿上，右手不自覺地轉動著變形器。
男人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嫌棄地撇撇嘴，“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正經人，要我說，搞事情就要一次性搞個大的，你這樣拖拖拉拉最后往往達不到預期效果，咱們做的那些事情對Z集團的人來說也是不痛不癢，還不如按照之前計劃的那樣行動。”
提前爆料Z集團和溫妮血霧以及星盜的關系，這對他們來說是一步險棋。
對于男人的疑惑，格雷德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為他解惑，當初他的第一筆被綁架的贖金兼啟動資金，正是靠著他得來的。
“只要Z集團掌權的人還姓威廉姆斯，那么它就不會真正倒下，我們動作再多也是無用功，真正揮刀的人不是我們。”
“那是誰？”
考慮到男人沒洗白的之前的星盜身份，格雷德并不打算多說，只是簡單的向他解釋了一句，用于打消他過剩的好奇心。
“能夠有資本和威廉姆斯家族和布萊恩對抗的人。”
整個奧特萊斯帝國能做到和威廉姆斯家族叫板的家族就那么一兩個。
聽完他的話，男人恍然大悟，“嘖嘖嘖，這光明星果然不是我們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人該待的地方。”
這地方只適合腦子夠用的人，才不會被玩死。
格雷德對于男人這句話不做評價，甚至心里一點忽悠對方的愧疚都沒產生。
曙光制藥是他的沒錯，但他常年在軍隊，真正將其經營起來的人不是他，他只負責提供資金技術以及大方向，對于管這方面他向來沒興趣。
對Z集團提前出手，也不過是他埋在軍部的線人透露出消息，大半年前的那次白金軍團保衛戰，有人即將要調星艦的戰場記錄出來做文章。
烏云和納爾失蹤的第二天他就從約瑟芬那里得到了最具體的消息。
如果換做其他人被空間裂縫卷走，他會直接下結論這人能宣告死亡了，但現在失蹤的人是烏云，那就不一定了。
和秦堯一樣，格雷德對烏云的實力有莫名盲目的自信。
卡洛斯特元帥用盡一切手段也只能將戰場記錄壓下大半年，現在就需要他來為烏云做些什么轉移民眾注意了。
已知宇宙中的人們飽受星空獸的折磨，現在奧特萊斯軍部如果又將烏云一次性解決兩頭星空獸的視頻爆料出來，后果是怎樣可想而知。
面對未知的強大物種，大眾除了害怕恐懼之外往往還有惡意。
哪怕再三保證無害，在那些人容易被輿論主導的人眼里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存在。
所以他干脆提前將Z集團推出來，讓那些人看看在他們眼里值得信任的事物到底有多么的不堪。
雖然不能消除一些愚昧無知的人對烏云的敵意，但總歸會有點作用。
現在能騰出手來干這些事的也就只有他了。
墨天那邊找人都快找瘋了，如果不是應雷他們攔著他恐怕早就撂挑子不干找人去了。
哦，想起來了，聯邦那邊還有個找人快找瘋了的。
為了找人一個聯邦的指揮官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烏云失蹤的白金軍團駐地，但凡一點風吹草動，就往帝國跑一趟。
如果不是礙于身份，格雷德懷疑奧維薩能直接守在那不走了，雖然現在也是常駐在奧特萊斯帝國，沒什么區別。
早就看出來烏云和奧維薩苗頭不對勁的約瑟芬也不能多加阻攔，畢竟對方來駐地是以私人身份找未婚妻的，不是來竊取刺探什么軍事機密。
聽說一開始卡洛斯特元帥還以為對方只是和墨天關系好，所以才會那么上心幫忙找烏云，于是也沒多想，甚至兩人有次碰面時，氣氛還挺和諧。
后來奧維薩來到頻率上去了，卡洛斯特元帥終于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親自將人攔下質問一番，據說元帥親耳聽到奧維薩口中說出和烏云的關系時臉都被氣綠了，將人態度強硬地趕了出去。
如果不是約瑟芬攔著，恐怕兩個人還得打上一架。
不過卡洛斯特元帥和奧維薩沒打起來，和墨天倒是打了兩架。
這些小道消息都是喜歡八卦的麥林老師告訴他的。
格雷德對于沒有親眼見到兩人對決表示深深地遺憾。
帝國的元帥和反抗軍的最高首領之間的戰斗肯定精彩絕倫。
*
被格雷德在心里念叨的兩個人此刻正隔著光屏冷眼對峙，彼此都看對方不爽，沒什么好臉色。
“你確定烏云沒事？”卡洛斯特語氣里充滿了不信任。
墨天遲疑地點頭，“大概。”他其實也不確定。
這兩個字成功點燃了某位本就沒多少耐心的元帥。
卡洛斯特將桌子拍的哐哐響，指著光屏罵道：“什么叫做大概！小家伙有事沒事是能用大概來形容的嗎？當初不負責任地把烏云甩給我，現在找人又這么敷衍，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生父！”
被這么一罵，墨天的火氣也起來了，當即高聲反駁，“你既然不相信問我干什么？我的感覺不靠譜，難道你的身份芯片就靠譜了！？空間裂縫里面身份芯片早就沒用了！”
說完他還不解氣繼續輸出，“你是靠譜，靠譜到烏云就在你的地盤消失！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告訴你卡洛斯特·漢密爾頓等這次烏云平安回來，我就把她接走！你那破軍團有什么好待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她不走我就直接綁她走！”
“呵，綁走小家伙便宜了誰？用你拇指大的腦子想想到時候那小子真成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卡洛斯特冷哼一聲，想到自己曾今夸過奧維薩，還希望烏云向對方學習就感覺像是嘴里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你別給我提他，提他我更來氣！那小子之后再收拾。”墨天的眉頭能快皺成峽谷了。
“還不是你一手帶出來的！”
“你放屁！我當初說的那些都是玩笑話！沒把他當真！”被說急眼了，墨天也顧不了什么素質不素質。
“你沒當真人家當真了！現在好了！烏云人都沒找到，就多了個來認領的！”
兩雙顏色不同的眼睛此刻都瞪得大大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火藥味彌漫。
隔著光屏對話都能吵成這樣，在一旁的約瑟芬完全能想像到兩人之間打的那兩架有多激烈。
墨天的具體傷情約瑟芬不清楚，但是雙方交手那天結束后，卡洛斯特秘密躺了一個星期的醫療艙。
輸贏無從得知，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都沒從對方手里討到好處，下手也沒有絲毫留分寸。
眼看著雙方的爭吵還有繼續擴大下去的趨勢，約瑟芬以拳抵嘴輕咳兩聲打段這場你說一句我回一句的言語官司。
“咳——咳，兩位……”
整句話都沒說全，兩道銳利程度不相上下的視線同時落到他身上。
身為白金軍團優秀的指揮官約瑟芬面不改色地說出了格雷德在星網上的那些動作。
談及正事，卡洛斯特和墨天情緒恢復平靜。
作為知曉格雷德在混沌星域勢力的兩人都有些感慨。
“還好當初并沒有因為格雷德是威廉姆斯家族的人就攔著烏云和他深交。”
“那群人里恐怕也就這么一個根沒壞的了。”
墨天終于想起了這次通話的目的，“吉勒人已經就位了？”
卡洛斯特頷首，“五天前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一批沒受過改造的暗影星人。那群暗影星人狀態并不好，布萊恩的人到處都在追捕他們的。”
他說完看了眼約瑟芬的反應。
注意到上司關切眼神的約瑟芬想笑，可心里卻想著那批同族的狀況，笑不出來。
他其實沒那么脆弱，因為這樣的情況已經見多了。
只要人都是平安地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之后都能慢慢修養。
“既然他人已經就位了，那就開始吧。”
布萊恩的那些軍隊也快藏不住了。
*
幾天后，軍部公布了一條視頻，視頻中，一頭長相不那么標準的“龍”輕松解決了兩頭星空獸。
這段短小的視頻給整個宇宙，無論是聯邦還是帝國都帶來極大的震撼。
比星空獸還要危險恐怖的物種出現了！那些拿他們稅款建造的戰艦還能在這樣的怪物面前撐住嗎？
軍部公布了視頻中那未知物種的信息，并將其稱為“末日龍”。
這樣特殊的名字進一步激發了群眾的恐懼。
星網上不少人開始深拔有關這個強大而又稀少的種族的信息。
不挖不知道，一挖嚇一跳，有不明人士透露，多年前的一場帝國聯邦軍校爭霸賽上，也出現過末日龍，并且造成了巨大的人員傷亡。
有這樣的消息加持，外加刻意宣染的恐怖氛圍，奧特萊斯帝國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他們擔心這些比星空獸還要不符合常的存在能夠具備一定的智，千萬別是隨隨便便看見星球就破壞，盯著血肉就撕咬的怪物了。
有人站出來聲討質疑白金軍團，既然視頻的來源是大半年的那場突發的駐地保衛戰，為什么現在視頻才被公布？
白金軍團這次直接由他們的最高統帥出面解釋，卡洛斯特的解釋是為了不引起民眾的恐慌，給一些不安勢力可乘之機，并且做出保證，末日龍的危險程度在可控范圍之內。
這翻言論民眾們究竟相信了幾分沒有人清楚。
在星空獸和變異星獸的長期摧殘之下，大家只希望能夠早點結束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
然而，這一年注定是動蕩不安的。
在軍部曝光白金軍團戰場視頻的第二天，另一個視頻被公布在星網上，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宇宙。
視頻的內容不可謂不駭人。
曾經被皇室宣稱，因和帝國反抗軍對戰而光榮犧牲的帝國四皇子泰倫斯，實際上是被人秘密處死的，而處死一國皇子的人正是烈銀軍團的元帥布萊恩·威廉姆斯！
第235章 ☆
帝國四皇子泰倫斯居然死于烈銀軍團元帥布萊恩手下！
如果這次事件奧特萊斯帝國皇室繼續裝聾作啞，不出面回應，那么本就所剩無幾的皇室顏面將難以維持最后的體面。
迫于輿論壓力，滿臉悲痛的皇帝直接向布萊恩發布詔令，讓其用最短的時間立刻回到光明星對視頻內容做出解釋。
雙方都清楚事實的真相是什么，可誰都不愿意主動揭曉。
星網上的民眾們都等待著布萊恩的回應，看他是否會回到光明星，而皇帝也在等待著。
只要布萊恩這次愿意向他低頭，承認皇室依然至高無上，烈銀軍團依舊忠誠于他，一個并不算很有用的皇子的死，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這是繼續維持皇室和烈銀軍團表面和諧的最后通牒。
只可惜，皇帝想等一個冠冕堂皇的由，早已失去耐心的卡洛斯特卻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
有一點確實沒說錯，四皇子泰倫斯確實沒用，他的生死只是一個名正言順將事情鬧大的由。
翹首以盼的奧特萊斯帝國人民沒有等來皇室和元帥的握手照片以示帝國內政和平，他們等到的是一份又一份以血淚澆筑用殘軀揭露皇室無能虛偽的“民愿書”。
說是“民愿書”并不準確，或許用“控訴書”更為合適。
那些曾被高聲宣揚贊美的“真正的英雄”現在看來就是皇室捏造出來的笑話，被那些粉飾和平的政客蒙蔽在鼓里的可憐蟲。
短則幾秒長則幾分鐘的視頻里出現了形形色色年齡性別種族都不同的人，他們有的能說出流利的星際通用語，有的則只能用罕見的本族語言磕磕絆絆表達自己的思想。
這些不同種族年齡性別的帝國居民們，臉上都布滿了炮火洗禮過后的滄桑與疲憊，眼底還藏著深深的恐懼。
視頻里多的是無助的孩子在戰場中流淚哭泣，無助而哀傷，在這些孩子的周圍是穿著皇家軍團制服對于孩子哭聲見怪不怪早已冷漠的人。
他們隨手拎起一個瘦弱的蘇蘇魯族小孩丟在空曠的地上，在周圍有說有笑地灑上不明液體，接著躲在掩體后氣定神閑地等待著什么來臨。
中間發生了什么沒人知道，視頻的最后，空曠的草地上多了幾具變異星獸的尸體，以及一些帶血破舊的衣服碎片……
被欺騙背井離鄉的人捂著斷掉的臂膀在視頻中聲嘶力竭吶喊著：“假的！都是假的！他們騙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和平安定的生活等著我們！離開混沌星域就是死路一條！”
佝僂著身軀的老人氣若游絲，眼中含著淚水，“我們難道不也是帝國的公民嗎……為什么到最后卻要去喂星獸？”
“啊啊啊……你們這些壞人！把我哥哥還回來！我要哥哥！”瘦到皮包骨眼睛突出的小孩在鏡頭里奮力捶打著，“我不喝營養液了，把哥哥還給我！”
“求求你們，孩子才剛出生，需要母親，我不能去喂星獸，求求你們！”
……
沒有人會去懷疑這段視頻中的人是不是故意胡言亂語對皇室軍團抹黑。
他們淚眼中的哀慟是如此的真實，哪怕隔著光屏，他們的悲傷與痛苦都能一一傳遞，讓人不禁感同身受。
失去家園彷徨卻滿懷期待地登上星艦，本以為所信任的帝國政府能為他們找到一片可以安定的居所，沒想到卻是一張通往人間煉獄的單程票有去無回。
奧特萊斯帝國皇室最后一塊遮羞布被狠狠扯下，在這塊遮羞布之下藏著的是帝國某些執政者的傲慢無情冷酷以及自私自利。
那些被金錢權利各色各樣誘惑腐蝕的當權者一步一步將這個歷史悠久的國家推向了動蕩和滅亡。
看完“民愿書”的皇帝臉色慘白呼吸急促，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那些人的話語，帝國反抗軍的勢力還在進一步擴張，小小的混沌星域已經容納不下對皇室政府憤怒的人們。
無力感涌上心頭，他知道這個曾經偉大的帝國或許會在他的手中迎來終結。
可他還不甘心就這樣妥協，那把高懸的劍終究還沒有落下不是嗎？只要處得當，他還有機會安安穩穩地將王座傳承下去。
不斷安慰自己的最高統治者色厲內荏強撐著氣勢，“是誰！到底是誰把這些臟東西的遺留的影像放出來的！”
他朝著王座之下的人暴怒大呵，“你們都是蠢貨嗎！星網上怎么什么都有！該死的！給我把發布這則視頻的人給我找出來！”
回應他的是無邊沉默，如果能查出來早就找到人了怎么可能任由那些人在星網上興風作浪。
和沉默妥協相對是反抗斗爭。
觀看“控訴書”的人不僅只有皇帝一個，心中還存有良知，之前對此一無所知的大臣們在會議結束后心情沉重紛紛遞上辭呈。
他們不想為一個殘暴無能對民愿視若無睹的皇帝繼續工作賣命，成為舉起屠刀的劊子手。
在這之中也有因為看不到帝國未來的路途而選擇遠遠逃避的人。
但這些都無所謂了。
動蕩繼續蔓延的時候，代表著戰火已經開始進一步熊熊燃燒著，烈焰焚噬著世間的不公，將腐敗的搖搖欲墜的高樓燃為灰燼。
*
“民愿書”鬧出來的動靜比起之前Z集團的“溫妮血霧”暗影星族事件影響只大不小。
接連兩個威力巨大的炸彈投下來，將帝國公民震得頭皮發麻，心底涌上無法斷絕的后怕。
之前在等皇室回應的Z集團事件的人也不等了，直接在心里下定了結論！
那些凄慘的視頻里出現的不止皇家軍團的士兵，還有烈銀軍團的制服。
這根本就是幾個軍團和皇室一起策劃的陰謀，所以殘害暗影星族一定是得到了皇室的首肯。
奧特萊斯帝國皇室和烈銀軍團狼狽為奸！
至于其他兩個軍團，白金軍團和沉鋼軍團，有的人持懷疑的眼光看待，有的人則是因為前兩個軍團所做的壞事將其一棒子打死，將這兩個軍團也貼上了不好的標簽，還有的算是智的人則選擇了觀望。
這把火遲早會燒到每個軍團，只要是奧特萊斯帝國的勢力就不會獨善其身。
人數稀少的種族開始擔心他們也會遭到和暗影星族的迫害。
接近混沌星域的星系，那里的原住民們對于那些“真正的英雄”的遭遇表示同情時，也有唇亡齒寒的擔憂。
一些看透了帝國皇室做作虛偽的行動派直接選擇成為帝國反抗軍的一員，至于原本還在猶豫不決是否加入的人們，“控訴書”一出，奔向混沌星域的腳步變得更加堅定。
腐朽的事物就應該被推翻！而不是留下來繼續給人們帶來苦難！
大批奔涌而來的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帝國反抗軍的。
黑獸軍團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喊幾句口號就能進入的大眾組織。
不過人數這么多，怎樣仔細篩選也成了一個讓人苦惱的問題。
由于最高層的首領現在的工作重心在尋回愛女上，操心問題最多的人成了應雷，以及他培養的二把手商正。
應雷做事向來簡單粗暴，他沒那么多廢話做那些新兵蛋子的思想工作，而是直接叫商正將人分批帶去觀看他們如果加入黑獸軍團將會面對對陣怎樣的敵人。
除了那些長相正常的帝國軍團的人，還有布萊恩那個死變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造出來的那些惡心至極的怪物。
等身臨其境體驗了一把血肉橫飛的戰場，心率飚到最高后，那些口號喊的一個比一個響的人反而安靜了下來。
他們意識到加入帝國反抗軍并不什么能隨進隨出的兒戲，沒有足夠的覺悟，等真正上了戰場，他們要么成為炮灰要么成為逃兵。
“想好了嗎？現在還要加入？”早就習慣了這樣場面的商正臉色平靜。
幾乎沒有人能坦然面對死亡，更何況是由那樣惡心的怪物造成的死亡，所有由退縮的人也很正常。
絕大多數的人萌生退意，還有一小部分的人安靜的沒有說話，幾個面帶不解的人提出疑問。
“商隊長，剛剛那些都是什么東西？”
“那些怪物，看起來并不像是變異星獸。”
變異星獸在變異之前還是普通的星獸，而那些讓人san值狂掉的怪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生物。
商正沒有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說道：“它們是什么東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們選擇加入黑獸軍團，就會有很大的幾率在戰場上碰見這些鬼東西。”
“機會只有一次，生命也只有一次，希望你們能夠仔細慎重的考慮，不要僅僅憑著一時的熱血上頭就做出后悔的舉動。”
“我想好了！我要加入你們！”
說話的是最先提問的人，他半會都沒有猶豫，語氣堅定目光清亮。
第一個聲音響起之后，越來越多的聲音此起彼伏。
比起面對那些用心險惡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面臨死亡，他們更愿意去和這些長相不規則的怪物進行殊死搏斗，至少死在戰場是有價值有意義的。
*
和士氣高漲的帝國反抗軍截然相反的是烈銀軍團的氣氛。
面對皇帝虛情假意的質問，對于泰倫斯的死亡問題，布萊恩給出的答復非常不留情面。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沒有心思去應付垂死掙扎的人。
帝國四皇子死亡事件之后，奧特萊斯帝國皇室接連傷亡數十名皇室成員。
其中還包括了已經成年了被皇帝當成儲君培養的大皇子，以及最受皇帝喜歡的三皇子。
這就是布萊恩給出的最后答復，一不做二不休，該死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接二連三遭受打擊又痛失愛子的皇帝悲痛欲絕，怒急攻心直接昏死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直接宣布撤除布萊恩身上所有的頭銜。
布萊恩·威廉姆斯不再是帝國元帥！
并且還以皇室的名義大肆搜捕威廉姆斯家族的所有人。
而被判定為叛國份子的布萊恩直接對外宣布烈銀軍團徹底獨立，與奧特萊斯帝國毫無干系。
至此，奧特萊斯帝國內亂正式開始。
第236章
黑暗，無邊無際永遠也不會結束的黑暗將烏云包圍囚困，平常很輕松就能睜開的眼睛像是被強力膠緊緊粘住，無論怎么用力都打不開。
烏云動了動手指，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她現在應該不是人形態。
也是，在被巨大的引力吸入空間裂縫時，她還保持著巨龍的樣子，想來現在的她應該是小龍形態的節能模式。
烏云深吸一口氣，熟悉的氣體進入鼻腔的感覺并沒有出現。
周圍并沒有空氣，那她現在是在什么地方？
沒有人知道空間裂縫的背后隱藏著什么，這個問題或許只有等烏云出去后才有答案。
兩發“巨龍吐息”成功消耗完烏云體內積蓄儲存的所有能量，為了提高幸存概率，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少費腦子思考多睡覺。
頭腦放空，強迫自己不去想白金軍團駐地究竟有沒有保住的烏云很快再次陷入沉睡。
……
當眼前再次出現亮光，終于能看清楚畫面時，烏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她的適應力果然很強，在條件這么艱苦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的情況下她居然還有心情做夢。
調侃完自己的烏云在心底苦笑一聲，她倒要看看自己夢里面究竟是什么內容。
至于為什么知道現在是在做夢。
這還不簡單，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秦堯長頭發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這么高冷有范，感覺整個人的格調一下子就上去了，和她印象里的那個熱血單純小伙完全不一樣。
此時此刻夢境里的烏云就像是一個能隨意飄蕩到各處的幽靈。
為了省事烏云飄在高處，體驗了一把上帝視角。
毫無頭緒的夢境中，烏云以完全旁觀者的角度一言難盡看完了“秦堯”的一生。
夢里的“秦堯”有著和她所熟知的秦堯一樣的臉，可這完全是兩個人，至少她認識的秦堯不會因為在意別人的看法認為留長發是身份的象征而刻意蓄發。
如果是現實世界的秦堯，他大概會覺得長頭發麻煩死了他才不要像格雷德那個花孔雀一樣每天費盡心思保養發絲。
有空搞這些東西還不如多去保養幾架機甲，這才是屬于秦堯的調調。
明明沒有任何提示，在夢境的前期烏云卻知道她剛剛看過的那些畫面都是兩個秦堯一同經歷過的苦難。
被排斥欺負的小小孩童依然保持純真善良，會在關鍵時刻拉那個黑發黑眸的沉默小女孩一把。
和柔弱的母親相依為命，最后被親生父親拋棄，從圣星聯邦被秘密送到帝國偏遠的垃圾小行星。
本來要被像處垃圾一樣解決的掉的小孩在雨夜中目睹了母親被困在飛船中化為灰燼的場景而徹底失控，本不該現在出現的精神力暴走，在手發顫到握不緊能量槍的狀態下一次性殺了幾十個想要他們母子性命的人。
仇恨的種子自此深深埋下。
在解決完敵人之后便是漫長的成長期，和被他視為“奶奶”機器人一起在垃圾星上艱難度日，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直到有一天無意間救了一個男人。
烏云認出來了那是吉勒，正是秦堯曾經說過的大叔，同時也是幫助喬里喬諾兄妹兩以及很多暗影星族幸存者的人。
吉勒給了秦堯一種新的生存方式，他發現了少年極高的精神力天賦，3S這樣的天才不應該在垃圾星葬送本應閃光輝煌的一生。
于是少年踏上了前往光明星的星艦踏上了一條荊棘遍布令人詬病卻無法后悔回頭的道路。
夢里的秦堯和烏云初見他時的模樣完全相同。
想到多年前獨屬于少年的青澀稚氣與靦腆，烏云眼里泛起笑意。
可很快一切都變了，所有的所有都和她所了解知道的截然不同。
夢境里的秦堯沒有倒霉的在校門口被一名叫烏云的紅色短發女生撞到，沒有因此結實Z集團的二少爺格雷德。
他也沒有在碰見一名叫做亞當·迪倫認真負責對待學生友善親切的班主任。
夢里的那所華爾·奧特萊斯帝國第一軍校簡直就是噩夢頻發地。
那里幾乎毫無公平公正可言，一切都看學生的家世地位權力財力混亂黑暗。
哪怕擁有3S的精神力，“秦堯”依舊經歷了一系列的校園欺凌。
那些惡劣的笑聲，氣人的嘲諷讓飄在一旁的烏云拳頭都硬了。
她發誓，如果她在場那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一個都別想跑。
在不知道多少次拉到小巷圍毆后，因為悲慘童年本就不算太白的“秦堯”徹底黑化。
接下來的故事走向越來越奇幻，烏云覺得她好像看了一本上輩子男頻流行的逆襲爽文。
一個名為“宇宙征服者”的奇怪系統找到“秦堯”，問他愿不愿意成為宿主，向一切欺負侮辱過他的人報仇登上宇宙最高點。
飽嘗恥辱滋味的“秦堯”選擇了點頭答應這個來歷不明的系統。
他開始留長發學習光明星帝國貴族的姿態，收服十大家族的少爺蒲焃以及段關洪作為自己的忠心小弟，系統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完全按照系統的指令行事，就像是一個早就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在排名賽大放光彩，在校期間一直蟬聯機甲單兵首席，順成章走入學院賽最后帶領帝國小隊取得爭霸賽的冠軍，得到沉鋼軍團元帥的青睞，一路順風順水，仿佛之前經歷過的那些不公對待只是幻像。
當看見夢境里的白金軍團元帥卡洛斯特，烏云激動起身沖上去想要給他一個擁抱時，卻發現自己穿過了對方的身軀。
再次嘗試時，烏云抬眸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看見了卡洛臉上冷漠事不關己的表情，同時發現這個“卡洛斯特”依舊和“秦堯”一樣，不是那個整天操心罵人動不動搞特訓的綠眼睛魔鬼。
他的身邊也沒有一位叫做約瑟芬整天笑瞇瞇好說話的大校跟著……
熟悉的人和事變得格外陌生，他們都不是他們。
這里是夢境，這里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不是她所在的世界。
烏云沉默地飄回到原來的位置，她冷眼旁觀著“秦堯”如何在舞會上獵艷，如何一步一步將皇室的公主收入后宮。
一個一又一個優秀的女人拜倒在他的腳下，他的做派和光明星上那些腐朽的舊貴族們完全沒了區別，身上僅存的少年意氣在系統發布的任務中逐漸磨滅殆盡。
他成為了一個被系統夸獎的完美任務執行者。
直到遇見了他此生的宿敵——威廉姆斯家族的二少格雷德。
被搶未婚妻的男人眼神陰鷙，皮膚是完全不正常的蒼白，修復過后的嗓音如同他的外貌一般華麗動人，令人沉醉。
這樣一尊完美無缺的人偶做出來到的事情卻像惡魔一樣令人發指。
聯合混沌星域所有的星盜團對付帝國對付布萊恩，對付任何他看不順眼的任何人，甚至以一己之力直接炸毀了整個昆特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厭世反社會分子。
在“秦堯”惹毛他后立刻調查出對方的身世背景，和遠在圣星聯邦的巴松昆頓一起與“秦堯”為敵。
兩人關系勢同水火不死不休，斗爭多年。
不知從何時起，“格雷德”發現“秦堯”身后多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同于任何一個對方后宮里的女人，她沉默寡言身后常年背著一把長刀，是早就在宇宙中絕跡的暗影星族，同時也是秦堯身邊最忠心的一條狗。
至少在“格雷德”看來就是如此。
想到那個早就死在自己手下的皇室公主，“格雷德”對于這個能一直待在“秦堯”身邊的女人非常感興趣。
因為感興趣所以他輕敵了，最后被那個名為拉芮的瘋女人硬生生拿刀削掉一條腿。
為了記住這次輕敵帶來的恥辱，“格雷德”開始拄拐，再次隱匿到黑暗中蟄伏，默默觀察“秦堯”畢業后在軍部一步一步高升。
直到“秦堯”在凱森的支持下接任早逝的卡洛斯特的白金軍團元帥位置他才重出江湖，以雷霆手段處掉布萊恩父子囚禁親生父親，登上威廉姆斯家主位置，無視皇帝的反對順成章成為烈銀軍團元帥。
身居高位以后，兩人明里暗里的交鋒不再是小打小鬧。
就這樣你不服我，我不讓你的斗了一百多年，整個帝國因為兩人動蕩不安，帝國皇室徹底淪為吉祥物成為擺設。
在詭異系統的特殊本領加持下“格雷德”落敗遠走圣星聯邦，離開之前當著“秦堯”的面殺了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擦了擦手上的血，“格雷德”將帕子隨手丟棄，用力踩著斷裂在血泊里的長刀冷笑道：“你還真是沒有心啊，你的女人死了，你居然連一滴眼淚都舍不得為她留。”
被質問的人眼神沒有任何變換，平靜無波仿佛就像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從來都沒有讓她跟著，是她自己要湊上來的。”
“再說了，一個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兩人的談話在爆炸聲中戛然而止。
爆炸沒有傷到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卻將黑發女人的尸體炸毀，再也沒有復原的可能。
皇帝年老體衰最后支撐不住，在所有人的支持下將帝位交到了“秦堯”的手中。
“這還不夠。”沒有感情的機械音如是說：“你的腳步不應該局限在帝國之中，想想你恨之入骨的敵人，想想你化為灰燼的母親……”
圣星聯邦從來都未出現過一名叫奧維薩的優秀指揮官。
被“格雷德”的勢力逐漸架空的聯邦政府淪為擺設。
帝國和聯邦之間的全面戰爭爆發。
這場不知因何而起的慘烈戰役無人能統計處究竟犧牲了多少人，多少顆星球被夷為平地，多少的種族人數驟減。
最后的最后，巴松昆頓死在“秦堯”的黑骨刀下，宇宙中再也沒有圣星聯邦的存在，而“秦堯”也將這把刀架在了“格雷德”的脖子之上。
多年過去了，美麗的人一如既往，哪怕戰敗落魄還是美得驚心動魄。
鮮紅的血從額角滑落，打濕墨綠色的長發。
“格雷德”看著眼前這位自己斗了一百多年都沒斗過的冷硬男人倏然失笑。
“死在你的刀下我倒是不冤，秦堯啊秦堯！”
體力不支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笑聲越來越大蒼涼凄切，“哈哈哈哈……你和我一樣，這輩子都是被仇恨所困住永遠不得自由的人！”
“動手吧，這破世界我早就待膩了，早點上路早點解脫。”
哪怕早已知道兩人都不是她認識的兩人，飄在一旁的烏云還是急得團團轉，想要做點什么來阻止這兩人的自相殘殺。
可惜，烏云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那把不詳的黑色長刀就已經落下。
紅色的血液從修長秀美的脖頸中噴濺而出。
舉刀的人轉身離開，倒在血泊中的人那雙逐漸黯淡的桃花眼望向天空慢慢渙散失焦。
生命的最后“格雷德”蒼白的嘴唇翕動，似乎在說些什么。
離開的“秦堯”沒有聽清楚，烏云卻清晰地聽到了每一個字。
“感謝你讓我解脫，呵……給你留了個禮物，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獨特華麗的聲線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眼中光芒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眼前似乎飄過了一道明亮熾熱的紅色。
多么美好的顏色啊，看著都感覺他逐漸冰冷的身軀暖和了起來，可惜確實轉瞬即逝的存在。
……如果有下輩子，如果一切能重來……希望他的手上不會沾染那么多的血，希望有一雙手能將他拉出漫長的黑暗……
“格雷德”死了，一起死掉終于得到解脫的還有那個一直住在他心里，這一生永遠也沒有見過光明溫暖，被囚禁在暗無天日實驗室里整整十年早已瘋掉的孩子。
烏云在“格雷德”的尸體旁站了很久，久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將她強制扯回“秦堯”身邊。
*
“宿主，恭喜你成功統一聯邦和帝國，成為新一任宇宙征服者。”
系統不帶感情色彩的恭喜沒有讓“秦堯”神色動容。
明明已經完美解決了所有的仇人，所有的仇恨都得到了歸處，他卻覺得世界是如此的毫無意義，鋪天蓋地的精神空虛將他籠罩著。
一直有前進方向的人一旦沒了目標，就像是失去燈塔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可能傾覆在海浪之下。
“秦堯”沒有回答系統的話，他只是安靜地擦拭著帶血的黑色長刀。
有下屬遞來一個沒有著名的信封，古老的紙質物品，拿在手上的觸感和冰冷的刀刃完全不一樣。
“是誰送來的？”
下屬也不知道只是搖頭表情。
盯著王座之下的人臉上的表情，“秦堯”有片刻失神。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變成了恐懼？
“秦堯”不愿意去深思這個問題，他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紙條，上面手寫了一串數字，是一個星網視頻提取碼。
他認出來紙條上的字跡是才死于他刀下之人的筆記。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秦堯”沒有將紙條撕碎，而是放進了空間鈕里。
他登錄星網打開那段視頻。
一個張在他腦海里快要模糊的臉出現在視頻里。
畫面里的女人安然無恙的坐在一個光屏前，光屏里播放的情景正是多年前格雷德敗走的畫面。
“秦堯”那張常年掛著虛偽表情的臉終于出現了破裂的痕跡。
烏云也認了出來，視頻里的人是拉芮，還活著的拉芮，她的手里正握著一把能量槍。
“格雷德”當時殺的人并不是拉芮，只是一個帶著變形器和拉芮身形相似的女人而已。
視頻只有短短的一分鐘，在視頻的最后幾秒，當“秦堯”那句“一個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話音落下之后。
“砰——！”
畫面結束，只余下一聲槍響。
烏云聽出來了，那是拉芮手中能量槍射擊的聲音……
她將頭偏過去，不愿意去看“秦堯”此時臉上的表情。
怕看到平靜之后的失望又怕意料中的悲傷。
黑色的長刀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響動或許就代表了答案。
被困在這個世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烏云終于受不了了，她沖上去哪怕知道拽不住對放領子，可她還是想這么做。
烏云沖著呆滯的“秦堯”嘶啞吶喊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哭腔，眼眶通紅：“你在干什么啊——秦堯！我問你你究竟在干什么！已經因為你死了多少人了你知道嗎——！”
她將心里一直以來埋著的質問一句一句喊出來，直到最后沒了力氣嗓子再也發不出聲音。
旁觀者無能為力的痛苦她算是一次性體會了個夠。
已經疲徹底憊不堪的烏云失望地看了眼秦堯轉身離開，下一秒她出現在卡洛斯特的墓前。
她靠在墓碑上抱著頭低聲啜泣著，抒發著心中的委屈無助：“卡洛這個世界好糟糕啊，沒有芬爾也沒有納爾，我的朋友戰友們一個都不在。”
烏云在心里小聲補上一句，還有男朋友。
“太糟糕了，比我當初來的那世界還要爛一百倍！”
“我想回去，我不想看見這個世界的秦堯那個傻*了！”
“這個世界的格雷德說的對，這就是個操蛋破世界！”
“我不養老了，我也不想著退役了，我要繼續在咱們軍團發光發熱，等你死了之后我一定努力有資格接手你的位置！”
“我寧愿去邊緣戰場打一輩子星空獸，也不想待在這了！”
“等等！”
哭聲停止，后知后覺多少年終于發現不對勁的烏云現在才反應過來。
這個世界貌似沒有邊緣戰場！這個世界的星空獸出現的頻率也比上個世界少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是怎么回事？
烏云眉頭緊鎖，她仔細地回想這個被她認為是夢境中有關于星空獸的一切。
就在她毫無頭緒時，一道縹緲悠遠的聲音傳來。
這道聲音似男似女，難以確定傳來方向，仿佛遠在天邊又仿佛無處不在。
“你想知道原因嗎？”
烏云下意識點頭，“想。”
聲音在她耳邊低喃，“醒來吧，出去，回去，回到你的宇宙你的世界去。”
“一切的關鍵在那個名為恩佐的異界人身上。”
“異界人”這三個敏感的字眼讓烏云捏緊了衣擺，她底氣不足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其實我也是異界的人。”
“孩子，你不一樣，你是被我親自選中的人，你生來就屬于這個世界。”
烏云心里的疑惑擴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被選中的人”？
那道聲音沒有做出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道：“禮物已經送給你了，和你一起的伙伴也不需要擔心，等一切結束以后，時機合適，他會以另外的形式出現在你面前。”
“祝你成功。”
*
還想要追問的烏云奮力睜眼，刺目的光芒讓她忍不住變成豎瞳。
等適應好光線后，她環顧四周，發現幾位老熟人。
第237章
炫目的日光哪怕隔著一層眼皮也照得人眼睛發疼。
烏云瞇眼抬手，后背堅實硌人的土地真實地告訴她現在已經離開了那片似幻似夢的空間裂縫。
周圍寸草不生，景象荒涼，蕭瑟的寒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將遠處的血腥味吹入她的鼻腔。
烏云躺在地上花時間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而后慢慢座了起來。
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她在還沒有進入軍校前在賽特加爾星喜歡的款式。
自從入伍一以后她很少穿比較寬松休閑的款式了，每天基本上與顏色單一的作戰服相伴。
那么問題來了，她記得自己被吸進空間裂縫里是龍形態，之后也一直處于沉睡狀態，所以她的衣服是誰換的？
烏云想到了那個過分真實的夢境的最后，那道聲音對她說的那段話，似乎提到過和她一起的伙伴？
難道還有誰是和她同時掉進了裂縫中嗎？
能知道她之前喜歡的衣服款式，并且還貼心準備著的人，除了納爾烏云不做他想。
可納爾人呢？為什么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難道納爾沒有和她一起出來？
想不明白的烏云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腦袋，一條帶著她體溫的銀白色項鏈從她的衣領里墜了下來。
烏云解下來放在手掌心仔細觀察著，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項鏈，這不是她的。
銀白色的項鏈由一條細細的鏈子以及一個掛在它中心的小圓片組成。
和圓片接觸的皮膚感覺到不一樣的觸感，烏云將其翻面，看清楚了小圓片上刻著的圖像。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形象，是一只憨態可掬的小龍。
是她自己。
圖象刻的并沒有多精致甚至有些粗糙，線條走向有些歪歪扭扭，銜接處處的也不是很好，可哪怕是這樣，也依舊能讓人一眼就看出篆刻之人在雕刻時心里蘊含的感情。
烏云再次確定了是納爾沒錯，因為小龍的下方還刻著“小主人”三個字。
珍而重之地將項鏈重新掛在脖子上，烏云強迫自己不去想納爾的去向。
莫名的，烏云愿意相信那道聲音，或許之后一個恰當的時機納爾就會再次出現。
深呼吸壓下眼中的酸澀，烏云利落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順便在衣服口袋里發現了兩個空間鈕。
一個她自己的，還有一個應該是納爾留給她的。
打開那個白色的空間鈕，望著里面整齊排著的果奶以及她喜歡的零食和各種滿滿當當的生活必須品，烏云笑了，笑著笑著好不容壓下去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腦海里自動浮現出納爾那張笑容平淡卻格外親切的臉。
“真的是，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哭什么哭。”
好情緒，烏云動作利索地將能量槍晶石槍分別掛在腰間和大腿外側，抬腕發現光腦早就失靈，大概是在被吸進空間裂縫的瞬間損壞的。
沒有光腦，無法知道她的宇宙坐標也沒有辦法知道具體時間，這就有點麻煩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種類不同，有人的也有變異星獸的，混雜在一起格外難聞。
看來這并不是一個能安全停留的地點。
烏云環顧四周抬腳正準備離開，不遠處恰好傳來飛行車的聲音。
勢力好的優勢讓她一眼就看清楚了飛行車上三個人的臉。
夢中的記憶和現實中的記憶混亂交織，讓烏云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皺眉瞇眼站在原地搜尋這三張熟悉的臉，直到那輛破破爛爛的飛行車晃晃悠悠地停在面前，她終于才想起來這幾人是誰。
是熟人，真正意義上的老熟人。
烏云還沒說話，下車的三人盯著她，站在最前面的人疑惑開口，“你一個小女孩在這么危險的地方待著干什么呢？”
他身旁兩個男人也跟著發問，“是要去哪里嗎，既然碰上了那剛好可以送你一程。”
“沒受傷吧？好像這附近不久之前才出現變異星獸潮。”
烏云看著三人關切的表情感慨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存在緣分這種東西的，不然為什么宇宙這么大，她居然還有機會碰見故人。
見三人完全沒有認出自己，她笑著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崔爾叔，萊提叔，還有紐因叔。”
這三位正是之前賽特加爾星上的金屬獵人，同時也是烏云在那顆星球上為數不多的老熟人。
見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居然能熟稔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三人臉上疑惑的表情更重了。
“你是？”
烏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我啊，小紅毛。”
當初他們就是這么稱呼難得和芬爾外出采購一趟的她的。
聽到這三個字，幾人臉上的疑惑轉變為驚喜，“噢——！是你啊！小紅毛，不對是烏云。”
“你不是去光明星上大學去了嗎？”
當初三人聽到的消息是烏云被奧特萊斯大學錄取了，并不知情她其實讀的是軍校。
想到光明星現在的狀況，三人不禁沉默。
到處戰火紛飛，恐怕也是光明星待不下去了才會出現在這偏遠的犄角旮旯。
“大學都畢業多少年了。”烏云感慨道：“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見到你們幾位。”
“是啊。”領頭的崔爾也跟著嘆氣，“不過還是先和我們上車走吧，這里不是能敘舊的地方。”
就算是幾十年不見的人，跟著他們走烏云也不害怕，畢竟這三位在她小時候就打不過她。
這也是他們把“小紅毛”換成正常稱呼的原因。
不過在得知自己現在所處的時間和地點后，烏云心里那點和故人重逢的喜悅很快就散的一干二凈。
距離那場白金軍團駐地保衛戰，也就是她被吸入空間裂縫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十年的時間。
看到這個時間烏云頭都大了。
她以為夢里就算過了再久，醒來以后頂了天也不過一個月左右的樣子。
結果現在告訴她，她被那個破空間困了十年！！？逗她玩呢？
時光匆匆也不是這么個夸張離譜的匆匆法啊！
卡洛秦堯他們不會真的以為她死了吧？
還有她那位還沒上崗多久異國戀男朋友，噢，現在恐怕已經不是男朋友了，單方面斷聯這么久，默認分手來著。
注意到烏云神色不對勁，最為細心的紐因關心道：“怎么了嗎？”
烏云表情痛苦地抱頭哀嚎一聲，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趕緊聯系上人，“紐因叔能借你光腦用一下嗎？我光腦壞了。”
“可以。”
拿著能用的光腦數量地輸入一串數字烏云開始在心里默念，拜托一定要接一定要接啊！
她其實也有點懸，畢竟過去這么久，這個加密通道通訊賬號不一定還保存著。
果然，十分鐘過去了，沒有等到期盼的回信。
失望地將光腦還回去后烏云開始想辦法前往附近星系白金軍團最近的駐地。
她從三人這得知，帝國現在內亂嚴重，布萊恩的烈銀軍團宣布獨立之后便一直和其他三大軍團交戰。
一開始和烈銀軍團打的只有皇家軍團，結果這個軍團不出所料，一半叛變，另一半直接被打的潰不成軍，兩年的時間都沒有挺住，皇帝沒辦法只好向其他兩個軍團求援。
沉鋼軍團二話不說就投入了戰場，但派出的人并沒有皇帝想象中的那么多，勉強抵御住烈銀軍團來勢洶洶的進攻罷了。
皇帝只好將最后的希望壓在戰斗力一向強悍的白金軍團身上。
既然打星空獸那么厲害，對付烈銀軍團肯定也沒有問題的吧。
可惜皇帝想錯了。
白金軍團的戰斗力是不俗不錯，但它的統帥卡洛斯特并不是好說話的人，特別是在早就對皇帝積怨已深的情況下。
卡洛斯特答應幫皇室對抗烈銀軍團，但他想要幫助的皇室卻并不是皇帝存在的皇室。
想得到白金軍團的幫助可以，只要皇帝答應退位，將位置傳給二皇子吉勒·奧特萊斯，如果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他的朋友，他并不吝嗇伸出援手。
皇帝會答應嗎？他當然不答應，他這輩子最舍不得的就是這個寶座。
皇室的二皇子銷聲匿跡多年，如果不是卡洛斯特突然在他面前提起這個人他都快忘記自己還有這么個兒子了。
不愿意也沒事，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你愿不愿意就能決定的。
后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研究員聯名發文，向帝國民眾們公開他們的所作所為以及向暗影星族所有的幸存者道歉。
原來當初Z集團迫害暗影星族的事件，不僅得到了布萊恩的支持，還得到了皇帝的支持。
皇帝不僅是知情者，還是既得利益者，那些用暗影星族血液作為原料制作的溫妮血霧，皇帝本人也在飲用。
甚至那些被當做“血庫”“原料庫”“貨物”的暗影星族身體還被強制改造，成為人體實驗的對象。
多年前Z集團對外宣稱成功捕獲用做研究的星空獸并沒有死，而是被烈銀軍團秘密的圈養了起來。
Z集團的人用星空獸的血在暗影星族人身上做實驗。
在研制出溫妮血霧后，為了讓這個秘密永遠保密下去，皇帝下令屠殺當初所有參與過研究的研究員。
這就是“Z計劃”，星空獸的血過于狂暴雜質以及未知成分太多，所以他們想得到成分更加溫和的人體能承受得了的成分，那些在母星爆炸后幸存的暗影星族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如果不是一名名叫成冬的研究員埋名隱姓死里逃生后被白金軍團的約瑟芬大校所拯救，這個秘密大概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重見天日。
此消息一出，一片嘩然，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帝國公民的心情了，更不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布萊恩和皇帝。
這兩人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將民眾的信任當成了笑話。
Z集團的所有產品遭到抵制，并且絕大多數星球都選擇了下架它們的所有產品，無論是藥品抑或是其他的。
Z集團的掌權人同時也是布萊恩的弟弟漢克·威廉姆斯雖然表示不知情，但民眾卻不買賬，最后漢克沒有辦法以自己沒有管好集團為由引咎辭職，并且承諾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捐出，一半用于補償暗影星族，幫助他們找到新的居住地，另一半捐給所有使用過Z集團藥品的消費者。
除了他，他的兒子格雷德·威廉姆斯也被單獨指了出來，不少人認為他和他的父親伯伯是一丘之貉，也是背叛了帝國背叛了民眾的人。
遭到萬人唾罵的格雷德并沒有第一時間出來回應，而是在皇帝終于頂不住壓力選擇退位的那天對外公布了一份堪稱絕密的文件。
他宣稱，這份文件是他潛伏在烈銀軍團十年費盡心思才接觸到的文件，他和布萊恩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絕對不會與其同流合污。
文件名稱為《信號塔計劃》，文件的內容被一字不落完整地公開在星網上，那些內容可謂是駭人聽聞至極。
所有仔細看完文件的民眾甚至已經說不出話。
他們難以想象那樣血淋淋黑暗殘忍的事實，就發生在現實世界。
第238章
毀滅一顆星球需要什么？是一場轟轟烈烈難以預測的隕石撞擊，還是一個靜默無聲突然出現的黑洞？
兩者都不是。
在“信號塔計劃”里，奧特萊斯帝國皇室和布萊恩給出了“官方標準答案”。
毀滅一顆閃耀了億萬年的星球，摧毀一段璀璨無比的文明，屠殺一個善良勤勞的種族，需要的僅僅是威高權重者永遠無法填滿的一己私欲。
為了保持讓精神力等級永遠不下降一直保持巔峰水平，曾經被人敬仰的帝國元帥伙同退位的皇帝將一顆還在正常運轉，土地上生存了萬千生靈的美麗星球作為他們的實驗道具。
“砰——！”
宇宙中一場一閃而逝的火花，教科書上原因不明的爆炸，就這樣簡單結束了一顆星球的未來，結束了一個智慧種族賴以生存的家園。
暗影星宇宙坐標特殊，能量磁場能夠吸引到足夠多的星空獸。
妄圖繞過所有人的視線捕捉星空獸的烈銀軍團元帥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將整顆暗影星改造為宇宙中的一座“信號塔”。
一開始只是斷斷續續啟用這座“信號塔”，后來就沒有中斷過，他們等啊等，等了許多年，等到暗影星上的原住民們身體出現問題，也還是沒有用。
信號不夠強，能量不夠多，沒有星空獸愿意主動暴露在那群人的視線中。
金錢資源在一天天消耗，再這樣下去，等到暗影星人察覺他們的異常，計劃將會面臨敗露的危險，所有人會討伐他們，會將他們釘上恥辱柱，推上斷頭臺。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窘境，同時也為了實現最終目標，皇帝和布萊恩等人決定鋌而走險。
能量不夠？整顆行星爆炸的能量夠多了嗎？
夠多了。
于是乎一場在他們眼里堪稱完美的“行星爆炸”出現了。
這場爆炸為他們提供了足夠多的星空獸血，也解決了參與過這項計劃的幾乎所有人，甚至還間接產生了被長期影響下身體發生異變的暗影星族人。
只需要一點小手段，幾場無關緊要的手術，這個種族的幸存者被改造后就能成為星空獸血的完美融合者，成為“溫妮血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移動血包，成為維持他們高高在上地位的工具。
一舉三得。
恐怕在暗影星爆炸后，沒有了后顧之憂的皇帝等人做夢都會笑醒來吧。
可現在他們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們沒有想到時過境遷，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塵封的舊事被重提。
這一提徹底改變了整個奧特萊斯帝國內亂的局面。
皇帝退位的第三天，“信號塔計劃”對外公布的第二天，光明星榮耀皇宮內多出一具尸體。
尸體的身份正是現任皇帝吉勒·奧特萊斯的父親，以為退位就能保住所有的上任皇帝。
兇手行兇過后沒有絲毫要逃避的意思，在警衛們還沒來得及開槍時，那個瘦弱的黑發黑眼中年男人選擇舉槍飲彈自盡。
他要用這個昏庸無道殘暴無比的皇帝鮮血來祭奠他在母星爆炸中死去的千千萬萬同胞們。
新皇并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甚至連上任皇帝的葬禮都不允許舉辦，在白金軍團的支持下，他手段鐵血肅清了皇室中所有參與過甚至是使用過溫妮血霧的成員。
并且頒布政令，制裁威廉姆斯家族掌控的Z集團，讓這個聞名宇宙的集團灰溜溜離開光明星，移駐到布萊恩所占領的南星域。
解決了一個退位皇帝，剩下的主謀之一布萊恩·威廉姆斯便成為了眾矢之的。
曾經的奧特萊斯帝國四大軍團，皇家軍團一夜之間徹底解散，烈銀軍團獨立后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成為了宇宙中人人喊打的存在。
無數的年輕人懷抱著變革這個帝國，清楚邪惡勢力的想法踴躍參軍，成為了白金軍團，沉鋼軍團的一員，甚至也有許許多多的人選擇了黑獸軍團，過去被稱之為“帝國反抗軍”的存在。
然而哪怕擁有人數上的優勢，白金，沉鋼與烈銀軍團之間的戰爭依舊持續了多年。
布萊恩手中掌握著一只被改造過的被他成為“完美作品”的畸變者軍團。
那些被改造過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沒有自己的思維，完全按照指令行事，融合了星空獸血的畸變者在生命垂危時甚至會膨脹變形體型變得巨大具備一些星空獸才有的特征，普通的機甲戰斗型機器人甚至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白金軍團和沉鋼軍團束手無策之下，黑獸軍團主動加入，正經路子和野路出身的三大軍團聯手，才堪堪不落下風。
戰況就這么僵持了幾年，一直持續到現在，如今的奧特萊斯帝國，已經很少有星球沒有硝煙彌漫。
動蕩的環境之下本就生存困難的金屬獵人也選擇了改行。
這就是為什么烏云能在這么偏遠的星球碰見紐因三人的原因。
了解完如今時局的烏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完全不知道在自己消失的這十年里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想到那個早已死去的毒狼星盜團二團長索的戰斗力，以及知曉消息后芬爾的心情，烏云的眉頭就沒舒緩過。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聯系上卡洛秦堯他們，繼續被困在這個偏遠小星球，自己能發揮的作用幾近于無。
等飛行車到達三人目前落腳的地方，烏云從紐因手里購買了一個三人用不上的老款光腦，詢問附近星系有沒有白金軍團的駐地。
“你問這個干什么？你也要參軍？”萊提沒想到她還有這么熱血的心思。
考慮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太過惹眼，不想將三人卷入麻煩的烏云順著他的說法點頭，“對。”
萊提本來想勸烏云保重安全最重要，但看到她堅定的眼神后，那些勸她自保的話又卡在嗓子眼里再也說不出來。
“離這里，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就有一個白金軍團的駐地，不過那應該是個臨時駐點，那些士兵是一個月前來的，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那。”
紐因給出了烏云現在最想聽到的話。
短暫修整半天后，烏云準備啟程，崔爾大方的直接將老舊的飛行車送給了她方便她盡快趕到駐點。
烏云想要將空間鈕里剩下的星幣給他們，但是被三人強硬拒絕了。
“你這個小紅毛是看不起我們嗎？一輛破破爛爛的飛行車而已，就當重逢的禮物送給你了。”
“爽快點手下，別這么磨磨唧唧的！”
無法拒絕這份善意的烏云坐上飛行車，笑著和三人揮手告別朝著光腦上標注的地點出發。
飛行車很快消失在地平線上，遠方已經沒有了任何影子。
崔爾轉過頭嘆氣，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參軍，但他這個人連殺個普通的變異星獸都困難，更何況去戰場上面對烈銀軍團里那些恐怖的畸變者。
紐因看出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你們看我發現了什么！”萊提掀開一塊保溫毯，那是烏云留下的。
掀開毯子三人發現了藏于毯下的三把罕見威力卻巨大的晶石槍。
*
有光腦導航，烏云將這輛老破小飛行車開出了超高速飛行車的氣勢，一個小時不到抵達了據說是白金軍團臨時駐點的坐標。
剛下車烏云就能確定紐因三人的消息沒錯，白金軍團果然有軍隊在這。
烏云雙手舉高有些無奈地轉過身，三個紅色的小點從她后腦勺轉移到額頭上。
她敢肯定，只要她有任何想要拔槍的意圖，她的腦門立刻就會被開三個洞。
沒有其他通訊工具，就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手段。
烏云扯開嗓子將音量拔到最高，“各位我沒有惡意！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沒有看到具體的人影，但有聲音傳過來，“把你腰間和腿側的能量槍取下來丟到遠處。”
烏云老實照做，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當初的軍銜雖然不算高，但好歹也是個上尉，手下還跟著一隊人，沒想到現在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見她沒耍花招，額頭上的三個紅點減少為一個。
大概兩分種后，一名穿著熟悉軍裝的士兵把地上的槍撿了起來走到烏云面前，或許是看到了兩把槍上的白金軍團標志，他的神情疑惑。
“你為什么會有白金軍團的武器？”
烏云思考這個問題她該如何回答，一名現役軍人失蹤十年，因為身份緣故她確定自己不會被判定為逃兵，但軍籍還有沒有保留就不清楚了，畢竟當時她隨著星空獸消失，在很多人眼里她恐怕早就沒命了。
眼前的士兵雖然眼神動作戒備，可從細節處一看就是剛入伍不久新兵蛋子。
她不能指望一名新兵認識她這個在十年前一場戰役中失蹤的上尉。
不過還是要抱有希望的，于是烏云做出嘗試。
她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口袋，示意那名士兵動作。
“我口袋里有證明我身份的證件，你可以拿出來確認。”
士兵有些懷疑她話的真假，但想到飛船馬上就要起飛了，沒有那么多時間給他浪費于是順著照做。
烏云在心里慶幸還好當初白金軍團除了電子證件，還會有特殊材料制作的證件，她提前準備上了。
士兵翻開烏云的證件看見她的照片和軍銜楞了一下，再三確認就是這張臉后眼睛一亮，語氣中帶著點興奮：“烏云·漢密爾頓上尉？”
叫了全名，看來證件沒問題。
烏云點頭回應。
對方似乎難以置信，重復詢問：“你真的是烏上尉？”
“如果世界上沒有第二個烏云·漢密爾頓的話，那大概就是我了。”
士兵興奮過后想到以往發生的那些案例，很快又冷靜下來，“我需要再次核驗你的身份請跟我來。”
一直在觀察他表情的烏云很快反應過來，“十年間有很多冒牌貨上門想要冒充我？”
士兵沒想到她這么快就猜到了，看來這次的這位還挺像真的。
他沒有回答，烏云也沒追問。
兩人很快來到一艘準備起飛的小型星艦上。
聽著正在轟鳴的引擎，烏云心里感慨，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還好她趕上了，再晚一步恐怕星艦早就準備躍遷了。
士兵打開通訊鏈接敬禮，“報告少校，危險人物已帶到。”
烏·危險人物·云：……等等她怎么成危險人物了？不是才看了她帥氣的證件照嗎？
她這算是看出來了，星艦早在起飛前的例行探測就發現了她這輛快速靠近的飛行車，到現在還沒起飛就是等著看看能抓住什么牛鬼蛇神呢。
光屏亮起，一名黑發黑眸的青年出現在屏幕中，制服上的四芒星肩章閃閃發亮，看得烏云一陣羨慕。
好家伙比她的軍銜還要高。
烏云下意識地想敬個軍禮，但奈何手被束縛住只好作罷。
被稱作少校的青年一開始不以為意，但等他從光屏上看清楚烏云那張幾乎沒有變化的臉后驟然站起，表情生氣中帶著點嘲諷。
“把人領過來，我倒要看看那些人的偽裝本事是不是像格雷德少將說的那么出神入化。”
精準捕捉到“少將”軍銜的烏上尉：……不是吧，連格雷德都少將了，那秦堯豈不是要上天啊！
不對，現在不是嫉妒人升職快的時候，現在該想想怎么她自己是她自己的時候。
第239章
作為“危險人物”的烏云很快就被押上了星艦。
很好，不用絞盡腦汁想辦法怎么混進去了，直接免票。
烏云被帶到了指揮室里，她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張擁有暗影星族統一元素的臉，試圖在腦海中尋找自己是否有印象。
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她果斷放棄安靜地站著，任憑這名少校將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她現在的記憶其實還是有些混亂，那個光怪陸離的長夢帶來的后遺癥不小，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梳和現實世界做區分。
被人足足盯了五分鐘的烏云終于失去了耐心，長嘆了口氣，有些心累道：“有什么問題就問吧，我真的是烏云·漢密爾頓本人。”
黑發少校嗤笑一聲，“之前企圖潛入白金軍團的每一個人都是這么說的。”
觀察了一陣他也解了格雷德少將警告的話語。
那些人真的很會偽裝，至少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不光外表上，說話的語氣神態也驚人的相似，難怪一般的人分辨不出真假，只有非常親近熟悉的人才能判斷。
很不巧，他不屬于烏云親近熟悉的那一批人內。
“你知道我是誰嗎？”
烏云納悶抬頭，她要是知道對方是誰不一見面就叫出名字了，哪里還要受這委屈。
她抬腳想要靠近點看仔細一點，結果步子剛一邁開，黑黢黢的能量槍口又一次出場。
烏云再次下意識舉手表現自己沒有惡意，結果一不小心忘記了被綁住的手。
于是，還沒有感覺到什么力道，指揮室的人就已經瞪大了眼，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所有士兵迅速圍了上來，將她和那位少校隔開。
“保護少校！”
還沒搞清楚這突變狀況是因為什么的烏云：……不至于吧，她就走了一步啊。
嗯？手腕上怎么感覺空蕩蕩的？
烏云偏頭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掙脫掉了手銬，銀白色的鏈條在她手上一甩一甩的晃蕩著。
白金軍團還有這么劣質的手銬？這質量和當初那些星盜拿著的有得一拼，看來見到卡洛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一下他更換一下約束性警械了。
和指揮室其他士兵緊張的狀態相比，黑發少校在烏云做出意外舉動后反而心里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那些能夠隨意變換外貌的復制體，真的連這種程度也能復制出來嗎？
他抬手示意所有士兵散開，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主動走到烏云跟前試探性地問道：“你在昆特星救過人嗎？”
自己做的好人好事還是記得的，更何況還是那么凄慘可憐的一對兄妹。
“你是說喬里喬諾？”烏云這次總算是給了正確反應。
等等……對方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發問。
烏云再次將目光落在對方那張臉上，有了提示后一看，還真看出了點熟悉的感覺。
五官長開了，皮膚白了很多，再也不是渾身傷痕瘦瘦小小的樣子，周身氣質也變了不少為了從星盜手中保護年幼妹妹的尖銳早已褪去。
“你是喬里！”
被叫名字的喬少校在士兵面前罕見地露出點笑容，“這艘星艦上的所有士兵都知道我的名字。”
烏云嘖嘖兩聲，感嘆真是男大十八變，當初畢業的時候秦堯和她提到這小子也進了第一軍校，找了其他人請教問題就是沒找她，自己心里還鬧了點小別扭。
他也沒去找格雷德來著，她就是因為這點心里才平衡的。
找到組織的踏實感現在才算是徹底站穩腳跟。
弄清楚對方身份后烏云也放開輕松了，將手銬兩下扯掉。
懶得廢話的她從空間鈕里拿出一個紅色的機甲鈕，在手上朝喬里晃了晃，“你星艦上的機甲師在哪里，麻煩讓他幫我修一下黑龍。”
烏上尉的3S重型機甲名字非常大眾普通，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連“黑龍”都拿出來了，看來這次對方真是煞費苦心下血本了。
想要看看敵對勢力造假水平的喬里將烏云帶入修間，期待她下一步該怎么表演。
把其他正在修的機甲移開，烏云將機甲鈕交給機甲師，擔憂道：“黑龍這十年里都在空間裂縫待著，雖然有機甲鈕的保護，但還是想麻煩你幫我好好檢查一下它。”
一名機甲戰士最看重的武器，或者說伙伴正是與自己日夜相伴的機甲。
那場保衛戰深入星空獸后方時黑龍沒有什么大的損傷，但烏云不確定那些濺到機甲上的星空獸血會不會造成機甲關鍵部位腐蝕。
如果說和烏云相似的外貌神態讓喬里產生懷疑，可當那一架在戰場上失蹤多年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仿佛還帶著硝煙氣息沾染著暗色獸血的火紅色機甲矗立在眼前時，所有的懷疑在此時此刻蕩然無存。
高大的重型機甲宛如一名沉默的戰士筆直挺立在修間，被破壞的斑駁涂裝和深淺不一的各種痕跡彰顯著他曾經在戰場上所取得的功勛。
流暢的3S機甲線條讓準備修的機甲師們瞬間陷入癡迷狀態，還不等喬里多說，紛紛行動起來盡職盡責地為戰士處多余的傷疤。
再也不需要其他的解釋了。
黑龍只此一架，就像它的主人烏云·漢密爾頓，只此一人。
失蹤十年的恩人以及崇拜對象出現在自己眼前，喬里心里滿含激動，抿直嘴角表情肅穆，聲線顫抖著昂揚道：“所有白金軍團士兵，向我們的英雄烏云·漢密爾頓敬禮！”
如果不是烏云引開那群星空獸，按照其他兩個軍團的支援速度，白金軍團駐地的下場就是全軍覆沒。
最前線的駐地失守，不敢想象防線之后的民眾死傷會有多少。
十年前的駐地保衛戰所有失去寶貴生命的戰士都得到了應有的榮譽，唯獨下落不明的烏云·漢密爾頓上尉，屬于她的榮耀在十年后的今天才落到她的肩上。
面對眾人乍然轉變的態度，烏云沒有多言，只是笑著回敬了一個軍禮。
哪怕被困空間裂縫十年，在那個夢境中過了上百年，她被卡洛斯特手把手教出來的敬禮姿勢依舊標準模范。
有些習慣就是這樣，在你還沒有意識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地刻入了骨髓，淌進了血液里。
*
身份確認之后，一切都好說了起來。
按照喬里原本的計劃，他們這艘星艦是趕往南星域與東星域之間的前線支援的。
但在烏云出現后，他想第一時間將其送到苦尋女兒多年的元帥跟前。
不過這個提議一說出來就被當事人拒絕。
“既然已經歸隊了，那就直接去前線。”在說出前往最危險的地點時，烏云燦金色眼眸中的堅毅沒有片刻動搖。
“可是，前線基本上都是烈銀軍團的畸變者。”
喬里擔心烏云不能接受那些早就不能被稱作為人的戰爭工具殺戮機器。
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人，萬一又在戰場上出了什么意外，連元帥等人的臉都沒見到……
“我知道。”明白他究竟在顧慮什么的烏云斬釘截鐵，“放心，對付那些丑東西我有經驗。”
黑龍號被修的完好如初，為了修這架設計頂尖的機甲，星艦上的所有機甲師將自己空間鈕里舍不得拿出來的寶貝材料統統用上，所有武器彈匣也被重新填充彈藥。
烏云輕撫著老伙計煥然一新的涂裝，心里感慨萬千。
難怪秦堯那么喜歡機甲，這滿滿的安全感，是其他武器都給不了的。
時隔多年，烏云踏入駕駛艙，握著熟悉的操作桿，當精神力和黑龍完全鏈接的那刻，隨著紅光閃耀的機械眼亮起，一直沉寂的心跳一改跳動風格激烈起來。
*
喬里抵達東星域后，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就再次見識到了什么叫做你偶像永遠是你偶像。
戰場上的烏云幾乎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無論是單打獨斗還是聯合作戰，任何戰斗方式都能迅速適應，憑借堪稱恐怖的直覺以及強大的戰斗力，只要是她所在隊伍，傷亡率直線下降。
不僅如此每場戰斗結束后，她總結分享的那些戰斗經驗以及各類畸變者的弱點也十分實用。
幾乎所有士兵都在感嘆喬少校手下的這名上尉遲早要超過他本人。
東星域和畸變者交戰的前線連連告捷，傷亡士兵人數驟減，很快就引起了三大軍團的高層注意。
本來另一支要前去支援的黑獸軍團見戰況有所好轉，再三確認無需幫助后掉頭改道去另外的戰區支援去了。
沉浸在和崇拜對象一起并肩作戰極大快樂中的喬里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什么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和偶像學經驗學本領。
已經殺瘋了的烏云在戰場上幾乎徹底釋放出末日龍渴望破壞毀滅天性。
并且她驚奇的發現，從空間裂縫出來后，她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整個人都處于亢奮狀態，特別是看到那些丑到傷眼睛的完全形態的畸變者后，興奮到瞳孔豎直。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甚至想直接化龍，暢快噴火。
沒錯，幾十年了，烏云終于覺醒了“龍族”的基本技能。
熾熱明亮的金色烈焰帶著焚盡一切的威勢自由躍動在她的掌心。
只需要小小的一團，就能讓那些肉球形狀的畸變者瞬間化為焦灰。
不太了解自己種族情況的烏云還以為掌中火焰就是那道聲音所說的“禮物”，如果墨天在場，看到她的情況，大概會直接欣慰的哭出來振臂高呼，我的乖女兒終于順利成年了！
第240章
火紅色的重型機甲站在距離炮火最近的前方直面敵人攻擊，仿佛是一面堅實的厚盾，不曾后退半步守護著身后的戰友。
畫面一轉，防御能力見長的機甲馳騁在交錯的彈流間，手中緊握的兩把冰藍色光刀不斷揮舞，已經看不出人形的怪物一頭又一頭到在它的腳下。
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光屏一遍又一遍地輪播著有關于這架紅色重甲所有畫面。
圓桌周圍坐著的正是如今三大軍團的高層，一眼望去，職位最高的人肩章上綴著的星星讓人目眩。
“這架紅色的重型機甲就是最近活躍在東星域戰場上的白金軍團上尉。”
約瑟芬笑著向眾人介紹具體情況。
在場所有人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他語氣中的愉悅。
“我軍的喬里少校再三強調這名上尉的卓著貢獻，希望能往上提一提她的軍銜，諸位怎么看。”
由于烈銀軍團的叛變以及皇家軍團的解散，曾經的軍部被廢除。
按來說白金軍團內部的軍銜晉升本來不需要如此興師動眾，但考慮到本次晉升人員的身份以及最后確定的軍銜，才有了這次三大軍團絕大多數高層齊聚的討論會議。
已經認出來這架機甲主人是誰的人視線統一落在首座上的卡洛斯特身上。
趁人不注意秦堯用手肘撞了撞坐在他旁邊的格雷德，沖他挑眉。
你早就知道烏云回來了？
接收到他眼神的格雷德斜了他一眼沒，繼續翻看手上的文件。
心情難以平復的秦堯實在是坐不住，突然聽到失蹤十年的朋友重新出現，是個人都坐不住。
這人肯定有渠道提前得到信息，才會這么淡定。
秦堯回想一下喬里和格雷德的關系。
也是，畢竟是師徒，這倆走得近。
想到這秦堯也不搞小動作了，等待著卡洛斯特做出決定。
至于他們這些其他兩個軍團的人，根本不重要，畢竟是白金軍團內部的升銜。
再說了，也沒人那么不長眼跳出來反對，這些都是烏云應得的。
然而，他剛這么想，下一秒就被打臉了。
在室內也披著厚重披風的男人咬了咬煙嘴，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站起來，“我不同意，哪有人直接從上尉升少將的，這軍銜又不是批發來的。”
驟然聽見反對的話，約瑟芬上揚的嘴角一頓，但注意到是誰發言后，笑意旋即擴大。
這是要和元帥搶人的節奏啊，不愧是刀鋒艦的艦長，膽子就是大。
可惜這次卡洛斯特不愿意如他意。
安啟之不同意烏云升少將，還不是因為少將能名正言順率領一個艦隊，他十年前就將烏云當做心腹培養，結果出了個任務人沒回來，現在人終于回來了當然是回歸原來的艦隊才對。
讓烏云另起爐灶單開，放什么狗屁！就算是她的元帥爸也別想和他搶人。那個喬里也真是不識趣，居然不把人給他送過來，現在好了，害得他要梗著脖子和元帥作對。
安啟之就這么雙手環胸坐著，眼睛死死盯著卡洛斯特，持續向對方發出我的兵你別想搶的眼刀。
卡洛斯特八風不動無視他的眼刀，官大一級壓死人可不是說說的，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元帥，元帥這個位置偶爾還是能任性一把。
而且他現在要是敢繼續壓著烏云的軍銜，墨天知道恐怕回來以后會直接公然和他搶人。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是安分的主，還不如先把烏云提上來往她手下塞人，自己手上有人了，顧慮的就會更多，肯定不會隨隨便便愿意移動位置。
早就做好準備的卡洛斯特否決安啟之的提議，態度格外強硬，直接宣布白金軍團自此又多了一位年輕的少將，并且動作利索地把烏云之前手下的那一隊人重新從各個部隊召集出來給她打包送到東星域去。
成功從“烏上尉”晉升為“烏上將”的當事人直到艦隊開到了自己跟前才得到消息。
“隊長！”
“烏隊長！”
“嗚嗚嗚嗚——隊長！你終于回來了！”
熟悉的戰友一擁而上直接把烏云架起來往上拋。
被拋了兩輪才重新落地的烏云還有些懵，“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元帥下令讓我們來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解釋清楚情況，烏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所以說我升官了？”
還是少將，她這直接一飛沖天啊！
烏云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她這才回來沒幾個月，卡洛怎么想的，自己身上雖然有功勞沒錯，但絕對不至于一上來就撈個少將。
無論是之前的駐地保衛戰還是最近幾月的戰役，那都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就這么草率晉升，完全不能服眾。
見烏云沒有露出預料中的笑容，她身旁的紛紛不解，你看我我看你傻站在一旁。
“怎么，得了便宜還賣乖？”
一道華麗熟悉的聲線穿過人群，落到烏云耳中，她抬頭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看見了站在不遠處高矮不一的三人。
周圍的光線明明強弱適中，可烏云卻莫名地感覺眼眶被刺激地發酸。
白發青年高大挺拔，明明是雙暗紅色的眼睛此刻顯得亮晶晶的，朝著她飛快揮手，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如果不是為了在人前注意形象，恐怕早就飛奔過來熱情地給她一拳了。
站在他身邊的黑發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安靜沉默地點點頭表示打招呼。
至于那道聲音的主人，手指正勾著一個光腦轉圈圈，表情似笑非笑，他揮手，“行了，你們先去休息，留點空間讓你們隊長和我們敘敘舊，不然她都快步認識我們了。”
是夢里聽了上百年的熟悉聲線，夢境里的“格雷德”也是這副嗓音，和她聽習慣的破鑼嗓子完全天差地別。
“是少將！”
其他人離開后，多年不見的幾人站著面面相覷。
秦堯大步上前，現在沒人了想要重重地拍拍烏云的肩膀，可注視著久別重逢故友那張十年未變的臉，最終落在肩膀上的手掌力度小到不能再小。
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人拍散架了。
這家伙不聲不響消失十年，天知道他有多少次差點就以為人真沒了。
見她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察覺到人狀態不對勁的格雷德伸手在烏云面前揮了揮，開玩笑道：“真不認識我們了？”
空間裂縫中的身影和眼前人的模樣逐漸重合。
熟悉的嗓音讓烏云覺得眼前一陣恍惚，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
那人死前蒼涼悲切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她耳邊。
這雙美麗的眼睛里還閃爍著光芒，白色軍裝下秀美修長的脖子不曾被黑色的鋒刃劃開，沒有溫熱的鮮血噴濺而出污濁了他散落在身后的墨色長發。
被調侃的人還是毫無反應的呆怔在原地，眼睛也不眨一下。
如果是以前，巴掌早就朝他后背招呼過來了。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格雷德抬眸和秦堯疑惑擔憂的視線在半空中相對。
她怎么了？
不知道，難道見到咱們太激動高興傻了？
兩人還想繼續說些什么引起烏云的注意，結果嘴巴都還沒來得及動，兩人一左一右兩邊臉同時被手指捏住用力揪了一把。
干出這缺德事的人似乎還不過癮，揪完之后還拍了兩下確認手感。
“痛嗎？”不出聲的人一發言就能氣死人。
“嘶——！”身嬌體弱的小少爺被捏地倒吸一口涼氣，萬分嫌棄將她的手拍開，“沒掐你臉上就不痛是吧！”
秦堯掙脫魔爪捂著臉趕緊后退到一個安全距離，委屈控訴道：“剛剛拍你肩膀我都手下留情了，你居然恩將仇報！”
“痛就對了。”
終于緩過神的烏云抬頭望天長舒一口氣，似乎要將百年夢境的中積攢的所有郁氣一抒而盡。
是真人，是她熟悉的秦堯和格雷德，不是夢境里那兩個就知道埋頭搞事不長嘴的臭傻逼。
烏云如釋重負粲然一笑隨后快步走向拉芮。
才親眼目睹了被揪臉的兩人的拉芮神色糾結后退半步，快速思考自己是否需要做出點犧牲。
不過好在烏云似乎良心發現了，只是將她抱了個滿懷。
“拉——芮——！我好想你！”
隔著層衣料感受著皮膚散發的溫暖，烏云滿意地蹭了蹭。
太好了，人還活著，沒有做傻事。
不太習慣和人親密接觸的拉芮第一次被烏云這么抱著動作有些僵硬地輕拍著烏云的背。
秦堯和格雷德看著恢復正常的烏云相視一笑，以為敘舊就這么愉快地結束了。
事實證明兩人高興得太早了。
*
東星域白金軍團最大的駐點訓練場內時不時傳出兩聲痛苦的嚎叫。
“嗷——痛痛痛！烏云你瘋了！下手這么重！我是個指揮！指！揮！不是你們這些肌肉發達的機甲單兵！”
格雷德不斷強調自己的身份，慌忙閃避著快打到面門的拳頭，腳步踉蹌，完全不顧什么優雅儀態咬牙切齒地指著早就被修過一頓像是一條咸魚生無可戀癱在角落里的秦堯，“你打他就夠了為什么要打我！”
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格雷德一時不察，著了道，那張幾乎毫無瑕疵的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啊——！”
格雷德痛苦地揉著臉，發動必殺技金錢攻勢。
“你現在停手我給你光腦賬戶上轉十萬星幣。”
說話的間隙又是一拳。
“五十萬！”
“啊——！”又是一聲慘叫。
萬能的金錢攻勢無果還是被老老實實地按著修了一頓。
拿捏好力度的烏云把裝死的格雷德往秦堯那邊一丟，直接躺在地上。
打完人還是覺得不得勁手癢。
烏云用力磨了磨后牙槽，眼神犀利萬分死死鎖住秦堯，出聲警告道：“不準留長頭發聽到沒有！以后你要是敢留長頭發留一次我打你一次。”
心累萬分的秦堯欲哭無淚地摸著自己的后腦勺，不明白這家伙怎么又怪到了他頭發上，不過為了維護自己的男子漢尊嚴，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態度明確道：“我又不是格雷德這只花孔雀留個錘子的長頭發，麻煩死了！”
已經被修到沒脾氣的格雷德連反駁都沒力氣。
烏云在地上打了個滾，隨后坐起來，掃了眼齜牙咧嘴神情痛苦的兩人，緩緩開口道：“在空間裂縫里，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
默默聽完全程的兩人相顧無言。
格雷德表情一言難盡，活像是生吞了一只蒼蠅，“你是說秦堯這個二傻子一刀把我給砍死了？”
“喂喂喂！你說誰二傻子呢！”秦堯抗議，不屑地嘖嘖兩聲費解道：“不是，你夢里的那個我怕不是有毛病吧，居然想著統一帝國和聯邦？”
有那閑心思閑星幣，給自己多搞幾架機甲不爽嗎？
他怕是營養液喝多吃撐了沒事干腦子瘋球了才會做那么費心費力的傻事。
“我也覺得夢里的你們簡直就是大傻逼。”
這次難得的兩人都沒反對。
為了修秦堯，烏云把拉芮支開了，同時她向兩人隱瞞了關于拉芮的部分，涉及到這種感情問題，最好還是不要敞開說。
思及至此，烏云苦澀一笑，她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呢，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團糟。
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心虛抑或是不敢面對，過去的這幾個月烏云都沒有聯系遠在聯邦的奧維薩。
她屈腿埋著臉，銀白色項鏈上的小龍在她眼前輕輕搖晃著。
伸手緩緩摩挲著項鏈上刻著的名字，心里藏著的擔憂卷土重來。
注意到她手上的東西，格雷德眉頭微皺，他分出了一絲精神力。
察覺到他動作的烏云警覺抬頭，“你想干什么？”
格雷德楞了楞指著項鏈，“這是納爾留給你的？”
烏云嗯了一聲點頭。
她回來了，納爾卻遲遲未歸，怕她傷心，所有人都默契地沒主動問這個問題。
不過現在似乎不能顧慮這些了。
“給我看一下，這項鏈里好像藏著東西。”
早就仔細觀察過項鏈的烏云將信將疑地遞了過去，“不應該吧，我之前看過了，這就是條普通的項鏈。”
“我和你可不一樣。”
格雷德沒好氣地懟了她一句。
超越3S的精神力沒有放過項鏈上的每一個角落。
花了十分鐘仔仔細細來來回回掃描過項鏈多次的格雷德表情一變猛然站起，“這里面真的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