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手抽回來站穩,秦堯扭頭東看西看。
奇怪他不是給了巴松最后一刀后還在書房里嗎?怎么突然跑出來了?
“我怎么出來了?”他撓撓頭問道,手放下來時無意碰到了被背在身后的長刀。
秦堯雖然一直覺得拉芮的背刀方式有點帥,卻覺得那樣不太方便行動,從來沒有模仿過。
可現在他居然背著刀?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會沒有一點印象?
格雷德眼皮都沒抬隨意敷衍,“用腳走出來的,你又不會飛。”
還是別讓這家伙知道剛剛在他身上發生的異常比較好。
察覺到他的意思,烏云緊接著將之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轉移秦堯的注意力,“對了,格雷德說威茨星上的事情解決后繼續在圣星聯邦待一段時間再回帝國,我覺得都行,拉芮跟著你做決定,你有什么意見嗎?”
這個問題成功讓秦堯忘記之前的疑惑,他將刀從背上下握在手中。
私事既然已經解決了,接下來的重中之重就是完成第一軍校戰場實訓的任務。
“留在聯邦可以,不過咱們能去幾顆變異星獸比較多的星球轉悠幾圈嗎?”
一想到他和烏云的分數的天差地別就有些淡淡的心塞,不過這也只能怪他自己耽誤了進度。
想要完成戰場實訓任務順利畢業起碼要獵殺500只S級變異星獸呢,他才勉強殺了一百只出頭,完全不夠看。
“當然。”烏云揚了揚手腕上空懸著的光腦地圖,“之前我向那些星獸獵人特地打聽過哪些星球變異星獸多,早就做好計劃了,放心有我在沒問題。”
“對了。”她拍了下腦門,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秦堯面前一攤,“把刀還給我,這刀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不太喜歡,我得把它處掉。”
巴松三人死不足惜,但秦堯和這兩人身上確確實實血脈相連是不爭的事實。
本來就讓她感覺腐臭詭異的長刀如今又變成了弒親之刃。
這個世界沒有神佛這些信仰但烏云還是覺得將黑骨刀從秦堯身上拿走安心一點,她的直覺向來很準,黑骨刀雖然厲害,但并不適合他。
“啊?!不要啊,烏云!”
秦堯后退一步,原本拿著的刀比改成雙手緊抱在胸前。
“這把刀我用的真的很順手,反正你也不喜歡,就留給我唄。”
賴還沒開始耍,就被武力強制鎮壓。
烏云按著鬼哭狼嚎的家伙,無論對方表現的有多喜歡與不舍,她就像是拔簪子給牛郎織女劃銀河拆散小情侶的王母一般冷酷無情地直接把刀從秦堯懷里一扯硬生生扯了出來。
“沒得你選,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叫芬爾給你快遞一柄差不多的仿造品過來。”
比起黑不溜秋又詭異的長刀,那些經過改良后的刀外觀更好看,強度也不差,更不會散發那種令人不喜的詭異氣息。
“好吧,謝謝你。”秦堯拉聳著臉無奈妥協。
*
在莊園防護罩解除后,有人進入格里菲斯莊園目睹了其中的場景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威茨星已經完全炸開了鍋,一個老牌頂級家族的家主極其親屬在一天之內被暗殺,奢華富麗的格里菲斯莊園內一人不留,不僅如此,就連巴松的尸體都沒找到,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掀起軒然大波,引起的連鎖反應強烈。
首先便是外界看來是本次突然襲擊主謀的費忒家族,如果這個家族真的吞并了原本屬于格里菲斯家族的勢力,那么躋身圣星聯邦頂級家族之一那是必然的事情。
其次,一些野心大的一流家族趁機渾水摸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妄想著從費忒家族空中咬下一塊來漁翁得利。但費忒家族怎么可能讓這些卑鄙的家族坐享其成,于是那些家族又因為徹底敗落的格里菲斯家族發生了多次混戰。
一時之間整個威茨星都被這些爭名逐利的家族攪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最后還是圣星聯邦的執政官下令,并且派遣軍隊鎮壓,這件事情最終才落下帷幕。
*
四人精心偽裝一番后在拉芮的帶領下通過格里菲斯莊園的秘密通道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蒲焃現在還在地下醫院里待著,格雷德提議先把這個拖油瓶甩了再說,于是一行人又馬不停蹄來到醫院。
比起上次來探病時,蒲焃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不再躺在醫療艙里而是在外自由活動。
烏云詢問醫生知道他身體已經沒問題后,讓格雷德幫他去辦了出院手續。
“為什么是我去給他付醫藥費?!”格雷德咬牙切齒,語氣陰惻惻的,萬般不情愿。
他身上什么都不多就是錢多,但絕對一分都不想花在和恩佐有關的人身上!
秦堯沒會他的,直接推著人向前走到辦出院手續地方。
開玩笑,蒲焃在地下醫院的醫療艙里待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這種地方收費向來不便宜,那得浪費多少錢,他這種窮鬼才不要給無關緊要的人付錢呢。
拉芮高冷不摻和,烏云對此深以為然,和秦堯鐵公雞戰線統一。
為了未來的養老基金,自己同樣也絕對不會多花一分錢。
她攤攤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幸災樂禍道:“誰叫你當初眼睛那么尖,飛船還在飛著呢一眼就看到了他,你不付錢誰付錢?”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幾個人鬧著完全忽略了被嫌棄對象就在一旁站著。
想說自己有錢能付醫藥費但慘遭嫌棄的蒲焃幾欲張口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雖然很感謝他們救了自己,但心里還是有點不爽感覺拳頭硬了怎么回事。
地下醫院人多眼雜害怕隔墻有耳,并不適合久留也不適合接下來的談話,辦完出院手續并且由蒲焃親自刪除所有病歷信息后,五人快速離開,前往烏云和格雷德之前的藏身之處。
一到地方,烏云“嘭”的一聲用力把門關上,在確認完房間內是安全的并且沒有被監視監聽后,她拿了一把椅子放在正中間,不容拒絕地直接把人往下按,
“蒲焃,你坐啊。”
眼神威脅語氣嚇人,仿佛對方不坐下她就要把人給做掉一樣。
蒲焃在烏云靠過來時,感受到放在自己肩膀上那雙力道稍微大了一點的手,還沒來得及臉紅,所有的心思都被她森冷的語氣弄得煙消云散。
再次親眼見證烏云踩碎一地純情少男心的格雷德:……
看秦堯和拉芮熱鬧的時候那么起勁,結果這個人腦子缺根筋完全還沒開竅。
蒲焃坐在房間正中央,烏云四人站在他面前一字排開。
對他排斥心最嚴重巴不得他趕緊滾蛋的格雷德最先開口,“說吧,你之前那句話什么意思?”
上次沒去醫院的秦堯一臉問號,向烏云投去疑惑的目光,“他說了什么?”
拉芮也看著她,等待接下來的情況說明。
“蒲焃說,他感覺恩佐不對勁。”
回答完畢后,烏云環胸想看看對方能給出什么解釋。
蒲焃眼神快速掃過房間內站著的四人。
在地下醫院醒來后,他知道這里并不是奧特萊斯帝國而是圣星聯邦。
那些人應該是害怕蒲家追查,所以才會不遠萬里將他綁到聯邦殺人滅口。
如果說之前蒲焃對恩佐的懷疑是沒有證據支撐的空中閣樓,但在對方指揮那些人將他親手拋出飛船后,他心里徹底確定對方一定有問題,并且害怕任何人發現他的異常,為此他能不擇手段。
自己就是前車之鑒,蒲焃擔心如果他把恩佐的異常告訴烏云,當恩佐知道后,她會有危險,但旋即又想到,烏云幾人和恩佐積怨已久,哪怕他們不知道那些異常,恩佐也不會讓他們活下來。
與其等他們察覺到恩佐不對勁,還不如自己提前告訴他們。
于是他不再踟躕猶豫,目光直視格雷德,緩緩開口道:“恩佐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想法進而操縱那個人。”
格雷德聞言,對他這個說法表示懷疑,“你怎么知道不是精神力引導的緣故?”
高等級精神力者能對精神力等級比他的低的人下暗示,這種暗示雖然并不明顯但關鍵時刻卻非常有用,在戰場上,指揮們往往通過這種方式鼓舞士氣。
蒲焃搖頭,“不是的,恩佐和秦堯一樣精神力等級是3S沒錯,但其實除了在戰斗中鏈接機甲,其他時間他并不會使用精神力。”
“學校禁止學生隨意使用精神力,但哪怕是出了校門他幾乎也不用,所以不可能是精神力引導。”
“其實一開始我并沒有覺得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你們知道的他在帝國對外塑造的形象有多好。”
“精神力等級為3S的天才,漢密爾頓家族未來繼承人,這樣的身份依然對人溫和友善,再加上俊美的外表這個人簡直堪稱完美無缺。”
這話說下來,烏云三人齊齊翻了個白眼:嘖,就是個會裝的狗東西而已。
看到他們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表情,蒲焃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但心中又浮起一絲羨慕。
這才是真正的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
隨后他低下頭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開始察覺到他的異常還是因為你們。”
“一個這樣的人,為什么會對你們的惡意那么大,甚至恨不得你們去死。”
“在我看來,你們之間雖然有摩擦,但完全都是可以調解的,并不需要不死不休。”
秦堯沒忍住反駁,“那你想錯了,我們也希望他去死。”最好被格雷德黑影吃光光連渣都不剩。
蒲焃被他的話噎住,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
烏云這時候往前走了一步,“他想對付格雷德大概是他們從小就看不順眼,想對付秦堯大概是因為秦堯遮住他的風頭了。”
“至于為什么想對付我嘛——”
她的聲音拉長,心里短暫思索隨后道:“給你補充點信息,在我去學校報道的路上被襲擊過,受了重傷差點死了,發動襲擊人就是恩佐。”
蒲焃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為什么?!這怎么可能?”
那個時候的烏云根本不會對恩佐產生任何威脅,他竟然會對一個無辜的人出手?!已經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了嗎?
“唔,大概是因為我也姓漢密爾頓,是卡洛斯特的女兒吧,怕他繼承人的地位被威脅。”
“什么?!”
蒲焃瞪大眼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仔細想了想,烏云確實姓漢密爾頓,但第一軍校的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個巧合而已。
沒想到烏云名字里的“漢密爾頓”和恩佐的“漢密爾頓”是同一個。
“可是你并沒有漢密爾頓家族的特征。”
烏云是紅發金瞳,漢密爾頓家族的人發色都是純金色的,眼睛顏色也是綠色的,這是整個光明星的人都知道的事實。
而且從來沒有聽說過卡洛斯特元帥有妻子女兒。
“我是卡洛的養女。”烏云解釋。
“難怪。”蒲焃心下了然,在帝國哪怕是養女也是被法律承認的合法繼承人。
格雷德:“這么看的話,你之前的那些猜想都不對了。”
恢復平靜的蒲焃再次坐下,“恩佐對你們的惡意只是一個我開始懷疑的契機。”
“因為不喜歡他過于極端的作風我開始刻意疏遠恩佐。”
“戰場實訓開始后他提出組隊邀請被我拒絕,大概就是因為那次拒絕他察覺到了我對他的懷疑。”
“沒繼續和恩佐段關洪走在一起后,我開始一個人獵殺變異星獸。”
“后來我回想起自己過去幾年所做的事情,發現了太多違和的地方,我仿佛變得完全不像我自己。”
“這種感覺離開恩佐越久,越發清晰,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在恩佐身邊我才會被影響。”
“為了驗證猜想我又回到光明星,和兩人組隊。”
“結果發現果然如此,只要在恩佐周圍,就會改變我的行為模式,并且之前產生的那些懷疑通通自動消失,像是被強制清除。”
秦堯顫了顫,“咦,那討厭鬼可真邪門。”
在這時,格雷德再次發言,目光銳利,“那你說的他不是他,是什么意思?”
第162章
比起前面那個問題,格雷德更在乎之前蒲焃所說的“他可能不是他”。
恩佐是典型的金發碧眼漢密爾頓家族長相,這個家族的人之所以那么好辨認,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認出就是因為他們純金色的長發,他們頭發的顏色在整個宇宙中都是獨之一份,甚至這種顏色曾經被人們叫做“漢密爾頓金”。
在科學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哪怕一個人戴著最高級的變形器,也絕對不可能逃過各種精密醫療設備的檢測,更不用說每個奧特萊斯帝國公民體內的那一枚從出生開始就被植入體內的身份芯片。
身份芯片唯一并且不可能移出體內進行仿造,更何況像漢密爾頓那樣的家族,家族中的每個成員在每年都會進行全方位體檢,想要在那樣嚴格的情況下偷天換日將家族重要成員變成其他人更本是天方夜譚。
所以蒲焃口中所謂的“他可能不是他”,指的一定不是軀體,“恩佐”的軀體一定是屬于恩佐的,有問題的只能是那具身體里的意識。
這就有意思了,格雷德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如果蒲焃接下來的陳述合能夠被他接受相信,那么在短短一天之內,他居然接觸到了兩個宇宙中都寥寥無幾的特例,那道自稱“艾羅”卻被神秘未知存在強制銷毀的獨立意識,以及能悄無聲息地占據從小都是萬眾矚目的恩佐身體的來路不明意識。
至于“秦堯”,直覺告訴格雷德,他還是秦堯。
“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那個討厭鬼身上發現了什么才會有這樣的說法。”
格雷德拉過一條椅子坐在蒲焃旁邊,雙手交叉環胸,左臂在下,手指一點一點地敲擊著衣服上的褶皺,一副對方如果不說清楚就不放人的模樣。
秦堯彎腰站在他身后,手肘靠著椅背撐著臉也盯著蒲焃,目光灼灼,表現的興趣極大。
被他們這么看著,蒲焃斟酌片刻開口,“這個猜想其實并不是我提出的。”
“在你們眼中或許我一直和恩佐走得很近,但在就讀第一軍校之前我和他的接觸并不多只有每年那些宴會中碰面過幾次,屬于點頭之交,因此我對他的上軍校之前的生活軌跡以及行事作風并不了解,只是在旁人拿他和我做無聊的對比時才偶爾在意幾分。”
格雷德手指一頓,點頭表示解,都是屬于光明星十大家族的同齡人,這樣的交情很正常,就像他,在小時候那么討厭恩佐也是因為聽多了那些無聊且讓人厭煩的比較。
“讓我產生恩佐不是恩佐想法的原因來自于一份匿名資料。”
“哦?”格雷德聲調提高身體微微前傾,“也就是說,其實有人比你更早發現恩佐身上的異常?”
蒲焃頷首,“沒錯,大概是我躲避恩佐的行動太過于明顯,才會被那個身份不明的人察覺到我發現了恩佐的不對勁,對方大概和恩佐有過節,那份資料詳盡異常地記錄了恩佐從小到大身上發生的一點一滴,仔細到他的第一顆乳牙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
“這也太離譜了吧。”烏云詫異道,“按說現在這個時代信息保密方式不是已進很完善了嗎?”
怎么還會出現這樣一份資料。
“每個公民都很注意信息隱私,是很完善沒錯。”格雷德回應她,“不過對于有權利的人來說,那些方式形同虛設。”
有錢又有權基本上想查什么都查得到,他就有過拿錢和混沌星域星盜交換信息的經驗。
秦堯:“所以給這份資料的人來頭很大?”
“不僅如此,對方還極有可能來自于漢密爾頓家族,畢竟能第一時間對恩佐產生懷疑的人一定是對他熟悉并且長時間接觸過的人。”格雷德補充。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在得到資料后暗地里調查了漢密爾頓家族的人,可惜收獲甚微。”
“你連恩佐都查不明白還想查其他人,哈哈,這不搞笑嘛。”烏云無情地嘲笑他。
蒲焃噎住,臉上的神色劃過一絲尷尬,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格雷德瞥了烏云一眼,讓她別打岔,“你繼續說,別她。”
“我看了那份資料,發現恩佐的不對勁從他十歲開始,十歲前的恩佐性格溫和安靜也從來沒有以漢密爾頓家族未來繼承人的身份自居,更喜歡待在莊園里而不是在外和人交流。”
秦堯聽完覺得離譜至極,忍不住吐槽,“就那個桀驁自大天天喜歡找我們麻煩的狗東西還有過那樣的曾經?你說的不是一個人吧?”
對于他的插嘴,格雷德給了一拳表示不滿,被拉芮剜了一眼后他若無其事收回手。
“嘶——知道了知道了我安靜,蒲焃你繼續說。”
“十歲后的恩佐雖然還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樣子,但開始變得活躍,頻繁出席社交場合,不斷結交皇室中人,熱衷于表現自己在大眾眼中開始嶄露頭角。”
被迫靜音的秦堯在一邊瘋狂點頭,對嘛,這就對了,這才是那個自大狂該有的德行。
烏云提出合懷疑,“會不會是他十歲的時候遭遇了什么重大事件導致了短時間內性情大變?”
畢竟這個世界上因為某件事,像是脫胎換骨一夜之間成長的人有很多。
格雷德淡淡開口,“一個人的性格是可以長時間進行偽裝的,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罪犯在被捕的時候他身邊的人覺得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如果是精神方面的問題,人格分裂呢?”烏云想起自己上輩子打工閑暇時看過的那些懸疑小說。
“這樣的話那份資料里應該會有漢密爾頓家族醫生的診斷報告,不過肯定沒有,因為恩佐的性情改變還在當時漢密爾頓家族的人接受范圍內。”
格雷德直視蒲焃眼睛,提出要求,“說點有用的,譬如對方生活上小細節的改變。”
一個無論怎么偽裝,百密一疏,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無意識表現出來的容易被人忽視的小細節總不會變。
蒲焃驚嘆于格雷德的思維敏捷,不愧是能成為第一軍校指揮系首席的人,他感嘆過后道:“你的想法巧妙地和給我資料的那人重合。”
“資料上顯示,原本恩佐居住的莊園里,平時工作的大多數都是家政機器人,十歲后他將那些機器人全部都換成了普通傭人,變得更喜歡照鏡子在意自己的外表,穿衣風格改變并且多次表示對莊園內的裝飾不夠奢華,大量收集市面上的高端飛行車,那些飛行車造型極盡張揚。”
正準備繼續說下去的蒲焃被格雷德抬手打斷。
“已經夠多了,這完完全全是里里外外變了一個人。”
憑借那份資料他徹底確認了恩佐已經不是“恩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份資料里還重點強調了恩佐在十八歲時精神力等級突然提升為3S的事情。”
蒲焃瞠目結舌,就差點沒抬起手為格雷德鼓掌。
“確實有,而且在那些資料后面還附上了一份有關于意識替換,精神力入侵的許許多多案例,不過都是一些失敗的案例。”
聽到這,格雷德的情緒不在穩定,從椅子上站起來略顯激動地走到蒲焃跟前,用力鉗制住他的雙臂,甚至不惜動用了精神力暗示,“那些失敗案例的資料還有嗎?!光腦發給我!”
那份匿名資料后的案例報告來得太及時,剛好能解格雷德的燃眉之急。
綜上所述蒲焃的所有話,他的關注點成功一分為二,一邊想要探尋更多關于恩佐的異常,而另一邊則是希望與那份資料的制作者暢快詳談。
這樣一個細致周詳觀察入微深謀遠慮的人,絕對不可能在漢密爾頓家族或者在奧特萊斯帝國是籍籍無名之輩。
格雷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蒲焃怔住,一時間往了該怎么反應。
這還是他頭一次被烏云這群人這么友好對待過,以往在學校見面幾乎都是惡語相向,見面就吵。
他呆呆的不知所措,“可是,我們好像沒有光腦好友。”之前彼此成見太深,光腦好友列表里根本不可能有對方。
格雷德煩躁地“嘖”了一聲,明明是有求于人,但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煩與厭惡。
烏云知道這人名為“極其討厭恩佐以及他身邊走狗哪怕是曾經的走狗也討厭”的病又犯了,于是連忙上前解圍,揚了揚手腕,
“蒲焃,把那些資料發給我吧,我有你光腦好友。”
接收完資料后,烏云第一時間轉發給其他三人,格雷德頭也不抬開始逐字逐句仔細翻看。
“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蒲焃,你知道亞當老師去哪里了嗎?我之前給他發撿到你的消息,他到現在還沒有回。”
好不容易在烏云面前能表現一回的蒲焃打起精神回答,“我回光明星的時候去過學校一趟,從麥林老師那里得知班主任好像臨時有任務被沉鋼軍團的凱森元帥召回軍團去了。”
“難怪。”
烏云心里那些因為得不到亞當恢復的擔心散了散。
回軍團的話確實不方便聯系,就像納爾執行任務時基本上聯系不到人。
“你既然已經好了,那就早點回帝國去吧,恩佐再大膽也不可能在你們家眼皮子底下對你動手。”
這是一句非常直白的趕人的話,但落在蒲焃耳中卻變成了她難得的關心。
“好的!我一定早點回去,不讓你擔心。”
格雷德忙里抽閑,“她才不擔心你,還有就是醫藥費不用你還了就當是你告訴我們這些情報的報酬。”
一行人想讓蒲焃早點走的打算還是沒有實現。
因為格里菲斯家族引起的威茨星動亂導致這顆星的星港全面戒嚴,為了查找兇手,對于離開星球的人身份排查極其嚴格。
他們這幾個身份敏感的帝國軍校生當然不能自投羅網。
格雷德為了報復烏云和秦堯之前坑他付醫藥費的舉動,拿巴松的身份芯片威脅秦堯換這個住的地方,要最豪華最費錢的酒店。
這筆賬必須得還回來。
沒有身份芯片不能拿刺殺巴松成功傭金的秦堯含淚答應。
絕對不能因小失大,那可是一筆能讓他脫貧致富維修機甲的巨款!
至于蒲焃住酒店的錢嘛,則是他自己出的。
把秦堯的賬算完,格雷德將矛頭對準整天閑著沒事干的烏云。
他貼心地將他們現在的住址透露給了暗中加過聯系方式的墨天,也就是巴恩斯。
于是乎,恰巧來烏云他們所住的豪華套房竄門的蒲焃聽到敲門聲,十分主動去開門。
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是一個長相普通但身姿異常挺拔的棕色長發少年。
看著出現在烏云房間的陌生人,奧維薩敲門的手頓在半空,臉上揚起地嘴角落下,溫和的笑容消失。
“你好,請問你是?”
少年聲音十分清越動聽,可蒲焃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卻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
第163章
壓下心里無緣無故升騰起的異樣感覺,蒲焃眼神戒備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你找誰?”
奧維薩并沒有因為對方的忽視和不太友好的態度感到不滿,而是自然從容地回答,“烏云,我想她應該在這。”
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烏云大跨步走過來,還以為有什么不速之客登門沒想到居然是奧維薩,她表情驚訝,“你怎么過來了?”
話說這人是怎么知道他們藏在這的?
烏云臉上的表情實在好懂,奧維薩一眼就看出來她心底的疑惑,解釋道:“你的同伴將住址告訴了巴恩斯,他讓我來給你送一些東西。”
站在門口的棕發少年說完,一枚火紅色的空間鈕出現在他白皙干凈的手心中。
烏云走出門探頭張望,確認奧維薩沒有被跟蹤或者被監視后從他手心中拿走那枚火紅色的空間鈕,隨后朝他招招手示意,“進來吧。”
溫熱的指腹短暫地劃過他冰涼的掌心,和少女皮膚紋相接的地方像是燃起了一團熾熱明亮的小火苗一路順著身體里快速流淌的血液傳遞至心臟,讓一向穩定的跳動頻率有了不一樣的變奏。
奧維薩濃密而又卷翹的睫毛輕輕顫抖,像是雨后棲息在花瓣上的蝶翼,他垂下的手放在身側,修長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微微蜷起摩挲著,感受那一點點轉瞬即逝的柔軟,被長發遮掩在陰影之下耳梢逐漸泛起粉色。
走在旁邊那兩個神經在某些方面來說都有些大條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難以察覺的細微動作。
見這個長相普通的少年是烏云的熟人,蒲焃放下防備主動回答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問題,“你好,我是蒲焃,烏云的……”
說道這他話音頓了頓,因為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定義他和烏云幾人的關系。
他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不是朋友,現在頂多算一個關系有所緩和的,呃,曾經對手?這樣子自我介紹未免也太奇怪了。
還在蒲焃暗自為關系糾結時,烏云主動接話,“他是我同班同學。”
“同學”一個多么簡單而又生疏的關系,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奧維薩微笑,嘴角彎起的弧度看起來真誠許多,“你好,我是奧維薩。”
只有簡單的名字,并沒有冒然地對他和烏云的關系下定義。
哪怕在他心里自己早已經和烏云是未婚夫妻的關系,但很明顯誓約的另一方并沒有意識到彼此的身份,而且現在也不是合適的時機挑明。
烏云看著那枚空間鈕,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總感覺這東西的顏色和她的發色簡直一模一樣,她偏頭看向和她并排走著的少年,“你知道這里面裝了什么嗎?”
既然巴恩斯讓他送過來,那他應該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東西。
奧維薩遺憾搖頭道:“抱歉,我不清楚,巴恩斯只是讓我把空間鈕轉交給你,并沒有對我說里面有什么。”
烏云不知道的是其實墨天是想推開那些讓他焦頭爛額的破事,親自走一趟來送空間鈕,他都半只腳踏上飛行車了,最后還是被一個“恰好來拜訪又有空”的人半路劫道,得知他的目的地,又見他實在忙碌便善解人意地主動提出幫忙送東西。
完全不知道對方在打什么主意的墨天還以為這小子難得當一回好人,于是放心地將空間鈕交給他,順便讓他給烏云帶兩句話。
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離得比較近的原因,那道音色出眾的聲音就像是其主人趴在耳邊輕輕低語一般貼著皮膚直直地鉆入腦海,脊柱上乍然浮現出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和他過于平庸普通的長相相比,這把能第一時間吸引所有人注意的嗓音簡直好聽到犯規。
烏云不太習慣這種過于親密感覺,她頭頂上那對經過偽裝變成類似于發飾存在紅色龍角不自覺地抖了抖,然后稍稍后退一步拉開雙方之間的距離。
這家伙接近自己的目的還沒弄清楚呢,她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聽完他的回答烏云點點頭,“噢,這樣啊,謝謝你這么大老遠跑過來送東西,坐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她的這句話讓奧維薩心底失笑的同時還泛起一絲微微失落。
還沒落座就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趕客,她對他這么避之不及嗎?可他明明什么都沒做。
談話間,三人走到套房的客廳,沙發上坐著的是和秦堯正在下棋的格雷德,以及在一旁默默擦拭長刀的拉芮。
格雷德眼角余光掃掃來人,沒有站起來表示歡迎,手上的棋子落下,對著愁眉苦臉的秦堯道:“你又輸了,這已經是第五局,你以后還是別用你那糟糕的棋藝來折磨我了。”
冥思苦想半天的秦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為什么屢戰屢敗,他分明已經完全弄清楚了下棋的規則,可還是在格雷德手上討不到半點好處。
難道真的像烏云所說的,他和格雷德的腦容量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意識到這個可能的秦堯抓狂地準備開嚎,結果剛張嘴就看到了客廳里多了個人,聲音卡在嗓子里咽了回去。
他記得這個棕色頭發的人好像是那艘給人壓迫感極強的星艦上的人。
看著完全沒有來打招呼意思的三人烏云只好充當中間人將奧維薩介紹給他們,“這是奧維薩,他來幫巴恩斯叔叔送東西給我,哦,對了,之前我不小心撞倒的人也是他。”
這是在暗地里提醒三人注意這家伙接近她的目的不明。
拉芮冷淡頷首表示打招呼,然后繼續擦拭著那把長刀。
耳朵捕捉到烏云所說的那三個字時,格雷德細長的眉尾上挑,略顯訝異抬眸掃了眼站在不遠處的人,注意到對方出眾的氣質和那過于普通的長相后,腦海中思索猜測著。
無論心里在想什么,格雷德的臉上依舊淡定非常,視線在烏云和奧維薩之間逡巡片刻,無聲無息地抬了抬嘴角,像是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一改之前的漠不關心,伸出手,“你好,我是格雷德。”
奧維薩抬手,兩人的手交握即離,視線于半空相接。
兩雙形狀不一樣但卻同樣精致美麗異常的眼眸對上。
格雷德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猜想的意思,奧維薩同樣也是,彼此之間心下了然。
這兩者之間的暗流涌動另外四人完全不知。
他們握完手后,秦堯隨后站起來說了自己的名字,也跟著握手,他拉了把椅子過來,“請坐,之前主動請烏云吃飯的人原來是你啊?”
果然卡洛斯特元帥朋友的朋友也是不差錢的主,居然敢請大胃王烏云吃飯也不怕被吃破產。
奧維薩落座,秦堯的話讓他之前的失落一掃而空,原來他在烏云這并不查無此人,她在她的朋友面前提到過他。
“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烏云小姐之前也幫過我。”
分明是回答秦堯的問題,可那雙和平庸的臉截然相反的眼睛卻專注地看著烏云,目光中不經意地泄露出絲許溫柔繾綣。
這樣的奇奇怪怪的目光讓烏云心里那股剛剛才被強行壓下去莫名其妙的感覺死灰復燃,她摸了摸鼻子,假裝不在意地偏過頭看向其他地方。
偌大的客廳里明明還有其他四人存在,可兩人身邊卻縈繞了一種似有若無隱隱約約的氣氛,并且還有越來越濃的趨勢讓其他人難以插入其中。
觀察到奧維薩看向烏云的眼神,蒲焃瞬間警惕起來感覺十分不妙。
他雖然已經被拒絕了,可還是沒有死心,現在他的已經和恩佐反目成仇了,甚至可以說和烏云同一陣營,之前的不利條件變為了有利條件,只要自己足夠堅持不懈,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前提是沒有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打擾。
“咳咳。”蒲焃干咳兩聲,突兀的咳嗽聲將所有氣氛攪和的煙消云散。
他訕訕道:“不好意思嗓子有點癢。”
對一切一清二楚的局外人格雷德拿起茶杯姿態從容優雅地抿了一口熱茶。
之前烏云一直調侃秦堯和拉芮,看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處于什么情況啊。
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讓格雷德的心情美妙了幾分。
既然烏云已經讓他看到了一出好戲,之前醫藥費的事情就這么一筆勾銷吧。
格雷德的動作提醒了烏云還沒給客人上茶,于是她趕緊彎腰到了杯茶遞過去,“請用茶。”
喝完茶就趕緊走人吧。
“謝謝。”
奧維薩將茶杯捧起,忽視烏云動作中透露出的意思。
慢慢仔細地品味了一口未婚妻親自倒的茶后,他開口,“巴恩斯還讓我帶幾句話給烏云小姐。”
“什么?”
把玩著空間鈕還在好奇的烏云抬起頭看向他。
奧維薩喝茶的姿勢和格雷德非常相似,都是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優雅從容,姿態令人十分賞心悅目,不過這兩者給人的感覺也略有不同,一個像是端坐在莊嚴議事廳里運籌帷幄的上位者,而另一個則是在花園里隨意休憩的貴公子。
“他說,你們如果想離開威茨星,可以找他幫忙,他非常樂意提供幫助。”
這句話里透露的意思太多,殺得四人措手不及,就連一直在沉默擦刀的拉芮都望了過來。
格雷德放下茶杯,正視他,“所以說,你們都知道我們究竟做了什么?”
奧維薩頷首,“是的,不過請放心,你們并不會有任何危險。”
這是一個保證。
得到保證的格雷德又恢復了悠閑,既然這人都發話了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全程插不進幾人之間對話的蒲焃:……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第164章
墨天就交代了奧維薩做兩件事,現在空間鈕送到了烏云手里,話也帶到了,哪怕他還想再待久一點,也找不到適當的由。
戀戀不舍地喝完茶杯里的最后一滴茶,奧維薩起身道別,烏云立馬熱情地親自開門為他送行。
這家伙總算能走了,把他當路人小哥時還能在光腦上聊兩句,現在知道對方身份不簡單刻意接近她后烏云是半點也不想和他多接觸。
她笑瞇瞇地揮手嘴里說著再見,可那雙眼睛里透露出來的意思卻完全相反,最好再也不見。
烏云利落轉身正準備關門就聽見了那道蘇到極致的聲音再次響起,
“烏云小姐,下次我還能有機會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被叫到名字的烏云回頭看去,少年長身玉立,敞開著的房門中隱約傳來秦堯和格雷德因為下棋的原因吵吵嚷嚷聲音顯得十分熱鬧,與之相反地是門外寂靜清冷的長廊,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從腳下蔓延而出的長影被拉得筆直。
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就那么柔和地看著她,明明對方的目光沒有一點侵略性,但烏云卻覺得他直勾勾地望進了她的心里,引得她不禁感慨,眼睛果然是心靈的窗戶,五官中最重要的存在,一雙好看的眼睛真的能讓平庸至極的臉增色幾分,讓整個人都看起來不一樣了。
或許是那對令人欣賞動容的眼眸中的流露出的期待不似作假,原本對眼睛主人有一點點排斥的烏云居然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回答道:“當然可以。”
得到滿意的回答奧維薩表情愉悅地離開。
從小的記憶告訴他,必須擁有足夠的耐心,動作十分輕柔,才能將沉睡在深海里原本緊閉的蚌殼一點一點撬開,得到幻夜海里最美麗炫目的珍珠。
這個過程也許漫長,會持續數年亦或者是數十年,可對于喜愛珍珠的人魚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另類的享受。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回過神來的烏云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剛剛到底答應了人家什么。
“啪!”
烏云萬分唾棄地給自己來了一巴掌,看格雷德那張顏值逆天的臉都看了那么多年了,定力居然這么差,簡直難以置信。
心情復雜地關上門,她無精打采地回到客廳。
好不容易把秦堯勸到一邊和拉芮下棋的格雷德正準備打開光腦在星網上搜索些有用的東西,就看來烏云垮著張臉坐下。
他語氣調侃道:“怎么,人走了你不舍得?”
沒什么存在感保持安靜不礙眼的蒲焃一聽到這句話開始暗暗注意烏云表情。
“怎么可能!”烏云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炸毛的貓,繃著爪子從沙發上猛地跳起來。
說完感覺還不夠繼續補充道:“誰會舍不得一個認識沒多久的連熟人都算不上的人啊,別天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哦——”格雷德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反應這么大,剛剛肯定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里又發生了些什么。
這簡單的延長音烏云怎么聽怎么奇怪,面對格雷德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她緊接著又解釋,“和那個奧維薩相處起來,我總感覺心里毛毛的,以后還是少接觸點比較好。”
烏云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她說的越多,就越有欲蓋彌彰的味道,其實保持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才是最好的做法。
一旁的蒲焃看著她的舉動和表情心慢慢涼了下來,以前烏云在班上面對他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那種看什么礙事的東西的平靜眼神才是真的什么都沒有的表現。
他可能又要失戀了,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給人的感覺更憂傷。
心情糟糕的蒲焃向幾人告別后回到自己房間。
“他總算走了。”烏云表情放松地癱回沙發上,一個兩個的相處起來真累。
如果蒲焃去而復返大概會說:對對,沒錯,就是這種熟悉的眼神。
烏云掃了一眼旁邊盯著棋盤五官因為思考變得扭曲的某人。
嗯,還是這種呆呆傻傻的孩子比較好相處。
格雷德讀出來她眼神的意思,笑了笑問,“你知道圣星聯邦下一任呼聲最高的執政官是誰嗎?”
“知道啊,叫奧維薩是吧,還剛好和剛剛走的那個奧維薩重名,不得不說人一多重名率就是高。”
烏云完全沒有深思為什么格雷德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因為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里,能做到那個位置的上位者大多數都是些閱歷豐富的年長人士,在她上輩子,四十多歲的政客稀少無比,幾乎所有都能被夸一句青年才俊,更別說是在平均壽命更長的星際時代了,像卡洛那樣的人星歷這么多年也沒出過幾個。
原本還想提點她幾句的格雷德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最終選擇沉默。
算了,還是讓這人以后自己發現吧,反正他已經能說的都說了。
那人雖然用的是真名也沒有刻意隱瞞烏云,但對方那張經過偽裝的臉表明他更希望烏云自己察覺而不是旁人主動告訴。
像咸魚一樣的烏云癱了沒多久,又立馬坐了起來,興致勃勃地查看那枚火紅色的空間鈕里是什么。
秦堯看到她的動作棋也不下了拉著拉芮湊過來。
看清楚里面究竟裝了什么東西后他驚聲大呼,“我去——!”
秦堯伸出手想要摸摸里面的東西,還沒碰到就被烏云拍下去,“一邊去,我還沒摸呢。”
當初他們流落到那顆極寒的荒原星上,格雷德三人為了更快地收拾那群沉睡的變異星獸,將之前卡洛斯特給烏云的那枚空間鈕里的武器用了一大半。
沒想到現在居然又來了批新貨,和卡洛斯特給的那些大多數都是正面攻擊的武器不同,這枚空間鈕里包括但不限于能暗戳戳陰人好東西,甚至還有些顏色鮮艷,看起來就極其危險的瓶瓶罐罐,上面貼著的紅色禁止標志旁還畫了個骷髏,龍飛鳳舞的字跡寫著“小心使用”
烏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散發著濃濃不詳之氣的綠色瓶子搖了搖,“這不會是我想的那些東西吧?”
她這個搖晃的動作讓秦堯直接蹦出三米開外,神情緊張提醒她,“喂喂喂,烏云你動作小心一點,萬一掉地上了怎么辦?!”會被毒死的啊!
“瞧你那膽小的慫樣。”格雷德報以狠狠嘲笑。
將瓶瓶罐罐重新拿密封性好的盒子裝好,幾人開始一件一件地查看其他東西。
都是些好東西,烏云沒有吝嗇,直接大方地將秦堯他們也許可能用到的東西分了分。
惹得秦堯一個勁地張開雙臂對她嚷嚷著來個“摯友擁抱”。
“再叫我就把東西都收回去就。”烏云滿臉嫌棄地抬腿踢開他。
這句話瞬間讓鬧騰的人安分下來。
除了危險程度拉滿的武器和那些東西外,烏云還在空間鈕了里發現了大量營養液,這些大概就是博達醫生重新配的。
打開一瓶營養液喝了口烏云咂咂嘴,“味道居然還不錯。”
將空間鈕放好,她心里有點納悶,巴恩斯不就只是卡洛的朋友嗎?大概就是一個關系好的叔叔,怎么做的事情卻和卡洛沒什么區別?
光是這空間鈕里的武器就是一筆不小的星幣更別提這些昂貴的營養液,這未免也超過該有的界限了。
烏云還只是心里疑惑,秦堯直接代替她問了出來,“烏云,你這個巴恩斯叔叔對你真是太大方了,和卡洛斯特元帥比起來都沒什么區別。”
有時候往往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就能一針見血地點明真相。
格雷德斜睨了一眼說話的秦堯,剛從烏云那得到的嶄新匕首在他手里旋轉速度變快。
*
停泊在隱秘星港的龐大戰艦上,正在說話的墨天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嘀咕著,“一定是寶貝女兒又在念叨我了。”
光腦通訊畫面另一邊金發碧眼的男人嫌棄地閉眼,調整好表情才再次開口語氣擔憂,“希博林和我說,烏云的身體出問題了?”
說道這個問題,墨天也收了收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色點頭,“烏云提前進入預成長期,就是預成年期了。”
卡洛斯特眉頭皺起,“怎么會這樣?”他明明是嚴格按照那本手冊來養的。
“你先別太擔心了。”墨天安慰他道:“你知道的,我們這個種族數量少到整個宇宙都沒幾只,比暗夜海的那些人魚數量還少,而且每個個體外表體型也不盡統一,想對身體做數據對比都困難,所以成長過程中出現點意外很正常。”
“就像我當初,角不就被烏云媽媽不小心給掰斷了一截,還好后面長回來了沒有影響后來的英俊帥氣。”
卡洛斯特沒心思聽他開玩笑,“問題出在哪方面了?你送過去的營養液充足嗎?烏云消耗可能比你要想象的多。”
“營養,唔。”墨天想了想,“也可以說是能量不夠,預成年期所需要的能量供給比之前長角期還要高上幾十倍不止。”
聽到這,通訊中的男人眉心折痕變得更深,表情凝重。
“暫時不用擔心,不會造成什么嚴重后果,就是預成年期會延長很多。烏云離開圣星聯邦前我還會再補充一批營養液給她。”大量的營養液短時間內也制作不出來,只能之后再給。
見墨天的神色肯定卡洛斯特也不在繼續追問,圍繞著烏云展開的話題結束,兩人繼續之前的對話。
卡洛斯特將手支撐在桌子上,看向墨天的目光銳利,“你那邊的應該也揪出來不少那支軍隊的人吧?聽說你沒有第一時間將他們清出去,反而是繼續任由他們發展,不怕到時候控制不住嗎?”
那支軍團的人無孔不入,甚至一度潛入奧特萊斯帝國幾大軍校里,有些膽大包天的直接進入邊緣戰場,妄想窺探接觸到成群的星空獸。
只可惜,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就被當成炮灰死在了邊緣戰場上。
那樣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等閑之輩能隨意進出的,批量生產制造的戰爭工具,哪里能比得上那些真正經歷過千錘百煉的強大戰士。
墨天神情冷淡滿不在乎,“都是些跳梁小丑罷了,這些連自己真正的敵人都分不清楚的人沒有還不值得我動手,在混沌星域的時候我任由他們鬧也只不過是想模糊視線躲避那些追查。”
“這么多年了那兩個老不死的還是不死心。”卡洛斯特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規律地敲擊著,“如果不是烏云現在還沒畢業上戰場真刀實槍地見識過那些人間煉獄,需要蟄伏時間,我恐怕會真的忍不住動手。”
“比起之前消極怠工的態度,她現在已經穩重很多了,也不會推一步走一步,我們應該慶幸她有兩個野心勃勃又不安分的朋友。”
墨天在圣星聯邦,比卡洛斯特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
格里菲斯莊園里發生的那些,因為奧維薩出面處家族混戰的原因他知道不少的內幕。
這幾個小孩子還真是敢想敢做,說動手就動手,勢單力薄懂得借他人勢,武力有限明白速戰速決,手起刀落的狠心利落勁說句不好聽的甚至比那些星盜還要厲害,都是能干大事的種子選手。
兩人身份畢竟和烏云緊密相連,話題又繞了回來。
卡洛斯特到也不是不滿,就是搞不明白明明他在烏云幼時對她的訓練那么高壓高強度,按說她怎么也不會缺乏戰意才對。
他的女兒是個越挫越勇的人,身上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堅韌不拔的樣子就像是無數次被風吹到根卻依然深深扎土里的草,無論多不情愿在認清楚無法逃避的現實后也會咬著壓咽下血被打到后站起來繼續向前。
想到這卡洛斯特無奈地嘆了口氣,“烏云現在主動性還不夠,之所以行動都是為了身邊在乎的人,沒人挑釁她她就安靜地縮在角落過自己的生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做點什么,要點什么,和她兩個朋友的性格簡直天差地別。”
“這你也放心好了。”
其實算起來墨天和烏云的相處時間幾乎沒有,但他卻對烏云意外的自信,而卡洛斯特則是太過了解烏云所以不免多想。
墨天說起來頭頭是道,“什么事情的改變都需要有一個契機,就像之前你和我,當初不也是有類似的情況,最后還不是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將腳架在控制臺上,用力蹬著讓椅子轉了個圈,“關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每個人都會有獨屬于自己的那條路,等從軍校畢業,按照那些人行事作風,哪怕優秀畢業生能自主選擇軍團,但軍部的那些人主意多著呢,多半烏云和她的朋友會被分到不同的軍團。”
“格雷德就不用說了,布萊恩再不待見他,他畢竟姓威廉姆斯,指揮能力又出眾,優秀有目共睹,被分配到烈銀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秦堯,3S的機甲單兵,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所有軍團都會爭著搶著要,不過我覺得你的贏面大一點,好好培養十多年以后又是一位少年英雄。”
“存在感不太強的那個女孩,不好說,也許會跟著秦堯進白金,不過凱森大概也會很喜歡她。”
分析到最后,墨天嘆了口氣,“唉,按照烏云的性格,她居然最有可能去的是皇家軍團。”皇家軍團,干最少的事情,拿最高的補貼,士兵任務輕松異常,幾乎沒什么危險性,簡直是養老人的不二選擇。
“對了,你當初教沒教烏云怎么當間諜,萬一事情真發展到那個地步,也不能讓她閑著。”
墨天這個讓烏云當間諜提議成功讓卡洛斯特表情失控,他捶桌,“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拋開烏云是他女兒的身份不談,自己一直領在身邊花費數十年的時間親手培養出來的優秀戰士去一個混子軍團閑散度日,又或者是當間諜,誰會開心?
并不是看不起間諜任務的重要性,圖謀甚偉的卡洛斯特比誰都清楚敵人情報的關鍵,只是很明顯烏云這樣的人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釋放她熱愛自由的天性,去皇家軍團完全是埋沒她的能力。
被吼的墨天一點也不生氣,他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也許烏云會為了你為了大校和一號去白金軍團,但你認為那合適嗎?布萊恩那個老不死的能那樣做,但是你不行,因為帝國的民眾對你的期望值高的同時,容忍度也降低了,被捧得越高他們越不希望你做出任何令他們不滿的事情。一旦烏云是你養女的身份公開,哪怕她足夠優秀,也有很多人會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你是不是以權謀私。”
帝國最年輕的元帥,民眾支持度最高的元帥,在四大軍團中呼聲最高的元帥,這些身份是榮譽的同時也是枷鎖,牢牢地束縛住卡洛斯特的一舉一動,不允許他出現任何行為偏差。
“呵。”一聲嗤笑被光腦放大音量回蕩在幽暗的空間內。
空曠的背景墻上只懸掛著代表奧特萊斯帝國的旗幟和白金軍團的軍團徽章,卡洛斯特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一枚小小的飛鏢,他的目光看著懸浮的光腦通訊畫面,手指捻著飛鏢尾部,視線沒有半分移動,手腕轉動向后輕輕一擲,整個飛鏢鏢身嵌入墻體,那面印著皇家標志的旗幟被小小的飛鏢扎中后出現褶皺隨著飛鏢一起凹陷進墻中。
他手放平元帥威嚴盡顯,語氣中是濃濃的不屑,“你覺得我會在乎那些可有可無看不見摸不著的虛名?墨天,是不是這些年漂泊在外自由的滋味太好,讓你忘記在奧特萊斯帝國發生的一切,忘記了我之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哪敢啊。”墨天將手交疊抵著腦后,看著他眼神未變,“那我換個說法,去白金軍團按照烏云的實力,不出五年她就能經過重重篩選名正言順趕往邊緣戰場最深處駕駛著機甲直面那些最星空獸,那些毫無智的怪物有多強大我就不再贅述,畢竟你比我更了解。”
他的眼神認真,對上卡洛斯特那雙湖綠色的雙眸,一字一句質問,“連你都不一定能有把握每場戰役都取得完美的勝利,將傷亡控制到預想中的范圍內,你真的能放心或者說舍得烏云豁出去全力以赴對付星空獸?”
這位大名鼎鼎的元帥究竟有多護短,墨天一清二楚。
人都是有私心,只要是人就做不到絕對的公正,哪怕卡洛斯特之前說得再怎么冠冕堂皇大義凜然再三強調真正上了戰場會對烏云和其他人一視同仁,可真正能做得到嗎?
對付星空獸不是和那些星盜周旋,也不是去什么地下拍賣場搞爆破,烏云小時候訓練那么嚴格是因為卡洛斯特知道她死不了,所以能用最高強度訓練,但上戰場不一樣,會死,真的會死。
如果事情成功卡洛斯特甚至沒考慮過烏云成為他的接班人,不想讓她陷入權力漩渦,不愿意喜歡自由的她因為責任硬生生折斷翅膀拔掉羽翼。
連一個人的性格都不愿意讓她改變,又怎么會親手送她去那樣的地方。
人就是這么一種矛盾的生物,一方面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最好,可一方面又不舍得。
被人無情戳穿的卡洛斯特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之前的堅定決心全無。
難得看到他這副樣子,墨天失笑道:“行了你就別這副表情,他們連戰場實訓都沒完成,現在考慮這些還早著呢,再說了,實在不行,到時候烏云過來跟我混唄。”那樣風險還小一點。
卡洛斯特嘖了一聲,差點沒翻白眼,“你之前鋪墊那么多,就是為了最后這一句吧?我再說一遍,烏云姓卡洛斯特,你就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哈哈哈哈,這可不一定呢,萬一烏云發現我這其實比你這好多了呢主動過來呢?”
看著哈哈大笑的某人卡洛斯特想起另外一件事。
“對了,烏云如果近段時間要回帝國攔住她,不用攔太久,兩個月就行了。”
墨天疑惑問道:“為什么?”他才剛讓奧維薩給她帶話他可以幫他們幾個離開威茨星。
“想知道?”
墨天點頭,這不廢話嗎,不想他干嘛問。
“那你就想吧。”
卡洛斯特啪嗒一聲單方面關掉光腦通訊。
看著從半空中驟然消失的畫面,墨天跳起來一拳揮在空氣上。
這人一定是因為他剛剛的那些話才故意這么做的!還什么狗屁最年輕的元帥呢,氣量這么狹小,也不不知道怎么在那些人面前裝了這么多年。
氣歸氣不過當烏云幾人找上門來的時候墨天還是按照卡洛斯特說的將人攔了下來。
*
格雷德看著蒲焃總算登上離開圣星聯邦的星艦臭著的臉總算好了不少。
之前聽說巴恩斯中途又改主意說不幫忙還以為蒲焃走不了了。
至于他們幾個嘛,壓根就沒打算離開圣星聯邦。
“行了,人總算走了。”烏云松了口氣。
秦堯摸著下巴走過來,看著消失在星港的星艦,搖搖頭,“蒲焃回去以后,光明星上恐怕要熱鬧一段時間。”
他偏頭問烏云,“恩佐對他出的手,小兒子差點死掉蒲家必然會對漢密爾頓家族報復,元帥不會幫那個家伙的忙吧?”事關生死,可不會在乎你家實力究竟比我強不強。
烏云隨意擺手,表示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還幫人,不打斷他的腿都算好了。”卡洛可不是那種助紂為虐的人。
她打開光腦地圖,“行了,咱們現在可以考慮接下來去哪顆星球干正事了。”
巴恩斯只是讓他們暫時在圣星聯邦待著,如果他們要離開威茨星去其他星球的話并不會拒絕提供幫助。
四人拿回花了大價錢維護修的機甲后,在秦堯和烏云叫苦連天的心痛聲中開著一艘小行飛船前往距離威茨星不遠的一顆星球。
那顆星球上能夠飛行的變異星獸繁殖能力增強,圣星聯邦的軍隊清過后再次大量繁衍猖獗,居民沒辦法只好花大價錢請了一批星獸獵人和傭兵過來解決問題。
烏云一行四人偽裝過后臉也看起來非常年輕沒有經驗,簡而言之就是不太可靠,被其他年紀大一點或者是有些本領在身上的星獸獵人以及傭兵瞧不起,被這么說道:
“你們這些小屁孩,還是回家喝奶去吧,別來這里給變異星獸增加口糧了。”
“哈哈哈哈哈,別到時候看見變異星獸哭爹喊娘給我們星獸獵人丟臉。”
格雷德數次忍無可忍差點出動黑影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把命留下,怕把事情鬧大的烏云連忙將人攔住,“深呼吸,冷靜,冷靜,我們現在還危險著呢。”
最后還是烏云駕駛著機甲,用行動狠狠扇了那些人的臉才消停了一點。
結果消停沒多久,他們又聽到了這樣的論調,
“幾朵不知人間疾苦的溫室嬌花罷了,殺了一群等級很低的變異星獸就開始猖狂了嗎?笑話,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這么年輕就有機甲,還不知道是怎么來的呢。”
“懂得都懂,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把人伺候舒服得到的唄。”
那些人說話間還不忘記用惡心下流的眼神打量烏云和拉芮兩人。
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有這種人渣敗類,他們分明知道機甲這樣的東西造價巨大,而且烏云等人的機甲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更加昂貴的定制機甲,不可能通過那些方式得來,可他們卑劣的嫉妒心不允許年輕人,抑或是女的比他們強比他們出風頭,所以依然用那些能自我安慰的骯臟話語維護可笑的自尊。
這次烏云沒有攔著,她和拉芮一同拔刀,在眾目睽睽之中親手將那幾個叫得最歡的星獸獵人的舌頭親自割了下來。
擦干凈雙刀的烏云一只手拎起一個想要在她眼皮下搞偷襲的人直接甩出去十多米遠,那人撞倒了兩棵樹后吐了一大口血停下重重掉在地上。
烏云冷眼掃過那群被嚇得瑟瑟發抖瞬間變臉的傭兵星獸獵人們,問道:“還有人要發表什么高明看法嗎?”她不介意讓格雷德的黑影吃飽一點。
眾人齊齊搖頭:不敢,再也不敢了。
他們哪里還敢啊,這兩個小女孩是真是猛,身上的那股狠勁更本不是單純的獵殺變異星獸能鍛煉出來的,是手上真正沾過血,拔刀時眼里閃過的凌冽殺氣毫不掩飾,他們相信,對方要是想,這四個人能挑了他們一群。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厲害角色。
第165章
收拾完那些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烏云四人和星獸獵人大部隊果斷分開,從這些人的實力來看,哪怕他們的人數多大概只會給四個拖后腿,原本想著為了不特立獨行隨大流一起走,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發布委托的星球上變異星獸官方等級判定的是B級,這群變異星獸不僅數量眾多,而且用有不俗的飛行能力,它們所主宰的領地就是整片天空,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被這些成群結隊的變異星獸連人帶車抓起在空中被集火攻擊。飛行車的防御能力有限,在利爪與尖慧之下在劫難逃。
秦堯抬頭望向天空,納悶道:“奇怪了,怎么走到現在一只鳥都沒看到。”明明之前跟著那些人走的時候動不動就遇襲。
淺灰色的陰影自叢林中飄出慢慢凝聚到格雷德身邊完美地貼合著影子縮成一團,他睜開眼緩緩,“前面沒有發現任何那些丑鳥的活動痕跡。”
控制外物探查周圍原本要比直接使用精神力探測辛苦得多,但對于現在的格雷德來說卻是宛如呼吸喝水一般的習以為常,他要在生活戰斗中的方方面面不斷鍛煉提升精神操控能力,在那充滿未知的未來里還有更多的危險在等著他絕對不能因為之前發生的一切就沾沾自喜松懈。
拉芮操縱著暗紫色的機甲從天而降搖搖頭,“沒有。”
徹底坐不住的烏云直接跳下飛行車,忍不住吐槽,“其他人被變異星獸追著攆,我們到好,直接反過來追著那些泛濫成災的變異星獸跑。”
如果只有秦堯單獨一人她可能還會相信出現這種情況,畢竟這人平時幸運值點滿,可現在幸運值基本為負的格雷德也在場,兩者抵消,出現這種安全到極點的情況幾乎為零。
“怎么辦?”秦堯有些為他的戰場實訓成績著急,他們不可能滿星球追著那些變異星獸亂跑,如果還找不到只能離開換下一個星球。
想到之前的情況,他靈光一閃,腦海里多出個損招,“要不我去綁兩個之前愛叫囂的人回來做誘餌?”反正那些人除了有張臭嘴也沒什么用。
聽完這個堪稱弱智的提議,格雷德扭頭看向秦堯,“是什么錯覺讓你以為這樣做會吸引到變異星獸?”
烏云精準捕捉到關鍵詞,她默默舉手發言,“我覺得我這有個好方法,就是風險有點大。”
“什么方法?”三人不約而同同時盯著她。
秦堯表現異常積極,“高風險高回報,咱們不要怕。”
他之所以這么活躍,完全是因為無意間問到了蒲焃的戰場實訓分數,在得知對方也比他高后徹底不淡定了。
開玩笑,烏云格雷德比自己高也就算了,可現在居然被之前的手下敗將反超,是個人都忍不了好吧。
“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烏云爽快點頭,不就是一點血的事嗎。
“當然。”秦堯語氣堅定。
格雷德還想追問清楚,但開口的速度慢了一步,她的動作太過利索,掌心有紅色的血液順著褶皺滴下。
烏云收刀拿出止血噴霧往淺淺的傷口上噴了噴,慢慢的傷口處的血色消失。
“你這是干嘛?”秦堯被她突如其來的自傷動作嚇了一跳。
“滿足你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的愿望。”做完這一切的烏云保持微笑真誠祝福道:“希望你到時候別太慘。”
秦堯皺眉撓頭,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回事,倒是格雷德若有所覺地往地上的黑影看了一眼。
他能感覺到,當烏云血液出現的一瞬間,原本安分的蟲群頃刻間躁動起來,不得不讓他再次加大操控所需的精神力。
按照烏云所說幾人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根據光腦上的時間現實,現在的時間在這顆星球上應該算是正午,可眨眼見原本明亮無云的天空被從四面八方出現盤旋著的變異星獸遮擋,巨大的陰影自上而下將這片區域完全覆蓋,四人盡數被黑暗所包裹。
秦堯看著之前苦尋無果,現在卻驟然出現在眼前的變異星獸張大了嘴巴,他哆哆嗦嗦指著那些雜亂鳴叫著的飛行生物目光震驚看著烏云,“這……這么多?!你逗我呢?!”
這家伙到底是干了什么!一點血會有這樣的效果嗎?!這未免也太超乎常不正常了吧!
“我沒得罪你吧?”好家伙,這不是趕快讓他把分數追平,而是以最快速度讓他進醫院吧。
“當然不是,我在幫你。”
被叫名字的某人目光清澈看起來十分無辜無害,仿佛造成這個四人被數以千百倍計的變異星獸包圍的人不是她。
格雷德進入飛行車,關門前并不友善提醒道:“我覺得在天上全是丑鳥的情況下還是別把嘴張那么大比較好,畢竟現在天上落下來的可不一定會是雨水。”
秦堯認命拿出學校分配給學生的機甲,開始為這上面平滑光澤的涂裝感到傷心,他拍了拍機甲的金屬外殼,心道:好兄弟,放心,等這一戰結束我一定會把你里里外外都給洗刷干凈。
于是乎,在秦堯欲哭無淚的表情中,一場數量上懸殊過大的變異星獸獵殺戰開始。
首先表現最好的就是格雷德,他并不需要像其他幾人駕駛操縱機甲抵御變異星獸進攻,有更輕松的方式供他選擇。
被烏云的血吸引而來的變異星獸完全出于狂躁狀態,毫無智可言,只知道發泄它們破壞一切的欲望,沒有組織沒有計劃行動的變異星獸自然也不會想到做任何防護措施。
細小的飛蟲順著它們眼部進入大腦,以及身體里其他暴露出來的地方,幾乎是無孔不入,輕而易舉進入敵人體內的飛蟲開始大顯神通,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啃噬血肉獲得豐富養料后開始迅速繁殖增多,被寄生的變異星獸很快失去行動能力從空中墜落,并在不久后便成空蕩蕩的骨架。
格雷德的這一手讓烏云連連咋舌,這簡直是恐怖電影變成現實。
和在飛行車里運籌帷幄的格雷德不同,拉芮操控著輕型機甲突破變異星獸的包圍飛向更高的天空中。
到達一定高度后,她選擇收起能量防護罩,機甲后背輕薄的機械翅展開,在操控面板上的某個按鈕被按下后變得堅硬無比,在高速飛行下轉變為恐怖的武器。暗紫色的輕型機甲再次鉆入鳥群之中,所過之處羽毛與血液齊飛。
看著這兩人堪稱作弊的打法,秦堯留下了羨慕的淚水,綜合型機甲在高空中的作戰能力果然比不上輕型機甲,可惜他手里的兩架機甲都是綜合型機甲,只能全靠勤勞的雙手。
小小幾滴血,吸引過來的變異星獸讓三人不眠不休足足鏖戰了兩天,在這期間,一切的始作俑者烏云全程渾水摸魚,只是在秦堯和拉芮偶爾力不從心的時候幫他們解決偷襲的變異星獸,至于格雷德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外殼斑駁充斥著不明痕跡的黑色機甲垂直墜入湖水中,湖中藏匿的那幾只等級不低的變異星獸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憤怒的機甲甩飛。
秦堯在湖水里來來回回洗了五遍才覺得透過駕駛艙傳到鼻尖的空氣是沒味的。
“烏云!我恨你!”
說完秦堯作勢伸手要去抓人,結果對方速度比他快不說還被反殺。
“消停點吧,有時間來找我打架還不如學拉芮和格雷德好好睡一覺。”
幾天沒休息好的人哪里比得上她這個精神飽滿的人。
四人修整完畢,隨后在這顆星球的政務中心領取了一筆著實不菲的酬金。
本來烏云以為自己這次出力少,分到的報酬也少,沒想到居然還是四人平分。
“這可真不好意思。”她一邊說著,一邊笑瞇瞇地數著光腦上的數字。
格雷德對她這副德行簡直熟悉的不行,他偏過頭懶得看,“收著吧,多買點東西吃點好的補補血。”
烏云點著光腦的手一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怎么回事。
秦堯計算完戰場實訓的分數,他和拉芮只差一步之遙就能達到合格。
之前對烏云的什么仇什么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本計劃前往下一顆星球的幾人在烏云收到巴恩斯的消息后重新回到威茨星。
飛船停泊在星港,艙門打開,一行人慢悠悠走下,走在最前面的烏云隨意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萬分的身影,她立馬拋下三人飛奔到那人面前給了個大大的擁抱。
“納爾!”
因為喜悅,那雙沒有經過偽裝的金瞳此刻圓潤的可愛。
被熊抱住的銀發青年動作輕柔地梳著她那頭略微放蕩不羈的頭發,“小主人,你長高了呢,恭喜。”
烏云小時候墊著腳尖量身高的樣子令人印象深刻,讓他現在都還記得。
“嘿嘿,還是納爾你火眼金睛。”
身高得到肯定的某人將秦堯看向這邊的灼熱目光死死遮住。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
威茨星上一片和諧,殊不知暗地里有一道危險的目光悄然而至。
這次和烏云四人同行的所有人星獸獵人和傭兵陸陸續續被人發現死于非命。
第166章
坐標,圣星聯邦,乾光星域,勒如星系,司弗爾小行星。
經濟不是那么發達的星球并沒有造價高昂能夠自由調解氣候的“天幕”,司弗爾小行星上的居民想知道今天天氣如何只能通過光腦,可哪怕科技在發達天氣預報甚至已經精確到了多少分秒有雨,依然會有人出門被雨淋濕。
偏酸性的雨點從灰暗無光的高空中砸落,濺到潮濕的街道上隨后立馬被排水系統輸送到下水道中。面對突然來臨的大雨,早有準備的人打開遮擋工具將風雨無死角隔絕在外,。
天氣不好的時候路上只有寥寥幾人,身形壯碩的男人獨自走在雨簾之中,因為腳步太大太急,從后腳跟帶起的骯臟雨水沾上那雙磨損有些嚴重的靴子上,感受到腳下的水汽他低低地咒罵一聲,臉上原本陰沉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忽然,一陣短促的光腦提示音先一步越過雨聲提前進入男人耳朵中,他低頭查看通訊后那張喪氣的臉瞬間掛滿殷勤諂媚笑容,男人激動地點開光腦,將已經濕透了的頭發撩到腦后。
飛行車快速穿行在雨中的聲音,街上閃爍著的光屏上播放的廣告聲音,以及身后不緊不慢極其規律的行人腳步聲都被他刻意忽視。
現在沒有什么聲音在他這能蓋過這通通訊。
男人走到能短暫避雨的屋檐下,躬著腰垂著腦一眼不發地停止光腦那頭傳來的話,不知道對面說了些什么,一抹狠戾在他臉上轉瞬即逝。
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表情后男人低眉順眼解釋道:
“上次的任務是個意外,誰知道那些變異星獸會飛得那么快,那些鬼東西忽然就跟瘋了一樣往一個地方飛,我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失敗了。”
“我不是在找借口,你聽我……”
通訊被單方面掛斷,話音戛然而止。
“操,居然敢看不起老子,給你臉了,什么狗東西。”
男人表情扭曲,抬腳用力踹著墻發泄心中所有不滿。
余光無意間一瞥,他身旁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個高個子的蒼綠色長發青年。
青年衣著打扮十分考究,從頭精致到腳,就連那鼻梁上架著的沒什么用的復古眼鏡都是上好的東西,一條鉑金色的眼鏡鏈繞過那顏色獨特的頭發垂到肩后。
這樣的富家少爺不應該是出門前呼后擁跟著一大堆保鏢的嗎。怎么會和他一樣在屋檐下躲雨。
男人疑惑的目光對上了那名青年,居然是一雙深灰色的眼睛,對方朝他微笑點頭后目光平靜移開,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剛剛發狂踹墻的那一幕。
現在下雨,周圍明明沒什么人看向這邊,可男人還是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對比,哪怕沒有人指指點點在氣質優雅的的青年面前他狼狽的模樣變得更加難堪。
外面大雨傾盆,可男人顧不了這么多,他大跨步離開屋檐沖入雨中想要快點離開那個讓自己覺得尷尬的青年。
一道腳步聲,不遠不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有人在跟蹤他。
意識到這一點,男人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看身后的人究竟是誰,而是加快腳步,開始的跨步變成了快步走,最后演變成跑。朝著家的方向快步跑著,大概過了幾分鐘,身后那道如影隨形的腳步聲終于消失,他心里松了一口氣,放緩步子慢慢走著。
男人打開出租屋的門,屋內那道柔和的燈光瞬間讓他汗毛豎起。
他明明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將燈關上了!
不動聲色地從空間鈕里拿出一把能量槍緊握在手上,他放輕動作走向客廳,經過轉角,客廳中的場景映入眼簾。
蒼綠色長發青年端坐在沙發主位上饒有興致緩緩地翻著一本昨晚還沒來得及收走的成人雜志,他臉上的表情認真,鏡片下那雙深灰色的眼睛眸光平靜沒有因為書上火辣的內容出現起伏,仿佛手上的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雜志而是一本值得研讀的典藏名著。
是之前屋檐下的那名看著像富家公子的青年,這人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的房子里?!
或許是男人疑惑的目光存在感太強,青年合上雜志將其放在一邊站起來。
“不好意思,我等了很久你才回來,我覺得有些無聊,所以翻了翻放在這的書,我想它是可以看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生氣。”
青年的聲音歉意滿滿,他的脊背挺得筆直,有一種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氣質縈繞在周身。
這分明是一句道歉的話,可男人還是覺得離譜。
跟蹤他沒經過同意擅自進入他家里不說,隨意翻了他的東西居然還要他別生氣,這都是哪跟哪?!如果現在站在對面的是他隊里的小弟男人早就翻臉了,可偏偏是一名突然出現在客廳看起來就不簡單的青年。
男人緊握著能量槍不敢松懈半分,他目光戒備地盯著青年質問道:“你是誰?闖入老……我家想干什么?”
被能量槍指著的蒼綠色長發青年面帶微笑,他舉起空蕩蕩雙手向男人展示,“我并沒有惡意,只是想從你這了解幾月前圣星聯邦優普拉星球的飛行變異星獸暴動事件。”
發現對方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后,男人環視客廳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人潛入的痕跡松開能量槍,“暴動?你是說那些變異星獸忽然發瘋一樣朝著一個地方飛去?”
青年頷首,“是的,因為想確認一些事情,所以才會出現在你家中,請原諒我的冒昧。”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男人想起這件讓自己的星獸獵人小隊委托黃了的事語氣煩躁,“有什么好問,那天接到清變異星獸委托的星獸獵人和雇傭兵都看到了那群發瘋的變異星獸。”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
得到回答的青年抬起手腕,在光腦上懸浮著的表格上打了個勾,因為離得有些遠字又比較小,男人并沒有看清楚具體寫了些什么,不過按照排版來看大概是一些人的名字。
發現青年不足以對自己造成威脅,男人隨即硬氣起來,惡聲惡氣道:“知道了就給老子滾,下次在看到你亂闖進老子屋里,老子一槍崩了你!”
說完他還覺得不過癮,看了眼青年身上干燥平整質感不凡的大衣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被雨淋透皺巴巴的夾克,男人對著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青年嘲諷一笑,
“像你這樣的小白臉還是好好待在會所里服務有錢的女人吧,別出來亂跑,不然被買到奧特萊斯帝國混沌星域那些拍賣場去就有得好受了。”
蒼綠色長發青年轉過頭回望男人,目光涼涼的沒有任何感情,“十分抱歉,剛才你的話我沒有聽清楚,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老子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想被再罵一次。”男人表情可惡,再次嘴欠扯著嗓子道:“我說,你這個小白……”
“呯——”
說話的聲音驟然停止,男人壯碩的身軀僵硬向后倒去,他的脖頸處一個還在緩緩飄著熱氣的大洞不斷往外冒著血。
克勞德掃了眼地上失去動靜的尸體,抬手,下一秒幾個人出現在這件狹小出租屋的客廳。
“把東西清干凈。”
為首的人斂眸恭敬道:“大少,對付這樣的人您不必親自出手。”
反正等大少離開,這個男人的下場也只有死路一條。
克勞德單手扶了扶鏡片,嘴角噙著笑,“我知道,不過難得的休假,有點無聊而已。”只是順手的事罷了。
他再次打開光腦,看著列表下那四個完全查找不到任何痕跡的名字,深灰色的眼眸中目光變得凝重。
“現在依然沒有這四人的信息嗎?”
“是的,我們在圣星聯邦的勢力之前出了點動蕩,現在情況不容樂觀,所以才會麻煩大少您跑一趟。”
克勞德沒有說話,他坐在柔軟度糟糕的沙發上雙腿交疊,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思考著什么。
沒過多久,原本淌血的地面亮潔如新,就連這間破舊的出租屋都變得干凈整潔。
“格里菲斯家族的事情完全是巴松太蠢自作自受,你們不用自責,其實換個角度想想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的死還有點作用,用命給我們提了個醒,那批冰封暗影星人消失讓我們知道目前的思維控制器實驗結果還不足以達到父親的期待。”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鏡鏈,語速平緩,清晰好聽的嗓子和格雷德那把破鑼嗓子完全不同。
“就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剛剛倒下的那人是除了那四人后接受委托的人里最后一個星獸獵人,按照他們的情報,這四個人是一起的,兩男兩女,造成變異星獸暴動的人應該就在這四人中。”
克勞德冷靜分析著,“都會駕駛機甲看來精神力等級低不到哪里去。”
“可惜沒有拍到任何有用的影響資料。”他遺憾道。
據那些被詢問后已經永眠的雇傭兵說他們明明拍了照片,可不知道為什么等回去之后查看光腦里面連影子也沒有。
“繼續找吧,因為格雷菲斯家的事情威茨星最近戒嚴,應該還能找到。”他吩咐下去,想到什么又立馬提醒道:
“對了,你們行動的時候保持謹慎,找人的動靜不要鬧太大,聽說圣星聯邦的奧維薩也在威茨星,要是被他發現了我可能對保住你們這件事無能為力。”
這是提醒也是威脅。
“是。”
*
在秦堯的撒潑打滾苦苦哀求攻勢下烏云被他煩得不行終于妥協,讓納爾幫忙修機甲。
其實哪怕他不說納爾也會主動提,他們的機甲這兩年磕磕碰碰存在的問題不少,現在有第一軍校機甲設計與維修系的高材生來幫忙維修簡直就是天降福音。
同時修五架機甲,而且還有幾架是個人訂制機甲型號也不同,這項大工程需要的時間有點久,因此幾人暫時住在墨天提供的廠房里。
秦堯和拉芮在一旁圍觀納爾爬上爬下,格雷德坐在躺椅上悠閑愜意地瀏覽著星網上繁雜海量的信息,烏云搬了條凳子坐在他旁邊,湊過去看了一眼差點沒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標注晃花眼。
“你這一天天的都在看什么呢?”烏云喝了口果奶好奇問道。
“當然是篩選有價值的信息,不然你以為我在玩呢。”格雷德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看你的表情神態,感覺跟登錄星網玩游戲沒什么區別。”
“你要是無聊別來煩我找秦堯下棋去,或者去找奧維薩也行。”
烏云歪頭疑惑,“我沒事找他干嘛?我又和他不熟。”
聽了她這句話,格雷德終于愿意施舍她一眼,最終什么都沒說無視她繼續盯著光腦。
幾個矚目的標題出現在視線中,格雷德一改悠閑姿態直起身,將半空中懸浮的光屏放大,表情逐漸嚴肅,半晌過后,他看著烏云突然問道:“我以前有沒有和你們提過我有個堂哥?”
“沒有。”烏云搖頭,“怎么忽然說這個?”
因為曾經發生的那些破事,除非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格雷德一般很少主動提及威廉姆斯家族里那些人或者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現在特殊情況出現了。
烏云趕緊跑過去叫停納爾,她揮手,“同志們,新的敵人已經出現,快來聽情報。”
五人圍在一起,其中兩道看向他的目光存在感極其強烈。
格雷德嘴角抽了抽,原本他只是看見了關于克勞德的消息,順嘴提一句而已,看他們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呢,現在看來還得多說兩句。
“咳咳。”
“你們讓我想想。”
“你慢慢想,不著急。”秦堯話是這么說,可臉上那副“說啊,怎么還不說”的表情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格雷德閉眼在那些平時被他刻意隱藏忽略的記憶里尋找著,隨后他思索道:
“關于這個堂哥,我對他的記憶其實并不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一點也不喜歡他。”
那個在威廉姆斯家被眾星捧月般的存在總是喜歡在家族宴會時走到他身邊用那種極其自以為是的眼神看著他,哪怕那時候他的年紀還小,也沒有錯過對方眼睛里一閃而過的嫉妒與憐憫。
烏云在旁邊插嘴,“正常,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你喜歡的人壓根沒有幾個。”
別說是威廉姆斯家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了,這家伙連他親爸都不喜歡,不過想想之前他爸干的缺德事,能喜歡起來才怪。
這句過分耿直的話讓格雷德噎住,他瞪了眼烏云接著道:
“克勞德·威廉姆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威廉姆斯家族未來繼承人,人不太好對付,總之你們以后碰到他打氣十二分精神就對了。”
……
沉默在蔓延。
“然后呢,這就沒了?”
她才聽了個開始以為會有什么豪門兄弟內斗的驚天大戲,結果,啪的一一下就一句話沒了?逗她呢?
“我聽說過他。”納爾注意到烏云有些著急的表情笑著道:“他是一名出色的指揮,在聯賽上也取得過好成績,目前在烈銀軍團服役,指揮了多場以少勝多的典型戰役。”
“這我知道。”秦堯舉手,“之前好像有老師提過他。”
機甲單兵系的老師知道的還是不如指揮系的老師多,只是聊天的時候順嘴提到過幾句而已,不過他逛學校論團的倒是翻到過不少以前有關于克勞德的帖子。
其他幾人都或多或少對克勞德有了解,就連拉芮因為之前巴松的緣故也知道一點,唯獨基本上什么都不關心只想著畢業怎么混幾年順利養老的烏云信息閉塞兩眼抓瞎。
“他目前在圣星聯邦度假。”
“度假”兩個字被格雷德說出來的時候,嘲諷意味拉滿。
一個奧特萊斯帝國身份不簡單的指揮官居然會去圣星聯邦度假,說出來誰信,恐怕是布萊恩那個老東西有什么事情不太方便做于是讓他的好兒子出馬罷了。
烏云和秦堯很快就想到了格里菲斯家和布萊恩的關系。
“這是打了狗,狗主人來找咱們麻煩了?”她摸著下巴問道。
“在外界看來,這件事情始作俑者是費忒家族可不是我們。”
秦堯并不覺得克勞德能查出點什么,他們幾個對外的身份都隱藏的很好,至于之前為什么會被巴恩斯發現,那也是對方提前知道了線索。
“現在我們不需要擔心這些。”
在知道奧維薩的身份以及隱隱約約猜測到巴恩斯的身份后,格雷德對此胸有成竹。
“如果真的是布萊恩有所動作,來得未免也太晚了。”
既然格雷德這樣說,烏云不再深思,比起還不知道在哪里的克勞德她更在意其他的事情。
“對了拉芮,你的那同伴現在都和吉勒在一起是嗎?”
在他們血洗完格里菲斯莊園后,那些冰封暗影星人暗中進入荒原星和已經提前打了招呼的吉勒匯合,怕的就是出現布萊恩找來這種情況。
思維控制器的事情牽涉面廣,烏云沒有保留細致地盡數告知卡洛斯特和約瑟芬,現在納爾已經來了,芬爾應該也快到了。
拉芮回道,“是的,他們愿意和約瑟芬大校一起走。”
思維控制器雖然被毀,但其實他們顱內的東西還沒有被取出來,在沒有研究清楚那東西的工作原以及應對方法之前他們還不能算是完全脫離掌控。
烏云點頭笑道:“你放心好了,芬爾會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拉芮其實并不在意之后同伴們的去向與安全如何,在脫離巴松的控制后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想。之前之所以在意是因為她的冰封暗影星人中覺醒的最為徹底的那個,所有她認為在自己已經清醒以后有義務幫助其他同伴掙脫陰影,現在一切結束,她也不會去當他們所謂的領導人。
但看著烏云的信誓旦旦想讓她安心的樣子,她還是隱下心里的想法并明言,“嗯”了一聲應下她的承諾。
注意到兩個女生之間互動的秦堯,目光在拉芮臉上的表情多停留了兩秒隨后又不經意地轉移視線。
除了提一嘴克勞德叫其他人以后碰上多注意對方,格雷德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等這幾個在外玩得沒邊又或是漠不關心的人知道奧特萊斯帝國的情況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等烏云的問題問完,他再次開口,“光明星上有情況,在蒲焃安全回到光明星后,蒲家公開和恩佐撕破臉。”
秦堯問道:“只是恩佐那個討厭鬼,沒有扯到漢密爾頓家?”
“沒有,蒲焃多次表示和漢密爾頓家族其他人無關,只針對恩佐個人。”
說話間格雷德的目光掃過沒什么反應的烏云。
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為什么蒲焃會多次強調這件事,還不是為了以后不影響某人,可惜當事人一點也不在意。
“卡洛沒有出面嗎?”
烏云也打開光腦,查看最近有關于光明星的新聞。
“元帥沒有對蒲家和恩佐撕破臉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
當然也只是明面上沒有發表而已,結合通過他的個人渠道得知的某些信息以及蒲家對付恩佐的各種手段,格雷德低笑一聲,看問題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卡洛斯特元帥知道關于恩佐的事情應該比他還要多。
他記得,白金軍團的暗影星族約瑟芬大校在戰場上他的敵人們給他冠上的稱號的是“觀察者”,而約瑟芬大校又是白金軍團統帥卡洛斯特·漢密爾頓的心腹。
這么一聯想,蒲焃得到的那份記錄著恩佐成長點滴的神秘資料來源很簡單就能被猜出來。
*
正如烏云所料,十天后約瑟芬帶領艦隊親自來了一趟圣星聯邦,沒錯就是聲勢浩大地直接帶領了艦隊光明正大進入了圣星聯邦。
白金軍團對外給出的由是聯合軍事演習,至于為什么只有一個軍團,其他三個軍團沒影子嘛,軍團發言人麥林給出的由非常任性,
沒辦法白金軍團因為之前和星空獸激增事件和圣星聯邦的軍團在戰場上有合作關系還算不錯,而且他們英明神武的元帥和圣星聯邦呼聲極其高的下任執政官奧維薩私交甚篤,所以派支小艦隊來聯邦找顆變異星獸多的星球搞搞演習這不很正常嘛,至于其他軍團想來,那先兩國之前申請唄,反正他們白金軍團是不會帶其他人玩的,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
星網上對白金軍團此次行動的支持者占比高大六成,支持的人認為演習是件好事,現在星空獸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總有一天邊緣戰場里聯邦和帝國的軍隊會各占一半,有了共同的敵人在戰場上肯定避免不了再次合作,所以兩方主要軍隊聯合演習能增進彼此了解,提高作戰配合能力這么好的事情就應該大力支持。
那些反對的聲音給出的由到是多種多樣,其中有些還很好笑,反對最高的由說是演習中白金軍團會對圣星聯邦的變異星獸出手,他們奧特萊斯帝國的變異星獸都沒清干凈,為什么要拿公民交稅制造的武器幫圣星聯邦。
而最好笑的那個反對由則是懷疑卡洛斯特身為一國一軍團的元帥居然和他國軍事高層關系好,有通敵叛國的嫌疑,這個猜想一出,提出猜測的人瞬間就被群起而攻之。
開玩笑,你懷疑誰都行,居然懷疑到卡洛斯特元帥身上那不是找罵嗎?瞧不起帝國最受歡迎元帥的支持率是不是?那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攻擊力。于是乎現在星網上最熱鬧的就是那人評論區,每天都被卡洛斯特的光輝戰績洗禮著。
被千千萬萬星網民眾討論著的男人此刻正在和他的得力助手副官激烈地爭執著。
“我說了!讓烏云他們參與演習!”
卡洛斯特就差點沒整個人沖到光腦里拽著約瑟芬的衣領大喊了。
“元帥,這不可能!”
被直屬上司吼了的約瑟芬表情淡定,臉上看不見任何惶恐或是畏懼,他從容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烏云幾人還只是沒有畢業軍校生,他們雖然優秀但戰場配合作戰的經驗太少,小隊之間的行動還行,第一軍校或者說帝國的各大軍校除了指揮系都極少讓其他系的學生有大型軍事行動經驗,特別是機甲單兵系,現在的他們還上不了戰場。”
“而且這也不符合規定,”
軍隊里面那么多軍人,可不是每個人都有S級以上的精神力,也不是每個戰士都是可以操縱駕駛機甲的機甲戰士,如果烏云幾人以后進入軍團,他們搞特殊的情況被傳了出去,以后鐵定會被其他人孤立針對。
在軍團不要以為有實力就行,如果人際關系弄不好,也會被逼到調離崗位甚至發生沖突鬧出人民上法庭的也不是沒有。
“約瑟芬大校。”
卡洛斯特恢復冷靜,沉聲道。
“在!元帥!”約瑟芬肅穆敬禮,動作標準。
“我希望你知道這是軍令,不是商量。”
聽到這堅定的語氣,約瑟芬就知道他這個上司主意已定,星艦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是。”
上司發話有什么辦法呢,還是軍令,聽著唄。
就在約瑟芬開始想著如何讓烏云幾人插入軍隊中不突兀減少其他人對他們這幾個空降兵的反感時卡洛斯特心情還算好解釋了幾句,
“大校,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要搞特殊吧?”
“難道不是嗎?”這都讓沒畢業的孩子直接進入聯合演習了不是搞特例那是搞什么。
卡洛斯特苦惱扶額,“他們不會以真面目示人,而是以新兵的方式被分散進去自己摸爬滾打,不允許使用任何個人以及學校發的機甲,就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不是什么精英機甲戰士。”
“如果在演習這一年內,能得到長官的賞識,長官主動提出讓他們駕駛機甲或者擔任副指揮那么之前的都可以不算。”
“所以,這不是讓他們在畢業前錦上添花而是實打實去吃苦?”
“我什么時候是這樣的人,你當初不也是一點點爬上來的,又不是我提拔你的,是其他人舉薦。”
這倒是,約瑟芬了然點頭,隨后又問“那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說起這個,卡洛斯特那雙湖綠色的眼眸中閃過精光,他得意地雙手環胸道:“還是之前墨天那家伙提醒了我。”
“優秀軍校畢業生會被各大軍團爭取,可你知道的,咱們軍團里我雖然話語權高,但也不是一言堂,像萬重,緋列那幾個人不是軍校出身卻依然優秀的人,每年在爭取優秀畢業生的時候不是那么積極。”
約瑟芬一點就通,他當即明白過來,挑眉鼓掌道:“還是元帥你這招高。”
是金子在哪里都會發光,等見過了金子閃耀的光芒哪里還會有人舍得讓其他軍團搶走。
第167章
白金軍團艦隊抵達威茨星的那天萬眾矚目,星網上都是本次演習兩軍頭部指揮會面的各種消息。
不遠處傳來納爾在機甲上敲敲打打的聲音,格雷德躺在椅子上將新聞畫面放大懸浮在半空中,烏云從他身邊走過,拿著灌營養液剛想往嘴里送,結果抬頭間目光掃到光屏上正在和約瑟芬說話的人。
“噗——!咳咳咳——!”
還沒來得及被咽下去的營養液直接噴了出來,烏云劇烈的咳嗽聲讓納爾立即放下工具趕來她身后輕拍著背幫她順氣。
感受到頭頂冰冰涼涼,格雷德快速站起來抬手然后黑了臉,他才洗了沒到一個小時的頭發!
“喝個營養液讓你突發惡疾了?”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烏云現在沒心情和他斗嘴,顫抖著手指向光屏,“咳咳,芬爾旁邊的那個人是誰?”
格雷德匆匆抬頭看了一眼,“圣星聯邦第五軍的最高指揮奧維薩。”
“什么!”當初那個強迫她洗澡的那個臭流氓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身份?!這還叫她以后怎么報仇?
烏云手里的營養液掉在地上滾了兩圈,對比一下新聞里風風光光被閃光燈圍繞的某人,再看看為了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的自己,她瞬間感覺前途一片灰暗。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自己不聯邦人而是帝國人,對方什么身份完全和自己無關,以后兩人也不會碰到,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你認識他?”
觀察到她臉上變來變去的奇怪表情,格雷德驚訝道。
“我這種小人物怎么可能認識這種人。”
嘴上說著不認識,眼神卻飄忽不定。
只需要一眼格雷德就知道,烏云在撒謊。
這家伙不僅認識奧維薩,還和他之前發生過什么。
可烏云的活動軌跡自己都大概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時候和奧維薩有交集的?
想要弄清楚這一點的格雷德強忍著先要去洗澡的沖動,假裝平靜地從空間鈕里拿出干凈的毛巾仔細擦拭著頭頂。
“不認識他為什么反應這么大,把我頭發都弄臟了。”他語氣抱怨,聽起來很正常。
“我的錯,都怪這個聯邦指揮官長相太犯規了,讓我這顆沉寂以久的少女心激動了一下,沒控制住自己的行為。”烏云睜著眼睛說瞎話。
格雷德一言不發盯著烏云,一副我信你才怪,不給出一個合解釋就會追問到底的樣子。
被他這眼神盯得心里毛毛的烏云舉手投降交代,“好吧,之前在混沌星域跟你和秦堯分散的時候,我還是迷你龍形態被他撿了回去,沒想到現在又在這看到他才會這么驚訝。”
“他為什么撿你回去?”
“這我哪里知道。”烏云垂頭看著腳尖,生硬地轉移話題,“啊哈哈,話說這個新聞里的奧維薩和奧維薩同名呢,哈哈,好巧啊,看來聯邦的重名率還挺高的。”
不滿意她回答本來就不爽的格雷德嘖了一聲。
既然還是不愿意說實話,那就別怪他放大招了。
“你就沒想過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留僵硬石化的烏云在風中逐漸被吹成沙。
什么!那個臭流氓原來這段時間一直在她身邊轉悠?!自己居然還和對方吃了飯心平氣和地聊過天!最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錯過了那么多次動手報仇的幾乎!
“欸!你等等把話說清楚!”
重新凝聚起來的烏云伸出爾康手,結果人早就不見了。
深夜回來的秦堯在沙發上看見一頭滿臉灰暗麻木嘴里不停碎碎念看起來絕望到懷疑人生抱著角痛苦亂滾的黑色小龍,她平時喜歡亂動的尾巴此刻懨懨的氣無力地甩著。
“烏云,你怎么了?”
怎么這個鬼樣子,難道在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嚴重的事情?
秦堯神色瞬間變得嚴峻,“到底發生了什么,你說說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別嚇他啊,他心臟脆弱不經嚇。
“秦堯啊——你知道奧維薩是奧維薩嗎?”
小龍用爪子捂住眼睛,不想面對這個糟糕的世界。
“啊?什么?你說奧維薩?他怎么了?難道又送東西過來了?”
自從上次幫巴恩斯送了空間鈕傳話后,對方時不時派人送一些東西過來,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說是說好心給他們提供幫助每個人都有份,可實際上秦堯注意到那些東西幾乎都是烏云會感興趣的小玩意,遲鈍如他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意圖究竟是什么,可烏云還是死心眼地認為對方不懷好意。
他和格雷德心知肚明,但又不能直接跟烏云說奧維薩接近你不是對你圖謀不軌,他其實是想和你發展一段長久關系,好吧從某些方面來說確實也是圖謀不軌。
烏云扇動翅膀從沙發上飛起來,知道秦堯也被蒙在鼓里后心情好了很多,像是沒寫作業老師催交時發現同桌同樣沒寫,她拿小爪子拍了拍秦堯的肩膀,“我跟你說,奧維薩其是圣星聯邦那個天才指揮官!”
“哦。”
秦堯反應平靜,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
“啊!可我今天看到新聞他不長那樣啊。”
烏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飛到一邊拿了面鏡子放在他面前,“你也不長這樣,是不是傻,對方也偽裝過。”
秦堯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傻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在意道:“是就是唄,聯邦指揮官跟我們這些帝國人也沒關系啊。”
烏云白了他一眼,已經懶得提醒他嚴格來說你也是個聯邦人這件事。
第二天清晨,昨天還在光屏上的人出現在廠房大門前。
“芬爾!”
拉開門看見來人烏云驚喜大叫,“你怎么有空來這里,你不要忙演習的事情和族人的事嗎?”
約瑟芬耐心地了烏云額前高高翹起的那撮頭發,笑著答道:“接人的事情不著急,這次我要在圣星聯邦待上一段時間,等艦隊啟程返航再去接更保險,不過……”
接下來說的事情讓他聲音一頓,抿了抿唇最后還是開口,“烏云,元帥讓你和你的幾位朋友一起參加這次和圣星聯邦軍隊的聯合演習。”
扯著約瑟芬袖子的手放下來,烏云眼神疑惑,“為什么?”
演習和他們幾個沒畢業的軍校生有什么關系?
看出來她的不情愿,約瑟芬安撫她開玩笑道:“唔,大概是你們幾個難得的人才太優秀了元帥提前給你們開個后門。”
烏云皺眉表示懷疑,卡洛不是這樣的人。
他輕笑一聲,“放心好了,只是一段時間,至于其他的要求等人齊了再一起說吧。”
兩人走進寬敞的廠房內,約瑟芬看著矗立在墻邊的那幾架高大機甲上的磨損痕跡,并不是人能弄出來的,他轉頭看向烏云,“看來你們在圣星聯邦也沒有忘記學校布置的戰場實訓任務,不錯,很努力。”
“那當然。”
被夸了烏云壓下嘴角,一本正經道:“我們可是朝著優秀畢業生的方向努力的呢。”
在他們說話間,其他四人從房間走出來,秦堯打著哈欠揉了揉眼睛,發現站著的人是誰后激動沖上前立正敬禮。
“大校你好!我是秦堯,烏云的朋友。”
這位可是奧特萊斯帝國有名的指揮之一,同時也是白金軍團的頂梁柱,卡洛斯特元帥信任的左右手,同時也是不少軍校生崇拜追逐的對象。
“你好。”約瑟芬態度親和地伸手,“你好秦同學,我知道你,第一軍校優秀的機甲單兵系首席。”
握手后秦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其實我也不是每年的首席,沒有大校你說的那么厲害。”都怪恩佐那個礙事的家伙擋路。
每年穩坐指揮系首席位置的格雷德走到一邊,鑒于威廉姆斯家和漢密爾頓家族越來越緊張的關系,他并沒有冒然上前,雖然之前卡洛斯特元帥并不在意這些,但還是主動保持距離比較好。
然而約瑟芬卻好像沒有察覺到他的刻意回避,主動上前和他以及拉芮打招呼。
幾人坐下,納爾按照每個人的喜好端來杯子。
約瑟芬喝了一口味道熟悉的茶,看著坐在面前的四個還沒成年的孩子將卡洛斯特的安排仔細說了出來。
聽完后,秦堯有些擔心道:“我們進軍團演習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對元帥的聲譽有影響,而且演習也會獵殺變異星獸,這算不算戰場實訓作弊。”說道后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約瑟芬為他解惑,“放心好了,在演習中獵殺的那些變異星獸同樣也可以記入戰場實訓分數,其實你們這屆的畢業要求相對于往屆有些嚴苛,所以學校對于有些不過分的行為并不禁止。”
之前都是被分配進各個軍團由專門的人按照學生在戰場上的表現打分,而變異星獸的突然出現與爆發讓往日實訓內容改變,因為是第一次做出這樣的規定匆匆忙忙的甚至連爭霸賽都取消了,些方面考慮的并不周全。
幾大軍校規是規定學生們必須按照要求完成戰場實訓,但其實有些有背景學生想要順利畢業也會接受一些來自家族的幫助,而一些自尊心強對自己實力有自信的人則不會效仿他們的做法。
軍校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學校畢業只是這些學生軍旅生涯的開始,等進了軍團,那些總是依賴家族的士兵也不會放棄便利,所以說是沒用的,這種事情完全看自己的自覺。
秦堯安心坐了回去,他旁邊的格雷德開口,“約瑟芬大校,我。”
他的話音短暫地停頓一會兒,接著道:“你知道我姓威廉姆斯,進白金軍團真的可以嗎?”
因為背后家族的原因,白金和烈銀軍團之間也存在競爭摩擦,而且暗星爆炸的事情和烈銀軍團脫不了干系這讓格雷德十分顧慮。
“當然。”約瑟芬目光看著他語氣肯定,“你們并不會用真實身份參加演習,而且在演習開始前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作為磨合期,如果帶領你們的隊長對你們的表現不滿意,你們可是隨時都會有被踢出的風險。”
格雷德點頭表示了解。只能說比起布萊恩那個老東西,卡洛斯特元帥實在是高風亮節不知道多少倍,不,拿布萊恩跟卡洛斯特元帥比都是侮辱了他。
拉芮對這個安排沒什么意見,而烏云默默舉手,“芬爾,我現在可能不能去參加演習。”
“為什么?”這下換約瑟芬疑惑了。
“因為,我半夜會變成,嗯就是你知道的,有尾巴有角有翅膀的樣子。”
第168章
說起來約瑟芬其實沒有真正看到過烏云完完全全變成小龍的樣子,當初她小時候在賽特加爾星上只有那條不太受主人控制的尾巴比較顯眼異常。
后來烏云大了一點大概六歲左右的樣子,在某天夜里她的后背突然長出來翅膀,約瑟芬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對翅膀出現時烏云的哭聲有多么的驚天動地,嚇得元帥和他以及當時還是一號的納爾連門都沒敲直接一腳踹開。
房門倒下,出現在他們眼中的就是一頭鮮艷的紅色小卷毛埋在被子里哭得稀里嘩啦的,那條尖尖細細地尾巴一直在半空中不安地來回搖晃著,彰顯著小女孩有多慌張害怕。
發現有人闖進來的烏云用那雙眼眶緋紅蓄滿淚水,圓圓溜溜的大眼睛禁張地盯著他們,看起來好不可憐,她想要拿被子蓋住那雙翅膀卻被元帥抬手制止。
視線向后,幾人注意到了那一雙看起來造型奇特帶著羽卻又有墨玉般溫潤鱗片漆黑的翅膀,剛長出來的翅膀拉聳著軟趴趴地搭在被子上,跟隨著它主人的哭泣時動作一顫一顫的。
三個人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安撫抽抽搭搭的小女孩,再三保證不會因為長了翅膀就不喜歡她,并且反復強調告訴她宇宙太大了智慧種族也很多,有些奇妙的身體的特征很正常,哪怕她長出了翅膀也不是什么基因突變的小怪物。
一開始烏云對那雙翅膀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身體上突然多出了這么一對大家伙很難保持平衡走路跌跌撞撞的,穿起衣服來也很不方便,后來還是一號特地測量了翅膀展開的長度與寬度,重新定制了烏云日常穿的衣服才好很多。
量翅膀的時候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元帥笑話六歲的烏云是矮個子小豆丁,翅膀的長度都比她身高長,要是不好好吃飯以后一定長不高。這句話氣得烏云三天都沒他,哪怕他主動減少了日常的訓練量得到的也是撅著嘴巴小女孩氣呼呼的哼聲。
烏云很聰明,只花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徹底適應了翅膀的存在,走路變得正常,甚至還學會了如何用翅膀飛行,那段時間她一直被元帥明令禁止外出,悶悶不樂的,連去魔鬼森林找那些莫爾巨蜥麻煩的心情都沒有,直到翅膀毫無預兆地消失她才重新變回樂觀活潑的小孩。
翅膀突然出現又消失的情況在以后四年都不定時地上演,已經完全習慣的烏云再也不會因為睡覺醒來看見背后的翅膀哇哇大哭,等烏云十歲時,她終于學會了隨心所欲地控制翅膀的出現與隱藏。
因為還是喜歡正常人的樣子,烏云平時哪怕小別墅里只有他們三人在也不會輕易放翅膀出來透風,她總是將多動的尾巴和大翅膀一起收進身體里。
而現在烏云突然說,她會在晚上變成有尾巴有角有翅膀的樣子約瑟芬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究竟是什么樣子。
他楞了小半會,才追問道“是會變成你小時候的樣子嗎?”
小孩一天天長大,一年一個樣,約瑟芬現在還挺想念當初烏云懵懂可愛的稚氣模樣。
“呃,不是。”烏云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芬爾居然這么喜歡她小時后的模樣,當時可能是因為新身體的原因,她的思維也受到影響行為動作都朝著小孩子靠攏,鬧出不少不愿回想的糗事。
“她會變成這個樣子。”
向來秉承著沉默是金的拉芮忽然開口道,她手腕上的光腦在半空中清晰地投影出一張照片。
照片里,一條半米高的小黑龍抱著尾巴躺在沙發上用翅膀蓋著腦袋睡覺得香甜。
被拉芮意想不到的行為背刺的烏云懊惱大叫,她沒想到自己那天在沙發上睡覺的照片還在。
“拉芮!咱們不是說好了把照片刪除的嗎?”
怎么不講信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我刪了,但是你知道的,光腦有刪除歷史。”拉芮面無表情為自己辯解。
看清楚照片內容的約瑟芬有些驚訝,“這是烏云?”
其他幾人默契點點頭。
得到回答后約瑟芬轉頭問烏云身旁的銀發青年,“納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的,芬爾。”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和元帥。”相信元帥一定不會想錯過烏云會變成小黑龍這件事。
納爾緩緩搖頭,“小主人并不希望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不想讓你們擔心,而且她覺得這樣有損她在你們心目中的形象。”
“哈哈。”
約瑟芬被這個回答逗笑了,原來是小孩子自尊心作祟。
被揭穿老底的當事龍僵硬抬手捂住額頭嘆氣,果然不該相信這一個個的人的鬼話。
約瑟芬將拉芮光腦上的照片當著烏云的面復制了一張發給卡洛斯特,所當然地對她說,既然是有特殊情況才不能參加聯合演習,那一定要讓元帥了解知道究竟是什么特殊情況。
果不其然,當卡洛斯特看見那則光腦消息后立馬一個通訊打了過來,通訊畫面出現在空中時,幾個人瞬間老老實實地在沙發上排排坐,特別是秦堯背挺得筆直,他得給元帥留個好印象才行,等畢業了他還想進白金軍團呢。
“約瑟芬,怎么回事?你說那只小東西是烏云?”
看得出來金發碧眼的男人非常驚訝,臉上的表情是星網上他的那些照片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約瑟芬看了眼因為隱瞞重要消息虛心垂著腦袋的烏云隨后點點頭。
卡洛斯特特地放大照片又看了一遍,然后抬手動作十分自然地點擊保存。
之前總是小東西小東西地叫,現在好了烏云真成小東西了。
照片里的小黑龍可比某人的完全形態的丑樣子可愛多了,不愧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兒。
既然已經知道了烏云這段時間半夜會變成小黑龍的模樣,她參加聯合演習的安排自然作廢,不過秦堯,格雷德,拉芮三人的安排沒有變化,至于納爾他有軍銜在身,身份也算是透明公開的不需要參加本次演習。
因為得力副官遠在圣星聯邦,卡洛斯特最近很忙,簡短地和幾人說了幾句話后準備關閉通訊。
在點擊關閉按鍵時,卡洛斯特那雙湖綠色的眼睛冷冷地掃了一眼烏云,長久身居高位的氣勢展露無疑,他語氣認真警告道:“烏云,下不為例。”
控制不住身體這件事事關她的人身安全并不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如果被有心人拍照傳到星網上那就鬧大了。
“知道了。”烏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底氣不足。
“注意不要被其他人發現。”卡洛斯特還是不放心又叮囑她一句。
“當然不會,晚上我都不出門。”
等懸浮著的光腦通訊畫面終于消失,烏云松了口氣。
還好她在圣星聯邦,卡洛最近也是個大忙人,如果她現在在光明星的話,按照剛剛卡洛關通訊前的那個恐怖眼神,她大概在劫難逃。
心思縝密做事周全的約瑟芬在廠房一直待到半晚才離開,他事無巨細地對秦堯三人一一說明在聯合演習中他們需要注意些什么。
半夜變成小黑龍的烏云被他抱在懷里捏翅膀的時候,她合懷疑對方是想看她這副模樣才拖延時間,因為他甚至抽空和秦堯打了一場,得到指點的秦堯又歡天喜地的跑去和拉芮對打。
避開細長的龍角,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背棘,約瑟芬動作輕柔地將懷里睡熟的黑色小豆丁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后轉身走出房間。
走到廠房大門時,一道漆黑的影子被昏黃的燈光拉長投影在地上。
斂眸凝視著那道形狀正常的影子,約瑟芬向前的腳步一頓。
白天人多事多,他居然現在才注意到。
“你是控蟲者?”
話音落下,格雷德從轉角處走出來。
“是的,大校。”
他一點也不意外對方會發現影子的異常,奧特萊斯帝國“觀察者”這一稱號可不是對方的敵人在戰場上時隨便叫一叫得來的,哪怕他偽裝的再好,也是被一眼識破。
“我記得你之前并沒有這項能力。”
格雷德的生平資料他都一清二楚,顯然是在圣星聯邦才開發了這項新能力。
現在的孩子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優秀。
“從毒狼星盜團的西鐸身上學會的。”順便也搶了他的蟲群。
“嗯。”約瑟芬神色平靜地點頭,烏云三人在東肯荷特星域碰見星盜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巴恩斯也和他們白金軍團一樣收繳了一艘龐大的白洞級星艦。
那樣的星艦在一群只知道燒殺搶掠幾乎什么都不明白的星盜手上可以說是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完全是暴殄天物。
“想問我些什么?”
特地選在他準備離開周圍又沒人的時候,想來他要問的問題比較重要。
格雷德正視不遠處從容不迫站著的男人,明明和拉芮是同樣的黑發黑眸,卻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之前他一直以為卡洛斯特元帥身邊的這位副官是類似與軍團智囊的存在,是一名精神力不俗的戰場指揮,直到看了他和秦堯游刃有余對戰的樣子,才知道對方武力值同樣強大,明白烏云那手精湛的雙刀傳承至何方。
想要真正成長起來獨當一面,看來他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約瑟芬鼓勵道:“你是烏云的好朋友,沒事,想問什么,想知道可以盡管說。”
格雷德知道,“烏云的好朋友”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條件,如果他和烏云不熟沒有交集只是簡單的校友關系,對方完全不會停下聽他講話,甚至會因為他名字后面的姓氏對他產生排斥防備。
斟酌片刻后他開口緩緩道:“大校,我想知道蒲焃手里那份有關于恩佐詳細資料的來源。”
他的話音落下,約瑟芬抬眸。
這孩子比他預料中的要更聰明更明銳,能這么快發現還特地避開烏云幾個人,看來是另外知道了什么。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他的語氣比在烏云面前說話時要冷淡幾分。
“只是猜測,所以今天才想找大校你確認答案。”
“所以呢?知道答案之后你要做什么?”約瑟芬好奇。
“不做什么,我只是對意識入侵這件事比較感興趣,而且我覺得恩佐蹦跶不了多久了,畢竟元帥和你已經出手了。”
蒲家這么光明正大的和恩佐撕破臉就是最好的證明,在第一軍校的這些年或者更早的時候,“恩佐”之所以能那么高調的大肆宣揚自己漢密爾頓家族未來繼承人的身份,借著卡洛斯特元帥的勢作威作福,就是元帥本人默許的。
將人高高捧起,讓人迷失在榮譽與權力之中暴露出最真實的面目,忘記當初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樣然后再重重將其拉下,給人最沉痛的一擊。
見識過山巔美景后墮落到萬丈深淵才是最絕望的事情。
可以說“恩佐”軀殼里的人已經完全是一只籠中鳥,以為天地遼闊,殊不知早就沒有了自由。
“呵呵。”約瑟芬輕笑一聲,“你知道就可以了,這件事不用對烏云說。”
“好的。”
第169章
和約瑟芬的對話格雷德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有些事情等到了時候自然而然就會被發現,沒必要提前聲張。
第二天一早,被安排進聯合演習的秦堯三人開始收拾東西,無論是機甲鈕還是其他裝有武器的空間鈕一律不允許攜帶,所以三人統一交給納爾保管。
至于為什么不是烏云,她嫌太麻煩了,特別是格雷德的那幾個空間鈕,萬一搞丟了,她傾家蕩產也賠不起,給納爾的話,他偶爾會去白金軍團的駐地,等聯合演習結束后他們三也能第一時間取回。
約瑟芬給秦堯三人兩天的時間做準備,時間一到他們按照他給出的資料進行外貌身份偽裝進入白金軍團艦隊,在演習結束之前禁止與外界任何人聯系,甚至包括烏云。
三人被分到白金軍團不同的軍艦上,由卡洛斯特綜合考慮后特地安排的艦長帶領,一個月的考察期過后他們才算是真正被承認的“臨時士兵”。
本就空曠寬敞的廠房一下子少了三個人瞬間變得空蕩蕩的,特別是少了秦堯那個愛鬧騰的家伙后安靜不少,烏云整個人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著光腦,渴了抬頭喝一口果奶配營養液,門外偶爾傳來幾聲納爾修機甲時發揮出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這樣悠閑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左右,秦堯三人考察結束,約瑟芬抽空給烏云發了條關于三人在白金軍團的消息,三人無一例外都順利通過了所在軍艦艦長的考察,擁有了參加聯合演習的資格。
幾人總體來說都適應得不錯,特別是被安排進夜鶯號的拉芮,一開始夜鶯號的艦長羅蒂尼對這個被約瑟芬安排進來的“空降兵”是看哪里哪里都不順眼,不過礙于卡洛斯特的命令,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將人踢出去而是想盡辦法刁難。
結果她意外發現無論自己發布怎樣困難的指令,這個沒什么表情一臉冷冷淡淡的女孩總能第一時間完成。等到一個月后,拉芮在羅蒂尼眼里已經從“不能動的關系戶”變成了“簡直是最完美的士兵”。
話少從來不惹事任務完成率極高還百分百聽從指揮,在考察期結束以后約瑟芬詢問情況時羅蒂尼甚至忍不住抱怨為什么對方不早點把這樣的好兵安排進來,她還特地申請將拉芮調到夜鶯號,讓這個好苗子成為這艘軍艦上真正的士兵,可惜被約瑟芬微笑著拒絕了,并且神秘莫測的來了一句看情況。
卡洛斯特為三人挑選“指揮者”時都是按照他們各自實力擅長的方面以及性格精心綜合考慮過的,身為元帥他對自己軍團里的那些艦長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因此夜鶯號的羅蒂尼會喜歡拉芮身為他副官的約瑟芬一點也不意外。
比起被艦長贊口不絕的拉芮,秦堯和格雷德的情況就要相對復雜許多。
秦堯所在的軍艦是白金軍團的前哨號由一個名為萬重的少將率領,本來按照他的軍銜這次演習他不必親自來,但因為好奇圣星聯邦軍隊的真正實力還是親自走了一趟。
這位少將脾氣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和羅蒂尼一樣在最開始他對秦堯這個愣頭青也是挑三揀四的,一會兒嫌棄他缺少一些戰場上的基本常識,一會兒又覺得他對軍團的認識度不夠,沒有半點身為士兵的自覺,任務完成雖然好但總是喜歡不聽指揮擅自行動。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可以說秦堯在這方面有著致命的缺陷,小時候在w18小行星自由散漫地長大,遇見吉勒后雖然有過一段時間的鍛煉但還是太短,等進入第一軍校,老師們平時上課訓練都很嚴格,但并不會刻意扼制打壓每個學生獨特的天性。
能進入精英軍校的學生都是奧特萊斯帝國各個軍團的軍官預備役是不錯,可他們只要還沒畢業就會一直是學生,軍人需要服從命令等他們未來畢業進入軍隊自然會明白,當他們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應該發揮各自特長努力學習。秉承著這樣的教學念第一軍校培養出的士兵往往都是各大軍團又愛又恨的存在,喜歡他們的強大又頭疼他們某些方面的跳脫。
不過好在秦堯的實力實在是過于出色,在萬重看來,他的優點強勢地抵消了一些并不涉及原則性的缺點,某些方面的缺陷可以慢慢培養訓練,3S級的精神力又是一個機甲戰士,與身俱來的天賦可不能被浪費,更何況這個小子身上還有他十分欣賞的那股百折不撓的勁,又喜歡虛心請教學習,性格也好,不會輕易與人矛盾。
萬重本人并不是五大軍校畢業的學生,他是個沒有背景沒有關系的野路子機甲戰士,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取得少將的軍銜靠的都是幾十年實打實的軍功積攢而來,因此草根出身的他更看重個人實力而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無關重要的背景,畢竟在戰場上你的敵人可不會因為你是什么尊貴的身份就放下屠刀,那些沒有智商只知道吞噬的星空獸也聽不懂這些。
秦堯在進入白金軍團之前沒有收到隱藏實力的指令,所以他都是按照在第一軍校的狀態來,將這考驗期當成了是時間持續得久了點的實訓課表現如常。
能在偌大的軍團之中有占有一席之地并且擁有話語權的萬重不是傻子,經過一個月的考驗期相處,3S精神力的又是綜合型機甲單兵,再加上這樣的年齡以及平時完成任務的表現他很快就猜測出來秦堯的身份。
第一軍校那個萬眾矚目的特招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在那屆學生還在進行戰場實訓,沒想到元帥居然有這樣的本事,千里迢迢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奧特萊斯帝國送過來讓這樣的在兩年后幾大軍團爭著搶著要的人提前來白金軍團
萬重大概知道了卡洛斯特這樣做的原因,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換做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去在意那些幾大優秀軍校畢業生的去向,他們到了哪個軍團在什么職位干什么事情都與他無關,可現在,他覺得自己之前恐怕錯過了不少優秀的士兵,至少這個送到他手里的好苗子他絕對不會拱手讓人。
因此約瑟芬前來詢問考察情況時這個脾氣烈如火的少將少見地臉上有了微笑,同時給卡洛斯特發信息告訴他他的目的達到了,等秦堯一畢業他就著手準備和其他三個軍團搶人。
拉芮和秦堯這邊發生的一切都在約瑟芬的預料之中,反而是在考察期開始之前他最看好的格雷德出現的意外最多。
天杯艦的艦長緋列大校和約瑟芬軍銜同級,因為都是指揮出身的緣故平時兩人在白金軍團的關系非常不錯,因此他在考察期之間就收到了來自于對方的抱怨時還楞了一會兒。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緋列跟他抱怨了足足五次,為什么要將人塞進他艦上,當小隊指揮這個年輕人明顯還不夠格,得不到其他老兵的認可,雖然也能操控機甲但并不是艦上最出色的那個機甲戰士屬于可有可無的存在,安排進后勤也可以但人往那里一站身上的氣質根本和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干活的后勤不搭,而且專業知識有但沒那么豐富。
在緋列眼里,元帥安排進來的這個年輕人就像是一個各個領域都涉及但都不是精通的雞肋,最后沒辦法他直接將人放到了通訊兵的位置,處一些和重要內容無關的消息。
約瑟芬好幾次想要提醒他格雷德的身份其實第一軍校蟬聯了好幾屆的指揮系首席,但想了想還是拉上了嘴,格雷德應該是心里有什么主意才會刻意這樣表現的平庸。
好在最后考察期詢問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之前一直抱怨的緋列一改口徑居然讓格雷德留下,而約瑟芬詢問原因時對方又是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閉口不談。
一個月內,這些軍艦上發生的事情以及約瑟芬的動向都被另外一人看在眼中。
約瑟芬沒想到自己會被人堵住,他有些驚訝地抬眸看向來人。
“約瑟芬,這你就太不太仗義了吧,萬重他們幾個手上都帶著好苗子,最近走路都帶風,怎么到了我這就連個影都沒有,之前元帥明明說也會給我的軍艦上安排個人來著,人呢?”
被攔路質問的約瑟芬心里失笑,看來元帥安排烏云之前花費了不少心思將她夸得天花亂墜的,不然也不會讓這人親自走一躺。
“出了點小問題,人來不了了,不過我向你保證,那確實是個優秀的后輩。”
安啟之不耐煩地嘖了聲,“人我都沒見著,你和元帥再怎么說都沒用,你就給句準話吧,我的刀鋒號上什么時候能多新人。”
能讓卡洛斯特花心思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簡單的新兵,想著萬重他們現在毫無保留培養的人極有可能在十多年后成為那幾艘軍艦上的副艦長,安啟之心里就不是滋味,總不可能因為他之前是黑獸軍團的人元帥搞區別對待吧,他明明記得來之前都說好的沒有偏見和防備來著。
“你先等個兩年吧。”
約瑟芬越是這么說安啟之心里就越好奇,“什么人讓你這么神神秘秘的?居然這么藏著掖著。”
“我現在不方便介紹,不過希望以后你知道她的身份后還能有指導人的自信,不要覺得有壓力。”畢竟烏云的身份對于白金軍團來說至關重要。
“哈——!”
斜披著斗篷男人表情夸張地大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我不敢指導的后輩恐怕還沒出生呢。”
約瑟芬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沉默不語半晌后最終搖搖頭嘆氣一聲走過安啟之身邊,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希望你記住今天這句話,以后傾盡全力教她。”
他其實一點也不明白,為什么元帥會將烏云安排給這個混不吝的人來指導,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成為烏云進入白金軍團的領路人與指導者,畢竟她從小到大的老師都他,可沒想到自己失算了。
對自己學生被搶了這件事約瑟芬耿耿于懷,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慣安啟之,直到后來發生了很多,親眼見證了烏云的變化,他才明白元帥的安排有多深謀遠慮。
*
既然已經知道秦堯三個順利通過考察期,烏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在納爾的辛苦努力之下修機甲的大工程徹底竣工,接到緊急任務的他給小主人做了一頓大餐后離開威茨星。
就在她以為在聯合演習結束前自己一直都會持續這樣夢寐以求安穩悠閑時,墨天的到來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啊?!”
烏云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好像也沒進水啊,怎么就聽到了這樣的話。
“巴恩斯叔叔,麻煩你再說我一遍,我要跟你去哪里?”
難得嚴防死守的卡洛斯特愿意讓他和寶貝女兒有單獨長期的相處時間,墨天現在心情十分不錯,他咧嘴笑道:“混沌星域走一趟,咱們去拜訪一下毒狼星盜團的艾羅·梅爾團長。”
他要感謝布萊恩家那個小崽子的動作成功引起了卡洛斯特的警覺,讓對方終于意識到烏云多和他這個親爸接觸并不是一件壞事而是一件能讓她了解自己認識自己從而保護自己的好事。
“為什么?我們最近沒有碰到毒狼星盜團的那些人。”
烏云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星盜沒有搶到她頭上她就不會去多管閑事,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正在進行戰場實訓的軍校生而已,沒有職責與義務去對付那些危險的星盜。
墨天看出來寶貝女兒消極萬分的態度,不過他并不擔心,因為他還有后招。
收了收眼里的笑意,他的嘴角的弧度消失,臉色漸漸沉下來,凝重道:“我接收毒狼四號后發現,之前你們在東肯荷特上對付西鐸的監控視頻畫面已經被傳到了那些星盜的手里,過不了多久那些星盜就會找上門,你是坐以待斃還是主動出擊?”
“而且據我所知之,你的朋友們現在正在參加聯合演習,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從白金軍團出來幫你,如果真的等那些星盜抵達威茨星,你恐怕得一個人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的星盜。”
果不其然,當他的話說完明顯地感覺到烏云身上的不以為意和滿不在乎消失,她的神經開始緊繃起來,身體站直放在腿側的雙手也漸漸向內蜷縮。
烏云一直知道她和毒狼星盜團之間的糾葛已經到達不死不休的地步,畢竟足足有三個團長折在了她手里。無論是最開始的萊克瑟斯還是后來的提蕾娜和西鐸,在她看來他們都是死不足惜,可身為團長的艾羅可就不那么想了,在他眼里自己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難消心頭之恨的存在。
她既然和那樣的一群渣滓對上,就要接受好被瘋狂報復的準備,之前一直待在學校里還好說,可現在她在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的圣星聯邦,如今能夠利用的格里菲斯家也被瓜分殆盡,可以說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在其他人的點撥之下烏云此刻才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處境如何,前段時間的悠閑與舒適完全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現在被撕破擺在面前她的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
彎曲的手指在交替摩挲著,烏云抿唇聲音有些低,“我可以先離開圣星聯邦回學校去。”
只要回到奧特萊斯帝國回到中央星域回到光明星那些星盜就不會那么猖狂,畢竟之前不都是這樣安穩無事的嗎。
她似乎忘了,提蕾娜當初綁架她和格雷德秦堯在哪里發生的。
女孩退縮懦弱的回答讓墨天心里一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那雙沉寂的眼眸中快速閃過絲絲悲傷。
他狠下心決定再下一劑猛藥,他直視對方那雙萬分熟悉的眼睛,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用什么逃?烏云你是不是覺得之前我幫了你,所以現在也會所當然地幫你離開威茨星離開圣星聯邦?”
“還是說,你覺得現在約瑟芬大校在這里白金軍團的艦隊在這里你可以有恃無恐,讓他帶領軍隊來保護你讓你逃離這?”
墨天口中一口一個的“逃”字落在烏云耳中仿佛一把淬煉鍛造千萬遍的鋒利鋼刀,筆直地刺向她,狠狠扎破她的偽裝,砍碎心里那些為了安穩舍棄的自尊與羞恥心,把她釘在恥辱架上變得狼狽不堪。
烏云握緊雙拳,指節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傳入腦中,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看向墨天填滿失望的眼睛嘗試為自己辯解,說服了他仿佛就是說服安慰了自己一樣,“不是逃跑,只是暫時地離開去到安全的地方不拖累其他人。”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句話,音量不斷提高,像是洗腦一樣告訴自己逃避可恥但有用,然后又找出一個又一個由對自己說,你只有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對上那些駕駛著星艦的星盜是不可能打得過的,只有逃跑才是最安全的,不要浪費力氣,何必做無用之功呢,對付星盜是宇宙巡警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
可此時在她的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里又出現了一聲更為響亮的聲音,在痛罵叱責她的軟弱。
你能跑到哪里去,學校?你總會有畢業的那一天。進入軍團?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軍隊里,只要你活著,無論你在哪里那些星盜還存在遲早有一天會找上門,就這樣你還想過什么狗屁安穩的養老生活,怎么過?在想要你命的敵人的能量槍槍口下過還是在星艦相位炮炮口下過?不要異想天開了,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之前十多年里卡洛對你的訓練就是讓你現在面對敵人的時候跑得更快嗎?那樣你對得起自己滴下的汗和流過的血嗎?
女孩的掙扎和糾結都被墨天看在眼里,他知道打破禁錮認清楚內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往往需要一些契機,可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惡意并不會那么體貼地等人成長,他們只會在人懵懵懂懂時就將其吞沒。
男人壓抑住心里的那些不忍,語重心長緩緩對著還在迷茫中的女孩道:“烏云,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你裝作沒看到,躲避就能解決一切。”
“而且也沒有人有義務舍棄自己的利益來幫你讓你走出困境,卡洛斯特沒有,約瑟芬也沒有,你的那些朋友們更沒有,很多時候許多事情你都必須一個人面對。”
“更何況,你真的想過一輩子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日子嗎?你不想,你熱愛自由討厭束縛,沒有人能將你困在一顆小小的星球,困在一片狹窄的天空,那不是你所期待的未來。”
墨天低沉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令人心神一陣,遮天蔽日的濃霧被清晨第一縷陽光劃開嶄露出遼闊蒼翠的群山。
“自由”那兩個字仿佛有了生命單獨脫離其他字句深深刻進烏云心里,讓她不禁探尋自己的內心,詢問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安穩悠閑被她調侃為養老的生活嗎?
不是的,心底有一道聲音如此清晰地告訴她。
她曾經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身兼數職像是一只被人不斷用鞭子抽打旋轉著的陀螺,每天一睜眼就開始計算工資和債款的差距,一閉眼滿就想著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辦,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那樣的生活一點一點消磨掉她所有的熱情,明明燦爛的太陽總是在早晨如約升起可她卻像深不見底海淵里無力趴著的魚,無論怎么抬眼都見不到任何光明。
終于有一天債務大山從身上移開,彎曲著的脊背再次挺直,閑暇時她瀏覽網絡上那些旅游博主四處游玩的視頻心里泛起無盡的羨慕,可也僅僅只有羨慕,她從來沒有妄想過自己也會有那么一天能夠再次暢游山川,那樣一段艱苦的時光將她的腳步牢牢地禁錮在了一個小小的圈中再也不敢向前邁出半步。
為什么想要一個穩定的工作崗位沒日沒夜的學習?為什么想要過清閑養老的日子對身邊的一切幾乎漠不關心?為什么在那陰暗逼仄的閣樓里最愛仰望無邊無際的星空?
因為她受夠了為了還債輾轉換工作的日子,排斥一切不穩定與改變,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感受一遍世態炎涼,而黑夜中神秘未知的星空是她唯一能盡情幻想的寄托。
她真正想要的是自由,而喜歡安穩并不代表著她放棄了自由,安穩在她看來就是自由自在活著的一種表現。
上輩子做不到的事情,到了這輩子難道她也放棄嗎?
不!絕不!心里那道聲音還在嘶聲吶喊著。
這注定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她絕不會在幽暗潮濕的角落東躲西藏茍延殘喘,她要站在溫暖明亮的陽光之下自由自在不依靠任何人獨立的活著,她會用利爪,用翅膀,用龍角,用身上每一寸鱗片,每一滴鮮血捍衛屬于她的自由,沒有什么能夠禁錮她展翅翱翔在這片絢爛神秘的星空,阻擋她前進的腳步,星盜不行,能量槍也不行。
少女眼神愈發堅定明亮,所有退縮怯懦消失不見,那雙眼睛里燃起了一簇斗志昂揚永不熄滅的火焰。
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烏云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她直直地望向墨天,沒有任何猶豫。
“我跟你去混沌星域,去拜訪那些星盜。”
“拜訪”這兩個字被著重強調。
聽見她話男人展顏欣慰一笑,“好。”
不愧是他墨天的女兒,覺悟就是高。
*
決定好跟隨墨天前往混沌星域,烏云動作迅速地收拾好東西。
還有幾天聯合演習開始,接下來威茨星附近的大大小小星球都會進入戒嚴狀態,禁止一切有可能影響到演習的飛船星艦航行,因此他們需要在演習開始前離開。
原本墨天以為勸說烏云會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因此他特地提前幾天告訴烏云讓她做好思想準備,其實如果到最后烏云依然沒有想通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星盜,他就算是綁也會把人給綁走,不過好在他的寶貝女兒沒有讓他失望,所以直接綁人什么的還是成為一個被埋在心里的秘密永不見天日吧。
從威茨星前往混沌星域是一躺遠途航行,更何況他們還不是簡單地去“拜訪”,所以準備這次航行物資武器以及星艦需要花幾天的時間。
這幾天墨天忙忙碌碌,烏云一直待在他的地盤也就是那艘黑色的白洞級戰艦里并沒有出去亂轉,有時還會被戰艦上墨天的手下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然后提溜進星艦的訓練室摔摔打打,挨了幾天揍后烏云意識到這艘星艦里藏龍臥虎。
烏云齜牙咧嘴地從醫療艙里爬起來,又從博達那里哄走一只特效藥準備回房間涂時,在星艦上見到一個此刻她并不想看見的人,她本來想裝作沒看見抬腳就走,結果對方已經發現了她的身影。
“烏云。”
少年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嘖。
被叫住的人眉頭緊皺表情并不友好轉過身,語氣冷硬,“干嘛?”
奧維薩敏銳地察覺到烏云態度的變化,之前她雖然不喜歡他但還會維持表面的平和,而現在卻是溢于言表的不耐煩。
這樣劇烈的態度轉變讓奧維薩一時間沒緩過來,他邁出的腳步遲疑地退回來。
這幾天他在忙聯合演習的事情,聽說墨天要帶烏云前往混沌星域立馬抽空趕了過來,希望在人離開之前見一面,但對方似乎并不想見他。
奧維薩擔心道:“你怎么了?”他了解她的性格,并不會無緣無故對人態度惡劣。
“你居然還好意思問我怎么了?!”
烏云被這臭流氓的一番話給氣笑了,雖然她知道奧維薩在給她洗澡時并不知道她能變成人,可還是忍不住生他的氣。
既然控制不住,那就干脆把話攤開說明白一點。
“奧維薩指揮官,您怎么有空在百忙之中屈尊降貴來找我啊?”
聽見她的稱呼,奧維薩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這和他預料到的反應有些出入。
“你已經知道了。”
“不然呢?如果不是格雷德告訴我,我還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烏云抬手一揮,將偽裝的臉卸下,恢復成原本紅發金瞳的樣子,“咱們就坦誠一點用真正的樣子說話,別裝了行嗎?”
再次感受她對自己的不耐奧維薩下頜緊繃,他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到目前為止他所有的行動明明都在計劃之內,就算是身份暴露也應該在烏云的接受范圍之內,不應該是這樣才對。
棕發慢慢被卷曲濃密的深藍色長發所取代,平庸普通的五官變得俊美無比,奧維薩用他那雙仿佛被浪花沖刷過的海藍色眼眸望著不遠處站著的女孩。
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明很近,只要他在向前走幾步就能到達烏云身邊,一道看不見的溝壑橫亙在兩人之間讓他難以向前。
“抱歉。”
俊美無匹的少年每個五官都精準地踩在烏云的審美上,重活一輩子她隱藏的顏狗屬性漸漸覺醒。
奇怪了,明明之前她對臉什么的完全沒感覺,看著格雷德那張臉都習慣了,現在換成另外一張不相上下的臉不應該也一樣嗎?
她用力甩甩頭讓腦袋清醒點,然后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說吧,你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奧維薩沒想到在她心里自己的形象一直是這樣,一個為了利益刻意接近她的人。
雖然不知道誤會究竟是怎么產生的,不過他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誤會,會讓兩人本就岌岌可危的關系再次遭受打擊。如果再按照之前循序漸進的計劃一步一步來,他和她的隔閡會越來越大。
而且烏云很快就要離開威茨星,在沒有解開誤會時放任對方胡思亂想并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在繼續隱瞞下去。
奧維薩抬眸,目光直直落在滿眼戒備的少女身上,他低嘆了一聲,然后大步向前走到她的身邊,張開修長的手指,用力攥住少女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
被人突然襲擊貼臉開大的烏云楞了楞,很快反應過來用力掙扎著,“喂喂喂,你干嘛?快點給我放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我跟你說我力氣可是很大的,趁我還沒發火的時候停止你不合時宜的舉動。”
少女的語氣恢復正常,這讓奧維薩心下一松,他側過頭認真地注視她,“我知道。”不僅知道她力氣大還知道她慣用的各種招式,喜歡在游戲里吃什么玩什么討厭什么樣的人他都知道。
他還知道曾經她只喜歡圍著他一個人轉,她的呼聲和掌聲都屬于他,甚至那些話也只對他說過。
見他還沒有放開的意思,烏云怒了,她轉動手腕準備反擊,可自己的動作卻被輕而易舉地化解。
這一套動作下來一絲詭異的熟悉感劃過心頭。
怎么回事,這家伙為什么好像提前知道她的動作?
烏云緊盯著面前的人,在記憶里尋找其他關于奧維薩的痕跡,可找了一圈除了之前變龍那一段被撿之外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就在她疑惑時,對方的腳步一頓停在一間艙房前。
烏云掃了眼門上別著的牌子,疑惑加深。
娛樂室?她記得里面好像有巴恩斯任性安裝游戲艙,什么鬼?帶她來這干嘛?
到達目的地的奧維薩放開她的手腕,推開門,看了眼游戲艙然后對身旁滿臉不解的少女道:“和我在《宇宙永恒》里打一場我就告訴你我接近你的真正目的。”
烏云:……啊?!什么啊?原來是個網癮少年。
第170章
一下子跳到玩游戲,話題轉變太快,烏云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她怔在原地,然后緩緩歪頭,遲疑開口,“啊——?你再說一遍?我覺得我剛剛可能聽錯了。”
怎么會有人在被質問的時候突然拉人去打游戲。
“你沒有聽錯。”
紅發少女因為驚訝瞪得圓圓的眼睛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
奧維薩動了動手指然后偏過頭不再看烏云,他的視線落在游戲艙上,語氣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你沒有聽錯,在《宇宙永恒》里和我對戰,無論輸贏結束后我會告訴你原因。”
烏云還想問清楚一點,可旋即又想到,只是玩次游戲而已,又不是真槍實彈地互毆,還可以趁機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莫名其妙令人火大的家伙。
“好,我答應你。”
她直直地盯著兩步之外的少年,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少見的壞笑,“先跟你說好,我在《宇宙永恒》里可是個小有名氣的高手,等一下萬一被我揍趴下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反正游戲而已,打不死人,頂多腦袋疼疼。
面對烏云的挑釁奧維薩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滿,反而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十分生動有趣,他看著打開游戲艙正準備往里躺的人,目光灼灼語氣認真,“希望對戰結束后我從游戲艙出來,還能在這間艙房里看見你。”
烏云回頭,因為他的話嗤笑一聲,“當然,無論輸贏我都不會跑,更何況這有什么好跑的。”
難不成在游戲里叱咤風云的她還打不過一個看起來戰斗力就不怎么高的圣星聯邦指揮官?別開玩笑了,她可是卡洛芬爾一手培養出來的,從小到大打架基本上沒輸過。
得到這個愛一聲不吭就逃跑的小騙子的保證,奧維薩舒展眉頭放心躺進游戲艙。
視線變黑,而后一片藍光閃過,看著久違的游戲登錄界面烏云有些感慨,為了順利從第一軍校畢業以及秦堯的事情,這兩年還真是一直沒閑下來過好好玩游戲。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這簡直就是浪費大好的時光,等以后一定要找機會玩個夠。
收回關于以后的美好暢享,思緒重新回籠,烏云在選擇《宇宙永恒》登錄賬號時猶豫了一下,目光在高大方臉壯漢和奇裝異服可愛少女間逡巡,最終她伸手點擊了很久沒有登錄的大號。
視線恢復正常,烏云第一時間打開好友列表,查看被設置為特別關注的某人有沒有上線。
普普通通的白色機甲頭像旁沒有任何上線的提示,她松了口氣。
登錄大號就是這點不好,擔心被人找上門。
輸入剛剛和奧維薩約定好的對戰訓練室密碼,烏云消失在原地。
靜謐的空間內,沒有任何其他觀眾,空曠的場地間只矗立著兩臺普通的游戲對戰常用機甲。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利用自己的專業欺負人,烏云特地將疼痛感調到最高,對著不遠處的那架白色輕型機甲道:“我可以讓你幾招。”
對方畢竟是個指揮官,不是機甲單兵,雖然想揍他,看在約瑟芬最近和他有工作上的交集的緣故也得有分寸,不能讓對方輸得太難看。
坐在駕駛艙內的奧維薩掃了眼那個熟悉萬分的游戲ID,有些忍俊不禁,還好他沒有登錄那個賬號。
純白色的普通輕型機甲轉動手腕,似乎是在熟悉機甲手感,等準備活動完畢后,奧維薩手中星星點點的白光緩緩凝聚成一把光劍,他抬手光劍劍鋒直指與他對立的黑色重型機甲,就像幾年前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對戰那般。
“不用,你不需要顧及我現在的身份,也不用做其他多余的事情,你只需要全力以赴和我打一場,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機甲操縱水平究竟如何,答應對戰結束后我還能看見你就可以。”
烏云不明白為什么對方再次強調一遍讓她別跑,難道她看起來就那么像愛跑的人嗎?而且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別扭,什么叫做“現在的機甲操縱水平究竟如何”?這家伙難不成知道她以前的操縱水平?不能吧,她可以非常肯定地說自己之前沒有在游戲里見過這個奧維薩。
“好。”
甩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腦后,烏云握住機甲操縱桿,表情逐漸變得認真,只要是對戰,無論在什么情況,無論對方身份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這是卡洛教給她的信條之一。
黑白分明的兩架機甲誰都沒有輕舉妄動發起進攻。
烏云屈膝起勢,冰藍色的光刃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全神貫注盯著對面,她在等對方的抬手動作,借此猜測輕型機甲接下來將會出現的行動軌跡。
而同樣靜止的白色輕型機甲除了最開始的舉劍之外,再無任何行動,比起他投入認真的對手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察覺到對方的態度,烏云莫名惱火,這家伙怎么回事,不知道打架要認真打嗎?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喜歡在對戰中先防守弄清楚敵人路數的烏云這次失去耐心決定先發制人。
虛擬世界《宇宙永恒》里用于對戰訓練的場地足夠大,無論哪種型號的機甲都不需要在和人對戰時束手束腳,可以使勁渾身解數全力以赴。
后背不存在增速飛行機械翅的黑色重型機甲宛如一道離弦之箭,不過眨眼間消失在原地,以一種令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逼近還傻站在原地的輕型機甲。
這場沒有任何觀眾的對戰在兩個心情全然不同的人之間展開。
“該回神了!”
閃到對手跟前的烏云凜冽出聲,攻勢猛烈的冰藍色光刃先后交叉而至,向毫無防備的輕型機甲劈去。
“鏘——!”
優秀的游戲為了讓每個玩家得到最好的體驗感,就連武器之間摩擦碰撞的細節也處得十分逼真到位。
突然襲擊的雙刀在距離輕型機甲僅僅半米時被橫著的光劍格擋。
好快的防御速度!
第一次進攻被化解,烏云連忙向后退開,謹慎地閃到一邊。
剛剛那一擊她大概用了六成的力道,如果是普通水平的玩家現在大概已經被她劈飛了,可奧維薩還安然無恙的地站在原地,并且順利地將她的攻擊攔了下來。
意料之中的事情,或者應該說,能年紀輕輕成為帝國軍隊指揮官的果然不容小覷。
這就是幻洋星人魚一族的實力嗎?不愧被譽為“巨浪掌控者”哪怕是個在戰場上戰斗力相對較弱的指揮官也不簡單,如果這要是在有水的環境下對戰,恐怕情況還要更棘手。
烏云打起十二分精神,操縱面板上的動作不停,繼續發動猛攻,并沒有因為對方罕見的種族產生退縮心里,反而有些好奇地躍躍欲試。
她想知道這個稀少強悍的種族在戰斗方面的優勢究竟在哪里。
半空中交織在一起的藍色刀光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形成包圍網將輕型機甲牢牢地困在角落里,因為速度過快,空氣被能閃花人眼的刀刃劃開,獵獵作響。
對戰中處于被動狀態的白色輕型機甲不慌不忙地抬手轉腕進行防御,但在如此猛烈的攻勢下一把光劍對上兩把光刀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烏云并沒有因為對方機甲上出現的劃痕以及遲滯的動作而慢下進攻速度,她知道這個人根本還沒使出全力。在一場對戰中,光是看機甲操縱者的氣勢就能判斷對方究竟是強弩之末還是蓄力準備。
白色輕型機甲驟然抬頭,紅光閃過。
來了。
烏云停下所有進攻動作,將光刀收至機甲胸前進入防御狀態。
從對戰開始到現在白色輕型機甲一直在防守,并沒有選擇主動進攻。
終于忍不住被打壓要開始揮劍了嗎?
烏云收緊手指,操縱重型機甲龐大的身軀微微向前傾,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來對方的行動進攻方式。
是從側面突襲,還是直線進攻,抑或是發揮輕型機甲的飛行速度優勢從半空中朝下?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白色輕型機甲提膝向前。
僅僅這一個進攻前奏動作就讓烏云眼里的興奮褪去,取而代之的驚訝懷疑不斷在腦海徘徊,她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架機甲,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將對方看透。
就在她開始懷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而多想時,接下來奧維薩行動軌跡讓她心里的驚疑愈發濃重。
豎直的光劍破空而來,倏然恍惚的烏云慌忙閃避,凝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她僵硬地抬眸,那雙燦金色的眼眸中充斥著震驚。
……為什么,這些動作組合在一起會那么熟悉!不可能吧?不應該吧?
不不不不,絕對不可能是他!
烏云一邊這樣告訴自己,一邊躲避劍影,甚至還見縫插針地打開好友列表再次確認那個被特別關注的人近期沒有登錄痕跡。
輕型機甲的進攻動作明明在逐漸變快,而還在開小差的烏云防御動作卻越來越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仿佛對手的慣用招式她早就已經一清二楚熟悉不已形成了肌肉記憶一般,哪怕閉上眼睛也知道對方會從哪個方向進攻。
烏云現在終于明白之前奧維薩拉她手腕時那股詭異該死的熟悉感來自于哪里了。
曾幾何時,她還是一個《宇宙永恒》里初出茅廬的愣頭青玩家時,被那樣的動作無數次按倒在擂臺上,凌厲迅速從不拖泥帶水,說揍就揍全然不顧她還是一個對什么都一知半解的萌新。
經年累月形成的戰斗習慣是不可能隨隨便便改變的,所以當一個游戲里出現和那人招數差不多的玩家時,只有兩種可能,要么奧維薩和她一樣是那人的徒弟,要么就是……本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烏云心里就開始焦急發慌,同時還伴隨著一陣可以忽略不計的羞赧。
操縱者的心思全然不在對戰上,不過幾招重型機甲手中的雙刀被光劍挑飛,然后比它小幾圈的輕型機甲放倒。
等察覺到天旋地轉視角改變,烏云盯著白色機甲眨眨眼才反應過來。
是了,她怎么就那么天真呢,自己能開小號,對方也能啊!
那人本來就不是一個心思簡單的家伙,僅僅只是通過在游戲里的相處,就能透過那樣的反差巨大的形象,判斷出她的大概年齡性別以及成長環境,還好當時她跑得快沒有再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不然對方早就找上門了。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壓力,烏云嘖了一聲,大意了,沒事只要按下登出按鈕還來得及。
“你說過的。”說過對戰結束也不會離開。
仿佛察覺到了那龐大金屬外殼內的人的心思,敏銳又有經驗的奧維薩突然開口,讓那根手指停頓在半空中。
想跑又被抓包的某人惱羞成怒,“我什么都沒干!而且對戰還沒結束呢!”
這是變相承認她已經認出來他的身份。
時隔多年再次被逮到的烏云干脆破罐子破摔,色厲內荏叫囂著開口,“不要以為我沒刀就收拾不了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什么叫做今時不同往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她這幾年的第一軍校也不是白上的,以前輸掉的場子她要一一找回來!
被按著黑色重型機甲猛然起身,憑借著超然的力量輕而易舉突破輕型機甲的壓制,反過來將其牢牢地摁在地上。
烏云沒準備就這樣繼續地原始“肉搏”下去,太近了,沒發生那件烏龍事之前她還能坦然面對,可是在那之后她只覺得對方有毛病想躲遠點。
重新從地上站起,執起旁邊掉落的雙刀,也不管地上的機甲是什么反應她直接利落地砍去,完全沒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奧維薩當然不會傻傻地任由烏云砍下,在冰藍色光刃抵達駕駛艙之前后背的機械翅忽然一片一片展開,推著機甲向前,可惜速度還是不夠快,讓機甲腿部出現嚴重的破損,不過好在沒有砍到關鍵部位,腿部依然能正常行動。
挑明身份后的這一戰比起之前那些小打小鬧來得更加激烈。
既然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烏云沒有保留任何實力傾盡全力迎擊。
認認真真和奧維薩打一場,和當初嚴厲教導她如何在游戲里操控好機甲教授她那些招式的人對戰,不僅是尊重現在的自己,也是給當初那個青澀的自己一個交代,讓她知道自己比起以前究竟學到了多少。
察覺到烏云的意圖,駕駛艙里的人欣然一笑,果然,無論發生了什么對方骨子里的倔強與不屈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半個小時后,兩架型號顏色皆不同的機甲依舊在僵持不下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交錯閃爍,金屬間劇烈碰撞而出的火花閃爍在半空中。
終于,最后一招落下,一黑一白兩架機甲同時收到提示音,
“機甲嚴重損毀,已無法進行正常戰斗,請玩家離開訓練室修復。”
為了保證對戰的公平性,《宇宙永恒》里的虛擬機甲并不會自動修復,只要有一方的機甲出現損毀,考慮到玩家的精神力安全,游戲會自動結束對戰。
也就是說兩人還沒分出勝負游戲里的普通機甲就已經承受不住他們的實力徹底報廢。
看著急急忙忙落荒而逃消失在室內的人,奧維薩低笑一聲,“居然是平手。”
毫無疑問,烏云這些年的進步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和戰斗天賦點滿又善于學習的秦堯的進步比起來,烏云的進步是不顯山露水的。
前者實力的進步仿佛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在通往海洋的漫長路途上存在著令人震撼的瀑布,讓人一次又一次地驚嘆,所有人都知道這條大河必然會匯入海洋。
而后者的進步則更像是安靜流淌的小溪,平時完全看不出來哪里發生改變,但當人探尋溪水是否會見底時,一路順著它蜿蜒的方向走去直到盡頭才猛然發現原來它早就已經成為了海水的一部分。
曾經對機甲一竅不通的人,只是通過虛擬游戲和帝國第一軍校那些老師教的內容就能舉一反三結合現實戰斗技巧制敵,假以時日后來居上完全不成問題,相信過不了多久,奧特萊斯帝國又能再添一位受人追捧憧憬的強大機甲戰士。
奧維薩從容不迫地登出游戲,他知道,當他這次跨出游戲艙睜眼時還能見到烏云。
然而……現實情況往往是朝著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展。
從游戲艙里出來,那個熟悉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眉目精致的少年扶額無奈苦笑,隨后轉身對上一雙滿含警惕的金眸。
此金眸非彼金眸。
奧維薩:……
“你小子做了些什么?為什么我剛剛看到烏云表情不對急匆匆地從艙房里跑出來?”
涉及到寶貝女兒,墨天語氣極其不善,就差點沒直接掏出能量槍了。
被詢問的人神色淡然,目光中閃過一絲遺憾,“只是聽說烏云完游戲很厲害,邀請她和我打了一場而已,什么都沒做。”或者說什么都沒來得及做人已經跑沒影了,連話都沒說幾句。
果然,他對她還是不夠了解,是因為相處時間太短了嗎?
想到這奧維薩開始苦惱到底怎樣才能增加兩人的相處時間。
注意到這小子不尋常的表情,墨天覺得不太對勁,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勁,不過他還是本著直覺警告對方,“奧維薩,無論有什么壞心思別動到烏云頭上,我不好惹,卡洛斯特也不好惹,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
“我當然知道,放心,我對烏云沒有任何敵意,只有善意,她很好。”
“我的女兒當然最好。”墨天驕傲地揚了揚下巴,“用不著你來夸。”
此時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和他女兒年紀相仿的冷淡少年突然的夸贊意味著什么。
“你要和烏云一起離開?”
“嗯,去一趟混沌星域,解決一點事情。”
“注意安全。”特別是注意烏云的安全。
他這句話一出,墨天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盯著人東看西看。
“你不會被人掉包了吧?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之前這家伙冷淡的跟冰山一樣,對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漠不關心。
不是很想回答這種無聊問題的奧維薩轉身離開,他還有聯合演習的事情要處。
至于烏云……他想那個小騙子可能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冷靜冷靜接受現實。
*
當晚,變成小黑龍將自己鎖在房間內的烏云翻來覆去打滾,不安分的尾巴動來動去,柔軟的被子被她弄得亂糟糟。
想到白天在游戲里發生的那些事情,她開始懊惱地鬼叫,“啊啊啊啊——!”
叫了一陣子,忽然一道光腦提示音響起,小黑龍用爪子點開光腦,蹦出來一條十分簡潔的消息,看清楚內容后,那雙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金瞳縮了縮,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卻攪得她心煩意亂。
【深海巡回】:在海邊,你當時答應了。
她答應了什么她答應?!她什么都沒有答應!誰知道他當時居然會那樣?!
將光腦甩在一邊,小小的爪子捂住眼睛。
不去看就沒事了,嗯,沒錯,就是這樣。
可惜,她這么想對方并不給她機會。
光腦提示音再次響起,烏云之前給卡洛斯特發消息詢問和墨天去混沌星域的事情,害怕錯過回信的她還是認命地點開光腦,結果又是某人發來的。
【深海巡回】:我給你時間,等你從混沌星域回來,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關于我們之間的關系。
想到要談什么,又想到那張臉,小黑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尾巴悄悄蜷縮起來,最后嗷的一聲將自己埋進被子里逃避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