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借刀
“你想讓我搬出去?”
清早,餐桌上,楚鶴詫異地看著林冠雪,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林冠雪點了點頭:“既然楚總的對手已經(jīng)懷疑到了我頭上,那很有可能不止跟到了公司,倘若我們什么都不做,就這樣下去,那他們發(fā)現(xiàn)你在我這里只是遲早的事。為了楚總的安全考慮,也為了我們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楚總趁早找到更安全的地方住下才好。”
楚鶴皺了皺眉頭。
他沒有什么可以反駁的理由。
以他現(xiàn)在的角度,自然知道昨天之事并不是什么競爭對手的手筆,只是用來迫使林冠雪接受自己的提議。
可他昨天勸林冠雪的時候用的理由現(xiàn)在當然不能由自己來全盤否定,前后不一肯定會讓林冠雪起疑心。
“那你想讓我什么時候搬出去?”
“今天。”林冠雪道。
“這么急?”
“這還急么,若不是昨天晚上回來的太晚,我本想讓楚總昨天就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呢。還是那個道理,既然我是他們的懷疑對象,楚總最近還是離我遠點才能安全。”
“……”
“以楚總的能力和財力,今天之內(nèi)找到合適的地方應該不成問題,我就不操這個心了。”林冠雪幽幽道。
楚鶴本來想說找房子也好找酒店也好,總需要時間,可林冠雪倒是聰明,一句話直接堵死了他的借口。
于是楚鶴只能勉強道:“……好。”
“對了,楚總最近也不要來檸檬影業(yè)了,同樣的道理,楚總這么聰明的人,應該明白吧?”林冠雪又道。
襲擊案就發(fā)生在檸檬影業(yè),林冠雪不讓他去實屬情理之中,打的還是為他安全考慮的由頭,楚鶴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
楚鶴看著林冠雪,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點兒不一樣的表情來。
而林冠雪只是在餐桌上神情自若地吃著早餐,他今天早上自己做了三明治,用粗糧面包和煎蛋,順手還給楚鶴做了一份。
他覺得林冠雪對于昨天晚上的事兒心里肯定是有情緒在的,可偏偏無論是讓他搬走還是不讓他去公司,都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考慮。
楚鶴實在是不好說什么。
“楚總可還是有什么話想說?”
林冠雪注意到楚鶴一直看著他,于是放下手里的水杯問了一句。
“那我們?nèi)绾螠贤ㄓ媱澾M展?”
楚鶴不死心,攻略攻略,肯定要和任務對象待在一起。
他明明一開局就創(chuàng)造了這個機會,眼看著培養(yǎng)出了一些情感,便不得不因為其他事拉遠了這個距離。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物理距離上都是。
林冠雪有些不解地反問道:“楚總,現(xiàn)在可是科技社會,打視頻發(fā)消息,哪樣不能溝通?”
“……”
這確實也是。
……
看著楚鶴吃癟,林冠雪終于心情舒暢了些。
不過今天早上特地和楚鶴坐在一張餐桌上吃早飯,為的可不止是這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手機,點開微信,然后皺起了眉頭。
這個表情自然沒有逃過一直關注林冠雪的楚鶴的眼睛。
“怎么,是公司的事?”
楚鶴問。
林冠雪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于是楚鶴會意:“孟儀彬?”
林冠雪嘆了口氣:“沒什么,吃飯吧。”
楚鶴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林先生,我自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心里有情緒,可能覺得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可之前我說過的能夠幫你解決眼下所困依舊作數(shù),你沒必要因為一件事情就把我推開。你要明白,給你帶來麻煩的是我們的合作,但這份合作依舊也可以給你帶來蔭蔽。”
或許是覺得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跟林冠雪打情感牌沒用,楚鶴開始拿利益說事兒。
“……”
林冠雪看了他一眼。
“小彬哥哥的金助理找過我。”林冠雪道:“就在這兩天。”
“孟儀彬的意思?因為什么。”
林冠雪搖了搖頭:“是孟總的意思。”
“孟總”這個詞一出來,楚鶴便知道林冠雪說的不是孟儀彬,而是孟氏如今的掌權人孟宏,也是孟儀彬的父親。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小彬哥哥給我的那些東西都是他一意孤行,而這些東西引起了孟氏集團的注意……他幫我收購的那些公司也好,借給我的錢也好,他們認為我是用不正當手段獲得的。”
金助理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楚鶴又不知道。
林冠雪要用楚鶴做自己的刀,用他來對付孟儀彬,就要把事實說得能為自己所用。
最關鍵的點他可沒有篡改,孟氏集團的確對孟儀彬此舉有些不滿,尤其在影響到整個集團的利益后。
楚鶴在這方面是個聰明人,他簡單一提,楚鶴應該就能找到合適的切入點。
“不正當手段?”楚鶴挑了挑眉,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孟儀彬家和你家曾經(jīng)不是鄰居么,你是什么樣的人他們應該很清楚,你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能人本來就會變吧,尤其在牽扯到利益的時候。孟家的確和我們家不一樣,小時候能做鄰居,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小彬哥哥能為我做這么多我其實是感激的,哪怕他對我……”
林冠雪說的這句話倒是實話。
孟家并非是從孟宏這一代才白手起家,而是本來就有基業(yè)。
孟儀彬為了獲得這個青梅竹馬的身份,強行讓孟父孟母小時候住在林冠雪家邊上,這件事情本來就很懸浮。
在已經(jīng)被篡改過的記憶里,孟家是因為分公司的事情所以才在林冠雪老家邊上住了一陣兒。
可就算是分公司的事情,以孟氏集團的身價,他們明明也更好的選擇。
這件事情本身就很吊詭,更不用說孟父孟母去國外總部后還把孟儀彬留在老家呆了一陣,只放了一個阿姨來看管孟儀彬的起居。
雖然說孟父孟母的確一心撲在事業(yè)上,對兒女情長沒有那么看中,可孟家的公子畢竟還是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沒理由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兒子。
所以還是孟儀彬的手筆,強行、刻意如此制作出和林冠雪的羈絆來。
還有……孟儀彬帶來的設定里還有趙女士和孟母關系好,經(jīng)常聊天。
拜托,趙女士跟那個事業(yè)女強人有什么話題可聊?聊股票大盤還是孟氏集團的未來走勢?
也就是孟儀彬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或者說這些外來者身上的系統(tǒng)力量真的很強,明明細想會覺得很有問題的事,大家都會選擇性忽略。
從而牢牢相信那些根植在自己大腦里的記憶。
林冠雪自己也曾無數(shù)次感嘆,要是沒有那個預知夢,他面對這些帶著系統(tǒng)的外來者,就算腦子再聰明,也會想寫好的程序一樣,不會懷疑這些事情分毫。
“所以,孟氏是要收回那些孟儀彬給你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們目的是什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在警告我。金助理和我見面的時候說過,小彬哥哥回國是為了接受國內(nèi)分公司,如果他再這樣下去,罔顧公司利益只為了……別的東西,孟氏就會收回這些權利,讓小彬哥哥回到國外總部去……哪怕他是孟宏的兒子也不行。”
林冠雪想,他這提示的已經(jīng)夠明顯了吧。
“你想怎么做?”楚鶴開始問林冠雪的態(tài)度。
“我很糾結。”林冠雪直言:“雖然他現(xiàn)在變了,也做了讓我不喜歡的事,可他對我的幫助不是假的,但我也不想背上這個……不正當手段的罪名。”
“剛才給你發(fā)消息的是金助理?”
“嗯。”林冠雪點了點頭,開始胡謅:“上次見面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個期限,讓我在這個期限內(nèi)拿出解決辦法來。”
“這件事你跟孟儀彬說過嗎?”
“沒有,金助理說他只是約談我,不要告訴小彬哥哥。如果他知道的話,事情就變得更復雜了。”
“呵。”楚鶴聞言倒是不屑道:“用權勢壓人,這個孟氏倒是和孟儀彬如出一轍。”
林冠雪聽完這句話沒說話,心里卻想。
你還說他,這一點你們都是一樣的好不好。
“算了。”
林冠雪吃完三明治,站起身來,把餐椅推到桌子下面:“能還的就還,不能還的另想辦法,這件事情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我知道了小彬哥哥給我的東西是怎么來的,我定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說完他對楚鶴道:“楚總就當我發(fā)了個牢騷吧,最近事情太多,知情者又少之又少,跟你說也好過我一直憋在心里。”
“我并不覺得煩。”楚鶴立刻道。
好不容易因為孟儀彬帶來的麻煩,林冠雪的態(tài)度軟化了些。
“剛才我說過的話楚總可要記著,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今天要搬到合適且安全的住所去。”林冠雪又強調(diào)了一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來就好。”
說完,他不再聽楚鶴說什么,走到門口拎上包。
“林先生等等。”楚鶴叫住他,然后對著身邊道:“劉寧。”
“明白。”
劉寧走到門口跟上了林冠雪。
林冠雪頓了頓,默認了楚鶴的要求,出了門。
跟就跟吧。
剛才離開餐桌前最后一句話,他說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來。
還用了強調(diào)的語氣。
楚鶴再不利用這個機會給孟儀彬重創(chuàng),那可真就是個傻子了-
林冠雪家的門“砰”地一聲關上,楚鶴打了個電話。
“今天給我找一個星級酒店。”
“要離林冠雪家最近的。”
第122章 出氣
林冠雪開車到了公司。
他一進辦公室,里邊的鄭業(yè)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撲過來:“林子啊,這是咋回事兒?”
林冠雪看了一眼鄭業(yè)身后站著的、五大三粗的保鏢問:“你說他?”
“對啊!我今天早上就是被他敲門敲醒的,我一看我不認識,就沒開門。誰知道我出門上班來公司的時候他還守在門口,跟著我一路來了公司!他還說他是楚總派來的保鏢……”鄭業(y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后站著的保鏢大哥,湊到林冠雪耳邊輕聲且飛快地道。
“對,的確是楚總派來的人。”
說著,他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劉寧:“這位也是楚總派來的,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
劉寧和鄭業(yè)之前就見過,那個時候他還跟在楚鶴身后。
見鄭業(yè)朝自己看了過來,劉寧淺淺地朝著他一點頭。
玉煙“這……”
“因為昨天的事,楚總覺得是他牽連了我們,有必要對我們的人身安全負起責任來,所以派了自己的保鏢貼身保護我們。鄭總,你可是負責幫楚總對接團隊的第一執(zhí)行人,帶個保鏢不過分。”
林冠雪拍了拍鄭業(yè)的肩膀,坐在了辦公桌前。
“可……可總覺得怪怪的。”鄭業(yè)不太自然地道。
正常人哪有過這種經(jīng)歷啊,這保鏢他走到哪跟到哪,雖說是為了自己安全吧……但總覺得不太舒服,一舉一動身邊都有個人看著。
“對了,警局也派了人來,樓下、停車場都有人巡邏。”
“嗯,我今天開車過來去停車的時候看見了。”
“林子。”
這時候馮晗推門進來,看見辦公室里這架勢挑了挑眉。
鄭業(yè)和林冠雪身邊各跟著一個一身黑衣,還帶著墨鏡的壯漢。
“保鏢?”
“楚總給的。”
昨天的事情馮晗已經(jīng)從警官的嘴里了解的差不多了,不必問也知道眼前這是怎么回事兒。
“有些事得跟你倆匯報。”馮晗來了這么一句。
林冠雪回意,對著劉寧道:“兩位暫時去旁邊屋子休息吧,我們要開個公司內(nèi)部的會。”
見劉寧猶豫,林冠雪又道:“兩位是要保護我們的安全,可眼下我們就在辦公室里,應該涉及不到什么被襲擊。事關檸檬影業(yè)內(nèi)部隱私,兩位在這里并不合適,還請諒解。”
“稍等,我請示一下楚總。”
劉寧走到窗邊,撥通了一個電話小聲地講了兩句,掛了電話后對林冠雪點點頭:“那我們就在旁邊屋子,如果林先生要出辦公室去別的地方,還請叫上我們。”
“明白。”
說完,劉寧便和另外一名保鏢出了辦公室。
……
馮晗看著他們倆出去,復又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回來:“這個楚總,看上去還挺有擔當?shù)摹!?br />
之前她嫌過因為楚鶴交代的事情讓檸檬影業(yè)陷入了更深的漩渦之中,但這個楚總倒是也做了點兒事情。
林冠雪輕哼了一聲:“馮姐,像這種財閥世家的公子,心思都百轉千回,一個都不能輕信。”
“你的意思是……”
“他遠沒有你看上去那么簡單,你以為昨天的事情是偶然?”
林冠雪盯著馮晗道。話就說到這里,剩下的就交給馮姐自己去想。
“你找我什么事?”
“噢。”馮晗道:“你前兩天錄制的綜藝播出了,效果……”
“很多人罵我是不是?”
都不用馮晗說出口,林冠雪基本就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就那個節(jié)目組想搞事的樣子,在錄制的時候都恨不得把各種尖酸刻薄的問題懟在他臉上,更不說用后期剪輯了,肯定是怎么戲劇性怎么來。
惡剪,是這種節(jié)目組最拿手的事情。
“嗯。”
馮晗面色難看的點了點頭:“他們剪出來的最終成片沒有給我們看過就直接上了,很多話很明顯掐頭去尾,圍繞著檸檬影業(yè)現(xiàn)在的事情和時奕辰,放了很多你黑臉的畫面。網(wǎng)上說什么的也有,外宣部控過評,但不知道是哪家出手買了水軍和營銷號,現(xiàn)在網(wǎng)上全是大段罵你的。”
“他們都罵我什么?”林冠雪有點兒感興趣。
他沒有看過成片,也懶得去看,這種斷章取義只為了炒熱度博眼球的制作組以后也不會再合作了,林冠雪可不想自己去搜自己去看給他們節(jié)目的熱度添磚加瓦。
當初和這個節(jié)目組簽合約定通告的時候林冠雪身上還沒有出這么多事兒,正是在拍攝“野火”期間。也可能那個時候這個綜藝的制作人就覺得和流量合作的林冠雪身上有話題可以挖掘,所以才來談合作意向。
不過那時候對接人和他說話還客客氣氣的,不像前兩天去錄節(jié)目的時候,制作組那邊的人態(tài)度很一般。
看人下菜碟,這個節(jié)目組是有一套的。
“額……我也沒有細看。”
“沒事兒,你如實說,像這種惡評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馮晗看了一眼林冠雪,他像是真的很感興趣,于是她道:“總結下來,就是說你又當又立,蹭流量熱度吸血,見他不行了就一腳踢開,自不量力攬下檸檬影業(y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抱別人大腿……還說你氣量小,被人戳穿了事實就黑臉。”
馮姐說完,又馬上補充:“當然,也有不少路人覺得你對公司是忠誠,自己負債也要保住公司是善良……”
“馮姐,不用安慰我。”林冠雪笑了笑:“他們罵的還真是一點兒新意都沒有啊,我還以為能聽到什么新花樣呢,真是沒意思。”
林冠雪這個反應馮晗倒是沒想到,她繼續(xù)道:“昨天你去警局的時候有狗仔拍到了,我已經(jīng)找人壓了下來。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就在風口浪尖,要是被爆在網(wǎng)上還指不定被人怎么說呢,網(wǎng)上那些人可不管事實真相是什么,自己就能給你編纂一套離譜的事實來,說不定還能從各種地方給你找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假‘實錘’,屆時我們辟謠不對,不辟謠也不對,我就直接找人壓了。”
“行。”林冠雪點了點頭。
“對了……這個綜藝播出之后,還牽連到了藍鑫銘。雖然節(jié)目剪出來后說他的人不多,但是他在微博上為你說話了,引了一堆人去罵他,說他……反正說的很難聽。”
聽到這里,林冠雪擰了擰眉頭:“鑫銘?”
“對。他那篇小作文言辭挺激烈的,總體來說就是怒斥節(jié)目組不做人,顛倒黑白,還直接說自己以后不會和這種渾水摸魚擺弄是非的制作組合作。”
林冠雪一頓。
鑫銘還是一如既往地沖動。
當初在野火片場幫自己懟時奕辰是,現(xiàn)在也是。
“可能節(jié)目組急了,藍鑫銘微博下面全是罵他的,說他被你馴化了,還說你找金主抱大腿也帶上他了……反正罵的很難聽。”
“馮姐。”林冠雪皺著眉頭道。
“嗯。”
“找律師保全做證據(jù)鏈保全。”
“挑大v還是營銷號?”馮晗問。
“全部。”林冠雪敲了敲桌子:“無論是個人賬號還是所謂的大v、收錢的營銷號,亦或是在微博評論區(qū)里跟風辱罵的,全部記錄下來。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跑。”
“全部嗎?”鄭業(yè)一愣:“一個個告的話可能要花很長時間和很長精力。”
“我耗得起,就看他們耗不耗得起。”林冠雪笑了笑:“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
藝人被罵是很常見的事,但很少有人這么做。
因為網(wǎng)上盡是牛鬼蛇神,以他們的角度,動動手指就能發(fā)出一條惡評,不需要付出什么。可起訴的人需要取證,需要聯(lián)系律師,需要經(jīng)過一系列繁瑣而復雜的程序。
最終——告了,在這個過程中付出的錢財和精力遠遠超出勝訴后對方賠的那點兒錢。
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
但林冠雪就是要這么做。
“馮姐,這些天先不用找公關公司,外宣部也別動,就讓他們罵。你找人做好所有的罵人微博、評論的證據(jù)區(qū)塊鏈保全。等到證據(jù)留存好,就算他們刪評銷號也沒有用。
我們一個個的,告死他們,誰也別想跑。”
“好!”
自從林冠雪和那個時奕辰合作后,網(wǎng)上攻擊他、謾罵他的人便變本加厲,從那時候一直到現(xiàn)在,馮晗心里也不舒服。
她當了這么多年經(jīng)紀人,自然知道身為藝人,經(jīng)常會被人侮辱中傷,這已經(jīng)成了圈里大家都約定俗成的忍氣吞聲。
那些誹謗的、造謠的人想說什么說什么,不就是依仗沒人真的制裁他們嗎?
林冠雪說的事情雖然麻煩,且時間可能會花費很久,但這無疑能出一口惡氣,讓那些隨便在網(wǎng)上攻擊別人的人,那些藏在黑暗里蛆蟲真正受到法律的制裁。
窩了這么長時間的火,也是時候真正出一出氣。
林冠雪這個決定帶了些沖動的意味,但是夠解氣。
那些造林冠雪黃謠的、說他被包養(yǎng)的、罵他蹭流量熱度、忘恩負義的,還有那些曲解事實顛倒是非的,一個都別想跑。
“聯(lián)系一下藍鑫銘的經(jīng)紀人,可以和他說一說我們的打算。”
林冠雪道。
無論如何,藍鑫銘是為了幫他所以才成了無良制作組的又一個靶子。
這個朋友,他要幫。
網(wǎng)上那些說話不負責任的鍵盤俠,他也全都要告。
第135章 盛典
辦公室里,馮晗和鄭業(yè)都被林冠雪這個決定說得熱血澎湃的。
他們?nèi)虤馔搪暳颂茫F(xiàn)在林冠雪愿意帶這個頭,他們也沒理由繼續(xù)忍下去。
“那我干什么!”鄭業(yè)有些激動。
“科技團隊的事情,抓緊全部落實。”
鄭業(yè)有些疑惑:“林子,你之前不是說拖一拖……”
“不用拖了,抓緊弄完,我們把這尊大佛送走。”
“也對。”鄭業(yè)想了想:“那我就抓緊辦完!”
“好。”林冠雪點了點頭。
現(xiàn)在和那個夢里不一樣了。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身邊有很多共同奮戰(zhàn)的好友。
林冠雪可以放心地把自己弄不過來的事情交給他們,共同扭轉他們未來的命運,使每個人都能回到自己原有的人生軌跡上。
“鄭哥,把已經(jīng)談下來的合同給我。”
“行。”鄭業(yè)把自己抽屜上的密碼鎖打開,從里面掏出來幾份文件遞過來:“我可是按照你說的,把這些文件都好好地保存著呢。”
林冠雪點了點頭,收起了文件來。
鄭哥這么努力,他也應該去討一討債了。
畢竟楚鶴當初為了讓他答應,可是給每個團隊談下來后,都出了豐厚的籌碼呢。
……
林冠雪下午回家回得早,楚鶴還沒搬走。
他就順手把合同都出示了一遍,拿到了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報酬進賬,林冠雪難得給了楚鶴一個笑臉:“那我就不送了?”
楚鶴:“……”
他找的酒店離林冠雪家不算遠,東西也不多,身上的傷也早就好的七七八八,搬出去這件事其實很容易。
林冠雪甚至懷疑,什么受傷……也有可能是那個系統(tǒng)的障眼法。這些任務者們一個比一個自戀,一個比一個愛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因為要攻略他而讓自己受傷?
楚鶴能拖這么久,實屬林冠雪“縱容”。
于是楚鶴又磨磨唧唧和林冠雪說了一堆話,都被油鹽不進的林冠雪“嗯嗯啊啊”地敷衍了過去。
連劉寧,都被林冠雪以“保留個人隱私空間”的名義趕到了隔壁。
隔壁也是林冠雪的,戶型不大,是個大開間,住一個人還是夠的。
楚鶴也提過自己可以住在那邊,算是和林冠雪分開了,距離還近。
卻被林冠雪以“都在同一層樓,那些潛藏的對手能發(fā)現(xiàn)自己肯定也會調(diào)查自己的鄰居”為理由拒絕了。
這人真是,說什么胡話呢,趕他們出去就是為了讓他們離自己遠點兒,還想住自己隔壁?癡人說夢!
等到再過兩三天,能證明自己的安全無虞之后,那個劉寧也給我滾蛋!
林冠雪想。
等到楚鶴一行人徹底離開了他家,林冠雪長出了一口氣:爽!
自從楚鶴來了之后,除了在片場演戲,回了家還得接著演戲,林冠雪就是一整個連軸轉不停歇。
現(xiàn)在回到家之后終于可以隨心所欲,不用費勁兒揣摩楚大公子的表情和心思,還能看到他搬出去的時候那副吃癟的表情,一舉兩得。
至于楚鶴怎么想的?林冠雪不在乎。
在楚鶴面前,自己的人設是堅韌剛強的滾風草,他可沒必要伏小做低,自己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再說了,他前一段時間已經(jīng)夠小心謹慎了,楚鶴還是給他搞了那一出檸檬影業(yè)的槍擊案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林冠雪不是泥人,更沒必要慣著這些任務者。
只要事情進展總體仍在原本的計劃之中,那他寧愿自己過得舒服一點。
林冠雪舒舒服服地癱在了沙發(fā)上,被扔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亮了。
他拎起手機來看了一眼,見是孟儀彬打過來的電話便又把手機丟在了沙發(fā)上。
不接。
最近無論是孟儀彬的微信還是電話,林冠雪都沒有接過。
就連他找到公司來,他也讓一樓前臺跟孟儀彬說自己不在,沒法見面。
看孟儀彬的反應,他的確是有點兒急了。
聯(lián)系不上林冠雪,吃的全是閉門羹。
林冠雪就是要讓孟儀彬急。
金助理代表著孟氏集團約過他,那么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孟儀彬蹦跶夠久了,林冠雪現(xiàn)在要的就是讓他著急。
只有孟儀彬著急了,才方便林冠雪下一步的計劃。
之前,孟儀彬還一直覺得事情的掌控權在他自己那里,可實際上,見不見孟儀彬、要不要接受孟儀彬的幫助,又或者是要不要和孟氏集團扯上關系,主動權全在林冠雪自己的手上。
也是時候讓孟儀彬明白這一點了。
如果他的確是個聰明人,應該也不難猜到,自己現(xiàn)在這副抗拒和他溝通的原因是什么。
……
“林哥,這是晚上參加星光盛典的衣服,你看一下。”
檸檬影業(yè),小陳拎著一套衣服給林冠雪過目。
“好。”林冠雪點了點頭。
星光盛典上會頒獎。
這個盛典是微博平臺攢的場,請的大多是新生代和青年演員。
獎項大多是以鼓勵和娛樂性為主,要論含金量還真不高。
不過被邀請的藝人也大多會給微博這個面子,去一趟。
“這是座次表。”寧寧把紙遞了過來。
林冠雪大致掃了一眼。
不得不說,微博平臺是會做人的。
即使他現(xiàn)在負面新聞纏身,座次表也是按照藝人的實際咖位來的,中規(guī)中矩。他左邊和右邊都是青年演員,說不上有多火,但都是這些年經(jīng)常活躍在熒幕上的藝人,也不是什么小糊咖。
“晚上您會有一個星光延續(xù)獎,和這兩位一同上臺領獎。”
寧寧指了指座次表上的另外兩名藝人,都是女藝人。
林冠雪點了點頭,道:“星光延續(xù)?星光盛典每次都會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名字來,這次是不是還是和去年一樣,基本上被邀請的人都有獎?”
寧寧笑道:“差不多吧。”
“微博還是會端水的,弄出來一堆五花八門的獎項,也沒有哪個高哪個低之分,讓大家都高高興興地來,高高興興地走。”小陳在旁邊搭茬。
“走紅毯的時候要不要帶兩個保安?”
“不用。”林冠雪瞥了一眼身后的劉寧:“不是有這位在呢么。”
雖說楚鶴往他身邊安插人這件事情本身并不單純,但有一點林冠雪還是能夠肯定的,楚鶴不希望他出事。
準確的來說,是不希望他在除了楚鶴自己搞得事情之外出事。
楚鶴自己肯定有一套周密的計策,自己要是額外遇上什么變故,肯定會打亂楚鶴自己本身的計劃,就沖著這一點,劉寧也會聽楚鶴的指令,讓自己安安全全地參加完這場星光盛典。
“楚總最近忙嗎?”
林冠雪難得有閑情問一句。
“楚總的事情我沒資格過問。”劉寧硬邦邦地道。
“哦。”
想也知道,劉寧在這里是為了從自己這里得到信息的,他要是想反向從劉寧口中問出什么來,應該很困難。
林冠雪也就是做做樣子,證明自己沒有完全把楚鶴這個人拋之腦后。
劉寧這么忠心,每天應該事無巨細地把自己的行蹤、干了什么、說了什么都如實匯報給楚鶴吧。
林冠雪猜想,楚鶴最近應該也沒閑著。
讓他搬出家那天,餐桌上的提點夠明顯,楚鶴應該在想辦法搞孟儀彬呢。
光是林冠雪,這些天就聽到了關于孟氏的風言風語。
什么……國內(nèi)這位新的ceo能力不行,眼光不長遠,所以好幾個孟氏的在建樓盤選的地方都不好,風水不行。
哦,還有個工人在網(wǎng)上實名指控孟氏集團壓榨他,違反合同條約讓他超時工作,受了工傷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報銷。
這事兒還掀起了小風波,網(wǎng)上有不少博主都在為他發(fā)聲,林冠雪也看到了。
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楚鶴的手筆。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孟氏集團的負面新聞和下邊人網(wǎng)上投訴求助一塊來?
孟儀彬雖說是頂了這么個身份來這個世界,可該管的他也不能不管。
跟在他身邊的那位金助理可是個一絲不茍的主。
這幾天,孟儀彬應該很焦頭爛額吧?再加上自己不接電話不回微信也不見面,孟儀彬應該都要急死了。
林冠雪幸災樂禍地想。
……
所以在星光盛典時,林冠雪見到自己左邊的位置上,名牌從另一位藝人換成了孟儀彬的名字,也沒覺得多奇怪。
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個進度,孟儀彬要是再不利用起這個能公開見面的機會,那才是真的奇怪。
倒是跟在身后的劉寧眸光一閃。
孟氏雖然本身并沒有娛樂公司,但是卻和影視公司有深度合作,能拿到微博發(fā)的請柬實屬正常。
甚至以孟儀彬如今的身份,能來參加這次星光盛典,已經(jīng)算是賞光了。
就是不知道……他一個投資方非要找人把位置調(diào)換到藝人堆里,坐到自己身邊,這事情傳出去,傳到孟氏集團和金助理的耳朵里,他們又會怎么想了。
不過怎么想也和林冠雪沒關系,孟氏沒理由再找他的事兒。
林冠雪施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等著唄。
孟儀彬今天費這么大功夫也要坐在自己身邊,和自己見上一面,肯定是有什么話想說。
急的人不會是林冠雪。
林冠雪一個能夠掌握主動權的人,等著孟儀彬過來,看他表演就行。
今天座位一事倘若真?zhèn)鞒鋈ィ退闶墙鹬碓僬宜煌椎娜艘膊粫亲约海止谘┛墒怯欣淼哪且环健S植皇撬{(diào)換了座位,非要和孟儀彬坐在一起的。
是他孟儀彬自己倒貼。
第124章 改變
孟儀彬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林冠雪了。
自從上次在檸檬影業(yè)遇見那個叫楚鶴的,孟儀彬回來就在著手準備自己這份“大禮”。
同為任務者,孟儀彬毫不懷疑自己才是最有優(yōu)勢的那一個。
他最了解林冠雪那層偽裝的外表下真正是什么樣子,也知道林冠雪最想要什么。
送禮物講究一個送到人心坎里,像楚鶴那樣做是沒用的。
可忙著忙著,孟氏集團那邊倒是突然聯(lián)系他。
不能說是警告,但所言之意警告意味甚為濃重。
不只是因為游樂場,還因為最近關于孟氏集團的輿論。
在看到那些負面新聞的時候,孟儀彬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楚鶴。
孟儀彬皺著眉頭掛斷了自己這句身體的“父親”打來的電話,向身邊的金助理發(fā)難:“你搞得鬼?”
“孟總,企業(yè)內(nèi)的項目董事他們本就可以查看,更改合作方按照正常流程,是要經(jīng)過董事會審批。”金助理不卑不亢。
話里的意思倒是在說孟儀彬做事沒有按照規(guī)矩來。
孟儀彬笑了。
一個原生世界的居民,倒也敢這么跟他說話。
他當初選擇孟氏,就是因為孟氏財產(chǎn)豐厚,在和攻略對象接觸過程中可以幫助他行事,沒想到陰溝里翻了船,倒是被集團里這些個無謂的條條框框限制住了。
“你還知道叫我孟總,我還以為在你心里,只有國外那位才叫孟總。”
“您說笑了,我是為孟氏集團服務的。”金助理表情都沒變。
金助理能力確實很強,是以之前很多事情孟儀彬都交給了他做。
包括幫林冠雪收購股權、收購宇視,甚至之前在網(wǎng)上找營銷公司造勢搞時奕辰,都是交給了這位金助理。
做事的時候,金助理從未表露過什么多余的情緒。
反倒是這次……孟儀彬想了想,自己在提出要把游樂場項目的合作商替換成檸檬影業(yè)的時候,金助理就提出了異議。
而這之后沒過多久,孟儀彬這不就收到了孟氏集團那邊兒打來的電話。
之前沒反應,而現(xiàn)在發(fā)難,是因為自己此舉觸碰到了孟氏的利益?
孟儀彬思索。
等等……
“你去找過林冠雪了?”
這兩天根本聯(lián)系不上林冠雪,就連直接去他公司也被擋了回來。
孟儀彬想過可能是林冠雪忙,去檸檬影業(yè)找他的時候,他們公司還真能找出通告來告訴自己,林冠雪的確是不在,在忙。自從檸檬影業(yè)出事,林冠雪就比之前忙了數(shù)倍,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候是以公司大股東的身份開會、見客戶,有時候是去跑通告。
孟儀彬也想過是不是楚鶴搗的鬼,可能又給林冠雪開出了什么條件,讓他避開自己,否則就算之前林冠雪再忙,也不會消息不回電話不接。
而今天金助理的反應突然讓他想通了這件事。
——會不會是孟氏集□□金助理先一步去找過林冠雪了?
以林冠雪個人的性格,他明明知道自己能給他帶來諸多好處,就算楚鶴那邊不希望他跟自己接觸,林冠雪應該也能想出來很多方法“陰奉陽違”。
而他最近這段時間真的斬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聯(lián)系讓孟儀彬覺得很奇怪,如果說是因為孟氏集團用那些出自孟家的、已經(jīng)給了林冠雪的利益相要挾,那么這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孟儀彬越想越能肯定。
自己辛苦籌謀這么久才拉近了和林冠雪的關系,就算因為一些原因,林冠雪目前還沒能真正和他交心,對他做的事情會有一些抵觸,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眼下又有個任務者楚鶴跑出來和自己爭搶林冠雪。
孟氏沒幫上忙就算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去警告林冠雪?
“你們讓他遠離我,否則就收回那些以我的名字送給他的東西?”
孟儀彬頭上青筋跳了跳,強忍著怒意問道。
“林先生找過您?”金助理不但沒回答還反問道。
這反應,無疑就做實了孟儀彬心里的猜測。
孟儀彬把手里的文件重重地甩在桌子上:“好,聽你這意思,你還警告過他不讓他跟我說是吧?你倒是膽子挺大,是覺得孟氏集團交給你的事情優(yōu)先級遠遠大于我一個國內(nèi)分公司董事是嗎!”
“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孟總,夫人他們這么做也是為了您好,董事會那邊對您的擅自決定已經(jīng)有了怨言,如今國內(nèi)更是輿論不斷。這個處境之下,您應該能夠明白做什么是對的。”
“你不用拿董事會來壓我。”孟儀彬當然不會怕,反而覺得眼前這人可笑:“我做什么還用不著你來說。”
“孟總。”
“出去。”孟儀彬下了逐客令。
“……”
金助理看了孟儀彬一眼。
這位小孟總自從回到國內(nèi)后,確實做了不少事情,于孟氏集團而言,他的確是有能力的,但缺點就是過于情感化。
為了那位林先生做了不少沒有意義的事。
今天這一遭金助理該說的話也說了,既然集團那邊也打過來了電話,那多余的他也沒必要再多言。
留給這位小孟總一些時間和空間好好想一想吧。
金助理朝孟儀彬鞠了個躬,退出了辦公室,還帶上了門。
——小孟總應該能夠想通,什么才是重要的。
金助理想。
……
辦公室內(nèi),孟儀彬無聲握緊了拳頭。
萬萬沒想到,當初以為是助力的家族,一下給他下了這么大個絆子。
剛才金助理雖然沒有回答什么,但從他的態(tài)度來看,孟儀彬基本已經(jīng)能猜到他和林冠雪究竟說了什么。
代表孟氏集團去警告林冠雪?
這就證明了孟氏集團的態(tài)度。
孟儀彬不知道金助理,或者說孟氏集團的原話是怎么說的,但基本上就是“如果再和孟儀彬有牽扯,就收回之前所有的資助”這類的話。
那從林冠雪的角度來說,自己就不再能給他提供任何幫助。
和自己再有任何牽扯,就變得毫無價值。
孟儀彬可太知道林冠雪是怎么想的了。
孟氏集團這一招,可謂是徹底打亂了孟儀彬的計劃。
目前那邊兒也只是警告,但……孟儀彬自己倒還是國內(nèi)實際的掌權者。
等下……
孟儀彬突然根據(jù)目前的處境,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你說,心里利益為先的人,會被什么打動呢?”
孟儀彬在心里問系統(tǒng)。
“宿主,會被利益?”
“當然。”孟儀彬道:“但這只是第一層答案。”
“宿主說的話有些難以理解。”
“我剛開始接近林冠雪,許諾給他的是利益。但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擺在眼前的錢才算利益。”
“……”
“如果在這種我被孟氏集團警告的情況下,我仍選擇了站在林冠雪那邊呢?”
……
“不止只有林冠雪身處危機的時候才能培養(yǎng)感情,我身居下風的時候同樣也能。就像我之前手里資源如果是一百分,我分給了林冠雪十分,他會感謝我,但不會有多感動。但如果現(xiàn)在我手里能掌握的東西只剩下了十分,但還是咬著牙給了他十分呢?”
孟儀彬在腦中思索。
“宿主是想讓任務對象感動,從而達成最終動心的目的?”
“不,不是感動。林冠雪這樣的人,很難對一個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感動。”畢竟孟儀彬是見過林冠雪“真實”樣子的人,不會真以為他像表面上那般純良。
“我要的是讓他明白我的決心,從而心里相信我真的會為他拋下一切。”
“抱歉宿主,系統(tǒng)不太明白。”
“無論是時奕辰還是楚鶴,他們都只是能給林冠雪暫時的利益。如果我在被家里威脅的情況下,拼著做出‘就算被收回權利,也要盡我所能幫他’架勢來,是不是能讓他覺得,在我這里,他終究是非常有分量的。”
孟儀彬瞇了瞇眼,越來越覺得這種想法可行。
“可是宿主,之前在楚鶴出現(xiàn)前,您已經(jīng)用‘脅迫’的手段,迫使任務對象因為我們給的利益而做出屈服了,怎么能讓他覺得您會為了他犧牲掉自己現(xiàn)在的地位呢?”
“這不沖突,占有欲嘛。掌控欲強我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來了,這個危機也恰好能幫助我告訴他——看,我之前那些所作所為也只是為了讓你離我近一點,哪怕我手里沒有權利,我也要給你最好的。”
“宿主,這樣聽上去的確可行。但在我們的分析里,任務對象似乎并不會為這種付出而感動。”
“所以說不是感動,是讓他知道,我愿意為了他愿意和家里對抗。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哪怕孟氏內(nèi)部再和我鬧矛盾,我始終是唯一的繼承人。而我這種態(tài)度,能讓林冠雪明白一點——就是憑借我的感情,他如果選擇和我在一起,我是那個真的可以犧牲一切讓他進孟家的人,他可以得到孟家的地位,從一個沒有背景的人入主豪門,這又怎么是楚鶴這種‘合作對象’能比的?眼前的利益重要還是長久的利益重要,林冠雪可不會想不清楚。”
說到這里,系統(tǒng)才知道孟儀彬整套邏輯為何。
“可是宿主,您之前不是跟任務對象說過,你只是作為鄰家哥哥么。”
孟儀彬嗤笑一聲:“這不過就是當初幫他的一個說辭。等我把游樂場送出去,再跟他認真表白,我們的關系就可以進到那一步。我不相信之前林冠雪對我的抗拒只是因為被掌控,他分明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我跟他表白挑破這層關系跟之前不一樣,現(xiàn)在的處境下他肯定會相信我是認真的,我背后可代表著龐大的孟氏,而那個姓金的之前找過林冠雪也算是給我助力,不用我告訴他他也能知道我現(xiàn)在的處境。
這種處境下說出來的話,定是真話。”
“這樣的機會放在眼前,他怎么會不珍惜呢?”
“系統(tǒng),兌換積分幫我查一下林冠雪今天晚上的行蹤。”孟儀彬準備找機會和林冠雪見面了。
既然想法和計劃已經(jīng)有了改變,他得多做幾次“鋪墊”,最后那場游樂場表白的戲碼才能演的更加真情實感。
“好的……今晚任務對象會出席星光盛典。”系統(tǒng)回答。
“幫我搞到入場券,我要坐在他旁邊。”
第125章 星光
孟儀彬到現(xiàn)場的時候,林冠雪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
他手里有座位圖,順著圖示的區(qū)域找過去,一眼就看見了林冠雪。
他安排的位置在林冠雪左手邊。
挨著。
“小雪。”
林冠雪聽見孟儀彬聲音的時候,正低頭給馮姐回消息。
聞言他只是頓了一下,應了一聲“嗯”,沒抬頭,也沒有什么別的反應。
“在忙?”孟儀彬又問。
林冠雪又打了兩個字發(fā)過去,放下了手機:“回個消息。”
“這兩天我給你發(fā)的消息你都沒有回。”
今天孟儀彬說話溫聲細語,林冠雪從中聽出了一絲詭異的……埋怨來?
“最近有點兒忙,可能沒看見。”他回道。
“我也去你公司找過你,前臺說你不在。”
“這兩天通告也多,我經(jīng)常不在公司。”
這兩個孟儀彬問的問題,林冠雪答是答了,可其中的敷衍之意很明顯。
系統(tǒng)道:“宿主,任務對象的回復真的如你意料那般。”
孟儀彬覺得自己將林冠雪的反應猜的極準。
他嘆了口氣,輕聲問:“你怎么不叫我小彬哥哥了?”
林冠雪:“……”
系統(tǒng)的聲音林冠雪自然聽見了。
什么叫如孟儀彬意料?
孟儀彬如此大費周章?lián)Q到他身邊來,林冠雪剛才坐下后也大概猜想過原因。
首先,他肯定是有話想說。
在林冠雪的預設中,孟儀彬可能的反應有兩種。
第一種是對于金助理和孟氏的舉動還不知情,今天的見面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刻意的疏遠。那按照孟儀彬的性格,他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
剛才那兩句話很明顯只是托詞,孟儀彬不會真的相信。
第二種,則是孟儀彬已經(jīng)知道了孟氏的人來找過自己,便就是知道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刻意疏遠的原因。
這種情況下,孟儀彬說話便不會像第一種一般理直氣壯。
但他現(xiàn)在的樣子……
林冠雪猜想孟儀彬已經(jīng)知道了,但為什么擺出這么一副樣子來,還是要再看看,看一看孟儀彬究竟是想做什么。
孟儀彬下一句就是:“金助理已經(jīng)找過你了吧?”
林冠雪沉默片刻,還是回了個“嗯”字。
“那不是我的意思,你知道我的,幫你是出自我的真心,不會因為什么別的原因收回,這種話……”
“我知道。”林冠雪打斷了他的話,表露出些失去耐心的樣子來。
“小雪,你……對我失望了?”
“沒有,不是失望。”林冠雪道,他終于愿意轉過頭來看孟儀彬:“金助理找過我,說因為你幫我,你們家里有了很大的意見,要是因此害得你被限制被撤職,我才是真的過意不去。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想讓家里認可你,能夠看到你做出的成績,你努力的這么多年,不能因為我就前功盡棄。”
他這段話說得很漂亮,無論是從邏輯上還是從情感上來聽都無懈可擊。
可孟儀彬心里可不是這樣想的。
林冠雪話說的漂亮,可做出的實際動作還是將他推開。
果然,就和他一開始預想的那般一樣,林冠雪一旦知道他在孟家失勢,孟氏不同意他借用自己的職權來幫助林冠雪,這個人就會毫不留情地斬斷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
聽完林冠雪的話,孟儀彬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想什么。
可林冠雪能聽到系統(tǒng)的聲音。
那個機械音在和孟儀彬對話。
系統(tǒng):“宿主果然猜對了。”
……
系統(tǒng):“下一步宿主是打算利用這種危機中的落魄感來給任務對象營造一種,您就算放棄孟家也要站在任務對象一邊的感覺?”
……
系統(tǒng):“原來如此,那今天只是鋪墊。”
……
系統(tǒng):“明白。以目前掌握的任務對象性格來分析,當然是能嫁入豪門更重要,這意味著階層的跨越。”
雖然不知道孟儀彬在內(nèi)心想什么,但通過系統(tǒng)這些零星的對話和問句,林冠雪也能大致推測出來孟儀彬是在密謀什么。
他面上沒有表情,心里對孟儀彬的惡心感卻達到了頂峰。
嫁入豪門?
真以為每一個人對你那引以為傲的家世那么在乎?
林冠雪大概知道孟儀彬剛才那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是為什么了。
他現(xiàn)在是被孟氏打壓了嘛,自己從金助理的口中也知道了這件事,這個孟儀彬就要做出來一副要為了自己和全天下……哦不,全孟氏為敵的樣子來。
以自己在孟儀彬面前表演的那個人設來說,‘林冠雪’可不會被這些無謂的情感所打動,他要的是更實在的東西。
所以剛才那個系統(tǒng)才說什么……嫁入豪門。
恐怕這才是孟儀彬真正的目的。
合著擱他這演什么深情貴公子人設呢?
就算家里不同意,也要一意孤行下去,讓‘林冠雪’看到他的決心是吧?
的確是孟儀彬會想出來的計謀。
……
這種沉默一直保持到了盛典開始。
周圍的藝人紛紛落座,也有些人朝著孟儀彬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有些個“知道點內(nèi)情”的人,目光還一直在林冠雪和孟儀彬之間變幻。
孟家出手幫檸檬影業(yè)這事兒沒人瞞著,孟儀彬作為孟家公子,稍微有心地打聽一下也能知道,之前林冠雪在和孟儀彬吃飯或是一起出去的場合也沒有避諱過。
那些網(wǎng)上捕風捉影說林冠雪給自己找大腿抱的流言蜚語,也是根據(jù)蛛絲馬跡編排出來的,網(wǎng)上營銷號們從來不把事情說得特別具體,越是模棱兩可越是有人信,在某些八卦上說不定還真能誤打誤撞說對真實情況。
周圍都是藝人,也不乏有那種沖浪程度很高的,看向林冠雪和孟儀彬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對于這些,林冠雪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大大方方地讓人看,甚至還對視回去,那叫一個光明磊落。
那些藏在暗處的打量眼光對上這樣的光明磊落,頓時偃旗息鼓。
孟儀彬這樣“大張旗鼓”,倒是有點兒意思。
是打算把自己的立場擺在明面上么。
孟家不讓他做,他就偏要做?
……
作為演員,林冠雪作品不少,周圍有些演員也是合作過的。
“林老師。”
有人跟他打招呼,林冠雪也禮貌地點頭,寒暄幾句。
藍鑫銘應該也來了,林冠雪看座次表的時候還找了找他的位置。
只不過兩個人的座位雖然排數(shù)差的不多,但是藍鑫銘完全在另外一個區(qū),距離有點兒遠,眼下估計是見不上了。
很快,盛典開始了。
臺上的主持人聲色并茂,說了開場白,然后再一項項揭曉每個獎項的獲得者。
其實就是走流程。
像林冠雪,還沒有來參加盛典前就知道了自己將會獲得什么獎,其他藝人應該也是一樣。
大家開開心心的上臺去拿人手一個的獎杯,再開開心心下臺來,主打一個熱熱鬧鬧,喜喜慶慶。行業(yè)里有點兒分量的沒人真的會拿星光盛典的獎項說事,真心實意高興的大概率還是粉絲。
不過參加星光盛典也沒有什么壞處,有紅毯照有通稿,說不定還能上兩天熱搜,這也算一種形式的出來營業(yè),粉絲們也能活躍兩天,何樂而不為呢。
每一個上臺的藝人臉上都掛著得體的微笑,林冠雪也不例外。
和他一起上臺的是兩位女藝人,在臺階前,林冠雪還很紳士地抬手讓兩位女士先走。
到了臺上,主持人照例夸夸,臺上的巨大屏幕播放起三位演員的影視片段來。
別的不說,微博還真把每一個獎杯做的很有設計感。
星光延續(xù)獎的獎杯周身透明,點點金色點綴其中,正下方龍飛鳳舞地刻著演員的名字。
林冠雪從頒獎人的手中接過了獎杯來,這個獎杯甚至要比想象中還要重一些。
像這種有些水的獎杯林冠雪也拿了不少,這個拿回去也是放在公司辦公室。辦公室打了一整面墻的柜子,把獎杯放上去,雖然證明不了什么吧,但起碼看著好看。
等到林冠雪下了臺,坐回座位上,這場盛典與他而言便沒什么事兒了。
剩下的也就是跟著鼓鼓掌。
倒是孟儀彬往他這邊側了側頭,小聲說了句:“恭喜”。
林冠雪不明白這有什么好恭喜的,但也敷衍了一下:“嗯。”
然后兩個人便又無話。
直到盛典散場,林冠雪起身,按順序離場,快上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孟儀彬沒走。
不僅沒走,還跟在了自己身后。
“?”林冠雪臉上的疑惑很明顯。
“如果我說,我不在意那些呢?”孟儀彬看著他,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林冠雪想了想,方明白這是孟儀彬在回答自己在盛典開始之前跟他說的那些話。
“……”
“我不在意我會不會因此受到什么懲罰,我只想做我心中所想。你對我的意義是不同的,我也不想因此讓你和我疏遠。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所以你能不能不要不接我的電話?”
給林冠雪開門的小陳都愣了。
孟儀彬說這話再配上他的神情,那可謂是楚楚可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林冠雪欺負他了。
“我……”林冠雪皺了皺眉頭。
哪知道孟儀彬上來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相信我,那些事情我會解決好的,你不要因此心里有什么芥蒂,只需要相信我。”
孟儀彬把“相信我”這件事重復了兩遍。
林冠雪真的很想把胳膊抽出來。
什么相信你,呵。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陪著演戲就算了,怎么還老動手動腳啊。
“孟先生,請放手。”
劉寧倒是上前一步,攥住了孟儀彬的手腕。
孟儀彬吃痛松手,對劉寧怒目而視。
達到了想要的目的,劉寧目不斜視地站回了林冠雪身后,完全無視了孟儀彬的表情。
別說,你還真別說。
在應付孟儀彬這件事上,劉寧還挺好使的。
第125章 談話
好在孟儀彬或許是已經(jīng)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他見過這個站在林冠雪身后的人,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在檸檬影業(yè)叫做楚鶴的任務者身后就跟著剛剛對他動手的這個男人。
這個保鏢是楚鶴的人。
楚鶴已經(jīng)把自己身邊的保鏢安插到林冠雪身邊了?
雖然不知道林冠雪和楚鶴現(xiàn)在有什么具體的利益交換,但孟儀彬猜想,應該和前兩天林冠雪被襲的事情有關,那件事情他也得到了風聲,可在向林冠雪發(fā)信息和打電話詢問時,林冠雪并沒有接。
當時的孟儀彬或許還不明白,林冠雪為什么不接自己電話,可現(xiàn)在在清楚理由之后,他便能夠從中推測出金助理找林冠雪談話的時間點。
至少在林冠雪被襲擊一事之前。
孟儀彬可太清楚楚鶴的想法了,作為任務者,于攻略所在的小世界沒有一件事是白做的,看到今天劉寧能夠這么自然地站在林冠雪身后,孟儀彬有八成把握——那天的槍擊案和楚鶴這個人有關。
作為蕭楚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之一,說是處處如履薄冰,只是相對于原生世界的居民而言的,而作為一個任務者,楚鶴他既然選擇了這個身份,那就是肯定想利用這個身份來做些什么。
這一點楚鶴和孟儀彬都是一樣的。
林冠雪在自己公司出事,本來就有諸多蹊蹺,孟儀彬也曾著手調(diào)查過此事。
蕭楚集團名聲在外,說是豪門隱秘的事在有心之人的調(diào)查之下,其實也算不到什么秘密。蕭楚集團如今的局勢無非就是幾個未來繼承人之間的爭斗,再連帶上那些已經(jīng)站了所謂黨派的合作方、經(jīng)銷商等。
楚鶴看上去被動,孤身來到不屬于自己的地盤津豐,被站在對立面的兄弟暗殺,以至于落下重傷。可是實際上蕭楚集團那個二公子什么時候能夠得到楚鶴的信息、那些對手什么時候對他出手,其實都應該在楚鶴自己的掌握之中。
所以不存在在自己和楚鶴都沒有任何行動的情況下,林冠雪突然遇到生命危險這種事。孟儀彬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從來沒有動過手腳,那么動手的那一方就是楚鶴。
在看到眼前楚鶴自己的貼身保鏢能站在林冠雪身后,孟儀彬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鶴就是做了一場戲,得以讓自己的得力手下時刻跟著林冠雪,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
并且十有八九,楚鶴這一招是沖著自己來的。
畢竟這件事情發(fā)生在自己和楚鶴在檸檬影業(yè)發(fā)生沖突之后,也在楚鶴知道自己這個人存在之后。以他的角度來說,孟儀彬能知道楚鶴是任務者,那么楚鶴恐怕早已對他的身份也了如指掌。
看上去——以這個世界兩個人的身份來講,蕭楚集團的大公子和孟氏集團的繼承人之間不應該有什么沖突,可作為任務者來講,兩人之間的明爭暗斗早就已經(jīng)開始了。
也好。
孟儀彬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冠雪,目光又從林冠雪身后那個保鏢身上掃過。
今天這件事一定會由這個人傳到楚鶴的耳中,自己對林冠雪剛才那份“剖白”也不會是什么秘密。
孟儀彬不怕楚鶴知道他的計劃。
無論是從出場時間來說,還是和林冠雪的羈絆來講,楚鶴和林冠雪之間的牽扯還是太淺了。也許如果這個世界只有楚鶴一個攻略者,按照他的行事軌跡有可能會成功,只可惜自己這盤已是穩(wěn)操勝券。
“你等我消息。”
孟儀彬對林冠雪道。
然后他便轉身離開了。
林冠雪的神情有片刻的怔忪,像是因為孟儀彬剛才的話而愣神。
“林哥,上車吧。”小陳在一旁提醒。
“嗯。”林冠雪這才點了點頭,上了車。
車緩緩啟動,坐在林冠雪身后的劉寧臉上閃過深思的表情。
他低著頭,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雙指在屏幕上閃動——在編輯消息發(fā)給某個人-
“他是這么打算的?”楚鶴看完劉寧發(fā)過來的消息,心里覺得很可笑。
“用自己的付出,讓林冠雪對他產(chǎn)生感動之情?”
孟儀彬還不明白林冠雪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么,這樣的道德綁架林冠雪又怎么會接受?
不過孟儀彬既然有了動作,他也不能閑著。
雖然他不認為孟儀彬能勝過自己,卻也礙眼。
早點兒讓他退場,才能方便自己接下來的攻略。
“加快進度。”楚鶴對著系統(tǒng)道。
……
星光盛典上孟儀彬那段莫名其妙的剖白,就像是一個訊號。
在微信上,孟儀彬和林冠雪聯(lián)絡的次數(shù)比之前更加頻繁,這一次他似乎是不再管林冠雪回復或是不回復,只是一意孤行去做自己那天跟林冠雪所說自己認定的事情。
孟儀彬這場戲演得倒是巧妙,只不過林冠雪很清楚他的心思。無論孟儀彬再怎么順勢而動,他的心聲都被能聽見系統(tǒng)聲音的林冠雪了解得清清楚楚。
如今他做出一副愿意為了林冠雪跟家里對抗的樣子來,忙于奔波諸多事物,林冠雪倒也樂得清閑。
這些日子里,楚鶴似乎也沒有閑著。
隨著自己之前的安排,鄭業(yè)拿下那些科技團隊的速度越來越快,林冠雪拿著簽下來的合同去找楚鶴兌現(xiàn)籌碼和承諾的時候,也經(jīng)常看到他在忙著什么。
按照進度來說,當鄭業(yè)拿下所有的科技團隊時,也就到了楚鶴該回蕭楚集團的時候。
國內(nèi)孟氏公司的風波鬧得越來越大,外界都得知了孟氏公子在國內(nèi)似乎要失勢的消息。先是撤職再是打壓,如今國內(nèi)的孟氏集團負責人已經(jīng)不是孟儀彬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努力,雖然不再是公司負責人,但是游樂園的項目還在他手里。
看上去很像是他犧牲了什么換來的。
林冠雪也有了松動,至少不再拒絕孟儀彬的邀約。
“小雪,送你的。”
孟儀彬把一個木盒推到他的面前。
林冠雪頓了頓,打開那個并不小的木盒,上好水色的一套翡翠映入眼簾。
“你又……”
“不用擔心我,我能送給你的都是我想送的。”孟儀彬笑著安撫林冠雪的情緒。
“最近我聽到很多事情。”林冠雪斂眉。
他這段時間以來,對待孟儀彬的態(tài)度很微妙。
有時候很動搖,有時候又會關心孟儀彬的情況,但對比再之前那種對孟儀彬的要求百依百順的樣子,現(xiàn)在肯定要比之前疏離。
“我知道。”孟儀彬道:“那些事情你不用操心。”
“你這兩天送了我很多東西,有古董、名畫、首飾,還有今天這套……翡翠。”
“這不是很正常么,以前我不也送給你其他禮物。”
把寫字樓、莊園當成禮物,也只有家底如孟儀彬這般深厚才做的出來吧。
“……但沒有這么頻繁。”林冠雪道:“你這樣,很難不讓人擔心。”
孟儀彬神情一動:“小雪,你在擔心我?”
“……”
林冠雪抿了抿唇,對孟儀彬道:“如果我最近聽到的那些事情,是因為之前你幫過我的那些忙,我可以把那些東西還給你。說到底,你和我并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義務這樣幫我。我感激,可我也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
“那是我心甘情愿。”孟儀彬道:“我承認,我之前因為一些原因……讓你有些抵觸我。我那只是想讓你好好發(fā)展,能……”說到這里,他突然止住了話頭,然后咬了咬牙道:“我也不給我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找理由了。我承認,我在知道你反感規(guī)勸的時候還是這么做了,即使是為了你好,但也沒有尊重你自己的意愿。”
“小彬哥哥,都過去了。”這時候,林冠雪突然低聲道。
那些時日明明離現(xiàn)在還不遠,但眼下局勢比起當時又有了千般的變化。
孟儀彬和林冠雪的關系也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一個“逆來順受”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孟儀彬臉上有些喜色:“小雪……”
“我不知道你今天叫我來是想說什么,還是只為了送我禮物。”林冠雪道:“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的情況我已經(jīng)知道了,讓我在這種情況下還心安理得地接收你的……禮物,你以為我是什么人?”
“小雪,聽我說。”孟儀彬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接下來……忙完手里的項目我可能就就要暫時離開津豐一段時間。”他苦笑道:“可我還是不放心你,尤其你身邊還有個那么危險的蕭楚集團執(zhí)行董事,楚鶴。你們之間做了交易,你和他扯上利益關系,無異于與虎謀皮。
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不尊重你的意愿,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我也不多說什么,我只能盡我雖能,多給你一些籌碼。”
“這些禮物?”
“對。不用于心不忍,無論是送人打點,還是自己留著,亦或是用來周轉,都隨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無論發(fā)生什么,是你身上還是我身上有變故,我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
孟儀彬眼神堅定,話語中似乎也隱含著別的意思。
“小雪,下周五晚上七點,可以把時間騰出來嗎?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冠雪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好。”-
“小陳。”
上了車的林冠雪把木箱放在了一邊。
“誒哥。”
“這個東西你也像之前那樣找個合適的賣家,價格和渠道可以去問馮姐。”
“好。”小陳點了點頭。
在孟儀彬面前的遲疑和憂心早已消失不見,林冠雪此時只是在心里盤算著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
開玩笑,于心不忍?
要不是孟儀彬的出現(xiàn),現(xiàn)在檸檬影業(yè)正如日中天,他此時應該在片場,拍那部因為前一陣的風波掉了片約的戲。
孟儀彬作為任務者,要的是自己身上的氣運,要的是他的命。
而他,怎么可能心慈手軟。
第127章 赴約
自從上次林冠雪在檸檬影業(yè)出事兒,到現(xiàn)在也過去了不少時日。
警方雖然沒有找到行兇者,但這么多天歹徒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林冠雪和檸檬影業(yè)的員工都相安無事。
林冠雪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怎么回事,再加上這么多天的安全,已經(jīng)足夠當做理由,讓劉寧回去,不用再跟著自己了。
楚鶴也沒什么理由反駁。
警局那邊也撤了人,這邊沒有線索,不能一直耗著人在這里。
楚鶴搬走了,自己身后的跟班也終于甩掉了,又有人不斷眼巴巴地送錢上來,由是林冠雪心情不錯。
……
“好的,我知道了。”
劉寧回來后,在楚鶴面前詳細匯報了這些天跟著林冠雪的所見所聞,重點是孟儀彬和林冠雪的接觸,包括林冠雪本人對孟儀彬的反應。
楚鶴又問了他幾個問題,劉寧一一回答后,他便讓劉寧出去了。
和他想象中很相似。
孟儀彬這一招的確可以讓林冠雪心軟。
林冠雪事業(yè)心很強,很更重情誼,從當初接下檸檬影業(yè)一事就能看出來了。
可孟儀彬只做到這樣,還不夠。
據(jù)楚鶴現(xiàn)在了解的情況來說,孟氏那邊給孟儀彬下了最后通牒,游樂場的項目完工,作為項目負責人的孟儀彬工作就完成了,要根據(jù)孟氏如今掌權人的意思回到總部。
孟儀彬最近給林冠雪不停送禮物這件事也側面反映出來了一個事實——他真的受到了很多限制。
否則不會在離開之前做這么多事。
當然,孟儀彬不得不回總部這件事情也有楚鶴在其中出力。
系統(tǒng):“宿主,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楚鶴道:“什么也不用做,靜觀其變。”
從劉寧那里了解到的,孟儀彬所有的舉動,在楚鶴看來就像是最后的掙扎。
可惜楚鶴很篤定,這種掙扎并沒有什么用。
林冠雪的確重情義,但他不會被情義所捆綁,他有自己的主見,從劉寧口中描述的、他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來。
他會感激孟儀彬,但也僅僅是感激罷了。
真要讓林冠雪動心的人,要和他又共同的目標、一樣的事業(yè)心,和危機中不離不棄一起向前的真情才行。
一個孟儀彬,實在是不足為懼。
只不過。
孟儀彬可能覺得,他回了總部可以養(yǎng)精蓄銳,重回津豐。
楚鶴倒是有把握,孟儀彬離開之后,自己能讓他再也回不來-
楚鶴最近應該沒有什么行動。
林冠雪是有這個自信的。
將劉寧安排在自己身邊見識自己的一舉一動?想法不錯,只可惜這個出發(fā)點一開始就是錯的。
楚鶴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人設和在孟儀彬面前,那可是完全不一樣。
這個認知偏差讓楚鶴放下戒心,也讓林冠雪有機可乘。
劉寧在自己身邊看到的那些,都是他想讓楚鶴知道的。
楚鶴可以先放在一邊不管,而孟儀彬……
林冠雪答應了孟儀彬的邀約,知道對方可能要亮出殺手锏了。
只不過,結局注定不是孟儀彬所想。
……
周五晚七點,林冠雪依照約定,來到了孟儀彬約他的地方。
是一個空中旋轉餐廳。
夏天已經(jīng)過去了,天也來越短,這個時間外邊已經(jīng)暗了下來。
餐廳里可以俯視整個城市的夜景,排排路燈和地標建筑的霓虹燈交相輝映,構成了整片城市的夜色。
孟儀彬約他在這里吃飯。
兩人各懷心思地聊了幾句,飯吃到尾聲,孟儀彬指著一個方向對林冠雪道:“小雪,看那里。”
空中餐廳是大片的落地窗,外邊的景色一覽無遺。
孟儀彬指著的地方是一個點綴著五顏六色彩光的地方。
林冠雪佯裝不知,問道:“這是?”
孟儀彬笑了笑,對林冠雪道:“我?guī)闳ビ螛穲鐾嬉煌妫貌缓茫俊?br />
業(yè)界都在瘋傳的消息沒理由傳不到林冠雪的耳朵里,他這是在欲擒故縱。
孟儀彬不介意林冠雪這個反應,他既然這樣,就說明已經(jīng)動心了。
驚喜嘛,還是需要接受方演一演的。
看見林冠雪這個樣子,孟儀彬更是吃準了林冠雪肯定會接受自己。
果然,林冠雪看著自己面前的餐盤頓了頓,輕聲回了句“好”。
游樂場剛完工,還沒有游客。
但是每個項目都開著,一看便知是孟儀彬特地為林冠雪準備的。
孟氏集團旗下的項目名不虛傳,從大擺錘到過山車,規(guī)模都很大,還有亮著彩燈的旋轉木馬、搖搖茶杯,各種游樂設施應有盡有。
林冠雪眼中被彩燈映照出星光,他躍躍欲試道:“這些都能玩嗎?”
“可以。”孟儀彬寵溺道。
于是林冠雪第一個就選了過山車。
他也好久沒有來過這種游樂場了,上一次要追溯到好多年前。他是喜歡游樂場的,只是這些年工作多,也找不到一起去游樂場的人。
這個游樂場的過山車很大,上坡很久,很多道彎都很險,還有一部分的軌道是徹底倒過來的。林冠雪就喜歡這種非常有挑戰(zhàn)的過山車,那種心跳快跳出嗓子眼的感覺讓他十分著迷。
所以他連坐了兩次,歡快的呼聲游蕩在過山車的上方。
這兩次孟儀彬都是陪著他坐的,只不過第二次下來的時候,明顯孟儀彬的臉色白了。
眼看著林冠雪還想再坐一次,孟儀彬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林冠雪:“小雪。”
他苦笑道:“還有那么多項目呢,要不要玩玩別的?今天不用排隊,想玩哪個就玩哪個。”
林冠雪聽完他的話,又看了看孟儀彬的狀態(tài)——這個人好像不是演的。
他好像真的做不太了這種刺激的項目。
于是林冠雪想了想,答應了:“好,那我們換一個。”
“嗯嗯。”
他指著不遠處的項目,興奮地對孟儀彬道:“那我們?nèi)プ葡鲲w車吧!”
孟儀彬:“……”
林冠雪故作苦惱道:“記得小時候去游樂場,這種項目排隊的人都很多,我媽不喜歡排隊,就挑那種排隊人少的讓我玩,我還沒玩過云霄飛車呢!小彬哥哥……你看上去身體有點兒不舒服?沒關系的,你要是難受不用硬陪著我,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林冠雪都這樣說了,孟儀彬怎么可能放過這個和他一起的機會?
他咬了咬牙:“不,我們一起坐。”
“好!”
林冠雪開心地帶著孟儀彬往云霄飛車的方向走,聽到了孟儀彬的系統(tǒng)音道:
“宿主,已用您的積分兌換‘游樂場高危項目萬能適應藥’。”
就這?
不行啊您。
林冠雪心里想。
……
云霄飛車下來,林冠雪又帶著孟儀彬坐了海盜船、大擺錘和太陽轉輪。
一個項目比一個項目高。
別的不說,這不用排隊的大型游樂場,林冠雪還真的是玩了個爽。
從太陽轉輪上下來,林冠雪還關切地問了一句孟儀彬:“小彬哥哥,你還好嗎?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還好。”
系統(tǒng)用積分兌換的藥確實可以消除生理反應,但既然反感,那么從心理上孟儀彬就抵觸那些在高點心臟失控的反應。
這一系列刺激項目連著玩下來,他確實……不太舒服,從心理上來說。
“那個是什么?”林冠雪指著遠處問。
孟儀彬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解答道:“高空橋索。”
“那個項目好玩嗎?”林冠雪問。
“嗯……還可以。”
“那我們?nèi)ピ囋嚕俊闭f完,林冠雪就沖著那邊兒跑了過去。
“誒……”一個沒拉住,人就沒影了。
孟儀彬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他想玩就玩吧。
這高空橋索項目,字面意思,是在高空中帶著安全措施走透明板子,雖然也是刺激項目,但比起前邊的過山車、云霄飛車來說,這個項目起碼行走的主動權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應該……沒那么難熬。
孟儀彬想。
……
但很快,孟儀彬發(fā)現(xiàn)他自己錯了。
比起前幾個項目來說,人需要被機器帶著“體驗”,風馳電掣,雖然孟儀彬不太適應,但起碼什么也不用做,實在不行閉上眼睛幾分鐘,一個項目也就結束了。
可高空橋索不行,這個項目是需要自己走的。
也就是說,他不但要接受自己站在高空的透明板子上,還有一步一步自己往前跨。
這橋索可不是一塊完整的透明長版,而是一塊塊懸停在空中的、獨立的板子。游玩者需要不斷地從自己腳下這塊,調(diào)到下一塊上去。
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即使身上綁著安全措施,也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不會出問題,可在真正想要跨出那一步的時候,孟儀彬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腿軟。
知道是一回事,可眼前那些深淵更真實。
再加上那些空中停住的板子都是透明的,白天還好,看得更清楚一些,晚上光線暗,很多板子看上去就和沒有一樣。
這一腳踏錯,雖然不會有性命危險,但免不了要體驗一回空中急降。
……這和蹦極有什么區(qū)別?
“小彬哥哥,你還不過來嗎?”
遠處,不知道已經(jīng)跳到第幾塊板子上的林冠雪回過頭來,正在朝著孟儀彬招手。
“這就來。”
孟儀彬決定了要陪林冠雪玩項目,前面那些個刺激項目都忍過來了,沒理由這個做不了!
于是他咬了咬牙,邁開了腿。
起點和第一塊板之間的距離還算短,沒什么難度,孟儀彬順利地踩了上去。
他長呼一口氣,看向了第二塊板。
林冠雪似乎往回走了點兒,比剛才的距離近了些。
“需要幫忙嗎?”他問。
“不用。”孟儀彬擺了擺手。
他深呼一口氣,朝著第二塊板踏過去。
其實這件事情本來沒有什么難度,可能因為孟儀彬緊張,再加上夜色下透明板子的邊緣看不清楚。
孟儀彬第二只腳踏上來的時候剛好踩到了板子的邊緣,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一個趔趄。
不好。
孟儀彬心道。
他并不喜歡那種從空中跌落下去的感覺,失重感和心臟的刺激很不舒服。
孟儀彬皺緊了眉頭,想要調(diào)整身體重心,但失了平衡的情況哪有那么容易調(diào)整。
他動了動,反而整個人愈發(fā)不穩(wěn)了。
“小心!”
就在他向著邊上傾倒的時候,林冠雪從下一塊板上踏了回來,牢牢地拉住了孟儀彬的胳膊。
這一下幫助了孟儀彬穩(wěn)住自己。
他反應也不慢,反手也握住了林冠雪的胳膊,整個人站穩(wěn)在了板子上。
抬眼那一剎那。
看到林冠雪關切的眼神,孟儀彬胸腔里的心臟,忽然“砰砰砰”地,跳得很快。
第125章 準備
眼看孟儀彬站穩(wěn)了,林冠雪就著拉住對方胳膊的姿勢又問了一句:“沒事兒吧?”
“沒……剛才就是沒站穩(wěn)。”
孟儀彬的心跳還沒穩(wěn)下來。
一時之間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這燕魚過高的高度、透明的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像踩在空中的棧道讓他心跳加快,還是因為林冠雪這一扶。
“頭兩塊板之間距離是有點兒寬,后邊適應了就會好過一點。”
見孟儀彬沒事,林冠雪便慢慢放開了拉著對方的手,還貼心講解道:“身上有纜繩呢,不會真出事兒,其實這些板子之間的距離要是放在地上,你會覺得沒什么,跳板子的時候不要往下看,往前看就行。”
“……嗯。”
林冠雪身上是什么味道?
他今天穿了一件水藍色的襯衫,看上去很清爽,還帶著一股……同樣清爽的香水味。
是香水吧?孟儀彬心里猜測。
相比于孟儀彬的緊張,林冠雪在這高臺之上倒是自在得很,他像是完全不懼現(xiàn)有的高度,在板子之間來回輕盈得很。
一眨眼之間,他又到了孟儀彬前方好幾塊板子的距離。
“來吧,小彬哥哥,別怕,站不穩(wěn)了就喊我。”林冠雪回頭道。
他的聲音傳到耳朵里,不知為何,孟儀彬心里的那些恐慌的情緒還真像是被這幾句話吹散了些。
對。
反正這只是游樂園里的一個項目,又不是會真的掉下去,再說了還有林冠雪呢。
有了剛才那一遭,孟儀彬沒有那么緊張了。
林冠雪身上的香氣縈繞在周圍,他覺得自己不慎的時候林冠雪終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
抱著這種心理,孟儀彬還真就一口氣到了頭。
玻璃臺子的盡頭是一塊巨大的板子,也是透明的,相比于過來的那些一塊塊拆開的板子,這更像是個平臺。
在平臺上憑高而望,游樂園的景色盡收眼中。
“看,也沒有那么難,是不是?”
平臺上有風,微風吹過林冠雪的發(fā)絲,他側過頭來跟孟儀彬說話。
孟儀彬沒怎么見過這樣的林冠雪。
平日里見他,林冠雪要么是一副乖巧的樣子,要么過于精明,這會兒倒是完全將少年人的活潑展現(xiàn)出來了。
罕見,且讓人覺得珍貴。
林冠雪也的確玩到了興頭上。
他有很多年沒有來過游樂場了,這次為了配合孟儀彬,上演這么一出和對方增進感情的戲碼,倒是陰差陽錯圓了他這兩年的一個小愿望。
成名之后去這種人滿為患的場所就變得很麻煩,要想玩的好,還得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再加上自己本身的行程的確又多又忙,去游樂場這件事便一直被無限拖延。
沒想到還是孟儀彬的邀約讓他再次來到了游樂場,還是空無一人的游樂場,可以撒開歡般地玩。
不過林冠雪倒也沒忘了這次過來的正事兒。
看孟儀彬的神情,還挺入戲的。
吊橋效應嘛,時奕辰想對自己用這招,林冠雪也試試用在孟儀彬身上。
效果還挺不錯的。
……
“早知道小彬哥哥不喜歡玩這種高處的項目,我就不硬拉著你上了,剛才看你臉色都有點兒不對勁,你恐高嗎?”
“不恐高。”孟儀彬答道:“我就是很久沒玩這種項目了,有點兒不適應。”
“這個游樂場不是小彬哥哥負責的嗎?”林冠雪懵懂地問道。
“是我負責。”
“那你沒試過?”
孟儀彬笑了起來:“你以為項目負責人是干什么的?事事親為,還得每個項目都試一遍?”
“不是嗎……”
“當然不是。”孟儀彬臉上笑意更濃,舉手輕輕敲了一下林冠雪的腦袋,帶著絲親昵的意味:“項目負責人要卡時間,協(xié)調(diào)各個部門的工作進度和相互之間的配合,確保整體項目能夠按照工期完成任務,偶爾現(xiàn)場出了什么岔子,也要項目負責人來協(xié)調(diào)解決。”
“聽上去還挺累的。”
“當然累了,又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只一一試過這些項目好不好玩。”
孟儀彬也不知怎么的,可能因為剛剛在哪個項目上消耗了太多心神,現(xiàn)在通過板子之后,在玻璃高臺上整個人都松弛下來,開始和林冠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閑天了。
“你沒試過,那你怎么知道哪些項目好不好玩?”
“孟氏的游樂城又不是只此一個,其中項目大同小異,頂多每個地區(qū)會有那么一兩個只有這個地區(qū)才有的特色項目。像什么過山車、海盜船、云霄飛車一類的項目都是每個園區(qū)必備的,通過其他園區(qū)每日每個項目排隊的人數(shù)對比,就知道大家喜歡的都是哪個項目了,我們手里都是有數(shù)據(jù)的。”
“這就是大企業(yè)嗎?”
“你們檸檬影業(yè),也不是小企業(yè)吧。”
“額,檸檬影業(yè)跟你們比確實還差得遠。小彬哥哥,那你給我推薦推薦好玩的項目?”
玩到現(xiàn)在,林冠雪倒是也終于想起來向主人求推薦了。
“好。”
于是孟儀彬真開始正兒八經(jīng)地帶著林冠雪玩那些熱門項目。
除去一開始進園林冠雪玩的過山車、云霄飛車外,其他的熱門項目,像是深海探險、叢林小火車等,孟儀彬一一帶著林冠雪玩了個遍。
孟氏旗下的游樂場受歡迎不是沒有原因的。
除了傳統(tǒng)的項目之外,還有很多結合了VR、AR等虛擬現(xiàn)實技術和現(xiàn)實增強技術的項目,而且不是那種粗制濫造的結合。就拿深海探險來說,林冠雪坐著那艘小潛艇進了“海底”,眼前所見的場景精美程度,就像是影院里上線的特效大片一般,更不用說眼前的游玩項目還可以進行肢體上的互動。
叢林小火車也同樣,是沒有那么激烈的過山車和現(xiàn)實增強技術的結合,里面那些動物真到林冠雪出聲問身側的孟儀彬:“這些動物是真的還是假的?”
還沒等孟儀彬回答,隨著小火車的前進,林冠雪就看見了遠方樹林里沖天而起的一頭霸王龍。
像真的,但肯定不是真的,這下也不用孟儀彬回答了。
“這也太酷了……”林冠雪看得目不轉睛。
這游樂場,真是有點兒東西!
孟儀彬拉著林冠雪把熱門項目玩了個遍,有和精湛科技結合的項目,有陰森恐怖包含真人npc的鬼屋,甚至還有那個周身都是七彩小燈的旋轉木馬。
沒錯,旋轉木馬也是游樂場里長盛不衰的熱門項目。
尤其是帶著小孩來的家庭尤為喜歡。為了以家庭為單位的游客體驗良好,旋轉木馬的臺子上還有一部分位置是專門為“親子”設計的。
孟氏游樂場這些年能成為不少家庭出游的首選不是沒有原因的,制作精良,對不同群體也有設計誠意。林冠雪一路走過來,看到過好幾個休息區(qū),衛(wèi)生間的標牌也很醒目,想來等這個游樂場開始營業(yè),必定人滿為患。
這倒是也能解釋,為什么只是因為孟儀彬私下修改了此處游樂場的合作方,就引得孟氏集團總部的不滿。
人家要靠口碑和質(zhì)量更上一層樓,但是孟儀彬卻非要借孟氏集團的手徇私。
林冠雪換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是孟氏集團的老板,有這么一個兒子不顧多年苦心經(jīng)營……也得急,把人召回總部都能算得上是輕的了。
不過林冠雪畢竟不是孟氏的人,孟儀彬也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孟氏繼承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于他們兩人而言都是。
所以林冠雪也不會多嘴,就跟著孟儀彬把這些項目一一玩過來。
玩到興起的時候,林冠雪還會拿出手機來拍照,那興致勃勃的樣子,還真像是單純?yōu)榱藖碛螛穲鐾娴摹?br />
“我從來沒坐過旋轉木馬,小的時候排不上,長大了之后覺得不刺激,沒意思,但這么一坐……”林冠雪回味著剛才坐在小馬身上時,眼中所見彩燈變幻的奇妙場景,當真美輪美奐。
氛圍感十足,燈光再加上歡快的音樂,果真像是充滿童心的造夢場。
怪不得這是游樂場的熱門項目!
“小彬哥哥,我能再玩一次嗎?”
“當然可以。”孟儀彬遠遠地朝著操縱臺打了個手勢,剛結束的旋轉木馬項目的音樂再次響起,圓臺也緩緩轉動起來。
……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似乎真回到了那段還在老家時,兩個半大少年漫山遍野地跑著玩的時候。
當然,如果那段回憶真的存在的話。
“我們下一個玩什么?”
從旋轉木馬臺子上蹦下來的林冠雪興沖沖地問。
“先不急。”孟儀彬看了一下表:“還有四分鐘十點。”
林冠雪問:“十點怎么了……要閉園?”
“不是。”孟儀彬失笑:“花車游行。”
他拉住了林冠雪的胳膊:“我知道哪里觀賞點最好,我?guī)闳ィ ?br />
就他們兩個“客人”的游樂場里,盛大的花車游行整裝待發(fā)。
這是孟儀彬給林冠雪精心準備好的表演。
而花車游行后會有一場同樣精彩的煙花。
在那場煙花綻放在頭頂時,孟儀彬就要對林冠雪說出自己準備了很久的話。
這才是他今天邀請林冠雪來這游樂場的最終目的。
第129章 好笑
孟儀彬拉著林冠雪往中心園區(qū)走。
剛開始是走,直到他復又看了一眼腕表,發(fā)現(xiàn)剩下的時間不到兩分鐘,兩人便開始小跑。
待終于到達中心園區(qū)的主城堡下方,林冠雪和孟儀彬才停了腳步。
不太穩(wěn)的呼吸間是青年興奮的臉:“是倒計時!”
不知道是不是用的投影技術,主城堡上方顯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12”來。
下一秒,數(shù)字變成了“11”。
“剛好趕上。”
“我們這么巧,剛好趕上倒計時?”林冠雪問。
“那倒不是,這個倒計時是從還剩三十秒的時候開始的。”
兩句話的功夫,主城堡前方的路面開始變幻,不知道用了什么技術,路面自城堡開始,一路鋪出七彩的光來。周圍一圈圈的燈也亮了起來,要進行花車游行的道路頓時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音樂聲圍繞著主城堡“流”了出來。
林冠雪挑了挑眉——這音樂聲有些熟悉。
好像是檸檬影業(yè)比較早期一部漫改劇的主題曲。
“上車。”
孟儀彬出聲,林冠雪這才注意到身邊有一輛小車——是那種商場里花點錢就能跑十五分鐘、小孩最喜歡的那種。
主要用來代步。
林冠雪這些年雖然沒有來過游樂園,但起碼知道花車游行大概什么樣子。往日里一到這時候應該都是人擠人,后邊的恨不得都騎在別人肩膀上往里看,感情這位仗著游樂場自己家開的,不但給自己開后門獨享夜晚游樂場,看花車游行的時候倒也這么豪橫,直接弄了輛小車。
這要是擱正常時候,人挨著人,就算有車也寸步難行——現(xiàn)在這是連路都舍不得他走啊。
“游行起碼有半個小時,我們坐車看。我開著,你看便好。”
見林冠雪遲疑,孟儀彬還貼心地勸慰道。
幾句話的功夫,倒計時到了“1”。
只見主城堡的大門緩緩拉開,裝橫華麗的花車緩緩駛了出來。
剛坐上小車的林冠雪一愣,問道:“這是……”
“荒野之行。”
檸檬影業(yè)的影視作品改編出來的主題。
這么一想,剛才那個歌也是荒野之行的主題曲,林冠雪能不熟悉么!
“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說過,要送給你驚喜么?”孟儀彬朝著他眨了眨眼。
等到看清花車上的表演者們,林冠雪徹底明白孟儀彬口中的驚喜是什么了。
這場花車游行,全都是用檸檬影業(yè)的作品改編的。
無數(shù)部作品的主人公、配角化了妝,穿了對應的裝扮,有的立于花車之上,有的跟在花車后面。
第一首歌的主題曲是荒野之行,頭輛車也是以這部戲為主的,就著音樂,花車上的表演者開始演起名場面來。
隨著花車的推進,第二部劇是澤海,第三部是鄰家少女不是怪獸,第四部是風車記……
這些劇有的林冠雪參演了,有的林冠雪沒有參演。
但毋庸置疑,這些都是檸檬影業(yè)這些年作為出品方或投資人的電視劇、電影。
熟悉的音樂聲接連不斷地響起,林冠雪直到最后一段戲結束,都看得目瞪口呆。
所有參與花車游行的表演者們一起朝著二人謝幕,這才算是結束了。
孟儀彬停下車子,很滿意林冠雪現(xiàn)在的表情。
“怎么樣,喜歡嗎?”
林冠雪含糊地“嗯”了一聲,心里想的卻是——不是,你們這些任務者光顧著裝霸總,侵權的事兒是一點兒沒聊是吧?
他雖然知道孟儀彬因為這個游樂園和星娛樂解約了,換了什么……和自家檸檬影業(yè)合作的意向,可林冠雪也不知道是以這種方式。
孟氏的游樂園所有的休息廳都有影視廣告區(qū),林冠雪還以為孟儀彬是要讓自家進駐。
可這花車游行……
他沒收到過孟氏的合同,也沒繼續(xù)和孟儀彬簽訂過什么合同,就這么直接把他家的影視劇搬上了花車游行,這事兒都不問問檸檬影業(yè)嗎?
……對,人家要給他驚喜,肯定不會事無巨細地把事情全盤托出。
林冠雪光是聽那些風言風語,知道什么孟儀彬是為了自己,敢情這口鍋背的莫名其妙的。
不是……孟家也是的,都用他家的東西了,都不知道核實一下版權合同嗎,就這么任著孟儀彬瞎搞?還有,孟儀彬到底是有什么自信,是覺得自己看完今天的表演之后,會驚喜到乖乖幫他把合同補上嗎?
哦對,可能以孟儀彬的視角來講,自己可能真的會這樣做吧。
畢竟……現(xiàn)在林冠雪身邊的孟儀彬,眼神那叫一個深情款款。
“小雪,這場游行從劇本到音樂都是我親自盯著的,希望你能喜歡,如果你覺得哪里不妥,我還可以在開業(yè)之前讓他們繼續(xù)調(diào)整。”
開業(yè)之后,每天一場的花車游行無疑是免費的影視宣傳。
但這種宣傳……最好是膾炙人口的作品,這樣觀眾才有共鳴。花了大價錢進到園區(qū),趕著點兒看表演,沒人愿意看一堆自己不認識的角色演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劇吧?
在這一點上,林冠雪還不得不承認,星娛樂根基深厚,入行很早,很多作品甚至是伴隨著林冠雪長大的,和星娛樂合作事半功倍。但是換成檸檬影業(yè)……這不是謙虛,林冠雪覺得,就剛才的表演里,至少有一半的戲,可能除了檸檬影業(yè)自己的員工,別人都不知道。
就這個“檸檬影業(yè)自己的員工”,林冠雪還不能打包票。
在這件事情上換合作方,不用說孟氏,就是一個外人都得覺得孟儀彬的腦袋被驢踢了。
林冠雪更是這么覺得。
費這么大勁是為了讓自己感動?
這孟儀彬之前不是還挺有謀略和腦子的么,怎么現(xiàn)在看上去就像一個戀愛腦。
還有,自己這“小人”的形象是不是在孟儀彬心里太牢固了,不是……他雖然給自己營造了一個心機深重的小人形象,但也不是那么傻的吧,都當上公司老板了,孟儀彬能不在意檸檬影業(yè)的口碑強送給他這份禮物,林冠雪自己能不考慮對公司的影響?
檸檬影業(yè)沒有那金剛鉆,真不想攬這瓷器活。
大為震驚,真的大為震驚。
林冠雪勉強著道:“小彬哥哥有心了。”
“還有呢。”
孟儀彬拉著林冠雪下了車,把他帶到了邊上的一片空地之上。
然后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個對講機,對著那頭道:“開始。”
開始什么?
林冠雪還沒問,就只聽“嗖——”一聲。
是煙花騰空的聲音。
……
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做流星狀散落。
很快,三朵更大的煙花炸開在方才的位置,煙火的光亮鋪滿了夜空。
緊接著,更多形狀的排列組合的煙花綻放開來,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
孟儀彬轉過頭去看林冠雪。
林冠雪像是被這一場煙花震驚到失語,他微抬著頭,瞳孔中倒映著煙花的亮點。
孟儀彬心中一動,覺得到時候了。
就在心形煙花炸開的時候,他喉頭動了動,叫了一聲“小雪”。
“嗯?”
林冠雪頭側了側,目光卻沒從天空移開。
“之前我有些話一直沒說,但我覺得……你應該是察覺到了。”孟儀彬溫柔地道。
林冠雪一頓,往上仰的頭低下來了些,卻還是沒有看向孟儀彬。
“……什么?”
“我是什么時候察覺到自己心意的呢?大概網(wǎng)上在傳你和時奕辰緋聞的時候。那時候我光是憤怒你因為時奕辰被罵,卻沒有想過我心底的這份憤怒是因何而來。”孟儀彬娓娓道來:“直到我再看到時奕辰和你站在一起,我才開始反思,你有你自己的朋友圈子,我為什么非要干涉你的交友……”
“……”
“后來我真正察覺,是那段我想要控制你的行為,你開始疏遠我的時候……我比你年長,道理本應該比你明白的多一些,可在這件事情上,我倒像是個迷途的旅人。”孟儀彬笑了笑,接著道:“和其他朋友相處的時候,我很知分寸,也懂社交距離,可那段時間一旦遇到你的事情,我就會失控,我想讓你時時刻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按照我的心意來……是我錯了,原來我是太怕失去你。”
“……失去我?”
林冠雪終于轉過頭來。
孟儀彬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無措和驚訝。
但沒看到害怕和抵觸。
喜悅漫上心頭,之前的世界里,孟儀彬還從來沒有因為“告白”這件事情而緊張興奮過。
而在林冠雪面前,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倒是很……新鮮?
于是他順著自己剛才的話繼續(xù)道:“對。”
“我本以為,一聽到你有困難的時候我就想幫你,是因為我們年少的情誼。可現(xiàn)在我想通了。“
孟儀彬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直視著林冠雪的眼睛,認真道:“我是喜歡你,不是作為哥哥,而是作為……另一個男人。”
林冠雪會有什么反應呢?
孟儀彬忍不住地想。
這一幕他之前心里就預演過好幾遍。
林冠雪可能會無措,可能會害羞,也可能會受驚般地跑開吧?畢竟兩人之間氣氛朦朧過,林冠雪心里可能也有過這種心思,可真當自己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林冠雪肯定還是沒想到的。
他就算再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還沒什么感情經(jīng)驗。
沒關系,自己會好好解釋。
果然,自己這一番話說完,孟儀彬看到林冠雪愣住。
他注意到林冠雪的手無意識攥了起來——這是在緊張?
“所以即使我做了讓孟氏不喜的事情,但只要是為你付出,我也心甘情愿。只不過……因此我可能要回總部一趟,小雪你等我就好,無論用什么代價,我都會回來找你的。”
孟儀彬更進一步,立下了誓言。
這是賭上自己身為孟氏繼承人的身份,在為林冠雪許下一個諾言。
林冠雪應當知道這話的份量有多重。
“……”
孟儀彬看到林冠雪以手掩面。
這么感動嗎?他倒是有點兒沒想到。
然后,他便聽到林冠雪笑出了聲。
……笑出了聲?
林冠雪剛開始還是輕笑,然后越笑越大聲。
最后朝著孟儀彬擺了擺手:“抱歉抱歉,一時沒控制住,實在是太好笑了。”
……
孟儀彬:“?”
第130章 責問
林冠雪的這聲笑出乎孟儀彬意料。
林冠雪的反應更是出乎孟儀彬意料。
他預想了那么多可能,更是把林冠雪面上可能會不接受的應對之法、勸慰之詞都想好了,結果林冠雪……非但沒有露出半點羞澀怯懦,反而笑出了聲?
況且這笑聲,聽上去也不像是因為喜不自勝。
所以孟儀彬懵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強行在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來問:“小雪……你笑什么?”
林冠雪道:“當然是笑你的話啊。”
孟儀彬:“……”
他甚至認真反思了回顧了一下,剛才自己是不是那句話有了口誤,導致林冠雪覺得這么好笑。
“不是,我說孟儀彬,你不會真以為,你這點兒自我心甘情愿的付出,能換來我的感激涕零吧?”林冠雪臉上笑意未收,眼神中卻帶著幾分涼薄。
此時無論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反應,都和方才與孟儀彬在游樂園內(nèi)游玩時截然不同。
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林冠雪的話像是一記悶棍一般砸中了孟儀彬,他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林冠雪究竟說了什么。
太過意外,毫無鋪墊。
“怎么,傻了?”
見孟儀彬沒反應,林冠雪還用手掌在孟儀彬面前晃了晃,讓他回神。
“這些日子以來,你的確變了很多,好像自從你發(fā)現(xiàn)楚鶴和我合作之后,整個人就變得殷勤起來,給我送著送那。”林冠雪收了臉上的表情,肆無忌憚地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著孟儀彬:“我要是不收,你還著急。好比今天這游樂場的花車游行,好比前兩天那盒翡翠,孟儀彬,上趕著給我送東西,我不想收你還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子——你賤不賤啊?”
最后幾個字像是終于打擊到了孟儀彬,他終于明白林冠雪從剛才開始的話,都是罵他的。
孟儀彬那副一直以來彬彬有禮且神情的面具終于有了破碎的跡象,他不可置信道:“你罵我?”
“對啊。”林冠雪反倒露出了一種“罵你又怎么了”的表情來:“我是在罵你啊。”
“你!”
良好的教養(yǎng)能偽裝的再好,那也是在事情順著自己計劃中發(fā)展的情況下。眼下孟儀彬被林冠雪這莫名其妙一頓罵一激,往日的溫良端莊再也維持不住。
他沒來得及思考林冠雪為什么會說這些話,只覺得面前的人變成這樣全都是楚鶴,一定是那邊讓林冠雪覺得自己穩(wěn)操勝券,才會對自己出言不遜。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我說我會站在你這邊,不惜和家里對抗!我能放下所有和你結婚,讓你有孟氏的家族在身后扶持你,這又怎么可能是那個楚鶴能做到的!蕭楚集團那樣的家世他根本不可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沒錯,事到如今,孟儀彬還以為是楚鶴給林冠雪灌下了迷魂湯,導致林冠雪根本沒明白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么。
他能拿出來的最大依仗、能夠穩(wěn)穩(wěn)勝過楚鶴的一點,就是他愿意“光明正大”地和林冠雪在一起。
“啊,原來是這樣啊。”
林冠雪假模假樣地做了個“驚訝”的表情,瞪大雙眼,用手捂住了嘴——是一種很流于表面的演技,非常刻意。
“原來你是想讓我和你結婚,然后孟家就可以庇護我,有了這樣的背景,比我自己單打獨斗奮斗要強上一百年啊!”
“……”
孟儀彬看著林冠雪,這個人口中說的話是自己預想的,但這個人的語氣和表情……還是非常不對勁。
“孟儀彬,你是不是非常想讓我這么說?”
用做作的演技演完,林冠雪冷漠地盯著他,問道。
孟儀彬這才發(fā)現(xiàn),從剛才開始,林冠雪就直呼自己的全名了。
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搞懂,林冠雪發(fā)生這樣變化的原因是什么。
“林冠雪……你一直在演戲?”
孟儀彬終于回過味來了。
“對啊,這一點還要謝謝你,我確實好久都沒來過游樂場了,這次能玩這么全,還多虧你。不過,要是你不在,我應該會玩的更快樂。”
“為什么……”
“因為沒有臟東西礙眼。”
“是楚鶴讓你這么做的?”
“為什么老覺得你失敗了是因為別人呢?就不能承認是自己棋差一著,輸給我了呢?”林冠雪冷笑道,他看著表情異常豐富的孟儀彬,自己反倒格外放松:“怎么不說話了,是被我驚著了,覺得自己養(yǎng)的兔子一朝瘋魔,都敢咬主人了?”
林冠雪都已經(jīng)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了,孟儀彬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他后退一步,緊皺眉頭:“我早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你早就知道?”林冠雪挑了挑眉頭。
“對。”孟儀彬像是終于找到合理的切入點,或是終于找到了個能說服自己也能說服林冠雪的理由,也像是莫名沉入海底的人終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于是他急切道:“你表面溫順,實際內(nèi)心深謀遠慮,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展現(xiàn)給人的樣子不過是你的偽裝罷了,你和我是一樣的,我才是那個最了解你的人。”
怕林冠雪不信,孟儀彬甚至說出了當時自己撞破林冠雪“真實面目”時的場景。
林冠雪看著孟儀彬在這里“垂死掙扎”,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笑。
“噢?我是什么樣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怎么,小彬哥哥也這么表里不如一?”
林冠雪這句話把小彬哥哥這四個字咬的很清楚。
剛才孟儀彬聽見林冠雪全名喊自己心里不舒服,現(xiàn)在聽他這個語氣喊自己小彬哥哥,反倒更不舒服了。
林冠雪這話說的怪,表情也隨意,話里是在說孟儀彬,可分明沒把他多當回事兒。
孟儀彬就算是再傻也明白過來了。
可他還是沒明白為什么。
按理來說……林冠雪是應該會因為他的話動搖的。
不對,什么動搖,林冠雪一開始就不該是這種反應!
孟儀彬的表情從驚詫到疑惑,從茫然到不解,都清晰地寫在臉上,被林冠雪盡收眼中。
可笑他已經(jīng)把話說的這么明白,孟儀彬還在從各種地方找補,想自己為什么沒有按照他心中所想行事。
也許自大的人都是這樣,不愿意承認自己輸了。
尤其不愿意承認自己不是輸在同為任務者的人手里,而是輸在了他這個……所謂任務對象的手里。
戲也演了,話也說了,林冠雪不介意讓孟儀彬輸?shù)妹靼滓恍?br />
“你是不是覺得很疑惑,明明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為什么我就偏偏不按照你的劇本上來呢?噢對了,孟少爺,你有沒有想過,我這么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那天打電話說那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不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為什么不把門關好呢?”
林冠雪上前一步。
他聲音很輕,聽在孟儀彬耳中卻無來由地讓他全身汗毛倒豎。
林冠雪說的,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林冠雪陡然這么一提點,孟儀彬一驚。
他一直都知道?不對……林冠雪那天原來是故意讓自己聽見的?
“你現(xiàn)在可能又在想,那我故意讓你聽到那些,是為了什么?”
林冠雪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領口:“當然是讓你以為我和你是一樣的人。”
“這樣做……對你到底有什么好處?”
“孟公子這說的是什么廢話,要不是我這樣干,你能把那些金錢資源眼巴巴地送上來,還自以為我能因此聽你的話嗎?”
“你算計我?”
“是啊。”林冠雪大大方方的承認:“那些我故意拒絕你、疏遠你也不是因為什么楚鶴,你怎么對我,我自然怎么對你,人啊,患得患失這一點果然很要命,你習慣了我對你言聽計從,所以我稍微離開些你的視線,你這不又巴巴地追上來,生怕我被搶走么。我還要謝謝你,這一招都是跟你學的。”
林冠雪長呼一口氣,看著孟儀彬越變越差的臉色:“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這幾天是不是覺得我已經(jīng)服軟了,聽懂了你的弦外之意,剛才你表白的時候覺得自己十拿九穩(wěn)?從穩(wěn)贏的局面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的感覺怎么樣?”
“啊。”林冠雪補刀道:“看你這么生氣,不會是因為……你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孟儀彬像是一下被人戳了短處,理智壓不住憤怒,上前一步就要拽住林冠雪的領子。
林冠雪早有防備,退后一步攤開雙手:“孟大公子,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都什么毛病,一氣急敗壞就想拽人領子?
煙花還沒放完,天上還在一朵接著一朵的炸開。
兩人間的氣氛卻已經(jīng)全然不同了。
林冠雪自詡不是圣人,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任務者用他的氣運值、人生乃至身邊的人鋪路,只為了他們自己能夠過得更風生水起,這在先。所以眼下林冠雪看著孟儀彬現(xiàn)在這副樣子,自然心中快意。
“那你到底把我當什么?”
到了現(xiàn)在,孟儀彬仍然執(zhí)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他這副想要一個答案的樣子,林冠雪也有點兒熟悉。
聽到這個問題,林冠雪忽然把那副輕蔑的表情收了起來,他換上一副不解的神情對孟儀彬道:“沒記錯的話,當初你剛和我重逢的時候,說只把我當?shù)艿馨桑啃”蚋绺纾@段時間我也是只把你當哥哥而已,如果我的行為讓你誤會了……我想,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孟儀彬:“?”
怎么語氣忽然變了?
林冠雪說完這段話,清晰地聽到一句“宿主,攻略任務判定失敗。”
是系統(tǒng)的聲音。
他心里先是訝異,而后一松。
順著來人看向孟儀彬身后。
這位也到了。
第131章 失敗
“怎么就失敗了?”孟儀彬在心里不可置信地問系統(tǒng)。
“宿主,系統(tǒng)檢測,未來您和攻略對象的相處幾率無限走低,剩下的氣運值扭轉您當前處境的幾率為9%,自動判定。”
林冠雪眸光一閃,將系統(tǒng)的話聽了個完完全全。
“不可能……等等,還沒完,我還可以……”
孟儀彬沒想到這次告白會有這樣的結果,整個人顯得有些慌亂。
可他剛開口,就聽身后有人道了一句:“孟總。”
孟儀彬轉身,看見金助理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林冠雪站在他對面,金助理過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
那話就是特地說給金助理聽的。
把自己摘干凈,孟儀彬被帶回總部后的事情就跟他沒關系了。上次聽金助理的意思,孟儀彬這次回到總部,孟氏的人應該不會讓他輕易回國了。更不用說,孟儀彬這次在國內(nèi)的“業(yè)績”實在不光彩。
孟儀彬一直以為的破釜沉舟,不過是飲鴆止渴。
以楚鶴的立場,也不會讓孟儀彬順利回到津豐。
這大概能夠解釋那個“系統(tǒng)”所說的話。
……
金助理朝著林冠雪點了一下頭,便對孟儀彬道:“孟總,游樂城項目已經(jīng)完工,明早回總部的飛機已經(jīng)準備好,夫人正在等您的電話。”
“他是你叫來的?”
孟儀彬沒理他,執(zhí)意質(zhì)問林冠雪。
林冠雪卻沒回答他的話,沖著金助理道:“那我就先走了。”
“你不許走。”孟儀彬剛出聲,金助理帶來的人就一左一右拉住了孟儀彬的胳膊。
他一愣:“金勵?!你很好,現(xiàn)在都學會直接帶人控制我了?”
“抱歉,孟總,夫人說了,您要是一心拖延,我可以采用強制一些的手段。”金助理朝著身邊的人吩咐道:“把少爺帶到車上去。”
金助理當然知道今晚孟儀彬在哪里,剛才他接到這位林先生的一條消息,說是孟儀彬做的事情對他很困擾,孟氏也不會允許。
這位林先生是個知趣的,知道孟氏的底線在哪里。
總部那位孟總和夫人不在意孟儀彬送出去的那些東西,他們在乎的是孟氏的名聲。孟家公子可以有一位演員朋友,但婚事是要家族做主,這一點之前在和這位林先生見面的時候,金助理就半敲打半客套地說過,看來林先生已經(jīng)明白了總部的意思。
既然林冠雪發(fā)了消息,那金助理就順水推舟,避免場面鬧得太難看。
要是孟儀彬真的做出了那和家族對抗的事情來,傳出去也不好聽。
好在這位林先生夠知趣,金助理想到了剛才自己過去時聽到的話。
那就讓這段本來就不會有結果的感情停在這里,對雙方都好。
……
等到金助理轉過身,林冠雪才對著不甘的孟儀彬露出了個笑來。
——嘲諷的笑。
他知道,孟儀彬會看的清清楚楚-
小陳開車來接的林冠雪。
回去的路上,林冠雪在車上小睡了一會兒。
在孟儀彬面前演了這么一出戲,又瘋玩了一通,看著孟儀彬被金助理帶走,林冠雪心里放松片刻,身體上的疲憊一下子全上來了。
他又夢到了當初那個“預知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和孟儀彬見過面,夢里是原本走向里,孟儀彬和自己的事情。
孟儀彬向自己吐露心聲,說自己一開始只是把林冠雪當?shù)艿埽髞聿虐l(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他喜歡上了林冠雪。
夢里那個自己不知道什么任務者,什么攻略任務,只知道孟儀彬一直在自己身邊柔聲鼓勵,堅守相伴。有猶豫,但還是答應了孟儀彬的告白。
再之后呢?
在一起沒多久,孟儀彬就變得早出晚歸,終于有一天,他跟夢里那個“林冠雪”說,孟氏總部出了事,他要回去一趟,讓林冠雪等他,他會回來的。
“林冠雪”信了。
孟儀彬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林冠雪”疾病纏身,閉上眼睛,也沒有再見過這個人。
是啊,攻略任務完成的人,怎么還會回來看一眼被奪走氣運的主人公呢?
夢的最后,只剩下一身深深的嘆息。
林冠雪一下睜開了眼睛。
那聲嘆息是他自己的,還是夢里那個“林冠雪”的?
他不知道。
和夢里一樣,今天孟儀彬也走了——被金助理押著走的。
不知道自己送他離開的這次,孟儀彬滿不滿意,這也算遂了他的愿,他不是夢里也想回到孟氏總部么?
林冠雪又回想起在游樂場里,孟儀彬最后那個不甘憤怒又無力的眼神。
呵,作惡者必自斃。
……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在車里睡著,醒來不是很舒服。
小陳看了一眼后視鏡,發(fā)現(xiàn)林冠雪醒了。
“林哥,快到了,我剛準備叫你呢,你就自己醒了。”
林冠雪帶著鼻音“嗯”了一聲,聲音帶著剛醒的朦朧。
眼下正是換季的時候,上車的時候不覺得什么,一覺睡醒還有點兒冷。
小陳又飛速看了一眼林冠雪的神情,問道:“做噩夢了?”
林冠雪眉頭微微皺著。
“睡得不太舒服。”
“對了,”他又道:“讓馮姐幫我聯(lián)系一下法務部。”
“這么晚聯(lián)系嗎?”小陳看了一下表。
林冠雪道:“也是……那明天我去公司跟她說吧。”
小陳小心地問道:“怎么了林哥,出什么事了嗎?聯(lián)系法務部干什么。”
“討債。”
林冠雪說了這兩個字。
孟儀彬攻略已經(jīng)失敗,可林冠雪沒打算就此放過他。
身為搞垮檸檬影業(yè)的幕后黑手,還敢正大光明用他們公司的影視作品,這口氣林冠雪得出。
作為檸檬影業(yè)現(xiàn)在的大股東,孟氏游樂場,他也得告。
就算孟儀彬明天會被帶回孟氏總部,ЬΕībeí但這個游樂場的負責人是他,這個錢,孟儀彬得賠-
私人飛機上。
“什么叫無法完成?”
孟儀彬對待系統(tǒng)有些暴躁。
“宿主,扭轉您處境的可能性為4%,運用道具兌換離開飛機后,剩余氣運無法支撐您完成后面的攻略任務。”
當久了天之驕子,人也會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當成天之驕子。
即使這層皮是從別人那里竊取而來的。
孟儀彬久居高位,從未想過自己會失手。
“剩下的氣運怎么會不夠?”
“您每個世界攻略完成后會上交必定額,這個世界的記憶置入、有關任務對象的劇情更改縫合是一筆大數(shù)目,再加上最近孟家的風波,都是和您自己本身的氣運值掛鉤的。如果能成功攻略林冠雪,這個大氣運者帶來的收益自然會彌補虧空,可宿主攻略失敗,氣運所剩無幾。“
系統(tǒng)的聲音冰冷而機械。
“等等……你昨天不是還說什么,扭轉我處境的可能性有9%嗎,怎么現(xiàn)在只剩下4%了?”
“稍等,在核實查詢。”
“……”
系統(tǒng):“數(shù)值無誤,宿主是否消耗氣運值查詢原因。”
孟儀彬咬了咬牙:“查!”
系統(tǒng):“林冠雪因游樂場花車游行侵權一事向孟氏集團發(fā)出律師函,配有相關視頻證據(jù),該行為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和經(jīng)濟賠償造成了宿主氣運值消耗。”
孟儀彬聽完沉默不語,片刻后像是要把后槽牙咬碎。
“林冠雪!”
“宿主,扭轉處境可能性過低,攻略成功可能性無限趨近零,已自動為您結束任務,請等待傳送。”
“等等……”
孟儀彬聽到這句話才真正慌了起來。
現(xiàn)在傳送走……每個世界結束是要上交固定數(shù)額的氣運的,自己眼下氣運必定不夠……如果強行扣除,氣運為負,那是要受審判誅戮的!
孟儀彬成為任務者時間不算短,對這些規(guī)則很清楚,但他沒有想到,這個懲罰會有一天降臨在自己頭上。
他之前非常篤定,在系統(tǒng)的幫助下,沒有什么拿不下的任務對象,所以從未將這個規(guī)則放在心上過。
可真當這一刻來臨,自己面臨了死局,孟儀彬才終于知道自己敗了。
他終究不是神。
任務失敗后,曾經(jīng)的助力——系統(tǒng),會變成懲罰他的監(jiān)督者。
披著非自然力量的外殼下,真實的孟儀彬不過也是個人類。
還是個手上偷了無數(shù)人的未來、骯臟的小偷。
他的反抗沒有用,系統(tǒng)的倒計時結束后,孟家私人飛機上那個被保鏢看守的嚴嚴實實的“孟儀彬”突然低下了頭。
眼中也失去了光彩。
痛苦的嚎叫聲被抽離了這個世界,去往了他的終點。
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力,凡是不正之徒,終將被反噬。
早或晚而已-
公寓里。
拉著窗簾埋在被子里的人翻了個身。
上午特地跑了一趟公司,盯著法務部擬好律師函發(fā)出去、又在網(wǎng)上發(fā)了公告的林冠雪回了家。
今天為了這事兒一大早就起來了,辦完林冠雪心里才踏實。
弄完之后他回家補覺。
睡得正濃,林冠雪好像聽見了什么聲音。
他眼睛都沒睜,伸手揮了一下。
蚊子?
這秋天都要過去了,哪里來的蚊子。
林冠雪這么想。
所以他放下心,又沉沉睡去。
第132章 神廚
林冠雪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
像是身上卸下了什么擔子一般,這一覺睡得很好,沒做夢也沒驚醒。
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色已然擦黑。
林冠雪打開客廳的燈,放著歌給自己做了一頓晚餐。
——其實這頓晚餐做的也很簡單。
他在美團上買了點菜,給自己做了個豆角炒肉。
捧著飯到茶幾前,放了個電影,邊看邊吃。
這么放松且自在的日子好久都沒體會到了。
吃完飯林冠雪順手把碗刷了,看了看表——已經(jīng)九點了。
按理來說,下午睡了那么長時間,晚上應該就不困了。
可林冠雪不然,他像是很久沒休息好一般,此時困意又襲了上來。
然后林冠雪重新躺回了床上。
……
“在這件事上林子有點兒剛了。”
“昨天早上他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但孟氏回信了,諾。”
“嘖嘖嘖。”鄭業(yè)接過馮晗的手機看了眼郵箱,有點兒不知道說什么好的那個勁兒:“要么說,還是林子……”
“我怎么了?”
林冠雪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步走到自己辦公桌后邊,坐了下來。
此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
“沒,我們正好在說你跟孟氏打官司那事。”
“什么我跟孟氏打官司?”林冠雪糾正鄭業(yè)的說法:“是我們公司跟孟氏打官司。”
“是是是……誒,你的臉色看上去怎么這么差?”鄭業(yè)道。
聞言,馮晗也看了過來。
林冠雪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面還掛著一層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你不是昨天上午辦完事兒就回去了么,說是回去補覺……敢情是騙我的,你又出去找什么事兒了?”
馮晗心里狠狠一跳問道。
她不是不知道林冠雪行事大膽,但之前那也只是在選劇本或者他個人工作上的,自從公司出事兒,林冠雪更大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又是莫名其妙和蕭楚集團的執(zhí)行董事合作,還惹上了一身麻煩,連槍/擊案這種事都出現(xiàn)在公司了……又是起訴孟氏集團,那孟氏集團和檸檬影業(yè)之間的實力對比都不用她說!
一看不住林冠雪他就能搞出來更驚人的事情,馮晗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受不了了……不對,現(xiàn)在的林冠雪根本就看不住!
所以一見今天林冠雪這個樣子來公司,馮晗直覺就是,這小子又出去干什么了!
“……別提了,馮姐,我可沒騙你。”林冠雪把自己身上背的包取下來,長嘆一口氣:“我昨天回去就睡了,睡到晚上,怪就怪我為什么非要起來給自己做那一頓飯吃。”
鄭業(yè):“?”
“我之前也做過豆角燜面,沒人跟我說這豆角這么容易做不熟啊!”
馮姐和鄭業(yè)對視一眼,她開口道:“你昨天……是吃壞肚子了?”
“對,晚上吃了頓自己做的飯,腹瀉一宿,早上撐不住了去了醫(yī)院,掛了水拿了藥,現(xiàn)在才好了點。”
林冠雪說完,抬頭就看見鄭業(yè)和馮晗兩人長松一口氣的樣子:“不是,你們倆這是什么反應?”
“沒有沒有。”鄭業(yè)連忙擺手:“我們這是聽你說早上去過醫(yī)院了,沒事才松一口氣。”
絕對不是因為別的。
“咳。”馮晗轉移話題:“豆角也有很多品種,你之前做過豆角燜面是你朋友圈里發(fā)的那個?那種青皮豆角熟的快,再加上你是燜面還加水,不熟的概率不高,你昨天晚上是炒的?用的是一樣的豆角么。”
“不是。”林冠雪有幾分幽怨:“我昨天是美團上買的菜,買的是……豇豆,我早上去醫(yī)院醫(yī)生也說了,這種豆角相對來說沒那么容易熟透,最好加水煮……哎,我昨天確實炒了幾下就出鍋了。”
說著,他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豇豆啊,豇豆是不容易熟……要不然你以后做飯先問問我吧,食物中毒可不是什么小事兒。這次也算你幸運,只是腹瀉。”
見林冠雪難受,馮晗也真心實意地關心。
林冠雪頹然地趴在桌子上:“看來,我離成為神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馮晗想,就你這做了成功豆角燜面的那次就興致勃勃發(fā)朋友圈的樣子,應該在做飯這條路上只是個初學者。神廚?還是算了。
“林哥。”
小陳敲了敲門,提著咖啡進門:“這是今天早上的咖啡。”
“給我吧。”鄭業(yè)把這袋咖啡攔了下來,打開袋子拿出來一看——還是冰美式,他道:“就你現(xiàn)在這腸胃,喝不了這個,我就笑納了哈。”
早上林冠雪去醫(yī)院自己開車去的,小陳也不清楚,只是收到消息說他今天不用去接林冠雪上班,林冠雪自己開車來。
所以小陳按照以往的習慣給林冠雪帶了一杯咖啡。
“林哥怎么了,又胃疼?”小陳關心地問。
“是被自己做的飯毒住了,上吐下瀉,好不可憐。”鄭業(yè)喝了口咖啡,長嘆一句:“爽!”
“小陳。”林冠雪趴在桌子上不忘道:“記得找鄭總要咖啡錢。”
鄭業(yè)一頓:“這么摳?大家都是為公司做事,你的就是我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嘲諷我廚藝的,一個不留。”林冠雪惡狠狠道。
雖然就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來看,所謂的“惡狠狠”,實在沒有什么攻擊力。
小陳也是個上道的,林冠雪說完,他就打開賬單送到了鄭業(yè)面前,還不忘道:“鄭總,冰美式兩倍濃縮,用了打折卡,一共二十五塊,您怎么支付?”
鄭業(yè)舉著咖啡拍走小陳:“去去去,別學陋習。給你林哥倒杯熱水來,他看上去快不行了。”
“咳咳咳……你才不行了。”林冠雪趴在桌子上虛弱地道。
見狀,小陳也不收錢了,連忙去給林冠雪倒熱水。
“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能聊正事嗎?”看夠熱鬧的馮晗拿起手機,說起孟氏發(fā)起的回執(zhí)來。
“能,你說。”
“孟氏給我回執(zhí)了,同意按照我們的要求賠錢……”
看馮晗的表情,林冠雪道:“是不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還以為孟氏會和我們糾纏一陣兒?”
馮晗表情復雜地點了點頭:“你怎么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驚訝?”
“要是別的公司,可能會,但是他們不會。”
“你看上去對他們很了解。”
林冠雪撐著桌子坐起身來:“和檸檬影業(yè)合作一開始就不是孟氏自己的想法,是孟儀彬自己的。”
“什么意思?”
林冠雪點了點自己的手機:“你們看看孟氏集團官博發(fā)的最新聲明。”
馮晗和鄭業(yè)依言打開手機。
只見孟氏官v發(fā)了聲明,大致意思是津豐游樂場項目因為項目負責人決策失誤,將會延緩游樂園正式開業(yè)時間,對于侵權檸檬影業(yè)版權一事,孟氏會做出相應補償,津豐游樂場將會和星娛樂合作。
坦坦蕩蕩,沒有什么多余的廢話。
“這個項目負責人……說的就是孟儀彬啊。”
“嗯。”林冠雪點了點頭:“津豐的這個游樂場,孟氏一開始就是和星娛樂那邊談的合作,把我們牽扯進去,純粹是因為孟儀彬。”
“他們就直接把孟儀彬推出去了?他不是孟氏公子么。”
“推出去?本來就是他自己毀約在前,耽誤了孟氏的項目,不是嗎?”林冠雪問。
“可……”
“可是別的公司要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都會找一個員工頂鍋,起碼把自己家人保下來,是吧?”
“對。”鄭業(yè)點了點頭。
“所以說,孟氏集團行事光明磊落,該是誰的問題,就是誰的問題,對于我們的事情也一樣,侵權了就是侵權了,有我的視頻作證據(jù),他們也不會否認。”林冠雪道。
孟氏能做這么大,跟那兩位掌權人密不可分。
那位孟總和夫人行事作風業(yè)界都有耳聞,林冠雪也不是純賭。
更何況在孟儀彬篡改過的記憶里,那兩位和林冠雪還有那么一段“淵源。”
“這點錢在孟氏眼里實在算不得什么,他們還可以借這個臺階,重新和星娛樂合作。”林冠雪道。
“所以你在讓我發(fā)律師函的時候,你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馮晗問。
“算是吧。”林冠雪模棱兩可地答道。
其實,在那天從游樂場回家的車上,他就曾隱晦地發(fā)消息問過金助理。
金助理回復消息道:“孟氏集團會按照正常流程走。”
林冠雪問了一句:“正常流程是?”
金助理回復:“貴公司損失的利益會正常賠償,您今天的配合我也會如實匯報給孟總和夫人。”
林冠雪那時便大概明白了孟氏對于這件事的態(tài)度。
現(xiàn)在看到這封孟氏的回信,他才篤定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孟氏從上到下都以公司為先——除了孟儀彬。
兒女私情在孟氏掌權人面前,實在是沒什么分量,他們要真的在乎,就不會長時間讓孟儀彬一個人呆著。
“馮姐,那些在網(wǎng)上肆意造謠污蔑的人,證據(jù)保全做完了嗎?”
馮晗見他問起這件事來,點了點頭:“做完了,我們沒有回應,也沒驚動網(wǎng)上那些人,他們沒有刪評刪號,全都記錄下來了,有視頻有截圖,全部證據(jù)都做好了公證。”
“好。”林冠雪點了點頭:“那等孟家這筆賠償錢到賬,就用這筆錢來一一起訴那些人。”
第133章 急切
“年初那兩個上線后悄無聲息的網(wǎng)劇這兩天開分了,打分的人不多,但是在逐漸上漲,已經(jīng)突破八分,還有很多安利的自來水,這兩天各種平臺上關于這兩部網(wǎng)劇的混剪很多,帶動了不少新觀眾,長尾效應,連帶著新上的這部劇效應也好,一下子就起來了,昨天晚上播出第一個小高潮,第八集,小爆了一下,還上了熱搜的尾巴,這可不是我們自己買的。”
鄭業(yè)跟林冠雪說起最近檸檬影業(yè)的網(wǎng)劇來。
檸檬影業(yè)自己投自己拍的這幾部劇,雖然成本都不高,但是好在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投資人、出品人,演員也是自己公司的新藝人,雖然沒什么名氣,但都是科班出身,有實力。
劇本是自己打磨出來的,沒有那么多資本介入,也沒有那種帶資進組帶編劇改劇本的主演,整體上來說成品就很符合預期。
縱使整體上來說,宣傳肯定不如那些所謂S+的大制作,也沒有主演的流量效應,但一旦被推入大眾視野,就能留住觀眾。
演員演技在線,劇情合理,還有高潮和沖突,這種劇在這些年到處充斥著流水線制作、堆砌流量演員的電視劇市場里,肯定達到及格線以上了。
檸檬影業(yè)之前那兩部劇也是這樣,但正好趕上有人要搞檸檬影業(yè),于是撲得悄無聲息,劇名說出去都沒什么人知道。
現(xiàn)在脫離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控制,“良心劇”也終于嶄露頭角,得到了它們應得的贊揚。
新播出的這部劇因為前兩部劇的自來水得到了關注,而沖著這部新劇來的觀眾們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同一個公司出品的前兩部作品。
可謂相輔相成。
檸檬影業(yè)比起其他公司來說,根基的確不算深,也沒有簽到什么大流量,身后更沒有資本,但正如鄭業(yè)之前對林冠雪說的那樣。
他們是真的打算做一些好作品出來的。
給觀眾講一些好故事,呈現(xiàn)一些或是震撼人心,或是風輕云淡、細水長流的內(nèi)容。
成或敗,只求不違初心。
哪怕是現(xiàn)在,檸檬影業(yè)也依舊在堅持。
“嗯。”林冠雪聽完鄭業(yè)所言點了點頭:“那些合同的報酬加起來,能不能補足公司的欠款?”
他說的是從楚鶴那里拿到的。
“八成。”
“那差不多了。”林冠雪長呼一口氣,心里想,再加上孟儀彬留下那些古董文玩、金銀財寶,也能補上不少。
“我還沒說完,現(xiàn)在有公司找我們,想要在咱的幾部劇里投資插廣告。”
“應該的。”林冠雪料到了,之前劇撲了,沒有廣告商實屬正常,現(xiàn)在劇起來了,吸引了那么多觀眾,自然也會有廣告商找上門來:“這方面我了解的不如你和馮姐,廣告商你和馮姐篩選一下,定下和哪家合作就好。”
之前林冠雪自己合作的廣告商、公司和代言也都是馮姐把關的,這件事還是交給他們比較放心。
鄭業(yè)比了個“ok”的手勢。
簡單交代完鄭業(yè)和馮晗的事情,林冠雪拿起小陳剛接過來的一杯熱水抿了一口。
“嘶——”林冠雪把杯子放下抬頭控訴:“小陳,怎么不給我接一杯再燙一點兒的水?”
“咱茶水間的飲水器最高七十五度。”小陳還真就老老實實回答道。
林冠雪:“……小陳,我應該待你不薄吧?”
“啊?”
“就非得燙死我?”
鄭業(yè)坐回自己的辦公桌,樂得看熱鬧:“小陳用心良苦,特地幫你去去晦氣。”
“既然如此,給鄭總也來一杯七十五度的熱水。”
“不用不用,我有這個。”鄭業(yè)抬了抬手里的冰美式。
小陳就算剛才沒反應過來,現(xiàn)在也知道林冠雪是被燙了。
“我再給你接一杯啊林哥。”說完拿著這杯熱水跑了。
林冠雪搖了搖頭,打開自己面前的電腦。
剛開機,手機就亮了起來。
是有人發(fā)消息過來了。
[楚鶴]:“林先生,兩日后在下舉辦了一場晚宴,可有榮幸邀請林先生一起赴宴?”
最近這段時間林冠雪忙于孟儀彬的事兒,這位倒是一直很安靜。
可能也只是看上去安靜,那些孟氏被瘋傳的風言風語,肯定也有楚鶴的手筆。
孟儀彬離開豐津的事情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楚鶴作為蕭楚集團的執(zhí)行董事,勢必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就算別人不知,他也必然得到了消息。
在這個時候,邀請他赴宴?
有點意思。
林冠雪記得這場宴會,在夢里也有。
夢里的“林冠雪”基本上已經(jīng)能算是“一無所有”,沒了檸檬影業(yè),時奕辰和孟儀彬也都走了,被掠奪了氣運的林冠雪沒公司沒住所,也沒戲拍。
只是靠著一口氣撐在津豐。
他走過很多劇組,也找過以前認識的那些編劇導演,人家表面上客客氣氣,可林冠雪回去后就發(fā)現(xiàn)對方默默刪掉了和他的聯(lián)系方式。
各種謠言纏身,曾經(jīng)那些對家趁這個時候也找了不少人,不會給他放一絲機會。
失去自己本身命運的林冠雪就像是在夾縫和泥濘中艱難求生的螻蟻,寸步難行。
他甚至去影視城跑過群演,當過臨時工,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被人竊奪了命運,就連群演的群頭也被人打點過,后來不再給他任何活干。
楚鶴一身是血地出現(xiàn)在他門口時,“林冠雪”還以為,這個走投無路的人和自己是同路人。
可天上哪有那么容易掉餡餅,這送上門來的“同路人”,不過是又一個聞著血肉味追來的鬣狗。
楚鶴出現(xiàn)后,也帶來了很多危險。聽不見系統(tǒng)聲音的“林冠雪”一步步進入楚鶴的圈套,把那些路上的伏擊、和楚鶴共同經(jīng)歷的槍戰(zhàn)當成了兩人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的見證。
所以楚鶴邀請他赴宴,“林冠雪”自然會答應。
楚鶴幫“林冠雪”引薦了很多人。
這本就是楚鶴辦的一場小型宴會,邀請的也都是看他面子來的人。能和蕭楚集團未來繼承人攀上關系,很多人上趕著幫楚鶴的忙,這位繼承人帶來的男伴“林冠雪”,自然也是他們巴結的對象。
可任務者做事,不會只有無緣無故的幫助。
這場宴會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暗藏危機。
看上去楚鶴用了自己的人脈,請來了各種能夠幫助“林冠雪”的人,用以報答“林冠雪”對他的救命之恩,實際上,這場“宴會”驚動了一直追查楚鶴行蹤的楚家二公子。
人多眼雜,消息不脛而走。
楚鶴繞這么大個圈子,不過是為了讓“林冠雪”合理地陷入更大的圈套里。
而“更大的圈套”,就是楚鶴這個霸總要“英雄救美”的時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眼下檸檬影業(yè)正在逐漸好轉,但仍有負面新聞和欠債,沒有真正回到它原本的坦途上。
林冠雪大概也能猜到楚鶴為什么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舉辦這次宴會。
現(xiàn)實的走向已然不同于夢里的走向,眼下林冠雪和楚鶴的“預定”基本已經(jīng)完成,楚鶴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沒有什么過多的理由再留在津豐。
而另一方面,孟儀彬這個任務者已經(jīng)離開了津豐,對楚鶴不再有影響,就剩下他這一個任務者。
楚鶴成竹在胸,從時機上也有些急迫。
現(xiàn)在的時機是他做事的最好機會,早些時候有孟儀彬,可能會受到制約,再晚些林冠雪沒那么大的需求,過于刻意反而不容易打動林冠雪。
畢竟林冠雪在他那里,可是個獨立自強的堅韌青年。
——再不動手,檸檬影業(yè)就要自己好起來了。
他的那些幫助也會變得可有可無。
楚鶴要自己對他愧疚,這場宴會是為“林冠雪”舉辦的,而因為這場宴會引發(fā)的種種危機自然也能算在“林冠雪”身上。
的確,楚鶴也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目前沒有多深的情誼,不過是暫時在同一艘船上的合作者,所以楚鶴要將這種羈絆加深。
他要拉林冠雪再入一個局。
林冠雪點了點手機,想。
楚鶴到底有什么自信,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一定會接受他的邀約?
[林冠雪]:“楚總,要是我沒時間呢?”
他回。
這條消息一回過去,對話框上方便顯示“正在輸入中。”
楚鶴一直在等林冠雪的回復。
“正在輸入中”消失后,楚鶴的消息回了過來。
那是一大段文字。
[楚鶴]:“我來到津豐,林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點我一直記在心里。眼下我們雖有合作,可我也心知,這份合作對你我來說都有利益,不足以補償救命之恩十之萬一,蕭楚集團旗下雖然沒有什么娛樂產(chǎn)業(yè),但鄙人有些朋友,在圈里也算有些影響力,不求林先生做什么,只是見上一面,或許也對檸檬影業(yè)也有些裨益。”
這條發(fā)完,楚鶴又緊跟了一條消息。
[楚鶴]:“若林先生有些顧慮,在下愿意和林先生見面詳聊。”
林冠雪挑了挑眉,看著聊天框里這些文字。
話語之懇切,姿態(tài)之低。
看來楚鶴是真的很急切啊。
第135章 軟肋
參加一個宴會,邀請來的人還都是對他有“幫助”的,看上去對林冠雪并沒有什么壞處。
所以他應當沒有什么理由拒絕自己的邀約。
楚鶴捏著手機,看著林冠雪回的消息,想來想去,覺得林冠雪猶豫的理由還是因為“客氣”。
林冠雪雖然很多時候處于弱勢,但很明顯他并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孟儀彬的事情在前,林冠雪應該更長了個心眼——他并不喜歡別人因為自己被扯進更麻煩的事情中去。
可若是為了林冠雪,本來就已經(jīng)做出了些“犧牲”呢?
知道了林冠雪的弱點,楚鶴自然沒有什么理由不加以利用。
于是等到林冠雪下了班,依楚鶴所言見了面,見到林冠雪客客氣氣地感謝了自己的好意,言語之間流露出拒絕的意思時,楚鶴故作為難地皺起了眉頭來。
“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了,林先生若是感到為難,我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
話沒說完,身后的劉寧就適時補充道:“可是老大,那些人您都是一個個去請的,那些人不太看好檸檬影業(yè),也是您一個個去說服打點的。林先生,我家老大力排眾議就是為了幫你辦這次宴會,你要是不參加……”
“劉寧!”
楚鶴沉著臉叫住了劉寧的話,是不想讓他往下說的意思。
林冠雪面上皺眉,心里卻想: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見我不想去那勞什子宴會,就開始在這兒上演苦肉計,故意借劉寧的口說出籌辦這次宴會有多不容易,哦,還都是為了自己鋪路是吧,這樣顯得自己不去有多浪費人的心意一般。
楚鶴要是真不想讓劉寧說,在他開口的時候就可以打斷他,甚至可以不要叫他站在這里,等到劉寧說的差不多了,是個人就能聽懂他所言內(nèi)容的時候再叫停,有什么用?
話都說了,自己也聽見了,現(xiàn)在再制止簡直屁用沒有。
他看了一眼楚鶴身后站著的劉寧,沒接這個話。
“楚總在津豐見了這么多人,不怕行蹤被泄露嗎?”
楚鶴可是一直打著他自己“被追殺”的旗號,先前這個原因是他住在自己家的借口,之后這個原因也是促使他要和林冠雪合作的理由。
都是因為他不能“出面”,所以林冠雪才上了“賊船”,和楚鶴產(chǎn)生了合作關系。
怎么,現(xiàn)在另一個任務者走了,該拿下來的合同也拿下來了,楚鶴就突然能夠自己行動了,還見了那么多本地自己的“人脈”?
那林冠雪覺得,楚總的這個“生死危機”,看上去也不是很“生死”嘛。
“他們都是我這些年來信得過的人。”楚鶴給出了個解釋。
“哦?”林冠雪道:“雖然我不夠懂其中之事,可我也明白商場如戰(zhàn)場,沒有什么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楚總為了我如此冒險,那些來參加宴會的人中,你能確定沒有一個會倒戈?”
聽完林冠雪的話,楚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來。
然后他問道:“林先生,這是在關心我?”
林冠雪:“……”
他算是明白了,無論這些任務者表面上有多花里胡哨,其實都是戀愛腦對嗎?
他跟楚鶴說城門樓子,楚鶴跟他說胯骨肘子。
在這一通分析利弊,楚鶴最后還能給他拽回關不關心上來。
見林冠雪沒說話,也不知道楚鶴是怎么理解的,他道:“林先生不用顧慮我,我能攢起這么一個局來,自然也有我的依仗。把林先生拉進我的利益糾紛中來,我本就心中有愧,所以能幫上林先生的事,我肯定要做。”
林冠雪聞言,做出糾結的表情來。
楚鶴話說的很好聽。一直以來,他都是這副冠冕堂皇的樣子。
從林冠雪把他撿回來開始,這個人嘴上就都是抱歉,都是不得已,都是一副想要保護林冠雪的樣子。
可行動上倒是和口中所言大相徑庭。
林冠雪:“楚總,承你的情……”
“林先生,正如我剛才說的,你可以把這些都當成是我的一廂情愿,不用顧慮劉寧說的那些,本來就是我欠了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所以我才想以這種方式彌補一些。如果這件事影響了林先生處事的原則,出于任何原因林先生不愿意來,那也沒關系。”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明面上看楚鶴給了林冠雪選擇,但實際上林冠雪并沒有什么拒絕的可能。
以林冠雪在楚鶴面前樹立的人設來看,他面冷心熱,做事講情義。在借由劉寧的口知道楚鶴為了這場宴會付出良多——又是力排眾議,又是搭上自己的人情時,這個在楚鶴面前的“林冠雪”就不可能拒絕了。
想說的都說完了,想要透露的信息劉寧也說出來了,楚鶴見狀,把一封請柬推到了林冠雪面前。
“這是宴會的邀請函,這次來的人不多,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所以林先生不用擔心我。當然,林先生也可以自由地選擇來或者不來,宴會的地點和時間都在請柬上了,在宴會開始之前,林先生都可以考慮。”
以退為進。
拋出自己想說的話后,便“寬容”地給了林冠雪思考的時間。
林冠雪見狀,也不多在這里跟他墨跡。
他拿了桌上的請柬,便道了個別離開了。
“老大,你說他會來嗎?”
劉寧站在楚鶴身后,看著林冠雪離開的背影輕聲問道。
楚鶴的左手大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緩聲道了句:“會。”
“為什么?”
劉寧覺得,剛才林冠雪的態(tài)度看上去明顯很遲疑。
他其實一開始就對這個檸檬影業(yè)的老板沒有多少好感。
救了他們家老大是一回事,但借機勒索要錢又是一回事。雖說,他也知道這個林冠雪是為了他們公司才會句句不離錢……但他們檸檬影業(yè)是他們公司自己的事兒,跟老大有什么關系?
老大要弄那個宴會,他的反應和那些老大邀請來的人差不多——蕭楚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何必為了這么一個小影視公司的老板搭上自己的人情和允諾?
檸檬影業(yè)雖然算是新起之秀,但債務纏身,公司里那幾個中流砥柱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幫新人演員,能掀起什么樣的風浪來?
就算,就算這個公司未來可能會起來,但蕭楚集團的投資還從來沒有放在這么小的生意上。
他并不看好這個林冠雪,那些楚總邀請來的人和他也一樣。在劉寧看來,那些老板們能受邀參加,也實在是看在楚總的面子上。
老大送出去這么大的人情,那個林冠雪還有顧慮,且顧慮的很明顯,所以劉寧剛才才忍不住說那些話。
他是向著楚鶴的,但也清楚林冠雪在顧慮什么。
林冠雪和他們的確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要不是老大受傷的時候事急從權,當初他和他們老大之間根本不會有交集。
所以就算劉寧知道林冠雪的顧慮,也沒有多放在心上,反而覺得以林冠雪的身份,不應該拂了他們家老大的好意。跟在權利身邊久了,就算只是權力的狗,也會養(yǎng)成“不容人拒絕”的習慣。
立場決定腦袋,劉寧再沒把林冠雪放在心上,也改變不了楚鶴的主意。他一方面看不慣林冠雪對楚鶴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又擔心,林冠雪會真的不來赴宴——那可是他家老大費了勁舉辦起來的。
見楚鶴相信林冠雪會來,劉寧有此一問。
“為什么?”
楚鶴笑了笑:“因為他是林冠雪。”
此方世界的大氣運者嘛。
堅韌勇敢、勇往直前的外表下,是善良真誠的心。
在知道這場宴會背后自己付出了什么后,林冠雪就不會對別人的努力熟視無睹。
林冠雪要是不想答應,剛才就不會收下桌子上那封請柬了。
楚鶴篤定。
所以林冠雪一定會來。
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宴會的準備。
“消息放出去了嗎?”
楚鶴在腦內(nèi)問系統(tǒng)。
系統(tǒng):“宿主,已經(jīng)放出去了。”
“用什么樣的方式?”
系統(tǒng):“兌換的商城道具輕度篡改了赴宴者龍騰文化小公子的記憶,他會把這個消息悄無聲息地遞給楚鈺榮。”
楚鈺榮,就是那位在楚鶴口中,要和他爭權的楚家二公子,也是未來蕭楚集團的繼承候選人之一。
“嗯。”楚鶴點了點頭:“兌一瓶夢劑,用給楚鈺榮。”
系統(tǒng):“宿主,影響未來走向的道具費用昂貴,故有此提醒,確定兌換嗎?”
“兌換。”楚鶴道。
系統(tǒng):“兌換成功,您可自由指定夢中影響楚鈺榮的夢劑內(nèi)容。道具使用例行說明:此藥劑對任務對象即氣運者影響甚小,諸位任務者還要以實際攻略手段為主,對任務世界其他對象的影響程度為:輕,可進行心理暗示。”
“了解。”楚鶴對系統(tǒng)道。
系統(tǒng):“宿主要影響楚鈺榮什么想法?”
“他知道了我舉辦宴會的時間地點,讓他派去的眼線在宴會上‘看出來’,林冠雪是我的軟肋,在宴會結束的時候,綁架林冠雪,用來要挾我。”
楚鶴道。
第135章 赴宴
楚鶴算盤打得挺清楚的。
津豐市的那些科技團隊被收攏,消息不可能傳不到楚鈺榮的耳朵里。
之所以沒被發(fā)現(xiàn),或者說林冠雪這邊能風平浪靜,是因為楚鶴之前還不想讓楚鈺榮來攪局。
現(xiàn)在,林冠雪手里的活兒都干完了,楚鶴也需要下一步的契機,即新的危機來推動自己和林冠雪之間的感情。
要從外部危機入手。
和林冠雪的合約中,那些科技核心成員收攏過來,也就到了他離開津豐的時候。
而對于楚鈺榮來說,他絕對不想看到自己順利回到蕭楚集團。
之前跟林冠雪說的那些關于蕭楚集團的情報,確實有真有假。有部分夸大其實,也有部分添油加醋,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
楚鈺榮的確將楚鶴視為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所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楚鶴才能順利利用楚鈺榮的手,給自己制造出一場更大,且合理的危機來。
試想一下,楚鈺榮在得知自己已經(jīng)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馬上要回到蕭楚集團的關鍵時刻,恰好有這么一場“宴會”,不做點兒什么,簡直辜負了這個上天給的好機會,不是嗎?
楚鈺榮一定會朝著楚鶴暗中出手,但他的“出手”,不能在楚鶴不可控的范圍內(nèi)。
所以楚鶴用了系統(tǒng)的力量,靠自己的氣運值兌換了道具,確保楚鈺榮要“動的手”,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
或者說,是按照他計劃來的。
……
這些道具也不是楚鶴第一次用。
在前面無數(shù)個任務世界里,楚鶴已經(jīng)對商城的這些道具有了足夠的了解。
系統(tǒng)和商城對于任務對象的直接影響其實是很弱的,可能跟每個世界攻略對象都是大氣運者有關。
他們只能去影響那些任務對象身邊的人、事物或者環(huán)境。
拿修改記憶來說,這種手段也是在攻略世界中常常使用的方式,修改記憶的對象越和任務對象有關,所消耗的任務者的氣運值也就越高。
當然,修改任務對象本人的記憶消耗的氣運值是最高的。
而且,能修改的,任務對象的想法,只包括存在于過去的想法,也就是記憶。
至于情感,或者說直接修改任務對象對于自己的好感這種方法,是行不通的。
只能影響,不能篡改,這是楚鶴剛開始成為任務者時就明白的規(guī)矩。
像那個任務者孟儀彬,選擇的身份是任務對象的“青梅竹馬”。
誠然,這種身份會有很大的便利,和任務對象會有一些“感情基礎”,這也意味著,孟儀彬在進入這個世界時花費了巨大的氣運值,才能擁有這樣的便利。
這樣做也很有風險。
一旦某個世界攻略失敗,損失慘重。
孟儀彬的敗局在楚鶴看來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從他出現(xiàn)那刻開始。
他不會像孟儀彬那樣孤注一擲。
他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讓自己勝券在握-
臥室的書桌前。
林冠雪雙手搭在一起,沉默地注視著面前的邀請函。
正是白天楚鶴給自己的那一封。
即使因為自己的選擇和改變,現(xiàn)實的走向和夢里的已然不同,但這封宴會的邀請函,終究還是到了自己的手上。
陰差陽錯下,楚鶴的選擇和他夢里那個楚鶴的選擇殊途同歸,還是有了這次宴會。
林冠雪有了預知夢,此刻非常清楚這封邀請函背后代表著什么。
綁架,擋刀,生死相托。
林冠雪閉上眼,夢里那些畫面在眼前出現(xiàn)。
從夢醒那一日到現(xiàn)在,他一直在反擊,一直在改變原有的軌跡,一直絞盡腦汁地思考每一個任務者圈套中的破局方法。
這一次,心中少見得有些不安。
可能是因為……楚鶴的手段的確激烈,就算是林冠雪考慮了方方面面,也沒有辦法確保自己現(xiàn)在心中所想有百分百的勝算。
他注視著那封邀請函良久,最后嘆了口氣。
罷了。
他自己其實從來沒有什么選擇的機會,自從這群任務者出現(xiàn),就一直在拼命掙出來一線生機。
之前也未見得,每件事都有百分百的勝算。
再拼一次。
林冠雪也只能再拼一次。
清醒地知道所有事情原委的他,本來就沒有后退的權利。
任務者的一舉一動推著他往前走,后退和退縮本就沒有用,只能接招-
“送完我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晚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宴會當天晚上,林冠雪在車里整理著自己的領子,對開車送他過來的小陳道。
握著方向盤的小陳聽見這話一頓。
不知為何,他心里總有些不安。
“林哥……要不你結束前給我打電話,我再過來接你回去吧?”
林哥說了不想讓他等,那宴會快結束的時候他過來不就行了?
這幾天林冠雪每天在公司從早上忙到晚上,今天一白天,瘋狂交代給馮晗和鄭業(yè)各種事情,弄得馮晗直皺眉頭:“你急著把事兒全給我們干什么?”
“這不年底就要進組了么,鐘導那邊兒要提前進組武打訓練,那時候公司的事情我就顧不上了。”林冠雪道。
“這不是還有好幾個月呢?”鄭業(yè)問。
“那我也不能臨出發(fā)前一天,把我手里的事兒都扔給你們啊,公司轉不開。現(xiàn)在開始就放到你們手里,還有幾個月的過渡期。”林冠雪是笑著說的,還狡黠地眨了眨眼。
話雖然是這么說,可小陳跟著林冠雪工作了這幾年,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林哥做事情向來很有計劃,就算是準備在進組之前把公司的事情全都交給馮姐和鄭總,可這不還有幾個月呢么,要循序漸進也不是這么個循序漸進的方法。
還有……這個宴會。
從開車接上林冠雪開始,一直到把人送過來,小陳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好像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不用,大晚上的,你瞎跑什么。實在不行我打個車回去就行了。”
林冠雪拒絕了。
“可……”
“沒什么可是。”
林冠雪已經(jīng)開門下車了:“你趕緊回去,明天上午可能還有個臨時安排,我應該很早就給你打電話,要是想睡個好覺就早點兒回去,要不然明早上把你叫起來你又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噢……”小陳心想,他什么時候睡不醒了……可能有幾次吧,有這么明顯嗎?
“林哥。”
臨林冠雪關上車門的時候,小陳又叫住了他。
“怎么?”
“你晚上回了家給我發(fā)個消息吧,要不然……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咒我呢?”
“沒有沒有……”這些公司里的人,小陳算是對林冠雪這些事兒了解最多的。
他也知道林冠雪今天來參加的是楚鶴的宴會。
關于那個楚總……小陳承認自己沒有什么腦子,之前的時奕辰、孟儀彬和自家林哥的糾纏他也都看在眼里,但也沒看懂多少。
不過有一點小陳知道——雖然他不知道內(nèi)情,可要不是林哥在,現(xiàn)在的檸檬影業(yè)也保不住。
林哥看上去如常,小陳卻莫名其妙地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
林哥不想讓他摻和,林冠雪有危險那幾天都是自己開車上下班的,都不讓他接,小陳擔心今天晚上也是同樣的狀況。
“你什么表情,今天晚上宴會上好多行業(yè)大佬,這是好事兒。”
林冠雪看小陳的表情,難得解釋了兩句。
“……那為什么沒帶上鄭總和馮姐?”
“你小子,現(xiàn)在還學會反問了?”林冠雪一樂:“我想偷偷拿下好項目,給他們個驚喜,證明我這個大股東現(xiàn)在實力很牛,行不行?”
“……”
小陳的表情明顯沒信。
于是林冠雪嘆了口氣,他也知道小陳是擔心自己。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趟險途,林冠雪連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沒有把握,怎么可能再把別人牽扯進來?
他本來都打算自己開車來,不讓小陳送。
可下班的時候,小陳直接開車到公司門口,非要送他過來。
這小子平時不機靈,腦子沒有寧寧靈光,可預感倒是出乎意料地準。
挺玄學的。
“行了,知道了。”他道。
小陳點了點頭,他也說不清自己心里那股不安來源于何,于是固執(zhí)地道:“那林哥,你晚上要回家了就給我發(fā)條消息,我送你回去,要不然我一晚上都睡不好。”
“好——”林冠雪笑了笑,把車門關上,朝著小陳揮了揮手,讓他快回去。
目送車離開自己的視線,他這才轉過身,進了會館的門。
楚鶴的這場宴會辦的算隱蔽,開在富人別墅區(qū)中一個低調(diào)的會館里。
這邊兒車流量不多,建筑外也沒看見幾個人。
四層的小會館門口站著個侍應生,林冠雪上前,遞上自己的請柬,侍應生接過來后笑著為林冠雪拉開了門。
門后別有洞天。
寬敞明亮的場地,內(nèi)飾富麗堂皇。
奢華的燈具、鋪著紅毯的臺階。
“您往這邊走。”侍應生往樓梯走。
看來宴會場在二樓。
林冠雪點了點頭。
他抬起頭,一樓大廳內(nèi),穿著規(guī)整的侍應生們端著各種餐盤穿梭,像是在為宴會做準備。
見林冠雪看過來,侍應生們齊齊地朝他鞠了個躬。
嗯?林冠雪莫名覺得其中有個人影有些眼熟。
侍應生們鞠完躬,便各自忙著手上的事,步履匆忙,但安靜有序,他沒有看見什么認識的人。
“先生?”身邊領路的侍應生叫了一句。
“嗯。”林冠雪這才跟著他往前走了。
上臺階的時候,他伸手摸了下領內(nèi)。
在摸到那塊凸起的時候,林冠雪的心才定了定。
這算是他今天來到這里的最大底氣。
第135章 螞蚱
林冠雪跟著侍應生上了二樓。
這里的格局相比于一樓的開闊有些不同。
順著樓梯上來,兩邊都是休息室,順著并不狹窄的走廊往前走,踩著紅毯腳步無聲,侍應生將林冠雪引到一扇門前,道:“林先生,這里是晚宴的大廳。”
這扇門是個雙開門,門上印著復雜的雕花,磨砂的半透明玻璃能透光,隱約看見廳內(nèi)人影攢動。
楚鶴說,這次宴會低調(diào)行事,請來的也都是他信得過的人。
到現(xiàn)在,林冠雪沒覺得這個宴會舉辦的有多低調(diào)。
至少比以前參加過的那些慶功宴、招商會要“華麗”多了。
非要說“低調(diào)”,可能也就是這舉辦的地點吧——門衛(wèi)審查嚴格的別墅區(qū)。
小陳開車進來的時候,還是給門口保安看過邀請函才放人的。
這扇大門的門口還守著兩個侍應生,那個將林冠雪帶上來的侍應生跟他說完后,就鞠了個躬回身往樓下走了,看來他只是負責接應,把客人從門口帶到這里。
而門口的侍應生則笑著對林冠雪道:“林先生,請跟著我來。”
不用問,就知道林冠雪是誰。
林冠雪看了一眼這些侍應生耳朵上別著的耳麥,心里了然。
面前的兩扇門被推開,門內(nèi)的景象映入眼簾。
香檳塔點綴在點心桌旁,來往穿梭的侍應生捧著餐盤,人數(shù)一點兒也不比一樓少。
這邊門開了,門內(nèi)幾個衣著考究的人朝門這邊看過來,林冠雪不認識,但也知道這是這次宴會受邀的人,于是遙遙地朝他們一點頭。
相比之下,“客人”的數(shù)量遠遠少于那些來往穿梭的侍應生。
這宴會廳內(nèi)來往的服務人員不算少,內(nèi)場的侍應生穿著和外邊不太一樣,這里的都是白色襯衫外套著黑色馬甲,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端著手里的東西。他們面帶微笑,不說話,那三三兩兩的客人交談起來聲音也很小,乍一聽上去,幾乎捕捉不到場地內(nèi)的人聲。
輕柔的爵士樂聲都要比人聲大些。
侍應生帶著林冠雪來到一處沙發(fā),跟他講解了點心區(qū)、酒區(qū)等都在哪里,林冠雪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目光卻在場地內(nèi)找人。
到現(xiàn)在,他還沒看見楚鶴在哪里。
侍應生說完,跟林冠雪道:“那我先退下了,您要是有事叫場內(nèi)任何一位工作人員就可以。”
“好,麻煩了。”林冠雪道。
他低下頭,摸出手機給楚鶴發(fā)了一條消息。
——“你來了嗎?”
發(fā)完消息,林冠雪等了一會兒,楚鶴暫時還沒有回復。
他就把手機收了起來,拿了一杯香檳在手里,打量起這個宴會廳里的人來。
宴會廳內(nèi)的侍應生很快走過來,補上了林冠雪剛才拿走的那杯香檳。
林冠雪心里默數(shù)了一下,這宴會廳里加上自己,到場的客人一共有五位。
其中三位步入中年,兩位男士一位女士,還有一位看上去年輕些,站在宴會廳的角落打電話,似乎在處理什么事。
那位中年女士和那位年輕些的男士似乎認識,男士放下電話后,那位中年女士便上前和對方說話。
他們站在宴會廳另外一角,離林冠雪有些距離。
另外兩位應當是不認識,和林冠雪差不多,手里拿著香檳在宴會廳里打量,偶爾目光和林冠雪的碰上,還會稍稍點頭致意。
他們都在等這次宴會的主人,楚鶴。
……
林冠雪看了看表。
他是宴會時間前二十分鐘到場的。
這種宴會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就是提前到場。
林冠雪不知道楚鶴今天邀請了多少人過來,按照之前楚鶴的說法,今天到場的人應該不會很多。
宴會十分鐘前,又有三人在侍應生的帶領下來到了宴會廳。
這七個人中,林冠雪就眼熟其中一個人。
他記不清對方具體是做什么的,只記得大概是在某次招商會上遠遠地見過一次面。
離宴會正式開始七分鐘,門口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有了楚鶴的身影。
林冠雪朝門口看去,見楚鶴一邊和身邊兩個上了年紀的人聊著,步入了宴會廳,楚鶴的身后一如既往跟著劉寧。
宴會的主人來了,方才一直很安靜的宴會廳終于有了人聲。
“楚總。”
“楚總好。”
方才散落在宴會廳各個角落的客人都聚到了門口。
林冠雪見狀,也拎上了酒杯跟著到了楚鶴面前。
“有些事情耽擱了,我本應該早些來的。”楚鶴朝大家道。
“這事得怨我,我走錯路了,還是楚總接了我一下。”跟著楚總進來的那位年紀稍大些的男士說道。
“張局,這么一說,還是我這宴會的地方選的太隱蔽了。”
楚鶴對著人說起話來,倒是非常客氣。
其他客人對上那位年紀大些的,也都紛紛應和道:“張局這是哪里的話。”
看上去都知道這位是誰。
林冠雪心思轉了轉。
聽他們寒暄的內(nèi)容,這人被稱為張局……楚鶴今天請來的客人無疑都是為了幫自己搭線的,難道是文化局的領導?
另一位年紀大些的此時也開了口:“這事兒當然不怪楚總,我們倆年紀大了,去哪兒都容易找不到地兒,哈哈哈哈。”
“李董,二位也是在宴會前來的,就不用過分自謙了。”楚鶴笑著道:“冠雪?什么時候來的。”
他這話一出,周圍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林冠雪身上。
無論楚鶴之前有沒有跟這些人說過,林冠雪猜想,他們基本上都知道今天的宴會舉行是為了什么。
方才在楚鶴來之前,那幾位先到的客人目光就若有若無地打量過來。
此時楚鶴這句話當然也是為了顯示自己和他的關系之好。
私下里,楚鶴什么時候叫過他“冠雪”?
“楚總,我也是剛到。”
林冠雪答道。
“有兩位在場,我這個兄弟啊,就是再早到,也只說自己剛到。”楚鶴笑著道:“咱們往里走走吧,這么大的宴會廳,我們不必光站在門口說話。”
“好啊。”
……
宴會開場前,又來了幾位參與宴會的客人,再加上之前的,一共就十幾位。
算是符合了楚鶴所說的“人不多”。
楚鶴到了之后,跟那兩位一塊來的客人說了幾句話,就來到了林冠雪身邊。
“剛才跟我進來的那位是文化局的張局,另一位是龍影影視的李董。”
楚鶴小聲跟林冠雪介紹。
這兩位拎出來都是響當當?shù)娜宋铮补植坏脛偛拍菐孜煌瑯邮苎^來的客人對這兩位異常客氣。
楚鶴能請到這樣的客人,也是他面子大。
林冠雪臉上流露出些驚訝來,楚鶴笑了笑:“整理一下心情,我?guī)闳ヒ灰徽J識一下這些人。”
“我……”
“你別緊張,今天也就是見個面,沒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楚鶴寬慰道。
打點關系,就是人情接人情。
今天能來的,都是看楚鶴的面子,故而剛才楚鶴在眾人面前提了一句冠雪,彰顯兩人關系之親厚。有今天這一遭,林冠雪算是在這些大人物面前混了個“臉熟”。
就如楚鶴所說,其實不需要林冠雪實際去做什么,各位心里只要認識了這么個人,日后在打交道中自然知道該怎么辦。
……
“張局,這是林冠雪,我來的路上跟您提過,我的小兄弟,這次來津豐,他幫了我不少忙。”
楚鶴帶著林冠雪,一上來先奔著最有重量的客人去了。
“嗯,你剛才說過,林冠雪是吧?年紀輕輕的,看著就一表人才啊。”
這位張局面上很和藹,笑起來兩個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朝著林冠雪道。
“張局您好。”林冠雪端著酒杯,看上去有些局促地和這位打招呼。
以他的閱歷和過往來說,能見到這種大人物的機會確實不多。
三人碰杯,林冠雪一口把杯子里的香檳喝完了。
“林先生真是實在啊。”張局笑著道:“夠爽快。”
林冠雪喝完,才看到楚鶴和張局都只是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就他一個人全干了。
“我就跟您說,冠雪性子直,看出來了吧?”楚鶴給林冠雪打圓場。
“是啊,要不說年輕人呢,哈哈哈。”
……
楚鶴叫住身邊的侍應生,給林冠雪又拿了一杯酒過來。
“那我們先去跟別人打個招呼,您先吃點兒點心。”楚鶴道。
“行。”
兩個人走開一段,楚鶴才小聲對林冠雪道:“怎么全干了?這香檳度數(shù)可不低。”
“……有點緊張。”林冠雪還像模像樣地捏了捏拳頭。
他以前也參加過這樣的宴會,大抵也知道喝香檳又不是喝白酒,這里也不是酒局。
于是楚鶴自然而然地理解成林冠雪的確是因為這些大人物有些膽怯。
這也正常,他之所以攢這么一個局,本身就是為了讓林冠雪明白自己能給他帶來什么樣的人脈。要是沒點兒有重量的客人,今天就顯得沒什么意義了。
“他們都是看我的面子來的,我照拂你,你在他們那就也有面子。不用這么緊張,自然一點兒,就當是隨便出來見見朋友就行,你要是有壓力,我心里也不舒服,嗯?”
楚鶴上手理了理林冠雪脖頸后方的領子,溫柔道。
“……好。”
“一會兒不管跟誰碰杯,抿一口就行。我還是有這個面子的。”
林冠雪點了點頭。
……
“這位是李董,龍影影視,冠雪你應該見過。”
……
“這位是龍騰文化的小公子。”
……
“這位是天使投資,楊女士。”
……
林冠雪跟著楚鶴走了一圈下來,基本把人認下來了。
“愈沿怎么樣,現(xiàn)在有沒有放松一點?”楚鶴問。
林冠雪長吸一口氣:“還好……我剛才表現(xiàn)得怎么樣?”
“適應得很快,除了剛開始有點兒緊張。”楚鶴想了想評價道。
“誰想到你一上來就帶著我見了張局……”
“沒事兒,緊張就緊張。”楚鶴說:“這些人里有影視行業(yè)的,也有投資方、文化局、編劇圈子的人,最后帶你見的那位,諾,就是現(xiàn)在吃點心那位女士,和圈里幾個金獎的評委會也有些關系,你想和誰聊就去和誰聊。”
“聊什么都行?”林冠雪問。
楚鶴看了他一眼,答:“對,聊什么都行。”
“真的假的……”
“我說話你不相信?”
“……”
“他們和蕭楚集團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你幫我,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幫了他們。有些話不方便明說,但他們心里多多少少也有數(shù),大家都是朝著利益往上走的,不介意幫你一些忙,更何況你還是我?guī)淼摹!?br />
“楚總,我想要的東西喜歡靠自己。”
林冠雪正色道。
“知道,你能來是不想辜負了我的好意。我也不強求你非要在今天做什么,這宴會只是給他們一個我的態(tài)度。”
“什么態(tài)度?”
“檸檬影業(yè),和我交好。”楚鶴說了這么一句話。
“……”
“好啦,你剛才走了一圈,也喝了不少酒,就在這歇一會兒。今天這個場合你可以隨心所欲,聊不聊,和誰聊都是你的自由。冠雪,你能來,我很高興。”
這是楚鶴第一次在兩人相處的時候,叫林冠雪的名字。
林冠雪一頓-
宴會廳邊上,方才接了電話的年輕男子眸光一閃。
他便是那位龍騰文化的小公子。
他看了看宴會場內(nèi),楚鶴來的時候帶了不少保鏢,一進來就站在了宴會廳的四個角落里。
其中有一個,還一直跟在楚鶴的身后。
那個叫林冠雪的……
他很清楚,楚鶴弄這么大架勢是為了給這個林冠雪介紹人脈,自己在在其中。
眼下二人分來,那個林冠雪落了單,自己在休息區(qū)坐著。
楚鶴身后還是跟著保鏢,不好下手。
這個年輕男人動了,他找上一邊離自己最近的侍應生,換下了自己的酒杯,拿了個新的香檳。
放杯子的時候,他給了面前這個侍應生一個眼神。
對方隱晦地朝他點點頭,端著手里的東西朝著林冠雪的位置去了。
看著侍應生的背影,龍騰文化的公子心里打鼓。
希望楚鈺榮這次的計劃能順利。
如今他們已經(jīng)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希望自己這回沒有壓錯寶。
第137章 插曲
楚鶴端著酒杯重新走入了名利場。
林冠雪坐在了沙發(fā)上,看著場內(nèi)的人們。
這個宴會相比于一樓的空間來說,的確顯得小了些。
但足夠精致。
裝潢比一進來時更顯華麗,光線沒有像一樓那樣明亮,在香檳臺、甜品的位置重點打光,放在人身上的光線反而顯得沒有那樣充足。
但能看清。
眼下,被邀請的客人有三三兩兩站在一起攀談的。
楚鶴也去和其中一兩位聊了起來。
林冠雪方才臉上的緊張是裝給楚鶴看的,這次赴宴來的身份和今天的處境,按照他給楚鶴的人設來講,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一路靠自己打拼上來的年輕人第一次進入這種級別的名利場,過于冷靜自持才顯得有些不對勁。之前楚鶴邀請自己的時候,自己的第一反應是抗拒,但聽到劉寧那些話后才改了主意。
也就是說,在楚鶴眼里,“林冠雪”答應前來赴約乃是因為“人情”,并不是真的為了搭上他的關系。
可來到這里后,事情的發(fā)展未必和本人的初心一致。
無論如何,林冠雪答應了來赴約,那見過這些人就一定會和沒有見過這些人的情況不一樣。
林冠雪捏著手里的香檳杯,里面的酒水只剩下了一個底兒。
這是第二杯。
第一杯酒被他一口氣干了,這是從侍應生手里拿到的第二杯。
聽了楚鶴的話之后,再去見后邊的人時林冠雪的確沒有再“干”杯,只是這么一圈人見下來,就算每個只抿一口,這杯酒也要見底了。
林冠雪心里一邊想——這些今天赴約的客人個個來頭都很大,他們是因為本來就和蕭楚集團有關系,還是因為楚鶴運用了什么系統(tǒng)的能力,才會來參加這場宴會呢?
兩種其實都有可能。
蕭楚集團不是楚鶴憑空捏造的,它本身就存在,且實力不容小覷。
集團旗下產(chǎn)業(yè)輻射了很多行業(yè),能和今天在場的這些人扯上關系,其實并不奇怪。
就像孟儀彬一樣,“孟氏集團”是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的,這些任務者就是捏造了一個自己的身份,強行進入了這個世界。
而后者也有可能。
那個叫做系統(tǒng)的東西似乎無所不能,能幫助這些外來者修改他們這個世界的人腦中記憶,能攛掇本屬于這個世界的人為他們所用。
當初時奕辰制造的那場潑硫酸事件,就印證了這件事。
甚至還可以引起天災……林冠雪想到了那次小木屋倒塌的事件。
這些任務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哪怕引起天災人禍,似乎在他們心里都引不起任何波瀾。是啊,人命他們都不放在眼里。
就像今天這場宴會,無論是楚鶴借用了蕭楚集團的名頭,還是用系統(tǒng)的力量把這些人聚集到了一起,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
就是為了讓自己過來,方便他后邊的計劃實施。
對于任務者來說,估計無論是這個世界的大人物,還是大企業(yè),都不過是他們?yōu)榱诉_成目地的工具罷了。
就像楚鶴的身份……什么真假少爺。
林冠雪想。
楚鶴出現(xiàn)之前,他從來沒聽說過蕭楚集團有什么抱錯孩子的事件。
這樣大的公司,繼承人出生,哪里會那么不設防,還被別人抱錯了。恐怕真實的情況……楚家新生兒誕生,在有專門的保護措施甚至豪門才能用得上的醫(yī)院才對,怎么可能和普通人在一處?
只有爽文總裁文里,為了打臉突出霸總身世曲折離奇,童年之悲慘才會有這么一段。
這段已經(jīng)被修改掉的過往,被擠掉的那位“假少爺”,命運是否也因為這個任務者的到來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林冠雪腦子里亂七八糟想了很多。
眼前的風平浪靜只是一時,他很清楚,楚鶴今天的目的不只是辦這么一場能夠助益自己的聚會。
這只是個引子,楚鶴真正的目的隱藏在眼前這一派祥和的表象之下。
這件事知道要發(fā)生是一回事,不知道什么時候發(fā)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縱使現(xiàn)實中這場宴會的舉行和夢里驚人的相似,可林冠雪不知道之后的發(fā)展會不會有變化。
就比如……楚鶴會選擇在什么時候下手,以什么樣的手段讓自己陷入危機。
他不知道,自己提前籌謀好的對策會不會起作用。
林冠雪臉上那層因為到場客人的緊張是假裝的,可心里因為對未來走向的不確定卻是真實的。
“林先生,我給您換一杯吧。”
一個侍應生走到了他的面前。
林冠雪“嗯”了一聲,將手里的香檳杯遞了過去。
這個會場里的侍應生都很有眼力見,這個到林冠雪面前的侍應生手上托盤里還放著另外一個香檳杯,那個杯子中的酒剩了三分之一的香檳,想來也是侍應生換下來的。
“咔——”
侍應生接過林冠雪手里的杯子放回托盤上的時候,不知是沒拿穩(wěn)托盤還是沒放好,兩個杯子相撞,原本放在托盤里的那個杯子朝著林冠雪倒了下去,杯子里的液體“嘩啦——”潑了林冠雪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
林冠雪還沒說話,就看見那個臉上一直掛著得體微笑的侍應生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來。
好像這杯酒沒有潑在林冠雪身上,而是潑在了他自己身上。
林冠雪一把撈住掉下來的杯子,沒讓它落在地上,引出更大的聲音。
“您先拿這個擦一下,我去給您找毛巾……您這個淺色的衣服應該不好洗,要不我給您洗一下,毛巾可能會擦不掉……杯子給我就行,我的錯,我沒拿穩(wěn),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我陪您一件襯衫吧……”
侍應生慌亂地從自己兜里拿出來一張紙巾想要替林冠雪擦身上的酒水,手停在空中時又覺得這么干好像不妥當,收回來也不是繼續(xù)也不是,輕聲而慌亂地說了這么一大堆。
林冠雪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那張紙巾:“我自己擦吧,你別慌,不是什么大事兒,先把這個杯子收起來。”
“哦哦好,真的對不起。”
侍應生這才注意到林冠雪手里還有個空杯子,那是剛剛灑在林冠雪身上的那一杯。
“你們出錯了,懲罰很嚴重嗎?看你這么緊張。”林冠雪一邊擦拭身上的酒水一邊問道。
這個侍應生就快要把“我要完了”寫在臉上了。
“我們領班很嚴格……”
這個侍應生是個男生,看上去年紀不大,模樣倒是挺周正的。或者說,林冠雪從踏入這里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廳內(nèi)所有的侍應生都是年輕且五官端正的年輕面孔,行動舉止也都很有規(guī)范,他們私底下應該有比較嚴格的規(guī)章制度。
在這種地方工作,平時接觸的應該都是這樣的場面,客人也都非富即貴,這個侍應生口中的“領班”,應該對他們要求很嚴,以免他們在工作中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林冠雪又不會去為難一個年輕人,更何況只是手滑。
一件衣服而已,他今天穿著這件也不是什么名貴的高奢西服,沒必要為難一個孩子。
“你以前沒有犯過錯誤?”
林冠雪擦完衣服上殘留的酒水,抬起胳膊,用紙巾側著吸袖子上的液體,問道。
這孩子看上去緊張得不行,說兩句話讓他輕松一下也好。
“沒有……林先生,這是領班第一次讓我接待宴會。”
哦,那怪不得這么緊張。
這個侍應生看林冠雪沒什么罵他的意思,主動道:“要不你把收款碼給我,我賠給您一件吧?”
“不用。”林冠雪擺了擺手:“不是什么特別貴的衣服。”
“您好。”這時候,從邊上走過來了一個年輕干練的女士,衣著和侍應生差不多,但也有區(qū)別——她領口沒有黑色蝴蝶結,反而袖子上有個袖章。
“領班。”那名侍應生一下繃緊了身體,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
“沒事兒。”林冠雪看了他一眼,對領班道:“不用罵他。”
這些侍應生耳邊都有麥,這領班應該是聽到了這邊的情況,直接過來了。
那名女領班聞言笑了笑:“感謝您寬容,休息室有熱毛巾和換衣間,我們這里也有臨時供客人換洗的衣物,基本款,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先換一下,我們幫您把衣服干洗烘干一下,一會兒就好。”
林冠雪本來想說不用那么麻煩,但看了看那個侍應生的神情,還是點了點頭。
自己要是再拒絕,這個小男生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好。”
于是林冠雪起身,跟著領班往外走。
“走這里吧,這個側門可以直接到休息室。”
那位女領班指了指邊上的一個小門。
難怪這樓宴會廳外邊有兩排休息室。
林冠雪不清楚它們原本是做什么用的,不過可以用來處理各種突發(fā)情況,這個會館里的領班看上去應對這種“突發(fā)事故”很有經(jīng)驗,應當也接待了不少類似的宴會。
離開宴會廳的時候林冠雪還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龍騰文化的公子?如果沒記錯人的話。那位公子正在和楚鶴攀談。
其他人也在音樂聲中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那位張局在點心臺前謹慎地選擇什么,似乎在看哪一種更好吃。
托林冠雪反應快的福,沒讓那個杯子真的碎在他眼前,搞出更大的動靜來。
場內(nèi)的人也都在聊各自的事情,沒什么人注意這里發(fā)生的小插曲。
也就沒人看到,林冠雪跟著一個領班,無聲地離開了宴會現(xiàn)場。
第138章 熏香
林冠雪不傻。
在明知道今天來赴宴,宴會背后又有陰謀和險境的情況下,不可能什么都沒察覺到。
剛剛在酒水潑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林冠雪可能覺得是巧合。
那個侍應生演的太真,慌亂的樣子不像裝的,林冠雪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
可在領班及時趕到,還提出解決辦法是“去休息室換一下衣服”的時候,林冠雪就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
這個領班領著他往外走的時候步伐很快,像是生怕走慢了一步被誰發(fā)現(xiàn)了一樣。
他們是這場宴會的服務人員,就算被別人看見了能怎么樣?
去休息室讓客人換一下衣服本來應該“正大光明”,這是個彌補錯誤的解決方法,怎么走的就跟做賊一樣。
“你先去現(xiàn)場把酒杯收好,這里我來。”
那個領班回過頭對著侍應生說了一句。
“好。”
年輕的侍應生低頭回了一句,轉身回了宴會廳。
林冠雪不動聲色道:“你們會罰他嗎?”
領班回頭笑道:“林先生放心,我們這邊的管理也很人性化,如果您對他沒什么意見,我們就按照正常失誤處理,幫您處理好衣物,不會扣他工資。”
林冠雪點了點頭,沒多問。
“請坐。”
從側門出去就是剛才看見的走廊,領班帶著林冠雪到了第一間房間,門牌上有一個“201”。
房間里有種很清爽的熏香問道,林冠雪看了一眼,門口的柜子上有個香薰瓶子。
這位領班很周到,帶著林冠雪來到休息室后,貼心地拿來了熱毛巾、濕巾和紙巾,然后拉開休息室里的簾子介紹道:“這邊的衣物都是全新干凈的,放在這里為了客人的不時之需,林先生可以選擇一件先穿上,我們幫您把身上這件處理干凈,我們有專門的除垢方法,酒水污漬不算難去除。”
林冠雪點了點頭。
“那邊是換衣間和淋浴室,您挑選完了可以去換一件。為了避免您覺得不自在,您換下衣服后放在淋浴室門口的框里就好,一會兒會有我們這邊的男性服務生幫您收走,三十分鐘左右就可以清洗烘干完畢了。”
“麻煩。”
“不麻煩,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
領班說著,拿起休息室的玻璃杯在飲水機前接了一杯熱水:“您要是方才喝酒覺得有些不舒服,可以喝一點,我就先出去了,門口有別的工作人員在,您要是有事情他會幫你解決。”
安排的很周到,林冠雪便點了個頭。
等到領班出去,他看了看那些掛在簾子后的衣物。
基本上都是襯衫,都是男性款式,還給了不同的尺碼。
想來,如果是女性客人臨時需要換衣物,有別的休息室滿足這種需求。
這些衣物沒有那么普通,林冠雪一眼掃過去,看見了好多低調(diào)的logo。
準備在休息室讓客人臨時更換的全新衣物也都是大牌,甚至不比林冠雪身上這件差多少。
這個會館,底蘊不淺。
林冠雪挑了一件黑色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亮紋襯衫外搭了一個白色的薄款西裝,沒系扣子,剛才的酒潑到了外套,里邊的襯衫也濕了一塊。
雖然用紙巾簡單擦了,但里邊這件濕了之后粘在身上,也不太舒服。
既然對方提供了這樣一個換衣服的機會,林冠雪也沒打算委屈自己,能干爽一些就干爽一些。
他拿著黑色襯衫進了換衣間,在淋浴房簡單沖洗一下,用浴巾擦干凈身上的水珠,穿上了那件黑色襯衫。
把自己的臟衣服放進門口的臟衣簍前,林冠雪裝作整理臟衣物的樣子,輕輕地把粘在襯衫領子下方的那個小物件取了下來。
然后他又做了個假動作,用整理身上這件衣服領子的動作把手里的小物件重新粘在了自己身上這件的領子下方。
“咳咳。”林冠雪低頭,對著領子輕輕咳嗽了兩下。
……
出了換衣間,林冠雪坐在了休息室的沙發(fā)上,拿起剛才那位女領班給自己倒水的杯子。
杯子里的熱水沒有裝滿,看上去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他把杯子放到自己面前,鼻尖下,聞了聞。
這杯水看上去沒有什么異常,很清澈,溫度也合適,是入口喝進去不會覺得燙口的程度。如果真的喝酒了不舒服,這樣一杯水下去,胃里應該會好受點。
但林冠雪沒有喝的意思。
夢里“林冠雪”被綁架前,沒有衣服上被潑酒的這一段,自然也就沒有進過休息室。
他是在宴會中被侍應生送上了一杯熱水,對方也說,要是覺得胃里不舒服,可以喝一杯熱水緩解一下。
一杯水喝完,“林冠雪”就沒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林冠雪”已經(jīng)被綁了手腳蒙了眼布,在一輛不知名的車上了。
場景不一樣,這用的手段倒是差不多。
有了這個“預知”,林冠雪覺得這杯水聞起來,隱隱有一種奇怪的藥味。
他不知道這個休息室里有沒有攝像頭,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下,所以也沒有將動作做的太明顯。
喝,還是不喝?
林冠雪有些猶豫。
對方要綁架他這件事,楚鶴是默許的,甚至可以說,楚鶴是促成對方綁架的“兇手”。
雖然綁架一事明面上看,和楚鶴毫無關系,他也只是“好心”為林冠雪舉辦了這樣一場宴會。
但實際上,這也是楚鶴自己的目的。
有了綁架,楚鶴才能把接下來的戲給唱下去。
所以林冠雪在想,自己如果現(xiàn)在不喝這杯熱水,會不會接下來對方的手段就完全在自己的預期之外了。
眼下喝還是不喝,喝多少下去起碼是可控的,可如果他并不配合,林冠雪毫不懷疑,對方為了達成“綁架成功”這個目的,會不會有后手。
林冠雪既然已經(jīng)答應了來赴約,就證明他心里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對后面即將要面臨的事情也有了預期。
“被綁架”這件事是意料中的事情,順著對方的計劃落入那位楚家“楚鈺榮”的手里,再給楚鶴英雄救美的機會,也是林冠雪計劃中事態(tài)的發(fā)展。
可心里有準備、知道會怎么樣是一回事,真的要讓自己落入對方的圈套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冠雪看著面前這一杯水,知道自己這一口喝下去,就真的會像夢里一般陷入昏迷,所以他猶豫了。
他是個喜歡把事情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之前演戲,無論是選劇本,還是選擇即將要合作的導演,林冠雪都喜歡自己做決定。鄭業(yè)有別的看法,或是出于商業(yè)角度,或是出于自己的喜好,林冠雪都會帶著劇本上去和他據(jù)理力爭,辯一辯雙方的想法。
林冠雪能走到今天。
就不說過去這二十多年一步一個腳印,就說這些任務者出現(xiàn)之后,如果林冠雪有一步退縮或者放任的想法,他都會萬劫不復。
沒有把任務者全都趕走,現(xiàn)在的處境依舊也沒有好多少。
理智上,林冠雪知道,喝下這杯水是預料中的事情,只有自己按照對方的計劃昏迷了,后邊的事情才能繼續(xù)發(fā)展,等醒過來,事情也依舊在他的掌控中。
可“昏迷”,代表有一段時間他將完全失去知覺,自己會變成任人擺布的狀態(tài)。
失去意識這件事情本身,就會讓人恐慌。
更何況自己身邊此時群狼環(huán)伺,這杯水也不得不喝。
等等……
就在林冠雪猶豫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眼前也出現(xiàn)了重影。
自己已經(jīng)中招了?什么時候……
一進來聞到的熏香!
林冠雪心中大驚,為了提防屋內(nèi)有監(jiān)控,對方察覺到自己有所察覺,他面上還是假裝自己喝多了,迷茫地摁了摁太陽穴。
“剛才那兩杯酒度數(shù)太高了么……我怎么有點兒頭暈。”
林冠雪看上去自言自語道。
他穩(wěn)住心神,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自己靠在了沙發(fā)的一邊-
監(jiān)控室里。
“他沒喝那杯水,是不是有什么察覺?”
“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明星,能有什么察覺,楚鶴都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別想太多。”
“嗯,這個不重要,還好做了萬全準備,提前在熏香里下了手腳。”
“人已經(jīng)過去了,從后門繞進去的,沒有引起楚鶴的注意,他的保鏢都守在前門,后門那兩個還沒出聲就被我們打暈了。”
“二公子綁架這么個明星有什么用,楚鶴能因為這個人放棄什么?”
“不是楚鶴放棄什么,二公子有信息,核心團隊的合同和這個林冠雪有很大關系。這次要不是龍騰的張揚通知及時,我們還不知道這回事兒,差點就被楚鶴蒙混過關了。”
“原來如此。我們的人已經(jīng)到了,通知那邊的人,掐斷監(jiān)控信號,要把這個林冠雪帶出會館了。”
“好,車輛已經(jīng)就位。”
“希望張揚多拖住楚鶴一會兒,他好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異常了,正在找這個小明星。”
另一個人聞言,按住耳麥低聲道:“把人帶出來,動作要快。”
第139章 故人
林冠雪察覺到休息室內(nèi)熏香有問題的時候,就已經(jīng)默默屏住了呼吸,靠在了沙發(fā)一邊。
如果猜測沒錯,這個休息室內(nèi)必然有監(jiān)控,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熏香里被動了手腳,背后之人便一定會看屋內(nèi)的情況。
也對。
這個時候了,林冠雪還能在腦子里盤整個事情的邏輯。
夢里那一遭,“林冠雪”是在宴會廳內(nèi)被人遞了一杯熱水,喝沒喝都在整個宴會廳的眼線觀察下,這次被叫到休息室里來,明面上看這里是沒有另外一個人的,那個領班也只是倒了一杯水后就出門去了。
怎么能確定他一定會喝那杯水呢?
對方要是想行事穩(wěn)妥,迷倒自己,肯定不會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這一杯水上,畢竟自己一個人在休息室里,是否喝水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而熏香這種手段,只要自己踏進這個休息室,就一定會中招。
好啊,這次就連迷倒自己這一步的計劃都做的如此周全,看來實際情況比起夢里更為嚴峻。
預知夢里,自己窮途末路,對楚鶴那邊的情況也沒有多了解。而現(xiàn)實里,林冠雪還沒有走到走投無路那一步,甚至說在兩個任務者面前,他還有選擇,為了能說服林冠雪,楚鶴也不得不拿出更高的籌碼。
或許是這種變化,讓那個楚鈺榮更有危機感,也就導致今天這場綁架也更有計劃、更縝密。
這么想來,現(xiàn)實中,因為自己之前的選擇不同,導致如今的局勢很有利于楚鶴,楚鈺榮自然更加如臨大敵。
林冠雪心里苦笑,也不知道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他閉上眼,躺在沙發(fā)旁一動不動,假裝已經(jīng)吸入迷藥昏迷了。
實際上,林冠雪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頭昏昏沉沉的,他要用很強的意志力才能保證自己不會真的暈過去。林冠雪謹慎地咬著自己的舌尖,盡可能地放緩呼吸。
他沒有專門練過閉氣,也不知道背后的人什么時候來帶走他。
自從進了這個屋子,挑衣服沖澡換衣服,怎么也過去了十幾分鐘,這熏香里的迷藥才生效,似乎也不是那種見效很快的藥物。
但林冠雪也沒打算掉以輕心。
現(xiàn)在頭腦已經(jīng)很不清楚了,咬著舌尖閉氣硬生生給林冠雪逼出了一層薄汗。
過度閉氣引起的生理反應很有可能會讓來人懷疑,林冠雪無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屏住呼吸到現(xiàn)在過了多長時間,體感上有幾分鐘,但實際上很有可能只過了幾十秒。
他無法,只得漸漸放緩了呼吸。
緩慢呼吸,希望可以少吸入一些這熏香里的迷藥。
意識昏昏沉沉,像極了年少時課堂上極困時的狀態(tài),只要稍稍放松些精神,林冠雪毫不懷疑自己會立刻陷入夢境,唯有靠著舌尖的疼痛守住最后一絲清明。
舌尖的痛是持續(xù)的,林冠雪在艱難地和藥效做抗爭。每感覺到自己即將陷入昏迷,他都會再加重一分舌尖上的力道。
此時的林冠雪閉著眼,“眼前”也不是純粹的黑暗,莫名的光點像老舊電視沒有信號時的雪花點,雜亂地出現(xiàn)在黑暗的視野里,這可能就是“眼冒金星”。
薄汗出在后頸處,黏膩混著昏沉的感覺涌上來,口腔內(nèi)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血腥味。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沒有聲音,但林冠雪敏銳地察覺到了側邊有風進來,是門被推開時帶起的風。
此時來人毫無疑問,是下迷藥一伙的人。
楚鶴不會挑這個時候來救他,他此時應該巴不得他那個二弟行動順利,才能方便他接下來“英雄救美”。
“他昏過去了。”有人小聲道。
“動作要快,熏香掐了帶走,別讓人發(fā)現(xiàn),把他弄下樓。”
林冠雪感覺到自己被人抬了起來,被放在了一個人的背上。
他盡可能地放松了自己的四肢,裝作“完全昏迷”的樣子。
林冠雪沒睜眼,但能感覺到背著自己的人出了屋子——進休息室的時候不覺得,出來的時候感覺外邊的風要涼一點,走廊里沒有那股無處不在的熏香味。
他在休息室里控制自己的呼吸,避免吸入過多的迷香,眼下終于到了有新鮮空氣的地方,但林冠雪也不敢呼吸得太明顯,依舊控制自己的呼吸節(jié)奏,避免被發(fā)現(xiàn)異樣。
離開了那個充滿香味的房間,林冠雪卻覺得剛才吸入的熏香味道一股腦地沖了上來,本就難以抑制的那股昏沉感更洶涌地襲來。
不妙,林冠雪覺得自己馬上就無法對抗這種身體上的反應。能堅持到現(xiàn)在靠的已經(jīng)是他那點兒備受折磨的意志力了。
背著他的人動作很快,轉眼不知道從哪個側門下了樓,出了會館。腳步聲幾乎沒有,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
或者說,這個會館內(nèi)魚龍混雜,從那個領班的反應可以看出,這里本來就有楚鈺榮買通的人。
會館內(nèi)有空調(diào),一出來體感明顯不太相同。
林冠雪手心都在出冷汗,舌尖的那抹血氣暈暈乎乎到了鼻尖,他感覺自己就要撐不住了。
這種感覺很怪,他覺得耳邊像是被蒙了一層東西,朦朦朧朧地聽不清楚身邊的聲音,就連反應也要比平時慢上兩拍。
林冠雪試圖集中精力思考,但大腦就像生銹了,在藥效的影響下,怎么也轉不起來。
“什么人?”他聽見帶走自己的人問。
聽不清楚,應該大致是這個意思。
是自己那會兒的求救信號被聽見了嗎?
林冠雪不太確定地想。
兩聲悶哼。
聽也聽不太真切,似乎是兩聲悶哼。
緊接著,他就感覺背著自己的人倒了下來。
林冠雪也隨著那個人的動作往下墜。
藥效早就發(fā)揮出來了,他此時四肢無力,背著他的人不在,林冠雪根本就站不住,長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聽使喚,他徒勞地掙扎了一下,只能任憑身體往下掉。
還好。
這個時候林冠雪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蹦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了。
還好他現(xiàn)在感官的感覺已經(jīng)不太明顯了,就連那會兒維持住他清醒的舌尖痛感此時也像是隔著一層什么,鈍鈍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就算現(xiàn)在摔在地上,應該也不太疼,能少受點苦。
林冠雪想。
可意料之中的“摔在地上”并沒有發(fā)生。
他被一個人接住了,似乎是被對方抱在了懷里。
在休息室里,林冠雪是不敢睜眼,可現(xiàn)在,他就連睜開眼這個動作完成的都很吃力。
他費力掀開眼皮——藥效已經(jīng)順著他的血液麻痹了四肢百骸,眼前的景象都有些看不清楚。
林冠雪只覺得抱著自己的這個人……似乎有點兒眼熟?
是誰來著。
大腦已經(jīng)木了,轉不起來,也難以調(diào)動記憶,思考更是件困難的事情。
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看出來,抱著自己的這個人皺著眉頭,神情很緊張,似乎在對著自己說些什么。
說什么呢?
林冠雪覺得自己此時像是被罩子扣在了一個醬缸里,聽力也在退化,他閉眼又睜開,想甩開此時纏在自己腦子里那些迷霧。聽不清,那就看看這個人在說什么。
他努力聚焦眼神。
……
啊,聽清了。
是——
“崽崽,你怎么樣?”
崽崽。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這么叫他了。
林冠雪皺起眉頭,突然知道面前這個抱住自己的人是誰了。
——祁書陽。
他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抓住了祁書陽的袖子,艱難地說了一句話。
那迷藥到現(xiàn)在對林冠雪影響已經(jīng)相當大,他甚至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沒有傳到祁書陽的耳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大腦如此混亂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是不是原本想要表達的意思。
然后。
林冠雪就徹底暈了過去-
宴會廳內(nèi),和楚鶴聊天的龍騰集團公子張揚看到一名女領班帶著個侍應生走了進來。
那領班及其隱晦地和他交換了個眼神。
“楚總,那您喝著,我去和別人聊聊。”張揚道,找了個機會開溜。
他其實和楚鶴不算熟,雖然歲數(shù)差不多,但實際上沒什么共同話題。他剛才假模假樣的跟楚鶴找了個股票大盤的話題,他問的不專業(yè),楚鶴答得其實也挺敷衍。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硬聊了快半個小時,張揚汗都快出來了。
還好楚鶴并未察覺他們的意圖,只以為是自己硬找話題往上湊,就隨便聊了會。
話不投機半句多,眼看計劃成功,他也不想在這再繼續(xù)硬聊下去,找個借口溜了。
楚鶴客氣地朝對方點點頭,今天的他看上去很耐心。
畢竟這些客人都是他請過來為了林冠雪“撐場面”的。
他知道龍騰集團這人的意圖,也就順著跟對方聊會兒。等到聊完了,楚鶴的目光巡視了一圈宴會廳。
沒在沙發(fā)那邊看見林冠雪,別的地方也沒有。
他怕自己眼光有不所及之處,還專門走了一趟休息區(qū)——就是林冠雪剛才呆著的地方。
還是沒有。
于是楚鶴皺了皺眉頭,隨手拉住了一個侍應生問道:“有沒有看見林先生?”
第140章 對策
林冠雪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在車上。
車里有些晃,想來是路上顛簸。
他直起身來,按住頭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那迷藥后勁太大,現(xiàn)在醒來太陽穴的位置還是一陣一陣的發(fā)緊,痛感明顯,比喝了假酒后的宿醉還要疼上一倍。
“醒了?”
駕駛位上的人開口。
林冠雪突然抬眼看過去——是了,自己昏迷之前見到的果然不是錯覺,接住自己的是祁書陽。
現(xiàn)在在開車的也是。
“你怎么在這?”
“說來話長,你不是向警方求助了么。”祁書陽看了眼后視鏡,一手打了把方向盤,車跟著路干凈利索地轉了個四十五度的彎。
“來的人是你?”林冠雪聽了祁書陽的解釋,反而更摸不到頭腦了。
“津豐警方接到你的求助,因為之前涉及槍擊案,所以向上級匯報調(diào)人。之前我出任務的時候遇襲住了院,身上打了鋼板,剛好換到……算了,這些東西說來話長,等安全了再細聊。”
久別重逢,兩個人的處境和上次天差地別,卻也沒有什么時間敘舊。
“……”
“反正陰差陽錯,在你領口袖珍接聽器另外一端的,就是我。”
祁書陽剛說完,他旁邊對講機就響了:“阿虎,開到什么位置了?”
林冠雪眼看著祁書陽自如地拿起對講機,聲色一下子提了提,變得很像那個背著自己的人。
“國道301段。”
林冠雪目瞪口呆地看見祁書陽放下對講機:“你這是什么本事?”
“雕蟲小技。”祁書陽還在后視鏡里朝他笑了一下。
林冠雪皺了皺眉頭,那股頭疼的勁頭又上來。
一陣一陣的,痛感鉆人腦袋。
“喝口水。”
祁書陽似乎是通過后視鏡注意到了林冠雪的表情,從副駕駛拎了一瓶水遞了過來。
“你昏迷之前讓我先不要聯(lián)系警方,說后邊的事情另有安排,你怎么打算的?”祁書陽問。
“陽哥。”林冠雪開口:“如果我說,我本來就知道誰在害我,而誰又是表面上幫我,實際上也是促成這一切的兇手,我要順著對方的詭計入局,釣出來那個藏在暗處的人,你愿不愿意幫我?”
祁書陽又看了一眼后視鏡。
林冠雪對上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他以為是自己沒有解釋清楚。
“今天的事情和上次的的槍擊案,都和蕭楚集團有關,他們內(nèi)部爭權,我成了那顆棋子。但今天的事情不光和綁架我的人有關,我能這么順利被他們的人帶出來……”
林冠雪求助了警方,完全不知道今天來的人會是祁書陽。
在原本的計劃里,和現(xiàn)在兩人開車走在國道上,直奔對方老巢的情況截然不同,林冠雪也不知道自己在昏倒之前怎么頂著迷藥做了個那么大膽的決定,拉住祁書陽讓他先別通知警方。
現(xiàn)在腦中清醒,他一下就想了起來那時候自己是怎么想的。
鋌而走險,險中求勝。
能夠隨機應變到這個地步,見來接應自己的是祁書陽,林冠雪便在半暈半醒間改了之前的部署。
現(xiàn)在醒過來的林冠雪也不由嘆一聲,也不知道迷藥里到底什么成分,簡直是壯了十分慫人膽。
既然要拉上祁書陽,那林冠雪就有責任告知對方眼下的情況。
“小雪。”
祁書陽見林冠雪滔滔不絕,打算將全部事情和盤托出時,打斷了他:“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只需要告訴我接下來我要怎么配合你。”
林冠雪一愣。
是了。
祁書陽能僅憑他昏迷前的一句話,就真沒有聯(lián)系警方的人,而是帶上自己上了直搗對方老巢的車,這本來就是信任,無需過多言語。
自己剛才那番解釋,反而顯得畫蛇添足了。
“陽哥,你武力值怎么樣?”
林冠雪問。
“湊合。”
林冠雪的表情嚴肅起來:“我們倆孤身入龍?zhí)痘⒀ǎ羞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等著我們,陽哥,我是見到你心里起了別的謀劃,但如果因此讓你我陷入險境,我心難安。所以我要知道你配合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祁書陽也嚴肅起來:“營中前三。”
林冠雪:“……”
那次回老家聽祁書陽說過他壓著隔壁連萬年老二的故事,沒想到能在整個營中排前三。
那夠用了。
“你剛才說你負了傷,要不要緊?”
“早好了,這你別在意。”
緊要關頭,林冠雪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在乎那些的時候,祁書陽既然說了沒事兒,那應該就沒事兒。他性子直,也不會托大,這方面林冠雪信他。
“唔唔——”
后備箱里突然傳來了聲音。
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掙扎。
“后備廂里有人?”
“哦。”祁書陽道:“那幾個綁你的人,他們有點兒礙事,我就打暈了綁起來都放后備廂了。對了,這幾個人不太能打,防范意識也弱,你不用擔心,很好對付。”
“……好。”
看這架勢,一時之間,林冠雪也不知道他們誰更像綁匪一些。
“你那會兒……是不是叫我崽崽了?”
林冠雪忽然想起來這么一茬:“咱在老家的時候不是約好了,小時候的稱呼就讓他留在過去,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么。”
“……我那是著急,脫口而出。”祁書陽道。
“行,小胖。”
“……錯了,雪哥。”
林冠雪笑了笑,能在亡命路上開玩笑,也不知道是他們倆心大還是啥。
笑意沖淡了些難以忍受的頭疼,他正色道:“一會兒我們到了綁架犯手里,你……有多大的把握?”
“這事兒不是看我有多大把握,還是要看對方有多少人,手里有沒有槍,以及你下車之后的身體狀況。”
祁書陽直接攤開了講:“你要是走都走不了,我要護著你,肯定多多少少要被鉗制。”
“那我要是能自己走呢?我現(xiàn)在就是頭疼,行動還是能正常的。”
“噢,那就比我預想的要好一些。如果對方不是每個人都拿著槍,我應該能找到機會撂倒幾個,如果對面領頭的敢大搖大擺地出來,那就搶個他們的槍。我的槍/法不是最準的,夜間視線也會被干擾一些,不過普通手/槍五十米內(nèi),打中對方要害處還是可以的,再遠點兒有點不容易,得找機會。”
林冠雪聽著聽著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不是……你以為我們是干什么的?陽哥你是打算直接取對方首級,再端了對方的老巢?”
偏偏祁書陽還認真回答他:“就靠我們兩個的話端對方老巢有點兒困難,你不希望警方摻合進來,就說明我們沒有增援。對方給的這個定位應該是在城東八十公里的一個廢舊廠房,沒有支援和火力比較難全端下來,要是鬧出太大動靜,警/方的人也會過來。”
不是……這對話越聽,越覺得他們倆才是邪惡的那一方了。
祁書陽到底覺得他是想干什么啊。
林冠雪心情微妙,半真半假地問:“陽哥,我要真是打算去尋仇,你還真幫我瞞著警察殺人?”
“不是啊,你這次不是已經(jīng)報警了么,我就是警方派來的,我負責這次的行動,增不增援要看我的指令,什么瞞不瞞著。”祁書陽反而覺得林冠雪說的有些奇怪。
“……”
“他們綁架你,還有訓練有素的團伙和縝密的行動計劃,一看就是有預謀,制裁他們是正義之舉,你怎么猶猶豫豫的?”
林冠雪突然不確定,自己的計劃要是說出來,祁書陽會不會幫他了。
畢竟祁書陽這一番話說的非常正義。
于是他頓了頓,開口道:“如果我本來沒打算讓你制服他們呢?我只是想讓你護著我,跟他們談一筆交易。”
“噢,這樣啊,那壓力就小多了。”
祁書陽不但沒有質(zhì)疑,反而輕松道。
“陽哥……我跟他們做交易,你不說些什么嗎?”
“我說什么?”祁書陽反而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來:“你是苦主,這種綁架案是私了還是走公家都是看你,你要追究不追究都看你。哦對了,不過你要是想跟他們做交易我得提醒你一點,要是他們槍太多或者火力太猛,引來的動靜太大,這事后續(xù)可不好處理。”
“不是……”林冠雪迷惑了:“陽哥,我什么都沒跟你解釋,你不怕我也是個壞人嗎?”
這次又是扯進了會館宴會,又是綁架案,到了綁架犯的車上又跟他說了要跟那豪門資本做交易,怎么聽都會覺得這里頭另有隱情吧?
結果祁書陽什么都不問不說,態(tài)度倒是堅定地站在了自己這邊。
無論自己是要做什么。
“你?”祁書陽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他,眼神直接:“崽崽能是什么壞人?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好不。”
“……”
林冠雪咬了咬后槽牙:“小胖,你再說一遍,誰看著誰長大的?”
這人到底怎么回事,比人大兩歲就能說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了?
“說錯了說錯啦,咱倆一塊兒長大的。對不?”
“……”
這人話里是道歉了,可林冠雪怎么從中聽出一股……哄小孩的語氣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