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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令好幾家地下醫院的醫生都一籌莫展的納米炸彈在博達手上不過一個小時就被成功取出。

    手術創面不大,僅僅只是在秦堯手臂上劃開了一條小小的口子,噴上止血噴霧后不到三天連疤都不會剩下。

    秦堯按了按幾乎沒有任何疼痛的傷口,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個炸彈被出去來以后不會讓裝炸彈的人知道吧?”

    博達摘下醫用手套,“那人要是知道了我直接把炸彈生吞下去。”

    他掃了眼手術室外等著的兩個人,心里嘖了一聲。

    小孩子家家的一個兩個都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朝氣。

    納米炸彈單憑肉眼無法看出,因為知道來這的主要任務是取炸彈博達帶上了專業工具,他將炸彈撞到了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戒指中順手改造,遞給秦堯。

    “戴在手上,現在遙控信號對炸彈沒用不過還是不能離開裝置者一定范圍,戒指中模擬了你皮下的恒溫環境,不會被人知道,想要炸彈啟動的話把戒指上的寶石摘下就行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手術室的烏云彎腰拿起戒指,好奇地轉動,“好家伙炸彈變手|雷!

    這位個子不高的醫生能在短時間內完成改造恐怕還是個武器專家。

    博達跳起來從她手里搶過去塞回秦堯手里,“別亂摸會爆炸的。”

    這小女孩要是出個什么意外墨天那家伙恐怕會像二十多年前那樣發瘋差點毀掉一顆行星。

    “好了,解決完他的事情,現在來說說你的吧!

    半人高的灰色皮膚醫生拉起烏云的手,“把你的爪子漏出來。”

    他轉頭讓其他兩個礙事的家伙走開,“女孩子檢查身體你們兩個在這湊什么熱鬧,出去出去!

    還想繼續看看的秦堯和格雷德聞言從善如流地走開。

    說實話如果不是這博達提醒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意識到烏云有時候是個女的,畢竟在他們心里,這家伙沒有性別。

    等人離開后,博達拉上簾子隔絕視線,隨后又拿出掃描設備確定這間他們準備的臨時手術室沒有任何監控監聽設備后才走回烏云跟前。

    “還愣著干什么,改變形態!

    “哦哦。”頭一次被這么直接要求的烏云還沒反應過來。

    原本白皙的手消不見,取而代之的排布著整齊墨玉鱗片的鋒利彎爪在白色燈光照耀下閃爍著金屬質感的冷光。

    其他人看見這個場面也許會震驚,但博達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像是非常習以為常。

    烏云垂眸心里帶著點尋找同類的希冀詢問,“醫生,你也是…嗎?”

    她沒具體說是什么,因為到現在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啥,屬于宇宙種族的哪一支。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她到現在沒有見到過一個能像她一樣能大變活龍的人。

    因為知道自己是個異類,她一直以來按照卡洛叮囑的小心翼翼地捂著秘密,可還是忍不住期待同類的出現。

    如果,真的有同類出現的話,或許她心里那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孤寂也能煙消云散。

    心思沒那么敏感的博達沒注意烏云語氣里究竟藏著些什么,哪怕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只會覺得是年輕人的矯情。

    灰色的手掌上有八根手指頭,十六根細長的手指握著爪子翻看。

    對宇宙種族多樣性早已經適應的非常好的烏云看著半晌沒說話的醫生心里有點懸。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中醫,但是沉默不語的醫生能造成的心里壓力真的很恐怖!她不會真的有什么沒檢查出來的毛病吧?!

    “啪。”

    黑色的雙爪被拍了一下,聲音響亮。

    “不是,還有你這小爪子別亂動。”

    看來半天手,博達讓烏云去椅子上坐著,“低下腦袋我看看你的角發育情況,還有等一下把尾巴放出來,發育期的時候還天天藏著尾巴,是想以后頭重腳輕嗎?”

    這小崽子究竟知不知道一頭成年末日龍的尾巴甩出的威力有多大,居然這么不重視。

    烏云像個木偶一樣安安靜靜地一動不動讓博達檢查了半天。

    “最近角是不是很癢?有點想磨爪子的沖動?”

    被說中的人猛地用力點頭,“嗯嗯!你全都說對了醫生!

    現在她相信對方是個好醫生了。

    “你的完全形態我就不看了,現在這里設備不夠,不過你這只小末日龍崽子營養不良是肯定的!

    烏云沒有錯過博達話里的關鍵詞,原來她是只末日龍啊。

    那是什么宇宙種族,她怎么上課的時候一點也沒聽過,光聽名字好像很霸氣的樣子。

    “變回去吧,把你最近喝的營養液拿幾支出來給我,我回去分析分析成分!

    少女手腕扭動,白皙修長的五指再次出現,從空間鈕里將營養液拿出來遞給博達。

    醫生打開瓶蓋嗅了嗅氣味甘純,還算滿意地點頭,“沒添加什么亂七八糟的,居然還有棉浮果的味道,看來配制這支專屬營養液的人還有點本事在身上!

    不過依舊不不上他就是了。

    聽到他的話烏云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就是比市面上的營養液高級管飽一點的東西,沒想到自己從小喝到大的營養液居然是專屬營養液。

    “暫時繼續喝著這些營養液,以你現在的情況一天起碼六瓶打底,你從小到大的身體體檢報告有沒有存著?”

    烏云搖搖頭,這種東西知道自己沒問題就行了,她存著干嘛。

    “去找你的營養液定制師拿,然后光腦發給我,那人應該知道你的末日龍身份,不過還是了解太少,沒有及時給你及時增加營養液成分。”

    博達說完又自己小聲補上幾句,“嘖,這么想想也不能怪那個人,你們末日龍本來就特殊,數量少得離譜,還沒有特定形態真是讓人頭大!

    少女敏銳瞇起她璀璨的雙眸,“我們?”

    博達置若罔聞,“不該問的別問,你現在還太弱了,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

    烏云撇嘴,不說就算了,至少現在知道了這個宇宙她不是唯一的那顆獨苗苗。

    對方和她加了光腦好友后很快離開,秦堯提出送博達也被他直接拒絕。

    *

    墨天沒想到去到烏云身邊的博達會這么快回來。

    “不是約定好了你在她身邊守著嗎?”

    “守個屁守,你的小崽子心眼子多著呢,能保護好自己,倒是你這個當爸的知不知道她快到預成年期了。”

    “什么?!”

    墨天將人拎起來,神情緊張,“烏云大概七年前才到長角期,怎么可能現在就進入預成長期?”

    末日龍種壽命漫長,成長所需要的時間相對于其他普通宇宙種族也更久,從長角期到預成長期起碼要十多年的時間,可現在烏云差不多縮短了一半。

    這種異常情況的出現讓墨天難得慌神,他擔心女兒的成長發育被當初的變故所影響。

    如果他和他的妻子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都不能讓孩子健康成長的話……

    想到這,墨天暗金色的雙瞳瞬間豎起,駭人的暴戾與冷酷讓人頓生寒意頭皮發麻。

    “你先別慌,瞎著急什么我這個醫生都還沒發話呢,擔心個什么勁!

    博達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先把我放下來,叫烏云是吧,等她把歷年體檢報告發給我我看完以后再去給她做個仔細全面的檢查,哦對了,你得準備地點,因為龍形態也要進行準確的數據測量,她現在的完全形態應該也有幾十米高了,要藏起來不被人發現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暫時壓下腦中那些沖動的念頭墨天長舒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可以,這些都不是問題,資料不需要烏云發給你,我可以聯系卡洛斯特,其他的什么時候準備檢查?”

    “這要看烏云那邊怎么安排,和她在一起的小家伙都不簡單,被裝東西的那個先不說,那個頭上帶著精神抑制器的孩子恐怕之前受過不少苦!

    不然聲音不會那樣,眼睛顏色也不對。

    聽博達提起格雷德,墨天抬眸回想起什么,不禁嘆氣感慨,“那孩子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無論是出生前還是出生后。

    一個不被家族掌權人允許承認的生命被親生父親當做交易籌碼強行帶到這個世界上注定活得辛苦。

    墨天從心底不支持漢克當初的做法,但他也明白那是從布萊恩手里保住阿芙娜的唯一辦法。

    無論是用孩子的出生來保護母親,還是用母親的犧牲來代替孩子都是一場悲劇的開頭。

    漢克是個懦夫,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

    烏云當晚回去就聯系了約瑟芬,但對方告知她資料已經發給了博達,并且將那位從小到大負責她身體狀況的希博林醫生光腦號也發了過去,讓兩人盡快交流討論她目前的情況。

    在關閉通訊的前一刻約瑟芬再三叮囑她如果感到身體不適一定要盡快回到奧特萊斯帝國,那樣他們才能更好的照顧她。

    烏云反復向對方保證一定會注意安全不會讓自己出意外。

    但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為它來的過于猝不及防讓人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乾光星域,冰原星系一顆無人的貧瘠荒星上。

    船體被損毀大半的小型飛船緊急迫降,但那殘缺的飛船側翼完全不足以在高速下維持平衡,滾滾的黑色濃煙不斷從飛船尾部沖出,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

    高溫火焰灼燒到身上的前一秒烏云后背衣服撕裂,被純黑色鱗片包裹前端生長著羽毛的巨大翅膀展開。

    刺骨的寒風從飛船巨大的窟窿中瘋狂吹刮,很明顯這個情況緊急之下就近選擇的星球環境極端惡劣,并不適宜宇宙指揮種族長久生存繁衍。

    但現在他們必須降落,不然等待四人的就是死亡后成為漂浮的宇宙垃圾。

    秦堯單手死死地扒住東搖西晃的座椅,右手緊緊地箍住已經昏迷失去意識的格雷德,他在狂風中朝著另一邊的黑發少女大喊,“拉芮!抓緊!不要被吹下去!”

    飛船墜落的速度再不斷變塊,他的聲音夾雜在寒風呼嘯聲與爆炸聲逐漸模糊不清。

    萬年不化的堅冰覆蓋著的地面越來越近,一旦飛船墜落所有人都會被烈焰吞噬事態危急萬分。

    烏云咬牙忍住尖叫,身體變化產生的劇痛讓她在嚴寒中愈發清醒。

    一頭十多米長體形流暢的古怪黑龍于半空中驟然出現。

    現在也管不了拉芮看沒看到了,救人要緊。

    黑龍展開長而寬大的翅膀朝著飛船墜落的方向迅速向下俯沖,前端的羽毛被狂風掀起發出急促的“唰唰”聲。

    手上抱著人單手苦苦支撐的秦堯難以抵抗快速下墜產生的劇烈失重感和肆虐的狂風,在兩者的雙重沖擊下本就搖搖欲墜的飛船桌椅徹底與飛船分離,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找到下一個固定物就已經變得空蕩蕩。

    “啊啊啊啊——!”

    飛船前方被吹來的輕質量鐵片不斷向上,在高速加持下早已經不是能在宇宙中護人航行的一部分而是變成了能夠將人利落削成兩半的危險兇器。

    “鏘——!”

    在鐵片邊緣即將撞上秦堯血肉之軀的瞬間墨玉般的黑色鱗片擋在他身前,將危險隔絕在外牢牢護住兩人。

    及時趕到黑龍用前爪在空中撈起兩人,隨后翅膀快速調整位置加速飛向臉色蒼白少女,長而粗的龍尾靈活繞過少女腰肢將其緊緊卷起從到另一邊還空著的前爪。

    已經徹底報廢無用的飛船在半空中解體,黑龍緊抓著懷里的三人急速飛向可能被解體物擊飛的范圍,等脫離空中的危險她降下速度。

    這里太冷的飛的越快失溫越快,戰斗服有一定的保暖作用但是秦堯他們沒有戴頭盔,戰斗服自帶的簡易保護頭盔保溫效果有限。

    黑龍緩緩降下飛行速度。

    那雙黃寶石般的澄澈龍目望向堆積著冰雪的無人荒原快速轉動,她需要快點找到一個能躲避風雪的地方。

    掃視大片幾乎純白的冰原后,烏云終于找到了一條顏色更深泛藍色的裂縫。

    冰縫之下應該有暫時能躲避暴風雪的冰洞。

    黑龍緩速飛翔,在落地時那雙將近寬大的黑翼扇動產生的氣流抵抗著寒風將冰雪吹向四周。

    冰縫寬度有限,烏云拿翅膀比劃了一下發現她目前的體型進不去,但她也不能直接讓秦堯和拉芮帶著昏迷的格雷德滑下去。

    她對這顆遍布冰雪的白色星球一無所知,不能保證裂縫之不會存在危險的星獸,甚至有可能是變異星獸。

    現在的宇宙,幾乎已經很少能看見沒有經過幾輪污染的星獸了。

    烏云用翅膀為三人遮擋風雪,既然她能在沒有任何練習的情況下在龍形態學會飛行,那也應能學會縮小體型,畢竟有些事情似乎是生來就會的。

    她閉上眼睛開始嘗試將身體縮小,不能太大會卡住,也不能縮成迷你龍,那樣護不住人。

    烏云沒發現的是,這次她完全形態的體型比起在39N8小行星上對上星空獸時小了許多。

    一分鐘后,十多米的高的黑龍縮小到大概五米的樣子成功鉆進冰縫。

    幽藍昏暗的冰縫之下果然存在大大小小不規則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冰窟。

    烏云揣著人一邊翅膀將人藏在懷里,一邊翅膀舉高防止上方的尖銳地冰凌落下扎在自己身上。

    走了大概兩分鐘的樣子,外面風雪聲逐漸變小最后到聽不見只剩下她尾巴拖在地上劃過冰雪標記以及走路的聲音。

    她不能走太深,容易在眾多冰窟中迷路。

    閉眼用精神力快速探測確認沒有其他生物存在后她松了口氣將三人小心翼翼地放下。

    拉芮走過去幫秦堯扶住昏迷的格雷德。

    空出手來的秦堯手腳迅速地從空間鈕里拿出兩快恒溫毛毯遞給拉芮。

    作為常年穿梭在不同環境星球中東跑西跑的頂級傭兵,他的空間鈕里準備齊全。

    接著他將一直準備著的戰地萬能帳篷掏出來,丟在地上帳篷自動扎起并且快速將睡袋放進帳篷里,里面的溫度升高到自己所設置的舒適室溫,然后秦堯又快速拿幾張毛毯拼在一起成為一張巨大的毛毯遞給臥在一旁的黑龍。

    烏云搖搖頭,“我不怕冷!

    咦?這次可以正常說話了。

    秦堯態度堅決,“披上,你保持溫度消耗的能量不少,最好再變小一點!

    體型越小消耗的能量越少。

    現在他們流落到這個鬼地方飛船被毀,格雷德又昏迷不醒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行吧。”

    鼓起的巨大毛毯慢慢塌陷,幾米高的黑龍身影縮水消失,一只半米高的黑色小豆丁龍頂著尖尖細細的紅色小角出現在依然清醒著的兩人面前,她長長的尾巴末端呈現倒三角形狀變成火紅色,上面還有豎起的鋒利倒鉤,從尾巴上方一直到整個后背脊椎都有凸起的棘刺。

    烏云滾了兩圈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道黑影覆蓋住她迷你的身軀。

    黑色小豆丁抬眼對上了一雙閃爍著興奮光芒的黑瞳。

    拉芮站在小黑龍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

    烏云:……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

    格雷德感覺自己頭痛欲裂,自己的腦袋好像被拆成了兩半。

    仿佛灌了鉛的沉重眼皮在多次努力之下終于緩緩睜開。

    模糊的視線里湊近了兩個一黑一白顏色不同的腦袋,以及半截尖尖細細的紅色小角。

    被拉芮抱在懷里就沒出來過的烏云伸出小爪子拍拍格雷德恢復正常溫度的臉,“喂,格雷德,你沒事吧?”

    看起來蒼白脆弱的綠色長發少年揮開臉上的爪子。

    “烏云你是不是自己的爪子鋒利程度沒有清醒的認知,再拍下去我這張藝術品般的臉就要毀在你爪子下了!

    “嘖,還能懟人,看來沒什么大問題!

    黑色小豆丁收回爪子,轉頭埋向一片柔軟馨香。

    烏云:o(*////▽////*)q,嘿嘿,變成迷你小龍也不是沒有好處,能光明正大和平時的高冷御姐貼貼。

    秦堯扶著格雷德坐起來。

    在確認完其他人沒事后格雷德第一時間檢查安靜隱藏在自己影子里的那片黑色暗影。

    還好,哪怕失去意識也沒有出現意外讓蟲群失控逃逸。

    “現在我們是在哪里?”

    “乾光星域的冰原星系。”秦堯看著光腦上的坐標眉頭緊蹙,“這個星系太不起眼了而且環境惡劣,周圍幾乎沒有航線經過!

    “看來我們要在這里待一陣子了!

    格雷德從空間鈕里拿出一瓶水,加熱握在手中。

    哪怕在帳篷里蓋著恒溫毛毯他還是感覺到絲絲冷意。

    旋即垂眸看向那群并不活躍的蟲群,大概和它們有關系。

    秦堯對這點倒是不在意,“在不需要擔心安全的情況下,在這待著也還行!

    格雷德擰開瓶蓋抿了一口溫水,“格里菲斯家的那兩個人恐怕現在已經在開慶功宴了!

    “呵。”秦堯冷笑,眼神不屑,“誰能想到他們會和那群星盜攪和在一起,果然是狼狽為奸一丘之貉,他們和星盜沒什么區別,披了層更華麗的皮罷了!

    烏云發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咯!

    拉芮聲音很輕,“我沒有收到任何關于他們聯手的消息。”

    “正常,在他們眼里,你代表著巴松,和星盜合作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當然不能被巴松知道,畢竟之前這群星盜之前還光明正大搶了格里菲斯家的礦石!

    想到前不久查到的消息,格雷德覺得好笑,“烈銀軍團的那人恐怕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兩條狗在互相對彼此身份不知情的情況下互咬了一口沒過多久又合作了。”

    “你是說,格里菲斯家族一直和布萊恩有聯系?”

    烏云感覺奇怪,“圣星聯邦和奧特萊斯帝國隔得這么遠,他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和一個快沒落的家族合作。”

    在格里菲斯家族待的越久接觸的東西越多他們越清楚這個表面繁榮的家族下有多蕭條腐敗。

    什么頂級家族,全都是虛有其表名不副實。

    也不怪費忒家族愿意和他們合作。

    “越是看起來毫無關系越安全,拉芮能到第一軍校當交換生我們還要感謝他暗中操作呢,況且離得遠才好,更方便隱藏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在四人準備繼續圍著布萊恩·威廉姆斯深入交談時,帳篷外忽然傳出了動靜。

    秦堯眼神迅速冷冽,他飛速掀開帳篷對著那個還沒來得及跑遠的身影就是一腳。

    “哎呦——!”

    痛苦的呼聲響起。

    格雷德裹著毯子拉芮抱著烏云走了出來。

    當他們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長什么樣子后,愣在原地,驚愕地瞪大雙眼。

    “這——這是什么東西?!”

    第152章

    倒在地上的東西只能勉強被稱為“人形生物”,他短小的四肢被包裹在一層又一層看起來臃腫卻不保暖的衣服中,長期得不到清潔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腦袋被圍得嚴嚴實實,從下頜處伸出來的淺色觸手上長滿了和開叉“手指”上鱗片并不相同的吸盤,因為害怕,那些吸盤在小幅度地翕張著。

    掉落在地上的老舊取暖照明燈不斷晃蕩,暖黃的燈光打在人形生物的身上,將他那雙大得有幾分異常的眼中的恐懼照的一覽無余。

    雙手抱著頭,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星際通用語從人形生物的那張裂開的嘴里冒出,“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沒有做過壞事,我我,我只是來找吃的,東西,人,已經不多了,暴雪……太冷了,活著,我想大家都活著……”

    他嘴中的話邏輯混亂顛三倒四,但烏云四人依然判斷出了這是一個擁有智慧的宇宙種族而不是穿著衣服的怪物。

    秦堯蹲下將人提了起來盯著那雙漆黑的詭異大眼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們帳篷周圍?你想干什么?”

    接二連三的質問讓本就驚慌的怪人變得更加不知所措,他底下頭努力地扯著裹在腦袋上的布條讓企圖將自己藏起來,似乎很害怕其他人看見他的長相。

    格雷德拉芮圍了上去,而烏云則是注意到了那昏黃燈影上略顯熟悉的圖案,她拍了拍拉芮讓對方放她下去,隨后將那盞銹跡斑斑的照明燈撿起仔細查看著燈影的來源。

    廉價老舊的照明燈看起來充滿時間的痕跡,可被擦拭的干凈光滑的透明燈罩顯示出了主人對其的愛護。

    黑色小龍目光在接觸到燈影來源時,瞳孔驟縮。

    燈罩之下烏云清楚地看見了被畫在上面筆觸稚嫩童趣的花,那是一朵她在賽特加爾星約瑟芬小花園里見過數次的花,花瓣形狀獨特奇異美麗。

    這是……暗星獨有的伴星花,是暗影星一族的標志。

    烏云視線落在面色平靜的拉芮上,她對燈影沒有半點反應觸動,就好像這朵花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里過。

    難怪拉芮曾經說她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暗影星族,一個只有種族長相特征卻沒有經過暗影星族文化洗禮的人確實不能算是真正的暗影星族。

    注意到這個陌生人下頜逐漸僵硬發白的觸手,格雷德提議,“外面太冷了,先把人帶進去讓他好好緩緩,現在這副模樣想問什么他都回答不了你。”

    三人一龍重新回到帳篷中,角落里多了一個縮著的長相怪異的陌生人。

    或許是秦堯只前的那一腳后勁太大,那人進來后就一直害怕的蜷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決定派看起來溫和無害又可愛的迷你龍形態的烏云去接觸他。

    沒辦法,格雷德玩玩陰謀詭計還行讓他這種氣質優雅高貴的大少爺去和這類人打交道只能適得其反,向來都是冷著一張臉的拉芮就更不用說了,指不定她還沒開口對面就被她的表情嚇暈了。

    抑制不住發抖的賈帕努力地縮起腦袋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現在真的非常后悔明明知道里面什么食物都不會有為什么還要好奇地往冰洞里看。

    現在他被困在這里,而聚落的其他人還等待著他帶食物和消息回去。

    暴風雪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如果在找不到食物,等那些可怕猙獰的怪獸醒來,大家都會沒有力氣逃跑最終被吃掉。

    想到這,他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沒有眼皮的詭異大眼瞬間被淚水填滿,已經恢復柔軟的下頜觸手也在雜亂地揮舞著展現主人此刻的情緒。

    “喂,你別哭了,之前那一腳是意外,我們不會傷害你的。”烏云走到他跟前,嘗試著安撫他道。

    半米高的小龍踮起腳抬起雙爪將冒著熱氣地被子遞過去,“給,這里有熱果奶,很好喝的,你要不要嘗嘗!

    或許是因為身體變小的緣故,烏云講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幼時的稚嫩,小奶音聽起來軟萌可愛,讓人不自覺地放下防備。

    賈帕驚奇地看著跟前這只突然開口說話的不明生物,一時間連眼淚掉下來也忘記去擦,“你,你怎么會說話?你根本就不是人?”

    在他匱乏的認知里,沒有手和腳的生物都不能被歸為“人”這一列。

    “不是人”的烏云:……算了,做龍要大度。

    大度個屁懟了再說。

    “你的觸手你的四肢你的眼睛也不像人,你也會說話啊,既然你能說話我為什么不能?”

    知道自己長相奇怪的賈帕被她這簡單粗暴的由說服了。

    小黑龍態度強硬地掰開他蜷縮起來的奇怪手指,將熱果奶塞到他手上,“喝吧,喝了你會舒服很多的,我們空間鈕里還有點吃的,等你恢復好帶我們去見你的同伴,他們會活下來的!

    散發著清甜香氣的熱果奶很好地撫慰了賈帕因為饑餓而絞痛的胃。

    他慢慢喝著,烏云就盤著爪子收攏翅膀尾巴一甩一甩地坐在他的身邊解釋:

    “我叫烏云,那邊是我的同伴,白頭發的那個叫秦堯,綠頭發的那個叫格雷德,黑頭發的女孩叫拉芮,我們不是壞人,只是被敵人攻擊,飛船墜毀無意間流落到了這顆星球上!

    “之前那個白頭發的人踢你是以為你是追兵,他沒看清楚才會不小心踢的你,等一下我讓他對你道歉!

    “你是出來找吃的嗎?這里這么冷,外面雪又下的那么大,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容易迷失在暴風雪里。”

    “你叫什么名字?你還有多少同伴呀?他們之中有沒有像那邊坐著的那個女孩那樣黑頭發黑眼睛的?”

    賈帕順著烏云爪子指著的方向看到了拉芮,其實剛開時他就注意到了這個長相特征明顯的女孩,黑發黑眼和聚落里的很多人都有相似的地方,發現這一點并且察覺到這幾人對自己真的沒有惡意后他逐漸放下心防。

    “賈帕,我的名字是賈帕,吉勒叔叔給我起的,暴風雪太大了冰屋聚落里還有很多人餓著肚子,餓著肚子打不過那些怪獸,我想做點什么所以才一個人跑了出來,我也不是壞人,我只是想幫忙!

    但好像自己根本幫不上什么忙,還被發現了。

    想到這沮喪的賈帕下頜的觸手都無力地垂落,眼里那些原本褪去的淚水再次積蓄,“我太沒用了,只會拖后腿嗚……”

    “欸欸欸,你怎么又哭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烏云手忙腳亂地飛起來拍著他的肩膀,“誰說你沒用的,你不是發現了我們嗎?我們這有些吃的,可以給你的同伴!

    對方口中的怪獸應該就是變異星獸。

    “你說的那些怪獸我們也能幫忙消滅,別看我們只有幾個人,其實我們很厲害的!

    賈帕驚喜抬頭,“真的嗎?”

    “真的!

    把人安撫好,烏云飛了回去,現在她這副模樣兩條小短腿走起路來不斷交替搗騰的樣子實在搞笑,還是用飛的比較正常。

    “等一下我們跟賈帕走,他所在的冰原聚落有暗影星族,并且不久以后將會遭受變異星獸的攻擊,我空間鈕里的東西還挺多的,到時候可以分給他們!

    聽見烏云的話,其他幾人都有些詫異。她這人雖然好,但其實并不喜歡多管閑事,這次居然愿意幫忙。

    “你這么輕易就相信他說的話嗎?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個賈帕看見拉芮的長相以后臨時亂編的”秦堯不解,“按照你的警惕程度,不應該啊!

    格雷德垂眸若有所思,他想到了剛剛烏云拿起的那盞照明燈。

    “那盞燈有什么線索?”

    “他沒騙人,照明燈上有伴星花,那是暗星上獨有的花朵!睘踉圃掍h一轉看向秦堯,“而且賈帕口中提到了‘吉勒叔叔’。”

    秦堯蹭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表情激動,“你是說大叔?”

    小黑龍點頭,腦袋上的紅色小角跟著晃動。

    *

    天空陰沉灰暗,云層之下暴雪依舊肆虐,寒氣逼人。

    隱蔽的冰川之下,大大小小的白色冰屋在風雪之中堅強地保護著居住在里面的人們。拼湊而成的被改造簡易取暖器散發的熱度讓屋里的人們在天寒地凍中有了生存的空間。

    有人推開厚重的門進來,他的眼睫上覆蓋了一層白色的雪花。

    來人對著坐在最中間的人搖搖頭,遺憾道:“還是沒有找到賈帕!

    聽到他的話,冰屋里的所有人表情失望。

    有人不忍開口,“吉勒,你說賈帕不會是……”

    他話沒說完,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言語間的未盡之意。

    吉勒查看布置在遠處的監視器里那些變異星獸的動靜,在確認那群大家伙暫時不會醒來后脫掉不知道由什么動物皮毛制作而成的衣服露出里面久違的戰斗服。

    “我去找找吧,那孩子一個人,手上有只拿了一盞照明燈,應該走不遠就在附近!

    就在他說完話的下一秒,忽然又有人推開門沖進來,刺骨的寒風讓冰屋里的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找到了,呸,不是,是回來了,賈帕回來了,他還帶著幾個人一起回來的,吉勒,那些人里有人說認識你!”

    正在檢查能量槍的吉勒猛然抬頭,眼神危險冷厲,“認識我?”

    難道是那群人發現他,追過來了?

    第153章

    聽見賈帕回來冰屋里的其他人都站起來想去看看,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被吉勒伸手攔住。

    “跟賈帕回來的人身份不明,你們先在這里待在,我去外面查看情況!

    此刻身形高大的男人那張略顯風霜的臉上表情不在是往日的溫和,皮毛大衣之下極具力量感的身軀被一身白色的戰斗服包裹肌肉線條展露無疑,仿佛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即將為捍衛領地而戰斗。

    風雪爆烈撲面而來,極寒的冷氣快要讓人窒息,吉勒堅毅的臉龐上面無表情,在去找賈帕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思考如果真的是追兵他怎樣才能盡可能的保下更多無辜的人。

    這片小小的冰屋聚落是他和這里的所有人花費了足足四年的時間才建設而成,他曾經設想過也許這里會毀在不斷狂暴的變異星獸手中,也設想過漫天的冰雪將這里掩埋,卻從來沒有料想到帶來災難的原因會是他自己。

    無論來人是誰,他必須面對。

    不管之前心緒如何激烈翻涌,在看到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的人時吉勒還楞了片刻。

    “大叔!”

    秦堯激動的聲音沖破寒風呼嘯鉆進他的耳朵里。

    明明已進是將近兩米高的少年卻還像在w18小行星上那樣沖上來將他一把抱住。

    大雪紛紛揚揚,可秦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熟悉而又高大的身影。

    看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少年,吉勒心里松了口氣,不是追兵就好。

    “小堯你怎么會在這?”

    按時間算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奧特萊斯帝國完成第一軍校的戰場實訓嗎?

    “你們戰場實訓結束了?”怎么和他當初經歷的不一樣?不是有好幾年嗎?

    抱完恩人激動逐漸消散的秦堯解釋,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他搖頭,“沒有,正在進行中呢,出了點小意外飛船墜毀我和伙伴們流落到了這里來!

    看著眼前長大成熟不少的孩子吉勒費解,“你把飛船墜毀叫做小意外?”這樣的事故叫小意外,那么什么才叫大意外?

    秦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傻里傻氣道:“反正我們還活著就對了!

    視線越過眼前的少年落向不遠處賈帕身旁站著的一男一女,在看到黑發少女懷中抱著尾巴一甩一甩的黑色不明生物后吉勒銳利地瞇起雙眼。

    嗯?那是什么?

    他拍了拍秦堯的肩膀,“長大了不少,也長高了不少,走吧外面天寒地凍的進冰屋跟我說說你這幾年的經歷,順便在向我介紹一下你的伙伴們!

    賈帕和其他人都沒想到吉勒會和秦堯認識。

    既然是吉勒叔叔認識的人,那也一定是好人,看來那只會說的小龍沒有騙他,他們真的能幫忙。

    接下來獨自一人走出去害得大家擔心的罪魁禍首被拎了回去接受大家“批判”而秦堯等人則是在吉勒的帶領下走進了一件沒人空曠冰屋。

    這間冰屋并沒有任何保暖設施也沒有桌椅,反正他們身上都穿著戰斗服裹著恒溫毯并不怕冷,直接坐在了地上。

    四人圍成個小圈,烏云被拉芮抱在懷里充當吉祥物。

    作為本次對話的領頭羊秦堯最先開口介紹,“這是吉勒叔叔,也就是之前我提過的那位給我路費讓我去第一軍校上學的大叔。”

    隨后又一一向吉勒介紹格雷德和拉芮,在指到烏云時他心里犯難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來之前烏云說她要裝聽不懂人話的普通寵物來著,現在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沒等秦堯心里糾結完畢,簡單打量完兩人一龍心里有了些許猜測的吉勒笑著開口,“小家伙,你不說話嗎?”

    突然被點到的黑色小豆丁一直在搖晃的尾巴停了下來,那雙漂亮卻帶著冷血動物獨有危險的璀璨金瞳抬起正視前方的男人。

    “我叫烏云,你怎么知道我會說話?”烏云有些好奇,她覺得自己的偽裝天衣無縫,幾乎和沒有思維的普通寵物一樣。

    “如果你真的是寵物的話秦堯在介紹你的時候就不會那么猶豫,況且秦堯之前說你們飛船墜毀,你們身上穿著的戰斗服應該沒有時間來得及換,所以應該是在執行什么任務又或者是在做什么危險的事情,無論哪種情況我想都應該不會帶上一只真的毫無用處的寵物。”

    小黑龍舉爪做出投降的樣子有些不服氣,“好吧,沒想到會是這么簡單的破綻,看來我下次得注意一點了!

    吉勒從那幾乎看不出表情的龍臉上看出了懊惱,他輕笑一聲,覺得有意思極了。

    其實并不是那樣,剛剛那番說法只是他臨時找的合由,他沒告訴幾人在幾十年前自己曾經見到過類似的生物,或者說曾經有過這樣也能變龍的同伴。

    為了扳回一局烏云昂起小腦袋不甘示弱道:“我以前見過你!

    吉勒有些意外,“哦?在哪里?”他怎么不記得自己見過這樣一頭小矮龍。

    “肯特校長辦公桌里有一張照片,照片上面就有你!

    烏云盡量不去在意對方充滿興趣地打量,她總覺得之前吉勒的說法非常符合邏輯但似乎哪里有被她忽略的地方。

    驟然聽到已經遠離好幾十年的熟悉的人的名字吉勒略微失神,他低頭垂眸失笑道:“沒想到曾經的班主任已經變成了第一軍校的校長!

    這些年在刻意忽視之下,除了曾經的友人之外,他從來都不會主動去關注有關于第一軍;蛘哒f是奧特萊斯帝國光明星發生的一切。

    “你和卡洛是什么關系?”

    烏云記得那張照片里兩人好像站得挺近看起來關系挺好的樣子。

    “卡洛?卡洛斯特嗎?”

    小黑龍點點頭。

    “好朋友!奔栈卮鸬母纱啵ь^看向已經單獨坐著的烏云,“倒是你,聽起來你和他挺熟的,你和我們的大元帥又是什么關系?”

    烏云揪著自己的尾巴想了想,“他應該算是我爸!

    “嗯?你是他女兒?”不對啊?卡洛斯特什么時候有個這么大的女兒了,而且從物種來看,這小家伙更像是另一個討厭鬼……

    “養父,養父!

    “這就對了!

    結合烏云的物種以及她和卡洛斯特的關系,吉勒心里對烏云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

    由于不清楚那兩人之間做了什么交易或者達成了什么約定,吉勒并不準備在烏云面前多說。

    看她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既然親爸和養父都瞞著她,那他這個剛認識的好心大叔還是安靜一點吧,畢竟某人還在被全帝國通緝著。

    說完這些后,烏云斟酌開口詢問,她也跟著秦堯叫,“吉勒叔叔,幾年前你還記得幾年前在混沌星域救的喬里喬諾兩兄妹嗎?”

    “當然記得,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當時在得知那對可憐的兄妹已經得救了以后他就離開了混沌星域,他其實還想拯救更多被關押的暗影星族,但奈何單槍匹馬能力有限,后來輾轉來到圣星聯邦發現這顆冰原星球上幸存的暗影星族后留了下來一直到現在。

    他不是沒有想過帶這些人離開,去到環境更宜居的星球生活,但這里不僅僅只有暗影星族,還有其他人,他本來就在被烈銀軍團追殺,再加上那些人更容易吸引注意也不安全,所以對比之下還不如待在幾乎沒有外人來的冰原荒星來得安全。

    “約瑟芬將他們照顧的很好,他也是當初暗星爆炸幸存的暗影星族,是白金軍團的大校!

    “我知道!奔談偡畔滦木吐犚娕赃呌腥碎_口。

    “吉勒……”格雷德不自在的停頓一下,“吉勒叔叔請允許我這么叫你,我想應該知道那兩兄妹之所以被關著的原因,他們的血是制作溫妮血霧的材料,那些東西真的能像傳言中的那樣提高精神力等級嗎?”

    被問到的吉勒聽到“溫妮血霧”后神經緊繃,“你們連這都查到了,看來知道的不少!

    小小年紀有些本事在身上不然也不敢偷偷來到圣星聯邦。

    看著三雙執著的渴求知曉真相的眼睛,吉勒再三斟酌片刻后緩緩點頭,“傳言是真的,并且有人一直在用溫妮血霧暗中保持精神力等級!

    就是因為知道這個秘密,他才會被追殺幾十年。

    烏云三人在混沌星域一行結束后終于得到了一個肯定回答,心里壓著的大山終于消失如釋重負。

    忽然格雷德望著吉勒,那張精致的臉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憤怒,他雙手緊握成拳,一字一頓語氣肯定道:“是布萊恩·威廉姆斯!你說的暗中用溫妮血霧保持精神力等級的是他!”

    無論是把他抓進實驗室折磨也好,還是對那些暗影星人進行改造,從始至終一直都是那個人的一己私欲!

    “不對!不僅僅只有他!奧特萊斯帝國甚至是圣星聯邦暗地里都有人和他一樣用溫妮血霧用暗影星族的人血來維持或者提升精神力等級!并且那些人的身份都不簡單!”

    個人利益不足以讓布萊恩那么冒險,隱藏在他背后的還站著許許多多數不清的人。所有人的欲望堆砌在一起形成的深淵可以吞噬任何人或物,他們瘋狂到拿活人做實驗強行甚至是改造一個種族!

    因為憤怒格雷德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吉勒原本溫和的神情在聽到他的話后變得嚴肅他驟然起身快步走向冰屋外,確認周圍沒有任何人后繃著臉進來厲聲道:

    “這些事情你不應該這么莽撞地大聲說出來,這片冰原聚落的人都不知道!也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

    遭受過迫害的人絕對不能再次受到二次傷害。

    這番話無疑就是變相承認他說的是正確的。

    “哈!备窭椎锣托σ宦暎艞壛司S持所謂的優雅就那樣仰倒在地上,“知道真相就是傷害嗎!知道真相又怎么樣!只能帶著仇恨在以后的日子里壓抑的活著罷了,這算什么傷害!”

    既然已經痛苦過了為什么還會怕?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在他看來與其一輩子無知的或者還不如死個明白。

    秦堯抿唇他將還準備說什么的吉勒拉到冰屋外。

    格雷德現在情緒不穩定,無論和他說什么都沒用,平時冷靜的人一旦瘋起來說什么都沒有用。

    他向吉勒簡單講述了格雷德曾經的經歷和那些非人的折磨。

    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憐憫,而是希望吉勒能明白為什么他突然會這樣。

    知曉前因后果后,吉勒用力地抹了把臉有些無力迷茫。

    賭徒不計一切代價用他人的生命換取自己的利益,只要那些人不死,只要那些人欲望還存在,這樣的傷害就永遠不會停止。

    過了幾分鐘后,烏云在門口招招手,示意兩人進來。

    意識到自己失控迅速調整過來的格雷德向吉勒道歉,“對不起,哪怕我猜到了真相但還是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接受。”

    “我知道,當初我的表現比你還要糟糕!

    這幾個孩子不知道觸動了自己腦海里哪根神經,他似乎看到了幾十年前的那些身影。

    “想聽故事嗎?”

    沒等秦堯他們接話,他自顧自地講了下去,“很多年前,某個大家族的繼承人不負眾望進入帝國最優秀的軍校之一,在那里面他學到了很多也結實到了一群能在戰斗中彼此交換后背全身心信任的朋友,那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就在他以為這份寶貴的快樂能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變故產生了!

    “他的那群無話不談的伙伴里,有三個特殊的存在,那份特殊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可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不愿意接受,那三分特殊最終讓他們四分五裂,有人為了守護朋友凄慘死去,有人被帝國通緝不得不逃亡,還有人失去自由從此杳無音訊,剩下的人有走出來繼續向上爬,也有人決定忘記所有重新開始!

    “決定重新開始的那人放棄曾經所學轉投另外的領域,他學得很快沒多久取得了成就,這是一件好事讓他有機會接觸更多,同時也是一件壞事導致了悲劇的再次發生,那人天真的以為自己所作所為是在為軍團為帝國做貢獻,然而某一天無意聽到的秘密打碎了一切幻想與期待。”

    “為了查明真相,他裝作不知情繼續潛伏,直到后來他發現那血淋淋的真相里還包含著昔日友人的鮮血,再也偽裝不下去的他被人發現,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他決定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公諸于世。可現實給予他重擊,他絕望的發現身邊的人都在為了利益視而不見,所有人都在阻撓他的行動,甚至是他所在的家族!

    “他是異類,他的反抗成為天大的笑話,最終他被家族除名被那些想讓他帶著秘密死去的人追殺,在輾轉流亡的路上他幫助所有能幫助的人,而他曾今幫助過的人如今帶著秘密向他詢問真相!

    吉勒平靜地述說完一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沒有關系。

    話音消失后沒有人開口說話,沉默在冰屋中蔓延,最后還是吉勒主動笑著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無論是什么選擇都沒有回轉的余地,后悔也沒有用。”

    意識到自己將氣氛弄得有些沉悶吉勒決定將話題往他們感興趣的地方引,他的視線停在黑發黑眸的少女身上。

    “拉芮,你和其他的暗影星人應該不一樣吧?”

    安靜寡言的少女點頭,“我是,被冰封過的暗影星族!

    “難看來現存的暗影星族又多了一支,由提前被冰封胚胎成長而成的暗影星族!

    話題進行到這,對暗影星族異常關心的烏云不再沉默,“其他的兩支是?”

    “一支是從暗星爆炸下來沒有進行過任何改造的幸存者,一支是喬里喬諾兄妹那樣從小在實驗室長到融合了其他基因的暗影星族!

    烏云明白了,就是芬爾和喬家兄妹那樣的,芬爾曾經說過,兄妹兩的血液里有難以分辨出的未知物。

    秦堯沒有忘記賈帕說這里有黑發黑眼的人,他詢問,“大叔,那這里的暗影星族是?”

    “是前者,他們的血液不能成為制作溫妮血霧的原料,而后者是‘Z計劃’喪心病狂的產物,也是我發現的秘密之一!

    烏云猜測大概這個“Z計劃”大概就是約瑟芬和卡洛斯特隱瞞不讓她接觸的事物,沒想到陰差陽錯現在窺見了真相。

    沉寂過后的格雷德發問,“賈帕身上為什么會有其他宇宙種族的特征?”

    沒有忘記這里除了暗影星族還有那些長相奇怪像是拼湊而成的人。

    “他們也是被基因改造過的人,不過是失敗品也在遭受著追殺!奔赵浽趯嶒炇乙姷竭^關于那些改造計劃的檔案,當時給他造成的沖擊不止一星半點。

    “據這里的幸存暗影星族說,他們是在暗星爆炸時大批出現在暗星的人,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這里的暗影星族和賈帕他們是從暗星爆前還待在暗星的人,不是那些因為不在母星而逃過一劫的人,有人將他們從那場毀滅了整顆星球的災難中救了出來。”

    “這不可能!”格雷德第一個站起來反駁,“一顆行星的爆炸范圍波及那么廣,除非是有人提前知道暗星會爆炸才能將他們救出來。”

    “可能的……”烏云的聲音艱澀,她記起來了約瑟芬對她說的那些。

    “約瑟芬也是爆炸前待在暗星上的暗影星族,他因為被綁架而僥幸活著,而綁架他的人是一群……像是穿著人的衣服不倫不類的怪物!

    其他人聽到這個形容不約而同想到了賈帕這群基因改造人,這代表著那些人中似乎有知道爆炸會發生的存在。

    “后來是烈銀軍團的人殺光了那些綁匪拯救了約瑟芬!

    烏云提及當時烈銀軍團不正常的行為,他們不著急救援而是對綁匪下死手。

    “又是烈銀軍團?”秦堯驚呼,“為什么要把他們創造出來又消滅?”

    他們都知道布萊恩·威廉姆斯是哪個軍團的元帥。

    被當過實驗品的格雷德分析,“銷毀實驗失敗品!

    這么一解釋,所有都合情合起來。

    “那……關于暗星的爆炸,究竟是烈銀軍團提前知道才將基因改造人大量投放到暗星利用爆炸銷毀還是……”

    身為暗影星族哪怕幾乎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同族,拉芮對自己那顆還沒來得及見到過就已經徹底消失在宇宙中的母星十分關心。

    吉勒猜測,“我更傾向于前者!

    單單只是為了一群人去消滅一顆星球,這太違背常。

    “不管暗星究爆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以確定的是一定和烈銀軍團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經過這么久的討論以后,眾人得出結論。

    一環又一環,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國元帥之前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

    在長談結束后,秦堯拉芮和被抱著的烏云先出去查看冰屋聚落附近的沉睡變異星獸情況。反正他們會在這待一段時間,閑著也是閑著剛好解決一下學校布置的戰場實訓任務。

    等解決完變異星獸威脅,再讓吉勒開飛船載他們離開。

    這顆荒涼貧瘠的寒冷星球上物資匱乏,幾乎全靠吉勒開飛船從其他星球帶回物資維系生活。

    等幾人出去后,冰屋里只剩下了吉勒和格雷德。

    少年長相完美身材頎長挺拔一舉一動皆是優雅,精致配上那頭宛若生機凝練而成的墨綠色長發讓人不禁感嘆基因的神奇。

    單純欣賞完格雷德的長相后吉勒突然問,“格雷德,你見過你的母親嗎?”

    被問問題的人呼吸一滯,他斂眸將眼中的落寞小心收起。

    “沒有,從來沒有!鄙倌甑吐暤馈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母親是誰,漢克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過。

    吉勒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秦堯在說他經歷的時候提到了格雷德的身份,他姓威廉姆斯,是布萊恩的侄子,漢克的兒子。

    “你恨你的母親嗎?恨她從來沒有出現在你的世界里嗎?”

    “我為什么要恨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幾乎不存在的人?”

    盡管對方表情平靜吉勒還是看出了他盡力掩藏的情緒。

    通過尖銳的言語來保護容易受傷的內心,是個可憐的孩子。

    “不要恨她,她很愛你,不能陪伴你成長也許并不是她的本意!

    在吉勒走出去后格雷德追了上去。

    “你知道些什么?”

    墨綠色的長發飄搖在風雪中顏色似乎變得淺淡。

    “你很像她,她叫阿芙娜,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說完吉勒離開。

    格雷德站在原地不在向前,他知道哪怕自己繼續問下去對方也不會再說什么。

    或許等戰場實訓結束回到第一軍校以后他應該去一趟校長辦公室。

    第154章

    距離冰屋聚落大概一百公里的冰窟之下沉睡著一群變異星獸,長達九月的嚴寒期過后,天氣回暖氣溫上升,饑餓的變異星獸屆時將會蘇醒覓食,成為人們生命最大的威脅。

    漫天風雪之中矗立著三架顏色各不相同的機甲,潔白的雪花沒能在它們光潔的金屬軀殼上留下任何痕跡,在這無盡的雪色世界里格外顯眼。

    “你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消滅更多變異星獸!

    吉勒坐在飛行車旁邊是嘗試了多次依舊無法恢復成人的烏云。

    望向那幾個宏偉高大外觀美麗的鋼鐵巨人,他的目光微微失神。

    黑色小龍感受到身旁人的落寞,她的尾巴動了動,從掛在脖子上的空間鈕里拿出一枚火紅色的機甲鈕,伸出爪子遞到吉勒面前。

    “你在擔心秦堯他們嗎?不知道你主駕駛什么型號的機甲,不過我這里還有一架機甲,是一架3S級重型機甲,或許你可以試著駕駛!

    從第一軍校畢業又曾經參加過帝國聯邦爭霸賽的優秀畢業生會駕駛不同型號的機甲。

    吉勒笑著婉拒了烏云的好意,“謝謝,不過我太久沒駕駛過機甲了,已經完全忘了!

    記不清楚多久了,曾經他的那顆心也為能坐在機甲駕駛艙里跳動激烈的跳動過, 第一次駕駛機甲飛行, 第一次駕駛機甲戰斗,一切歷歷在目。如今時過境遷,這雙沾染鮮血的手失去了掌控操縱桿的能力,再也沒有資格無法觸摸年少時那瑰麗絢爛的夢想。

    小黑龍盯了吉勒半晌,看清楚了他眼里的禁錮,沒有多言,最終還是將機甲鈕收了回去。

    自己套上的枷鎖旁人永遠不可能打破,想要掙脫只能依靠自己。

    *

    還在熟睡中的變異星獸對悄然逼近的致命威脅一無所知。

    天氣寒冷為了取暖這些變異星獸都蜷縮著身體睡在一起互相取暖,這恰好方便了秦堯三人行動。

    格雷德將吉勒布置在冰窟外的監視器收走換成電網,按下控制按鈕電網啟動,這片區域被包圍的嚴嚴實實,無論什么級別的變異星獸都別想從里面跑出來。

    準備工作完畢后接下來就是屠殺時刻。

    三架機甲懸浮在冰窟上的不同方位。

    “嘭——!”驚天的爆炸聲響起。

    秦堯用從烏云那借來的連發能量炮直接將冰窟給掀了。

    藏于冰窟中的變異星獸被驚醒變得躁動不安,在一些體型大的變異星獸驚恐踩踏下個頭小的變異星獸毫無活路。還沒等所有星獸看清楚襲擊者的真面目,純白的光束穿透寒風暴雪快速將它們的生命收割。

    變異星獸數量眾多,這場單方面的屠殺持續了足足三個小時。

    其中有些會飛的變異星獸企圖飛出冰窟攻擊三架機甲結果可想而知,電網不會給它們這個機會。

    吉勒看著秦堯像是不要錢一樣從空間鈕里掏武器嘴角微抽,他甚至還看到了一些被用于邊緣戰場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卡洛斯特給你準備的?”

    白金軍團駐守邊緣戰場,拿打星空獸的武器對付變異星獸有點大材小用了。

    小黑龍點點頭,那個可以被稱為小行移動武器庫的空間鈕里的東西她幾乎沒有動過,不過現在趕時間為了省事,拿出來用用也沒事。

    吉勒疑惑道:“既然你們手上武器這么多,怎么還會遭受襲擊?”

    他沒有忘記這幾個年輕人是怎么流落到這顆荒星的,聽說飛船都被炸穿了。

    被提問的烏云想到這就腦袋大,她向后一躺尾巴無力地垂著無奈道:“誰能想到那些星盜的手筆那么大,白洞級星艦像不要錢一樣,被占領了一艘又拉出來一艘。”

    這次和艾麗沙昆頓聯手的是毒狼星盜團里向來神龍不見首尾的二團長。

    僅憑資料對此人知之甚少,被打得措手不及是他們這邊疏忽大意輕敵了。

    主要一是沒想到那對可惡的母子會膽子那么大和星盜勾結,二是沒想到睚眥必報的毒狼星盜團為了對付他們居然會鋌而走險下血本來乾光星域。

    回想起秦堯之前說的“小意外”吉勒有些哭笑不得,“在白洞級星艦面前你們居然能活下來?真不知道是說你們這個家伙命大還是運氣好。”

    烏云腹誹,既不是命大也不是運氣好,是格雷德的精神力過于強大。

    如果不是他讓那艘白洞級星艦的中央主系統暫時失靈,他們恐怕早就在相位炮下變成宇宙塵埃了。

    格雷德的精神力能有這樣驚人的成長速度完全超出預料。

    幾年前對付幾艘星盜的飛船昏迷了那么久,現在對上白洞級星艦,雖然沒有對星艦上的星盜造成什么傷害,但能讓那樣一艘強大星艦短暫失控,結束后也只是昏迷了一小會兒,現在還能生龍活虎地駕駛機甲解決變異星獸簡直難以想象。

    如果,這樣的能力用于瞬息萬變的戰場,讓戰艦主系統失控,哪怕只是短短的幾秒,也足夠決定一場戰役的成敗,節省無數的資源。

    在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格雷德不被其他勢劫掠成為戰爭工具時,烏云對外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多說一句,哪怕是卡洛斯特和約瑟芬。

    所以她只是隨便含糊糊弄了幾句應付吉勒。

    看出來她有所隱瞞的吉勒也識趣的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些本事大的,有點小秘密很正常。

    *

    三架機甲全方位掃描冰窟以及周圍大片區域確定沒有其他任何變異星獸能夠威脅到冰屋聚落后結束了本次任務。

    這次秦堯收獲最大,他美滋滋地看著自己的光腦計算自己接下來還要處多少只S級變異星獸才能完成戰場實訓順利畢業。

    他轉頭看向被拉芮抱在懷里的小黑龍,“你這次沒上,戰場實訓分數怎么辦?”

    烏云不在意地擺擺手語氣有些小得意,“你不用擔心我,哪怕之后遇到這種行動我都沒參加分數也不會比你低。”

    秦堯:“不信,除非你給我看看。”

    走在一邊的格雷德瞥了一眼自取其辱的某人加快腳步離開,不出意外等一下就要聽到某人鬼叫了。

    果然,在他遠離后沒多久,身后傳來大叫。

    看著慘烈的分數對比,被打擊到的秦堯一把從拉芮懷里拽出小黑龍,抓著她短短的脖子使勁搖晃,語氣幽怨的仿佛是被負心漢辜負還被強迫凈身出戶的原配,

    “啊啊啊啊啊啊啊——!烏云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你之前都干了些什么為什么不叫上我!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被晃得頭暈眼花的小黑龍一爪子下去,某人手上立刻多了幾道紅痕。

    “你居然還好意思反過來質問我?我在收拾那些星獸的時候,你正忙著當大少爺呢,你這樣的大少爺如果不是我格雷德主動找上門,哪里有空我們!

    被翻舊賬還被陰陽怪氣的秦堯將小黑龍塞回了拉芮懷里,雙手背過去放在后腦上,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雪花吹著斷斷續續的口哨假裝無事發生溜了。

    烏云:嘖,溜得挺快。

    *

    冰屋聚落里的人為了感謝秦堯四人救了賈帕以及幫忙解決變異星獸威脅特地將最大的冰屋收拾空了出來讓他們居住。

    在秦堯看來這些都是順手的事情,本來想拒絕不用他們那么興師動眾卻被格雷德攔住。

    “之前還覺得你有點長進,現在看來還是一樣,不會是這太冷腦子被凍住了吧?”

    秦堯委屈,“干嘛突然罵我?本來就是順手的事情,再說了這么冷把冰屋收拾出來多麻煩!

    烏云主動為他解惑,“在我們看來都是舉手之勞幫忙解決變異星獸,給他們吃的和一些保暖設備,但對于他們來說意義卻不一樣。他們的回報能力有限,既然這樣做能讓他們安心一點,我們沒必要拒絕。”

    “好吧!

    三人一龍住進了聚落中最大的那間冰屋,不過并沒有住幾天。

    秦堯目前在格里菲斯家目前的情況舉步維艱,他們離開的越久之前積累的勢力在艾麗沙母子手下能留存的也就越少,最重要的是秦堯的安危影響到他們和費忒家族之間的合作關系,如果長時間見不到人,會讓合作者產生懷疑。

    于是吉勒在三天后看到暴風雪短暫收歇,當即決定提前讓飛船起飛,送幾人回威茨星。

    這顆偏僻寒冷的荒星距離威茨星有一段距離,速度比不上星艦無法長距離躍遷的飛船在宇宙中足足航行了十天。

    看向窗外那顆巨大的星球,秦堯再次勸說吉勒和他們一起走。

    “大叔,你就跟我們走吧!我們給賈帕他們留下了短時間內足夠吃的食物還有一些保暖設備,烏云也第一時間給約瑟芬大校發了關于這的消息和坐標,他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他的同族和那些基因改造人,變異星獸的威脅也被解決了,你完全可以毫無負擔的跟我們離開!

    在秦堯眼里吉勒對他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對方出現在w18小行星鼓勵支持幫助他前往光明星上學,他會一直被仇恨蒙蔽雙眼一直渾渾噩噩碌碌無為下去,根本沒有機會見識到外面的世界,學習如何駕駛操作機甲,交到能并肩作戰的朋友。

    這一切都是吉勒當初善意所給予他的,他并不希望對方繼續漫無目的地漂泊下去。

    吉勒降下飛船飛行速度,粗糙的掌心拍了拍差不多和自己一樣高的秦堯欣慰地笑道:“小堯你不用再勸我了,我還在被烈銀軍團追殺,現在回帝國更本不切實際。”

    “大叔你和卡洛斯特元帥不是朋友嗎!他一定會幫你的!”

    烏云飛在一邊贊成點頭。

    按照卡洛斯特的行事作風一定不會愿意看見好友被迫害。

    吉勒當然知道卡洛斯特會幫他,但他還有沒有完成的使命。從前他被家族身份所束縛,現在他只想自己一個人堅持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只有不斷的幫助那些遭受傷害的人他才能從中得到救贖,雖然能力有限但卻能讓他覺得心安。

    就在秦堯準備繼續耍無賴糾纏下去時,安靜站在窗邊欣賞星空的格雷德狹長的雙眼忽然瞇起,緊盯著窗外不遠處某個正在漂浮著的事物。

    薄薄的冰層覆蓋在上面,那個形狀像是……

    動用精神力終于“看”清楚外面漂浮的究竟是什么后格雷德大跨步沖到飛船駕駛椅邊,快速道:“吉勒叔叔!飛船外有架殘缺的機甲飄著!里面有人!人還活著!”

    第155章

    殘缺不全的機甲各項功能受損,大多數的宇宙種族在沒有相關設備的保護下直面星空往往只有喪命這一個結果,不知道駕駛艙里的人究竟漂浮了多久,但格雷德能感受到在精神力的探測下他的心跳正在逐漸變弱,救人十萬火急。

    飛船不斷靠近機甲,直到能用眼睛清楚地查看到機甲的型號,拉芮駕駛的“梟”是輕型機甲飛行速度最快,在輕薄的機械翅加持下來到機甲身邊。

    距離駕駛艙旁一道切口非常明顯,如果再近一點,里面的人一定撐不到他們路過,只能說這人運氣逆天,漂浮在茫茫宇宙居然能被格雷德一眼發現而不是被當做普通漂浮著的宇宙垃圾。

    將繩索圈在幾乎報廢的機甲腰部固定好,拉芮快速往回飛。

    “呯——!”

    飛船艙門關閉,拉芮把機甲拖進來,在撞擊之下覆蓋機甲上的薄薄冰霜脫落,傷痕累累的機甲的涂裝與顏色清晰地展露在圍上來的幾人眼前。

    看著曾經交手多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高級定制機甲現在居然變成這樣躺在自己眼前,秦堯痛心萬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現在最重要的是駕駛艙里的人的情況。

    烏云飛到駕駛艙上,用她兩雙小爪子強行破艙。

    駕駛艙被掀開,閉著眼睛躺在里面的人臉色青白無知無覺。

    急救經驗豐富的吉勒兩三下跳上機甲彎腰小心將人從里面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放入提前準備好的醫療艙內。

    還好出于習慣,他的飛船上一直準備著醫療艙和各種簡單的醫療設備不然等飛船慢慢悠悠開往威茨星再找醫院人恐怕都沒救了。

    等他調試好各種設備大概掃描檢查完昏迷人的身體狀況后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

    “腦域受損段時間內無法使用任何精神力,全身上下多處地方骨折但好在命大骨頭沒有戳進內臟,其他情況不明,等人清醒以后才能做出判斷,不過好好靜養一個月應該是沒得跑了!

    吉勒將數據板放在桌上,看著站在(飛在)醫療艙邊的三人一龍,“現在可以說說這人是誰了吧?見到他你們臉上的表情居然那么驚訝!

    就連相處幾天下來臉上五官幾乎沒動過的拉芮都有明顯的大表情。

    秦堯開口解釋,“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和我們一樣也是第一軍校的學生,他叫蒲焃,是我和烏云拉芮的同班同學!

    烏云不解,“奇怪了,這家伙沒有來圣星聯邦的任何由?”但他們還是在威茨星附近看到了他。

    “看他狼狽的狀況可想而知,或許應該和我一樣也是被追殺逃到這的?”

    吉勒的這個猜測被格雷德冷靜排除,“不太可能,蒲焃是蒲家人,不過不是繼承人而是第三子,家族內部斗爭扯不到他頭上。他在學校的行事風格除了某些情況大多穩重,雖然和我們幾個關系不太好但在學校里也算是有名交友范圍廣,和人結仇的可能性比較低!

    他和蒲焃不是同班同學也不是一個系,但因為烏云和秦堯的緣故接觸此人的次數并不少,較為可觀的評價,這個人雖然是恩佐那個討厭鬼的走狗,但比起另外一個是非不分無可救藥的段關洪來說真是好上太多。

    “既然猜不出來那就算了!鼻貓驍偸謽酚^地想,“反正人現在還活著,等他醒來再問也可以!

    其他幾人也不再浪費時間糾結。

    因為有傷員吉勒將人安頓好后費了點時間,等第二天才在星港和秦堯他們告別。

    看著已經足夠成熟能獨當一面的秦堯吉勒心里感慨萬千。

    在他不知道的那些過去里,這孩子有在好好成長著成為了一個和過去截然不同的人。

    他還記得當初在w18那顆偏遠的的垃圾小行星上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那個時候的秦堯應該還沒滿18歲,穿著洗得發白縫縫補補并不保暖的破衣服,帶著他的那個老舊行動遲緩的保姆機器人穿梭在垃圾場中,明明是個少年人卻暮氣沉沉的,臉上幾乎看不到屬于他那個年紀的朝氣。

    用那雙暗紅的充滿戒備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出現在廢品站的他,仿佛一只孱弱卻誓死捍衛領地抵抗入侵者的幼獸。

    在后來的相處中,他意外發現這個孩子強大的學習能力和驚人的天賦,也慢慢看出他心里的陰郁偏執,還有自卑和自我厭棄。他不知道這個孩子身上以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會是一些美好的經歷。

    一個童年經歷坎坷凄慘的天才少年如果沒有人好好引導他,讓他從昏暗無邊的深淵里走出來窺見溫暖的天光,那么將來等待他的極有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出于不忍和惜才他選擇留在了w18小行星自發地成為這個孩子的引路人,教會他怎么放下防備正常的與人相處以及其他能夠在未來幫助他的事物。

    后來這個孩子臉上笑容慢慢多了起來,人也變得越來越開朗就是偶爾會比較害羞敏感。

    也就是那時吉勒才發現,原來在那樣一副豎滿尖刺的危險外表之下藏著一顆柔軟堅強樂觀的心,他知道自己并沒有做錯選擇。

    為了這孩子更長遠的未來考慮,他選擇聯系多年沒有見面的恩師現在已經成為第一軍校校長的肯特,希望對方能給他一個入學的機會。

    好在他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成功通過各項暗中布置的嚴格特招考試成為第一軍校的特招生。

    在給了他一大筆路費后他繼續自己逃亡與自我救贖的旅程沒想到兜兜轉轉多年以后又在圣星聯邦兩人猝不及防再次相遇。

    “小堯,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你應該擁有更輝煌的未來,保重!

    吉勒給了秦堯一個結實的擁抱,隨后轉身離開。

    抬頭仰望著逐漸消失在天邊最后看不見任何痕跡的飛船,秦堯揮手的同時逐漸紅了眼眶。

    以前的他總是對這個糟糕的世界充滿了憎恨,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擁有著自己所在乎的人的世界還算美好。

    “喲,要哭了啊。”一只黑色的小爪子伸了出來,“給你紙巾,不用謝,需不需要我的肩膀借你靠靠?不過我現在溜肩,要不還是換拉芮吧!笨此嗪茫鄷o人創造機會。

    “誰哭了,我才沒有!”

    秦堯用力捂住某龍那張聒噪的嘴。

    住嘴!他不要面子的嗎?!

    心里那些因為離別而產生的傷感很快就在和烏云打諢插科中消散。

    和星港這輕松的氣氛不同,格里菲斯莊園內此刻陰云密布。

    空曠靜謐的書房內光線昏暗,昆頓站在巴松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沒想到自己費了那么大勁努力遮掩的消息在幾天后還是被人捅到了父親面前。

    昆頓眼神變的狠厲,要是被他知道是哪個不怕死的……

    “啪——!”

    木紋緊密的木桌驟然被人拍響,安靜的環境下突然傳出一聲巨響,讓本來就在神游天外的昆頓嚇了個哆嗦。

    看著這個從小長在自己面前卻畏畏縮縮沒有絲毫未來格里菲斯家族繼承人氣勢的兒子巴松眼里滿含怒火。

    “我真沒想到,你現在本事大了,居然敢和你媽勾結混沌星域的星盜對你哥哥下手,以后是不是又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下等人聯手對付我這個父親!”

    被訓斥的昆頓敏感脆弱的神經在聽到話里的“哥哥”后再也繃不住,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朝著巴松失控不甘大喊:

    “那個野種才沒有資格做我哥哥!他只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賤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一個私生子有什么資格和我平起平坐!他就應該去死!和他那短命的母親一樣死在垃圾行星!”

    不知道被哪個詞刺激到的男人猛然變換臉色,他快步走到昆頓面前高高揚起手隨后重重落下。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竟然比之前拍桌子的聲音還要大。

    昆頓捂著被扇的紅腫不堪臉頰,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曾經尊敬有加的父親,他語氣顫抖著,滿含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父親!你居然為了那個野種打我!為什么?!他哪里比得上我?我可是你親手培養的!”

    “閉嘴!我可沒有這個本事培養出一個你這樣的好兒子!”“好”字被咬重音強調。

    巴松放在身側的那只手氣到發抖,看這個被他母親寵壞的兒子他失望的走回去坐下。

    一時間,幽暗的書房內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壓抑難言的氣氛在這片空間內不斷蔓延。

    男人無力地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眉心,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冷嗤一聲開口,“我不知道你母親以前給你灌輸了什么思想,不過何和堯·格里菲斯比起來,你其實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私生子!

    其實如果他們母子愿意一直安分下去,他在將格里菲斯家族壯大后不介意將家主的位置讓給昆頓,可偏偏他們心太大了,不知足,居然聯合星盜對付家族里的人。

    巴松一直對這些事情分得很清楚,家族內斗是家族內斗,一但聯手那些毫無原則的星盜意義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之所以生氣,是氣兩人分不清楚利弊和星盜合作以及明知道代表著他的拉芮在的情況下依然堅持出手并且隱瞞消息,至于那個早就被裝上炸彈可有可無的兒子,他并不在乎。

    自己區別對待的態度都已經這么明顯了,可這個蠢笨如豬沒長腦袋的兒子還是不依不饒,現在居然會反過來質問他這父親,挑戰他不容置喙的權威。

    巴松的怒火還有一部分來源于昆頓對那個已經逝去女人的詆毀,可他卻下意識的不愿意承認選擇忽視。

    “你和你的好母親最好祈禱拉芮沒事,不然的話,我不介意中途換個繼承人。”

    拉芮和那邊有關系,一定不能出意外。

    沉浸在悲憤中的昆頓忽然聽到這句話又再次振作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從巴松嘴里聽到自己繼承人的身份。

    情緒轉變極快的他擦了把眼淚保證自己一定會找到拉芮后笑著退了出去。

    只要父親還愿意給他機會,那他就一定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書房沉重的大門被緊緊關上,將外面的一切隔絕,讓人無法窺探。

    空曠無聲的書房內越顯寂寥。

    男人的身軀在陰影覆蓋下無處可逃,他那暗紅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悚人的殺意,讓人遍體生寒。

    第156章

    恰巧來到莊園的艾麗沙注意到昆頓臉上高高腫起的一片,她心疼的將手放在上面揉著,眼里閃過一絲對丈夫的怨毒,一副慈母的樣子全然忘記自己被憤怒支配時也曾經狠狠地扇過人。

    “嘶——”昆頓痛呼一聲躲開艾麗沙的動作,“媽,你沒經驗就別給我揉了,越揉越疼。”

    見自己的好意不被領情,艾麗沙作罷,“你究竟和你父親說了些什么,為什么他會動怒?”

    巴松那個人她了解,極其愛面子的野心家,絕對不允許人有人挑釁他的權威,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沒什么。”昆頓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消腫噴霧,眼神閃躲刻意將他那些咒罵的話省略,“父親生氣我們對那野種動手的時候不顧拉芮的安危,他讓我們盡快將她找到。”

    聽到是這個原因,艾麗沙心里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是巴松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從而想起保護那個一直被他忽視的兒子。

    “找就找吧,不過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那些人出手想來不會給人留后路。”

    昆頓有些好奇,“那個天天板著張臉的拉芮究竟什么來頭,讓父親那么擔心她?”

    “你只需要關心格里菲斯家家主的位置去向,其他不該問的別多問!

    其實艾麗沙對那個黑發黑眼的少女印象也不多,但隱約察覺對方的作用不簡單。

    還沒等母子兩人大費周章找人,第二天就有人傳來消息,堯·格里菲斯回來了,他們要找的拉芮也跟在他身旁。

    可憐的杯子又碎了一地,這次是母子兩個同時砸的。

    昆頓現在恨不得直接拿光劍將那怎么殺也殺不死的野種捅個對穿,看看他究竟有多神通廣大能三番五次的從危險中逃脫。

    第一次還能解釋說是運氣,之后的那么多次絕對有人在暗中幫忙!

    秦堯回到威茨星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前往格里菲斯莊園,而是選擇聯系費忒家族,在穩住合作者后他才故意透露行蹤讓那對母子知道自己完好無損地從星盜手中歸來。

    他滿意地欣賞完那對母子眼中的驚詫進入巴松的書房。

    坐在書桌前的男人沒有對這次意外發表任何意見,哪怕他已經知道了外面的兩人和星盜聯手。

    “回來就好!卑退烧Z氣淡淡的全然不在乎面前人的生死,仿佛那個站著的人身上流淌著的血液與自己無關。

    “你走吧,讓拉芮進來一趟!

    “是!鼻貓虻膽B度公事公辦,沒有一絲不滿。

    拉開門看著早就等待在外的黑發少女,兩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交錯而過時,黑發下那對小巧精致的耳環上的寶石閃了閃。

    拉芮進去后書房大門闔上,窗戶緊閉垂墜著流蘇的窗簾將所有光線阻隔在外。黑暗的空間內淡藍色的光芒乍現,那張看起來普通的木桌被人從中間拉開,一把造型復古的鑰匙被人從中拿出。

    “跟上!蹦腥苏Z氣平緩。

    幾乎和暗色融為一體的少女眼中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靈魂,像是一個空有軀殼的精致玩偶,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走的每一步就好像是提前精確設定過,連步伐的長短都完全一樣。

    將鑰匙插入像是裝飾般的鎖孔內,沉重的書柜自動向兩邊靠去,一階一階的樓梯出現在眼前,狹長的通道內墻體兩側有燈伸出,將不通往何處的黑暗照亮……

    當書房的大門再次開啟,巴松目送拉芮離開。

    還好思維控制器沒有出事。

    在這之前他已經親自檢查了所有那位大人送來的所有“人”或者說是“工具”,經過幾十年如一日的試驗幾乎可以確定這次的思維控制是成功的。

    那些腦中被安裝思維控制器的冰封暗影星族不僅能完全聽命令行事,也能夠按照他們自己的“思維”行動,哪怕是進入奧特萊斯帝國第一軍校那樣的頂級學府也不會被人察覺出任何不對勁之處。

    被安裝這種危險道具的人,甚至一輩子都不會覺醒自我意識,也不會察覺到自己腦袋里多了個東西,而是按照早已經設定好的程序扮演毫無破綻的角色。

    這還只是幾個人,如果人數再多一點,如果被植入思維控制器的人身份在重要一點……

    巴松停止心里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他能做的有限,將格里菲斯家族發展壯大就是他畢生的心愿,至于其他的,他自認為沒有那個本事參與。

    在強權與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他的野心也要為那位大人讓路。

    *

    為了不讓人起疑心,在一個月內秦堯三人都沒有接觸過拉芮。

    但凡巴松將人召進書房,每個冰封暗影星族在那之后的一個月內都出于無孔不入的監視中,毫無隱私可言,直到確認人沒有問題后,監視才會被扯除。

    這期間,一直躺在醫療艙里處于昏迷狀態下的蒲焃終于醒來,地下醫院第一時間聯系了烏云。

    回到威茨星后就被博達抱去做全身檢查的烏云在對方努力了一個月后又和約瑟芬確認他可以相信,喝了一堆雜七雜八的營養液終于變回了人形態,不過時間有限,每天晚上還是會變回去。

    蒲焃恍惚地睜開眼,看著穿著像是醫生的陌生人心里堆滿疑惑。

    他不是死了嗎?機甲報廢,又被丟到星艦外,那樣的情況怎么都不可能活下來,他明明還記得意識消散之前抬頭看了那最后一眼星空。

    曲起手指緊抓小臂,很好有痛覺,不是在做夢。

    知道命還在,他撐起雙臂長腿一抬,準備離開醫療艙。

    一邊的醫生注意到蒲焃的大動作慌忙上前阻攔,

    “這位患者,你的身體健康還不穩定,需要做進一步檢查,請不要離開醫療艙!

    但他哪里攔得住一位身體素質超群的機甲單兵。

    烏云和格雷德前后腳踏入病房看見的就是滿臉煩躁的蒲焃被幾個醫生合力按住的場面。

    “看來恢復的還算不錯,能一挑多呢,在學校里也不見你這么猛啊。”

    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說話的腔調還是那副陰陽怪氣刺人的樣子,蒲焃雙眼驟然亮起回頭望去,看見了一個金發藍眼長著雀斑的漂亮女孩。

    他眉頭皺起,這是誰?為什么說話的樣子那么像烏云?還有跟在她身后那個人是誰?那張臭臉和喜歡纏在烏云身邊的格雷德也如出一轍。

    “腦子出問題了?”烏云伸手在發呆的蒲焃面前晃了晃,“一加一等于幾?”

    人還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完蛋格雷德,我要有個傻子同班同學了,亞當老師知道又要操碎心了!

    耳邊傳來那個熟悉的名字,蒲焃呆怔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格雷德?”

    “是我,至于旁邊這位相信不需要我介紹了!

    他可沒忘記當初烏云鬧出來的烏龍,把這家伙的純情少男心踩碎,將浪漫表白現場硬生生變成了群架現場還被校長逮住。

    從昏迷中醒來看到熟悉的人無疑讓人安心,蒲焃還想繼續說些什么,但剛開口腦中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讓他表情變得扭曲。

    見人狀態不好,意識到他們兩個這次是白跑一躺問不出什么了。

    烏云雙手環胸,出于好心提醒道:“好好養傷,其他事情等你恢復好了再說,放心,醫藥費暫時不需要你付。”

    躺回醫療艙的蒲焃用目光將那個表情語氣都萬分熟悉的少女鎖定,劫后余生的感覺還沒消散他追問,“你真的是烏云嗎?”

    “我不是,你是行了吧!

    再三確認眼前人的動作神態和不耐煩時眼角的變化,蒲焃胸腔中那顆居無定所的心終于又落到了實處。

    就在兩人離開的那刻,他攀著醫療艙邊緣大聲喊道:“小心恩佐!他有問題!他,他可能不是他!”

    蒲焃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想完全不合邏輯也不現實,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烏云,跟在那人身邊好幾年,他清楚地知道對方對烏云幾人散發出的惡意有多大。

    格雷德回眸深深看了眼重新躺下的人斂下眼睫表情若有所思。

    “沒想到在學校里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兩個人居然鬧掰了。”

    烏云語氣感慨她沒有往深處想,“我還以為那兩個人會哥兩好一輩子呢!

    “走吧,我們現在沒有時間來管他!

    之前的所有布置都準備收尾,秦堯在圣星聯邦的糟心事該有個了解了。

    忽然,身旁的人腳步一頓停在原地,格雷德疑惑看去,“怎么了?”

    烏云低頭看著光腦,“格雷德,我們撿到蒲焃也有一個月了吧?”

    在心里計算完天數后格雷德點頭,不明白為什么她忽然這么問。

    “在吉勒的飛船上,我發現是蒲焃以后第一時間就給亞當老師發了消息。”

    烏云知道自己這位班主任對學生有多認真負責,就像當初她和秦堯被綁,對方甚至動用了在軍隊那邊的關系找人,同樣的班里其他學生出了意外他也一定會擔心,更何況蒲焃情況更糟糕差點小命不保。

    所以她如實告訴了亞當,可現在過去這么久遲遲得不到回信,這讓她感覺異常。

    “或許迪倫老師這一個月很忙,你可以問問麥林老師!

    格雷德提醒,“我記得他們兩個關系算是難得較近的,也許麥林老師知道迪倫老師的近況。”

    “也只能這樣了,反正我們一時半會也回不了學校!

    烏云壓下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想自我安慰道。

    *

    對拉芮的監視解除后,秦堯三人暗中與她接觸。

    相當自負的巴松沒有料到他們和拉芮早有聯系,更沒有料想到他們會膽子大到直接在他眼皮底下動手腳。

    那天拉芮帶著的耳環將畫面清晰地傳入了格雷德的光腦上。

    他們已經知道對方將鑰匙和思維控制器的遙控藏在了哪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調虎離山,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東西拿到手。

    “烏云,昆頓和艾麗沙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烏云放下手中的水晶球,她早就看那個鼻孔朝天的少爺不爽了。

    “拉芮負責切斷威茨星上的格里菲斯家族成員和其他星球的家族成員聯系!边@項需要信任的任務交給在其他人看來是巴松心腹的拉芮來說再合適不過。

    “費忒家族那邊聯系的怎么樣?”秦堯還是有些不放心。

    “一個對格里菲斯家咬牙切齒恨了那么多年的家族時刻都在準備著,只要我們這邊沒有問題,他們隨時都可以動手!备窭椎仑撠熌沁叺膶庸ぷ。

    看出來秦堯心里那些焦躁不安,或許是同樣經歷過殘酷的家族斗爭,格雷德難得安撫他道:

    “你應該知道,我們真正要對付的其實并不是整個格里菲斯家族,你的目標只是巴松和那些曾經對你出過手的人,其他人有費忒家族操心,只要我們速戰速決不被任何一方察覺到真實身份完全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的回帝國!

    反正干完這一票就走人,哪里需要擔心那么多。

    看著周密詳細的行動計劃表,秦堯此刻才真正意識到這么多年壓抑在心里的那些仇恨終于快要重見天日。

    回想起那些被刻在腦中的記憶,燃燒著的飛船和倒在血泊中的柔弱女人,仿佛被血液浸染過的暗紅色雙眸逐漸被化不開的陰霾覆蓋。

    秦堯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感受到深陷入掌心的指尖帶來的疼痛后在心里暗暗發誓,他一定要讓那些趕盡殺絕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

    威茨星一個普通的早晨,人們在合適的體感溫度中醒來,窗外無風無雨也無云,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像是往常那些匆匆流逝的平凡的每一天。

    然而今天對于這顆星球上格里菲斯家族的人來說卻是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成真。

    就在他們幾乎已經完全放下了對這位突然歸來的大少堯·格里菲斯的防備時,對方用流淌第一地的猩紅血液給他們好好地上了一課什么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莊園外提前裝置好的炸彈準時爆炸,門窗在威力巨大的沖擊波的中震蕩不停,有早期習慣的巴松直覺感覺不對勁,他迅速拿起手中的能量槍,今天一隊負責安保的冰封暗影星族立即緊跟在他身后。

    遭受突然襲擊的莊園警戒系統啟動,淡黃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呈現半圓撞將整個莊園覆蓋大型能量防護罩用以抵擋外部進攻,大批外觀一致的戰斗型機器人手持武器從往日里緊閉的倉庫中一列列整齊奔跑而出。

    放縱到深夜的昆頓被艾麗沙從床上扯起,“快起來!睡什么睡!有人攻擊莊園!”

    這句話嚇得昆頓瞬間清醒,他連滾帶爬從床上摔下來,“怎……這怎么可能?!媽,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你父親帶人看情況去了,現在快走和我離開這里。”

    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昆頓腦子里面完全是怎么在襲擊中保命,完全忽略今天“艾麗沙”略微隨意的舉止和大到離譜的力氣。

    “乖兒子,快跟媽走!

    半拉半扯慌忙跑路時昆頓發現往日走廊里行走著的女仆和機器人此刻居然一個也沒有,這片區域靜悄悄的,安靜的有些詭異。

    盯著前方奔跑著的“艾麗沙”他腳步逐漸慢下來,用力掙開對方的手后,他看著已經紅了一圈的手腕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在離開房間時順手帶上一把能量槍。

    手指摸上頸間偽裝成項鏈的空間鈕,下一秒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泛著幽幽紅光的光劍。

    光劍直指前方笑著女人,明明是那張熟悉的臉也是熟悉的五官,可面前的人周身散發出來的凌冽危險的氣質卻和自己母親千差萬別。

    “好兒子,怎么停下來了?不繼續跑嗎?”

    “艾麗沙”把玩著肩膀上垂落的頭發盯著跑得氣喘吁吁的昆頓溫柔笑道,眼里的嘲弄恍若實質。

    現在是裝都懶得裝了。

    “你是誰?!”昆頓雙手緊緊握住光刀,這樣的防守動作能讓現在的他多一分平靜。

    “兒子,你不會連你媽都不認識了吧?”

    “閉嘴!你究竟是什么人?之前的爆炸是不是騙我的?這棟樓里的其他人呢?”

    在問出心里的疑惑后昆頓反而逐漸變得鎮定下來。

    這是戒備森嚴的格里菲斯莊園,他是格里菲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一定不會有事的,絕對不能自己嚇自己。

    “嘖,真無聊”烏云轉動變形器五官開始慢慢變化,艾麗沙的臉消失不見,一張漂亮的長著雀斑的臉出現在昆頓面前。

    “兒子你怎么就不認我這個媽了呢?我還想多陪陪你玩親子游戲呢。”

    “你是那個野種身邊的雇傭兵!”昆頓咬牙切齒,“誰給你的膽子對我動手的?那個該死的野種嗎?”

    “別一口一個野種的,多沒素質,都怪我這個當媽的沒把你教好,我的錯我的錯,今天我就用棍棒教育來好好感化一下你,讓你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金發少女雙手放在纖細的腰側,利落拔刀按下按鈕,一對冰藍色的光刃出現在她手中,手腕飛速轉動挽了個刀花,這一套動作比那些花大代價從小培養的冰封暗影星族還要賞心悅目。

    活動完手腕的烏云屈膝抬手擺出進攻的姿勢,“你媽來嘍!

    少女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原地,像是一匹叢林中跳躍穿梭身姿輕靈矯捷云豹。

    昆頓作為繼承人接受過專業的劍術訓練,一向對自己有信心的他甚至還沒有看清楚對方動作,那雇傭兵就已經快速移動到他身邊。

    選擇速戰速決的烏云倏然抬手,冰藍色的光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干凈的弧度,昆頓脖子上的空間鈕掉在地上,下一秒他的頸間多了兩道藍色。

    “不想讓你脆弱的脖子上多兩條血痕就給我老實點別動。”

    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挾持的昆頓呼吸都慢了下來,害怕自己大幅度的動作造成傷害。

    見反抗無效他識時務地干脆丟掉光劍,“堯·格里菲斯給了你多少錢?你開個價,我出十倍,你放了我怎么樣?”

    “他一個星幣也沒給,我主動找上門來教訓,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拿鼻孔看人欠修的傻逼。”

    烏云將光刀調轉方向,橫過刀拿刀背用力一砍,昆頓軟趴趴地倒下。

    她將人捆得嚴嚴實實的準備拿他去威脅另外一個女人。

    偌大的莊園不止一幢住宅,因為襲擊真在戒嚴的格里菲斯主宅子內被包圍的水泄不通。

    一道修長的身影瞞過眾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內。

    偏頭掃了眼無知無覺把守在門口的人,格雷德嘴角微勾。

    這種時候居然靠的還是單純的人力,他們不敗落誰敗落。

    他閑庭信步般慢悠悠地進主樓,仿佛這就自己家的后花園。

    有人快步經過,看見那張臉后點頭行禮后離開,沒有任何懷疑。

    “昆頓少爺,費忒家族的人突然襲擊莊園,家主已經帶人過去了,請您也注意安全!崩侠蠈崒嵢ケ茈y,別在這里亂晃。

    態度傲慢的“昆頓”不在意地揮手,“知道了,你走吧!

    那人雖然奇怪為什么平時喜怒無常的人這么好說話,不過情況緊急還是匆忙離開。

    頂著昆頓臉的格雷德裝作十萬火急的樣子沖到把守在書房門外的人面前。

    他掀起眼簾,不是黑發黑眸,可以動手。

    鋪在地毯上的黑影浮動像是灑落的墨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著痕跡地繞道看守身后藏匿在他腳下的影子中,蓄勢待發準備致命一擊。

    他大口喘著氣倚靠著墻壁,“費忒家族突襲,父親派我來書房取重要的文件。”

    可誰知看著不太聰明的守衛居然直接拿槍口對準了“昆頓”。

    “誰也不能靠近書房,請昆頓少爺離開。”

    格雷德緩緩直起身體,明明只是一個隨意至極的動作,那張原本紈绔氣質盡顯的臉此刻卻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優雅。

    他看著守衛感慨道:“真沒想到,兩個兒子在巴松眼里居然都沒什么分量,可惜了!

    敏銳察覺到異常的守衛正準備按下扳機。

    在千鈞一發之際,潛伏著的黑影像是被風吹鼓的蔓蔓輕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其連帶著能量槍一起包裹住。

    半秒不到,書房門口的身影徹底消溶在原地,沒有留下人任何痕跡。

    終于飽餐一頓的黑影再次聚攏收縮小心翼翼地湊在主人的腳下,安分守己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出剛剛讓一個活人消失在這世界上。

    格雷德伸手推開門走入書房。

    第157章

    大概是巴松顧慮留下隱患,空蕩蕩的書房內沒有任何和監控設備,這倒是方便了潛入的格雷德。

    手掌放在木紋細密的書桌上一按鑰匙到手,按照拉芮記錄的畫面他走到那個不起眼的角落,書柜打開隱秘的通道出現。

    墻側的壁燈并沒有如約出現,格雷德站在路口面無表情,抬起的腳微微停頓,隨后順著階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向那片未知的黑魆魆中。

    “噠——噠——!”

    靴子后跟踩踏階梯發出沉悶的聲音,極度安靜的環境中,一切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格雷德繼續往前走,直到已經完全看不到入口的那點光周圍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卻沒受半點影響仿佛眼前有光照明般腳步平穩。

    幾分鐘后,狹窄的甬道終于抵達盡頭,視線變得開闊,一間方正的密室出現在眼前。

    從一片黑暗進入明亮恍如白晝的房間,格雷德暫時閉上雙眼減少強光帶來的刺激,幾秒鐘后,他掀起眼簾視線恢復正常,向前方看去。

    潔白的四方空間中央,一個上下方分別連接天花板和地板巨大圓柱形容器出現在眼前,容器內灌滿清澈透明的淺綠色液體,容器下方無數粗細不一的管道盤根錯節向周圍延伸。

    和預想中的場景不一樣,這個地方更像是一間他討厭的實驗室。

    格雷德走進那個豎立在中央的圓柱形容器,容器是透明的,人從外面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淺綠色的液體里面究竟都裝了些什么。

    幾串連續的氣泡從底部向上飄去,一顆顆嬰兒拳頭大小般的黑色球形物體漂浮在其中密密麻麻的,像是某些星球上弱小的兩棲動物藏在水中的卵。

    身后突然出現一道幽幽的聲音!八鼈兒苊利惒皇菃幔俊

    聽見這句話的格雷德沒有回頭,干凈的容器外部,他從反光處清晰地看見了房間內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身影。

    他沒有任何被驚嚇到的反應,語氣非常平靜,像是早就料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我該稱呼你為巴松家主,還是復制體巴松?”

    經過偽裝的聲音普通切沒有辨識度,是大部分人都擁有的音色。

    “無所謂,稱呼而已,不過我更希望你叫我艾羅。”身后的人不在意地聳肩,“我和他只是外表一樣,但其實并不是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

    格雷德不在乎他是誰,進入書房的地下通道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拿到思維控制器解除巴松對拉芮極其同伴的禁錮。

    “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攻擊我?”

    “我為什么要攻擊你?”

    無論是臉還是身體,從外表上看這個復制和巴松完全一樣,但說話的語氣和動作中不見絲毫巴松身上老謀深算的沉穩,倒像是和人接觸較少莽撞少年。

    “你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個見到的除了巴松和那些沒有思維的傀儡外第一個人,我如果你死了,就沒人陪我說話了,那樣也太寂寞了!

    格雷德鋒利的眉尾上挑,他沒想到會得聽一個這樣的回答,輕笑一聲緩緩道:“如果你害怕寂寞,那為什么不嘗試著走出去呢?”

    他沒有選擇直接詢問對方思維控制器在哪里,而是選擇了迂回地套話,這個人所表現出來的違和讓最近被某些問題困擾著的他非常感興趣。

    平淡無奇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只有兩人的空間內,仿佛被加持了什么特殊的誘惑效果,能將人心里所有隱藏的欲望與渴求膨脹。

    “我出不去,這個房間困住了我!睆椭企w遺憾地搖搖頭,“培養器里的那些小生命就是我需要守護的東西,據說它們長大以后也會變自動成那些暗影星族一樣的傀儡。”

    見對方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格雷德垂眸開始思考巴松這么做的原因。

    復制體,機械生物的軀體和活人的大腦的結合產物,一個復制的誕生就代表著有個無辜的嬰兒在遭受長期的精神入侵和折磨后失去了原本屬于他的大腦。

    被保留下來的大腦只能鏈接那個被復制的人的精神,也就是說根本不可能出現獨立的意志。

    可如今一個活生生的例外就站在格雷德面前,眼前這個復制體確確實實是擁有獨立意識的不同個體,他甚至給自己取了名字。

    如果說寄居在巴松復制體里的意識不是通過巴松精神力鏈接產生的附屬品?那這道獨立的意識來自于哪里?

    這個世界上,沒有軀體甚至沒有了原本的大腦,也能讓意識憑空轉移嗎?這樣匪夷所思異想天開的存在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繁雜混亂龐大交錯的信息在格雷德腦海里不斷閃過,忽然間一道聲音浮現在腦海中。

    “小心恩佐!他有問題!他,他可能不是他!”

    蒲焃攀著醫療艙艱難說出的那句話不斷回蕩在耳邊沖刷著被不斷挑戰底線的認知。

    查找,篩選,共同點,大膽猜測,不可能就是最可能。

    長發少年倏然抬頭,那銳利的目光像是一把能劃開一切的尖刀穿透眼前的人。

    他還需要更多的線索更多的證據,去一層一層撥開那些因為布萊恩的行動而產生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惜,時間不夠充裕,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糾結復制體和獨立思維之間的關系,現在最重要的是思維控制器。再拖下去外面的秦堯和烏云恐怕要炸了,拉芮和她的同伴也得不到安全保障。

    格雷德的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一絲絲憐憫,“艾羅,你想得到解脫的嗎?”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想也許他會將人帶出去,可惜不行。

    之前聽了拉芮的話,一直以來他們都認為思維控制器的遙控是一個普通的遙控,可并不是。

    出現在這個房間里的人或許才是真正的“思維控制器”,不然巴松不會特地將拉芮帶入這間密室,因為艾羅出不去,他被強制囚禁在了其中。

    “你說的解脫的是什么呢?離開這間逼仄的密室還是離開這副并不屬于自己的軀體,又或者是離開這個對我來說不算仁慈的世界?”

    “我的記憶被清除過,在我為數不多模糊的記憶里,只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曾經擁有和巴松一樣的黑發!

    他的聲音很輕,里面充滿了迷茫。

    格雷德仿佛從巴松令人厭惡的皮囊之下看見了另外一個迥然不同的少年,沒有期待過未來眼底黯淡無光。

    “我已經習慣了過暗無天日的生活,這里很好,只是有些寂寞罷了,如果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不必顧及什么,直接攻擊我就好!

    “如你所愿。”

    深黑色的蟲尸薄薄地落了一層,在潔白無瑕的地板上,兩種顏色的對比鮮明。

    格雷德摘下額頭前的的精神抑制器往后退一步。

    情況有些超出他的掌控范圍。

    他以為一個連自己來歷都不清楚失去記憶又被復制體身軀所限制的人精神力在強也強不到哪里去,可事實卻出人意料。

    “巴松”那張臉上此刻出現了恍惚的神色,與此同時在外清多余閑雜人等的拉芮等人手上動作一頓,一閃而逝的特殊感覺令人在意。

    “怎么了拉芮?”

    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被秦堯握在手中,刀身并沒閃爍獨屬于金屬的冷光,不知道什么材質打造的黑色長刀握在手里給人的感覺像是骨頭,可沒有哪種骨頭會這么堅硬堅硬,能輕而易舉地將發動進攻的武裝機器人削成兩半。

    不知道為什么,秦堯感覺烏云遞給他的這把刀用著居然比能量槍還順手。

    要知道比起揮的虎虎生威光刀光劍之類的武器,他更喜歡解決敵人干脆利落的能量槍,可現在這把被烏云嫌棄的不干凈的刀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和他天生契合一般,仿佛為他量身定制。

    那家伙也真是的,有這好東西居然藏著掖著現在才分享。

    秦堯完全不知道,這把刀是烏云行動前清庫存無意間發現的,她對這把被約瑟芬拿去大量造仿制品又被送回來的長刀惡心萬分,總感覺有十分令她厭惡的腐臭氣息黏附在其上,她覺得礙事拿出來想處掉,結果見秦堯喜歡就順手給了他。

    烏云一般只會將她覺得好的東西分享或者贈送給朋友,誰能想到秦堯這家伙不走尋常路喜歡她討厭的垃圾。

    所以這次還真是秦堯誤會她了。

    模仿刀法精湛的烏云的動作,秦堯又解決了兩個沖到他面前全副武裝的戰斗型機器人。

    猝不及防被關心的拉芮反應過來連忙回答:“沒什么,堯大人!

    她的手上是那經常被她背在背后的長刀,

    秦堯眼里滿是冷漠,“沒什么那咱們就繼續砍吧,看樣子等格雷德和烏云發消息過來我們就可以去見見那位格里菲斯家主了!

    莊園外戰斗激烈,好戲才開場,而靜悄悄的密室內發生的對戰卻已經接近尾聲。

    艾羅半跪在地上,現在的他失去了一條腿,連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

    地上卻沒有任何血跡,復制體沒有血液這種東西存在。

    “你控制的那些小蟲子,它們很厲害,你也很厲害。”

    “多謝夸獎。”

    哪怕將人擊敗,格雷德臉上也未見喜悅。

    “你的精神力很強大,是一種不符合常的強大,能告訴我在你身上發生了什么嗎?”

    艾羅夸獎并沒有讓他聲音里的冷淡融化,他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后天改造的罷了,我只是個實驗的失敗品!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的傷心事的。”

    這是一句真情實意的道歉。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感受到那種意識不斷被黑暗與虛無吞噬的感覺。

    這個闖入著在操控蟲子攻擊他的身體時,還手段高明巧妙地對他的精神力發動猛攻。

    他緩慢閉上雙眼,那些被洗刷清過無數次的記憶紛至沓來,仿佛開閘泄洪的湍流,復雜多變的情緒攀上原本不屬于他的五官。

    震驚,錯愕,不解,憎恨,以及遺憾。

    隨后睜開,他對著格雷德平靜道:“我的意識快要消失了!

    意識徹底消散代表著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然而他的話語間沒有絲毫對“死亡”的畏懼。

    “或許你愿意相信我,和我的精神力建立最后的鏈接嗎?我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好像沒有機會了。”

    “我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你!

    他的聲音輕的宛如從無風的空中飄落的羽毛。

    格雷德知道這個名為艾羅的人即將徹底從這世界上消失。

    按照布萊恩的作風,其他地方不會留下任何關于他的痕跡,也就是說自己以后無法得到任何關于這人的信息,無法了解他究竟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與人建立精神鏈接是一件風險極大的危險行動。

    可他迫切地想知道對方究竟想告訴他什么。

    于是,他走進這個半跪在地上的人,第一次向其他人徹底敞開所有精神力……

    第158章

    與他人建立精神力鏈接進入對方腦域的感覺非常其妙。

    密室,容器,管道,燈光……周圍的一切統統消失不見,黑暗從兩人腳下開始蔓延擴散至四周,這里將外界一切都隔絕在外,成為禁止窺探打擾的空間,創造這一切的人仿佛在躲避著什么。

    格雷德感覺自己徹底脫離了沉重的軀體身體變得輕盈,哪怕是一陣柔和的微風都能將他吹向高處。

    受傷瀕死的獨立意識已經沒有能力再發動任何攻擊,這也是為什么他會選擇冒險一搏的原因,他不希望在未來面對某些事情的時候后悔。

    忽然一抹藍色出現在這個被黑色所統治的世界,平靜的大海緩緩在他眼前展開,明明是深黑色的詭異天空,沒有云朵沒有光線卻讓海水變得波光粼粼,像是無數閃動漂浮著的魚鱗反射著日落時橘色的晚霞。

    格雷德漂浮在空中,在深黑,湛藍,橘紅三種顏色構筑的世界里他沒有看到那道自稱“艾羅”的獨立意識,但卻因為進入對方腦域的緣故,能深切感受到這片海洋出現時對方的情緒波動。

    在失去了所有記憶后,這片不知是否存在宇宙中某個角落的海域是那道意識最后的眷戀與不舍。

    就在格雷德想要開口詢問對方究竟要告訴自己什么時,原本輕盈的身體好像被人從頭開始灌注黃沙填滿各個器官變得沉重不堪,腳下失去支撐從空中墜入這片倒映橘色晚霞的海洋。

    “噗通——!”

    海水從四面八方涌來鉆進他的身體,不規則裝的晶瑩水花飛濺到空中,他沒有用眼睛卻“看見”了那些水花中一閃而逝的各種畫面。

    這片海洋是那道意識的記憶所化,對方堯要告訴他的一切都在其中。

    沒有源頭的大海代表著艾羅的記憶雜亂無章,時間順序顛倒,如此龐大的記憶根本讓格雷德無從下手不清楚從哪里查看。

    海面不復平靜開始翻涌,洶涌的巨浪想將海中的一切事物拍碎沉入海底。

    這些曾經被人強制消除,而巨浪就是那些人留下的防備手段,禁止任何人查看這道來歷不明意識的過往。

    波濤洶涌的海面巨浪能摧毀一切,格雷德在海洋中不斷起起落落,他想抓住更多的海水盡可能看清楚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不用再嘗試了,你沒有辦法看見的!

    艾羅的聲音驟然在這片空間中響起,聽起來虛弱萬分。

    “我以為開放腦域你應該能看見那些被清除的記憶,但好像沒有用!

    “我快堅持不住了,那個存在限制的我的行為!

    “請你記下來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

    “啊——!”凄厲的慘叫聲響起,劇烈的疼痛從靈魂深處傳來。

    他不顧一切沖破了那個存在離開時留下的禁制,虛弱的聲音喘息著斷斷續續,讓想要得到有用信息的格雷德聽得十分模糊。

    “它不屬于……這個世界,小心那些人……在它主動脫離之后……互相察……”

    話還沒有說完,黑色的天空像是被閃電劈開,出現了無數細小的白色裂縫,天幕開始崩潰剝落,艾羅創造出的這片領域被什么強行闖入。

    一道冰冷無機質的僵硬機械音毫無預兆地在虛空中響起:

    “檢測到違規行為,即將進行強制抹除。”

    “嗞——!”

    嘈雜的電流聲出現。

    海水徹底將格雷德吞噬,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那片橘色的海洋逐漸消失,最后一枚氣泡在眼前浮動。

    在破碎的氣泡中,他看見了一條躍入浪花中的美麗魚尾,鱗片在晚霞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

    刺眼的強光照射到眼皮上泛起疼痛。

    躺在地上的長發少年眼睫輕顫,眉頭緊皺,片刻過后,他忽然睜開了雙眼。

    格雷德緩緩地從地上撐起身體,他揉了揉刺痛的額頭,抬手查看光腦上的時間。

    從開始到現在,時間才過了十分鐘。

    放下手腕,他注意到不遠處躺著的巴松復制體。

    他知道,那道自稱為“艾羅”的意識已經徹底消散。

    失去獨立意識又未被精神力鏈接操控,這只不過是一幅沒有用的外殼而已,黑影快速將其籠罩覆蓋,沒一會兒,造價不菲的復制體軀殼消失不見。

    按照拉芮所說的要求處完圓柱形容器里的東西后,格雷德緩步走向階梯。

    他回想起最后聽到的那道聲音。

    標準的機械音,像是被淘汰多年的落后機器人沒有經過美化的聲音。

    違規,抹除。

    因為那道叫做“艾羅”的意識將蘊含了重要信息的話說了出來違規,所以被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它”強行抹除。

    格雷德猜測對方應該只是針對艾羅,至于他為什么也能聽見那道聲音大概是在意識消散前精神鏈接沒有來得及解除的緣故。

    他不清楚藏匿在海洋里被巨浪遮掩的自己有沒有被那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神秘存在察覺,如果被擁有能消抹精神力的“它”發現,自己究竟會被怎么樣?

    狹長的甬道走到盡頭,再次回到巴松的書房。

    將書桌書柜一切歸復原位,格雷德再次變成昆頓的樣子離開。

    在不清楚對方下一步行動是否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時,剛剛在這間書房發生的一切他都必須保密。

    特別是那道叫做艾羅的意識所說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它”,以及那道神秘僵硬的機械音。

    *

    莊園外能量彈在空中亂飛,射擊聲此起彼伏,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么的行人紛紛躲避,無數機器人記者聞訊而來卻被強硬地攔截在外難以靠近半分,沒有權限干涉這兩個家族斗爭的機器人警察只能在外維持秩序。

    一個一個戰斗型機器人倒在自己面前,巴松臉色難看至極,目光狠狠剜向敵方為首的人他不屑開口道:“你們費忒家族是狗急跳墻黔驢技窮了嗎?居然搞偷襲這一套!

    被罵的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的暢快,“哈哈哈,沒想到狗急跳墻這樣的話都能從巴松你嘴巴里面說出來,果然人活久了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早點繳械投降吧,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你們格里菲斯家的人在這場戰斗中處于不利地位。”

    巴松沒有會對方廢話,他冷聲質問,“支援的人呢?為什么現在還不來?!”

    槍械射擊聲太大被問話的人只能扯著嗓子大喊,“家主!聯系不上威茨星其他的人!”

    “聯系不上他們就聯系距離威茨星最近星球的人!這還要我教你嗎?!”

    巴松在格里菲斯家族積威甚重,冷厲的臉色讓那人不自覺抖了抖,隨后立馬低下頭操作,幾秒后他驚恐抬起頭,“家主,所有通訊都被人切斷了……”

    格里菲斯家族那些分支具體分布在哪個星球只有家族內部的人才知道,然而現在他們卻聯系不上除了莊園之外的任何人。

    家族里有人背叛,費忒家族并不是發瘋搞突然襲擊,而是早就籌謀許久和內鬼里應外合!

    意識到這一點后,巴松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星艦呢?星港的星艦和飛船是否能及時趕過來?”

    得到的回答是預料之中的搖頭。

    盤踞在圣星聯邦的頂級家族莊園在寸土寸金土地資源緊張的威茨星占地極大,面積之寬廣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小城。

    不遠處的天際,多架機甲由遠及近朝著交火處快速飛來,機甲的涂裝屬于費忒家族的標志明顯。

    機甲的加入讓本就在戰斗中處于劣勢地位的格里菲斯家族節節敗退,莊園里能操作機甲的人有限,實力最高的那批冰封暗影星族親自被他派到其他地方。

    和被強制與外界切斷聯系的格里菲斯莊園不同,費忒家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再這樣打下去他們的人越來越少,遲早會戰敗,現在只能暫時退回莊園,靠著防護罩支撐一段時間等待拉芮帶人回來救援。

    “先撤!”

    在眾多前赴后繼的戰斗型機器人掩護下巴松一行人進入莊園防護罩,讓能源供給充足的防護罩為他們攔下一切炮火。

    看著消失在莊園大門前落荒而逃的人,羅德尼·費忒冷笑一聲。

    沒想到居然這么簡單就能讓巴松那個卑鄙小人吃大虧,看來這些年他們費忒家族鈍刀子割肉的手段還是太過溫和。

    舞臺已經搭好,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合作伙伴表現時間。

    他抬手示意,“停止進攻,撤退!痹撧D換地點了,威茨星那么大,相信合作伙伴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那么多人。

    費忒家族參與本次突襲的人統一停下動作,整齊有序地聚攏迅速離開莊園。

    坐在書房內的巴松聽見他們撤退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看清楚了嗎?真的撤退了?”

    “是的家主!辈粌H撤退了,撤退行動還異常迅速。

    巴松對此還是表示懷疑,費忒家族大動干戈發動突襲在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利益的情況下這么干脆果斷的撤退必定有詐,也許就是為了讓他們放松警惕貿然外出求援而弄出來的虛晃一槍。

    遲疑半晌他打開書桌上的光屏,家主的權限能查看莊園里任何一個角落的監控畫面。

    大門外,此刻除了那些已經報廢的戰斗型機器人和運氣不好死在能量槍下的人之外并沒有任何一個穿著帶有費忒家族標志衣服的人。

    “居然真的撤退了。”

    站在光屏前的巴松皺紋明顯的眉心變得舒展。

    確定暫時不用擔心敵人二次經過后,他終于有空去思考其他問題,譬如為什么明明在莊園里的昆頓直到戰斗結束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不沖在最前帶領其他人抵御費忒家族的人也就算了,居然一直藏在莊園里不出來,等敵人真的攻破莊園難道真的讓他這個當父親的為他擋槍嗎?!

    巴松暴怒吼道:“把昆頓給我提過來!就現在!”

    然而不久后別說是昆頓了,他連昆頓的影子都沒見著。

    “家主,昆頓少爺不在他的房間內,也不在他的住所中!

    “怎么回事!人呢?!就這么點地你們連個人都找不到養你們有什么用!”

    “呵呵。”巴松氣極反笑,“找不到他就給我把艾麗沙叫過來,我倒是要好好問問她教的兒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來那個女人現在是安穩太久沒有任何危機感了,連最基本的任務都完不成。

    等人出去以后,書桌上懸浮的光屏閃爍警告信號,莊園防御系統提示防護罩被打開。

    巴松心里一驚快步都到光屏前查監控看發生什么,為什么防護罩會突然打開,可光屏上顯示大門監控的畫面中只有一片漆黑。

    隱蔽攝像頭被人破壞。

    他放大光屏增加顯示范圍發現從莊園大門一路進入主邸的所有攝像頭全部失靈,無一幸存。

    被命令去找艾麗沙的人剛走出主邸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兩人。

    是堯少爺和拉芮小姐!

    他仿佛看到了救兵急忙走上前,低頭行禮的那刻,一道細長的黑影在他眼前一晃,下一秒視線天旋地轉,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就看到了他失去頭部直直往后倒下的軀干。

    “為什么……?”

    滾在地上刀口平整的頭顱眼中滿是疑惑,暗黃色的血液在地上流淌。

    秦堯抬腳踩著被巴松視為心腹的手下的頭,“你們這個種族還真是神奇,連脖子都斷了居然還能說話!

    隨后又是一刀,那顆頭不偏不倚地從正中央被分成均勻的兩半,血肉模糊。

    少年的聲音異常冷漠,“不要問我為什么,要問問曾經的你為什么安排一艘有問題的飛船!

    語畢,兩道身影徑直走向那座歷史悠久富麗堂皇的主邸。

    *

    書房里等半天的巴松終于座不住,他正準備起身,那扇沉重的書房大門被人從外部“嘭”的一聲踹開,大門轟然倒下砸在花紋繁復華麗名貴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制造聲音的人抖了抖伸得筆直線條優美的長腿,隨后站穩從右側門框彎腰隨手一撈將兩個被繩子里里外外綁得嚴嚴實實捆在一起的人像丟什么沒用的垃圾一般甩在巴松書桌前,從門口到書桌足足十多米的距離,她單手扔人表現的輕輕松松。

    “聽說你在找你老婆和你兒子?我好心把他們兩個送過來了,不用謝。”

    烏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沒管巴松看到這一幕臉上是什么表情自顧自地走到一把椅子上大搖大擺坐下來。

    “不用管我,給你提個醒,趁現還有時間你趕緊寫封遺書吧,雖然可能壓根沒人看就是了!碑吘沟纫幌略撍廊硕妓拦饬,誰會有閑心情看罪魁禍首的遺書。

    巴松沒有會她的胡言亂語,沉著張臉看向地上那兩人。

    格里菲斯家昔日優雅驕矜的貴婦和不可一世的小少爺此刻頭發凌亂形容狼狽地倒在地上為了拜托繩子束縛掙扎扭動著。

    “唔——唔——!”

    被塞了布團堵住嘴的艾麗沙紅著眼眶盯著丈夫希望他從那個女瘋子手里救下自己,可掙扎了半天也沒見對方有任何動作,只是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以一種不屑一顧的眼神看著她和她兒子。

    嫌惡地收回視線,巴松泰然自若地坐到書桌前,望向黑發金瞳的少女,緩緩道:“說吧,誰派你來的?”

    現在的烏云用的是星獸獵人“蒂琪”的臉,巴松沒有見過這張臉。

    低頭看了看光腦,烏云拿出一管營養液喝了起來,“誰派我來的并不重要,難道現在你不應該是先給你老婆兒子松綁嗎?”

    她用在昆頓和艾麗沙身上的繩索綁法可比那些瞎綁的星盜高明多了,越掙扎越緊,不愧是納爾出品,必屬精品。

    “這些不重要!

    嘖,老婆兒子都不重要,果然是渣男和渣爹的合體典范。

    “那我這個小配角也不重要!

    不急不緩地腳步聲由遠及近。

    喝完營養液的烏云擦擦嘴蹦到書房門邊,她躬身做出請地姿勢笑道:“鏘鏘!真正的主角登場!”

    話音落下,一道身影出現在巴松的視線中。

    來人有著一頭漂亮的白發,身形高大修長,并不夸張的肌肉藏在貼身的戰斗服下力量與美感皆具。仿佛盛滿了陳年佳釀的暗紅色雙眼眼尾微微上揚看起來凌厲冷峻,高挺的鼻梁下是唇形完美飽滿的嘴巴,鑲嵌在小麥色的肌膚中,是一張極其俊朗的臉。

    眼前的這個少年明明并沒有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過,可看著組合在一起萬分熟悉的五官,巴松神情難得恍惚,他仿佛看見了多年前的那個柔弱的女人。

    秦堯光明正大踏進不久前還被視為禁地的書房,拉芮緊隨其后。

    他的目光落在正前方呆滯的男人身上,注意到對方一副懷念的表情,心底閃過一絲不屑與厭惡。

    當初不是這人親自下令驅逐他們母子的嗎?為什么現在又露出這副表情來惡心人。

    巴松從回憶中抽身而出,他越過秦堯看著他身后的黑發少女命令道:“拉芮,動手解決他,從現在開始他不再是格里菲斯家族承認的人。”

    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一雙和自己相似卻充滿仇恨的眼睛以及和故人相似的長相,兩者結合在一起能讓巴松輕而易舉地猜出眼前這個白發少年的身份。

    原來之前表現出的乖順服從都是虛假的偽裝,他這個好兒子從頭到尾都滿懷著仇恨接近他,想要為他客死異鄉的母親復仇。

    虧他還以為手上又多了一把趁手的刀,沒想到卻看走眼了,這把刀過于鋒利稍有不慎就會落到現在這副局面,勾結外人妄圖噬主。

    話音落下半晌,書房內無人行動。

    巴松視線驚疑不定地在秦堯和拉芮兩者間打轉,隨后不經意掃過安然無恙的書柜。

    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人形工具居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到底怎么回事難道思維控制器出問題了?

    他提高音調再次怒喝:“拉芮!你忘記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嗎?!”

    神情冷漠的少女仿佛將他的話徹底屏蔽一般,毫無動作。

    烏云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畫面,沒忍住偏過頭偷偷扯了扯嘴角。

    偌大的書房,其他人包括被綁著不得動彈的昆頓和艾麗沙,那一道道視線都落在巴松身上,就好像他是一個唱獨角戲的小丑。

    一股難言的惱怒填滿巴松胸腔,自從當上格里菲斯家族的家主,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難堪過了。

    “巴松家主,你不用再大喊大叫了,無論你聲音有多大,對現在的拉芮以及她的同伴都不管用!

    清完這座莊園里其他剩下的人,格雷德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姿態優雅地環胸下巴微揚慵懶地倚靠在門框邊不緊不慢道。

    完全陷入孤立無援境地的巴松聞言,匆匆走到書桌還沒來得及打開它,那道粗啞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放心,鑰匙我用完放回原位了,你現在想拿它打開隱藏的書柜后的通道完全可以,就是不知道秦堯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烏云在一邊添油加醋,“噢,忘記告訴你了,之前你這個老逼登裝在秦堯身上的納米炸彈也被我找人摘除了!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一個一個傳到耳邊,打得巴松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嚴防死守的秘密為什么在這幾個小鬼面前無所遁形。

    “思維控制器”沒出問題之前,拉芮這批冰封暗影星人絕對不可能背叛他才對?善渌緵]有機會進入那間密室,如果不是拉芮那又會是誰?

    看出他心里的疑惑,一向寡言的黑發少女主動為他解惑,“那個人對我的控制和洗腦很早前就已經沒用,甚至在奧特萊斯帝國時我發給你的那些消息都是假的。”

    說道這里,拉芮平時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巴松,一直以來都很自負,現在所有事情脫離原本軌跡的感覺如何?想必很難受吧?”

    巴松面色鐵青,被一個自己曾經鄙夷輕松的工具嘲笑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很快他就沒有心思顧慮其他。

    秦堯抽出黑骨刀,他緊握著刀柄,將烏黑鋒利的刀刃對準滿臉哀求的兩人。

    昆頓被他這忽然的一手下得臉色煞白,因為害怕他開始掙扎,亂動間他清楚地看到垂墜在耳邊的那縷頭發剛碰上這把充滿不詳之氣的漆黑長刀邊緣便被瞬間削斷!

    那把刀明明握得很穩,可昆頓卻覺得死亡離他是如此的近,只有堪堪半步之遙。

    “這兩個人中選一個,要你的兒子還是你的妻子。”

    秦堯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語氣平淡的就好像是在讓巴松挑選晚上吃飯要用哪個盤子。

    和還在掙扎妄圖從刀口下逃生的昆頓不同,艾麗沙布滿淚痕的臉上神情麻木,如果說剛被綁時她心里還有恐慌還有一定能活下去的僥幸,可現在只剩下了絕望。

    她知道,秦堯的話是假的,他只是說說而已,他不可能放過她和昆頓,甚至也不可能讓巴松活著走出這間書房。

    她曾經不擇手段地派人追殺被流放的母子,回來這么久對方恐怕早就已經知道了當初那些人是誰派出去的,更何況在后來他們還三番五次致他于死地甚至不惜和星盜合作。

    如今秦堯血洗格里菲斯莊園,就代表著一切已成定局。

    明明是親父子,如今卻刀劍相向。

    烏云嘆氣搖頭,走向門外順便也將格雷德拉走。

    “走吧,把空間都留給秦堯,相信接下來的畫面他也不想讓我們看到!

    格雷德沉默地跟著烏云離開。

    走之前回首看了眼依然在對峙著的兩人目光復雜。

    現在的秦堯是如此,以后的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

    第159章

    秦堯注意到烏云和格雷德離開書房,他很感謝這兩人愿意將最后的空間留給自己。

    站在他身側的拉芮抬眸觀察到他臉上轉瞬即逝仿佛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心下了然這是秦堯大人的家事,他或許不希望其他人看到,哪怕她也被巴松控制過,但她并不方便繼續待在這里。

    隨后黑發少女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無聲無息消失在這個昏暗的空間。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書房,秦堯視線回到書桌前那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男人身上。

    被緊緊綁住躺在地上的兩人一個還在渾身顫抖努力掙扎,而另一個則是眼神呆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時不時苦澀地笑著。

    無論昆頓和艾麗沙現在究竟是什么表現秦堯臉上無喜無悲,平靜異常。

    他將刀尖從昆頓脖子處移開對準巴松,直視那雙和自己瞳孔顏色的眼睛。

    接下來的事情必須由他獨自一人為昔日的陳年舊怨做最后的了斷。

    “說吧,是選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兒子!鼻貓蛟俅伍_口詢問巴松。

    被追問的黑發男人眉心皺起折痕深刻,高高凸起的顴骨和消瘦的臉頰讓他看起來十分憔悴。

    巴松動了動嘴角,臉上那兩道明顯的法令紋也隨之而動,但最終他什么也沒說。

    他知道,無論他選擇誰,誰都不會活下來,何必多費口舌。

    不久前當這匹狼崽子為了找準時間伺機復仇,對方精明的偽裝將他騙得團團轉,如今他欣賞夸贊過的利爪和獠牙以及對方那殺伐果斷的行事風格到現在調轉矛頭統統對準他自己,這種感覺他以后并不希望在體會到第二次。

    哪怕秦堯等人血洗了整座格里菲斯莊園,直到現在巴松也不認為自己會死在這個乳臭未干的不肖子手下。

    秦堯斜了眼地上曲起雙腿不斷動作的昆頓,冷笑一聲問,“你不做選擇是想他們兩個都活著嗎?”

    巴松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聊問題鬧得有些心煩,他語氣透露著淡淡的不耐,

    “之前也是在這間書房,你向我復命的任務情況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知道我的沉默代表著什么,為什么現在又一定要將那個默認的答案擺在明面上呢?”

    他的話聲音始終是一個合格的家族領導人該有的音量,既不會讓人覺得刺耳也不會讓人忽略,可落到地上那對被捆綁著任人宰割的母子耳中卻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靂,擊中身體震得他們頭皮發麻,涼意從腳底一路躥到胸腔直刺心臟。

    原本還在掙扎扭動著的昆頓在聽完這句話后停止了所有動作,身體僵硬的像是被封凍在萬年堅冰里僵硬的死尸。

    幾息之后他抬起頭仰著脖子瞪大眼睛從地上仰望著站在不遠處和他父親擁有一樣外表的男人。

    從沖擊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腦子遲緩地思索著,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究竟是不是那個在他幼時會將他抱在懷里輕聲哄著的男人。

    如果不是為什么對方會有和自己尊敬的父親有這一樣的外表和聲音,如果是那為什么他會覺得這么陌生,仿佛那些他記憶里的慈愛都是一戳就破碎在空中的泡沫。

    “為什么?”

    為什么要在這個野種拿刀威脅他的生命時說這樣毫不在意好像他的生命可有可無這樣的話。

    不解,失望,憤怒,委屈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充斥包裹著昆頓,讓他像是海難中溺水的人感到窒息一般,呼吸困難。

    他的那雙從巴松那繼承過來的暗紅色眼瞳里還幸存著最后的希冀,不甘地再次開口,想要確定什么。

    “為什么?!……父親!

    從前那么輕而易舉說出口的“父親”兩個字,在此刻像是喉嚨里被強硬地塞了難以吞咽的硬物,短短的兩個發音真正說出來是那么的艱澀困難。

    “我不需要一個沒有本事只知道仗著格里菲斯家族勢力作威作福的廢物繼承人!

    所以死了就死了,他還年輕正值壯年,繼承人這種東西,養廢了一個還能繼續生,反正無數女人愿意前赴后繼來到他身邊,大不了多費點心思在三十年后培養出一個聽話又用的繼承人來。

    巴松的目光掃了眼地上懦弱狼狽的兒子,又看向那個依舊拿刀對著自己的白眼狼兒子,開始后悔為什么不多生幾個,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男人冷漠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書房,一字一句,字句分明。

    他的話就像是最后的審判,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被按在斷頭臺上的昆頓紅眸中那最后星星點點的希冀被無情撲滅,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重刀落下。

    所有求生的欲望消失不見,萬念皆俱,心如死灰,他不再掙扎。

    “啊啊啊——啊啊!”

    女人高亢凄厲的尖叫驟然在書房響起,一直麻木沉寂的女人一改安靜變得狀若癲狂。

    看著身邊的兒子變成這副模樣,身為母親的艾麗沙再也忍不住終于失去智朝著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巴松發瘋一樣地歇斯底里大喊,

    “巴松!巴松!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昆頓!你怎么能這樣對昆頓!他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你養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兒子!身上留著你的血!”

    “你個畜生!你不是人!你不是個東西!”

    “連妻子和孩子都護不。∧闼闶裁茨腥耍!”

    無論艾麗沙怎么叫喊怎么嘶吼著,男人置若罔聞,就好像她是壓根看不見的空氣。

    “哈哈——!”

    一道短促的笑聲響起,有了一個開頭,接下來的笑聲逐漸越來越大。

    笑聲里道不盡的嘲諷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與沒給絲毫反應的巴松不同,秦堯像是聽到了什么萬分好笑的笑話,手中的黑骨刀直直掉落在地毯上,他笑彎了腰,雙手捂著肚子,小麥色的臉因為激烈的笑變得脹紅,眼角甚至滲出了眼淚,垂落在鬢角的白色碎發一顫一顫著。

    這樣反常劇烈的笑聲惹得巴松疑惑向他投去了另一人求而不得的目光。

    “你笑什么?”

    暢快笑完的秦堯拭去眼角的水滴,抬腳往地上隨意一踏,那把躺在地毯上的黑色長刀被直接震起飛到半空中,他伸手握住刀柄。

    笑意散去以后,那張俊逸立體的臉上遍是冷厲森然。

    秦堯走到昆頓身邊,看著像是一條被浪拍在沙灘上缺氧而亡的死魚一樣的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他隨意地扇了扇對方的臉,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笑原來這個女人知道護不住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男人不是男人,知道但凡是個人都不能像你一樣對待昆頓!

    接著移腳,梆硬的軍靴用力地碾著昆頓伸出來的手指,直到感受到鞋底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滿意地聽到對方嘴里泄露出痛苦呻|吟才重新抬起軍靴。

    秦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因為他的動作變得更加憤怒的艾麗沙,隨后直起身回到原地。

    “想到她曾經對我和我母親做的那些事情,我還以為她不知道!

    “你說人怎么能這么雙標呢?她希望你那樣殘忍地對我和我母親,現在輪到你這么對她自己和她兒子了反而這么的難以接受。”

    巴松難得主動接話,對他的話有幾分認同隨即緩緩道:“見識短淺氣量狹小的女人罷了,她不滿又能怎樣,頂多是拿那些寵物撒撒氣,擰斷它們的脖子!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那副優雅美麗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怎樣沾滿劇毒,骯臟丑惡的心。

    曾經他需要這樣的女人作為助力時只會夸贊她的手段,現在卻開始嫌棄對方的惡毒。

    “是嗎?你真的這樣覺得?”秦堯繼續說著。

    巴松冷哼一聲,“不然呢?”

    “啊啊啊——!巴——松——!你這個畜生!你給我去死!”

    地上的細繩斷成兩截,而另一邊綁著昆頓的部分卻完好無缺。

    不知道什么時候割開繩子的艾麗沙手持一把冷光閃爍的尖銳匕首快速而又目標明確地筆直朝著書桌邊的黑發男人奮力刺去。

    用盡全身力氣的這一刺帶著她無盡的憤怒。

    可惜那把能輕松扎入心肺的匕首還沒來得及碰到目標的衣角,握著它的手就被人從半空中強硬地攔截下來。

    艾麗沙拿匕首的那只右手手腕被巴松用力攥住,對方的手還在不斷收緊,施加的力氣也在不斷變大,她無法再向前一步,只能絕望地拼盡全力掙扎著。

    女人狂怒掙扎間,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無意間狠狠地抓傷了巴松的臉,被精心呵護修剪過的長指甲在他那張瘦削的臉上留下三道醒目刺眼往外滲著紅色血液的長痕。

    感受到臉上傷口處傳來的刺痛,巴松額角青筋鼓出的部分跳了跳,上一秒他還在貶低的女人下一秒居然妄圖給他致命一擊,這讓他憤怒不已。

    怒火灼燒著他的智,看著面前這張熟悉萬分現在卻因為痛苦五官扭曲的臉,他手指不斷收緊。

    咔擦一聲,女人細弱的手無力地垂下來,那把差點變成兇器的匕首墜落到地上,翻滾幾圈。

    “啊啊啊啊——!”

    被硬生生折斷手腕的艾麗沙痛苦的尖叫著,臉色蒼白,頰邊柔軟的發絲被冷汗沾濕貼在上面。

    “放開我媽媽!放開她……!”

    看到這一幕,地上躺著的昆頓再次猛力扭動起來,他想爬起來去阻止巴松的暴行,但繩子綁得太緊,他的動作根本無濟于事只能在一邊干嚎著。

    巴松沒有會兒子的呼喊,他甩手一把將艾麗沙推在地上。

    手腕劇痛滿臉淚痕的女人撲倒在地上后恐懼地半爬著靠到同樣涕泗橫流的兒子身邊,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腕將兒子拉起然后用她單薄地身軀擋在兒子身前。

    站在一邊的秦堯仿佛是一個局外人漠然地注視著三人之間發生的一切。

    “好好好!現在你們是無法無天了,居然有膽量敢對我動手!

    被氣笑的巴松打開抽屜跨步走出書桌前。

    昏暗的書房內,他另一半臉被遮在了陰影中,只留下那張帶著血痕的臉看起來陰暗詭異,他垂眸冷酷地俯視著地上靠在一起的母子倆。

    在那兩雙顏色不同都蓄滿淚水的眼睛他只看到了對他的仇恨與敵視,這兩人此刻表現出來憎恨甚至比另一個舉刀對準他的不肖子還要更勝一籌。

    哪怕這兩人今天奇跡般的從秦堯手中活下來遲早也會變成對他不利的禍害。

    艾麗沙和昆頓因為恐懼驟縮瞳孔中清晰地印出男人的身影,他們瞪大著眼睛慌忙驚駭地向后退去。

    “不,你不能這樣!巴松!你不能這樣!求求你了!”

    女人哭喊著企圖喚醒男人最后的憐憫,可惜現實注定讓她失望。

    一把紅色的光劍出現在巴松的手中,沒有絲毫猶豫他抬手,手起劍落。

    鮮紅色的動脈血液從脆弱的脖頸處大量飛濺而出,那些血液濺到上了書桌細密的木紋,濺到了垂墜著流蘇的窗簾上,也濺到了舉起屠刀的男人腳邊。

    刺鼻難聞的血腥味在這片空間中不斷蔓延,大片紅色的血從已經失去氣息的母子兩身上流淌而出,血液在花紋繁復華麗的地毯上不斷侵染開來,本就暗紅的地毯在吸滿血液后顏色暗紅得發黑。

    粘稠的血液緩緩淌到秦堯腳邊,他嫌惡地向后退一步。

    他可不想沾上這兩人腥臭的血液臟了自己的腳。

    看著那兩具失血過多開始變得蒼白的尸體,巴松眼里沒有任何波瀾,仿佛他剛剛手刃的不是自己的妻兒。

    他抬腳跨過礙事的東西走向前目光縮定在書房內另一個還活著的人身上。

    “看到我親手殺了昆頓和艾麗沙,滿意了嗎?”

    “你和你母親的仇也算是報了,就此休戰如何?我讓你毫發無傷的離開威茨星。”

    秦堯聽見這番話不屑地嗤笑一聲。

    他都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哪里來的臉說出為他和他母親報仇了這樣離譜的話來。

    自己和他這樣不死不休的情況居然還提出休戰,簡直是異想天開。

    “你是腦子有問題嗎?”秦堯用手指點了點額頭。

    “夠了,我沒有計較你把匕首給艾麗沙已經是我最后的仁慈,我希望你不要三番五次挑戰我的底線!卑退删o抿雙唇,向下的嘴角然他看起來刻薄兇惡。

    秦堯笑出聲,“妻子和孩子都能殺的東西連星獸都不如怎么可能會有底線這種難能可貴的東西,別胡說八道了!

    笑完后他正色,長刀被他握在手中,漆黑的刀身線條凌厲。

    “你不用在繼續對我說那些不切實際的廢話拖延時間,費忒家族不會讓格里菲斯家族的援軍有機會接近這座莊園。”

    “今天我們兩人之中只有個能活著離開這間書房。”

    巴松見狀也不再對他虛與委蛇,在他的左手另一把泛著瑩亮藍光的光劍出現。

    已經死了的繼承人昆頓劍術不怎么樣,但是巴松的劍術卻不是花架子。

    能當上圣星聯邦頂級家族的家主,哪怕是一個外強中干內里已經沒落的的家族,他的實力必然不容小覷。

    據說當初他就是憑借著一對光劍在眾多競爭者中殺出重圍脫穎而出。

    秦堯知道這必定是一場苦戰,對方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與人對戰的經驗也遠超與他。

    但面對即將一觸即發的戰斗他的內心十分平靜,甚至有些隱隱期待,他明白光劍和光刀在用法和招數上不同,但他還是想知道對比之下巴松的雙劍和烏云的光刀到底哪個更厲害。

    毫無疑問烏云是天賦卓絕的天之驕子,經常在她手下摔打錘煉的他實力也并不算太差,在烏云收斂力道的情況下甚至偶爾還能和她打個平手,但那還遠遠不夠。

    秦堯從空間鈕里拿出一個極其輕薄的黑色面具,面具眉心處的正中央有一個純白色的標志,獨特的雙環造型上明明只有大概輪廓的火焰與龍卻栩栩如生。

    他從容不迫地將面具牢牢扣在臉上,將那張五官硬朗俊逸的臉遮蓋,只留下那雙仿佛流淌著血液的暗紅色眼眸,戴上面具后,他周身散發出的本就凌冽肅殺的氣質多了一份神秘莫測的味道。

    白發,紅眸,漆黑的面具。

    看見秦堯這副造型,巴松眉頭緊鎖,心里不自覺升起一絲警惕,語氣篤定:“你是紅白之影!”

    他對頂級雇傭兵有所了解,在所有雇傭兵組織里,最出名最強大的那個正是那片三不管無序地帶的混沌星域傭兵協。

    他同時也知道費忒家族在混沌星域的傭兵協會發布了關于他的高額懸賞,聽說刺殺任務已經被一位頂級雇傭兵接下,但沒想到會是外界傳言的“紅白之影”,更沒想到這個身份成謎的頂級雇傭兵會是一直潛伏在他身邊的秦堯。

    巴松表現很鎮定,“看來你在奧特萊斯帝國的這些年里經歷十分豐富!辈蝗灰膊粫蔀橐幻诘都馓蜓墓蛡虮。

    “跟你有關系嗎?你只需要安靜等死就行了!鼻貓蚍创较嘧I。

    下一秒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本就昏暗的書房內,沒有金屬光澤與光劍亮度的漆黑長刀上在這片空間內方便隱匿出沒無常。

    面對秦堯的突然進攻巴松依然定定地站在原地,以不變應萬變。

    對方的目的是殺死他,那就一定會找機會接近他。

    果不其然身后傳來極其小聲的空氣流動聲,秦堯猛然閃現到他的視野盲區。

    巴松迅速背過手用光劍抵擋對方的動作,同時側身拉開距離。

    紅色的光劍與暗黑的長刀于半空中交鋒。

    看著在和光劍對砍卻依然完好無缺的黑刀,巴松挑眉,“有點意思。”

    他還以為這把刀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骨刀而已,沒想到卻這么堅韌能抵御光劍的攻擊。

    在兩把武器碰撞時,另一把藍色的光劍以一種刁鉆的角度襲來,直直攻向對方防守薄弱的腹部。

    秦堯敏銳地察覺到巴松的偷襲,旋即躬起勁瘦有力的腰身躲避。

    光劍堪堪擦過戰斗服,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傷口。

    快速收刀,秦堯再次消失在巴松眼前。

    在第一次的試探結束以后,接下來他的進攻急促密集,并且毫無規律可言。

    巴松被他畫地為牢禁錮在這片區域之中,只要他踏出半步的趨勢剛冒頭,接下來的攻擊便變得更加迅速度。

    和烏云大開大合戰斗時戰場滿地跑的雙刀比起來巴松的雙劍哪怕被限制在一定區域內也能做到防守進攻有度。

    巴松嘗試使用精神力捕捉秦堯的移動軌跡,但驚訝的發現他根本探測不到對方的移動位置。

    出現這種情況,這就表明對方的精神力和他等級相似甚至更高一級。

    在秦堯被流放時他還沒到測試精神力等級的年齡,后來改頭換面回歸他對外展露出來的精神力等級一直是SS,巴松也沒有深入探究。

    沒想到他這一手扮豬吃老虎玩得這么順溜,精神力等級3S,整個宇宙都沒有多少的天才中的天才。

    巴松這才意識到當年的自己究竟錯了什么。

    如果當年將他留在身邊好好培養,那么現在他面對的絕對不是一個年輕又強大的敵人,而是一個又用優秀的繼承人。

    可惜沒有那么多如果,那樣的后悔情緒只在他腦海里停留了一小會兒便轉瞬即逝。

    在交戰中想要擊敗敵人,最重要的就是觀察對方的戰斗習慣。

    一個人在做出什么動作使用什么招式時都會有長年累月不自覺形成的習慣,巴松試圖從秦堯猛烈的進攻中發現對方的破綻,但一通觀察下來,他詫異不已。

    對方進攻招式雜亂無章,打法混亂根本毫無規律可言。

    就在巴松以為秦堯下一步要從上方進攻時,卻發現下一秒他出現在了自己身側,明明是豎劈的起手動作卻變成了橫砍,多變的招式令人眼花繚亂。

    秦堯能有現在這種放蕩不羈自由無束的瘋狗打法和烏云脫不了關系。

    烏云本人使用的招式本就多而雜,她的雙刀大部分都傳承與約瑟芬,但在卡洛斯特和納爾多年對戰訓練培養下也糅合了這兩人的招式,而且納爾的訓練中還隱藏著墨天的參與,并且在《宇宙永恒》里進行機甲對戰時她從奧維薩那里學的一小部分也要算上去。

    這樣一加,還有烏云戰斗時本人的習慣,足足六個人招式在和她長期的對戰中秦堯或多或少都學了幾招。

    真正頂尖的高手哪怕只是從他們身上學了那么幾招也足夠對付很多人。

    更何況秦堯自己還是個學習能力極強的人,他的學習能力大部分都點在了戰斗天賦上,第一軍校里的那些上過戰場的教師,以及在軍校聯賽中同臺對戰過的對手,他抓住一切機會學習自己能掌握的戰斗招式和技巧。

    與身俱來的天賦能力和堅持不懈的勤奮努力兩者疊加,能讓人飛躍量變到質變的那條線,因此哪怕秦堯真正接觸各種對戰不久但也能夠后來居上超越第一軍校那些精英成為數一數二的強者。

    可惜,這些情況巴松都不清楚,他在在秦堯不斷的挑釁與進攻中將他所有的招式都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也就注定了他的敗局。

    更為致命的是,哪怕秦堯心里充滿了仇恨,真正和人打起來時,他冷靜得可怕并沒有失去智,而是暗地里將巴松當成了一個免費的陪練對象,這也就導致了他所有的進攻招式讓人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殺氣。

    一場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可能丟命的戰斗中,察覺不到敵人的殺氣,宛如眼睛半瞎,后果可想而知。

    長久地拉扯對戰中,巴松終于忍受不住那片狹小的范圍,他強行突破秦堯的進攻,轉守為攻,而秦堯則是轉攻為守注重防御。

    接下來的戰斗,讓巴松越打越心驚,他居然在秦堯的動作里發現了自己的招數!

    在這之前他們根本沒有交過手,也就是說對方是在這場戰斗中學習模仿的,這是何其可怕的學習能力!

    “嗞——”

    黑色的長刀一挑,秦堯毫不費力地將巴松手里那一柄藍色的光劍挑至遠處。

    現在巴松手里只剩下了一把能夠用的光劍,偷襲和進攻他再也不可能同時進行。

    “你輸了。”

    帶著面具的白發少年開口將這個事實平淡地陳述出來。

    “呵,那又怎樣!卑退晌罩徽鸬冒l麻的手腕,不甘示弱道,“我死了,我背后的人也不會放過你!

    他絕對不可能死在這里!他是那位大人的得力手下,憑借對方的勢力和手段,如果他今天死在了這里,這個不肖子一定會被挫骨揚灰。

    秦堯覺得有些時候這個殘忍又無情的男人真是天真幼稚的可怕,居然會指望一個遠在奧特萊斯帝國的人,等那樣的大忙人來這恐怕尸體都只剩下骨架子了。

    “你是說布萊恩·威廉姆斯嗎?”

    聽見他念出這個名字,巴松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他差點連另一把光劍都抓不住,“你怎么會知道!”

    這明明是他最大的依仗,卻被對方用一種輕蔑的語氣那么不以為意地說了出來。

    “你以為就你有靠山?”

    最后時刻,秦堯惡劣的狐假虎威起來,他學著烏云之前的語氣笑著開口,“哦我也忘記告訴你了,我的那兩個雇傭兵得力助手,一個是卡洛斯特元帥的女兒,一個是你的大靠山布萊恩·威廉姆斯的親侄子,你說他們會不會幫我?”

    卡洛斯特這個在全宇宙都如雷貫耳的名字,影響力甚至比布萊恩·威廉姆斯還要高。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秦堯只不過是一個被流放的棄子,怎么可能會有機會接觸到這些人!

    可巴松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一直到現在,巴松心底那些恐懼才被發掘出來。

    他絕望而無助地看著那個帶著面具的白發少年,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對方多走一步,他就離死亡更進一步。

    此刻的巴松就像是一頭被健壯而又強大新生狼王逼到懸崖邊走投無路孤立無援的孱弱年邁老狼,對方的獠牙與利爪能易如反掌地將他置于死地。

    面對死亡的威脅他居然想到了之前苦苦哀求他的艾麗沙。

    沒想到情況居然這么容易地調轉。

    秦堯已經來到他跟前,那邊詭異無比的黑色長刀刀刃正對著他的眉心。

    無論是多么不怕死的人,在直面死亡時都會感覺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巴松顫抖著妄圖做最后的抵抗,“我是你的父親!當初你的母親……”

    男人話還沒說完,漆黑的長刀無情地收割了他此生再次開口說話的機會。

    “嘭——!”

    重物倒在早已經被血液浸透的地毯上。

    秦堯摘下面具。

    這一刻,他與格里菲斯家族一切的恩怨全都結束。

    第160章

    烏云扯著格雷德在這座歷史悠久奢華宅邸亂逛,之前到這都是來去匆匆,逮艾麗沙的時候又拖著個礙事的昆頓根本沒心思看旁邊其他東西。

    格雷德歪頭側身將自己的衣領從某人手里解放出來,撫平整后腳步慢下來,顯然沒什么興趣。威廉姆斯的莊園比起這來更加豪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這地方。

    由于清得當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其他人的存在,甚至連最基本的血跡都看不到一丁點。

    走在前方的烏云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你處那些人的時候,用的都是那些蟲子?”

    在說“處”時她吐著舌頭做出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即又指了指格雷德腳下那看起來沒有絲毫問題的影子。

    和已經死翹翹的西鐸比起來,格雷德的隱藏手段更加高明,烏云有時候甚至都會忘記他周圍時時刻刻都跟著一群破壞力堪稱恐怖的蟲子。

    格雷德注意到她小心地避開了腳下的影子,覺得她這副小心翼翼又多余的樣子有幾分好笑,他連失去意識昏迷期間都能控制好那些東西不亂跑,現在在清醒的情況下又怎么可能讓周圍的人受傷。

    如果不是現在心事重重或許他會壞心眼地放老實藏匿在影子中的蟲群嚇嚇烏云。

    “它們的食量有些大,而且用起來比較方便,清垃圾的時候省事干凈!

    烏云腹誹,何止是有些大,那簡直是無底洞啊,她可沒忘記毒狼四號上那些機甲是怎么沒的。

    她往回走,低頭盯著影子繞著這人轉了一圈,摸了摸下巴緩緩道:“我總感覺這團黑影被你操控時的感覺和被西鐸操控時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所操控的蟲群和他這個人偽裝時一樣不顯山露水。

    烏云好奇地問了句,“你是不是,用了不一樣操控的方式?”

    她的精神力等級沒有格雷德那么高按說應該察覺不出來具體的差別,但就是能發現其中的不同,像是一種與身俱來的本領。

    對于烏云的敏銳格雷德有些詫異,他深深地看了眼站在前方的脊背挺得筆直的少女一眼,開始思考自己對于蟲群的操控是否還有不足之處。

    烏云氣哼哼的,“喂,你這什么眼神?!”瞧不起誰呢?好像能被她看破就是什么天大的打擊一樣。

    見對方擼袖子有動手的趨勢,格雷德立馬識時務地解釋,“確實變了操控方式,這也是我鍛煉精神力的方式之一。”

    兩人說話間一道腳步聲接近,他們停下聲音發現拉芮走了過來。

    “你沒留在那里看那老家伙的下場?”烏云詢問,她還以為按照拉芮對秦堯的在乎程度,對方砍人的時候她會去幫忙按著呢。

    拉芮搖搖頭隨后道:“等秦堯大人達到目的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

    費忒家族是擋住了援軍不錯,但動靜鬧得太大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目光,對格里菲斯家族虎視眈眈的不止一家,他們不能保證其他人不會趁著混亂的時候想分一杯羹動手,到時候人一多就不太方便離開了。

    “想好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嗎?”

    烏云看向格雷德,這家伙鬼點子多問他準沒錯,反正她去哪里都無所謂,跟著他們的腳步走就對了。

    這個問題格雷德在和幾人制定行動計劃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從那條甬道出來后他就將原先的想法否定。

    格雷德白凈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難得露出苦惱的表情,略微思索道:“先繼續待在圣星聯邦,之后再回帝國!

    這邊出事,他那個好大伯絕對會收到消息緊接著追查到底,他們雖然做了相關的隱藏善后,但不一定能達到滴水不漏的效果,萬一被對方揪到尾巴立馬回奧特萊斯帝國那豈不是自投羅網,所以還是先留在聯邦聽聽風聲看具體情況如何。

    他看向拉芮,詢問她的意見。

    對方表示,秦堯大人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對了!睘踉泼偷嘏氖,她忽然想起來還有個人被他們忘了,“蒲焃怎么辦?讓他自己回去還是跟著我們亂跑?”

    “什么叫亂跑?”格雷德瞪了她一眼,隨后開口,那語氣要多嫌棄有多嫌棄,“當然是問清楚情況后把他甩了。”

    他可不想和恩佐那個討厭鬼的狗腿子待在一起。

    “好歹都是帝國人,老鄉一場,咱們這樣不太厚道吧?”雖然用完就丟挺符合格雷德的行事風格就是了。

    大概是在奧特萊斯帝國待久了,來圣星聯邦給烏云一種出國的感覺,其實她也不太喜歡蒲焃,但異國他鄉沒幾個熟人的情況下難得碰見一個認識的,要是對方在這出了點什么事,回去她也不好跟亞當交代。

    “你是賽特加爾星的人,他是光明星,他跟你算是什么老鄉?”

    和烏云待久了格雷德也知道她嘴里偶爾蹦出來的那些奇奇怪怪詞匯的意思。

    都不是一個星域的人,這也太扯了。

    “行吧!鼻浦@堅決的態度,烏云當即作罷不再多說。

    她抬手看了看時間,估摸著秦堯那邊的大戲應該已經落下帷幕。

    “走吧,去迎接我們的主角!

    三人慢悠悠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

    奧特萊斯帝國,中央星域,光明星。

    結束完獵殺變異星獸行動的恩佐回到自己的地盤,卸下平時謙和的偽裝躺在裝飾華麗的浴缸內悠然自得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暗紅色的液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對著空無一物的地方道:

    “系統,蒲焃那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應該死了吧?”

    現在有空了恩佐才想起來這個人。

    虧他當初那么苦心孤詣的把人留在身邊,結果到頭來還是一條養不熟的狗,既然養不熟那就殺了,免得到時候對方按照世界劇情走再次投奔到秦堯麾下。

    相比之下,另一個段關洪這些年倒還算是死心塌地。

    虛空中,一道僵硬冰冷的機械音出現,

    “很遺憾宿主,你這次派出的人任務完成度并不高,根據資料現實他還活著。”

    重要人物的生命都被提前標記過,如果他們的生命體征消失,系統會第一時間接收到提示。

    “你說什么?”

    恩佐墨綠色的眼睛里寫滿不可置信,他猛地從浴缸中直起身體,水珠從他的背脊滑落,那頭金發蜿蜒向下散在水里根根分明。

    “機甲都爛成那樣了又被丟在太空里,怎么可能不死?”他當初在通訊里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該死的!”他憤怒地砸碎酒杯五官猙獰,那些紅色的液體鋪開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應該看在對方好歹跟自己一場的分上給他留個全尸。

    “系統蒲焃那家伙現在在哪里?”

    當時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并沒有留意“拋尸”的具體地點。

    “宿主,抱歉無法定……”

    原本正在說話的冰冷無機質機械音忽然卡殼,沒說完的話斷在半空中。

    “嗞——!”

    嘈雜萬分令人心煩的電流聲響起,取代了機械音。

    怎么回事?怎么話沒說完就沒聲音了?

    恩佐擰眉抹了把臉迅速從浴缸中走出來圍上浴巾慌忙環顧四周。

    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

    他在浴室亂走大喊著,“系統?!喂!說話。 

    沒有得到回應,過了幾個小時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外面的傭人開始擔心他在浴室里待那么久是不是身體不適出現了意外敲門詢問,“恩佐少爺,您已經在浴……”

    “滾!”

    和平時溫和截然相反的暴戾聲音讓傭人一下子噤聲離開。

    慌亂不安瞬間沖走了恩佐的智,對于未知的情況他開始胡思亂想。

    自從幾年前,他為了度過那次生不如死的懲罰選擇答應系統用所有積分用于促進變異星獸進化后,他明顯地感覺到系統對他的要求不在那么嚴苛,甚至很少在主動發布過干擾世界劇情的任務。

    明明自稱是“龍傲天打臉系統”可卻對身為世界主角的“秦堯”不在關注,這根本不正常!

    心里雖然有疑惑但他明智地選擇了沉默,他知道哪怕每次這道機械音都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宿主”,實際上兩者之見的主動權一直被對方握在手里,那樣恐怖的懲罰他并不想再嘗試第二場。

    亂叫一通后恩佐六神無主地癱坐在地上,開始思考最糟糕的情況。

    如果……萬一系統從此以后真的消失了他該怎么辦?那些曾經發放過的獎勵道具使用效果會不會被影響?要知道他的精神力之所以能變成3S靠的可是系統。

    “不可能的!彼l瘋似地扯著頭發喃喃道,沒多久地上就出現了多根金色的發絲。

    他開始絕望地幻想著精神力等級降低后自己會面對多少人的指指點點。

    “對了!”

    剛剛還在頹廢的人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他從空間鈕里拿出好幾瓶包裝精美高檔的東西,站起來開始仰著脖子使勁往嘴里灌。

    從嘴角溢出地暗紅色液體沿著因為大口吞咽而滾動的喉結落下滴在地上。

    喝了這些東西就一定能維持住精神力!

    就在恩佐快要喝到吐時,那道消失的機械音去而復返。

    在聽到熟悉聲音的那一刻他差點喜極而泣,可聽清楚那道無機質的機械音究竟說了什么他像是失去所有力氣一般僵在原地。

    “檢測到違規行為,即將進行強制抹除!

    “啪——!”

    造型獨特精美的瓶子從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恩佐暗綠色的眼眸驟縮猛顫,對于死亡刻在骨子里的恐懼浮現讓他的四肢抽搐痙攣,再次癱坐在地上,尖銳的碎片將他的手腳劃出血來和暗紅色的液體混合在一起。

    自己明明什么都沒有做為什么會被抹除?!

    但很快他發現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預想中的被強制抹除的那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痛苦并沒有出現。

    可無緣無故系統絕對不會輕易說出這樣一句話,它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說明一定有什么存在已經被抹除。

    如果不是他違規,那么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被強制抹除的人究竟是誰?

    在剛開時綁定時他就知道了違規會被抹除靈魂這一凄慘下場,這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代價,是系統對宿主的權力。

    而現在這個權力被系統行使。

    這是不是代表著,這個世界上或許被所謂的“龍傲天打臉系統”綁定的人并不止他一個?

    他居然不是唯一!他不是這個開放世界唯一擁有系統的人!

    這完全顛覆了恩佐的認知,明明根據那些他縮在房間里看過的那些打臉小說里情況不是這樣的。

    在不是唯一的情況下,是不是就代表著他也不是系統的最優選擇?是不是會被拋棄或者抹除?

    恩佐開始后悔之前他為什么會對系統那么頤指氣使態度惡劣。

    “抱歉宿主,剛剛出現了突發事件,不過已經被妥善處!

    嘈雜混亂的電流聲消失不見,機械音又恢復成刻板標準的模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幾秒前它并沒有輕描淡寫地抹除一個靈魂。

    “現在我重新回答你的問題,無法定位重要人物蒲焃的具體位置!

    “好的,我知道了!

    恩佐強迫自己變得平靜,從今天開始他必須比之前更賣力的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他不想被無情抹除,也不想被放棄成為一無所有的落魄失敗者。

    站在高處俯視世人的滋味過于美好,讓人見過之后便舍不得放手,他一定要維持好現狀!

    沒有聽到恩佐的大吼大叫系統對此表示有些意外,它猜測對方大概是被剛剛那句話給嚇到了,開始變得老實乖順。

    不過可惜,已經晚了……

    系統的想法如何恩佐無從知曉,他神色自然地收拾清好滿地狼藉的浴室,不讓人看出任何破綻。

    就在才跨越大半個已知宇宙的系統以為突發事件消失后,沒想到突然又出現了始料未及的情況。

    未知的幽暗空間里一個光團在躍動閃爍著。

    明明已經抹除了一個靈魂,為什么這個世界忽然又出現了一個被它綁定過的靈魂?!

    并且它查找不到任何關于這個靈魂的信息,而且也沒有任何能夠抹除的那個未知靈魂的權限。

    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它果斷選擇了上報,申請援助。

    然而還沒等它離開前往上報,它發現自己檢測到的那個靈魂再次消失不見,痕跡全無。

    來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沒有任何預兆。

    或許只是意外,它這樣安慰自己,但保險起見,系統還是申請了檢測。

    未知空間里短暫發生的一切無人知曉。

    在這之后恩佐又變成了大眾眼里熟悉的模樣,甚至態度更為友善謙和就連在沒有人的時候也繼續維持著偽裝,讓那個被吼的傭人懷疑那天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

    昏暗的書房內,被戰斗服包裹著的挺拔高挑的身影站得筆直。

    漆黑的長刀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白發少年忽然睜眼,深邃暗紅的瞳孔感受到熟悉長刀類似磨砂的質感,握刀的那只手不自覺地蜷了蜷。

    他略顯僵硬地側過頭,斂眸注視著手里那張輕薄的黑色面具眼里閃過一絲迷茫。

    濃郁地血腥味在鼻腔中不斷地翻攪著,一陣又一陣的刺激著他緊繃著的神經。

    忽然腦海中傳來劇烈的不適感,讓白發少年閉眼咬緊牙關呼吸變得粗重。

    他默默地忍受著兇猛無比的痛意。

    無數畫面紛至沓來,海量的記憶涌入。

    幾秒過后,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睜開。

    秦堯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那三具尸體神色莫名。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在釋放著壓抑許久的情緒。

    隨后他珍而重之地將手中那張面具放在空間鈕里,像是在對待什么價值連城的寶物。

    失去大門的書房外,三道頻率不一的腳步聲傳來。

    秦堯警惕地提刀,側耳傾聽辨認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腳步聲。

    在確認身份過后,他眸光閃了閃,將長刀背在背上,想要抬腳走出書房。

    可一只腳剛抬起又停滯在空中,最后被他放下,顯得十分彷徨遲疑,仿佛腳下有千萬鈞之重,被定在原地怎么樣也踏步出這一簡單的一步。

    腳步聲越來越大,最后停下。

    書房門口出現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每個人臉上的神態生動真實,特色分明。

    隱藏在一片黑暗中的少年目不轉睛地直直看著他們,卻不敢再向前一步。

    書房的門明明之前已經被踹倒,可秦堯知道又有一扇無形的大門牢牢地豎在了他和那三人之間。

    他們之間的距離恍若天塹。

    烏云疑惑地掃了眼一動不動的白發少年,看到三具尸體后,她沖身旁的格雷德使了個眼神詢問:怎么回事?這家伙被嚇殺了?不至于吧?

    格雷德回了她一眼:不知道,可能還沒緩過來。

    暗處的秦堯發現自己居然神奇地讀懂了這兩人眼神交流的意思。

    他的嘴角彎起一個非常不明顯的弧度。

    這樣內斂的笑法嚇壞了烏云,她三步并作兩步連忙竄到秦堯身邊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神情緊張問道:“喂喂喂,秦堯你沒事吧?一加一等于幾?”

    忽然被人靠近,秦堯握拳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抵擋住下意識的動作,他往后退一步,嘗試著露出一個對方熟悉的笑容,生澀地安撫道:“我沒事,等于二。”

    烏云東看西看,隨后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沒事就先出去,我來處一下書房里沒必要存在的東西!

    黑影從格雷德腳下蔓延開來。

    烏云扯著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某人出去,三人來到書房外的廊道上。

    之后她簡單地說了說格雷德之前繼續待在圣星聯邦的決定。

    “我沒意見在哪里都無所謂,拉芮說聽你的,你怎么看?”

    秦堯抿了抿唇平緩道:“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不著急,慢慢想。”烏云擺擺手從空間鈕里拿出一支營養液,才喝沒多久又餓了。

    喝著營養液她眼神亂瞟,瞟著瞟著就發現了一件驚天大事。

    秦堯那小子看拉芮的眼神不太對勁!背刀的樣子也像拉芮!

    之前這家伙完全一副沒開竅的呆頭鵝樣子,看拉芮的眼神和看她一眼都是小伙伴的普通眼神,可現在……

    連平時沒什么表情的拉芮居然都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害羞地低下了頭。

    烏云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視線不斷在兩身上來回打轉。

    哇哦~,有情況!

    完事的格雷德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她這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樣子。

    他剛開口想問怎么回事結果連聲音都沒發出來就被烏云拿了一支還沒拆封的營養液堵住嘴。

    格雷德的眼角抽了抽,發什么癲。

    烏云的手悄咪咪地指了,注意到她的動作,他順著指著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見了秦堯看著拉芮那黏糊糊到能拉絲的眼神。

    對方雖然有所克制,但是熟悉秦堯的烏云和格雷德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好吧,他是有眼色的人,現在這種情況確實是安靜地當隱形人比較好。

    于是他默默地和烏云站在一邊喝營樣液。

    唔,味道居然還意外的不錯。

    望著眼前只有一步之遙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黑發黑眸少女,秦堯壓抑著那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

    他眷戀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流轉,好似對方下一秒會從世界消失。

    秦堯從頭到腳將拉芮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想要將她的一切都深深銘刻在腦海里。

    他想要伸手觸摸,卻害怕自己不小心將她碰碎。

    感受到灼熱的目光,拉芮偏過頭嘗試著去忽視從秦堯身上傳來的異常感。

    她知道,秦堯大人平時絕對不會這么看她,一定是哪里出問題了,可這樣的感覺太過美好,讓她下意識的回避異常。

    “我……”

    少年的聲音忽然響起,像是下定什么決心,“拉芮,我可以和你握個手嗎?”

    只是簡單的握手,感受她鮮活的體溫心跳和脈搏。

    拉芮不明白秦堯大人為什么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只要他提出的要求她總是不會拒絕的。

    她伸出手,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溫暖大手握住,莫名地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欣喜涌上心頭,讓她不自覺地濕了眼眶。

    兩只相握的手很快分開。

    秦堯朝著她笑了笑。

    拉芮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一個笑起來卻比哭還要悲傷的表情。

    已經悄咪咪蹲在角落的兩人:就這?就這?居然就這?!

    好不容易吃口狗糧居然只有這么點。窟沒吃飽呢!

    烏云真想沖上去揪著秦堯衣領使勁搖晃大吼:兄弟你行不行啊!妹子就在這你倒是給我A上去啊!

    很快兩人沒空吐槽了,因為被吐槽對象向他們走了過來。

    看著對方抬起落下的腳步。

    烏云和格雷德對視一眼,隨后同時瞇起眼睛審視著已經站在面前的“秦堯”。

    秦堯注意到兩人的表情,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了破綻,但是卻沒有退縮。

    他的眼神在格雷德臉上多停留一秒,心里不禁感慨。

    而后他又注視著烏云,他很喜歡這個陌生的朋友。

    “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白發少年站在原地敞開雙臂。

    烏云和格雷德察覺到這個“秦堯”對他們沒有惡意。

    罷了罷了,不管發生了什么,這家伙還是這家伙。

    兩人上前一步,被同時抱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兩只大小不一樣的手慢慢抬起來拍了拍秦堯的肩膀。

    “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我的朋友。

    話音落下,原本站著的人忽然直直往后倒下,被兩人眼疾手快地拉住。

    下一秒,秦堯睜眼,看著左右兩只手,疑惑道:“你們干嘛呢?”

    烏云,格雷德:嗯,看來又恢復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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