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這一次, 岑景淮再無顧忌。
他強勢按住季嶼的腰,將他揉進自己懷里,肆無忌憚地親吻。
季嶼抓著他的胳膊, 被迫仰起修長的脖頸承受著。若不是后面有岑景淮的手支撐著,恐怕整個人都要滑到地上了。
一吻完畢, 季嶼軟得幾乎要坐不住,靠在岑景淮身上劇烈地喘息。
哪有這么接吻的。
季嶼迷迷糊糊地想,等下要跟他好好提一提, 像最開始那樣溫溫柔柔的多好, 又舒服又溫情。哪里像現在這樣……
他不自覺吞咽了一下, 恍惚間都有種自己會被他拆吃入腹的錯覺。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季嶼疑惑抬眸,就見岑景淮正揶揄地看著他:“季小嶼。”
他指尖在他滾動的喉結上輕輕一劃, 惡劣道:“你剛剛把什么咽下去了?”
季嶼一怔, 隨即刷的一下, 臉色爆紅。
岑景淮見他紅著臉, 恨不得一頭扎進花園里再也不出來的模樣。忍了又忍, 終于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屁啊。”季嶼惱火地踩了他一腳, 在心里暗罵自己不爭氣。
不就舌吻了一下,有什么可害臊的。
退一萬步講, 岑景淮難道就沒咽嗎!
饜足的男人十分好說話。
岑景淮動也不動的任他發泄, 扣住他的手嘆息著道:“是我的錯。”
季嶼詫異地眨眨眼,他聽到了什么?
狗東西竟然主動認錯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他下意識往天上看了一眼, 然后才想起來現在是晚上。
岑景淮摸摸他滾燙的臉頰:“親得太少了, 才會讓你這么點小動作就害臊。放心, 以后肯定不會了。”
季嶼:“……”
他就知道!
而且——
季嶼不服氣地反駁:“哪里少,不都三次了。”
演電視劇都沒這么快的!
岑景淮說:“喝醉的那次不算。”
季嶼:“?”
“為什么?”
“你都不記得了。”
好像很有道理, 但那畢竟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
季嶼抿了抿唇,小小聲:“那你告訴我不就得了。”
他其實也很想知道那天他們是怎么親的、又親到了什么程度,有沒有像今天的那么……激烈。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岑景淮挑眉:“想知道?”
季嶼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這可怪不了他了。
岑景淮笑了,在季嶼期待的眼神下,慢條斯理道:“那天你主動坐在我腿上,抱住我的脖子,非要親我,然后……”
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被季嶼捂住了嘴。
“別說了。”
季嶼腦袋都要冒煙了,他是想弄清楚大概情況,但不是具體細節。
況且……
他瞪了岑景淮一眼,雖然那天的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以他的性格,是絕對絕對不會主動去撩撥的,這人分明就是故意在耍他!
季嶼深吸了口氣,不想再跟他單獨呆在一起了,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他站起來看了眼時間,剛想說上晚自習了,他們還是先回去吧。不經意瞥到斜上方那個碩大的攝像頭,登時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岑景淮見他呆呆仰著臉,一副傻乎乎的模樣。心里癢癢的,忍不住又想去親他了,“看什么呢。”
“那里,”季嶼抬手往上指了指,面色驚恐,“那里有攝像頭。”
就這?
岑景淮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他還以為是什么事呢。
見他這樣,季嶼頓時急了:“我們剛剛肯定在攝像范圍內,萬一被老師發現了怎么辦。”
“發現就發現唄,”岑景淮握住他的手,牽著他慢悠悠地往教學樓走,“怎么,你還想讓我給你當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季嶼:“……”
地下情人是什么鬼?!
季嶼拍了一下他胳膊,剛想讓他正經點。說正事兒呢,口嗨什么。就聽見岑景淮道:“放心吧,那個攝像頭是壞的。”
“真的?”季嶼將信將疑。
還有這么巧的事?
“真的,”岑景淮輕笑,“騙你你親我一下。”
季嶼咬牙:“岑!景!淮!”
“好了不逗你了。”岑景淮捏捏他的臉。
岑景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總想摸摸碰碰季嶼。倒不是占他便宜,就是單純想要跟他親近。
“咱們學校大部分攝像頭都不能用。”
有這種事?
季嶼還是第一次聽說:“你怎么知道?”
“猜的,”岑景淮抬手替他擋開旁邊伸出來的樹枝,把他往自己身邊拽了拽,“要是這玩意真那么好用,教導主任也不至于天天提著手電去操場上抓早戀了,守電腦前不就得了。”
季嶼想想也是。
總算松了口氣。
岑景淮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忍不住瞇了瞇眼:“你什么意思?我那么見不得人?”
聞言,季嶼稍稍心虛了一下。
現在同性戀雖然還是小眾,但也可以領證了。他倒不是怕歧視什么的,只是從小到大當好學生習慣了,基本沒做過出格的事。
冷不丁早戀了,心態還一時之間有些轉變不過來。
再加上性格原因,他是真的沒有考慮過公開兩人的事。
可岑景淮不一樣,他向來張揚不喜歡掩飾,自己這樣對他好像確實有點不公平。
小魚玩偶抓在掌心毛茸茸的,在這微涼的初冬夜里給他帶來了一絲暖意。像是前世的岑景淮跨越時空輕輕抱了他一下。
季嶼停下腳步,深深看著他。
兩人此時剛好走到教學樓的拐角處,旁邊有一棵枝繁葉茂的荔枝樹,可以完全遮擋住他們的身形。
“怎么了?”岑景淮朝四周掃了一眼,挑眉看向季嶼,開玩笑道,“把我帶到這里是想做什么壞……”
一句話還沒說完,肩膀忽然輕輕搭上了只手。
岑景淮愣住了。
“岑景淮。”季嶼叫他的名字,整張臉,連帶著脖子都紅了,但眸光仍舊直視著他沒有移開。
“嗯。”岑景淮應了一聲,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一般,聲音輕輕的。
“剛剛忘記說了,”季嶼鼓足勇氣,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而后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羞澀且堅定地道,“我也喜歡你。”
兩人回去的時候,第一節晚自習已經過半了。
在班級門口分開,岑景淮還有些依依不舍的。
忍不住就開始發散思維,埋怨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怎么就沒好好學習呢,如果他也是學霸,就能跟季嶼一個班了。
那在課桌底下牽個小手、趁同學不注意親個小嘴什么的,豈不是特別方便。
可惜了。
岑景淮暗自嘆息,又一次產生了想把一班和二班之間那堵墻砸掉的沖動。
“那我先進去了。”
剛剛才對岑景淮表白過,這會兒季嶼臉頰還是紅撲撲的。在走廊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可愛。
岑景淮手指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到底還是顧忌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老師同學,沒有動作。只朝他伸了伸手。
季嶼先是一愣,隨后也伸出了手。
“進去吧。”岑景淮勾了勾他的指尖,低聲道,“放學見。”
季嶼說:“放學見。”
轉身走進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朝后門的方向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岑景淮站在那里沖他笑。
季嶼也跟著笑了,揮揮手,對他做了個“趕緊回去”的口型。
岑景淮點頭表示知道,又看了他兩眼,這才戀戀不舍地消失在了小窗口上。
季嶼心里甜滋滋的,只覺得渾身輕快得幾乎要飛起來了。
原來談戀愛是這么快樂的一件事。
不,因為那個人是岑景淮,所以才會覺得快樂。
真想趕緊放學啊。
他撈起抱枕抱在懷里,忍不住又翹起了唇角。
“偷偷樂什么呢?”
腦袋忽然被敲了一下,季嶼抬起頭,不滿地看著寧樂彬:“干嘛?”
怕打擾其他同學學習,寧樂彬趴在他耳畔小聲道:“老胡剛過來了,找你沒找到。讓我轉告你,等你回來去辦公室一趟。”
季嶼忙直起身:“有說是什么事嗎?”
寧樂彬搖頭:“沒有。”
季嶼沖他比個了“OK”的手勢,說:“我知道了。”將抱枕重新放回凳子上,起身離開了班級。
他猜應該是學校給他的競賽獎金終于確定下來了,不知道會有多少。季嶼期待地搓搓手,等錢到賬就可以給岑景淮買禮物了。
辦公室的門大開著,但季嶼仍舊禮貌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這才走了進去:“老師,您……”
剩下的話在看到桌子旁站著的那個人時,戛然而止。
他滯了滯,才邁開步子走過去:“爸,你怎么來了?”
季父正在聽胡老師夸季嶼,被吹捧得飄飄然,臉上滿是笑容。
他這個大兒子雖然不怎么討喜,成績卻沒得說,不管在哪兒都特別給他長臉。
剛想謙虛幾句,就聽到了季嶼這話,眉頭頓時蹙了起來。什么叫怎么來了,難道沒事他就不能來?
季父本想說教一番。
這年頭光會念書沒用,得能說會道,將來出社會了才混得開。但想到這不是在家,而是在辦公室。只得咽下到了嘴邊的呵斥,擺出一副和藹的樣子:“你幾個月不回家,當然是來看看你了。”
這話說的像是季嶼故意不回家似的,辦公室里還有其他老師在。聞言,頓時詫異地轉了過來。
他們的年級第一這么叛逆嗎?
這要是上輩子的季嶼,保準聽不出其中的深意。這輩子就不一樣了,他雖然一直呆在學校,但好歹多活了十年,不至于連這點小心機都瞧不出。
“謝謝爸,”季嶼笑笑,裝作不經意地道,“劉阿姨的爸媽走了嗎,我的房間騰出來了?那我下個月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季父:“……”
季父萬萬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察覺到四面八方的視線都朝自己射了過來,頓時覺得臉皮火辣辣的,恨不得捂住季嶼那張壞事的嘴。
胡老師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忙起身道:“我帶你們去小會議室,那里安靜,方便說話。”
說完,給季嶼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卻沒再跟季父說什么。
實際上胡老師也挺生氣的,他單知道季嶼是重組家庭,卻不知道他爸對他是這個態度。
什么玩意!哪有這么往親兒子身上潑臟水的。
這就是看在季嶼的面子上,不然他高低得唾兩口。
季父接下來想說的話也不好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講,胡老師這個舉動正中他下懷,趕緊拎包跟了上去。
“就是這里。”胡老師推開一間空教室的門,對季父道,“季嶼爸,你有事好好跟季嶼談。他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又是競賽又是出門幫我辦事。今天還搞這么晚才回來,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季父敷衍道:“行,謝謝老師了。”
胡老師說:“不客氣。”邁步往外走。
離開之前,不放心地悄聲叮囑季嶼:“有事就喊我。”
總覺得他這個爸不怎么靠譜的樣子,萬一對季嶼動手了怎么辦。
季嶼就說他爸怎么沒因為他逃自習的事發火,原來是班主任幫他遮掩了。
季嶼心下感動,點點頭,同樣悄聲道:“好。”
胡老師剛走,季父就迫不及待開口道:“最近怎么樣?”
季嶼沒有跟他寒暄的心思,說了句“挺好的”,就又問道:“家里是有什么事嗎?”
聞言,季父尷尬了一瞬。
他本來想跟季嶼敘敘舊,先打一下溫情牌,等父子間氣氛好點了再提那件事的。奈何季嶼直接跳過前面的步驟,直奔主題了。
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反正這是親兒子,還不是隨便他想怎么樣。
季父瞬間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他將包放到旁邊的空桌子上,對季嶼道:“家里確實出了點事。”
季父嘆了口氣,面上顯出些許頹喪:“你劉姨瞞著我將家里的錢都借出去了,爸爸的工作也不順利。我聽說你比賽拿了十萬獎金?”
他殷殷看著季嶼,終于說出了跑這一趟的真實目的:“你小孩子家家的拿那么多錢也不安全,正好借給家里應應急。等爸這邊湊手了就還你,你看怎么樣?”
第52章 52
季嶼沒說話, 只定定看著他爸。
饒是季父臉皮再厚,被他這么眨也不眨注視著,也有些頂不住。
他皺了皺眉,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幾個月不見, 自己這個大兒子就變了。臉還是那張臉,性格也照樣不討喜,身上的氣勢卻更足了。
不像是青澀的高中生, 反而像是跟他地位平等的成年人。
季父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有心擺出家長的架勢, 但一想到這小子向來吃軟不吃硬, 便硬生生咽下到了嘴邊的呵斥,溫和道:“爸爸不是在跟你要錢, 家里也不差你那十萬塊。不說別的, 你長這么大都花了不知道多少個十萬了。”
季父在單位里雖然只是個小領導, 身上的官腔卻很重:“就是想著你高三了, 應該把心思用在學習上, 手里拿那么多錢反而不好。再加上家里最近也有點緊,正好一舉兩得。”
一舉兩得?
季嶼笑了, 他爸真是把他當孩子哄了。
自己得在哪兒了,全被他得了吧。
被至親的人這么算計, 季嶼并沒有生氣, 他所有的氣都在上輩子生完了。如今只剩下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季嶼甚至有閑心想,如果今天站在這里的是岑景淮, 恐怕早把他爸懟得懷疑人生了吧。
可惜自己沒有那份功力。
“你笑什么?”等半天沒等到滿意的回復, 反而見了個莫名其妙的笑, 季父心里頓時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對勁。
換做往常他這么說,季嶼早乖乖把獎金遞過來了。
今天這是怎么了?
難道因為自己不讓他回家生氣了?
這孩子實在是有點不懂事。
要是有辦法他也不會這么做, 那不是家里住不開么,怎么就不能體諒體諒他?是他不想換大房子么,還不是因為要養三個孩子得處處算計著花錢。
季父蹙眉,剛想說什么,季嶼就開了口。
“獎金我不會給你。”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也淡淡。在季父瞪著眼想說什么的時候,抬手打斷了他,“你的老婆孩子你自己養。”
“我的錢只會給自己花。”
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還有岑景淮。
季父氣極:“你!你怎么那么自私?”
季嶼說:“可能是隨了根吧。”
“別再來找我了,”他平靜地看著季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我以后的學費生活費不用你管,反正你之前給的那點也不夠,我自己解決。同樣的,你家的那些事你也自己解決。”
季父不敢置信地看著季嶼,見他不像是賭氣的模樣:“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想跟我斷絕關系?”
“那倒沒有,”季嶼實話實說,“等你老了我會按時給你打贍養費的。”
他記得初中之前他對他的好。
但也記得他上輩子因為季峰無休止地向自己伸手要錢。
更記得他在媽媽去世不到三個月,就跟別人結婚組建了新家庭。
所以就這樣了。
與其眷戀那點再得不到的親情,不如斷得干干凈凈。
他爸有了新老婆新兒子,他未來也會有自己的小家,彼此互不打擾就是最好的。
季父愣住了。
一開始聽見季嶼說什么自己的老婆自己養,他只覺得兒子這是在跟自己鬧脾氣。然而現在,對上他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季父忽然明白了,季嶼是認真的。
他確實沒喜歡小兒子那么喜歡大兒子。
但季嶼也是他的孩子,還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從牙牙學語到青蔥少年,是他的驕傲,也是他平凡人生中最值得炫耀的部分。
季父先是恐慌,他們可是父子,怎么就鬧到了這個地步。明明季嶼之前是很聽話的。
恐慌之后就是無盡的羞惱。不就是跟他拿點錢過渡一下?他是他爸,季峰是他親弟弟,又沒花在外人身上,他這是什么態度!
以后老了還能指望得上他么!
“我看你是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季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力道大得桌面都震了三震,“你這叫什么?這叫不孝!你同學和老師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嗎?”
果然,他爸還是他爸。
季嶼將季父剛剛的神態盡收眼底,臉上是看透一切的了然。
那點短暫的溫情永遠比不過切實的利益,哄騙不成就威脅上了。
“那你呢?”季嶼反問,“你單位的人知不知道你跟上高中的兒子要生活費?”
季父呼吸一窒,霎時啞然。
季父愛面子,季嶼這一招直接掐住了他的死穴。
“別再來找我了,”季嶼站起來,“我的錢要留著當以后的學費和生活費,不管怎樣都不會給出去的。你與其在我這里浪費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把借出去的錢要回來。”
季父急了:“你現在也用不上那么多啊。”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季嶼握住門把手,“不然我真的要去你們單位問問,是不是發不出工資,讓員工都養不起家了。”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季父有心追上去再跟他說說,然而一想到季嶼冷冷淡淡的眼神又偃旗息鼓了。
算了,這孩子現在好賴話聽不進去。他先讓他緩緩,等放假了再說。
他就不信了,月假他可以不回家,寒假那么長他還能不回去?
到時候還不是自己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這么想著,季父也不著急了,拎著包施施然走出了教室,連個招呼都沒跟胡老師打。
正好胡老師也不想跟這么個糊涂蛋說話。
他仔細打量著季嶼的面色,見他神態自若,渾身上下不見一點負面情緒,頓時松了口氣。馬上期中考試了,可不能因為他影響季嶼的成績:“老師這邊沒什么事了,回去自習吧。”
頓了頓,像是剛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告訴你,咱們學校的獎金數額商量出來了,八千塊,應該馬上會打到你卡里。”
八千啊。
季嶼眼睛亮了:“好,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他們學校畢竟是公辦的,經費有限,做不到像私立高中那么財大氣粗。八千塊已經不少了,省點能花很久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卡里可是連八百塊都沒有。
季嶼喜滋滋地回了教室,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喜悅,看得寧樂彬直接誤會了。
“瞧把你美的,你爸給你帶什么好吃的了?”
季父之前來給季嶼開過家長會,因此寧樂彬是見過他的。剛剛不經意往走廊上瞥了一眼,一眼就認出來了。
季嶼愣了一下。
這才注意到他爸嘴上說著關心他,實際上來看他連點水果都沒帶。
也是挺諷刺的。
季嶼搖搖頭,懶得再想那些破事,說:“沒,是比賽獎金快發下來了。”
“哎?”寧樂彬詫異,難道自己認錯人了?
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只見過一面。
正想再問問,季嶼就岔開了話題。
他隨手翻開一本書擋在前面,小聲問道:“你想好吃什么了嗎?”
要是說這個,他可就不困了啊!
寧樂彬期待地搓搓手:“去學校旁邊那個五星級酒店吧,我想吃自助。”
季嶼說:“可以,那下周六?”
寧樂彬一拍掌:“好!”
放學鈴恰好到處的響起,他收拾好書包,正想大聲贊美金主爸爸的慷慨。一轉眼直接傻了,不是,他那么大一個同桌呢?
教室外,被他惦記的同桌已經找男朋友去了。
“出來得這么快……”岑景淮握住他的手,挑眉道,“想我了?”
確實想了。
季嶼耳根子紅了紅,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他現在總算知道老師為什么會反復強調不準早戀了,因為真的很影響學習。就像他現在這樣,腦子除了岑景淮,其余什么都裝不下。
岑景淮被他乖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立馬把他抱在懷里親一親才好。
可操場上還有那么多人,他再不要臉也沒有在別人面前直播的愛好。
岑景淮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底的沖動,將季嶼的手又攥緊了些:“今晚來我宿舍?”
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季嶼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道:“不了。”
“放心,”岑景淮在他腦袋上呼嚕了一把,“不欺負你。”
他嗤了一聲,十分看不起寢室的環境:“就宿舍里那個破幾把床能干什么,動兩下就塌了吧,而且……”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腦袋冒煙的季嶼捂住了嘴。
“岑景淮!”
岑景淮笑了,借著墻體的遮掩在他手心里親了下:“開玩笑的。”
他含笑看著季嶼:“來吧,不然我今晚就要睡不著了。”
理智告訴季嶼不要答應,孤男寡男熱血上頭的,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但許是岑景淮的笑太溫柔,也許是他自己本就不堅定。季嶼抿了下唇,到底還是輕聲道:“好。”
第53章 53
回宿舍的后半程, 兩人沒再多說什么。十分有默契似的,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
鑰匙在鎖孔中飛快轉動,咔嚓一聲打開了緊閉的寢室門。
季嶼先一步跨進去, 不等將書包掛到床欄上,腰間驟然一緊。下一秒, 視線一陣顛倒,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岑景淮壓在了門板上。
灼熱的吻急不可耐落地在唇上, 又深又重, 像是要把他吞下去。季嶼深深地喘-息, 攀住他的肩膀隨著他一起沉淪。
走廊上的喧囂聲不斷,是跟在他們后面回來的學生。腳步聲在耳邊來來回回, 帶來了另一種感官上的刺激。
季嶼臉頰潮紅, 無力地抓著岑景淮的胳膊, 既想他停下來又想讓他繼續。直到后腰一涼, 寬松的校服衣擺被掀起, 一只灼熱的大掌貼在了他的皮膚上。
季嶼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岑景淮似是也才反應過來。
戀戀不舍地在他唇上又親了兩口,這才啞聲道:“抱歉, 有些情不自禁。”說是這么說的, 手卻沒挪開。
季嶼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呼吸急促。半晌, 才含糊吐出了兩個字:“沒事。”
岑景淮看著他紅透了的耳垂, 輕笑:“沒生氣?”
這有什么可生氣的。
季嶼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問, 摸一下腰而已,又沒怎么樣。他們倆是情侶, 做這種事不是應該的么。
“哇哦。”看出他的想法,岑景淮吹了聲口哨, “想不到啊季小嶼,玩得還挺野。”
他覆在季嶼后腰的那只手動了動,低聲:“那到什么程度才會生氣?這樣,還是這樣?”
在他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季嶼身體一顫,慌忙按住了他的手。
“懂了,那里不行。”岑景淮低笑,壞心眼地用膝蓋頂了頂他的腿,“為什么?”
這要他怎么說?
季嶼臉頰滾燙,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來。岑景淮看著他糾結羞赧的小模樣,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將臉埋在他頸窩里,悶聲狂笑。
季嶼:“……”
季嶼這才反應過來他并沒有想怎么樣,只是在逗自己玩。登時怒了,正要把他推開,就被攬住了。
“別動,”岑景淮深深吸了口他身上清淡的肥皂香,“讓我抱會兒。”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半節晚自習而已,卻像是很久沒見了一樣,想他想到他不行。
岑景淮這樣,季嶼又何嘗不是。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季嶼先放開:“快熄燈了,先去洗澡吧,不然等下時間不夠用了。”
岑景淮理智上知道他說得對,可就是舍不得放手。
好容易才克制住再去親親他的沖動,在他頭上薅了一把:“去吧。”
“你先去。”季嶼整理了一下被揉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我洗漱用品還沒拿過來。”
岑景淮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打鈴。”
季嶼“嗯”了一聲,不明白他說這個干什么。
岑景淮含笑看著他,邀請道:“時間不夠用,不然咱倆一起?”
季嶼:“……”
他就知道!
以這人的尿性,哪怕不真做什么也要口嗨兩句。
季嶼懶得理他,握住把手拉開門:“洗你的吧,我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留下岑景淮一個人站在原地,良久才“嘖”了一聲:“不好忽悠了。”
當天晚上,兩人躺在了一張小床上。
好在這會兒是冬天,擠一擠反而更暖和。
季嶼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但不知道是接吻消耗了太多熱量還是怎么的,腦袋剛沾枕頭不久就睡著了。
倒是岑景淮一直沒睡。
若不是季嶼這會兒就窩在他懷里,清淺的呼吸打在他耳畔,他甚至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美夢。
季嶼是他的男朋友,真的變成了他的男朋友。
岑景淮低頭,就著微弱的光線看了季嶼很久很久。直到他囈語一聲,又往這邊靠了靠,方才攬住他睡了過去。
宿舍的床只有一米二,他們倆個子又高,饒是睡前貼在一塊兒,睡著后也難免因為身體舒展不開而換姿勢。
岑景淮還好,當運動員那些年鍛煉出來了,基本不怎么動。
季嶼就不一樣了,被子都蹬掉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來,鼻子就有些發堵。
“感冒了?”岑景淮聽他說話聲音不對,開口問道。
“沒。”季嶼喝完最后一口豆漿,一邊端起餐盤往外走一邊道,“應該就是剛起床的原因,沒事。”
岑景淮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臉色,見沒什么不對的,便放了心。
誰知他這心放得太早了。
早自習開始不久,季嶼就覺得渾身發熱,連鼻子里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
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他迷迷瞪瞪地爬起來,用胳膊肘捅了捅寧樂彬:“你體溫計還在不?借我用用。”
“你發燒了?”寧樂彬吃了一驚,忙放下書本探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是有點燙。”
“是吧,”季嶼自言自語,“我就說我沒感覺錯。”
“你……”寧樂彬摸出桌洞里的體溫計遞給他,嘴唇張張合合良久,方才吭吭哧哧地憋出一句,“你也悠著點。”
晚上不在自己寢室,反而跑去跟岑景淮一起睡,第二天早上就發燒。這干了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嗎?
寧樂彬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季嶼,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戀愛腦的一面。
怎么就非得由著岑景淮,拒絕兩個字是燙嘴還是怎么!
季嶼沒聽出他的深層含義,以為他在說自己不回宿舍的事,“嗯”了一聲,把體溫計里的水銀往下甩了甩,夾在了腋下。
寧樂彬見他滿不在乎的模樣,簡直要愁死。
可他又沒辦法幫季嶼換個清醒的腦子,蹙眉思索半天,總算想出了個主意。
既然他們倆在一起這個主觀條件沒法改,那就從客觀條件上下手!
為什么發燒?
那肯定是技術不好。
技術不好怎么辦?當然是學了!
想到這里,寧樂彬深吸一口氣,做賊般地掏出手機。暫時拋卻了直男的尊嚴,點進了某小視頻網站。進入同性分類,開始一個個下載。
季嶼不知道他同桌即將帶給他一場多么大的震撼。
他們班有備用藥箱,里面有許多常用藥,都是班費買的,可以隨便用。他翻出一盒感冒藥,摳出幾粒就著水服了下去。
許是藥里面有安眠成分,不一會兒,季嶼就覺得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
反正現在也不用拼命學習,他打了個哈欠,沒有抵抗這股洶涌的睡意,重新趴回了桌子上。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寧樂彬在耳邊說了什么。但腦袋昏昏沉沉的,實在清醒不過來。
季嶼無意識應了兩聲,翻了個身放任自己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這一整天,季嶼一直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的,連飯都是寧樂彬幫忙打回來的,精力十分不濟的樣子。
好在他年輕,身體素質也不錯。這場感冒雖然來勢洶洶,倒也沒造成什么太大影響。等到晚上放學,他的燒已經完全退了。
就是鼻子還有點堵,嘴巴也總是發干。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
季嶼無意識舔了下唇,沒注意到身后寧樂彬欲言又止的神情。拎著裝滿卷子的書包,跟岑景淮一起回了宿舍。
“還難受么?”
寢室里,岑景淮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要不要去校醫室讓醫生看一下?”
“不用,”季嶼喝了口水,不甚在意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趕緊去洗澡,洗完了回來做卷子。”
岑景淮:“……”
想談一場不摻雜學習的戀愛怎么就那么難!
岑景淮嘆了口氣,在他頭上呼嚕了一把,任命地拿著換洗衣服去了衛生間。
外面,季嶼將岑景淮今天記錄的難點看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數后,又整理了一遍今晚要講的內容。見衛生間里的水聲停了,知道他快洗完了,百無聊賴地拿出了手機。
因為生病,他今天一天都沒怎么上網。
本來想上微博瀏覽下新聞,誰知一打開,就看到微信上有好幾條新消息。
誰給他發的?
季嶼詫異。
難不成是他爸又來糾纏了?
季嶼蹙眉點進去,卻發現竟然是寧樂彬,時間顯示在下午。
季嶼更疑惑了。
有什么事不能當面說,非得發微信。
他打開兩人的對話框,發現是幾條視頻和一條留言。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哥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加油。
這都什么跟什么。
季嶼沒弄明白,干脆點開了第一個視頻。然后就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受到了猛烈的視覺沖擊——
兩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正抱在一起,啃得難舍難分。
季嶼當了兩輩子書呆子,哪里見過這種大場面。瞬間傻眼,手機砰地一聲掉到了桌子上。
直到甜-膩的呻-吟從聽筒里泄露出來,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紅著臉手忙腳亂地想要把視頻關掉。
然而還沒碰到手機,一只大手就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
岑景淮將濕毛巾扔到一邊,饒有興致看向屏幕:“你在看什么?”
季嶼:“!!!!”
怎么就那么寸,偏偏被他撞到了啊!!!
季嶼尷尬地恨不得一頭鉆到地縫里,他腳趾在地上摳了又摳,終于積蓄起一點力氣。正要把那個糟心的視頻關掉,手機就被岑景淮拿了起來。
“這就是今晚要學的內容嗎,”他驚嘆,頭一次這么積極,“老師,我馬上學。”
季嶼:“……”
第54章 54
學個鬼!
季嶼羞憤欲死, 一把奪過手機,用最快的速度關上了視頻。
然而畫面和聲音是沒了,殘留的影響卻還在。
季嶼頭都不敢抬, 頭一次開始封建迷信。在心里把自己認識的神都拜了個遍,暗暗祈禱這一頁能快點翻過去。
偏偏岑景淮是個狗的, 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哪可能不借題發揮。
“你看完了?”他嘖了一聲,作勢要再次點開視頻,“我還沒看清呢, 他們親了后又干什么了來著?”
季嶼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岑景淮挑眉:“怎么, 你想親自給我講?倒也不是不行。”
季嶼:“……”
季嶼瞬間頭皮發麻。
現在還是親自講, 萬一待會兒要他親自示范呢?
想到那個畫面,季嶼頭頂都要冒煙了。
他閉了閉眼, 也不管會不會弄壞了, 直接抓起手機往旁邊一扔。咚的一聲, 手機落到床上, 陷入了柔軟的枕頭里, 徹底離開了視線之外。
季嶼松了口氣,社死感也消退了不少。
他磕磕巴巴地跟岑景淮解釋:“那什么, 我說不是我想看的你信么?”
岑景淮笑了,他點頭:“嗯, 視頻在你手機里, 也是你點開的,但你不想看。”
季嶼:“……”
季嶼抓起冰涼的礦泉水瓶貼了貼滾燙的臉頰, 簡直要冤枉死:“真不是我, 是寧樂彬, 他發我的,我壓根不知道。”
聞言, 岑景淮的眼睛頓時瞇了瞇:“他給你發這種視頻?”
“是啊。”季嶼沒聽出其中的危險意味,一門心思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要不然我哪來的這玩意。”
現在凈網活動那么厲害,他想看都不知道上哪找。
“他是gay?”岑景淮覺得這問題嚴重了,難不成還有隱藏的情敵藏在季嶼身邊?
是他大意了。
岑景淮冷笑,他就說季嶼那么好,哪會有人不動心。瞧瞧,這不又抓住了一個。
“不是。”季嶼被他問得莫名其妙,“他喜歡女生。”
岑景淮一百個不信。
喜歡女生會看鈣片?這直男妥妥是裝的!
“他對你有意思吧。”岑景淮恍然大悟。
怪不得啊,他總見寧樂彬搭季嶼肩膀。之前沒多想,現在這么一看,哪個直男會對兄弟這么主動?
原來如此!
季嶼:“?”
季嶼后知后覺領會了他的意思,登時哭笑不得。
“不是,他真不喜歡男的。”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保密了,季嶼將寧樂彬初中時的黑歷史告訴了岑景淮,“他還給女生遞過情書。”
“真的?”岑景淮將信將疑。
寧樂彬不是一心撲在學習上么,還會早戀?
季嶼說:“初中時候的事兒了。”
“然后呢,那女生答應了?”
“沒,”季嶼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被拒絕了。”
岑景淮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確認寧樂彬不是gay就完了,對他的私事并不感興趣。但季嶼這表情,一看就知道有故事。
“為什么被拒絕?”
季嶼本想敷衍過去,然而對上岑景淮頗具壓迫感的眸子,到底還是說了實話:“那女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女生說她喜歡我。”
季嶼的性格其實是偏內向的,但他長了張好臉。平日里不說話的時候,只會讓人覺得冷淡有距離感,而不是不擅長社交。
然而此時此刻,他臉頰微紅,圓圓的杏眼在燈光下亮晶晶的,顯出幾分羞赧來。和在外人面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岑景淮心口登時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軟得不像話。
酸是有點酸的,但還不到吃這種陳年老醋的程度,何況這樣的他只有自己能看到。
岑景淮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說:“可惜了。”
“什么?”季嶼沒聽明白。
“她喜歡你,”岑景淮笑了,表情少見地顯出幾分得意來,“但你只喜歡我。”
季嶼睫毛顫了顫,沒有反駁。
岑景淮心情大好,也不再深究寧樂彬的行為了。只要不是情敵怎么都好說,他又不是有病,管天管地還管季嶼怎么跟朋友相處。
再黏糊的情侶也要有點私人空間,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去洗澡吧。”
總算把這人安撫住了。
季嶼松了口氣,拿洗漱用品的時候順便悄悄把手機揣進了兜里。
岑景淮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勾了勾唇角,沒有戳破。
“卷子給你準備好了。”臨走之前,季嶼鄭重交代,“不要摸魚,好好做題,出來我要檢查的。”
兩人之間的地位瞬間掉了個個。
岑景淮看著那一串又一串數字和拋物線,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知道了。”
季嶼這才滿意地去了衛生間。
將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放好,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放水洗澡,而是摸出手機點開了微信,惡狠狠地打字——
【季嶼】:滾出來!
【季嶼】:你發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季嶼】:[痛揍].jpg
許是在忙,寧樂彬過了幾分鐘才回復。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怎么樣啊?嘿嘿嘿!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是我按照排行榜下載的,還可以吧。
季嶼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季嶼】:可以個屁!
【季嶼】:你是不是瘋了?大白天給我發這個!
他們倆到底是誰瘋?
寧樂彬放下筆,決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那不是你發燒了么。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要不然我至于去這種網站?
季嶼:“?”
季嶼覺得自己和寧樂彬好像不在一個頻道內,不然他怎么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季嶼】:和發燒有什么關系?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你們倆技術太差的關系。
季嶼:“……”
季嶼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臉上剛剛消退的特意霎時卷土重來。他重重戳著屏幕。
【季嶼】:你想什么呢!
【季嶼】:怎么可能!
【季嶼】:我是感冒!感冒了!
寧樂彬:“……”
寧樂彬不敢相信齷齪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他顫巍巍打字。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真的?
【季嶼】:十二分真。
寧樂彬:“……”
寧樂彬心虛地咳了兩聲,本想道個歉。但再一琢磨,現在用不上以后肯定會用上,提前學學總沒錯。
【數學不上140不改名】:技多不壓身啊兄弟。
季嶼:“……”
他就多余跟他掰扯!
季嶼深深吸了口氣,按滅手機打開花灑專心洗澡。
因為跟寧樂彬聊天耽誤了點時間,等他出來的時候,岑景淮已經把他出的那些題做完了。
季嶼一邊擦頭發一邊檢查,只發現了一處錯誤,頓時高興地彎起了眼睛:“不錯不錯,正確率提高了不少。”
說著,從書包里又抽出一張卷子拍在他面前:“來,繼續。”
岑景淮:“?”
不是做一張就可以浪了嗎?
“那是以前的你。”季嶼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現在進步了,這個強度就不夠了。”
這段時間岑景淮一直跟著季嶼的步調往前走,讓做什么就做什么,壓根沒空想什么進步不進步。如今冷不丁聽他這么說,感覺還挺稀奇。
實在沒想到有一天“成績進步”這四個字會跟自己有關。
“真的。”
季嶼用力點頭:“真的。”
事實證明,學霸的判斷力還是很準確的。
接下來的期中考試,岑景淮由原來的三百多分一躍上了四百,喜得他們班主任跟什么似的,差點沒給季嶼包個紅包。
這可不是提幾十分那么簡單,而是關乎他職業生涯的大事!
學校理科能上清華北大的苗子都集中在一班,普通班想攀上這兩所學校壓根沒可能。
但岑景淮不一樣,他是體育生,還是拿過國家一級運動員的體育生!
只要高考分數超過五百,就有被錄取的機會。
二班班主任簡直恨不得按著岑景淮的頭讓他學習,好在岑景淮沒讓他失望。在季嶼的鞭策下,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他總分直接過了四百四。
看起來分數不多,但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過年了也不要懈怠,”放寒假之前,二班班主任特意把岑景淮叫出去談話,“作業好好做,有空把之前學過的知識翻一翻。就剩一學期了,怎么也得努努力沖刺一把。”
岑景淮無奈。
這段時間他們班老師都快把他盯成篩子了,他毫不懷疑,要不是寒假宿舍不開放,他能搬到他們寢室親自監督他。
岑景淮揉揉太陽穴:“知道了。”
雖然學習是很煩,但有季嶼陪著,好像一切都不算事了。
得到滿意的答復,二班班主任方才放他離開。
岑景淮沒在教室里耽擱太久,拎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去了一班,握住季嶼的手:“走了,回家。”
季嶼任憑他牽著,彎彎眼睛:“好。”
與此同時,季家。
劉紅花有些不確定地問季父:“老季,這都放寒假了,季嶼該不會真不回來了吧?”
她倒不是擔心繼子,而是惦記著那些獎金。
十萬塊啊,能買多少東西。
“放心吧,”季父喝了口酒,不甚在意道,“他沒地方去,不回來能上哪兒。”
到時候錢拿不拿出來可就由不得他了。
季父夾了塊鹵豬耳朵,自信一笑。
今天他非得好好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
第55章 55
既然季父說得這么有把握, 劉紅花便沒有再問。
自從借錢給前夫被發現,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一降再降,恨不得夾著尾巴做人。
好在她那個書呆子繼子還算爭氣, 劉紅花將做好的輔食端給小兒子,一勺勺喂給他, 微微松了口氣。有了這白撿的十萬塊,就算她借出去的幾十萬拿不回來,損失也會小很多。
劉紅花給季峰擦了擦嘴邊的油漬, 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季父, 囁嚅半晌, 到底還是開了口:“老季,明天你得給我點錢。這都快小年了, 家里的年貨還沒置辦。”
季父現在一聽見花錢就煩躁, 上個月的工資除去家里的日常開銷和小兒子的進口奶粉, 已經所剩無幾, 哪里還有余錢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不耐煩地拿起遙控器, 把電視音量調大了些,頭也不抬:“等季嶼回來再說。”
劉紅花想想也是, 季嶼那孩子心軟,正好借著這個由頭賣賣慘, 不信到時候他不掏錢。
兩口子都篤定季嶼會回家, 然而直到大年三十,小區里已經響起了鞭炮聲, 仍舊不見季嶼的蹤影。
“這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劉紅花急得直搓手, 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試探著對季父道,“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大過年的哪能不回家,別是出什么事了。”
季父也急。
過年對小孩子來說是好吃的和好玩的,對大人來說卻只有兩個字“花錢”!哪怕不買太多東西,走親戚的時候也要給小輩紅包。
若不是強撐著面子,他早就聯系季嶼了。如今劉紅花主動給他遞了臺階,季父再顧不得裝腔作勢,忙摸出了手機:“那我就問問,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齊爽正坐在沙發另一頭玩手機,將夫妻兩人的對話聽進耳里,頓時不屑地撇了撇嘴。給季嶼發了兩條消息。
【十八夏】:你做好準備。
【十八夏】:他們要給你打電話要錢。
放假了空閑時間也多了,季嶼回復得很快。
【季嶼】:放心,他們打不通。
齊爽正想問問為什么打不通,耳邊就傳來季父暴怒的聲音:“他把我拉黑了!他居然把我拉黑了!”
活該!
齊爽頓時解氣了,她那個腦子糊涂的媽和偽君子繼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季嶼能徹底跟他們脫離關系是一件好事。
齊爽從茶幾上摸了兩個橘子,不再看兩個癲公癲婆表演,悄悄溜回了房間。
季嶼退出和齊爽的聊天界面,點開了班級群。
平日里群里都靜悄悄的,沒什么人說話。這會兒許是快過年,大家身心都放松了的緣故,不過幾分鐘沒看,聊天記錄就攢到了99+。
【你們今晚要守歲嗎?煩死了,本來想去外面通宵,結果我爸媽非逼著我守歲。】
【哇,你們家好傳統。我們家沒這個習俗,頂多一晚上不關燈。】
【不關燈?只有我家看完春晚再刷刷微博就睡嗎?】
【我家也是,好奇你們這些習俗都是從哪里來的,老一輩說的嗎?】
【羨慕你們這些年味兒濃的!】
【這算啥?我小時候還會跟我爸一起祭祖拜天地什么的,現在都沒了,哎。】
【感覺好有意思的樣子,可惜沒機會見識了。】
【出去玩我想出去玩……怨念!】
【在家玩手機吧,一樣的,只要有了網什么看不到!】
季嶼唇角翹了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開始在屏幕上打字。
【季嶼】:我待會兒要去海岸廣場看煙花。
【羨慕說膩了!】
【真好啊,我爸媽說人太多不讓我去。】
【記得拍照片發群里!】
季嶼剛想說好,脖子上忽然傳來一股毛茸茸的觸感。他抬起眸,岑景淮正拿著一條灰色圍巾往他脖子上套。
見他看過來,動作不停:“有點冷,戴好圍巾再出去。”
季嶼伸手摸了摸,灰色的圍巾柔軟細膩,看著就很暖和:“你買的?”
岑景淮“嗯”了一聲,打好結退后一步,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杰作,這才滿意地將季嶼推到鏡子前,自得道:“怎么樣,我眼光好吧。”
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鏡里,完整地映出了季嶼的聲音。
個高腿長,身材纖瘦。身著黑色長風衣,脖子上則套著灰色圍巾,看起來帥氣又暖和。
季嶼彎了彎眼角,肯定地點了下頭:“嗯。”
總算知道他的好了。
岑景淮哼笑一聲,伸手握住他的手:“走了。”
容城的節日氛圍還是很濃厚的,街道兩邊的綠化樹已經早早掛上了紅燈籠,店鋪門口全是新年元素,到處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岑景淮側頭問季嶼:“想吃什么?”
季嶼說:“餃子吧。”
他媽媽是北方人,她活著的時候他們家大年夜一直吃餃子,劉紅花來了之后就改成年夜飯了。算算時間,他已經有好多年沒吃過除夕餃子了。
真好養活。
岑景淮在心里感嘆了一聲,又問:“就這么簡單?不添點別的?”
季嶼搖搖頭說:“不用了。”
“那行。”岑景淮打開點評軟件,在上面鼓搗了一陣,最后選了海岸廣場附近一家評價不錯的餃子館,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是個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叔,還問他們介不介意車里放音樂。
季嶼說:“不介意。”跟岑景淮一起去了后座。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彩色的小燈在路邊一閃一閃,給整個城市都添加了一層歡快的濾鏡。
車里暖氣開得很足,季嶼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小聲問岑景淮:“你過年不回家能行嗎?你爸媽真沒意見?”
他記得老一輩貌似很看重這個,小時候他爸媽經常為過年去誰家吵架。季嶼不想讓岑景淮為難,其實他自己呆著也挺好,正好能靜下心整理整理筆記什么的。
岑景淮沒說話,只掏出手機,點開了他和她媽的對話框。
季嶼下意識看過去。
只有寥寥幾句,時間顯示在小年那一天。
【太后】:兒砸,會提前開完了,但國內太冷了。
【太后】: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大溪地度假。
【太后】:轉賬200000.00元。
【太后】:拿去跟小嶼一起花。
【太后】: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年年有魚】:好。
【年年有魚】:玩得開心。
季嶼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說話都結巴了:“你、你媽媽知道我?”
“當然了。”岑景淮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看著他震驚無措的小模樣,心里覺得好玩兒。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季嶼的手指,意有所指,“我又不像某些人,一門心思想談地下戀。”
某些人季嶼已經沒心思理會他的調侃了,他咽了口口水。見司機大叔正隨著音樂有節奏的左搖右擺,并沒有注意到他們。拽了拽岑景淮衣角,著急道:“那他們不反對嗎?有沒有打罵你?”
見他這個時候還在惦記自己,岑景淮胸口一暖:“沒,他們不在乎這些。”
他握著季嶼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的手掌,笑了:“別擔心,我媽很喜歡你。上次在私房菜館還記得不,要不是我攔著,她都要把你拐回家了。”
季嶼聞言心跳得更快了:“她、她那么早就……”
岑景淮捏捏他的臉,故意逗他:“是啊,我蓄謀已久了,害不害怕?”
害怕什么啊。
季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注意力壓根沒在上面停留,而是羨慕道:“你媽媽真好。”
岑景淮勾了勾他小手指:“也是你媽媽。”
季嶼一怔,耳根子慢慢紅了。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容城是南方,除夕夜吃餃子的人并不多。因此即便兩人沒有預約,到了餐廳也照樣有位置。
餃子館的好評不是刷出來的,餃子是純手工制作。皮薄餡多,味道鮮美。合著醇正的麥香,令人口齒留香。
吃完再喝一口熱氣騰騰的餃子湯,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暖了起來。
用餐過程十分愉快,只有一點——
走出餐廳前往海岸廣場的路上,季嶼疑惑地問岑景淮:“你怎么只蘸辣椒油,沒有蘸蒜醬?”
季嶼很討厭大蒜的味道,從來不碰,但他記得岑景淮還蠻喜歡的。
起碼蒜蓉小龍蝦他喜歡。
岑景淮笑笑,將店里送的薄荷糖遞給他:“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季嶼剝了一顆塞進嘴里,沒有追問。
因為提前通知了有煙花表演,饒是還不到十二點,海岸廣場已經聚滿了人。烏泱泱的人群中,為了避免被沖散,結伴而來的人不少都手挽著手。
岑景淮借著這個機會,正大光明牽住了季嶼。
兩人隨著人流繞過正面的廣場,來到了角落的涼亭處。這里雖然有點偏,但視角不錯,從他們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廣場中間。
“冷不冷?”岑景淮摸了摸季嶼的臉問道。
季嶼說:“還行。”說話間下意識把臉往圍巾里埋了埋。
岑景淮見狀,就知道他沒說實話。左右看看,瞄到斜對角處有家小店,留下一句:“等我一會兒。”便擠出了人群。
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拎了杯熱牛奶。
“拿著暖暖手。”
奶茶做得稍微有點熱,是那種剛剛好又不至于燙到的程度。季嶼抱著奶茶杯,舒服得差點喟嘆出聲,緩了幾秒才問道:“你不要么?”
岑景淮沒說話,只手指向上握了握他的手腕。
滾燙的熱意霎時從肌膚相貼處傳來,羨慕得季嶼不要不要的。這人到底吃什么長大的,火力這么旺!
他吸了吸鼻子,真心道:“咱倆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岑景淮聞言,頓時笑了:“那還不簡單。”
他側頭,低聲在季嶼耳畔說了一句話。
這會兒已經快到十二點了,因為煙花表演馬上開始,人群開始抑制不住的興奮起來。岑景淮的聲音淹沒在其中,只泄露出幾個字。
“……床上滾一圈。”
按理說季嶼應該是理解不了的。但不知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久了的緣故,竟然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圍還站著那么多人呢。
季嶼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他瞪著岑景淮,正想發舊年的最后一頓火,肩膀忽然被攬住了。
岑景淮說:“開始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砰砰的禮炮聲在耳邊炸響。緊接著絢爛的煙花大朵大朵在頭頂綻放,將漆黑的夜空映出一片瑰麗。
歡呼聲和驚嘆聲不絕于耳。
季嶼激動地抓住岑景淮的胳膊:“岑景淮,你看……”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吻住了。
岑景淮以手撐墻,將他困在角落和自己胸膛之間,放肆地親吻。
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璀璨的煙花仿佛也變成了陪襯。季嶼配合地仰起頭,明明身處于擁擠的人群中,卻感覺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一吻完畢,岑景淮低笑:“現在知道了么?”
季嶼茫然地“啊”了一聲。
岑景淮撥開他被風吹亂的劉海:“不是問我為什么不蘸蒜醬?”他揉了揉他濕潤的唇角,“為了這個啊。”
季嶼:“……”
“你這一天天的,”季嶼用腦門在他胸前撞了撞,紅著耳朵嘟囔,“就不能想點別的。”
岑景淮說:“不能。”
伸手環住這個好不容易追上的人,在漫天煙花中,輕聲對他說:“新年快樂。”
新年的指針滴答滴答往前走,將舊年的一切徹底拋在了歷史長河中。
季嶼閉上眼,放任自己徹底沉浸在他氣息中,說:“新年快樂。”
——
春節一過,假期余額便所剩無幾了。
不提季家沒等到季嶼,是怎么熬過了這個混亂的新年,季嶼卻過得十分充實。
給岑景淮出出題、批改批改卷子,學習之余再和他一起在城市各處玩一玩、逛一逛,等到開學的時候差點不想上學。
這對卷了一輩子的季嶼來說,實在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只不過再不想去也得去,開學當天,季嶼和岑景淮吃了阿姨給做的出門面后,提著行李去了學校。
一個假期過去,班里同學或多或少都有了變化。
寧樂彬臉胖了一圈,一看就是在家沒少吃。
見到季嶼,他激動地站起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可算見到你了,放假干什么呢,怎么約都不出來。”
季嶼把書包掛到凳子上,一邊擦桌子一邊道:“學習啊。”
這要是放在以前,他不說寧樂彬也知道,但現在嘛——
寧樂彬賤兮兮地湊過來:“說!是不是跟岑景淮約會去了?”
“沒,”季嶼真真誠誠坦坦蕩蕩,“真學習了。”在寧樂彬十分不信任的眼神下,又加了一句,“不過是輔導他學習。”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寧樂彬:“……”
他到底為什么想不開非要多問那一句!
殺豬菜都吃了好幾輪了,還差那一口狗糧嗎?!
輕松只是片刻工夫,隨著胡老師宣布即將進行全市模擬考,班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可是高三下學期的第一仗,關乎著接下來的心態和復習側重點,怎么可能不在意!
季嶼和岑景淮卻不一樣。
他們倆一個胸有成竹,隨時隨地上高考考場都沒問題。另一個則是題做得太多麻木了,壓根緊張不起來。
于是,第一次模擬考后,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對答案的時候,唯有季嶼和岑景淮在商量待會兒去食堂吃什么菜。
同時受到刺激的一班和二班同學:“……”
狗情侶都去死啊!
他們倒要看看這黏黏糊糊的兩人能考多少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分出一部分去談戀愛,那在學習上的投入就必然會減少。
然而等成績出來后,看著仍舊高居榜首的季嶼和又往前竄了幾十名的岑景淮,所有人就一個表情——
這不科學!
早戀難道不會耽誤學習的嗎?!怎么到了他倆這就不適用了呢。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通,干脆把原因歸結為一模成績太簡單了。
眾所周知,為了樹立考生們的信心,高三的第一次模擬考試往往不會太難。試想一下,季嶼和岑景淮一個基礎打得牢,一個只會點基礎,當然會考得不錯了。
破案了破案了。
從寧樂彬口中聽到這個離譜傳言的季嶼:“……”
行吧,就讓他們這么認為吧,反正第二次考試就快到了。
和一模不同,二模的題要難得多。
考試之前,季嶼主動把自己常用的那支筆放進了岑景淮的筆袋里。
岑景淮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忍不住笑了:“怎么,怕我考不好?”
“沒,”季嶼不肯承認,“我就是封建迷信了一下,想讓你沾點學霸氣息。”
岑景淮“嘖”了一聲:“沾學霸氣息用筆有什么用?”
季嶼下意識問了一句:“那什么有用?”
岑景淮左右看看,見四下里無人,含笑指了指自己的唇。
“別鬧。”季嶼無奈,“還在走廊里呢。”
“在走廊里怎么了。”岑景淮臉皮厚得很,絲毫不在意,“現在又沒人。”
見季嶼磨磨蹭蹭、不準備答應的模樣,他瞇了瞇眼睛,以退為進:“不愿意算了,考砸就考砸。不就是會被那么多人看笑話?我無所謂的。”
季嶼:“……”
他都這么說了他還能怎么辦!
季嶼暗暗吸了口氣,而后一咬牙。踮起腳尖、報復性地在他唇角重重親了一下。
“哇哦,”岑景淮摸摸被他親過的地方,莞爾,“這下電量充滿了,保準會好考出好成績。”
“別貧了,”季嶼將他從角落里推出來,“快去考場。”
岑景淮兩指并攏,在額頭上一比:“遵命。”
許是真的沾染上了季嶼的學霸氣息,也許是學了這么久終于開竅了。二模的題雖然很難,岑景淮的分數和名次卻不降反升,看得一堆人大跌眼鏡。
最后不得不承認,人家這一對確實和普通早戀的不一樣。
他們還能怎么辦?既不像岑景淮那樣有一張帥臉,也找不到年級第一的對象,只能拼命學習了。不然被岑景淮彎道超車可就是地獄笑話了。
有了這樣的認知,二模之后一班和二班的學習氣氛忽然空前高漲。喜得兩個班主任跟什么似的,天天在辦公室里夸。
“這是什么?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真是多虧了季嶼啊!”
就這樣,在學生們的埋頭苦讀和岑景淮的奮起直追中,高考悄然而至。
考試當天,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
恰到好處地沖散了連日來的暑熱,季嶼和岑景淮運氣不錯,都被分到了嘉禾高中的考場。
早上,兩人在食堂吃了早飯,相互檢查了一下考試要帶的東西,確認無誤后登上去了考場的大巴。
將近一年的拼命學習,已經讓岑景淮徹底脫離了差生的范疇。他現在的成績雖然不算拔尖,但如果題簡單,踩線過個一本還是沒什么大問題的。
臨進考場之前,向來害羞的季嶼無視旁邊的眾多目光,直接握住了岑景淮的手,無聲地為他加油。
“放心吧,”岑景淮用力抱了抱眼前這個一心一意為自己著想的人,“我會好好答的。”
說了要跟他上同一所大學,他就絕不會食言。
看著他的眼里的自信和從容,季嶼也笑了:“好。”
進考場的鈴聲響起,是一場考試的開始,也是人生新階段的篇章。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奔赴各自的考場而去。
第56章 56
高考考了兩天, 雨就下了兩天。
最后一科英語考完的時候,饒是已經經歷過一次,季嶼仍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惆悵感。
自己的第二次高中生涯就這么結束了啊。
他轉頭看向窗外。
雨幕連綿, 整座學校都籠罩在淡淡的水汽中。像是要沖刷掉所有燥熱,還考生們一個清涼的暑假。
板著臉的監考老師從講臺上下來, 一張張收走考卷。
與此同時,離場鈴響起。季嶼回過神,將桌子上的紙筆放進書包,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呆了兩天的教室, 大步踏出了考場。
走廊里熙熙攘攘, 全是考生。有的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一看就知道考得不錯;有的如喪考批, 腦袋都要耷拉到腳面了;還有的滿不在意, 顯然并不把這場考試當回事。
眾生百態, 不外如是。
季嶼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像是平靜, 又像是飄乎乎的落不到實處。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將書包抱到胸前, 剛要撐開傘,頭頂忽然罩下一大片陰影。
季嶼抬眸, 就見岑景淮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身側, 正舉著雨傘笑吟吟看著他。
“發什么呆呢,老遠就瞅見你了。”
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瞬間被填滿, 季嶼這才發現,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 岑景淮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許是心境變了,也許是徹底放松了。季嶼沖他笑笑, 罕見地皮了一把:“等你啊。”
哇哦。
岑景淮有些不可思議地挑挑眉,他男朋友今天這么主動嗎?
作為一個優秀的另一半,他能怎么辦?當然是滿足他啊。
岑景淮攬著季嶼走進雨幕中,將大半傘面都傾斜到他那邊,聲音低沉含著笑意:“故意撩我?”
“誰撩了,”季嶼裝傻不承認,“我是實話實說。”
“懂了,”岑景淮一反常態地沒有打蛇隨棍上,點頭道,“實在。”
季嶼總覺得他的表情怪怪的,可一時之間又品不出個所以然來。遲疑幾秒鐘,到底還是“嗯”了一聲。
反正這個詞干巴巴的,就算他想借題發揮也發揮不什么來。
季嶼太低估岑景淮了。
只要他想,哪里都是他的舞臺。
“保持住,”岑景淮輕笑,側頭附在季嶼耳畔,“今晚別忍著,讓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實在。”
他故意咬重了“實在”這兩個字的讀音,合著臉上那抹輕佻的笑,饒是沒有明示,季嶼也一下反應過來了。
靠!
季嶼的臉瞬間紅了:“你!才剛從考場出來!”
除了像自己一樣重生有把握的,這個時候惦記的難道不應該是高考成績嗎?這人為什么還有心思想那種事啊?!
等等,高考!
知道岑景淮不是敏感人,季嶼想到就直接問了:“你考得怎么樣?”
“你說呢?”岑景淮聲音懶懶,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考場得意,所以情場也想得意一下。就是不知道某些人給不給機會了。”
某些人季嶼:“……”
大庭廣眾討論這種事真的好嗎?!
季嶼耳根如火燒,快走兩步想要甩開他,卻忘了這會兒還在下雨,瞬間就被雨澆了個透。他停下腳步正想折回來,腰間忽然一緊,緊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
季嶼驚呼一聲:“岑景淮!”
岑景淮將雨傘隨意丟到一邊,大笑著將他抱了起來。
連串的雨珠子落下,浸透了他蓬松的發絲,完整地露出了那張鋒銳英俊的臉。季嶼望著他眉眼間的肆意和張揚,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去他的別人的目光!
這輩子就這么一次,陪他瘋一次怎么了。
心里瞬間豪情萬丈。
季嶼屁股挪了挪,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往他肩膀上一拍:“走起!”
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口哨和起哄聲。
“牛逼啊兄弟!這臂力杠杠的!”
“靠靠靠,我怎么沒想到還能這么干!來來來,我抱你試試!”
“滾犢子,我可不想屁股摔成八瓣!”
“不愧是重點高中的人,就是會玩。”
季嶼回頭,就見身后打鬧的打鬧,抱成一團的抱成一團。沒人多注意他們,大家全都抓緊青春的尾巴進行最后的狂歡。
真好啊。
都是他上輩子沒經歷過的。
季嶼忍不住笑了。
趁著拐彎的機會,親昵地用臉貼了貼岑景淮的頸窩。
回應他的是岑景淮一個安撫的拍拍:“晚上想吃什么?”
季嶼想了想:“濕衣服貼在身上有點難受,回家點外賣吧。”
岑景淮說:“好。”
嘉禾高中離岑景淮家并不遠,不到半小時兩人便到了家。
季嶼一進門就直奔衣柜而去,一邊找換洗衣服一邊道:“你點飯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岑景淮沒動,只斜斜地靠在柜子上看著他。
季嶼原本是沒注意到的,奈何他看得實在太久了。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他身上,哪怕季嶼再遲鈍也發現了。
“怎么了?”
岑景淮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里的手機,意有所指:“我也想洗。”
這人一天天的騷話數都數不過來,季嶼壓根沒把他在操場說的當回事兒。聞言怔了一下,以為他要用主衛:“行,那我去客衛。”
說完,拿著睡衣就要出去。
將將邁開腳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岑景淮心不在焉地道:“客衛壞了,不能用。”
季嶼:“?”
“沒有吧,”季嶼這會兒仍舊沒看出他的真正意圖,還在那認真回憶,“我之前看還是好的啊。”頓了頓,又道,“不然你先去,我等下洗也行。”
岑景淮心說誰特么在乎什么時候洗澡了,他在乎的是怎么洗。
知道自己不直說這人永遠get不到,終于不再掩飾,上前一步拉住季嶼的手,輕聲道:“咱倆一起?”
季嶼愣了愣,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了。
紅色一點點在臉上蔓延,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房間里空調開得很低,他卻覺得渾身都開始燥熱起來。
岑景淮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他的后頸,似安撫也似試探:“不樂意?”
早晚有這么一遭,季嶼倒沒有不愿意,只是——
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場景,他就覺得頭皮發麻。那個尺寸實在是有點駭人,真的能進去么……?
季嶼張了張嘴,說了句什么。聲音太小,跟蚊子哼哼沒什么區別。
岑景淮有些沒聽清。
他再次上前一步,身體幾乎跟他貼在了一起:“嗯?”
“那、那個……”季嶼沒敢跟他對視,結結巴巴半晌才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套什么的都沒有。”
逃避可恥但有用。
“誰說的。”岑景淮得意一笑,拉著他走到床頭,直接打開了柜子。
登時,各種品牌顏色的安全套和潤滑劑齊刷刷映入眼簾,多的都能去開個展會了。
季嶼:“……”
季嶼整個人都麻了,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岑景淮:“你、你哪來這么多?”
“買的啊。”岑景淮低笑,隨便拿了兩樣,拉著他朝衛生間走去。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這是季嶼近一年時間季嶼時常鞭策他的話,他記得特別牢。
裝修簡約的衛生間里干干凈凈,超大的浴缸旁放著一個花瓶,里面插-著幾只嬌艷欲滴的玫瑰。
不知道阿姨從哪里弄的。
“等下!”
季嶼扒著門框拽住了岑景淮。
岑景淮挑眉回過頭:“怎么了?”
“那什么……”季嶼踟躕片刻,最后示弱般晃了晃他的手,小小聲,“你待會兒輕點。”
聽說挺疼的,他有點害怕。
難道他還能蠻干不成。
岑景淮莞爾,那他成什么人了。
岑景淮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當然。”
那就好。
岑景淮這人別的不說,說話還是算數的。
季嶼暗暗松了口氣,咬咬牙,正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衣服脫掉,省得自己臨了又退縮。
手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岑景淮說:“我來。”
而后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點、慢條斯理地拉下了他的校服拉鏈。
第57章 57
翌日季嶼醒來的時候, 已經下午兩點了。
屋子里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他睜開眼睛迷瞪了一會兒,習慣性地想要坐起來。
剛有動作, 一陣酸痛就從身體各處傳來。像是爬了三千米的高山后,又去跑了個二十公里的馬拉松, 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季嶼“嘶”的一聲跌回床上,捂住腰再不敢動彈了。
“醒了?”岑景淮聽到動靜走過來,將他連人帶被子抱進懷里。饜足地在他唇上偷了個吻, 柔聲道,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你……”
季嶼看著他神采奕奕、仿佛孔雀開屏的模樣, 十分想問問為什么同樣干了體力活,自己已經半死不活了, 他卻一點事沒有。
不都說沒有耕壞的地, 只有累壞的牛么!
為什么到了他們倆這卻反了過來?!
一張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得可怕, 嘴巴里也有些不舒服, 異物感很強烈。他不自覺吞咽了兩下, 轉頭想要去床頭柜摸水杯,岑景淮卻先一步將溫水遞到了他唇邊。
季嶼沒跟他客氣, 就著他的手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這才覺得舒服了一點:“幾點了?”
“兩點二十, ”岑景淮把手機屏幕豎起來給他看, “餓不餓?我點了粥,起來喝點?”
當然餓。
考試本身就十分消耗能量, 回來又忙忙碌碌了大半晚上。雖然昨天半夢半醒間好像被岑景淮抱起來喂了點東西, 但根本不頂用。
季嶼覺得自己現在能吞下一頭牛。
他沒再磨蹭, 推開岑景淮慢吞吞地下床準備洗漱,走了兩步方才半拍地意識到:“只有粥啊?”
“嗯, ”岑景淮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像只粘人的狗子,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開,“是你喜歡的大骨粥。”
“那也不頂餓啊。”季嶼小聲嘟囔。
以為他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醒不好點正餐,轉身拿起手機就要打開外賣軟件。剛解鎖屏幕,手就被按住了。
“怎么了?”
對上他迷惑的雙眼,岑景淮笑了,低頭附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
季嶼的臉轟得一下紅了,頭頂都有要冒煙的趨勢,半晌才磕磕巴巴擠出幾個字:“沒、沒受傷。”
“知道,”岑景淮抽走他的手機重新扔回床上,拉著他去了衛生間,“我昨晚檢查過了。”頓了頓,還不忘順便夾帶點私貨,“再說我也沒怎么用力。”
季嶼:“?”
季嶼不知道他哪來的臉說這話。
如果他被頂得腦袋幾次撞到床頭還叫沒用力的話,那什么叫用力?
岑景淮知道他臉皮薄,本來想照顧他的面子不提昨晚的事兒,省得這小鴕鳥直接鉆到沙堆里再不給碰了。
奈何禁不住季嶼自己往槍-口上撞啊。
“怎么,你不服?”岑景淮一挑眉,倚在門框上饒有興致道,“那你說說我哪里用力了?都是怎么用力的。”
這是能放到臺面上正大光明說的嗎?!
季嶼差點沒一漱口水嗆到喉嚨里。
他咳了兩聲,惱羞成怒地給了岑景淮一腳:“滾!”
“新婚第一天就家暴,”岑景淮搖頭,裝模作樣地感嘆,“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季嶼:“?”
季嶼緩緩放下牙刷,面無表情地掰了掰手指。
他那點花拳繡腿岑景淮壓根沒看在眼里,肌肉一繃跟撓癢癢差不多。但老婆不能欺負狠了,否則就沒有肉吃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岑景淮忍笑把牙刷重新塞回他手里,清了清嗓:“不逗你了,我去盛粥,你收拾好就來餐廳。”
算他識相。
季嶼哼了一聲,到衛生間五分鐘,終于擠好牙膏開始刷牙。
二十歲的男高精力旺盛得可怕,第一次之后顧忌到季嶼的身體,岑景淮體貼地讓他休息了三天。但狗東西的良心也就到這了。
于是在這個沒有學習壓力,也沒有家長管束的暑假,兩人幾乎不怎么出門,整天關起門來在家里胡天胡地。
以至于差點忘了高考查分時間。
還是王明禮打電話過來約兩人出去玩的時候,順口提了一嘴,這才將兩人拉出了黃色的漩渦。
“查分?”岑景淮開了免提,將電話放到洗漱臺上,吐出一口牙膏沫,“哦,今天是吧,幾點來著?”
王明禮:“?”
“不是大哥,”王明禮震驚,“你連這都不記得了?”
這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像他,做夢都在查成績。
岑景淮心說考都考完了還記這些亂七八糟的干什么,嫌高三一年被摧殘的不夠么?再說了,他的腦容量還得留給季嶼呢,哪有閑心理會別的。
面上卻是一本正經道:“嗯,最近太忙了。”
王明禮本來想問這都高考完了有什么可忙的,后來一想,岑家開著公司呢。說不定他淮哥就像電視劇演的那樣,空閑時間要去公司實習,以便將來繼承家業什么的,就沒開口。
轉而道:“那什么,我就想問問你,待會兒我們一起查成績你來不來?”
岑景淮沒立刻回答,而是側頭問季嶼:“去么?”
季嶼毫不猶豫道:“去!”
他實在不想過二人世界了,簡直夠夠了的。
瞅見他迫不及待的模樣,岑景淮摸了摸鼻子。
行吧,這段時間自己是有點過分。但這也不怪他,開葷沒有回頭箭啊。
電話那邊,王明禮聽到季嶼的聲音也不意外。
情侶膩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
“那等下地點定好我發定位給你們。”
岑景淮問:“還沒定下來?”
“沒。”王明禮說,“我說去網吧,但老詹嫌網吧人多,怕到時候登陸不上去。”
“有可能。”
季嶼點點頭,肯定了詹浩宇的想法。
畢竟沒有誰比他這個經歷過一次的人更有發言權。
他思忖片刻說:“不然來岑景淮家吧。”
家里網速不錯,而且就他們倆。
王明禮怔了下,隨即一拍大腿:“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那淮哥我去通知老詹和老沈?”
季嶼都這么說了,岑景淮能有什么意見,當然是由著他啊。
“行。”
于是,十點剛過,王明禮三人就一個接一個地上門了。
這幾個除了詹浩宇,都是性格外向的。換做平常,早笑鬧的笑鬧、打趣的打趣了。今天不一樣,高考分數馬上就出來了,誰還有心思搞別的。
都眼巴巴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等著十一點半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越接近成績出來的時間,氣氛就越焦灼。
王明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五分鐘之內不知道喝了多少次水。
詹浩宇看著淡定,實際上手指早悄悄攥緊了。
沈休平日里沒心沒肺的,今天不知道是被感染了還是怎么,也有些坐立不安。
唯獨季嶼和岑景淮,一個胸有成竹,一個情緒穩定,仍舊不慌不忙的。
季嶼瞅著他們三實在緊張,暗暗用胳膊肘捅了捅岑景淮,正想讓他說點什么調節調節氣氛。王明禮的手機鬧鈴響了——
是十一點半到了,可以查成績了。
第58章 58
屋子安靜得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季嶼有心說點什么, 但見王明禮他們正襟危坐的端正模樣,生怕破壞了什么似的,莫名有點不敢開口。
至于岑景淮——
岑景淮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他們身上。
什么朋友、什么高考分數, 都沒他在桌子底下偷偷勾季嶼的手指好玩。
就這么足足過了一分鐘,還是詹浩宇先開了口。
“先查我的吧。”
網頁早就打開了, 準考證號也提前背熟了。許是他們之前拜的大佛顯靈了,也許是他們今天運氣本就不錯,本應卡頓的網頁竟然異常絲滑。
三秒鐘后, 屏幕上就跳出了詹浩宇的成績頁面。
具體科目來不及細看, 他目光下移, 直奔最后的總分而去。
還沒等看清,耳邊就傳來沈休一驚一乍的聲音:“臥槽!”
他一巴掌拍在詹浩宇肩膀上, 咧著張大嘴:“647, 可以啊老詹。”
沈休雖然成績不行, 但這不代表他不□□7代表的含義, 按照去年立刻本科線400來看, 647雖然上不了最頂尖的那幾所學校,其他985也能隨便挑了。
647嗎?
有人幫忙探了路, 詹浩宇的表情便不再那么緊繃了,他定睛朝電腦上看過去。
沒錯, 是647,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直懸著的心陡然落下,詹浩宇大喘了口氣, 松懈般地靠在了椅子上。
太好了, 他考得不錯, 給朋友們開了個好頭,也沒有辜負三年的努力。
詹浩宇下意識轉向季嶼, 這個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
季嶼沖他笑了笑,由衷道:“厲害。”
詹浩宇唇角動了動,正想再說點什么,季嶼的臉就被岑景淮捧住扳了過去,只留給他一個毛茸茸的后腦勺。
詹浩宇:“?”
見過離譜,沒見過這么離譜的。
人家是玻璃渣里扣糖吃,這狗東西是地縫里找醋喝!
“噫。”王明禮沒眼看地轉向一邊,拖著椅子瞬間離岑景淮半米遠。
唯獨沈休什么也沒看出來,將詹浩宇推開,摩拳擦掌地握住了鼠標:“輪到我了。”
他掏出準考證號,一邊對著往電腦里輸,一邊道:“不過我估計我考不了多少分,我媽說了,能上三百就給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頁面就刷新了。
最下面明晃晃顯示著幾個黑色的數字——總分:318。
“哎呦,”沈休笑了,“考得不錯嘛,我媽應該滿意了。”
沈休家條件不錯,他爸媽也不指望他靠學習出人頭地。管他多少分,能上個大學不是高中文化就行。
沈休樂顛顛地去給他媽打電話了。
“該我了?”王明禮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明明電腦就近在咫尺,卻怎么也邁不出那一步。
他磨蹭了幾秒鐘,而后看向季嶼:“學霸你先來吧。”
季嶼無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會兒他心跳平穩,還沒有第一次跟岑景淮上床緊張。他點了點頭,剛想說好,王明禮又改主意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他咬牙,破天荒拽上了詞,“不然有你珠玉在前,我的分數就不夠看了。”
說完,怕自己后悔,一口氣將準考證號輸了進去,按下了查詢按鈕。
絲滑的網頁絲毫不給他做心理準備的時間,很快便顯示出了結果——
總分:486。
“486!”王明禮驚喜地喊出了聲,這個分數看著不高,對他來說卻已經算得上是超長發揮了。
“可以可以,能上二本了。”他美滋滋地起身讓出座位,一掃之前的忐忑,面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甚至有心情調侃季嶼了,“趕緊的季嶼,查查你的分數讓我們開開眼。”
“行啊。”
季嶼順勢坐到電腦前,卻沒第一時間輸入準考證號,而是看向了岑景淮。
這人正沒骨頭似的窩在電競上,長腿前伸搭在書桌旁的矮凳上,一點也不急著知道成績的模樣。
“怎么了?”
察覺到他的目光,岑景淮挑了挑眉。
季嶼說:“先查你的吧。”
岑景淮莞爾:“行啊。”
他男朋友這是關心他呢。
正想報上自己的準考證號,就見季嶼對著電腦就是一通流暢的輸入,顯然早把他的準考證號記下來了。
岑景淮先是一怔,隨即得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掏出手機開始在群里發消息。
【年年有魚】: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記下來的。
王明禮詹浩宇沈休:“???”
不是,誰問他了?
岑景淮可不管他們問不問,反正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撐起整臺戲。
【年年有魚】:怪不得你們都帶著準考證。
【年年有魚】:沒人幫你們記啊。
王明禮詹浩宇沈休:“???”
媽的!拳頭硬-了!
詹浩宇懶得跟這個戀愛腦計較,深吸一口氣壓下打人的沖動,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電腦屏幕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岑景淮的成績終于刷新出來了。
仍舊是沈休第一個發現的:“我靠!541!這么高!”
要知道,認識季嶼之前,他淮哥的總成績可從沒上過四百。
嘖嘖嘖,沈休感嘆。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請客!”他抓著岑景淮的椅子不放,“考這么好必須請客!”
王明禮也跟著起哄:“沒錯!請客!淮哥你這是情場考場雙得意啊。”
詹浩宇學不來他們這副撒潑打滾的模樣,只默默舉起了手表示支持。
這個分數非常不錯,跟季嶼上同一所大學基本問了。
岑景淮心情大好,當然不會吝嗇一頓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請!你們想去哪去哪,想點什么點什么!”
“淮哥大氣!”
“這還差不多!”
幾人騙了一頓飯,心滿意足地重新湊到電腦前,正要繼續看季嶼查分,耳邊就傳來一陣嗡嗡的震動聲。
王明禮回頭:“誰的手機?”
沈休說:“不是我的。”
詹浩宇說:“也不是我的。”
岑景淮晃了晃自己黑漆漆的屏幕,無聲勝有聲。
幾道目光齊刷刷看過來,季嶼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道:“我的?”
他掏出手機,確實是他的。來電不是別人,正是胡老師。
這個敏感的時候打電話……
有過一次經驗,季嶼大概知道是為什么了。
他吸了口氣,在岑景淮的鼓勵和王明禮幾人的期待下,輕輕按下了接聽和免提。
下一秒,胡老師興奮的大嗓門傳遍了整個書房——
“季嶼,你查分了沒有?!你考了737!是咱們省理科狀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9章 59
雖然已經隱隱有了預料, 但真正聽到了準確消息還是不一樣的。
屋子里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霎時安靜下來。
良久,沈休才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 不敢置信地開口道:“省、省狀元?”
他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跳,用兩個樸實無華的字表達了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臥槽!”
“我的天啊。”
王明禮在原地轉了兩圈, 興奮得面色通紅,活像考了737的人是他:“牛逼!季神牛逼!”
就連向來情緒穩定的詹浩宇都不淡定了,破天荒爆了句粗口, 沖季嶼豎了豎大拇指, 徹底服氣:“省狀元, 厲害!”
季嶼被他們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剛要謙虛兩句, 電話那邊就傳來胡老師疑惑的聲音:“你這是……跟咱們班同學在一起?”
可是不對啊, 這幾個聲音聽著怎么那么陌生呢。
難不成是親戚家小孩?
“不是咱們班……”季嶼開口解釋,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 就被岑景淮搶了先。
“胡老師好。”他湊過來, 興致勃勃地對著聽筒打了聲招呼,“我是二班的岑景淮。”
原來是二班的, 胡老師恍然。
怪不得他認不出來。
等等!
二班的小崽子什么時候跟他那么熟了?還特意過來跟他打招呼。
難道他的師格魅力已經這么突出,甚至輻射到隔壁班了嗎?
胡老師美滋滋應了一聲:“好好好, 你考得怎么樣?”
岑景淮說:“挺好的, 多虧了季嶼一直給我補習。”
胡老師是知道他們倆走得挺近的,聞言頓時老懷甚慰。不愧是他的心尖尖, 不僅成績好, 心地也好!
當下便贊賞道:“不錯不錯, 你倆這是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共同”這兩個字徹底搔到了岑景淮的癢處,他在心里感嘆。
果然, 尖子班的班主任就是有水平,話說得都這么好聽。
他咳了一聲,將手機從季嶼手里抽出來,似不經意又似刻意道:“對了老師,考了省狀元大學是不是會過來搶人啊?”
胡老師被他這么一提,頓時想起來了:“哎呀你看我這腦子,差點忘了正事,季嶼你現在住哪里?地址給我一下,有幾個大學的招生辦已經跟學校聯系過了,想當面和你談談。”
終于來了。
岑景淮翹起唇角,立馬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嗯,季嶼一直住我家。”
后面的王明禮沈休詹浩宇:“???”
不是,誰問他了啊?!
這狗東西又在暗搓搓地炫耀!
只可惜胡老師不了解他的為人,壓根沒get到他的點,只當是兩人關系好。
默默在心里將季父又臭罵了一頓后,又跟岑景淮聊了幾句,這才掛電話去忙活了。
“這就完了?”岑景淮意猶未盡地放下電話,還以為胡老師能察覺到點什么,從而騙個祝福什么的。
是他想多了。
岑景淮把手機還給季嶼,無視王明禮三人一言難盡的眼神,將他攬到身邊含笑問:“等下出去吃?考這么好必須慶祝一下。”
沈休立馬舉手響應:“我我我我同意!我想吃烤魚。”
岑景淮睨了他一眼,嗤笑:“有你什么事兒?”轉過頭繼續問季嶼,“想吃什么?”
季嶼沒什么想吃的,不過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掃大家的興。事實上,岑景淮能考到541他也是很開心的。若不是礙著王明禮三人在場,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控制不住地親他一口。
太爭氣了啊!
季嶼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住反手去抱岑景淮的沖動,想了想說:“就吃烤魚吧,去淮海路那家,我想吃他們家的麻辣香鍋。”
岑景淮說:“行。”
拿起手機直接在網上取了個號,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帶著幾人浩浩蕩蕩去了餐廳。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幾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都是多年朋友絲毫沒有見外的意思。幸好岑景淮錢包厚,不然還真不夠他們造的。
離開餐廳的時候已經兩點多了,沈休扶著撐到不行的肚子,十分沒有眼力見地湊到岑景淮面前:“淮哥,等下去滑冰?”
正好運動一下消消食。
岑景淮心說滑個屁,大好時光他跟季嶼干點什么不好,誰樂意跟他們這些電燈泡待在一塊兒,果斷拒絕了:“不去。”
“為什么?”沈休不解,追問道,“你不是挺喜歡……”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王明禮捂著嘴拖走了。
“唔唔唔……”沈休拼命掙扎,抽著眼睛想要說點什么,去被王明禮狠狠踩了一腳。
“沒事。”王明禮微笑著轉向季嶼,“不用理他,他這人就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們回去吧,我們就不過去了,得回家報喜。”
季嶼本來想說滑冰也行,他雖然不會但可以學。然而聽到最后一句,立馬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也是,估計他們父母也等急了。
揮揮手跟幾人說了再見,拉著岑景淮回了家。
岑景淮看著他眼底隱隱的興奮,莞爾,任由他全程拉著自己。
一回到家,季嶼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541!”他開心地握著岑景淮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全是光,“應該夠清北的體育生錄取分數線了!”
太好了,他們大學不用分開了。
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沒辦法一起上課,起碼處在同一個校園內。
季嶼抱住岑景淮,嗅著他身上淺淡的檸檬香,由衷道:“你真是太厲害了。”
一年從三百多分提高到五百多分,饒是有他在旁邊輔導,自己不下苦功夫也是不行的。
難得他主動一次。
岑景淮翹起唇角,忍不住浪了起來:“哪兒厲害?”
季嶼以為他想聽自己的夸夸,立馬開始掰著手指頭數:“聰明、有毅力,還能堅持,特別……”
剩下的話在岑景淮意味深長的眼神中陡然消了音。
季嶼臉一紅,陡然明白了這話蘊含的深意。
靠,這個人可真是。
見他終于反應過來了,岑景淮笑了。流氓一樣上前一步,將他整個人都抵在了門板上,低聲問:“說啊,我哪兒厲害了?”
“別鬧。”季嶼偏過頭不跟他對視。
“誰鬧了,不是你先提起來的?”岑景淮低頭親吻他唇角,十分無賴地將鍋扣在了他身上,“而且……”
岑景淮貼在他耳畔,啄吻他圓潤的耳垂:“金榜題名時總要補個洞房花燭夜才算完整。”
這什么歪理?
季嶼低喘一聲,不服氣地嘟囔:“你也說是夜,現在還是大白天。”
這還不好辦?
“哦。”岑景淮挑眉。
抓起旁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
窗簾緩緩合上,屋子里霎時變得一片昏暗。
他一把將還處于震驚中的季嶼抱起來,笑了:“現在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