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揚州,壽春。
曾經不可一世的袁術也終于有了英雄暮年的頹喪之感。
這恐怕是袁術幾年前自己都不會想到的事情。
那時候,袁術還是天下最頂尖的汝南袁氏嫡子,天下人都沒有幾個能被他放在眼里面。
一朝天下風云變幻,袁術也立即看準時機,招攬人馬,在這天下成了一方響當當的諸侯。
最巔峰的時候,揚州還有南陽大部分地區,再包括一部分豫州地區,幾乎全部都投靠在了他袁術名下,天下舍我其誰。
然而自從漢天子劉協過世之后,關東地區局勢巨變。
豫州和南陽那群墻頭草迅速背叛了袁術,轉而看準時機支持了劉寵這個家伙登基為新的漢天子,幾乎將袁術的力量砍掉了一半。
畢竟從龍之功大于一切,袁術雖然是汝南袁氏嫡子,天下門生故吏遍布。
但在實際利益上,還是從龍之功升職快一些,跟袁術混能有什么前途?
所以在豫州天子登基之后,豫州南陽全部都脫離了袁術的控制,袁術當時在揚州的根基都還不穩定,根本沒有力量去把這幾個地方收回來。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邊這群人投奔到豫州去,而袁術只能想辦法經營好揚州,至少要把最后剩下的這塊地方牢牢占據。
也是在這種艱難時刻,他不得不和看不爽的袁紹暫且達成了和解,共同推舉了冀州那位小娃娃為天子。
接下來的幾年,袁術集中所有力量清除揚州敵對勢力,這個過程當中,他雖然占據了揚州許多地區,但依然有很多地區不受袁術掌控。
在揚州有些地區久攻不了的情況下,袁術決定對著周邊其他地方出兵。
這個過程之中,孫堅在征戰荊州劉表時意外死亡,直接導致袁術向西擴張的計劃失敗。
而北邊的豫州還有徐州,袁術也多次派兵去征討,只可惜幾場大戰都失敗了,反而差點把自己的家底打空。
連續的征戰失利直接導致了袁術內部集團開始變得極不穩定,內部人心散亂,眼看著就要各奔東西,另投明主了。
這個時候,孫堅的兒子孫策異軍突起,在江東作戰多次順利,這稍微提升了一下袁術這個集團的士氣,至少看著還是有希望的。
然而,揚州這塊地方卻從去年開始干旱異常,連續兩年的干旱,直接導致揚州大部分地區糧食歉收。
原本關東地區因為諸侯混戰,經常對百姓進行苛捐雜稅,就為了籌備軍費,養活自己的團隊。
而軍費籌備不齊,關東各大諸侯還會吃大戶,直接搞出一個罪名,把那些無兵無權的大戶給殺了,然后將對方的財產糧食搶過來。
亂世之中,這種現象普遍至極。
所以這逼得一群豪強大戶收留越來越多的青壯年漢子做自家護衛,當自己家的私兵,最后聚眾幾千戶,成為當地一方不可攻破的地頭蛇勢力。
原本,這種現象在關東地區普遍存在,大家互相博弈,最后形成一個平衡。
所以經歷了干旱之后,袁術殺了一些大戶,也得罪了一些人,但只要手里有刀有兵,這統治形勢也暫且能夠穩定下來!
可是事情就倒霉在,這干旱又持續到了第二年。
今年秋收已經過了,又是糧食歉收的一年,大量百姓餓死在家里面,路邊的尸體散發著惡臭味,袁術的治理水平實在是不行。
就像干旱這種情況,關中地區又或者北邊其他諸侯地區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過去這幾年天氣都不太好,但人家有臣子好好治理,興修水利,開墾荒地,發放糧食種子,大力生產農業工具,這都是能夠阻止形勢惡化的。
但是袁術卻管不好下面的人,不能任用賢明的臣子去治理各個地方,上貪下貪,形勢一片混亂,最后就變成了惡劣得不可挽回的局面。
如果僅僅是這樣,袁術也還沒有到滅亡的邊緣,但事情壞就壞在。
干旱頻發之后,大量的尸體腐爛發臭,揚州許多地區開始瘟疫頻繁,這就導致治理更加困難了。
就算袁術現在能任用賢明的臣子治理揚州,認真準備明年的農耕之事。
但因為瘟疫的原因,許多地方現在混亂得不得了,現在根本無法進行農耕之事。
在這種情況下,孫策那邊又叛變了,直接投靠了豫州天子。
所以袁術現在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滅亡邊緣。
田豫和楊瀟坐在牛車上觀察外面的環境,兩個人的表情都帶著嘆息。
“雖然早知揚州這幾年因天氣之故狀況不佳,卻未料到竟如此殘破。
原本南方之地土地肥沃,種植稻米更是易于高產,可如今揚州瞧著實在是破敗不堪。”
說話的人是楊瀟,她和田豫是作為這一次昭國的使者出使到南方的,兩個人最后的目的地是壽春,要見的人自然是袁術。
其實他們已經到達揚州幾天了,從船舶靠岸之后,前往壽春畢竟有一段距離,所以過去這一段時間,他們都是在陸地的官道上坐牛車前進。
畢竟南方地區,馬匹稀缺,再加上馬車的制作技術要求更高,并且要求官道更加寬闊平整。
所以南邊地區是很少有馬車的,基本都是坐牛車出行。
就算是在關中地區,在官道還沒有修好的地方,馬車出行也不是很方便,牛車也依然算是重要的出行工具。
“袁公路不善統御下臣,政令難以通達。揚州之地人心不齊,眾人不思農桑之事,反于此時忙著吞并田地、收攏隱戶。
上下貪婪,方致揚州遍地慘象。
這一路上,幾乎處處皆是瘦骨嶙峋饑民,路邊倒下尸體數不勝數。再如此下去,瘟疫只怕更為嚴重。
我昭國從不隱藏防疫之法,但凡揚州當地士族對昭國有所了解,上下團結一心處理尸體、安撫流民、隔絕瘟疫,揚州也斷不會變成如此亂象。”
田豫的語氣帶著一絲憤怒,天災當然是慘事兒,但是人禍造成的危害遠比天災要嚴重得多。
身為幽州之人,當初昭國驟然率兵攻打幽州,強悍將幽州納入昭國治下,田豫當初其實是把昭國當成亂臣賊子的。
甚至覺得自己有一天必定要為漢室收回幽州!
然而接下來的幾年,田豫眼睜睜看著幽州治安越來越好,農田里面的糧食產量越來越高,官道也修建得越來越平整,田間百姓甚至有余錢可以購買衣食小玩意兒。
親眼見證的事實,讓田豫沒辦法說曾經漢室的統治更好。
若是推翻這樣的統治,那是要讓天下百姓過得更加苦難嗎?
所以田豫在前兩年參加了昭國的科舉考試,成為了當年的狀元,并且得到了大王的賞識。
這一次還成為了昭國使者,為接下來昭國與袁術的合作進行談判。
很快,田豫和楊瀟二人就到達了壽春,然后被袁術這邊的人安排在了下榻的地方。
第一日自然不會馬上見面談判,風塵仆仆走了好幾天,一群人必定要是休整一番,所以雙方定好的見面時間是在第二日。
袁術這邊,雖然他還沒有和昭國的使者見面,但自己的謀臣肯定是要前去接觸一番的。
所以此時,袁術正在和自己的謀臣閻象聊昭國這兩位使者。
“主公,田國讓乃幽州人氏,前兩年考中昭國文舉狀元。臣與他隨意交談幾句,確實談吐不凡,可見是一位頗具才華之人。
另一位乃是昭國宗室之女,據說極受昭王重視,過去這些年一直于昭王身邊學習。此二人足以代表昭王對此次談判的重視。”
袁術早些年還沒瞧上那位突然崛起的昭王,以為不過是一個山間女匪而已,成不了氣候。
不過這些年他也服了。
能打下這么大的基業,自然不可能是尋常人。
“孟宣,你以為此次談判吾等占幾分優勢?昭王必定需要吾等出兵牽制豫州以及徐州兵力。
然現今孫策與劉備皆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條件不足夠豐厚,我袁公路又憑何冒險為他們牽制兵力?”
雖然他袁公路現在確實很危險,但也不可能替人白做好事兒,所以袁術這邊準備了很多條件談,但他現在也不確定能談出幾個條件。
比如高產的糧食種子,袁術這邊就放在了條件上面,還有昭國的特產火器,天下人都知道昭國那邊有一種武器叫炸彈了。
要有這種東西,接下來打仗也能順利一些,當然還有許多通商之類的其他要求。
反正先主打一個獅子大開口,之后再慢慢談到彼此的底線。
“主公,或許這些條件他們皆會應允,但他們必定也會開出一個我等不愿答應的條件。
不過眼下,臣這邊倒是有一條消息,足以讓昭國支援我等足夠多的武器。”
閻象此言一出,袁術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你可是刺探了什么隱秘消息?”
閻象神秘一笑,然后將有人在徐州暗地里面購買瘟疫村腐爛尸體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徐州和揚州緊緊相鄰,所以揚州的瘟疫也在開始向周邊傳播,徐州是最先遭殃的。
正常情況下,都是要對瘟疫村進行大火焚毀,防止病情蔓延更多地方。
但有人卻購買瘟疫村的尸體,這種事情自然惹人注意。
第二日,雙方見面之后,閻象的這一條消息瞬間讓田豫和楊瀟臉色驟變。
兩人直接將危險提到了最高等級,于是直接將揚州的暗棋找了過來。
過去這些年,靈通院在許多地方都安插了一些棋子,平日里面并不做什么危險事兒,主要以傳消息為主,尤其是每個地方的重大事件。
所以這條消息很快被鴿子帶著信息傳到了長安,再然后,郭嘉和楊秋幾乎同時得到了這條消息。
第172章
“荒唐!愚蠢!”
楊秋看完信件丟給賈詡,一張臉上滿是冷色。
“今日他曹孟德能成功,難道未來就沒有人效仿往兗州投毒!始作俑者,其無后乎!若是中原大地殘破不堪,瘟疫蔓延,胡人馬上就能南下燒殺搶掠!”
賈詡最開始還沒有懂大王在憤怒什么,等拿過信件看完內容之后,他的表情也肅然了起來。
“大王,《漢書》有載,昔年匈奴聞漢軍至,使巫埋羊牛于漢軍所出諸道及水源上,以阻漢軍。
如今關東之人這是狗急跳墻,方想出此等主意削弱我昭國。只是,臣有一事不解,從徐州運送腐爛生疫尸體過來,如何能確保運送途中周邊之人不染病?
此事效仿者一直甚少,正因瘟疫易傳染人,根本無法保證一定能投送至敵軍,反而可能是自己軍隊染疫。
一旦傳染起來,不堪設想。曹孟德并非傻子,行此等冒險之策,難道不怕兗州先瘟疫擴散嗎?”
這個問題,楊秋幾乎是在看到信件的時候立馬猜透了原因。
很多事物都是雙刃劍。教會眾人斷絕瘟疫傳染之法,傳授消毒衛生知識,亦會有人借此手段,運送腐爛尸體至更遠處,且自身還能確保不易染病。
良善之人運用知識可造福此世,邪惡之人運用知識則為破壞。
古往今來,向來如此。
就像楊秋讓人造出那么多粗制炸彈,她更想用在開山炸石修路,戰場上的使用主要用來破陣攻城,大面積的使用其實效果不大。
因為戰場上的人也并不是NPC,看到威力這么大的武器之時,還會站在原地等死,士兵只會馬上跑,而炸彈又不能精準投放。
一旦炸彈用完,最后還是要拿著冷兵器拼殺。
所以,當楊秋說完防疫知識可以反過來用于投毒之后,賈詡下意識地撫摸了一把胡子。
“既有此例,若不防微杜漸,恐其流毒天下,后果不堪設想。當以雷霆之威,震懾四方,使天下人皆知我昭國之怒,不敢輕舉妄動。大王,我有一計可解決此事……”
賈詡也說了一個毒策,既然曹孟德行此毒計,那就讓他后院起火,多年根基毀于一旦!
曹操雖然掌控了兗州,但由于他帶了大量的曹氏家族和夏侯家族掌控兗州的重要位置。
再加上自己身邊多年的親信在兗州跟著一起發達,打壓了諸多兗州本地士族,這群人心中也一直憋著氣呢。
更何況,曹操前幾年還殺了兗州名士邊讓。
這件事情直接導致雙方裂痕增大,所以這群兗州士族一直想反。
歷史上是因為呂布當時也想南下,所以兗州市士族就和呂布聯合了起來,趁著曹操攻打徐州內部空虛的時候,聯合兗州各個地方迎接了呂布入主兗州,差點把曹操趕出去。
而現在賈詡就是要進行這一個計劃,直接釜底抽薪,把曹孟德的根基給掘了。
“讓呂布和波才分兵是可以,反正有張遼和秦峰,冀州遲早敗亡,現在的問題是,兗州士族會和我們合作?”
楊秋這個問題瞬間讓賈詡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大王,按照我們的計劃,徹底掌控益州之后,原本就要在中原開戰,難道大王想把一統天下這件事情再推遲幾年?”
沒錯,之前他們內部討論過,五年之內至少要盡量收復中原,怎么可能一直讓這群關東諸侯打來打去。
只要他們控制了益州地區,全面開戰原本就是計劃中的事。
那時候他們推算的結果是,要么順利一統中原,要么就是這群人逃到了長江以南,到時候可能稍微要花久一點的時間。
“所以現在是要利誘?”
“關東之地的人,數載以來,一直悄然購置關中糧食,但因其未得農桑之技,成效甚微。
彼等素來渴盼我昭國高產糧種、農家肥制作之法、水利灌溉之技以及農具制作之術。
如今袁公路亦以此條件進行談判,可見關東之人面對此等誘惑,實難抗拒。
反正五年之內,我等便能掌控中原。今將種子與農器予彼等,關東之人亦需耗時三年以上以傳授農田種植之技。
至那時,我昭國南下征戰,所得之地,農田肥沃,豈不妙哉?”
這算是一個自信到了極致的狂妄之計,篤定五年之內南下收復中原。
不然把技術交出去,只是扶持敵人強大起來,所以這件事情必定要在五年之內進行。
不過楊秋也有這種自信,技術的代差,再加上大量的騎兵火器,中原這塊戰場打下原本就比較容易。
不容易的地方一直是益州這種山多崎嶇的地方。
“便依文和此計。不過在此之前,我需前往河東郡一趟以解決此事。
奉孝如今估計已得知消息,必定會守住各大關隘,斷不讓敵人之詭計得逞。但以防萬一,我得親自前往一趟。
另外,我需傳信至長安那邊,讓盛嘉做好準備,且令田英與華佗研究目前瘟疫治療之法。
諸多事情,紛繁復雜。文和便負責函谷關這里,若關羽中計,那便將其一網打盡;若未中計,倒也無妨。
此次計劃重點在冀州與兗州,文和只需讓關中之地保持穩定即可。”
益州、冀州、青州這幾個戰場,楊秋都是讓昭國將領在戰場上自行判斷時機作戰,相隔太遠,她也插手不了。
所以眼下對楊秋來說最緊要的事情,那就是阻止漏網之魚前往河東郡傳播瘟疫。
郭嘉心思縝密,在得到消息之后,肯定會做好嚴密的防守,但這世上的事情就怕萬一。
戰場上可以輸一兩次,影響不大,瘟疫傳播開來,那就是傷筋動骨了,雖然各大關隘能夠馬上作出反應,阻止人口流動。
但這樣的漏洞一旦被敵人察覺,以后就會被關東之人察覺出漏洞,效仿者數不勝數。
在楊秋這邊迅速趕往河東郡之時,郭嘉這邊看到信息之后,馬上將所有軍醫組織了過來。
接著開始調集周邊藥材,在軍隊進行更加嚴格的防疫衛生管理。
昭國軍隊有嚴格的軍規,從衣食住行到消毒衛生,這些都在條例之中有所規定。
原本平常也是按照軍規在執行,只是這種情況下,郭嘉只能馬上查漏補缺,更加嚴格的檢查軍隊目前的情況,是否有漏洞。
與此同時,在王屋山上周邊派遣了更多兵卒日夜行走防守,阻止任何可疑之人進入河東郡。
深山里面,除了高大的樹木,各種矮小的草叢灌木遍布其間,再加上有野獸出沒,普通人是不敢在深山里面行走的。
但大山里面依然會有各種小路,但其實所有的小路都是人開辟出來的。
曾經深山里面的小路,很多是逃避賦稅的人躲避到大山里面走出來的。
而這些年,昭國大山里面走出來的小路,其實有很多鋌而走險的小商販。
他們把昭國的糧食種子,便宜的鹽糖之類東西帶到關東之地售賣,盡管很冒險,但有時候利潤很高。
走私這種事情,從來是無法徹底杜絕的。
大型走私,還能通過嚴厲的刑罰懲治,這種小商販簡直數不勝數,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冒出來了。
楊秋身邊帶著幾百個兵卒,這些都是她的親衛,從白虎營里面專門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師。
而現在,這群人這幾天都在跟著楊秋在深山里面殺人。
遠處有幾個人燒起了一團火,似乎正在熬著什么肉湯喝,看起來好像是幾個小商販。
楊秋沒有任何猶豫,對著身后的人一指揮,后面的人拿起弩機就開始瞄準射箭。
“咻!咻!咻!”
弩矢用一種極快的速度射了出去,然后很快刺進了敵人的胸膛,又或者腦袋上,整個過程極快,五個人的小商販團伙,瞬間全部都倒了下去。
根據過去幾天的經驗,那群投毒之人會和這群走私商販接觸,甚至可能故意讓商販接觸腐爛的尸體。
而這群小商販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如今只能格殺勿論!
楊秋不需要像郭嘉那樣,在各大出口派兵力嚴密防守。
她只需要帶著人找到目的地直接殺人就行,畢竟這座大山里面哪里有人,地圖一眼就知道人在哪里。
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種能力了,這些年的戰爭全部都是大決戰,甚至都不需要她親自上場殺人。
不過有時候,用用這種能力,恐嚇敵人倒也行。
她會讓敵人知道,他們派出來的死士,包括有可能被傳染的人,全部都會一個活口不留。
“放火燒了尸體。”
殺完人,楊秋又命令身邊的人去把尸體處理了,畢竟瘟疫這種東西,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掩埋燒毀尸體。
這種事情持續幾天之后,楊秋才來到了郭嘉率軍駐扎的大營。
早在前幾日,楊秋就給郭嘉傳了消息,所以郭嘉一直知道自家大王親自上場來解決這批投毒之人了。
“大王何必以身犯險,抓捕了周邊的農戶商販之后,周邊各條小路都已經被控制,等他們從大山里面出來,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死亡。”
“我已審問出元兇,此計是兗州程昱所獻。”
這話似乎在轉移話題,郭嘉下意識地問了起來。
“大王之意是?”
“好幾年前,我剛剛占據雁門郡之時,竟有當地的豪強士族與山間土匪相互勾結,殘忍屠殺周邊平民百姓,公然對抗昭國田地政策。
還膽敢放出狠話威脅于我,聲稱若我繼續推行此等政策,他們便會持續屠殺周邊百姓。
那時,這群人自以為是地躲在大山之中,以為我就奈何不了他們,簡直是白日做夢!”
“后來,我親自率領軍隊深入大山,將他們全部斬殺,一個不留!自那以后,雁門郡周邊大山之中再無土匪蹤跡。
后來,太行山雖有土匪出沒,可因為有了此事的震懾,褚燕剿匪速度如風馳電掣。這么多年過去,太行山也未曾形成什么有氣勢的山匪。”
“奉孝,我就是要讓這群人好好回憶回憶,我楊秋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這些年仁政行了太多,倒讓別人以為我昭國家大業大可以伺機生亂了。
如今,等到兗州那邊叛亂之后,就該是我們主動出擊的時刻了。這一次,程昱必須死在這里,非死不可!若能將曹操一網打盡,那自然更好!
所以,奉孝,把公明叫過來吧,好好談談接下來的對敵之策。難道還要任由他們離去嗎?這次主動出擊,就應該讓他們痛不欲生!”
第173章
這一年的十月,呂布和波才分兵,波才繼續帶兵北上圍堵冀州,呂布則帶著一萬人軍隊入主兗州。
因為有兗州士族帶路,呂布帶著的這一批軍隊甚至都沒怎么進行攻打,很快就占領了大半個兗州。
曹操團隊反應過來開始抵抗,與呂布帶著的軍隊開始作戰,但由于兗州士族大面積背叛,曹操在兗州的軍隊開始節節敗退。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因為雙方進行了交易,所以兗州程昱全族都被呂布這邊的人抓了過來。
只要程氏有族人在兗州的,一個不留,全部斬殺!
兗州局勢徹底失控,原本后方若是有荀彧這樣人的坐鎮,至少能夠穩定一時局面。
但是發起叛亂之前,楊秋在信件里面就給呂布寫明了這次要做的事情,必須讓兗州士族提前對荀彧動手,直接將其軟禁起來。
再然后,對程昱的全族動手。
至于曹氏族人和夏侯氏族人,因為不能提前打草驚蛇,所以留在后面進攻的時候,看能不能抓捕過來,但最先要對付的就是程昱全家。
留守在后方的夏侯敦曹仁等人瘋狂撤退,并且派了人迅速往河內郡那邊傳消息,希望曹操趕緊率著大軍趕回來,不然要抵抗不住了。
然而實際上,呂布在動手的時候,楊秋也帶著五千人的騎兵,繞路穿插到了曹操大軍的后方!
這群人一直不知道昭國有多少兵力,以為昭國一大半兵力都集中在了益州,等后來冀州戰場開啟之時,眾人也以為,昭國的兵力都分布在了益州和冀州戰場。
所以他們進攻幾個關隘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昭國還能有大量兵力繞到后方來進行主動進攻。
都以為昭國現在幾大關隘只能進行被動防守,沒有能力在正面戰場上決戰。
當然,目前幾個關隘上的表現也是這樣。
楊秋沒有讓徐晃帶著大軍出去決戰,而是一直表演著防守的戲碼,看起來像是兵力不足的樣子。
至于函谷關,那是賈詡搞的陷阱,正等著關羽帶著大軍自投羅網!
而武關那邊,稍微清醒一點的人都知道,李傕郭汜根本不會用盡全力來攻打。
他們是為了要到糧草,所以配合性攻打一下,那可不是個合格的雇傭軍。
這兩個人的作用,不過是為了讓昭國牽制一下兵力,沒人能指望這兩人真的能用盡全力攻打武關。
所以楊秋在武關那里安插的是這幾年崛起的新人將領,完全不需要派什么大將在那里坐鎮。
當然,昭國現在內部兵力確實不多,畢竟冀州和益州都有大量的軍隊,這件事情關東諸侯也沒有猜錯。
但有時候,兵力多不多,全看楊秋想不想用某些人!
比如說匈奴人,楊秋過去幾年就沒有怎么補充匈奴人到軍隊里面來,而是一直在壓制并州的匈奴人。
而對于北方的烏桓人鮮卑人,因為有越來越多的人離開部落加入進來,這些人反而堂堂正正的成為了昭國人。
之所以這樣,那是因為匈奴人雖然進行了編戶齊民,由昭國進行管轄,但實際上這群人習慣團結在一起。
所以昭國只是戶籍上統計了人口,但在實際管理上,依然是他們內部的層層貴族管理模式,昭國這邊并不能垂直管理。
他們內部的任何糾紛稅收,最后都還是由匈奴這群貴族來做主。
這群匈奴貴族不愿意交出權力,不愿意跟昭國的人一樣進行科舉,這當然也很正常,沒人愿把權力交出去。
所以楊秋自然也沒有慣著他們。
過去幾年,并州其他地方都在發展,反而匈奴人集中的西河郡發展緩慢,因為匈奴人害怕像是烏桓人鮮卑人那樣被拆分了,實力越來越削弱,所以就抱團守舊。
以前抱團守舊,其實能夠團結部落的力量,讓部落實力增長。
現在抱團守舊,那就不給你修路,不給你建工坊,讓你眼睜睜的看著周邊經濟越來越好,種植的糧食越來越多。
甚至就連周邊的小型羌人部落,都因為徹底投靠昭國,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因為昭國這邊的工坊商隊,每年都會收購他們種植的羊毛,公平購買他們的牛羊馬匹,然后再教會他們一些農業種植方法,種上青稞這種糧食。
這日子差距過得越來越大,又不能像以前那樣搶,畢竟昭國的軍隊打不過,于是匈奴人也漸漸心里不平衡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過得越來越窮,看著昭國連路都不給他們修!
這樣連續折磨了幾年之后,於夫羅都要穩不住部落里面的人了。
于是年初的時候,於夫羅這邊就多次找人和楊秋遞話,說要讓匈奴人加入昭國的軍隊。
這種加入昭國軍隊不是以前雇傭軍的做法,也就是匈奴人派個幾千人跟著昭國一起打仗,昭國只負責糧草,而他們管理自己的軍隊。
也就是說昭國這邊給錢於夫羅,然后於夫羅自己再給匈奴人發錢,完全的外包模式。
楊秋要的加入昭國軍隊,那就是完全按照昭國的軍隊紀律來,軍隊里面沒有所謂的什么匈奴人,烏桓人,鮮卑人區別。
所有人完全打亂整編在一起,不存在匈奴人單獨住在一起,鮮卑人單獨分在一起,反正隨機分配。
最后,發放俸祿自然也是昭國這邊安排,所有的信息都由昭國這邊掌控,在戰場上立功升職也是由昭國這邊決定。
這種方法相當于剝奪了匈奴貴族的權利,要讓后世的話來說,就是把中間平臺的吸血中介給踢出去,大家垂直交易。
所以過去幾年,匈奴人才一直硬扛著。
但是這世界上最大的落差就是財富落差,都窮的時候不覺得有什么區別,一旦經濟發展出現巨大區別。
別人一年能穿幾套衣服,你還穿得破破爛爛,別人一天吃得紅光滿面,你還面黃肌瘦,這誰能忍得住?
所以匈奴人已經決定按照昭國的規矩來了。
而這一次,楊秋給了於夫羅一個機會。
只要這一次匈奴派兵作戰成功,接下來匈奴人就可以按照昭國的規定參軍,然后西河郡那邊開始修路,建設工坊。
因此楊秋這五千人的軍隊,里面有三千人是匈奴的騎兵,另外兩千人是昭國這邊的精銳,這里面包括騎兵火炮兵盾刀手等。
繞路到大后方,楊秋當然換了一條道,曹操這邊的人集中在河內郡,想要奪取軹關陘。
而楊秋走的是太行八陘的另一條道,太行陘。
從這條路出來,可以直接繞路到曹操軍隊的大后方。
這是一場突然襲擊,甚至是在夜色當中突襲的。
因為只有這個時候,軍營里面的人才會放松警惕,再加上有夜色的遮擋,不會像白天那樣能夠輕易看到有敵軍靠近。
任何軍隊駐扎的營地,騎兵都是不可能沖過去的,因為周邊修建有營寨,周圍會挖起深深的壕溝,再加上還有各種拒馬陣,所以沖刺是不可行的。
因此在這深夜之時,騎兵到達一定距離之后就暫且停在這里了,火炮兵則匍匐著不斷前進。
等到距離適合投放火球之后,所有的武器一排排放好,夜色之中,楊秋直接下達了命令。
“投擲炸彈!”
這聲命令下達之后,燃燒著的鐵球直接從空中騰飛而起,然后越過了敵軍營寨,
幾聲爆炸聲響起之后,敵軍的陣營已經混亂陣了起來,然而楊秋他們這邊的進攻才剛剛開始。
先是投放了鐵球炸彈,之后又投放了一堆火球,讓其燃燒之后再投放出去。
因為里面有大量的燃料可以燃燒,所以火球直接投放到敵軍營地之后引起了大火!
這是一個信號,楊秋這邊進攻之后,徐晃那邊也應該知道消息了,會配合著大軍過來,直接對曹操的軍營進行圍堵。
“主公,敵襲!
曹操在睡夢之中被炸醒,此時身邊的親信都已經趕了過來,除了程昱,還有他帶在身邊的夏侯淵和曹仁。
這場突襲連曹操都大驚失色。
趕到外面觀察情況之后,邊緣的一些營地已經燃起了大火,而炸彈的攻擊也襲擊到了一些士兵,慘叫聲不絕于耳。
“不好,這個方向!敵軍竟然繞到了后方!”
曹操幾乎立即猜到,昭國的正面軍隊也會立即派兵過來進行圍攻,到那時就無路可走了!
越是在這種時候,曹操倒是越發鎮定,趕緊指揮著軍營里面的人立即進行對抗。
弓箭手盾牌手全部都指揮了過來,曹操這邊開始組織精銳的軍隊進行突圍。
弓箭手則開始朝著楊秋這邊的人進行發射。
楊秋拿著自己特制的霸王弓,然后將燃燒起來的火箭朝著敵軍射過去。
箭頭上包裹著的易燃物,在燃燒起來又射出去之后,大火繼續在曹操的營地里面燃燒了起來。
兩邊現在誰都沒有近距離的對抗,反而是在消耗彼此的武器。
然而這樣的大火卻讓整個營地慘叫聲越來越多,士兵的士氣都要快徹底被打下去了。
曹操這邊只能讓夏侯淵帶領著一部分軍隊突圍出去正面進攻,不然再這樣下去,曹軍必敗。
而在這持續對抗之中,徐晃帶著的人馬也趕到了。
整個營地直接被圍了起來。
第174章
這場戰爭從黑夜持續到了天亮。
曹操的軍隊全部都駐扎在一起,接近兩萬人的軍隊,自然不可能兩三個時辰就能戰斗結束,期間對方組織了無數次軍隊出來突圍。
但可惜的是,每次突圍出來的人全部都被絞殺,越來越多的尸體倒在地上,空氣中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等到天亮的時候,雙方的箭矢差不多都用完了,楊秋這邊的火炮也沒剩多少了,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夏侯淵就在不久前戰死,曹操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悲痛大哭!
“痛煞我也!”
周邊一群人都面露沉痛之色,程昱在一旁趕緊開口了。
“主公,昭國軍隊實在是虎狼之師,現在繼續對抗下去,我等只能困死在這里,如今只能想個辦法突圍出去,主公,保住性命要緊啊!”
曹操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只能強忍著悲痛,然后將最精銳的兵卒集中到自己身邊,討論著哪個方向突圍出去可以獲得勝利!
兵法講究圍師必闕,不能讓敵人完全沒有活的希望,這會逼出他們戰斗的意志力,所以這個漏洞當然是有的。
之前天黑的時候,由于沒有準備,再加上天黑看不清楚,所以曹軍也一直不知道哪個方向有突圍出去的希望,簡直就是在四處亂竄。
可是現在天亮了,曹操等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兵力薄弱的方向。
所以,曹軍集中了所有人打算從這個方向突圍出去。
這場戰爭失敗已經是注定的事情了,眼下大家所有的想法就是突圍出去保住這條命。
因此,曹軍這邊迅速布置好了兵力分配,然后讓大軍從各個方向突圍出來,給曹操他們這邊爭取更多突圍出去的時間。
也就是說,曹軍這一次全面進攻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派出小部分兵力試探。
盾牌手集結成陣型,掩護后面的士兵往前面突圍,而后面的士兵則拿著長槍瘋狂的往前面刺殺。
而在曹操的方向上,還有精銳的騎兵不斷沖殺著昭國軍隊結成的陣型,想要撕裂一個口子突圍出去。
雙方的箭矢早就差不多用完了,所以現在就是冷兵器的拼殺。
徐晃見狀,旗幟一揮,金鼓一響,昭國的重甲兵全部集結在了前面。
這批重甲兵個個身形魁梧,身上穿著的盔甲是昭國最新研制出來的技術,這種鎧甲堅硬貼身,能夠全部貼合在身上。
不僅如此,就連士兵的臉上都還戴著鐵面罩,簡直武裝到了牙齒。
而這群人在每個方向集結成了陣型,手上又拿著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刀!
這是模仿唐朝制作出來的長刀,被稱為陌刀。
這種刀有三米長,刀刃極其鋒利,兩面開刃,可以直接揮刀斬殺馬腿,刺穿敵人的鎧甲,可謂是當世最強大的冷兵器。
所以陌刀重甲兵在戰場上殺傷力巨大。
就算是精銳的騎兵沖殺過來,陌刀都能夠直接揮刀砍斷敵軍沖殺的的腳步。
這種武器至少曹軍還沒有見到過,所以一群士兵沖殺過來之后,明明前面有盾牌手在掩護他們。
可是結成陣型的重甲兵直接揮舞著長刀劈砍了下來,甚至能將盾牌劈開。
剛剛士氣十足的曹軍臉色都變得慌亂了起來,但后面的人還在喊著繼續沖鋒。
于是前面的人也狠下心繼續往前進攻,拿著長槍的士兵在盾牌手的掩護下瘋狂往前沖刺。
然而這群全身武裝的人揮刀一砍下來,人頭瞬間落地,鮮血都飛濺在了半空之中。
這樣的速度,這樣快的刀,曹軍自己內部都快要士氣大亂了。
他們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的血腥場景,但是這樣揮刀一砍下來,鮮血飛濺,人頭落地的場景,還是讓人膽寒不已。
然而曹軍已經沒有退路,無數的人沖刺向前,然后鮮血四濺,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這種長刀的威力,能夠直接讓沖過來的兵卒瞬間被刀撕裂。
無數的人倒在地上,漸漸的已經有人不敢再向前了,那種慘烈的場景讓人心生恐懼!
他們這群士兵在戰場上見過很多人死去的場景,斷肢殘臂也不是沒見過,也見過被箭矢射得滿身窟窿的人。
可是就像眼前這種,身體不知道分成了多少塊,連尸體都辨別不了完整的場景,那真的是沒見過。
鮮紅的血液已經滲透了眼前這片土地,此時已經有人絕望得往后跑,不敢再往前進攻了。
而在曹操這個沖刺的方向,他帶著最精銳的騎兵,盾牌兵,刀盾手等,集中精力沖殺著這個薄弱的方向!
終于,陣型被撕裂開了一個口子,這一下子,騎兵瞬間瘋狂沖了出去,曹操被自己的親衛包圍,然后瘋狂帶著自己的人往前逃。
這是曹軍里面最精銳的騎兵,其實關東諸侯都沒有多少騎兵。
這些年都是從昭國購買馬匹,因為限購,也就最多能組成一兩千的騎兵,而曹操身邊這五百人已經是最精銳的騎兵。
這群人當然穿著最好的盔甲,手上的武器也是最鋒利的,他們瘋狂保護著曹操往前逃亡。
只要逃出去了,一切就有希望了!
而這個薄弱的方向前面五里處,楊秋帶著五百人等在這里,她身旁的人是於夫羅。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於夫羅見證了昨晚昭國軍隊進攻的場景。
那令人膽寒的炸彈,尖銳的武器,重甲包裹的士兵,全部都警告著他,以后匈奴人絕對不能輕舉妄動,不然下場一定會比曹軍更慘。
“大王是想給關東這些人一個教訓,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於夫羅這個答案讓楊秋嗤笑了一聲。
“因為我不希望有人再模仿你們的祖先,做出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所以今日這群人全部都得死在這里。”
此話說完,於夫羅臉色一時之間有些困惑,楊秋并沒有繼續解釋下去,因為她已經聽到馬蹄聲了。
“單于,是時候進攻了!”
此話說完,楊秋大手一揮,騎兵直接跟著她沖上前,然后所有人開始拿著弓弩射箭。
此時曹操帶著的軍隊已經只剩下兩百多人了,一路上有許多人不斷倒下去,此時他身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原本以為已經走出了包圍圈,結果沒想到前面還有人在這里等著。
曹操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許多年前他和昭王見了一面,沒想到今日昭王竟然在這里等著他。
望著前方嚴陣以待的敵軍,曹操心中涌起一股絕望之感。
“昭王竟然親自出馬,就為了在這里斬殺于我嗎?”
楊秋淡淡一笑。
“曹將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說完這話,楊秋也覺得沒什么好解釋的,她直接對著身后的人命令了起來。
“殺!”
這話說完,楊秋身后的騎兵就已經沖上了前。
“吾縱橫天下數十載,豈料今日竟陷入如此絕境!”
曹操怒聲咆哮,聲音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他環顧四周,看著身邊疲憊不堪、士氣低落的將士們,心中一陣悲涼。
今被敵軍圍困至此,上天難道真要亡他不成?
曹操仰天長嘆,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吾曹孟德,寧死不屈!眾將士,隨我殺出去,即便戰死,也不能讓敵軍小瞧了我們!”
曹操抽出佩劍,高高舉起,大聲呼喊。
即使他心中明白,此次突圍兇多吉少。但他身為一軍之主,絕不能輕易放棄。
如今只能帶領將士們進行最后殊死一搏。
寒光徹骨,鮮血四濺!
楊秋舉著那把霸王弓,然后親自一箭射穿了過去!
一個時辰后,楊秋帶著於夫羅回到主戰場。
此時曹軍大營到處都是尸體,但還有很多曹軍拼盡全力沖殺,也有人在大喊著愿意投降,但沒有人理會。
徐晃見到楊秋過來,他立即走到了對方旁邊。
“大王,只要現在喊一聲投降不殺,曹軍應該沒有一個人再敢戰斗下去了,已經有許多人求投降了。”
楊秋閉了閉眼睛,睜開雙眼之時,那眼眸中似有寒芒閃爍,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這次沒有投降,一個不留,全殺了。”
此話說完,一旁的於夫羅突然嚇得臉色慘白,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可怕,楊秋也正好轉頭看向了對方。
“你們匈奴祖先曾經帶著腐爛的尸體投放到水源那里,想要讓漢軍染上瘟疫,這一次曹軍模仿了你們的祖先,所以這一次沒有投降,一個不留!
我向來不喜歡在口頭上威脅人,只喜歡用實際行動告訴天下人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單于應該懂了吧?”
於夫羅嚇得不敢說話,從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之后,每一次好像他都會被這個女人嚇得驚懼。
當然,有一個人并沒有被殺掉,因為這是楊秋特意囑咐的命令,除非此人自盡,但凡能夠抓活的,那就要想盡辦法將對方控制起來。
此人就是程昱。
十月中旬,程昱被送到了長安。
半路上,程昱已經知道了兗州的事情,知道了自己全族被殺,于是痛苦得差點當場自盡,但楊秋不允許對方現在自盡!
她也不需要程昱保持清醒,只給對方喂了毒藥,保證能活到長安就行。
所以整個過程,程昱都是昏睡著的。
這一天,長安的中心街道,朱雀大街最中央的一塊地方架起了高臺。
因為有前面幾天的造勢通知,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有一個罪人要在這里被處死,很多人都好奇哪個人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然后他們看到了一個全身傷痕累累的人被捆綁著跪在地上,此人一張臉收拾得干干凈凈,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他的長相。
有些關東地區來到長安的人認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是兗州的士族,程昱。
下面的人議論紛紛,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兒,負責今日執行死刑的人是諸葛瑾。
楊秋特意讓這位今年的文舉狀元主持此事,然后讓他在高臺上宣布這次戰爭程昱做的事情。
當下面的人知道對方想要給關中之地傳播瘟疫的時候,一群人都痛罵了起來,
而接下來,諸葛瑾宣布了昭國軍隊在兗州獲得的成果,程昱全族已經被殺!
“天生萬物,各賦其德。然今有人行喪盡天良之事,于百姓之中傳播瘟疫,此乃禍害蒼生之舉,實乃天下之大罪人!
戰場當堂堂正正以兵戈相較,以勇略爭勝,方為豪杰所為。豈有以如此陰毒之法,損人害世之理?此等惡行,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若日后再有此等惡事發生,程昱全族下場僅為開端!若有人膽敢效仿,其家族之人,一旦被尋得,十世猶可誅之!
其罪當誅,其恥當銘!
今鑄一像跪于地!立此跪像,以警后人,千世萬世,立于斯地,讓世人永記其惡,永世不忘!”
此話說完,程昱當場被斬殺。
接著,根據他本人制作出來的跪像直接放在了朱雀大街中央。
任由萬人唾罵!
而此時,守在函谷關的賈詡獲得了一場大勝。
關羽率領著大軍攻破了函谷關,于是繼續帶著大軍前進。
然后,昭國的軍隊直接在賈詡的指揮下,對這群軍隊進行了包圍剿殺。
十月下旬,關東之地的人一片驚駭。
袁紹在的冀州還沒有被滅亡,然而豫州朝廷接連損失兩員大將。
首先是兗州的曹軍全軍覆沒,曹孟德戰死在沙場上。
接著是關羽率領著的大軍被包圍,也是全軍覆沒。
這樣大的損失,直接讓劉寵這個天子吐了一口血。
然而接下來,關東之地的士族打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消息,于是這群人驚駭了起來!
關羽率領著的大軍和曹操率領著的大軍,完全是不同的結果。
因為被包圍,所以關羽雖然戰死了,但普通的兵卒也投降了幾千人,昭國這邊也同意了投降,并不算是全部死了,只是說加入了昭國!
然而曹軍卻完全是不一樣的結果,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沒人認為曹軍會戰斗到最后一刻,分明是昭國這邊根本沒給投降的機會。
于是接下來,大家打聽到了越來越多消息,然后程昱此人在長安朱雀大街上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流傳到了關東之地!
這樣血腥的手段,再加上那鑄造的跪像,還要千年萬年的警醒于世人。
這對要面子的士族來說,那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更讓他們惶恐的是,兗州之外的程氏族人,居然也陸陸續續的傳出了死亡的消息。
由此,天下膽寒!
第175章
冬日已到,馬上就要過年了。
此時的揚州,袁術也冷得待在室內暖和地方喝熱酒與屬下聊天。
“聽聞昭國那邊將關羽尸身送了回來,且對外宣稱,關羽奮戰到了最后一刻,其英勇無畏之姿,令敵人亦心生敬重,故而特地將尸身送回,讓其好好安葬。
而劉備那廝見到尸身之后,嚎啕大哭,整個徐州一片悲痛之象!”
這語氣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畢竟對于袁術來說,過去幾年,他最大的敵人就是劉關張三人。
尤其是關羽,好幾次讓他在進攻徐州之后落敗。
所以袁術對這幾人恨得牙癢癢的。
如今天下形勢巨變,誰都沒能想到,三路大軍圍攻昭國,什么便宜都沒占,到最后還損失慘重!
聽說李傕郭汜知道消息之后馬上帶著自己的兵卒逃跑了,就害怕被昭國集中兵力對付。
至于益州那邊,聽說還在打,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袁術現在倒是肯定一件事情,就憑昭國表現出來的實力,估計劉表那家伙也要吃一次大虧!
而關于冀州的情況,袁術心情有些復雜,既不希望袁紹就這么敗了,也不希望袁紹就這么贏了,就挺不想關心的。
“主公,不止于此,昭國那邊還向全天下公布了目前瘟疫的治療方法,藥方都直接送到了關東之地,我們這邊也接到了藥方。”
楊弘此言一出,袁術下意識問了一句。
“這藥方是真的,這昭王如此大方?”
“目前正在嘗試,病人喝了藥之后效果很好,應當是真的。”
此言一出,袁術的心緒復雜了起來。
“這是想要籠絡天下人心嗎?”
昭國對曹軍做的事情已經天下聞名了,關東之地的人提到昭國,一時之間都有些恐懼。
畢竟過去幾年,昭國專注發展涼州和關中之地,忙著對付周邊蠻夷,沒怎么和他們關東之地的軍隊交手。
所以大家對昭國只有個模糊的印象,挺有錢,有點強,當家作主的人是個女子。
但是這一次交戰,眾人才意識到昭國軍隊恐怖的實力。
而昭國軍隊對敵人的瘋狂打擊,那簡直就令人膽寒。
所以大家現在又清晰的認識了一下那位昭王。
難怪能從一個農戶女子走上如今高位,這真的是個狠人啊!
“主公,昭王意圖天下,此乃人盡皆知之事。那呂布入主兗州之后驅逐了曹軍,一旦冀州袁紹覆滅,日后昭國南下必然勢如破竹,豫州朝廷恐怕難以抵御。
如今,昭王索要廣陵郡出海口周邊幾座城池,以此作為交換來協助主公對付周邊之敵,主公可有何打算?”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雖然昭國還沒有徹底控制中原,但已經想要通過袁術的手在南邊安插自己的勢力了。
如果袁術實力強大,他對這種要求只會嗤之以鼻,根本不屑搭理。
但現在的情況是,哪怕關東諸侯和昭國對戰中損失慘重。
但豫州朝廷的軍隊,劉備的軍隊,孫策的軍隊,劉表的軍隊,都能對袁術采取圍攻之勢。
要不是因為現在到了冬日,大家都停戰了,袁術現在的情況只會更加危險。
所以和昭國的交易勢在必行,不然明年年初之后,他只能被周邊徹底圍困陷入死局。
畢竟現在也沒人敢跟昭國打了,還不如集中精力對付他袁術。
可是這一旦合作同意昭國的要求,幫助對方在廣陵郡建立自己的勢力,讓對方的實力一步步發展到南邊。
那未來整個南邊對昭國來說就如同探囊取物了,袁術確定自己未來只有被吞并的命運。
畢竟請神容易送神難。
所以現在袁術的團隊就很糾結。
這到底是同意聯盟,還是看看過幾年會不會有轉機?
還是現在就破釜沉舟和周邊人打一場,指望出現奇跡。
“你們說,這世上是否真的有天命?”
袁術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眾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但隨即也隱約明白了袁術的言下之意。
就憑昭國現在如日中天的氣勢,眼看著就是要一統天下的樣子。
在這種情況下,若對方是天命所歸,那還抵抗個什么?
反正都打不過,還不如早點加入,最后還能有個好位置。
閻象猜到了袁術所想,他立即開口了。
“主公,不妨再稍作等待。若是開年之后,昭國軍隊迅速占據冀州,那恐怕天命真的在昭王身上。眼下不妨將談判拖延些許時日。”
這話的意思雙方都明白了。
若是袁紹過年之后就敗了,看來也沒有誰能夠阻止昭王一統天下了,到時候就按照昭王的要求來談。
未來昭王南下,直接投降就是。
袁術這邊密謀著自己這個小團隊未來的出路,畢竟他的雄心壯志也被周邊人給打沒了。
年齡增長之后,遭遇多次失敗還能越挫越勇的人,這天下其實并不多,也就曾經的劉備曹操有這種心氣兒。
而對于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來說,那更是不可能考慮投降之事了。
比如孫策,此時的他才剛剛二十一歲,就已經攻占了會稽郡,控制了吳郡以及丹陽郡小部分地區,可謂是人生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知道了關中之地發生的事情,如今昭國甚至還派人將瘟疫的藥方送到了他這里,孫策自然有些稱奇。
于是,孫策和自己的好兄弟周瑜聊了起來。
“公瑾,昭王現今不過二十五歲,僅長吾四歲罷了,卻已然掌控半壁江山。
吾深恨自己未能早生數年,不然,這世間必定是我與昭王逐鹿天下。”
周瑜被孫策這番話逗得一笑,
“你倒是對那位昭王頗為佩服!”
“天下英雄,自然惺惺相惜!更何況昭王以一介女子之身打下半壁江山,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公瑾也見過我家小妹,雖喜歡舞刀弄槍,比一般郎君都要厲害,但實際上在戰場上依然是繡花拳腿!
可這位昭王是真的殺伐果斷,在戰場上殺敵萬千,這樣的人實在是令人心生好奇。
我聽那些商人說,這位昭王不僅在戰場上厲害,聽說也頗為精通音律,還有傳言說昭王美姿容。
這樣的奇女子,有生之年真想見一見!”
大約是觸動了某個敏感點,周瑜下意識反駁了一句。
“只是聽說昭王寵愛的侍君都是一些精通音律之人,所以才傳出昭王善音律。”
“公瑾,你可真是!”
孫策也被周瑜這副認真的樣子給逗笑了。
“公瑾,昭國對全天下公布瘟疫藥方,分明是欲收買人心,然此事并非最為緊要。
我察覺到昭國之人似乎在與袁公路秘密接觸,恐怕他們正在密謀大事。”
這番話也讓周瑜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伯符,若是昭國扶持袁公路,那么明年揚州的形勢恐怕會有重大變化,不可不防。”
而此時身處天下輿論八卦中心的楊秋在做什么呢?
冬日里面閑得無聊,她確實在聽曲兒。
能夠讓關東之地的人都在傳言她喜歡擅長音律的美男子,那是因為這事兒是真的。
畢竟有政治才能抱負的人,都被她打發出去當官了,誰還會留在身邊耽誤?
所以留在楊秋身邊的人都是沒啥政治才能的人。
不是擅長音律,就是擅長繪畫。
畢竟什么才能都沒有,那也實在是看不上。
一個長得美的少年郎若是開口老說蠢話,真的是沒眼看。
所以能和楊秋溝通聊天的人,大多數都是擅長音律的人,平時聊天可以溝通音律。
而且無聊放松的時候,楊秋也喜歡自己彈點曲子自娛一下。
“彈錯了。”
下面的少年似乎有點緊張,曲子瞬間彈錯了,于是這話一說出來,對方臉色都嚇白了。
楊秋直接笑出了聲,恰好旁邊下屬過來稟告郭嘉來了,于是楊秋就讓對方下去。
“不用緊張,回去好好練。”
這話一開口,少年松了一口氣,立即抱著琵琶退了下去。
此時郭嘉已經走了進來,他看了這位少年郎一眼,然后上前行了一個禮,接著坐在了楊秋的下方。
“大王最近又添新寵了?”
“這是益州那邊送過來的人,川蜀之地的一些小調,聽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于是,郭嘉忍不住笑了。
“我聽說江東有一少年郎,時人稱其為周郎,江東人笑言,曲有誤,周郎顧。
臣看大王未來也會被人笑言,少年彈錯曲,昭王笑且寬。”
“那我送奉孝一句,醉酒郭奉孝,狂放人飛揚,如何?”
這話一說出來,兩人都大笑出聲。
隨即,楊秋讓下屬擺上美酒佳肴,然后和郭嘉一起喝酒聊天。
畢竟郭嘉現在掌控著靈通院,經常需要會對她稟告一些秘密消息。
了解了一下冀州,兗州,豫州,徐州、揚州等地的情況,郭嘉提到了一件讓楊秋感興趣的事情。
“你說張仲景來到長安了?”
“大王不是一直對這位張仲景頗為關注嗎?此人確實來了,剛剛來到長安不久。
第二日便去長安醫館之中與疾醫聊天了,看起來對此次瘟疫的藥方頗有見解。大王要見此人一面嗎?”
那確實應該見一面,楊秋等此人許久了。
第176章
張仲景出生于一個官僚家庭,實際上算是士族出身。
不過他大概是對醫學這方面感興趣,所以很小就在這方面表現出天賦,對醫學一道上頗有研究。
但這只能算是興趣,作為士族出身的階級,張仲景依然按部就班的的舉孝廉做了官,似乎這樣才是正確的道路。
不過做官也不影響張仲景私底下繼續研究醫學愛好,給人看病當大夫,所以在醫學上,他的經驗也積累得越來越多。
四十多歲之后,天下已經徹底大亂,張仲景作為南陽人依然在關東之地做官,南方還稍稍算是平穩,至少沒有北方那樣戰亂不停。
然而南方濕熱的氣候,再加上戰亂導致的尸橫遍野,瘟疫就這樣在南方開始傳播了起來!
這兩年甚至形成了愈演愈烈的趨勢,好多人都在這場病中倒下,包括張仲景自己的族人。
如此混亂的世道,再加上心痛瘟疫帶來的災害。
張仲景心中有了一個念頭,想要潛心研究醫術,不讓瘟疫繼續蔓延下去。
此時,昭國突然向關東之地所有地區傳播治療瘟疫的藥方,張仲景心生驚奇,沒想到昭國在這件事情上竟然如此大公無私。
感受到了藥方的精妙,再加上這些年關中之地傳言。
昭國極其重視學醫之人,在醫學一道上培養了許多人才,疾醫身份不只是受到尊重,所學優秀者在昭國朝廷更是可以當上大官。
如此,張仲景終于決定來昭國親眼看一看,那所謂的長安醫館究竟是何等精妙,是否真的聚集了天下醫學一道上的人才。
因此,來到長安不久,他就沉浸在長安醫館里面學習醫術,結識昭國醫學人才。
張仲景怎么都沒有想到,昭王會親自召見他。
這實在讓他吃驚,畢竟在他看來,他實在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不用緊張,昭王為人寬和。當初昭王也單獨召見過我,我當時也很吃驚,但后來我才明白,昭王是真的重視醫學人才。
所以昭王召見你,應該是知曉你的才華。”
華佗在旁邊安慰了起來,能讓他佩服的醫學人才不多。
但和張仲景認識不久,他就對眼前的人深深佩服了起來,此人的才華必定能在醫學上青史留名。
這番安慰還是讓張仲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親自面見昭王之后,看著眼前這位笑容寬和的女子禮賢下士。
張仲景才終于明白,為何長安的人提到昭王總是會面帶崇敬而并非恐懼。
這實在是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人。
完全不像關東之地的傳言那樣,是一個殺人如麻、令人心生恐懼的君主。
“張君未來想做一個治世能臣的大官,還是想做一個青史留名的疾醫?”
雙方見面之后,楊秋讓張仲景坐下聊天,并且讓人擺上了美酒佳肴。
分明是一副閑談的樣子,氣氛莫名就放松了下來。
“大王錯愛,在下愧不敢當。昭國之地,人才輩出,而我已逾不惑之年,人生大半已逝。直至今日,方悟為官原只為順遂家族之愿。
雖這些年來,我未行差踏錯,然亦無甚建樹。反倒于醫術一途,略有心得。
青史留名,我不敢妄求,唯愿來日能于醫學一道,為天下蒼生謀福祉,鉆研疑難雜癥之療法,使世間病痛少些,我愿足矣。”
這番話一說出來,楊秋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禮,張仲景非常驚訝,他也趕緊回了一個禮。
“大王此舉實在是讓在下受之有愧。”
“張君不用緊張,你已去過長安醫館,想必也認識了華佗等人,我欣賞先生的才華,想留先生就此留在昭國鉆研醫術,先生可愿意?”
張仲景其實是愿意的,長安醫館有很多他未接觸到的醫書,實在是讓他如饑似渴,恨不得天天都待在醫館那邊看醫書。
更何況,昭國這邊的外科手術之法完全是他不了解的領域,讓他頗感興趣。
只是這一次前來長安,張仲景是單獨前來的,也就帶了自己的一些下人。
而他的家人全部都還在南陽,就這么留在昭國,實在是讓他覺得有些故土難離。
“先生可是有為難之處?”
張仲景糾結了一會兒,然后說出了自己猶豫的原因,他可以留在昭國學習醫術,但總覺得過幾年之后,還是想要回到家鄉。
這個答案倒是讓楊秋沒有吃驚。
于是,楊秋笑著對張仲景問了這樣一句話。
“先生覺得,我昭國需要幾年能一統天下?”
此問一出,張仲景瞬間緊張了起來。
雖然當今天下很多人也在議論這個問題,畢竟昭國都占據大半個江山了,實力又如此強大,總感覺關東這邊的朝廷未來抵抗不了。
但這也只能在私底下討論,哪里敢就在昭王本人面前說這件事情。
“先生不用緊張,我并非試探于你。我只是想說,未來昭國必將一統天下,時間不會太久。
屆時,我有意于南方擇址修建一學校,招攬南方之地人才,專研南方常見疑難雜癥。
畢竟先生亦知,南北差異甚巨,常見病痛亦不相同。故我以為南方當有一座專門學校以研醫術。”
此言一出,張仲景瞬間聽懂了眼前這位昭王的暗示,未來南方之地所建的學校,昭王已經選中他來建立。
“大王厚愛,臣必定不負所托。”
和張仲景聊了未來的規劃之后,楊秋就沒有再繼續插手了。
畢竟醫學一道上不是她的專業領域,張仲景自然有自己的學習方法。
他是天賦卓絕的人,只是需要了解學習一下昭國這邊的醫術進展而已,想必未來必定能夠著書立說。
新年過去之后,昭國今年有大量的官位要進行調動。
再加上科舉考上的學子已經在長安學習了一陣子,新年開始也要安排這些人正式做官了。
鄧容在安排這件事情的時候,還一直記得大王的囑咐,所以她對諸葛瑾頗為重視,并且親自詢問了一下對方的想法。
“你說你想去益州?”
詢問對方的意向之后,鄧容都沒想到,諸葛瑾居然打算去益州,畢竟益州都還沒收復。
雖然那邊確實也缺官吏。
“臣認為益州大有可為。接下來幾年,想必都需要調動官吏前往益州控制局面,還請鄧司徒準許。”
不過一瞬間,鄧容就猜到了諸葛瑾的心思,益州那地方確實更有機會建功立業,倒是一位頗有想法的年輕人。
“你若想去益州,倒也并非不行,但是你的家人是否應該安排一下?
益州畢竟還是有些動亂,不如將家人安排在長安居住。
我這邊有一處住宅正好空著,子瑜暫且就搬來此處居住吧,未來再將家人安排過來。”
此言一出,諸葛瑾頗為吃驚。
雖然昭國對官吏待遇不錯,每年考上狀元的人都會有獎賞,但這不是已經獎勵過了嗎?
現在連住的地方都安排,而且還是鄧司徒親自為他安排?
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但上官如此厚愛,諸葛瑾自然不會沒有臉色的拒絕。
等到過幾天搬家,親眼看到這座三進的宅院之后,諸葛瑾就更加吃驚了。
長安如今地貴,就算想要出錢租住這樣一座三進宅院,那都需要花好大一筆錢。
而這座宅院附近可都是在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內部還修建得如此精美,這可是花錢都不一定買下的地方。
需要極其強大的關系才能在此地居住,他諸葛瑾到底是有哪一點被鄧司徒看上了?
“兄長,你恐怕需要馬上寫信,讓家中之人立即趕過來了,不能再留在荊州了。”
諸葛亮參觀了一下這座三進宅院之后,立即得出了這個結論,諸葛瑾瞬間明白了弟弟的言下之意。
當初他們一家人逃到荊州之后,一直在想辦法和周邊士族結交好關系。
因此,諸葛家的兩位女子都和當地的士族定下了婚約。
所以,諸葛氏現在和荊州的世家大族有些牽扯。
雖然定下婚約的兩大家族并沒有和劉表扯上直接關系,但畢竟是有些牽扯的。
在這種情況下,諸葛瑾選擇了在昭國出仕,原本這在去年沒什么影響。
但偏偏就在去年下半年,劉表這邊出軍益州,分明是想要援助劉璋,
如今益州之戰還沒有結束,也許開年之后還要再打幾個月。
在這種情況下,諸葛瑾想要去益州為官,恐怕昭國這邊已經查清楚了他們諸葛家在荊州的情況,所以現在做出了暗示。
既然未來要做昭國的官員,當然要做昭國的子民,怎么能夠把人還留在荊州呢?
萬一諸葛瑾去益州做官,其實是要傳遞消息給荊州呢,也不是沒這種可能啊?
所以諸葛亮做出了此種猜測,建議兄長立即將家人轉移過來。
“孔明之意我已明白,我會立即寫信。聽說叔父正好生病了,長安有名醫,開春之后讓叔父帶著家人過來,正好可以治病。”
不得不說,楊秋真沒有想到這事兒。
她只是讓鄧容這邊想個辦法,邀請諸葛一家人過來,這樣丞相就能在長安了。
但是鄧容自然有自己的謀略手腕,不過是專門調查了一下諸葛瑾的家族情況。
在聽說諸葛瑾要去益州為官之后,鄧容就立即想出了辦法。
甚至都不需要她直接開口,人家自己就能懂這個暗示。
諸葛亮還真就猜對了鄧容的心思。
第177章
冀州。
經過一個寒冬,冀州軍隊和昭國軍隊在開春之后又迅速對戰了起來。
這一次,雙方對戰的地點選在了界橋。
界橋位于冀州境內清河、巨鹿、魏這三郡的交界地,是連接多個地區的重要樞紐,這是一個三郡物資人員流通的必經之路。
控制了界橋就能夠掌握周邊地區的交通命脈,對于軍隊的調動、物資的運輸等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所以,昭國必定要打下這個地方。
而對于袁紹來說,他們也必須拼死一戰守住這個地方,畢竟,界橋距離鄴城也不過兩百里左右,袁紹的大本營就在鄴城。
若是界橋有失,整個冀州局勢將無法挽回。
所以,這是一次生死決戰,袁紹幾乎拿出了自己所有家底,拼出了自己所有精銳兵卒。
這一場戰爭,昭國輸了甚至沒有影響,可以幾年后再戰。
他袁紹要是輸了,那就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負責管理后勤的審配看著最新運送過來的糧草輜重,整個人皺起了眉頭!
“剛剛清點出來的糧草輜重,為何和賬面對不上?”
負責運送糧草的的糧官瞬間嚇得跪到了地上。
“大人明鑒!此般眾多民夫,一路運送糧草至此,這漫漫路途,民夫們一路上皆需吃喝以維持氣力,此損耗實屬正常。
更何況,運送糧草一事,諸多環節經手之人眾多。屬下殫精竭慮,日夜操勞,只為確保糧草安全運達。
如今這損耗之數,不過是無奈之舉,屬下自問無愧于心,還望大人詳察。”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發抖,卻又在言語當中暗示了一件事情。
運送糧草這件事情,上上下下經歷的環節眾多,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控制的,若有人在這其中動手腳,暗自克扣了一些軍資,他也實在是沒辦法。
然而審配卻無法容忍眼前人的推卸責任,而是立即怒斥了一聲!
“豈有此理!大戰將至,社稷危亡之際,竟有一群囊蟲之輩,不思報國,反在上上下下貪墨舞弊,中飽私囊。此等惡行,實乃天理難容!
想我軍將士,浴血沙場,為國效命,若因爾等之貪婪,致使士兵食不果腹,在那戰場之上無法全力拼殺,進而導致戰場潰敗,爾等便是罪魁禍首,萬死難辭其咎!
來人!將此人帶下去嚴加審問,務必查個水落石出,若有牽連之人,一并懲處!”
冀州這個地方,袁紹是個外來戶,雖說以他的名望,當初入主冀州也算是順利。
但是冀州當地的世家大族盤根錯節,所以袁紹也只能任用自己帶來的元從派和冀州派保持平衡,這才能穩住自己的位置。
既然依靠了當地的世家大族,那么在平日里面分配利益的時候,自然是上上下下的環節都有所貪污。
不管是打仗還是做生意,只要是有錢往外流,哪怕現在冀州的形勢這么危急,也不影響冀州這邊的人上上下下把自己那一份給貪了。
袁紹一開始就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沒能力改變這件事情,因為大家跟你混,那都是要好處的。
因此,以前的冀州是怎么分利益,袁紹來了也不會有區別。
他可以斬殺幾個不服從的家族,可以拉攏一批,打壓一批。
但終歸來說,利益分配模式沒有改變,大家都有自己的固定套路。
就像是打仗這種事情,每次運送糧草的民夫都涉及到十萬以上,在這個過程當中要損耗許多的糧草。
這種損耗是無法估量清楚的,你不知道是真的被民夫吃了,還是被中間的官員中飽私囊了。
甚至追究下去,其實也找不到哪個人是罪魁禍首,因為大家都在這么干。
到時候不過是讓眾人臉上難看而已。
以前這種套路,審配也可以不管。
可是現在冀州的形勢這樣危急,他喵的這群人還這么玩兒,是想讓冀州就這么慘敗嗎?
更何況審配的性格本來也看不慣,所以他才在這個時候發作。
若不把這件事情制止下來,接下來這場仗還怎么打!
因此,審配很快將這件事情稟報給了袁紹那一方。
袁紹也瞬間憤怒了,都這個時候了,不知道馬上就有滅亡的危機嗎?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
所以袁紹立即命人嚴查,所有涉事相關之人都立即關押起來!
糧草輜重的運輸調配包含很多物品。除了大家熟知的糧草和軍械之外,還有鍋碗瓢盆,帳篷,醫藥物資,火石、繩索等物品。
可以說,這里面有數不盡的小東西。
因此,負責糧草輜重采買的這個環節,那里面能做的文章可多了。
然后,事情很快查到了許攸的頭上,接著又查到了辛評辛毗兄弟倆身上。
這幾人都是跟著袁紹來到冀州的,算是外來戶。
既然是外來戶,光憑俸祿難道供得起士族的生活嗎?
所以都按照套路在這個規則里面玩,畢竟采買這事兒都已經交到他們的頭上了,難道還不動動手腳。
事實上,袁紹以前基本也知道這種事情。
只是,人家千里迢迢跟你來到這個地方,幫你和冀州派斗爭保持平衡,你不讓人家弄點好處,人家憑什么跟你和冀州本土派斗爭?
所以,這事兒本來就是默認的,原本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袁紹現在容忍不了了。
他都快要亡了,怎么這群人還在貪污,難道不知道現在有多危險嗎!
因此,袁紹決定把這幾人喊回來狠狠訓斥一番,這種時候給他老實點!
但現實情況是,好不容易抓住了這群外來戶的把柄,難道訓斥一番就完了,這可是板上釘釘的大罪!
所以沮授這邊立即將許攸還有辛家兄弟倆家人直接關押入獄了。
其理由還正當無比,畢竟涉嫌了糧草輜重貪墨,這不是大罪嗎!
袁紹:“……”
我只是想要警告一番,你們直接把人家關到大獄里面趕盡殺絕,這是要架空我嗎?
袁紹整個人簡直被氣得要吐血,本來戰場就已經打得很焦灼,再加上還有其他方向的昭國軍隊也在進攻。
情況如此不好,這群人居然還在內斗!
然后,許攸直接投敵了。
明顯回去死路一條。
他許攸從二十年前就跟著袁紹一起混,這么多年的朋友,結果到了這種時候,袁紹居然連他的家人都不保護,這就不要怪他不仁不義了!
于是,荀諶和張遼很快見到了風塵仆仆趕過來的許攸。
“友若,真是多年不見!想當年,我等壯志滿懷,欲成就一番大業。
遙想往昔,我本以為袁紹乃是雄主,能夠匡扶漢室,成就千秋偉業。卻未曾料到,此人狼子野心,實非明主。
如今昭國對百姓寬容,廣施仁德,這才是真正的正義之師。過去這些年,我竟看錯了人,走錯了路,真是悔不當初!”
荀諶:“……”
投敵就投敵,倒也不必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子遠,可是發生了什么事,竟讓你千辛萬苦來到我這里?”
雖然心中有無數個槽點,但是荀諶面上還是溫文爾雅,立即跟著許攸的話題往下聊了起來。
于是許攸痛斥袁紹刻薄寡恩,把他的家人關到了監獄里面,然后開始說自己之前有眼無珠。
如今為了天下的蒼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他愿意助昭國一臂之力,幫助昭國盡快打贏這場戰爭,把袁紹的軍事布置機密都透露出來。
這場談話結束之后,荀諶和張遼單獨到了帳篷里面討論許攸此人。
“友若,這人可信嗎?看著有些奸猾,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張遼此言一出,荀諶直接笑了起來。
“你放心,許子遠此人,向來是個隨風倒的墻頭草,毫無忠誠可言。在袁紹那里時,稍有不順便心生怨念。
如今見袁紹勢弱,昭國勢強,再加上家人被袁紹下獄,他豈能就此坐以待斃?因此他這次投誠必是真的。
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必定將所有信息告知于我等。如今可以趁此機會,將冀州軍隊一網打盡!”
有時候,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可以引爆連鎖反應。
袁紹后院起火,這場戰爭還沒有打完,內部兩個派系就已經圖窮匕首現了!
張遼所帶的大軍,那是攻打冀州的主力軍隊,旁邊的秦峰還有呂布波才等人,目前并沒有強烈進攻,只是牽制了冀州的部分兵力。
畢竟呂布這邊還要整合兗州,波才這邊也需要整頓青州內部的反叛勢力,所以只做戰線上的配合。
至于秦峰,他的戰線倒是在步步推進,只是主力依然是界橋這一邊。
這一年的三月,先是袁紹冀州軍隊糧草被燒,接著就是張遼軍隊的猛烈進攻!
冀州的十萬軍隊,除了周邊戰線上被牽制的五萬人,可以說在和張遼這場戰線上,已經集結了五萬軍隊和張遼對戰。
這場戰爭打了三個月,從春天到夏天,昭國實力強大,戰線步步推進,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奇策。
只要不斷將戰線往前推進就行,而袁紹的軍隊在經歷無數次失敗之后,只能步步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
一直負責和秦峰對戰的張郃在六月投降,袁紹這邊知道消息的時候,瞬間吐了一口大血。
馬上,袁紹便陷入了昏迷之中,本來冀州的形勢就很危急了,袁紹現在又根本清醒不過來。
于是,袁紹的兩個兒子也開始陷入了內斗之中,形勢一片混亂!
這一年夏日,楊秋知道這個最新消息的時候,她就知道冀州敗亡局勢已定,
這一日,楊秋帶著幾個西瓜來到了荀彧面前。
“夏日炎炎,如今昭國這邊的人在夏日尤愛喜食西瓜。
文若嘗一嘗,新鮮的西瓜應該比以前專門運到關東之地的要甜一些!”
荀彧無語,他之前在兗州被人突然偷襲軟禁了起來。
等到知道外界消息的時候,天下形勢已經巨變,曹軍不止是敗了,那簡直就是敗得驚天動地。
而他之前輔佐的曹公也戰死了。
雖說,他當初選擇曹操,主要是因為豫州朝廷無法獲得重用。
但真的輔佐曹操之后,荀彧又覺得曹操確實有一番雄主之風,誰能想到程昱那個瘋子做出了這等事情。
一步錯,步步錯,荀彧最后也只能一聲嘆息。
新年之后,心緒復雜的荀彧被送到了長安這邊,然后就一直被軟禁在長安的一處宅院里面。
其實連荀彧都不清楚,昭王會對他做什么?
畢竟他之前也算是曹軍。
直到軟禁了這么久之后,昭王才突然來到他面前,然后開口請他吃西瓜?
“文若不用想太多,程昱之事你并不知道,畢竟此事需要隱秘,不知道此事的人我都沒有遷怒,我又不是一個殺人惡魔!”
“我只是想跟文若聊一聊冀州的事情,想必文若還不知道……”
因此,荀彧接下來才知道袁紹命不久已,冀州即將敗亡的事情。
“大王將此事告知于我,是想讓我做什么?”
楊秋淡淡一笑。
“益州之地,劉范已然歸降。我有意令其前來長安,負責高祖陵寢以及前漢其他諸帝陵寢修復事宜。
文若,你便一同襄助此事完成吧。如此,也算是對漢室敬上一番心意。
未來我將在長安修建一座帝王廟,高祖與光武帝,后世依然會以禮祭之。文若可愿意答應此事?”
此言一出,荀彧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但他并沒有猶豫多久,而是立即應下了此事。
第178章
益州。
“劉范這個蠢貨,他居然投降,他好歹也算是我的兄長,怎么能就這樣投降!”
劉璋憤怒地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都摔了下去。
雖說他之前想要打敗這個兄長,讓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繼承人。
可是自從昭國插手益州的事情,導致他們兄弟倆都被昭國的軍隊步步緊逼之后,劉璋的心態就變化了。
畢竟昭國的實力太強大了,從去年開始,他們被逼得戰線步步后退,吃了無數的敗仗。
所以劉璋在后期想要和自家兄弟聯合起來,如此才能團結一致對付外敵。
可是他現在卻得到消息,劉范居然投降昭國了。
真到山窮水盡了也應該是投靠他這個兄弟啊,怎么能投靠昭國?
劉璋這樣恨恨地想著,卻沒能想到。
就是因為想活著,劉范才投降昭國。
若是投降他,哪里還有機會活下去!
“主公,聽說大公子那邊已經戰完了所有的武器和糧草,大軍把城池圍困了三個月。
再不投降,城里面的人可能就要先行殺了大公子,所以最后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趙韙在旁邊輕聲解釋了起來,實際上他的心中頗為無奈。
劉范都投降了,為什么劉璋還是這么固執?搞得他還要繼續潛伏下去。
但凡劉璋不這么固執,他的任務早就結束了。
搞到現在不上不下,還得看看劉表那邊還要支援多少人。
“他若是早和我聯手合作,何至于被圍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恨恨地罵了幾句話,劉璋的表情瞬間又變得憂愁了起來。
他現在雖然還能夠在這里罵人,但實際上他的情況也不太好,要不是劉表那邊一直有支援武器糧草,哪里能和昭國對戰這么久。
過去這接近一年的時間里面,從去年下半年打到今年上半年,可以說在正面戰場上,他劉璋的軍隊大部分時間都在吃敗仗。
只有幾次依靠山地地形的時候,才打了幾次勝仗。
但這樣的小勝無濟于事。
現實情況是,昭國軍隊現在蠶食的地盤越來越多了,而他已經步步退讓。
再這么退讓下去,他就只能逃到荊州去了!
雖說劉表現在對他態度很友好,還給他支援了武器和糧草,但這只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
一旦被打得丟盔棄甲,徹底失去益州,以后逃亡到荊州。
他就只能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所以劉璋現在是拼盡最后一絲力氣也想繼續打下去。
“趙將軍,家兄之事已然至此,我縱千言萬語,亦難改此困局。現今最為緊要者,乃力改當下局勢,扭轉敗仗頹勢。
想那昭國,兵甲精良,冠絕天下!若欲敗之,必當速速購置兵甲,精心籌備糧草。
此番我已傾盡全力,耗費諸多金銀財寶,自劉荊州處購得足量糧草與精良兵器。
對方此次還慷慨支援我等眾多船只與精銳水軍。此番我等定要將昭國一舉擊敗,倘若不成,我等恐再無翻身希望!”
劉璋說得激情萬丈,趙韙在一旁也面露激動之色。
來了,終于來了。
劉璋這一把簡直就是把所有的家底都壓了進去,所以這一場決戰很快就能結束了。
打得拖拖拉拉,實在是讓人很難受。
趙韙恨不得速戰速決。
因此,在和劉璋商討完接下來的作戰計劃之后,一離開劉璋住的地方,趙韙轉頭就將軍事機密泄露了出去。
于是,荀攸和太史慈這邊馬上就知道了劉璋的計劃。
目前,褚燕和趙云正在對付益州其他地方的蠻夷之人,防止這些人鬧事兒,穩定益州現在占領地區的農業生產。
所以和劉璋對戰的人主要是太史慈和馬青。
而太史慈現在負責的是水軍,馬青負責的是步兵。
因此,在看完了趙韙的密信之后,荀攸馬上判斷出了結論。
“這恐怕并非劉表的想法,而是劉璋本人想要冒險一試。
漫長的時間已然消耗了他的耐心,讓他不敢再相信自己能夠通過常規的作戰方式贏得這一場仗。
所以他才耗盡家財,想要冒險一回,這是在賭自己的運氣!
看來益州這場戰兩個月內就要結束了,必須要立即稟報大王……”
其實劉璋眼下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就這么正常打,不過是一直輸輸輸,所以他只能瘋狂一把,看看老天爺能不能站在他這邊。
所以益州的局勢即將馬上確定,如此,荀攸才決定立即將消息稟報給楊秋。
因為一旦穩定了益州局勢,那么涉及到全國的軍事部署也需要重新安排了。
三天之后,飛過來的信鴿自然馬上將益州的消息傳了過來。
楊秋看完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直接對著下方坐著的郭嘉還有賈詡笑出了聲。
“我估計荊州世家大族的第一反應是,今年下半年不能大掙一筆了。
畢竟之前有劉璋在的時候,需要購買大量的糧草和武器,這群荊州世家大族那可是賺得盆滿缽滿。
這群人既不希望劉璋贏,也不希望劉璋輸。但是劉璋自己不想要這種狀態,把自己的家底兒都耗了出去。
荊州那群人應該很遺憾,就這么把劉璋的錢榨干了……”
最開始,劉表決定援助劉璋的時候,那時的目的當然是削弱昭國實力,不讓昭國就這么占據益州。
但是任何事情,時間長了就會變味兒。
援助一次兩次可以不要錢,說是免費幫忙,從戰略形勢上來說,這也是為了荊州未來的利益。
可要是一直這么免費,誰家也沒有這么大的家底兒經得起耗啊。
所以在后來昭國已經打敗了曹軍和關軍之后,劉表這邊也覺得沒必要再援助下去了,畢竟昭和國占據益州已成事實。
可是劉璋不甘心,所以他開始自己主動花錢購買荊州的糧草武器。
這軍火生意一做起來,那簡直就是源源不斷的財富,荊州的世家大族驟然發現,這來錢的速度太快了。
反正又不影響到荊州的安寧,還能將每年南方富余的糧食賣出去,這種好生意哪里找,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大方有錢的客戶。
因此兩邊各懷心思,劉璋是需要糧草武器的援助,而荊州世家大族是需要掙錢。
這買賣做得,都想讓荊州世家派人去北邊挑撥離間,再多開啟幾個戰場。
不過也就只是想想罷了,荊州的這群世家大族向來對北方的軍隊很慫。
軍隊真南下,這群人只會馬上投降。
“大王,按照太史將軍的意思,恐怕益州馬上就能定下來,這等時機,最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李傕郭汜那邊可以動一動了。”
賈詡也是面帶笑意,畢竟敵人犯蠢,那可是他們的機會。
從北往南一直打,這是其中一個計劃,還有另一個計劃就是提前占據荊州,然后南北夾擊豫州朝廷。
而現在,賈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機會,直接將豫州朝廷給困死!
讓豫州朝廷沒有渡江南下,再建立一個小朝廷的機會。
“袁術那邊有動靜了?”
賈詡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之后,楊秋的第一反應就是袁術那邊答應了什么。
郭嘉在一旁也笑著回答了起來。
“冀州已定,袁術那邊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目前已經全面倒向昭國,同意昭國指揮揚州的糧草軍隊。
而我們現在也可以悄悄派遣軍隊南下揚州。”
那倒是一個非常有利的局勢了,能夠早點把仗打完,自然也沒必要拖延太久。
“孫策這人不容小覷。我們的人大量南下,應該會被他們察覺,不過這種事情原本就不可避免。
這個時機對戰起來,總比未來他們在江東站穩腳跟要好一些。”
其實仔細算起來,昭國已經占據了關東之地一大半地區。
畢竟在袁紹敗亡之后,冀州、兗州、青州其實已經算是昭國所控制的地區。
只是說,這些地方還沒有全部換上昭國的官吏,但從軍事布置上來看,那已經是毫無疑問了。
所以現在豫州這個小朝廷,實際上控制的地區只有豫州和徐州。
也就是劉寵和劉備控制的兩個地方。
揚州的孫策并不算效忠劉寵這個天子,只是說利用天子的名義給自己封了個官,好名正言順占據江東。
“讓文優去解決李傕和郭汜吧,這一次就不要吝惜錢財。”
李傕郭汜軍隊駐扎在南陽,隨時可以揮軍南下,所以楊秋現在打算讓這兩人跳反。
雖說在外界看來,李傕郭汜和昭國矛盾重重,根本就不能和解。
但實際上西涼人更了解西涼人,這兩個人其實只想要榮華富貴。
當初他們不敢投降昭國,也是懷疑昭國會卸磨殺驢,但經過這幾年的觀望,恐怕他們也能明白,她楊秋也算得上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畢竟段煨徐榮張濟馬騰等人,依然好生生的在昭國做官呢。
當然,這兩人確實也不值得信任。
所以楊秋對他倆的規劃是做個富貴閑人,而不是繼續帶兵打仗,就看李儒怎么將這件事情談下來了。
在李儒這邊得到指示,正在對李傕郭汜進行策反的時候。
豫州這邊,劉備親自來到了豫州朝廷這邊面見劉寵這位天子。
實在是眼下的局勢太過危險,劉寵和劉備都對劉家天下的未來產生了不確定性。
昭國的軍隊就在兗州青州駐扎著,隨時都可以南下攻打豫州和徐州。
在如此嚴峻的情勢之下,兩人實在無法自欺欺人,說大漢江山一片太平。
顯然,國家正面臨亡國之危!
第179章
“玄德,這大漢天下從高祖當年建立,到現在都快要四百年了,煌煌大漢到了如今這一個地步,我們這些子孫如何去面見祖宗啊?”
豫州許昌這座城池,因為許昌的交通便利,所以作為了豫州朝廷的都城。
劉寵已經在這里住了好幾年了。
當年劉協過世之后,天下形勢大亂,劉寵當然激動過皇位落到了自己身上,他也覺得自己是那個力挽狂瀾重新建立大漢的人。
所以他迅速和豫州的士族聯合在一起,成立了這個新朝廷。
雖說冀州袁紹那邊也立了一個天子,但經過過去幾年的發展,還是他這邊實力漸漸增強,人才也漸漸增多。
哪怕關中之地有一個昭國崛起,他其實也沒放在心上。
因為天下的人口財富都集中在關東之地,之前兩百年來都是如此,所有人沒有人覺得昭國未來能夠統一天下。
那時想的無非是統一中原之后,再將關中之地攻打回來。
可是現實情況卻沒有人再敢抱著幻想,從去年到今年,昭國表現出的實力已經震驚天下。
如今北面就駐扎著昭國大軍,就連豫州這群士族都在蠢蠢欲動心思不齊了。
劉寵現在甚至都不敢信任朝廷的大臣,只有劉備這位同族之人能夠讓他稍稍托付信任。
畢竟這些士族無所謂亡國,到時候無非投降,但他們劉氏子孫哪有投降的機會?
因此,劉寵只能和劉備聊一聊如何拯救劉家天下的事情。
因為這種話,他也無法跟其他人聊!
至于劉表,雖說還能作為劉氏天下的一大助力,但劉寵對劉表絲毫不信任。
因為過去這些年,劉表所在的荊州完全沒有給豫州朝廷上繳賦稅,這跟割據一方有什么區別?
不過是表面上擁護他這個天子而已。
但是劉備不同,劉備自從整合好徐州之后,每年都將徐州的賦稅上交到朝廷這邊來,這真的是一位忠臣!
所以劉寵覺得,這天下也只有劉備和他能夠努力一下劉家天下的未來!
“陛下,何至于此啊?今豫、徐之地尚在我等掌握之中,加之荊州還在劉景升掌控之中,天下猶有可為!”
劉備這番話卻讓劉寵嗤笑了一聲。
“玄德,這屋子里面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就連宮中的內侍我都全部趕出去了,今日我倆就敞開說實話,這天下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我又不是瞎子聾子,想必玄德比我更清楚。
那豫州之地,昭國的大船堂而皇之南下,孫策等人帶著水軍抵抗,結果昭國的大船聽說有什么炮火能夠從大船之上飛射出來。
聽說孫策等人的水軍被嚇得四處亂逃,沒人見過這樣的場景,我們甚至連這種軍械都沒聽說過,這已經跟昭國之前在經常使用的炸彈不一樣了。
看來昭國又研究出來了新的武器,若是南方也被昭國占領,我等還有什么機會重新恢復祖先榮光……”
劉寵說出這段話的時候,臉上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劉備的眼眶也瞬間一紅。
“陛下也知道此事了?”
“我又不是傀儡天子,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朝堂里面的大臣在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這也就是半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當時的場景可能被謠傳夸大了幾分,但是孫策等人被昭國大船打敗已是事實,看來那袁術已經倒向了昭國。
玄德,若任由昭國這樣控制揚州,到時候豈不是四面包圍,我等就再無出路了!”
劉備的心情也隨之沉重下來,事實上,他比劉寵更早得知這一消息。因為他身處徐州,而廣陵郡本就隸屬于徐州。
然而,他始終未能完全掌控這片土地,此前這里一直陷于與袁術的紛爭之中。
但是現在昭國出兵,劉備完全沒有信心對上。
他已經失去了關羽這個兄弟,還損失了上萬的精銳,徐州現在實在是元氣大傷。
“陛下,時局尚未至絕境,或許尚有轉圜之機。只需我等即刻著手訓練士卒,鍛造精銳之師,一切都還有希望!”
這話讓劉寵嘲諷地笑了一聲。
“玄德,鍛造精銳之師,你這話沒說錯,可是金錢呢,糧草呢,這些東西難道能憑空變出來嗎?你知道朝堂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嗎!”
話說到這里,劉寵面露殺氣。
“明明今年天時很好,原本以為會是豐收的一年,田租賦稅今年的情況會很不錯。
可是事實上,朝廷財政依然窘迫,大臣們對我說,就連官員現在的俸祿都無法發放完整,根本無辦法擴軍。
還要我這個天子節省一下宮內開支,仿佛是我浪費了這天下的錢財似的!”
“昔日,我曾篤信治國之道唯在任賢使能,君主寬厚即可。彼時,我也決意心懷寬容,任用天下英才。
時至今日,我才方悟靈帝當年何以賣官鬻爵。
朝堂之上,諸多臣子,實乃國之蠹蟲,罪不容誅!”
這濃烈的殺氣一暴露出來,劉備都大驚失色。
“陛下!”
“怎么,玄德被我說的話嚇到了?你坐擁徐州之地,難道真以為麾下官吏皆為廉潔之士、正直之輩?
汝豈能不知這大漢天下的癥結所在?玄德,今日莫要再裝聾作啞。
若不鏟除這些蛀蟲,大漢江山難道還有機會嗎?”
這話讓劉備的神色瞬間復雜了起來,他當然明白天子的意思。
年少之時,他也以為天下的問題是宦官當道,天子昏庸。
可是等到自己做了上位者之后,他這才明白這天下的癥結所在。
就像是今年的賦稅,其實豫州徐州今年災害并不多,目前看來已經是豐收的一年,也應該是國庫豐盈的一年!
然而實際上,天下百姓依然困頓不安,即使是豐收的一年,卻依然食不果腹!
原因是為什么呢?其實很簡單。
這天時狀況并不是每年都是豐收年,今年豐收了,當然就要還債了!
對于農戶來說,他們辛辛苦苦種地一年,在年底之時算賬卻發現,居然還負債一大堆,而這負債又是怎么來的呢。
有的是因為去年糧食被吃完了,所以春耕的時候要向當地的士族豪強借貸種子。
畢竟不買下種子,今年難道又要荒一年嗎?不管這利率有多高,這種子都得借!
春耕借貸種子是最常見的方式,所以年底豐收的時候就得還債,還完債之后又所剩無幾,然后新的一年又循環往復。
如果再出現一個天氣災害,直接連還債都還不起了,于是就開始賣兒賣女,然后再賣田賣地,直到徹底成為奴隸!
而在農耕這個過程之中,除了借貸種子,很多時候也需要借貸耕牛,借貸農具……這些年底之后都需要還債。
士族豪強只要掌握了這些最基本的生產工具,就能源源不斷的攫取財富。
更何況,最關鍵的鹽鐵之利也都被士族豪強所掌控了。
可以說,農戶生活的必需品全部都被這些人所把控,所以這一生自然是年年所剩無幾,年年都在負債!
直到最后徹底被吞噬。
這個道理普通人不明白,但是身處這個利益環節中的劉備和劉寵怎能不明白!
但是明白了又能做什么嗎?
就像是劉備,他能夠徹底控制住徐州,不僅僅是依靠自己手下的那一批強軍。
更重要的是,徐州的這群士族豪強支持了他,而他還娶了東海糜氏的女子。
而徐州的士族豪強為什么支持他,是因為他長得比別人更有面子嗎?那當然不可能。
比如糜氏,他們選擇支持劉備,劉備當然要將徐州的鹽鐵之利繼續交給糜氏掌控經營。
而糜氏自己賺取了財富之后,還會拿出一部分支持劉備養軍隊,這個過程互相獲利。
他根本就沒辦法讓糜氏把這個巨大的利益吐出來,吐出來之后也是讓給其他家族,到最后他自己連養軍隊的錢都沒有了!
所以有些事情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但也根本改不了!
就像糜氏私底下有沒有兼并田地,放高利貸給農戶,通過這種方式源源不斷的積累財富,那肯定是有的。
有哪個家族不會通過這種方式不斷兼并田地,私底下修一個又一個豪華的田莊!
但是劉備能因為這種事情打壓糜氏嗎?顯然是不行的,那是自斷臂膀。
所以他自然也不能對整個徐州進行改革,重新制定賦稅政策,打壓士族豪強對土地的買賣。
因為若要打壓,那得先從自己身邊的親信之人砍一刀再說,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發生。
可是劉寵剛剛的意思顯然就是要對這群人動手了。
因為在他看來,若不對這群人砍一刀,大漢天下就真的沒有未來了。
但是劉備很清醒,對這群人砍一刀,這群人反過來就能造他們的反。
“陛下,內憂外患之時,若是對這些人動手,他們的反撲將會極為強烈,到時候若是昭國趁虛而入,情況危急啊。”
劉寵難道不懂這個道理嗎?
他就是太懂了。
所以當初成立豫州朝廷的時候,讓出了太多的利益給豫州這群世家大族,讓他們這幾年掙得盆滿缽滿,導致朝廷現在連賦稅都無法支撐官吏的俸祿。
而在朝廷這么艱難的時刻,許昌周邊的酒館里面,還有許多士族子弟在為了昭國那邊賣過來的金絲檀木折扇一擲千金。
雖說劉寵也被這樣的折扇驚艷到買了一把,但他是天子,天下最珍貴的東西當然要有他的一份。
可是普普通通的豫州士族豪強子弟,家中也沒有什么大官,竟然能夠經常在許昌這些酒館當中,為了這些所謂的書畫扇子一擲千金。
偶爾又是為了什么所謂的昭國美酒豪擲萬金!
簡直是讓人忍無可忍!
在劉寵的眼里面,都是這群人禍亂了天下,現在大漢都要亡了,難道還不應該對這群人動刀嗎?就應該宰了這群人,這朝廷才有希望!
當然,這個過程當中會有風險。
你要殺了他們,人家當然也會反抗。
但是劉寵卻覺得這是唯一的希望。
因為不把這群人宰殺了,這大漢必定要滅亡。
但是宰了這群人,起碼還有一線希望!
“玄德,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聽著劉寵這番話,劉備也知道了天子的決心。
他知道天子的想法是對的。
士族豪強子弟成為官吏之后,沒有幾個為百姓謀福利,不過是知法犯法,橫征暴斂,和宦官當政也沒什么區別。
然后這群人還要瘋狂兼并土地,隱匿人口,逃避賦稅。
這些事情難道只有他們兩個大聰明看懂了嗎?難道以往的靈帝,以往的朝堂大臣看不懂,當然不可能。
就是因為都看懂了,卻也根本沒辦法,因為這個問題根本就解決不了!
甚至都沒辦法對著全天下的人民說,就是這群人禍害了整個天下。
講都不能講,碰都不能碰,因為那是要天下大亂的!
劉備現在都不能說一句:陛下,你自己的丞相也在兼并田地,家族已經成為巨富,你的外戚,現在個個都在商隊里面把持著財富來源。
這群人已經是豫州現在的巨富,豫州的其他士族當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你身邊那群親信,他們才是豫州現在最大的財富控制者!
若是現在動刀,到底要砍誰?能砍向自己嗎?
這些話劉備無法說出來,但他心中已經有一種悲哀的想法了。
因為他肯定,到時候陛下只會對其他人動刀,他絕對不能對身邊這群人動刀。
因為一旦動刀,那就是天子死亡,劉寵的兒子登基!
這群人一向都是這么干的!
然而這劉家天下還是要救的,哪怕隱隱預知了某些未來,劉備現在也沒辦法對天子勸諫了,因為真的是毫無出路了,
“那陛下打算如何做?殺人總是要有理由的,最好不要引起大范圍的恐慌。”
這話瞬間讓劉寵笑了,他將旁邊的盒子拿到劉備面前來,然后將其打開。
只見一堆新鑄造的錢幣正擺放在盒子里面。
“雖說比不上昭國的工匠,但這一批錢幣也算得上是技藝精湛了。
大昭通寶現在已經大面積蔓延到了關東之地,就連許昌的各大酒館商鋪之中,交易的錢幣都變成了大昭通寶,這還是大漢天下嗎?
昭國的錢幣都快要取代我大漢的的錢幣了,再這樣下去,天下還沒統一,昭國的錢幣卻已經被天下人認同了,如此下去,大漢必亡!”
過去這些年,豫州的朝廷也不是沒有鑄造過錢幣,包括袁紹曾經那個冀州的朝廷,都紛紛以朝廷的名義鑄造過錢幣!
可是老百姓不是傻子,昭國的錢幣銅錢含量充足,制造精美。
而豫州朝廷還有冀州朝廷鑄造的錢幣,連五銖錢都比不上,紛紛缺斤少兩,制作粗糙!
這樣的錢幣強行讓老百姓使用,老百姓也很誠實,那就直接以物易物了,不跟你玩這些虛的!
至于士族豪強,人家更是誠實,官方鑄造的錢幣直接不用,反而去用昭國的錢幣交易,因為他們知道這種東西才是硬通貨。
這就導致朝廷制造的小錢根本通行不下去,反而導致民間大量囤積昭國的錢幣,并且私底下還用這種錢幣進行買賣,然后導致昭國的錢幣在關東之際流通得越來越多。
“陛下是想取代昭國錢幣?”
這就相當于妄想了,劉備也不是沒想過,但是當天下人都不認同朝廷鑄造的錢幣之時,那是用刀都強迫不了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你這次猜錯了。逼迫百姓立即將錢幣換了,不過是引起天下大亂,但是可以先從這些官員入手。
那些豪強巨富,一個個私底下在家里囤積敵國貨幣。所以我要下圣旨,逼迫他們把錢幣兌換,從此以后禁用!
而這個過程當中,當然會有人不聽從,那到時候就是殺人的機會了。
畢竟我已經提醒過他們了,是他們自己不聽圣旨,那就別怪我大開殺戒……”
昭國的錢幣比關東之地以前的五銖錢價值明顯要高許多,沒有人愿意做這種虧本的買賣,天子這個計謀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殺招。
因為這世上的人心就是這樣,哪怕明說了做這件事情會被砍頭,但也沒有人愿意把自己手中值錢的錢幣給兌換成虧本的錢幣。
劉備明白,眼下陛下只是通知他,他也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這種方法真的能夠挽救漢室天下嗎?劉備沒有信心,他只能做出最后一個挽回的機會。
“陛下,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建議,之前陛下不是說過,昭國又有一種新型武器了嗎?
雖不知道名字,但顯然威力很大,倘若我大漢能竊取此等神兵利器的鍛造秘術,使得漢室亦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武器,那么未來對抗昭國的軍隊又有何懼?”
此言一出,劉寵嘆息了一聲。
“我當然有此想法,可是過去幾年,不知有多少人曾企圖竊取昭國制造兵器的秘密?至今,這些嘗試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難道玄德有辦法?”
劉備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他相信人性。
“陛下,若以巨額財富誘之,總會有上當的人,到了這種時刻,總是要試一試的。”
豫州朝廷的反抗,在這一年的十月。
當益州戰場已經快要結束到尾聲的時候,楊秋這邊也知道了豫州天子大開殺戒的事情。
與此同時,郭嘉還帶來了另一個隱秘的消息。
“奉孝是說,他們已經打通了關節,即將竊取到大炮的制作秘密?”
郭嘉沉重點頭,差一點就讓對方真的竊取到秘密了。
對方這次花了大量的金錢打通關節,在這樣的巨額財富利益誘惑之下,自然會有人控制不住自己。
“人抓住了嗎?”
“還沒有,正打算在他們交易之時人贓俱獲。”
楊秋聽完此言,她突然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走了兩圈。
轉身,她對著郭嘉開口了。
“不,這一次讓他們交易成功,把圖紙給他們!”
此言一出,郭嘉大驚失色。
“大王,這是為何?火炮這種武器攻擊性太強,若讓敵軍掌控,對我等不利!”
楊秋反過來鎮定問了一句。
“奉孝,火炮這種武器昭國研究了多少年?花了多少錢財,你翻看過記錄嗎?”
此言一出,郭嘉一想到自己掌握的機密,他好像有些回過味來了。
火炮這種武器研發了接近十年,中間經歷了無數次失敗,耗費了大量的錢財,可以說幾乎花掉了一億錢以上。
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還建立在昭國有大量工匠,培養了大量的有才之士基礎上,這才導致現在有穩定的火炮可以攻擊敵人,先行安裝在了大船上。
若是豫州的朝廷現在要研究同樣的武器,哪怕是有圖紙,這個過程當中培養出熟練的工匠,制作出所謂的火炮,那絕對需要花費大量的錢財。
然而豫州朝廷,現在哪里有這么多的錢才可以供他們瘋狂研究這種武器。
“大王這是想要耗死他們?”
楊秋點頭。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劉寵這位天子其實還算是寬容,心向漢室者還是有一些的。
但若是他一旦走上了這一條路,結果注定是瘋狂壓榨百姓,到時候就是內部注定滅亡了。
火炮這種東西,目前是用銅來制作的炮管,這個過程需要經歷大量的試驗,需要精湛的工匠,需要大量的錢財。
而劉寵現在正在禁止使用昭國的錢幣,一旦他得到了圖紙,那就需要大量的銅來制作火炮。
到時候,豫州朝廷的銅是絕對不夠用的,一旦銅不夠用,他又禁止使用昭國的錢幣。
楊秋都不能想象,到時候豫州那邊經濟會亂成什么樣子!
大幾率是會很瘋狂。
因為楊秋已經明顯看得出來,對方現在已經是在做瘋狂地最后一擊了!
欲令其亡,必令其瘋狂。
劉寵終究是被逼到了這一步!
他沒有選擇,也沒有退后的余地,這是他最后瘋狂的一擊。
第180章
很多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
張遼、呂布、秦峰,波才駐扎在冀州青州兗州,昭國軍隊并沒有南下,反而帶了大量的官吏去這三個州郡進行打土豪,分田地運動。
這三個州可是關東士族的大本營,頑固守舊派勢力極其多。
不過經歷一波大戰清洗,倒是清除了不少舊勢力,但這不代表就能夠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了,所以還得把軍隊駐扎在這三個地方。
再接著讓官吏改革,這個過程當中有許多勢力反抗,不過有軍隊鎮壓影響不大。
這些人最后要么投降,要么就是往南方跑。
楊秋都直接對張遼和呂布他們說了,若真有人想要往南邊跑,給他們一個南下的機會,把這群人清出去了才好改革。
而這一年的十月,之前冀州和兗州分別有兩個投降的將軍,因為被秦峰還有呂布賞識。
所以在幫助他們理順了當地的事情之后,這兩人就被推薦到了長安來學習。
其中一人就是當時投降于秦峰的張郃,這人在歷史上原本就有名氣,也不怪秦峰覺得此人可以在培訓一番。
目前,投降的將領都要來昭國長安這邊重新學習一下昭國的軍隊軍紀,至于投降的兵卒,當然也要打亂整編。
而另一人則是高順,大概是冥冥中的緣分,高順和呂布還是相遇了。
此人原本就清白有森嚴,擅長作戰,是兗州士族出身的將領。
而現在,高順也正式成為了昭國的將領,目前正在長安的軍事堂里面學習。
此人創造出的陷陣營可是留名在了史書上,值得培養一番。
所以,昭國目前真沒有打算出兵南下,而是在消化這三個州的勢力。
明眼人也看得出來,昭國接下來要為農耕做準備。
畢竟占領了這么大一塊地盤,肯定要先把這幾塊地方治理好才行。
這讓豫州朝廷也松了一口氣。
因此,得到圖紙的劉寵開始秘密召集了大量工匠,研究這火炮到底怎么制作!
而在長安這邊,因為今年天下形勢又出現了大變化,所以有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了。
比如鄭玄這種大儒名士,眼看著昭國越來越有希望統一天下了,然而昭國治理天下用的卻不是他這一派的學識,這讓鄭玄怎么可能鎮定?
他都在長安太學免費講學了,怎么這位昭王完全不在意,還任憑他在長安四處收徒?
就一點不擔憂,他推崇的治國方法影響昭國嗎?
鄭玄想不明白,于是楊秋的無視漸漸讓他失去了沉穩。
到這一年十月,他這邊主動請求拜訪,想要見楊秋一面。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楊秋還有些驚訝,這么快沉不住氣了?
但想一想鄭玄的年齡,大概也怪不得他,七十歲的老人,恐怕他自己都不覺得還有多少年好活。
這樣的天下大儒名士拜訪,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楊秋和對方定下了見面的時間,然后在那之前,她把蔡邕這個老頭子叫了過來。
蔡邕這個人政治上的立場其實挺模糊的,所以他這個人交友交遍天下。
在鄭玄來到長安之后,不管兩人政治理念是不是一致。
但在學術研究上,這兩人倒是非常欣賞彼此,也算得上是一聲好友,所以關系還不錯。
因此,楊秋想從蔡邕這里打聽一下,鄭玄這一次到底想要聊什么?
蔡邕沒想到大王會關注這件事情。
不過他和楊秋這些年比較熟,關系也比較隨意,所以這一刻,蔡邕回答得也比較直接。
“鄭公此人,重視儒家禮教德治天下,倡導農桑為國之根本。
然大王則重視商賈輕教化,昭國選拔官員之時,更側重于考試成績,而非品行德行,甚至對守孝之事不予重視,避諱之風亦被禁止……因此,鄭公對于這些事宜,恐怕都會有所議論。”
楊秋麻了。
這是要找茬嗎!
在長安這么久了,也應該明白這些話勸說了沒用啊。
因為以前早就有人干過這回事兒了,最后發現楊秋本人聽了就當沒聽。
這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君主,所以下面人最后也只能放棄,然后將目光放在下一代身上。
因為還沒有生育子嗣的原因,好些人都圍在了楊冬的身邊進行洗腦。
好在楊秋這個妹妹專注化學理工,從小就熱愛這方面的知識,楊秋也由得她折騰,導致那群人扼腕嘆息,下一代好像也洗腦不成。
至于楊秋的父親母親,對不起,完全聽不懂這些人在嘮叨什么。
“鄭公是想勸說我,還是為了在史書上留個名?”
鄭玄又不是傻子,應該知道自己勸說成功幾率不大,但他還是決定做這件事情。
要么就是賭一把,要么就是另辟蹊徑,在史書上留個勸諫美名,這是楊秋猜測的。
“或許吧,若此生無緣一見,恐將成為終生之憾。
畢竟,世人皆以為大王將來必能君臨天下。鄭公縱使不能左右大王的治國方略,至少也應在未來的史冊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如此,這場見面就不會是緊張的辯論,反而可能只是平和的討論。
大約鄭玄也只是想說一說自己的見解,然后在史書上留下兩人會面談論的對話,未來由后人評說誰對誰錯,也許對方是這個想法。
“蔡公,若是如此,那天你也親自到場,把這場對話記錄在史書之上吧,對錯交給后人來評判,我想鄭公應該不會有意見。”
辯經是變不贏的,更何況這些人還擅長斷章取義,微言大義。
但若是不辯經,只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給后人留個記錄倒是有趣。
蔡邕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何必辯論輸贏,這天下又有多少道理能辯個明白。
不過說到記載史書這件事情,蔡邕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一直在負責給漢朝修史,已經寫到了劉協登基到死亡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有一個人幾乎是繞不過去的,蔡邕在猶豫這件事情寫不寫進去,雖說史學家應該秉筆執直書。
但現實當中,大家都知道不是這么回事兒。
“你是說要不要記載,胡月當年入選了劉協后宮做貴人這樣事情?”
蔡邕點頭,有些話自然是不能明說的,但聰明人也不必說太多。
關于劉協當年為什么會死亡的事情,天下人有諸多猜測,不過都拿不出證據。
而楊秋絕對是頭號嫌疑人。
這件事情原本可以隨著時間逝去變得漸漸無人關注,但是楊秋情況不一樣,胡月直接跟在了她身邊學習。
這位曾經劉協后宮的貴人,在劉協死后被楊秋重用,家族還在昭國飛升。
就在今年,胡月還直接考上了昭國的狀元。
也就是說,胡月這個人根本就不能隱去記載。
以后,她就是昭國歷史當中第二位女狀元。
若未來在官場上有所作為,恐怕在歷史上留下的記載更多。
所以胡月曾經在漢室的身份,這事兒到底該怎么記載,蔡邕真的很憂愁!
就算他不記載,后世的人修私史的時候難道就不記載嗎?恐怕也會出現各種猜測?
“何必隱去記載,大大方方記錄下來,我料未來之人只會驚嘆其一生,曾經在后宮之中差點兒淪為亡國妃嬪。
后來卻識時務者為俊杰,入昭國為我賞識重用,然后成為了一位天下聞名的女狀元,這豈不是激勵未來萬千女子,記下來就是……”
這坦然的態度讓蔡邕笑了。
“大王就不怕未來之人妄加揣測?”
“你若不記載這事兒,未來之人的揣測才會令人無法想象,無妨,事非功過都是后人評說,當世之人只做當下之事。”
在楊秋這邊即將準備著和鄭玄的會面之時。
揚州這邊,孫策也秘密拿到了劉寵和劉備千辛萬苦買下來的圖紙。
劉寵覺得自己和劉備做的事情很隱秘,拿到圖紙之后也任用了心腹之人開始研究。
實際上,他們這個朝廷早就漏成了篩子,所以孫策這邊花點錢也拿到了圖紙。
人心不安的時候,身在局中的人都在紛紛尋找著出路。
所以豫州這個朝廷,雖然還沒有滅亡,但是從劉寵這邊禁止使用昭國貨幣,并且對隱藏昭國貨幣的家族進行查抄定罪斬殺之后。
豫州內部上上下下都已經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所有人都在尋找著退路。
“伯符,聽我一言。即便這圖紙確鑿無誤,然豫州、徐州近日之變故,你也有目共睹。
陛下本為寬厚仁君,歷年來鮮少增加百姓賦稅。然而,歲末之際,忽聞增稅之令,言其緣由乃儲備來年糧草,以備邊患。但我等現已查證確鑿,此舉實為鍛造兵器之需!
這次賦稅如此之重,豫州、徐州的百姓日子更艱難了,這個冬天怕是要出大亂子。
再說,揚州這兩年天時不利,實在不適合研究這兵器。若執意為之,恐生不測之禍!”
今年下半年,他們親眼見證了昭國大船之上所配備的武器有多威猛。
當兵器的爆炸的時候,如同雷霆萬鈞,直接震撼了揚州的水軍,讓孫策和周瑜都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一場戰爭失敗得很慘,也讓這兩人看到了未來的戰爭,根本不再會是簡單的刀槍拼刺。
所以下半年,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昭國在揚州蠶食越來越大的地盤,而他們暫時都不敢主動發起攻打。
這樣的情況讓孫策怎能甘心,所以他一直在打聽昭國船上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因此,當從豫州朝廷竊取到這個機密之后,孫策很是興奮,并覺得未來不用再害怕對方的武器了。
不就是昭國武器厲害一些嗎?難道他孫策就不能派人研究出來
可是周瑜卻覺得不對勁,那種隱隱的不安如絲線般纏繞在心頭,可究竟哪里不對勁,他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來。
他純粹是出于一種直覺,研究這種武器恐怕要消耗大量的金錢,這對于剛剛占據江東一地的孫策來說,那簡直就是徒增負擔。
畢竟江東初定,民心尚未完全歸附,各方勢力暗流涌動。
此時在金錢上的巨大消耗,無疑會動搖這脆弱的平衡。
“公瑾,我這一生就愛冒險,豈不知即便研究此武器,亦未必能敗昭國。
但若不研究,那就是坐以待斃,只能任人擊潰。
如今你我尚年少,我尚有本錢可輸,因此,我不愿就此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