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色的帳出現(xiàn)時,五條悟正在祓除咒靈。
南邊山林的咒力殘穢非常多,簡直遍地都是,凌亂到仿佛這里上演了一場極其混亂的戰(zhàn)斗。
六眼辨別之下,令人作嘔的痕跡猶如噴濺的血液到處都是,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夏油杰已經(jīng)收起了虹龍,兩人走在路上,相顧無言。
更加濃郁深邃的咒力從林間深處傳來,等級顯然已經(jīng)超過了普通二級。
“從現(xiàn)在來看,帳大概有三個,最大的那個范圍覆蓋整個京都咒高。”
夏油杰分析起來。
“哈,膽大包天,居然光明正大地在咒高亂來了。”
咒高原本就有結(jié)界籠罩,但這帳卻是在內(nèi)部降下,有人膽大到絲毫不掩飾自己來自于咒術(shù)界內(nèi)部,就這么在學校里動手。
“而且,對方對交流賽的流程非常熟悉,恰好在戰(zhàn)力資源分割時動手,至少不會是特別邊緣的人物。”
五條悟煩躁了起來,“找不出來的話,干脆全殺了吧?”
“……悟。這樣做是不對的,只是一味地用武力解決事情,不會有讓人滿意的結(jié)果。”
氣質(zhì)溫和的少年略微蹙眉,大概是沒想到摯友會提出這么暴力直白的方案,反駁道。聽到他的話,五條悟輕笑了一聲。
“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盡快祓除山林里的東西,然后去往需要的人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五條悟不再說話,他邁步走向深林,咒力殘穢如同熒光液一般在他的眼里閃著難以忽視的光,黏膩惡心得讓人忍不住發(fā)嘔。
“杰怎么定義有需要的人呢?”
“大概是弱者——無法自保的人,無法對抗現(xiàn)有事件的人。保護弱者,是我們強者的職責。”
“哇哦,”五條悟夸張地吐了吐舌頭,“真是好惡心的正論哦。”
“……”
夏油杰無奈地笑了一下,懶得反駁。
堅定于自己的信念,并始終如一地貫徹,是夏油杰想要做的事。
為此,就算路上有不理解他的人,也不會動搖他。哪怕那是五條悟。
眼前的道路逐漸逼仄,天光像是被這一方森林漸漸吞噬,可見度肉眼可見地暗了下來。
空氣的溫度似乎都在漸漸下降,夏油杰召喚出咒靈浮在自己身后,直到不正常的樹枝將頭頂上方完全籠罩,二人才停下腳步。
混亂,擁擠,喧囂。
咒靈的哀嚎在此方天地如魔音貫耳,各種各樣的咒力混合糅雜,像漣漪一般蕩開。
一路上雜亂夸張的痕跡與幾乎絕跡的咒靈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嘖。”
五條悟抬手向里打了一發(fā)咒力,隨手的試探對于一般咒靈來說就是滅頂之災,落在深林里的物體上,則是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擋住。
“杰,比你更貪吃的生物出現(xiàn)了哦,里面的這個家伙是什么新品種的小饞貓嗎。”
夏油杰:“……”
他額頭上竄出井字形的青筋,被他伸手按了回去。
這個時候還要拿自己開沒品玩笑,五條悟這個家伙真是……
“悟,需要我給你掏出個拐杖咒靈嗎?這么暗的環(huán)境里還戴墨鏡,走路很不方便吧。”
于是夏油杰也不逞多讓。
兩個漫才選手在咒靈面前上演捧哏逗哏,態(tài)度自若地仿佛此刻直擊的不是咒靈現(xiàn)場,而是心血來潮舉辦的一場獨屬于咒高的紅白歌會。
咒靈:……
你們兩個臭人類要忽視祂到什么時候!
祂可是吞噬了半個山林的咒靈、實力強悍到在一級之上的咒靈啊!
被忽視的咒靈非常不爽,山間仿佛睜開一只猩紅的獨眼,血絲覆蓋在渾濁青黑的眼白之上,純黑的瞳孔在眼眶內(nèi)咕嚕打轉(zhuǎn),然后自上而下翻轉(zhuǎn),猶如一道舞臺燈光,落在了兩人身上。
林間吹起一陣陰冷的風,伴隨著雌雄莫辨的吟唱。
五條悟面不改色地抬手,漩渦自少年的手心旋轉(zhuǎn)迸發(fā),周遭的一切像是滾筒洗衣機里的白紙,被暴力碾碎,殘枝斷木匯聚在掌心。
真是暴力拆除啊。
看著五條悟直接將周圍樹木連根拔起,夏油杰退后一步,卻也抬手召喚出咒靈,橫沖直撞地將附近的植被連根掀起。
利用樹木間特殊磁場隱匿的咒靈,首要第一步當然是要讓祂現(xiàn)出原形。
只要露出血條,就是宿儺也能給你殺掉。
咒靈被倆人拆遷隊一般的行為驚呆,強勁的攻擊毫不猶豫地往兩人身上甩去。
“啊呀,到底怎樣你才能意識到這樣是沒用的呢。”
夏油杰一個輕跳落到咒靈身上,升上高空。
樹木被一種積極粗暴的行為扒開了,看著猶如被剃光頭的山林,夏油杰少見地在心里說了聲抱歉,這賬單沒六個零大概是下不來了。
天光照進,咒靈無處可躲,臃腫巨大的身影在地面浮現(xiàn)。
那是一個球狀的物體,通體漆黑,血色的流管在皮肉下跳動。
一只猩紅的巨眼嵌在球體中間,
夏油杰觀察到他鼓鼓囊囊的身體,皮下像是有東西在蠕動,側(cè)耳聽去,是被吞噬還未完全同化的咒靈凄厲的嚎叫。
能夠吞噬同類增強力量的咒靈嗎……
夏油杰摩挲了一下下巴。
想要。
于是他低頭向五條悟說:“悟,別打死了,留點血條。”
就像抓帕魯那樣,磨掉血條后拿精靈球捕捉就行。
五條悟:“你這家伙真的很重口啊!”
夏油杰:“再吵我讓虹龍拉屎在你頭上。”
咒靈:這兩個人怎么又在我面前吵起來了?
到底有沒有尊重他,有沒有把祂這個強大的咒靈放在眼里?
幾次三番被忽視,咒靈受不了了!
祂是奉那位大人之命,前來此處攔截兩位咒術(shù)師,結(jié)果自己總被忽視,藏匿的地方也被掀了。
不給點顏色看看,真把祂當小嘍啰了?!
于是,咒靈憤怒的吼叫貫徹山林。
五條悟被吵到耳朵,抬手將凝聚在掌心的、由樹木泥土混合的巨大咒力球丟了過去。
噗的一聲,□□被扎透的聲音。
咒靈不偏不躲,正中五條悟的一擊。
夏油杰眉頭一跳,下一刻,就見咒靈的身形以一種極為快速的速度潰散,深紫色的血霧濃濃地覆蓋住祂的身形。
難聞刺鼻的濃霧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浮現(xiàn)。
平時跟在五條悟身后的家仆,臉露茫然,無助地站在紫霧之中。
*
咒具徹底傳輸不出來畫面,完全紊亂之后,高層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出了些問題。
一直引以為傲的咒高結(jié)界居然這么輕易地就被敵人入侵,于這群好面子的老家伙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短暫的混亂之后,老油條們很快恢復了冷靜,家入硝子知道這建立在一個大前提上:
合適的保鏢就在身邊,他們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
至于其他的人,盡管新鮮血液中有寶貴的術(shù)式,但是家入硝子清楚,這群老家伙不愿意犧牲自己的安危去優(yōu)先保護孩子。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和他們在同一地方的話,估計這會也被做了取舍,不顧死活吧。
家入硝子將煙摁滅在扶手上,倍感無趣。
他們所在的位置很高,恰好能看到遠處發(fā)生的事。只不過視野在帳降下的時候已經(jīng)大幅減少,透過暗色的宛如一層紗一般的東西,她只能零星窺見外邊事物的輪廓。
“不管怎么說,六眼還在外面,不會輕易出事。”
“相信那群孩子,至少他們有自保能力。”
“難以置信,我們的敵人竟然是來自內(nèi)部?”
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后,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響起:
“場地一共是降下了三個帳吧?年輕的孩子們被關(guān)在一起,我們有護衛(wèi)隊保護,那剩下的后勤怎么辦?”
有人臉色難堪地開口:“什么意思?”
“我是說,那群咒力低微,職業(yè)為【輔助監(jiān)督】的年輕人啊。”
提問的人繼續(xù)說:“反正經(jīng)過確認,我們這邊也沒有出現(xiàn)威脅生命的東西,不如派護衛(wèi)隊出去,保護他們?”
場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權(quán)威的聲音說:“以優(yōu)先級來看,輔助監(jiān)督們,并不在保護對象的第一列。”
家入硝子嗤笑了一聲。
那道年輕的聲音像是受到了打擊:“這么說也實在……”
“事實就是如此,好了,這件事不用再討論了。”
這件事被強硬地打斷了質(zhì)疑,一時間,場上再無其他聲音。
而此刻,尚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視作優(yōu)先級最次的輔助監(jiān)督們依舊堅守在崗位,盡力聯(lián)系著彼此,努力為這次突如其來的事件保持著穩(wěn)定。
在明加觀察被自己術(shù)式影響受傷的詛咒師的時候,松下晴子已經(jīng)運用起術(shù)式構(gòu)筑和輔助監(jiān)督之間的聯(lián)系網(wǎng)。
這次影響了苦無的飛行軌跡,在心中下達了【苦無會攻擊到他的主人】這樣的命令,明加并沒有傳來頭昏腦漲的感覺。
拜托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所做的咒力訓練給她帶來了肉眼可見的提升,再就是眼前這個詛咒師的咒力量,沒有龐大到難以撼動的地步。
如果是五條悟那樣的,估計目前的再不透支自己的情況下,也只能讓他突然摔個跤,紊亂一下他的攻擊手段吧。
雖然明加不知道,能夠像她這樣,哪怕只是拖住五條悟幾秒,也足夠匪夷所思。
訓練對象畢竟是東京咒高的妖怪世代們,明加體會了一把揠苗助長的感覺,此刻能夠保護自己了,心中很是欣慰。
【不枉費我天天頭腦風暴,暈了練練了暈,可算是能神氣一把了,舒服。】
被自己苦無上的毒滲透的詛咒師趴在地上,面色越來越蒼白,明加心想他也真是能忍。
一般有冷兵器,還是淬了毒的那種,主人真的不會忍不住做出那種事嗎?
就是那種,我的刀可是有毒的,然后呲溜舔一口的事。
明加在Mafia被太宰治打發(fā)到前線的時候,親眼看到對面的人掏出武器,如此囂張地說了一句后沒忍住舔了自己的刀刃一口。
接著他就在眾人面前站不穩(wěn)了,被身邊人扶了一會兒后又站了起來,冷笑著說:“想不到吧,我已經(jīng)有抗毒性了。”
雖然之后就是真理只存在于炮口之間這樣的場面,運用冷兵器的對方慘敗而歸,事實證明五米之內(nèi)槍又準又快。
但拜那位人所賜,明加一直以為玩毒的人會對自己的毒有抗性的。
像面前這么樸實無華的詛咒師已經(jīng)不多了,明加拍了拍他的臉,趁他完全昏過去之前問:
“我知道問你特別具體的事問不出來,反正你會進審訊室。”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會上來就攻擊我?”
如果不是加茂曉在她身邊用刀擊落了一批,第一波苦無就會直接落在她的身上。
詛咒師面色鐵青,閉上了嘴,顯然是不打算說。
明加正在思考利用自己能力讓他開口的可能性,就見他忽然渾身抽搐,受傷的地方突然鼓脹起來,明加后退一步,身后的和田栗突然臉色大變。
急速轉(zhuǎn)換的咒力在他的術(shù)式觀測下暴露無疑,眼前的一切讓他呆愣原地,怎么可能——
人怎么可能會變成詛咒的容器呢。
劇烈的沖擊讓和田栗愣在原地,隨即傾下身子干嘔起來。
明加親眼看見,傷口鼓脹的地方像是生出一朵荼靡的花,接著是□□撕裂,宛如布帛一樣清脆的聲音,明加一時也被眼前的場面怔住,后退幾步,汗毛豎起。
親眼見證詛咒在自己眼前形成是一件難以用語言形容的事,五顏六色,亂七八糟,不僅沖擊著視線也沖擊著靈魂——如此丑惡的東西竟誕生于人類的□□,明加有些恍惚,如果要形容此刻的感覺的話,就像——
san值掉了。
與此同時,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容器?人類?詛咒?
是真人嗎?
可是漫畫中這個劇情時間點,真人并沒有出現(xiàn),那除了真人以外,能夠混淆人與咒靈的界限的是……
羂索。
以人體為實驗,最后做出九相圖這樣作品的羂索。
明加干嘔一聲,切身體驗這樣的轉(zhuǎn)換,感覺自己的身心都臟了。
沖破人類軀體誕生的咒靈體型扭曲,身上還掛著難以明說的血水,光是看著便讓人大腦眩暈。
一旁的加茂曉上前,臉色蒼白,抽出腰間的刀,將明加護至身后。
她判斷在場的人并沒有多少戰(zhàn)斗力,術(shù)式不明的影山小姐看起來是這個……詛咒的針對對象,作為咒術(shù)師的自己沒有冷眼旁觀的理由。
“影山小姐,請您退后。”
感受到了來自詛咒身上散發(fā)的氣息,加茂曉深吸一口氣。
準二級咒術(shù)師的自己或許有一戰(zhàn)的能力。
和田栗大口干嘔,吐出幾口發(fā)酸發(fā)苦的膽汁,顫顫巍巍地支楞起來。
以輔助監(jiān)督為目標而修行的自己,怎能在這種時刻退縮。
作為前輩的松下晴子即使臉色蒼白也在堅守崗位,與其他人聯(lián)系著分享情報與思考對策;加茂小姐正執(zhí)刀面對咒靈;即使是前不久才在出現(xiàn)在咒術(shù)界的影山大人,此刻也看上去比自己可靠冷靜,面對咒靈沒有絲毫退縮。
和田栗努力平復呼吸,發(fā)動術(shù)式,觀測眼前由人類變成咒靈的怪物。
他要盡可能地獲得情報,幫助大家。
“二級咒靈,呼……原身術(shù)式是【器械操控】,能夠?qū)⒅車奈矬w刻印上自己的咒力進行調(diào)動,轉(zhuǎn)化為咒靈后……能力維持不變……嘔……”
“要小心自己的武器不要被他同化……”
明加知道自己不是近身戰(zhàn)斗的類型,她后退幾步,將場地讓給加茂曉。
……在賬內(nèi)出現(xiàn)的這個咒靈,明加并沒有奢求會有人來幫助他們。
既然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甚至將他們所有人劃分成了三個陣營,足以證明計劃人做了充足的準備,每一個出現(xiàn)在眼前的敵人都是精心挑選針對他們這伙人。
明加猜測,針對五條悟和夏油杰的方針,應該不是【擊敗】,而是【拖延】。
想要一次擊敗兩個怪物實在是天方夜譚,但就算是拖住他們,對于敵人來說也是難得的機會。
至于高層那邊,明加并不想多想。
因為想了也沒意思,硝子和他們待在一起多半是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
所以,這場突如其來的入侵,更像是單單針對他們這一群體——實力低下的,與戰(zhàn)力分割開的后勤們。
甚至再大膽猜測一下,明加隱隱覺得,這惡意是針對自己。
如果幕后執(zhí)行人是羂索,他注意到了什么?
是因為自己是突然出現(xiàn)在五條家身邊的保姆?還是……自己的存在,可能妨礙了他的計劃?
明加感覺呼吸有點沉重。
但是,無可避免的,微妙的怒意在心中滋生。
哈。
所以之前出行時,莫名其妙地被咒靈針對攻擊,是拜這個家伙所賜吧。
她要把腦花浸在油鍋里高溫油炸99度熟透后吊在東京咒高門口風干三天三夜。
這是把她當什么了?
想起被針對時的驚險與狼狽,明加感覺一股熱血沖上大腦,她磨了磨牙齒。
本來上班就煩。
活在這個漫畫世界還要提心吊膽自己會不會被劇情真實,只想攢夠錢跑路的她到底惹誰了?
以羂索那個性格,不徹底搞清楚自己的來歷,排除她的威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吧。這樣的話豈不是她跑路后也要不得安寧,活在羂索的陰影之下嗎?
明加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她要過上有錢有閑,瀟灑恣意的生活。
最好是每天從自己一百平方的大床上醒來,一打開窗就是超美海景,全國世界各地到處飛,隨心旅居……為什么要打破她對這樣美好生活的幻想啊喂!
都是牛馬了,連做夢都不行了嗎!
明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羂索,你到底干什么?你這樣惦記著我,我還怎么退休跑路過上金錢自由的生活?
破解方法也很簡單——
我打羂索不就行了?
加茂曉已經(jīng)和咒靈打起來了。
她看起來略有些吃力,明加到和田栗的身旁,扶住他的肩。
她深吸一口氣:“振作起來。”
和田栗看她,臉色蒼白。
“我需要你將這個咒靈能分析出來的一切都告訴我,最好是來龍去脈,你能做到嗎?”
和田栗怔了一下:“我、我盡量……”
實際上,他一個四級術(shù)師,想要剖析二級咒靈的全部是有一定難度的。
他早上面對五條等人的時候也只是從淺顯的表面分析,也正因自己即使弱小,面對遠超自己等級的術(shù)師時仍能獲取有效信息,所以和田栗一直為自己驕傲著。
現(xiàn)如今,他要超越自我,去做一件他從前很難做到的事情。
和田栗深吸一口氣。
“影山大人,請交給我吧。”
*
明加對著自己的術(shù)式有一定理解。
在不斷的試驗之中,她發(fā)現(xiàn)自己改變一件事情,只需要攫取在一個時間段上這件事情的經(jīng)過,就大概率可以通過改變這段時間里的某個東西的進程,從而達到改變當下的效果。
就算事情的結(jié)果一致,但是操作方法上有很多可行空間。
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能力幾乎稱得上是概念技,是因果律武器的時候,明加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震撼。
至于預知,應該是基于這一因果律技能而衍生出的第二能力。
畢竟預知通常也伴隨著改變。
眼下以她知道的信息來看,或許解決當前咒靈的最好方法,是扭轉(zhuǎn)詛咒師的死亡。
咒靈的誕生是基于他死亡的前提,如果將這一條件破除,或許明加的眼前不會出現(xiàn)這惡心的一幕。
但即使是因果律,也無法做到扭轉(zhuǎn)生死。
至少明加現(xiàn)在不行。
她尋找第二方法。
為此,需要知道這個咒靈的全部,包括咒力流動、術(shù)式分析等等等等。
“抱歉。”
已經(jīng)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的和田栗低下了頭,“我已經(jīng)努力解讀所有我能接觸到的一切了,但是……觀測更細致深層的咒力流動、術(shù)式脈絡(luò)這樣的事情,神之眼做不到。”
和田栗苦笑了一笑。
“……這種事情,六眼才能做到吧。”
他以為自己是特別的,能夠偵破一切。
實力與天賦是咒術(shù)師之間天然的溝壑,從今早只是觀測明加就被反噬受傷的和田栗后知后覺過來,一直注視著明加的六眼,并不是他能夠超越的存在。
僅是一個照面就從自己是世界中心的美夢中清醒過來,和田栗在懊悔的時間里也想過,要是自己不曾主動去接觸東京咒高的人就好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大概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夢里很久吧。
加茂曉還在戰(zhàn)斗,明加做不出來率先照顧高中生的心情而去安慰他的事情,她只是公式化地應了一聲收到,便去思考自己能做的事情。
雖然能力聽起來很bug,但要建立在一個大前提上——那就是明加要有能承擔改變因果的能力。
換言之,需要她本身就有龐大的咒力。
如果做出了超出自己當前能力的事情,只會像上次的任務那樣,她試圖讓咒靈攻擊停下的改變失敗,最后還得靠五條悟撈她一把。
這里可沒有人殿后,為她增大容錯率。
一旦有誤,下場很有可能是加茂曉的受傷乃至犧牲。
明加必須要思考,必須要計算。
*
如果說一開始握刀是為了證明自己,此刻的加茂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戰(zhàn)勝咒靈,然后活下來。
刀刃與咒靈相撞時發(fā)出鏗鏘錚鳴,震得她虎口發(fā)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下一刻再交擊的時候,加茂曉明顯覺得咒靈變?nèi)趿嗽S多。
肘腕的壓力驟然減輕,來不及思考這是為什么,加茂曉趁勝追擊。
簡易領(lǐng)域——
咒力似乎也陷入了莫大的茫然之中,神色扭曲,連動作也有所減緩。
和田栗睜大了眼睛。
咒靈的等級……下降了。
“我的術(shù)式是掌握一件事情的經(jīng)過,從某一時間點切入,改變事件的狀態(tài),從而影響當下發(fā)生的事。”
術(shù)式在這個世界觀下并不是需要隱瞞的東西,明加的臉色不太好看,但為了公開術(shù)式獲得束縛以增強效果,她還是強撐著說完。
咒力來源于負面情緒。
明加基于自己的能力,將詛咒師臨死時的痛苦,與被咒靈破體而出時的恐懼給減輕了。
所謂減輕,不過是模糊記憶,因為記憶是情感的載體。
于是咒靈的咒力減弱,等級降低。
和田栗聽完她的描述,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么。
聽起來匪夷所思。
簡直就是橡皮和鉛筆,改寫某一階段的事情,導向另一個結(jié)果。
這種能力是能存在的嗎?
明加的大腦刺痛,她伸出手揉了揉,再睜眼時,眼神有些疲憊。
公開術(shù)式后能力有了小幅提升,加茂曉沒有拖泥帶水,泛著銀光的刀刃從中間將咒靈劈開,紫色的血濺在她的臉上,看著咒靈消散的身影,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有點搞不清咒靈為什么會變?nèi)酢?br />
但看到呆滯的和田栗和明顯變得疲憊的影山小姐,加茂曉心中也了然。
真是偉大的術(shù)式啊……從來沒有聽說過。
松下晴子趕了過來,見眾人沒有受傷,才舒了一口氣。
“已經(jīng)確定過了,在第三賬——也就是我們這個區(qū)域中,除了這里并沒有出現(xiàn)第二只咒靈。”
明加這下更確定了是在針對自己。
好你個羂索。
她要吃紅燒腦花、醬爆腦花、雙椒腦花、麻辣腦花、錫紙烤腦花……
正好能力是用腦子,那也多吃點腦子補補。
“加茂小姐,請讓我為您檢查傷口。影山小姐,您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快點坐下休息吧。”
影山明加沒有推脫,就近尋了個花壇就一屁股坐在了邊緣。
經(jīng)過今天這么一出,毫不意外她的能力會被層層上報上去,到時候咒術(shù)界對她的態(tài)度……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會那么好過。
有五條家庇佑,也不至于像浮萍一樣凄慘。
和田栗顯然還沒有從獲得術(shù)式情報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能夠修改過去以改變當下的能力……這種級別的因果律術(shù)式,不被神之眼觀測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第三帳之內(nèi)的危機已經(jīng)解除了,明加緩了一會兒后,將目光投向后山。
“和田,你能看到什么?”
“帳以場外所有人都不能進入為束縛條件,將里面所有的學生都困住了。”
聽起來更像是極力拖延,防止戰(zhàn)力們能第一時間感到支援。
根本不是以戰(zhàn)斗為目的降下的帳,看來帳內(nèi)學生們的安全也不會受到太大安全。
“啊……”
和田栗輕輕地啊了一聲。
“帳的咒力流動變得非常紊亂,應該是從內(nèi)部受到了攻擊。”
明加眉頭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即使是大部分光線都被帳吞沒的視野里,依舊能看到一顆圓滾滾的大球不知道是被誰拋起,轟隆一聲撞在了帳上。
帳幕搖搖欲墜,聲浪傳播過來,讓明加忍不住捂了一下耳朵。
這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明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那個被打的圓球是不是犯了天條,明加先是看到疑似虹龍的咒靈像抽陀螺似的用尾巴抽打了好幾下,把球體打得團團轉(zhuǎn)后,就是五條悟咒力的暴力截停。
然后是某人囂張至極的聲音。
“剛才不是很囂張嘛,現(xiàn)在怎么不說話了?”
“悟,”另一個問題兒童接上,“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要是總拿以前比現(xiàn)在,不如把這個咒靈和自己剛出生的時候比。”
簡直就是大型霸凌咒靈現(xiàn)場。
也不知道這咒靈干了什么,居然把兩個人氣成這樣。
明加掏了掏耳朵,試圖把自己剛剛聽到的垃圾話掏出去。而帳內(nèi)的兩個人還在輸出,左一個巴掌,右一個咒靈沖撞,被左右夾擊的咒靈看起來已經(jīng)失去了生的希望,奄奄一息。
在最后一次被狠狠撞在帳上的時候,宛如地動山搖,肉眼可見,帳幕像是破碎的玻璃碎開一個口子,暗色如泡沫般隨風消逝。
咒靈的全貌展露出來。
藍色的咒力在空中顯現(xiàn),耀眼無比。
銀發(fā)少年的手前凝聚出轉(zhuǎn)動的細小漩渦,龐大的咒力匯聚在這個一點,隨后,少年輕笑一聲。
“術(shù)式順轉(zhuǎn)——蒼。”
夸張得像是一發(fā)激光炮,藍色漩渦向前奔涌而去,直截了當?shù)刎灤┲潇`的身體。
方才咒靈出現(xiàn)時,那股壓抑在身上的,令人膽寒的感覺消失了。
“悟,不是說了要留點血條嗎。”
夏油杰乘著咒靈來到身邊,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個黑色的球浮現(xiàn)于他的掌心之上,趁著還未完全消散,咒靈像是滾筒洗衣機內(nèi)的水一般扭曲,匯聚在他掌心的黑球之中。
第二帳完全消失。
五條悟和夏油杰落回了地面,和明加他們打了個招呼。
看著夏油杰手里的東西,明加不自覺搓了一下手臂。
【我錯了,原來東京咒高是異食癖聚集地,不僅五條悟得到學生吃宿儺手指,就連五條悟的摯友也吃咒靈球。】
【真是一群小饞貓。】
夏油杰:“……”
“明加,你還好嗎?”
大概是看見了她的面色,五條悟上前一步,微微傾下身問她。
六眼細致地掃過還未歸于平靜的咒力流動,抬起手,思考了一下,沒有落在明加的*頭上,而是拍了拍她的肩。
“很了不起嘛。”
被五條悟這么說,明加感覺怪怪的,她有些不自在地說:“謝謝少爺。”
說完,她視線轉(zhuǎn)向夏油杰手中的咒靈球,心中糾結(jié)無比。
【這個東西很難吃吧。像是擦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吃下去還會被咒靈的負面情緒影響,咒靈操術(shù)這個能力還真是辛苦啊……】
【其實我還是佩服這個時期的夏油杰的。強大的代價是與被吞噬的負面情緒隨行,咒靈球的味道又是這么難以描述,還能堅定信念保護弱者。】
【唉,如果不是后來的任務,他應該會成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好咒術(shù)師,比五條悟更適合教導學生也說不定。】
五條悟下意識看向夏油杰。
他從未注意過的另一角度,摯友手中的咒靈球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已經(jīng)對吞噬這類東西習以為常的少年面色平靜。
吃下咒靈球是這種感覺,為什么從來不說出來?
明加掏了掏口袋,摸出一顆陳皮味硬糖,上前一步塞到夏油杰的手里。
掌心處多了一顆包裝精美完好的糖果,夏油杰將糖收起,舉起咒靈球,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黑球一口吞下。
難以忽視的口感,落入食道后卻并沒有反上如先前那般,嘔吐物樣的氣息。
與之相對的,是陳皮清甜的氣息。
夏油杰愣住。
與此同時,六眼清晰觀察到,白色家袍的女性身上,咒力再度翻涌。
明加將咒靈球的味道替換了。
濃烈的復雜情緒充斥大腦,夏油杰卻覺得,好似并不像之前那么難熬。
摯友投來密切的目光,口腔內(nèi)充斥著甘甜的氣息。
【呼,看他的表情是成功了吧,不錯,不愧是我。】
【既然咒靈球的味道變成了陳皮糖,那陳皮糖豈不是……】
夏油杰下意識伸出手,將糖遞到五條悟面前:“悟,請你吃。”
五條悟:“……”
“發(fā)生什么事了,悟君,你剛才在干什么?”
消失許久的禪院直哉返回現(xiàn)場,五條悟接過糖,順手丟給了他。
“請你吃。”
禪院直哉:“?!”
悟君給他吃糖,好耶!
看不下去天才之間互相算計,明加閉上了眼。
“第二帳和第三帳里的危機都解除了,還剩下第一帳還沒解決。”
“第一帳還能出什么事啊?那群老家伙肯定第一時間就把厲害的人集聚在身邊保護自己了。”
在一旁的松下晴子沉默了一下,無法反駁。
她所工作的咒術(shù)高層就是這樣的存在。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等那群老家伙自己出來嗎?算了吧,天都黑了,比賽肯定結(jié)束了,干脆去吃懷石料理好了。”
五條悟大手一拍,“走吧,去接硝子。”
看著東京咒高一年級就這么拍拍手決定走人,松下晴子張了張嘴。
此次意外事件的報告呢?
夏油杰給了她一個微妙的眼神,社畜要哭了。
一年級們就這么把明加拉走了,松下晴子和和田栗對視一眼,其余學生陸續(xù)出來,庵歌姬和冥冥和眾人打了聲招呼,便開口詢問有沒有見過那幾人。
得到答案后,庵歌姬有些無語。
怎么會有人心大成這樣,剛經(jīng)歷了一場等級不明的敵人入侵事件,就這么哄鬧地去吃懷石料理了?
更過分的是,這種賽后交流,居然不帶上學姐。
其他人聽聞,還是忍不住討論起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事情——勝負如何?
“場上的二級咒靈被外來咒靈吞噬了,以這一點作為勝負判斷的話,最終祓除掉外來咒靈的東京咒高獲勝。”
冥冥說道,然后看向眾人略有些呆滯的表情,補充:
“當然,不認可這個判斷方式,以祓除咒靈數(shù)量來說的話。不好意思,我和歌姬四個小時共祓除十五只咒靈,超過了你們,依舊獲勝。”
眾人:“……”
東京咒高的能力還是太全面了!
“不用太灰心,這只是團體賽。”冥冥繼續(xù)說,“我們滿分險勝暴露致命缺點,而你們小敗難掩王者風范。”
殺人誅心。
已經(jīng)篤定自己會賺得盆滿缽滿的商人勾起一個溫和的微笑,拉著庵歌姬離開了。
*
明加對于賽后的聚會沒什么想法,少爺想吃她就跟著去而已。
只不過三道帳都被五條悟他們暴力打破之后,蜷縮在一起的高層們表情都非常耐人尋味。
家入硝子跟著他們走了。
事后的調(diào)查不歸學生管,叫了一輛商務車后,明加坐到后排,倚靠著車子一側(cè)。
她閉上眼睛。
【呼……內(nèi)部很明顯地出現(xiàn)了叛徒,但是高層應該也很難做到自查查出吧。】
【羂索那個家伙……呵呵……】
她的心聲斷斷續(xù)續(xù)。
【加茂……羂索……潛伏……】
再之后,五條悟就聽不到聲音了。
明加睡著了。
她一直以來盤好的頭發(fā)有些許散亂,垂落幾縷貼在臉側(cè)。
她的睡相也很安靜,呼吸聲低得幾乎聽不見。
五條悟收回目光,不自覺地放低肩膀,在下一個轉(zhuǎn)彎口的時候,明加身子一歪,順理成章地將頭放在了他的肩上。
五條悟和夏油杰對視一眼。
“這次事情過后,影山小姐會被注意好一段時間吧。”
畢竟是那樣的力量。
將他的咒靈球變成了陳皮糖的味道,術(shù)式的主人卻并未察覺到變化,只能說明影山小姐所做的改變,是從更宏觀的、他無法察覺的角度插入。
“有五條家在。”
五條悟言簡意賅道。
女性綿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像是有狗尾巴草在搔癢。
五條悟想伸手撓一撓脖子,但考慮到這可能會打擾到明加睡覺,還是忍住了。
“輔助監(jiān)督的報告肯定不會繞過影山小姐這一關(guān),之后關(guān)于她等級的評定大概要重新進行了,你覺得她會被評定為幾級?”
五條悟說:“這家伙的能力并不能單純地按照戰(zhàn)斗力劃分,如果是我來劃分的話,應該是——”
“特別一級咒術(shù)師吧。”
第25章
昏暗的房間里,記錄員的筆尖懸在紙張上方,他頻頻抬頭看向眼前的兩人以確保自己沒有聽錯。
【資料檔案-咒術(shù)師建檔-東京】
【姓名:影山明加
年齡:20
術(shù)式:念力(存疑)
等級:三級咒術(shù)師(待重新評估中)】
“按照你們的報告,影山明加的術(shù)式級別甚至有可能與六眼齊平,是因果律級的能力?”
“是的,”和田栗篤定道,“影山大人的能力在我之上,唯有六眼可與她并駕齊驅(qū)。”
松下晴子也補充:“事件報告中寫得很清楚,影山小姐的能力可以影響事物狀態(tài)以改變當下結(jié)果,這種能力是前所未有的。”
記錄人思考了一會,“所以,你們……?”
二人正色。
“我們正式推薦影山明加為,特別一級咒術(shù)師。”
記錄人轉(zhuǎn)筆落下,點在資料中術(shù)式那一欄。
幾番思考之下,蘸水的鋼筆緩緩寫上。
【因果論】
*
因為突發(fā)情況,為了解決當下的問題,個人賽推遲了三天。
“要我說不如直接宣布比賽結(jié)束,反正結(jié)果都差不多吧。”
畢竟真要是個人賽,同世代中能擊敗他們的人還不存在。
面對五條悟的發(fā)言,幾位東京咒高的人已經(jīng)習以為常,庵歌姬更是能很和平地喝下一口果汁,和冥冥泰然自若地分享起壽喜鍋中的肥牛。
“影山小姐,這個很好吃。”
家入硝子夾起一塊燉煮入味的竹輪放到明加碗里,明加說了聲謝謝。
在等待個人賽的三天里,明加跟著高中生們吃吃喝喝,三天吃了二十頓,讓她不得不感慨高中生胃口就是好。
就是吃多了要嚎肚子不舒服,還好明加備好了助消化的藥物,保障了高中生們愉快的休息。
夏油杰在京都也順手調(diào)伏了具有當?shù)靥厣膶毧蓧簟蓿潇`。將黑球吃下前會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明加,看得她汗流浹背,沉默地幫咒靈操使改變咒靈球的味道。
參考自己手邊的東西,于是夏油杰開出的咒靈球盲盒,包括但不限于草莓蛋糕味、橘子冰沙味、炒面面包味……
吸收咒靈的負擔減輕不少,夏油杰的狀態(tài)肉眼可見地變好。
然后五條悟不知怎的就鬧起來了。
“我想吃云朵味的大福,拜托拜托。”
白色大貓希冀地看著你.jpg
……云朵味是什么鬼啊,她的術(shù)式是不是被用在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五條悟需要攝入致死量的糖分維持大腦運行,在不改變甜品成分的前提下想要讓五條悟吃出別樣的味道,明加選擇紊亂五條悟的味覺。
察覺到自己身體被明加做了微妙的改變,咬下一口本該甜的發(fā)膩的大福,奶油卻像清水一樣在口中化開的時候,五條悟眼睛亮了起來。
能改變他的認知嗎?真是好有意思。
看不出來,明加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六眼擁有一眼看穿術(shù)式的本事,唯獨明加,他試圖看清楚她的咒術(shù)脈絡(luò)時會有如同霧一般的東西遮蔽他的視線。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很新奇。
父親安排的保姆越來越超出他的認知了。
至于明加,少爺都開口了,并且作為使用術(shù)式后變疲倦的補償,還會包紅包給她。
于是兩人之間就時常上演非常奇怪的景象——
“明加,我想試試這個。”
“可是少爺……”
“一萬日元?”
“唔……”
“兩個。”
“成交。”
夏油杰:“……其實影山小姐只是想多拿點錢吧。”
家入硝子:“別管,他樂意。”
老板花錢幫自己開發(fā)術(shù)式,明加笑得合不攏嘴。
花錢找樂子的五條悟也很滿意。
只有累死累活拿辛苦錢的輔助監(jiān)督碎了,松下晴子在接幾人的時候看到這樣的場景,痛心地將頭轉(zhuǎn)到另一邊。
現(xiàn)在應聘五條家的保姆還來得及嗎?
……算了,五條家估摸是應聘不上了,別被調(diào)劑去禪院家了。
咒術(shù)論壇對于這次交流賽的討論沸沸揚揚,雖然有一半帖子是哀嚎自己作為賭狗的一生原就是不值得,東京咒高還我血汗錢等……妖怪世代的亮相還是引起了極大的關(guān)注。
連帶著影山明加,這個在突發(fā)事件中亮相的五條家保姆也受到了關(guān)注。
總而言之,雖然事情發(fā)展偏離了一開始預想的那樣,但大部分人的目的還是達到了——出人頭地。
之后的個人賽如期進行,結(jié)果毫無疑問。
五條悟和夏油杰嘎嘎亂殺。
被淘汰的學生哀嚎不斷,沒一個小時,這場單方面屠殺的交流賽就結(jié)束了。
東京校大獲全勝,一改上一屆被擊敗的恥辱。
結(jié)果出來的那一刻,天臺也擠滿了人。
“這個莊是誰開的?”
“有人壓了一百萬給東京校,這里面絕對有貓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幕后黑手冥冥:嘻嘻。
也跟著悄咪咪押了點錢的明加:嘿嘿。
相信五條悟肯定沒錯。
在京都稍作休憩后,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返回東京。
夜蛾正道抱著熊貓已經(jīng)等候多時,難得給了兩個問題兒童好臉色。
胖達在看到明加的時候就亮起了眼睛,雙手朝她的方向揮了揮,明加上前將它接過,抱在懷里安撫。
許久未見明加,胖達似乎很思念他,黏著她哼哼唧唧,五條悟看著新奇,看著看著就蹦出一句:
“咒骸也能有這么充沛的感情啊?”
夜蛾正道扶著眼鏡:“是突然變異咒骸。”
夏油杰:“悟,一看就知道你上課沒認真聽。”
家入硝子也逗了熊貓一會兒,幾個人圍成一個小圈看著明加懷里的小小熊貓,五條悟正在和夏油杰推搡打架著,突然聽到。
【是啊,突然變異咒骸。】
【夜蛾老師后來已經(jīng)能穩(wěn)定造出突然變異咒骸了,怎么說也是特級的能力了,但是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咒骸們隱瞞了情報……】
【最終,在樂巖寺處死他后被可惜如果如實匯報了自己的能力,或許還能高層還能留下他的性命。】
“……”
兩個問題兒童突然陷入了沉默。
【夜蛾被判死刑這件事太復雜了,五條悟被封印,宿儺的半徑140米,涉谷事變……】
明加一想到失去了父親的咒骸,在被撕碎落地時的哭泣,就覺得心酸。
漫畫劇情降臨的后期,所有人都活在痛苦里。
而這一切的苦難,都是羂索一手促成。
明加已經(jīng)恨得牙癢了。
【羂索,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將貸款起訴你。】
五條悟有些郁結(jié)——所以那樣的未來到底是怎么了嘛?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到底還留下幾個?
他和夏油杰對視一眼。
如果這就是書寫好的未來,那么他們一定要……撕碎它,絕不讓這樣的未來到來!
*
小聚過后,明加拎著行李,送五條悟回寢室。
離開的時候特意打開窗子通風,沒想到會耽誤好幾天才回來,明加思考著待會要進行的衛(wèi)生清潔,跟著五條悟進了臥室。
窗簾被風吹開一段時間了,屋內(nèi)的東西倒是沒怎么亂,只是靠近窗戶的書桌上覆了層薄薄的灰。
明加將東西放好,打開衣柜收拾了一下便掏出抹布,開始擦就近的家具。
五條悟坐在床上,神思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少年神氣時看起來蓬松的頭發(fā)此時都耷拉了下來,像貓貓垂下他的耳朵,悶悶不樂地敲著尾巴。
他反復回想明加的話。
串聯(lián)起來就是,杰會叛逃成為詛咒師,他未來成為老師后收的學生吞下了宿儺手指,宿儺大概率成功受肉了,然后發(fā)生一系列的事情,夜蛾被判死刑,他被封印等等等等……
聽起來好混亂。
五條悟靜靜地整理著思緒。
沒有人在耳邊絮絮叨叨,明加擦著擦著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放下了抹布踱步到五條悟身邊,傾下身看他。
“少爺,您怎么了?”
“明加。”
五條悟抬起頭,少見地有些寡言。
他不知道該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難道要直接說自己能聽到明加的心聲,知曉了未來嗎?
五條悟吐露一口氣,“你的術(shù)式能預知未來吧?假如說,你知道了自己的未來非常差勁,你會怎么做?”
……是因為交流賽的事情受到影響了嗎?
明加在五條悟的身邊坐下,床鋪輕輕凹陷下去,她思考了一下措辭。
【原來他也會迷茫啊。明明劇情中那么強大、完美……】
明加想到玉折。
看著摯友漸行漸遠的時候,站在人群中的五條悟?qū)χ谋秤埃罱K也沒能出手。
她說:“當然是想辦法改變它。”
五條悟:“假如它一片混亂呢?”
她說:“不會有改變不了的未來。”
五條悟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煩躁地搔了搔腦袋,杰死了,夜蛾死了,自己也會死,只留下硝子一人,還有未來失去了他庇護的學生……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未來混亂那當然無所謂,五條悟從來不會認命,也有絕對自信能改寫自己的結(jié)局。
但假如,他身邊的人,其中的未來是自己選擇的呢?
他要怎么做?
難道要改變?nèi)藛幔坎唬耸亲畈豢筛淖兊摹?br />
“少爺。”明加輕輕止住了他的手,替他順了順頭發(fā),微涼的手指在發(fā)絲間穿行,偶爾貼過他額頭的肌膚,像淋過涼水那樣舒服。
眼前的女性眉眼溫和,輕輕拉下了他的手,又疏離地松開,似乎只是禮貌地提醒他不要急躁。
五條悟在家的時候,最討厭教導禮儀的傭人提醒他哪里做得不對。
他討厭別人束縛自己。
可明加只是輕輕地觸碰了他的手,這個能力特殊的女性為何甘愿留在他的身邊,只是為了錢嗎,五條悟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未深究過她的想法。
他只是覺得有趣而已,竟不知不覺與她相處這么久。
女性低垂著眼,看起來與五條家的家眷沒什么不同,好像無論什么事都動搖不了她的內(nèi)心。
“少爺,您要相信自己。”
【因為你是五條悟,你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五條悟聽到她的內(nèi)心如是說。
可很快,她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不……就算你沒有改變世界的力量也沒有關(guān)系。】
【你是你自己,不是被所有人寄以眾望的神子、不是被所有人期盼的救星,不是被推上戰(zhàn)場的最強……】
【你是五條悟,是你自己。】
【那樣的未來,不只是你,我也不會讓他到來的。】
……她是想保護自己嗎?
五條悟迷迷糊糊地想。
第26章
明加覺得,這個需要高中生拯救的世界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五條悟高專的時候就經(jīng)常因為任務全國各地到處跑,長大后他的學生也因為宿儺的關(guān)系被處以死刑,一群沒有能力制衡詛咒的家伙將風險轉(zhuǎn)接到了未成年身上。
實在是爛透了。
這種咒術(shù)界,還是毀滅比較好。
五條悟少有得萎靡,明加在他身旁陪他坐了一會,不知道該怎么哄他。
余光瞥見床頭柜上的一小盆略有些萎靡的多肉,明加思考了一下,拿起來。
術(shù)式運轉(zhuǎn),咒力涌動,明加摘下一片多肉的葉子,遞到五條悟的嘴邊。
五條悟不明所以地張嘴,順著明加的手吃了下去。
隨后,眼睛亮了起來。
“巧克力味?”
明加摘下第二片。
五條貓嚼嚼嚼,吃下去后吐出舌頭,“嘶,好辣!”
明加將多肉塞到了五條悟的手里,微笑著看他。
每一片葉子都是全新的口味,新型盲盒在他的手中。
五條悟一下子來了興致,見他注意力被轉(zhuǎn)移,明加欣慰地站起,繼續(xù)做家務去了。
彎腰擦各種家具的時候不時伴隨著某人的感嘆:
“好酸!”
“好苦!”
“好甜!”
“好吃!”
……其實還是很好哄的。
本質(zhì)上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嘛,面對那么多惡意干什么,這種東西成年后到職場上有的是。
學生就該肆意享受自己的青春。
“明加!”
明加整理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揉了揉腰,五條悟已經(jīng)把多肉吃得七七八八,心情頗好地用手支著床,大聲叫她的名字。
明加一瞬間幻視了兒子。
……不是,難道她真當媽了?
“我有事要回本家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明加愣了一下。
居然會問她的時間安排了。
她道:“少爺,您安排就行。”
五條悟說他回家翻一翻咒具庫,看看有沒有適合送同期的東西。
多新鮮啊,五條悟居然這么有心了。
“因為杰那個家伙吧,一直在吃味道那么惡心的東西,結(jié)果完全不說。”
“家里應該有能紊亂認知的咒具存在,雖然這種東西對等級越高的術(shù)師效果越弱,但能幫助杰在吸收咒靈的時候好受一點吧。”
“硝子抱怨她的火機在下雨天打不開,咒具庫應該也有能滿足她的東西。”
明加聽得好感動,原著中三人組的青春,各自不聽不看不說,才最終導致了漸行漸遠的結(jié)局。
但五條悟現(xiàn)在竟然會主動關(guān)心起同期了,這就是大進步!
“明加,你想要什么?”
說完對同期的想法,五條悟話鋒一轉(zhuǎn),拐到了明加的身上。
好熟悉,好像不久前任務結(jié)束的時候五條悟也這么問過自己,明加當時以為五條悟只是在安撫自己,現(xiàn)在再問一遍……
應該是上司要發(fā)福利了。
有福利不薅王八蛋。
但直接說錢太市儈,于是明加明示。
“三折疊,怎么折,都有面。”
手機摔爛了,該換了。
五條悟:“三折疊的咒具嗎?有倒是有,但是你會舞棍子?”
明加:“……”
“想學也不是不行。打到自己會很痛哦。”
這就是少爺嗎?完全沒有g(shù)et到她想要錢的實質(zhì)啊!
看著五條悟真誠的眼睛,明加小小唾棄了自己一下。
明加啊明加,你怎能如此物質(zhì)!
然后直白道:“請給我錢。”
五條悟:“……好的。”
回本家并不需要大動干戈,乘坐幾個小時的車,重新回到古宅,明加的內(nèi)心還是很感慨的。
尤記得當初穿進漫畫里,一睜眼就是擦不完的地板和洗不干凈的抹布,她當初還雄心壯志穿越者怎能寄人籬下也,然后轉(zhuǎn)頭就被百萬年薪留住了。
能不能直接跳到發(fā)年終獎的時候?挺急的。
五條悟的突然回歸讓這座沉靜如潭水的古宅短暫泛起漣漪,曾經(jīng)明加也是出門迎接少爺?shù)膫蛉酥唬敃r他宛如裝了人民碎片的挎包差點壓彎了她的腰,現(xiàn)在……
她還在背著包。
依舊像是裝了人民碎片般沉重。
但好消息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她已經(jīng)能夠輕松負擔這樣的重量了。
這就是咒術(shù)大猩猩的世界嗎?真是太神奇了!
管家出來把人撈走,五條悟回來也不磨嘰,直奔主題,沖著咒具庫就去了。
明加還沒有那么高的權(quán)限,她選擇留在了外面,和管家交流。
長時間沒見,管家看起來和分別時還沒有什么變化,見明加完整(?)地回來了,也很欣慰。
在明加跟隨少爺離開本家的這段時間里,宅里的傭人已經(jīng)把她蛐蛐遍了。
什么去往咒高一定很辛苦的,說不定整天要和咒靈面對。
聽說影山跟著少爺一起出門做任務了,一定很危險吧。
少爺什么時候趕走她,她還能在五條家工作嗎等等。
直到幾天前,咒術(shù)論壇有關(guān)交流賽的帖子大爆,管家才驚覺,原來影山小姐也并非等閑之輩。
擁有能夠有一戰(zhàn)之力的術(shù)式已經(jīng)是他們普通人遙不可及了,管家忙碌了大半生也只是在咒術(shù)的門口徘徊。
有關(guān)影山術(shù)式的內(nèi)容網(wǎng)上并不清晰,管家也沒有挖掘的意思。
只是欣慰地覺得,至少與少爺有一點話題的影山,大概能在少爺身邊好過點吧。
然后在看到明加的那一刻,管家就覺得自己多想了。
影山小姐一定混得很不錯。
畢竟手里拿著三折疊手機。
“少爺這段時間有為難你嗎?”
兩個人找了個角落蹲下,開始蛐蛐上司。
明加回顧了一下,為難倒算不上,不過五條悟確實有把她丟到咒靈面前的時候。
于是她順口說了一下。
管家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影山小姐鈍感力是不是太足了,都被丟到咒靈面前了還說不是為難?!
“大概能理解那個家伙的想法,把我丟到咒靈面前也并不是出于惡意……但可能還是孩子吧,所以處理方式欠妥。”
明加撓了撓頭,說道。
管家:“……能理解少爺?shù)南敕ǎ羌芎玫氖隆!?br />
能理解六眼嗎?
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
“畢竟他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吧?因為自己一直是天才,所以會下意識地以為身旁的人也有這么高的悟性。這就是天才的高傲嘛,能理解,雖然并不支持,但慢慢地,他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會在成長的途中發(fā)現(xiàn),原來這條路上只有自己一人,能并行的人并不存在。
所以才會對惠說:“你要變強,至少不會被我甩得太遠。”
已經(jīng)是讓步了呢。
管家的嘴動了動,沒能說出話。
他莫名覺得,影山小姐與五條少爺,似乎在某一方面有微妙的共性。
但是他難以用語言描述。
就好像,影山明加和五條悟一樣,同等地站在高處漠視著這個世界。
五條悟不必說。
而影山明加的俯瞰范圍中,甚至包括著五條悟,所以才對他做的一切都無所謂。
管家拍了拍腦袋。
算了,咒術(shù)師的世界不懂,他只是個破打工的。
明加也不再聊這個話題,她蹲在地上聽管家講八卦。
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和禪院在交流賽過后分別派人來拜訪過,一是恭喜五條悟在交流賽中大捷,二是話里話外打聽明加的存在。
畢竟明加的術(shù)式經(jīng)過高層決策對外不公開,但是御三家想要知道還是可以的。
能夠改變過去與當下,乃至未來的能力實在是匪夷所思,又恰好以五條家家傭的身份出現(xiàn),實在是讓人好奇五條家主究竟是怎么挖掘到的這一人才。
又是怎么讓她甘愿留在五條身邊做保姆的。
管家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分給了明加一點。
“嘖嘖嘖,你是不知道,禪院家的人和加茂家的人撞在一起的那個畫面。”
“撕得那叫一個厲害啊,就差沖上去薅頭發(fā)了——好像是因為這屆交流賽剛好都有來自兩邊的孩子吧,在賽中打起來了還是怎么的,禪院家的人先開口招惹的。”
“加茂家的人也不甘落后,然后,你猜怎么的?”
明加嗑了一把,將瓜子仁在口中嚼得津津有味。
“怎么了?打起來了?”
“哎喲喂,您還真別說!兩個人真的用咒力較勁了,那叫一個地道!”
嚯!
御三家之二在五條家大打出手,精彩!
管家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場景,一個激動甚至杵到一旁的吊蘭。
“——最后,是禪院家的人敗了,衣服都被撕碎了,那胸口毛多得嘞。”
管家一拍大腿,補充:
“不過加茂家那人也沒討得好,他的帽子被掀下來了,人倒是看著白白凈凈挺年輕的。”
管家努力描述,“不過禪院家的人也真是給臉不要啊,都敗了還嘴硬,看到加茂的帽子掉了還繼續(xù)出言嘲諷——”
“說,他頭上的縫合線倒是獨一無二的胎記,希望他下一代也能遺傳到。”
“你說說,缺德不?哪有這樣說別人胎記的,還是在自己輸了的情況下!”
管家一個激動,手里的瓜子蹦了出去,他伸手撈回來,就見一旁的明加突然不說話了。
吃著瓜子的手頓在空中,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這是怎么了?
管家剛想開口詢問,身后就傳來一道聲音。
已經(jīng)挑選完咒具的五條悟出來時,就看到明加和管家蹲在角落里嗑著瓜子。
他走上前去,眼神落在出神的明加身上。
“你們在干什么?”
第27章
羂索光明正大地來拜訪五條家,甚至就在交流賽之后,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是覺得自己的小動作沒有被發(fā)現(xiàn)嗎?畢竟明面上來說,咒術(shù)界確實還沒追查到他的頭上。
但是對于知曉劇情的明加來說,羂索目前的行為有點恐怖了。
本來在交流賽時就在針對自己,現(xiàn)在更是放肆到直接打聽到家里來。
就像是直接對明加說:我對你有興趣一樣。
事實證明被羂索盯上絕無好事,劇情中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連親自生孩子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明加從地上站了起來,非常自然地把瓜子塞給了管家,急于隱藏摸魚證據(jù)的管家:?!
他瞳孔地震地看向明加:影山小姐,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五條悟走近,見明加表情有點微妙,頓了頓,還是沒有當著管家的面細問發(fā)生了什么。
畢竟某個摸魚被抓包的打工人看起來快碎了。
只是明加的心聲還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羂索居然還潛伏在加茂家嗎……也是,后面直接把整個加茂家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這么光明正大地上門挑釁,不像這個老陰登的風格,其中必定有詐!】
羂索是平安時代的高僧,已經(jīng)聽明加不止一次說過這個名字了。
五條悟蹙了蹙眉。
明加抬起眸看了五條悟一眼,心里嘆了一口氣。
【唉……之前羂索以加茂憲倫的身份活動,都惡名在外了,你說說咒術(shù)界怎么就不查呢?】
【算了,指望咒術(shù)界有所作為和讓宿儺變成真善美有什么區(qū)別。】
五條悟:???
有關(guān)羂索的資料并不多,但是加茂憲倫他熟啊!
一百五十年前的極惡詛咒師,御三家的污點。
哪個御三家出身的小孩不把有關(guān)這個人的資料好好看一遍?
原來如此,既然羂索和他熟知的人物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那么想要獲得羂索的信息就有了切入點,一切都不算毫無頭緒。
只要有頭緒,就能夠阻止那樣慘淡的未來。
先前壓在五條悟心頭的陰云散去了一點,他看向明加,從兜里掏出一個咒具。
那是個藍色的御守,正中間繡著大大的“吉”,右下角的地方有一個歪七扭八的笑臉。
“這個是防護類咒具,明加,你帶在身上吧。”
畢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明加總是被惡意針對著。
他一次兩次可以趕來救場,但并不能保證次次都到。盡管明加現(xiàn)在也在積極做著訓練,但五條悟有所察覺:針對她的敵人并不是簡單的存在。
明加尚在成長的道路上,作為上司,也作為獲取情報的交換,他總要給對方些什么。
五條家的咒具庫中,此類防護型咒具并不多,他翻了好一陣才找到。
明加的術(shù)式并不是直接戰(zhàn)斗類型,并且此刻也不夠強大,或許這個御守能在關(guān)鍵時刻保護她。
明加震驚了一下,從他手里接過御守。
右下角的笑臉,似乎在哪里見過。
明加回憶了一下,好像不久之前拿到宿儺手指時,五條悟用來包裹的手帕上也有這個笑臉。
這個笑臉筆觸歪斜,看起來童趣無比,想不到五條悟還有這愛好。
畢竟也只是孩子嘛。
明加將御守收好,“謝謝少爺。”
五條悟撓了撓臉,“因為你運氣好像不太好,總是被針對什么的吧。……總之這個東西能保護你,但是也不要太依賴了,你還要努力變強哦。”
管家: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好久、沒看到少爺對待傭人這么和顏悅色了!
家仆對五條悟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自覺可能會礙了少爺?shù)氖帜_,所以他們五條家的傭人除了一些必要的工作,絕不主動招惹少爺。
看見兩人之間的相處,管家直接淚目:影山小姐,你的百萬年薪,保住了。
打工人之間的祝福無比真摯。
瞥見管家仿佛噙了淚一般的雙眼,明加轉(zhuǎn)移五條悟的注意力,試圖讓他忘記倆人剛才蹲在角落摸魚的場景。
“少爺,東西既然已經(jīng)拿到了,我們先走吧。”
*
東京咒高其樂融融。
送給夏油杰的咒具得到主人的高度重視,他立刻買了一堆味道奇怪的*零食測試咒具的能力,在發(fā)現(xiàn)效果顯著后,忍不住感嘆。
“悟,原來你也有好心人的一面。”
五條悟:??不要把老子說得罪大惡極!
家入硝子也很滿意新到手的火機,只要輸入一點咒力,火苗就會持續(xù)不斷地燃燒著,不受外界因素影響,也不用擔心燃油用盡,非常好使。
明加在照顧少爺、帶孩子(胖達)和訓練的事件中輾轉(zhuǎn),每天都過得充實無必。
冥冥開的莊讓她小小賺了一筆,再次在學校里碰見時,兩個人心照不宣。
小聚聊了一會兒,對于這位術(shù)式特殊的五條家保姆,冥冥的態(tài)度非常溫和,她好心提醒了一下有關(guān)明加的等級評估正在進行中,估計不久就會派發(fā)任務,讓她做好準備。
這個信息對明加來說非常有用,得知了大概的任務類型后,她由衷地感謝。
然后話題一偏,冥冥旁敲側(cè)擊,問明加的術(shù)式能否知曉未來某一股的走勢。
明加:“……對不起,冥冥小姐,這種事我做不到。”
因為我……太弱小了!沒有那樣的力量!
冥冥小有遺憾,但也并沒有抱怨什么,寒暄幾句離開了。
知道了自己即將可能面對的任務,明加琢磨著接下來要做什么。
等級評估這事可大可小,就像禪院真希因為家庭因素一直被壓在四級咒術(shù)師的等級,但并不妨礙她能手刃咒靈。
但對于明加當前的處境來說,成為特別一級咒術(shù)師有利無害。
她的術(shù)式特殊,覬覦的人不會少,能夠獲得權(quán)威的認定也能震懾不少心懷不軌的人。
再者,她明顯是六眼派的立場,或許將來能夠成為他革新咒術(shù)界的,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不是依附于五條家,而是單獨支持五條悟這個人。
綜合考量,明加決定好好完成任務,爭取有亮眼表現(xiàn)。
所以當任務通過夜蛾派發(fā)到她的頭上時,明加并不意外。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
“這次任務的陪同……是五條悟。”
明加:?
己方的人陪自己參加等級評估任務,這對嗎?
夜蛾也有點摸不準。
高層一反常態(tài)的安排,據(jù)說是因為京都校一年級生和田栗的匯報。
——【因果論】需要在情報完整的情況下才能最大程度地發(fā)揮,面對突如其來的任務,毫無疑問,能夠洞悉一切的六眼會是明加最好的拍檔。
不知道是為了證實和田栗的話,還是想看明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上層居然真的安排五條悟和影山明加一起出任務了。
“這次任務的地點人員聚集,影山小姐,請務必看好五條。”
雖說五條悟是陪同,但以他的性子,直接幫明加把任務做完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最重要的果然還是這個家伙打起架來會無視自己有沒有放帳。
此次任務地點在新宿一家很有人氣的影院,要是忘記放帳,引起的社會問題夠咒術(shù)界喝一壺的。
看著夜蛾正道滄桑的臉,明加小小同情了一下。
“我明白的,夜蛾先生。”
“還有一件事。”
“因為懷疑任務地點不僅有咒靈,同時藏匿了詛咒師,為了避免引起麻煩,你們要便裝出行。”
夜蛾正道說:“明加小姐,你可以換掉這一身不便行動的家袍了。”
*
“這身果然也很適合你。”
女子宿舍內(nèi),家入硝子拿起衣服貼在明加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后滿意地放下。
能夠見到影山小姐脫掉這身繁復的家袍,家入硝子非常開心。
年齡上來說,影山小姐只比他們大了四歲而已,雖然看起來心理年齡已經(jīng)甩了他們幾條街,但家入硝子私心還是想看她穿上靚麗的衣服,和他們有說有笑地玩耍。
知道她有便服需要,家入硝子果斷地犧牲了自己的私人時間,幫她搭配衣服。
從前她的頭發(fā)總是一絲不茍地盤起,雙手規(guī)整地放在身前,大多數(shù)時間是站在遠處微笑著看他們。
將頭發(fā)放下來后,影山小姐看起來生動了不少,折騰了一番換成正常便服后,看起來就和大學院的學生沒什么區(qū)別。
“話說回來,影山小姐為什么不繼續(xù)自己的學業(yè)了呢?”
硝子替明加梳發(fā),看著鏡子中的她時突然問道。
這么青春靚麗的年齡,選擇進入五條家做保姆,怎么想都很遺憾。
明加:……
還真沒想過。
她進入漫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五條家的保姆了,那些過往她并不知曉,并沒有像小說那樣穿越之后“繼承”原主的記憶。
于是明加張口就來:“因為很缺錢,家里有五個妹妹要養(yǎng),沒有辦法就只好出來打工了。”
硝子:“……”
她梳了梳明加的頭發(fā),沉默了。
收拾完后,明加和五條悟正式踏上去往新宿的路程。
搭乘電車需要一個半小時多,在溫暖的時節(jié)里,五條悟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外披天藍色襯衣,下身著卡其色褲子。
站在校門口斜挎著包的時候,像兼職模特的大學生。
明加懷著莫名的心情和他一起上車,到達車站,乘上電車。
“你說,”也許是路途無聊,五條悟驀地開口,“我們是便服出行吧,也就是說需要隱藏身份。”
“應該是的,少爺。”
“那你叫我悟好了。”
五條悟墨鏡下的眼睛閃閃發(fā)光,“既然需要演戲,那我們給自己安排什么身份比較好呢?明加你有頭緒嗎?”
說實話,在倆人年齡相仿的情況下,當下符合一起出行的身份似乎少之又少。
五條悟的外形很扎眼,電車上頻頻有目光投來,明加端莊坐著的時候也感覺到不少目光。
——情侶?
五條悟看著她,眼睛微微發(fā)亮。
但這明顯不行吧?
明加遲疑了。
過后,她猶豫道:
“……年輕的小媽和她半大的兒子?”
五條悟:“……?”
第28章
新宿站,人潮涌動。
潮男潮女的聚集地,一出站明加的眼前就晃過不少穿著靚麗的年輕人。
家袍穿慣了,已經(jīng)習慣不用給自己搭配服裝的生活,突然換回便裝還怪不習慣的。
五條悟跟在她的身后出來,他身高出挑,一頭銀發(fā)凌亂地垂落著,本人無意識地撩了撩頭發(fā),毫無察覺自己這副模樣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或者說,就算注意到了也無所謂。
“欸,你看,那邊那個人好帥哦……?”
“是模特嗎?”
“要不要去要個合照?”
不遠處,幾個聚集在一起的人竊竊私語,好奇的目光落在五條悟身上。
“接下來干嘛?”
五條悟手放下,微微傾身湊到明加的耳旁。
好像有一陣微弱的風打在耳畔一樣,刺得耳朵癢癢的,明加看向手機有些苦惱:“好像出錯站口了。”
霓虹的車站錯綜復雜,堪稱迷宮。
輔助監(jiān)督在的車站口距離他們要繞一大圈,溝通好由對方來找自己后,明加收好手機,示意五條悟不要擋在出站口,到一旁去。
問完接下來的安排,五條悟直回身子,沒有什么異議。
他墨鏡后的視線落在明加的發(fā)頂,用心打扮的女性看起來溫和端莊,頭發(fā)柔順地垂在身后,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泛白。
因為工作上出了點小小紕漏而抿緊了嘴巴,總是將事情完美安排的明加是第一次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不會是緊張了吧,所以才連出站口都看錯了。
五條悟不確定地想。
明加在他心中一直和冷靜理性掛鉤,第一次見她這樣,五條悟有些新奇。
他拉長了尾音,在明加的催促下離開出站口走向一旁的墻壁:
“好哦,媽媽~”
明加:“?”
圍觀的人:“?”
明加大受震撼:你小子怎么當真了,真玩上角色扮演了?
她從哪飛出這么大的孩子啊!
圍觀的孩子也大受震撼。
不是……這對看起來像情侶一樣的男女,你告訴我,他們是母子?
世界癲了?
五條悟皮一下非常開心,倚靠在墻壁上,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明加看了有些無奈,算了,少爺開心就好。
兩人一起縮在角落等了一會,負責接人的輔助監(jiān)督才匆匆趕到。
一起坐上車后,同樣穿著便服的輔助監(jiān)督介紹了一下自己,他姓高谷,作為輔助監(jiān)督工作已有五年,很榮幸能夠參加明加的評級任務。
五條悟懶得聽這些成年人之間虛偽的寒暄,直到兩人互相介紹得差不多了才問:
“這次的任務是需要隱藏身份對吧?”
“是的。”高谷握著方向盤,通過后視鏡看向癱在車座上的五條悟,心里默默想:這樣張揚的裝扮好像隱不隱藏都沒有太大區(qū)別。
“因為懷疑有詛咒師藏匿。任務地點是一家影院,最近有地下偶像召開見面會,人流量會比較大,盡量不要打草驚蛇。”
五條悟欸了一聲,“為什么不提前疏通人員,做任務的時候有普通人在很礙事吧?”
“因為,”高谷踩下剎車在紅綠燈前停下,“據(jù)【窗】報告,藏匿在此處的詛咒師,很有可能就是地下偶像的粉絲。”
“是個為了見偶像能蹲守一個月的阿宅。”
五條悟:“……”
明加:“很有毅力呢。”
“怎么說呢,也多虧他這個屬性吧,咒術(shù)界追緝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這次倒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但與此同時,想要在大量普通人聚集的情況下祓除咒靈和緝拿詛咒師,可以說是難度非常大的。
咒術(shù)界派發(fā)給影山小姐的評級任務可并不簡單。
估計是因為對方特殊的術(shù)式。
高谷略有耳聞,應該是非殺傷性能力,但是能直截了當?shù)貙δ骋皇挛镒龀鲇绊憽?br />
高層的態(tài)度從派發(fā)五條悟來作為陪同就可見一斑。
咒術(shù)等級的評估非常嚴格,從推薦人到現(xiàn)場評估人員都不可以有同一派系的人在場,但影山小姐在以五條悟保姆的身份活動的前提下,高層依舊安排五條悟陪同。
從這個信息中甚至可以推斷出,要么影山小姐現(xiàn)場失控后只能由五條悟來壓制,要么就是六眼才能最大程度地發(fā)揮影山的術(shù)式。
……不管從哪個角度想都很恐怖啊。
如果是前者,則說明東京咒高又出現(xiàn)超強的咒術(shù)師了,如果是后者。
拜托,一個六眼就已經(jīng)很超出常規(guī)了,再來個需要六眼打輔助的術(shù)式,兩者結(jié)合,這不天下無敵了嗎?
高谷雞皮疙瘩起來了。
紅燈轉(zhuǎn)綠,他踩下油門,聽到身后的五條悟吊兒郎當說。
“明加,你真是辛苦啊,我會幫助你的。”
“少……悟,不要亂出手哦。”
“哦——”
他將尾音拖得很長很長,像白色貓咪令人心癢的撒嬌,就在高谷都要受不了的時候,少年又接著道:
“知道啦,我會聽話的。”
他雙手抱在腦后,絲毫不覺得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多么駭人:
“我會好好扮演兒子這個角色的啦,我的好、媽、媽。”
高谷:……???
輔助監(jiān)督瞳孔地震。
這個任務是需要隱藏身份不錯……但是告訴我,你們在玩什么play?
明加:“……”
【好想掐死你。】
五條悟:嘻嘻。
*
將兩人送到休息的酒店,高谷留下了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就走了。
畢竟不是用暴力就能解決的任務,實地考察也相當重要,在來酒店的路上通過高谷給的資料,明加了解到:
1.目的地藏匿了一只至少兩級的咒靈。
2.咒術(shù)界持續(xù)追緝的詛咒師為了見自擔一面在此地藏匿了許久。
3.高層給她的考驗是,如何在普通人大量聚集且不引發(fā)社會問題的情況下完成任務。
并且默許五條悟給她提供幫助。
明加的術(shù)式并不能單純地以戰(zhàn)斗力劃分,這次評級任務看起來棘手,倒也確實能體現(xiàn)她術(shù)式的強度。
在下車步行到酒店的途中,已經(jīng)有粉絲站在路邊自發(fā)地為三天后到來的見面會發(fā)放傳單,明加拿到了手里。
霓虹地下偶像文化流行,明加很支持年輕人們追求夢想,這是一件可以鐫刻在青春中的美好的事情。
只要有盼頭,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明加,今晚吃什么?”
五條悟敲開了她的房間門,大咧咧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上。
明加正坐在桌前翻看著高谷離別前遞來的資料,聞言敷衍道:“悟想吃什么?”
“想吃很多東西。”
五條悟身體后傾,倒在了明加的大床上,酒店床單清洗過后的清香涌入鼻腔,五條悟打了個滾,伸出手。
“想吃黃油土豆,漢堡肉,海鮮飯,天婦羅,烤鰻魚,奶油大福……”
聽到他喋喋不休的舉例,明加輕笑了一聲,“好,我們都去吃。”
年輕人多吃點也正常,正在長身體的時候。
雖然這些東西高糖高油高熱量,但是對于大猩猩體質(zhì)的咒術(shù)師來說都是灑灑水。
五條悟趴在床上沉默了。
他的半邊身體陷在柔軟的被子里,頭朝著明加的方向,注視著她的背影。
她工作的樣子很認真很專注,一只手拿著筆不時在資料的打印紙上寫畫著什么,回答他的話也只是忙里偷閑,抽出空來回答幾句。
這就是社畜的世界嗎?
自己將來絕對不會變成這么忙的樣子……吧?
對于五條悟的到來,明加并沒有什么反應。
進來就趴上她的床,自娛自樂地玩著,偶爾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體感上就是房間里進了一只白色的小貓而已,不吵也不鬧的,乖乖地等待著主人。
雖然這只小貓前不久叫自己媽媽讓自己顏面盡失。
但是為了避免五條悟太無聊,明加還是起身調(diào)試了一下電視,找出了最近流行的電影給五條悟觀看。
出發(fā)前做了充足的準備,又從包里掏出小零食遞給了他。
于是某人非常自然地在床上躺下了。
明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畢竟是評級任務,總不能真讓五條悟全部出手吧。
多掌握一點信息,自己的勝率就大一點,還要實地考察呢。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外面華燈初上,酒店窗戶之外的高樓亮起星星點點。
明加差不多將資料全部啃完。
她放下筆,輕輕捏了捏自己發(fā)痛的指節(jié),一道陰影就從頭頂上投下。
清冽的松香氣息涌入鼻腔,帶著微微的涼意。
五條悟站在她的身后,前傾身子,墨鏡滑下他的鼻梁,少年額前的銀白碎發(fā)一同垂在眼前。
明加抬起頭,視線撞入倒置的天空,在他的眼中,世界涌動,時間裹挾著一切義無反顧地向前奔去。
明加短暫地愣了一下:五條悟半包圍了她,手臂撐在桌子上,翻動她放置好的資料。
衣料摩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很快回過神來,恢復姿勢,于是五條悟的鼻息灑在了她的頭頂,暖洋洋的。
五條悟無趣地翻動了一下資料,肚子咕嚕嚕的叫聲響起,他有些悶悶不樂:
“明加,我們什么時候去吃飯啊?”
小貓不開心了。
明加失笑,“悟,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
第29章
刺目的陽光下,一排身穿粉色衣服的人員格外顯眼。
雖說是地下偶像,實際上人氣已經(jīng)小有規(guī)模,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巨型海報。
“你好先生,了解一下愛織大人嗎?入股不虧~”
一張散發(fā)著油墨香氣的海報被遞了過來,遞發(fā)海報的小姐姐只感覺有一道陰影落在了身上。
好高。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眼前人的面容,手中的海報就被抽走,戴著墨鏡疑似模特的人看了紙張的內(nèi)容一眼,便歡呼起來。
“好耶,是愛織大人的見面會!”
眼前的男子發(fā)出甜膩得宛如女子高中生一般的聲音,小姐姐瞬間被這道聲音激起渾身的雞皮疙瘩。
她臉上露出笑容,沒關(guān)系,只要是同好就行,她正想乘勝追擊推銷出相應的周邊應援物與見面會門票,就見眼前的男生突然頭一偏,看向了落后于他緩慢走來的女性。
女性走路姿勢端莊沉穩(wěn),眸光堅韌,小姐姐從她身上感覺到難以描述的氣質(zhì)——完全一副事業(yè)有成的樣子。
她張了張口,情侶?該怎么描述這場活動的性質(zhì)?
這位女性會同意自己的男朋友去看地下偶像嗎……?
然后,她就聽見。
面前的男性以征求同意的口氣說:“媽媽,我想?yún)⒓咏涣鲿貌缓茫窟@可是難得的機會!”
什么?
媽媽?
小姐姐愣住了。
面前的女性面露無奈,“小悟,不能提這么無理的要求。”
“可是,”被稱作小悟的男生聲音委屈,“家務我做了,課業(yè)也按時完成了,媽媽不是說過會給我獎勵嗎?”
“你已經(jīng)吃過甜筒了。”
“媽媽,求求你了,這是我的畢生所求!”
眼前的女子蹙眉,一副略顯為難的樣子。然而只是糾結(jié)了一會兒,溺愛兒子的母愛似乎還是占了上風,她無奈地上前一步,詢問道:
“請問見面會的入場門票怎么買呢?”
真的是母子?
推銷的粉絲感覺腦袋有點暈乎乎的,有點驚世駭俗,屬于是向朋友蛐蛐時都不知道怎么描述的程度。
她磕磕巴巴地指了路,可以線上買也可以線下,眼前的女性眉頭舒展,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后帶著自己不著調(diào)的兒子離開了。
戴著墨鏡的大兒子走之前還朝她感謝地揚了揚眉,然后像只豎起尾巴的快樂小貓,跟在媽媽的身后輕飄飄地走了。
小姐姐:大受震撼。
陪五條悟玩了一場母子play的明加: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感覺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跟著男子高中生果然會在不知不覺中放棄腦子。
這么高傲張揚,怎么想都和一開始的便衣潛伏背道而馳吧!
“敵人絕對想不到,那個看起來堪比成年人但卻當街向母親撒嬌的巨嬰會是五條悟的。”
五條悟信誓旦旦地說。
“你倒是不要在這種事情上這么胸有成竹……算了。”
明加揉了揉眉心。
【畢竟是能穿自己女學生裙子的家伙,我在對他期待什么啊!】
五條悟:?不愧是我。
但總歸是知道了進入會場的方法,雖然獲取信息的方式過于丟人——其實一開始明加是想上網(wǎng)查找教程的,但是五條悟起了玩心想要去線下試試自己全新的身份,明加拗不過他,只能陪他玩。
雖然過程煎熬得就像是在電車上沒忍住放了個響屁然后被所有人圍觀般丟人,但是看到五條悟這么開心,明加也就無所謂了。
把上司哄開心了就好。
上司開心了自己的福利才會好。
為了了解電影院的布局,明加還買了兩張電影票。
她已經(jīng)受夠一路上“你們不是情侶嗎……欸?母子?”這樣欲言又止的微妙眼神了!
直到進入影院坐下,周圍的燈光都熄滅時,明加如坐針氈的感覺才散去不少。
五條悟坐在她的右手邊,手里抱著一大桶爆米花,專心地盯著屏幕。
明加余光瞥他一眼,對六眼來說,電影院這種降低環(huán)境光來減少外界信息刺激的做法應該完全沒用吧,在同時接收大量信息的同時,五條悟還能好好享受電影嗎?
注意到她的視線,五條悟轉(zhuǎn)過頭。
“明加。”
“嗯?”
“你買的是恐怖電影的票吧?”
“是的,這段時間口碑比較好的電影就這個了。”
五條悟說:“你可以試試一邊看電影一邊穩(wěn)定輸出咒力哦,也是訓練的一種,我會盯著你的。”
明加:“……”
活閻王。看電影還不忘卷一把。
不過這不枉為一種訓練方法,但明加并不打算在影院這么做,咒力的波動可能會被詛咒師察覺到。
決定了,回酒店就這么干。
老實說,恐怖電影帶給明加的沖擊并沒有現(xiàn)實中看到咒靈來得強,但五條悟似乎還蠻感興趣的樣子。
看這部電影的人不是很多,明加挑了個尿點出去,四處閑逛。
和外面的街道一樣,影院內(nèi)部也到處張貼著海報,她走到一張巨型海報面前仔細端詳。
【愛之信徒見面會,愛織大人和你一起探索愛的意義~】
海報上的少女身穿藍粉色衣物,款式可愛蓬松的裙子上掛著愛心掛件,對著鏡頭wink的一幕被好好地捕捉了下來。
單這么看確實是非常可愛的小偶像,一想到詛咒師居然會因為要參加自擔的見面會而承擔被追緝的風險也要長時間停留一處,明加就不由得感慨:
這,就是偶像的力量!
感覺他和東堂葵在追星這一方面應該非常有話題。
做戲就要做全,明加其實還買了應援物什么的,方便交流會那天更好地融入人群。
只是一想到到時候五條悟要展示自己新學的WOTA藝就好笑……
“明加。”
身后傳來聲音,五條悟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出來,就站在她的身后。
明加轉(zhuǎn)身,莫名覺得五條悟此刻真的有點像他的兒子了,走哪跟哪,像媽媽身后的小尾巴。
“你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五條悟走到她的身后,在巨型海報前停下,他抬頭端詳了一段時間,然后就興致缺缺地移開了視線。
明加看在眼中。
【看來大少爺對甜妹不感冒啊,也是,畢竟是手機壁紙是井上和香的家伙。】
五條悟:……?!
不是,連這個都能知道??
【他未來的學生虎杖悠仁喜歡詹妮弗勞倫斯,感覺兩個人在喜歡的女性類型這一方面會出奇得有話題呢。】
五條悟:不愧是我的學生,很有品味。
他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明加身上,內(nèi)心喋喋不休面上卻非常平靜溫和的女性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心聲已經(jīng)盡數(shù)被聽見。
之前一直認為她所知曉的那些未來是因為【預知】的效果,但能連他手機壁紙是誰都知道,未免有些離譜了。
難道自己未來還向她展示了??
不!怎么想自己應該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吧!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問他喜歡什么類型的女人,他……大概會回答喜歡年上類型的,但絕不會那么張揚地向?qū)Ψ秸故咀约旱氖謾C壁紙!
年上、姐姐、成熟,如果身材好超級加分……
五條悟飄忽地想。
“這張海報上,小偶像身上的咒力殘穢比其他地方要濃許多。”
明加突兀開口。
五條悟被拉回思緒,喔了一聲,“原來你發(fā)現(xiàn)了。”
明加點了點頭。
不止是眼前的這張,影院內(nèi)視線中能接觸到的所有海報上,印著小偶像的地方,尤其是面部,咒力殘穢都比其他部分濃上不少。
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曾繾綣地撫摸過海報上的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qū)χ蟀V迷地幻想著本人一樣。
明加眉頭輕輕地擰了起來,“留下咒力殘穢的,是咒靈吧。”
只有天花板上有痕跡,從咒力殘穢的活動軌跡來看,不像是碳基生物。
五條悟點了點頭。
“該說不說,這位偶像有點倒霉了。”
前有詛咒師為了見她不惜潛伏數(shù)日,后有咒靈夜深人靜對著海報做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很正常。”
五條悟開口,“偶像這個東西,就是承載大部分人情緒所存在的。嫉妒,占有,毀滅,控制,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聚集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會誕生詛咒。”
他又看向海報上的宣傳詞,“尤其是,以【愛】為賣點的偶像。”
愛本就不能是平等劃分的東西,自己一直所追隨的人為什么沒有平等地愛所有人,為什么要偏心于他人,為什么不能像神明一樣高高在上永不動情。
一旦有了情感的橋梁,承載所有人情緒的那一方便很有可能會被情緒的浪潮卷席,淹沒在洶涌的潮涌之中。
五條悟?qū)@類生存方式不做評價。
“理解。畢竟……愛是最扭曲的詛咒啊。”
五條悟默不作聲。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是的。
沒有比這更熾熱,也沒有比這更絕望的感情了。
【嘖嘖,不愧是五條悟的名臺詞,原來這句話說出來是這樣的感覺,感覺好裝好帥。】
【你小子有福了,你以后會有個純愛戰(zhàn)神學生,領(lǐng)域展開堪比情侶空間,走哪都要帶上自己的老婆。】
五條悟:?你搶我臺詞!
【而且,你的摯友還對你學生的老婆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得到她,最后被純愛戰(zhàn)神反殺,還大罵對方是個騙女人的家伙。】
五條悟:???
他震驚了。
杰、那個家伙,居然看上了別人的老婆?
第30章
人來人往。
影院門口排起了長隊,前來參加見面會的人有序入場。
明加和五條悟卡著時間點,擠在人群后三分之二處入了會場。
隨處可見的專屬應援物,巨大的海報懸掛在熒屏之上,,見面會的主角正站在前方,微笑著和所有入場的人打招呼。
見面會內(nèi)容并不允許拍攝,有攝像功能的電子設(shè)備進入后需要關(guān)掉。
場面氣氛伴隨著少女一個輕飄飄的飛吻而火熱了起來,小偶像斬男也斬女,在亮起的熒光棒中,為了合群,明加和五條悟也舉了起來。
明加尚顯拘謹,五條悟卻已放開,開心地掄圓手臂,粉色熒光棒在他的手中舞得熠熠生輝。
見面會在舞臺之后,能夠近距離接觸交流的特典券也已經(jīng)提前買好,可以說是準備萬全。
區(qū)別于看起來玩得很開心的五條悟,明加則是盡力去搜尋人群中看起來怪異的人。
影院的布局已經(jīng)摸清楚,詛咒師那邊需要活捉,明加決定在找到人后紊亂他的記憶——讓他忘記影院的出口在哪里這件事,從而將他困住。
甜美的歌聲響起,絢爛的燈光打在矚目的人上。
是時候展現(xiàn)在酒店訓練WOTA藝的成果了,明加舉起手,玩心大起的DK在明加身邊哼哧哼哧地揮舞熒光棒,完全融入了氛圍,乍一看上去仿佛真的是追星族。
整齊劃一的動作,熱情高漲的氛圍,這一方小小的影院成為承載地下偶像與粉絲之間情緒的方臺,各種各樣的情緒醞釀。
漸漸地,臺上表演的人臉色逐漸蒼白,強大的職業(yè)素養(yǎng)卻并沒有讓她放緩動作,歌聲平穩(wěn),動作也是每一個都到達標準。
明加默默在心中說了一聲對不起。
暗色在天花板上暈開,一只臃腫扭曲的手自上而下緩緩伸出。
在場的普通人毫無所覺,依舊為臺上的人歡呼著。
可愛織覺得很冷。
明明自己正在舞動著,此刻的天氣也已經(jīng)和寒冷再也掛不上鉤,從頭頂傳來的冷意還是讓她忍不住身體打顫。
奇怪,是影院開空調(diào)了嗎?
要回饋粉絲的熱情,要愛著他們……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停下,必須要完成這場被大家期待了許久的演出。
眾人的視線像粘稠的液體,使身體愈發(fā)沉重。不知為何耳返里的樂聲似乎都被切斷,變成滋滋的電流音,愛織只能憑借著自己的業(yè)務能力繼續(xù)唱下去。
要有演出事故了嗎?
細密的冷汗從她的額頭沁出,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自己好像離粉絲越來越遠,聲音、視線都在慢慢變得模糊。
臉上好像被什么冰涼的東西撫摸,漸漸地,她的歌聲也被奪走了。
她被蒙蔽了視線,捂住了嘴。
變形冰涼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胡亂摸著,將她精心畫好的妝容蹭花。
愛織徒勞地張了張嘴,想要尖叫,可她的喉管就像被什么給捏住,只能發(fā)出微弱的氣音。
然后,啪的一聲。
全場的燈暗了下來。
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好像肩膀上落下了什么物體一樣,幾乎要將她的腰壓彎。
也是在這時,就在她認為自己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愛織大人!”
一道焦急的男聲傳來,身上的重擔也一掃而清。
眼前驀地晃了一下,恢復視線時,一只丑陋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驟然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啊啊啊——”
愛織猛地向后傾倒,跌坐在地上驚叫起來。
一把將她眼前這個丑陋東西擊倒的是一個男性,愛織對他的臉稍微有印象,是經(jīng)常支持她活動的一位粉絲。
對了、粉絲呢?
她下意識偏頭。
熒光燈還亮著,粉色的氛圍燈高高懸在頭頂,給每個人的頭上都打上朦朧的燈光。
可那喧鬧的氣氛,整齊劃一的動作,全都消失了。
再一仔細看去,愛織瞬間被恐懼籠罩。
——所有人,無一例外。
就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控制,在此刻全都闔上了眼,表情安詳,雙手垂落身側(cè)。
睡著了。
……在這種時候睡著?
“可惡,我怎能允許你傷害愛織大人!”
愛織的思緒被眼前的人拉回。
那個來支持過她許多次的粉絲,此刻面目猙獰,肌肉虬實的手臂繃緊,握緊拳頭砸向地上的不明物體。
每砸一下,就有紫色的血液濺出,甚至濺在她的腳邊,讓愛織瑟縮了一下,小心地往后移了移。
她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手指攪緊自己的衣服。……經(jīng)紀人呢?場務呢?
這里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嗎?
被偷襲砸在地上的咒靈怒吼著反擊,詛咒師和咒靈扭打在一起。
“哇,感覺明加如果是詛咒師的話,會很棘手吧。”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人群中的五條悟摩挲了一下下巴,小聲說。
“什么?”
“能夠這樣擺布普通人,雖然差不多知道其中的原理,但真的直面上會很麻煩唉。明加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深度睡眠的狀態(tài)吧,作用了這么多人都還有余力嗎,成長真的很快呢。”
明加小聲回答:“因為大部分都是咒力非常低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普通人,所以影響不是很大。”
五條悟笑了,“在明加的心中,普通人并不是必須要保護的存在,為了達成任務目的,就算利用他們也沒關(guān)系嗎?”
在愛織演出的時候,明加撥動了所有人情緒的弦,使他們更高昂,更激動。
于是由粉絲孵化的咒靈更深刻地感覺到了這份“詛咒”,迫不及待地現(xiàn)身了。
甚至,利用愛織為誘餌,任由咒靈威脅她的生命,從而逼迫詛咒*師動手。
聽起來只是非常簡潔明了的兩件事而已,但和杰那個家伙所堅定的正論完全背道而馳。
能夠這么毫無心理負擔地利用比自己弱小的人,在咒術(shù)師中并不多見。
“因為做了取舍。”
明加簡言道。
比起用傳統(tǒng)的搜尋找出咒靈的蹤跡,用這種方法更快速,避免事件拖下去發(fā)生不可避免的事。雖然普通人在這次事件中可能遭受一定的心理創(chuàng)傷,但……
“我會讓他們都忘記的。”
忘記恐懼、驚嚇、憤怒,只剩下對這次事件的美好回憶。
五條悟挑了挑眉。
他對這樣的安排不置可否,明加的做法的確夠高效,在等她抹除了負面記憶之后,現(xiàn)場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處理詛咒事件在她這里并不只是單純地需要交給咒術(shù)師辦的事情,在自身能力允許的情況下,普通人也會是她的助力。
在惡性事件發(fā)生的時候,明加恐怕也不會把普通人放在第一位吧。
這樣的人是永遠不會詛咒他人的。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
假如某天,東京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惡性事件,五條悟第一考慮的也絕不是如何保護這次事件中的大部分人,而是快速解決隱患,這在他眼中才是保護普通人的最優(yōu)解。
哪怕這可能造成部分人的喪生。
但作為不能平等拯救每一個人的代價,他絕對會將作惡的人全部祓除的。
明加也會這么選擇吧。
這么一想,明加和他還是有共同話題的嘛。
“明加有考慮過只單純地作為咒術(shù)師行動嗎?現(xiàn)在的你有權(quán)力這么選擇哦。”
明加思考。
做咒術(shù)師……不不不,她不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賺養(yǎng)老錢,和刀尖上舔血有什么區(qū)別啊!
她從沒想過要自己出人頭地,因為她沒有那樣強大的力量。
對抗羂索、宿儺、咒術(shù)界,更有可能做到這一切的不是她,是五條悟。
選擇成為特別一級咒術(shù)師,出這次任務,是想成為五條悟身后的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聯(lián)想到她特殊的能力,想要翹五條派的人都需要思考一下。
畢竟原作中,五條派不成氣候,支持者實在太少。
而且,家主給的真的很多啊。
她跟在少爺身后撿點垃圾吃就行了。
然后功成身退,拿一筆錢和帶著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自己美美跑路,什么巴厘島南國風光通通享受一遍。
明加道:“也許是命運吧,像現(xiàn)在這樣站在少爺?shù)纳磉呎疹櫮!?br />
因為從睜眼時就是五條家的保姆了,迄今為止做的事情都是在作為保姆的基礎(chǔ)上活動。
沒有可以探究的過去,不知道曾經(jīng)屬于哪里,就一直用這個身份過下去——或許也有它的意義。
——但她都這么說了,感不感動?
加不加工資,發(fā)不發(fā)紅包?
五條悟:“好肉麻。”
明加:“……”
不愧是你,車見車爆胎的雞拜貓。
*
比起祓除咒靈,詛咒師當前的行為更像是泄憤。
像是有一團火堆積在胸口,叫囂著發(fā)泄出來。
一切傷害愛織大人的都不被允許。
一切褻瀆愛織大人的都不被允許。
愛織大人是獨屬于他的神明,愛織大人是……
欸?
不正是因為,愛織大人平等地愛著所有人,他才會被這神明沐澤般的愛所吸引嗎?
為什么自己會突然冒出這么多激進的想法?
落下的拳頭有所遲疑,就被詛咒一把掀飛。
身體砸落地面,就看到咒靈咆哮著朝愛織大人沖去,詛咒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想要沖去保護她。
“抱歉。”
平靜的女聲傳了過來,因為恐懼而無法動彈的愛織被一名女性輕輕地攬住,她轉(zhuǎn)頭看向詛咒,輕輕抬起手。
路線與方向被干擾,咒靈硬生生地停頓在半路。
女性撫了撫愛織的腦袋,低聲道:
“您辛苦了,愛織大人。”
在如此平和的擁抱之下,愛織的心跳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