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父愛
阿澈一向是?個熱情大?方的孩子。
長輩讓她叫誰她就叫誰,哪怕實在發音不準,叫一聲酥酥,也不會冷場。
可是?她今天不給面子。
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好奇。
她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太婆,最終搖了搖頭?,張開小?胳膊,毫不猶豫地?扎進了姥爺的懷里。
像個倔強的小?野貓,氣鼓鼓的。
周中擎哭笑不得,把孩子接過來抱著:“阿澈怎么不高興?誰惹她了?”
“可能是?一天沒見著子琰,子琰剛回來,母女倆還沒有親親抱抱,就被我帶回來了。”吳旭東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畢竟葉春梅沒有得罪阿澈。
再說了,阿澈才一歲多,哪里知道長輩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就算吳旭東知道這孩子聰明,也不至于往別的方面去想。
不過,周中擎看得出來,小?妮妮是?在給他?撐腰呢。
很多時?候,大?人以為自己什么也沒說,可是?小?孩子能感?知到長輩之間尷尬的氣氛。
所以,這么一個貼心?的小?乖乖,怎么不招人疼呢?
他?笑著掂了掂這個小?家伙:“我家阿澈又胖了。”
阿澈伸手摸了摸姥爺的臉頰:“飯飯,胖胖!”
周中擎笑著轉身:“別站在門口說話了,快進來,早點吃完回去陪子琰。”
吃飯的時?候,阿澈就賴在姥爺懷里了,不肯要爸爸和奶奶抱。
自己拿著小?湯勺, 第一口先送給姥爺吃。
姥爺不肯跟小?阿澈用一個勺子,阿澈只好跟姥姥告狀:“姥姥,勺勺。”
老?安趕緊起身,又拿了個勺子過來。
阿澈搶過勺子,第一口還是?喂給了姥爺。
湯湯水水的,直接灑了一半。
可是?不管,小?乖乖就是?要讓姥爺先吃。
周中擎趕緊低頭?:“嗯,姥爺吃了,阿澈自己吃吧。”
阿澈終于心?滿意足,把勺子放到姥爺碗里,這才拿起自己的小?勺勺,認真地?吃飯。
對面的葉春梅看著,不禁眼熱:“這孩子還挺懂事的。”
“媽,別羨慕,小?霖已經結婚了,很快就會生個重孫給你抱了。”雷天晴笑著往葉春梅碗里夾菜。
葉春梅嘆氣:“也就小?霖有著落了,其他?三個都沒動靜呢。”
說著她看向了低頭?吃飯的小?雪:“小?雪啊,你在學校里沒有談一個?”
“沒有啊奶奶,我等畢業了再考慮。”雷小?雪目不斜視,夾了菜繼續安靜的吃飯。
葉春梅看了看坐在她旁邊的周子琛,再看看跟周中擎坐在一起的老?安,猶豫片刻,還是?沒有直說。
只旁敲側擊道:“等畢業了也好,要是?現在談了,等將來工作了,說不定都不在一個地?方。你看子琛,不也沒談嗎?”
“子琛可是?大?忙人,我不好比的。”雷小?雪很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大?作家,沒空談。
她就不一樣了,她是?媽媽管得嚴,不讓談。
再說她也沒遇到合適的,有眼緣的。
可是?葉春梅不愛聽這話,總覺得孫女兒是?在貶低自己,便鼓勵道:“他?是?忙,你也沒閑著啊,別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
一旁的吳旭東很是?好奇:“小?雪在上?大?學嗎?在哪里?”
“在北京。”雷小?雪笑笑,“我媽管我管得嚴,非要逼我讀外?語系,我沒聽她的,偷偷改了志愿。現在在北理?,學建筑。”
“可以啊小?雪,念建筑的女生很少?,有志向。”湯正陽贊美了一句。
雷小?雪很開心?,她媽媽為了這事,賭氣不理?她了。
還是?蕾蕾姐這邊的親戚好,都挺支持她的。
她終于自信了幾分,笑道:“謝謝姐夫,我會好好念的。”
“小?雪,怎么想到念建筑呢?”湯正陽很是?好奇。
周子琛插了句嘴:“她喜歡林徽因。”
雷小?雪害羞了:“子琛,別這樣,回頭?又有人笑話我。”
“這有什么好笑話的,有志向是?好事。用林徽因做榜樣,很好啊。”周子琛拿起公筷,往她往里夾了個雞腿,“自信一點,好好學,將來做個出色的建筑大?師,看他?們還怎么笑話你。”
“謝謝你。”雷小?雪發自內心?的笑了。
自信的笑容最是?燦爛。
以至于葉春梅越發覺得,這兩個年輕人挺登對的。
她看了看老?安,眼神暗示。
老?安只當沒看見,用公筷往周中擎碗里夾了個紅燒獅子頭?,夾開后分了一半給阿澈:“小?乖快吃,媽媽還在家里等你呢。”
阿澈很是?聽話,大?口大?口的,像個小?老?虎。
吃完知道伸手問爸爸要手帕擦嘴嘴。
擦完也不亂扔,而是?把手帕還給爸爸:“臟臟。”
吳旭東把手帕拿去衛生間洗洗晾起來,再去他和周子琰的房間拿了兩條備用的出來。
正準備抱著孩子回去,便聽湯正陽說道:“小旭,再聊會兒吧,你們幾個都是?大?學生,能聊到一塊兒去,等會我送你們回去。”
好吧,大?哥開口了,他?這個做弟弟的要給點面子的。
便抱著阿澈,去沙發那里玩積木。
雷小?雪吃完坐過來陪阿澈:“阿澈喜歡搭房子呀?”
“喜歡。”阿澈拿了一塊三角形的屋頂遞給雷小?雪,“姨姨,給。”
雷小?雪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真有禮貌。”
就是?奇怪,怎么不肯叫她奶奶呢?
雷小?雪便問吳旭東:“阿澈認生嗎?”
“不認生。”要不然怎么會主動叫姨姨呢。
雷小?雪沉默了,看來這孩子就是?單純不喜歡她奶奶了。
小?聲道:“是?不是?我奶奶對周伯的敵意被她察覺出來了?”
吳旭東還真沒有這么想過,他?盯著專注搭房子的女兒,小?聲問道:“阿澈,怎么不叫太婆?”
阿澈嘟嘟著小?嘴兒,扭過頭?去,就是?不肯回答。
雷小?雪挑眉:“果然是?不喜歡我奶奶。這小?家伙脾氣還挺大?的。”
吳旭東沉默了。
丈母娘跟雷家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么一點小?屁孩,居然能察覺到大?人之間的暗涌。
可見那些?把小?孩當傻子哄騙的家長,自己才是?傻子。
他?笑了笑:“沒事,米飯會喜歡你奶奶的。”
畢竟是?親重孫。
雷小?雪卻嘆了口氣:“不見得,小?孩子都是?誰帶就跟誰親。”
吳旭東不好接這話,總不能一直讓葉春梅待在這里吧?
他?老?丈人留客是?為了蕾蕾姐,是?客氣。
可是?一直留下來的話,大?家都別扭,沒必要。
估計這個葉春梅待不了幾天就走?了。
畢竟這邊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庭,而她自己也有雷家的兒孫。
人生在世,避免不了這樣的遺憾。
正說著話,周子琛過來了。
他?吃飯細嚼慢咽的,回回最后一個吃完。
拿著積木坐下,他?饒有興味的陪阿澈搭房子。
阿澈累了,直接張開雙臂:“舅舅,抱抱。”
周子琛也有點意外?,這小?家伙,什么時?候這么黏他?的?
還主動要他?抱抱。
真是?怪了。
他?把阿澈抱在懷里:“還搭嗎?”
阿澈點點頭?,趴在舅舅肩上?:“舅舅搭。”
“好,阿澈看著。”周子琛趕緊把阿澈搭的完善一下,隨口跟雷小?雪閑聊:“你們建筑系是?念五年吧?”
“嗯。”
“我同學有個哥哥也是?你們學校的,聽說老?師很嚴格,差點沒能畢業。”
“嗯,我們的帶班老?師也很嚴格,是?個女老?師,她一心?搞事業,遲到曠課的都要被抓。”
“這么嚴格?扣平時?分嗎?”
“扣,我同學喊她母老?虎,母夜叉。其實我覺得她這樣的才是?負責任啊。不過你也知道,大?學生嘛,不喜歡被老?師管著,所以狠多人不喜歡她。”
“你好好學你的,這樣的老?師,只要你主動找她請教,她會傾囊相授的。”
“嗯。她挺可憐的,聽說她男人在外?面亂搞,養了好多女人。”
“好多是?多少??”
“起碼十幾個吧。”
“這么過分?她不管的嗎?”
“為了孩子吧。要是?鬧起來,孩子的政審就有污點了。”
“她男人很有來頭??”
“什么呀,她男人全?靠她爸媽扶持上?位的。我最瞧不起這種軟飯男了。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伏低做小?,在外?面彩旗飄飄,簡直就是?人渣。”
這么巧?
周子琛喊了聲湯正陽:“大?哥你來一下。”
湯正陽正在陪葉春梅聊天,聞言走?過來問道:“怎么了?”
“小?雪,你把那個男人的情況說給大?家聽聽。”周子琛往旁邊稍稍,繼續幫阿澈搭房子。
雷小?雪簡單概括了一下。
湯正陽下意識跟吳旭東對視一眼:“很有可能是?這個人。知道他?偷養的女人都有誰嗎?”
“他?喜歡大?學生,聽說我上?一屆有個學姐還跟他?滾到一起去了。不過這些?都是?大?家私底下傳的,明面上?不敢聲張,畢竟他?現在位高權重的。”雷小?雪想了想,補充道,“不過聽說他?還找了個酒吧妹,是?不是?大?學生不清楚,我同學見過,說是?氣質清純,可能也是?大?學生。”
“叫什么?”周子琛放下積木,一臉嚴肅。
雷小?雪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不是?北京口音,好像是?個孤兒。別人都喊她娟姐。”
吳旭東也停下了手里的積木。
是?巧合嗎?
畢竟娟這個字用的人太多了。
一旁的周子琛卻很激動:“慢著,娟姐?知道她姓什么嗎?”
“不知道。”雷小?雪搖頭?。
周子琛趕緊起身:“姐夫,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個帖子。”
吳旭東跟到他?房間,看完后產生了同樣的懷疑。
四目相對,兩人異口同聲:“柴娟?”
“肯定是?她,她大?哥死了,肯定恨你恨得牙癢癢呢!你看她的過往發言,全?都是?跟人販子相關的,IP也在北京。”周子琛查過了,如果這個“戀之殤”真的是?柴娟,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吳旭東點點頭?:“我讓我大?姑去打聽看看,免得小?雪招惹上?這種人。”
雷小?雪已經進來了,好奇地?問了問怎么回事。
吳旭東本想解釋一下,一看,阿澈睡著了,趕緊把孩子接過來:“子琛,你跟小?雪說一下,讓她不要插手,她一個女孩子家的,不安全?,我帶阿澈回去了。”
“姐夫,你慢點兒,別著急。”周子琛趕緊招呼湯正陽,“大?哥,你去送送我姐夫。”
兄弟倆出去后,周子琛直接讓開:“小?雪,你自己看吧。”
雷小?雪坐在他?的轉椅上?,拿著鼠標,從頭?到尾瀏覽一遍:“這個貼主確實有問題,那個柴娟怎么回事?你們是?怎么對上?號的?”
周子琛便提了一嘴三年前?的事。
雷小?雪恍然:“很可能是?她,吳家祖上?在北京,她去北京構建自己的關系網,一點點接近吳家打擊報復,是?說得通的。”
“正陽哥還說,秋瑤被人撈出去了,這個人的特征正好跟你那個老?師的男人符合。搞不好,柴娟跟秋瑤已經聯手了。”周子琛畢竟是?個作家,梳理?信息的能力一流。
雷小?雪看了眼他?的大?哥大?:“借我用一下?”
“你用。”周子琛不差錢,不會連一點電話費都舍不得。
雷小?雪拿起大?哥大?,撥通了一個號碼。
對面是?個慵懶的男人。
“表叔,我是?小?雪。”
“小?雪?你不是?放寒假了嗎?找我有事?”
“表叔,幫我查一個人。”雷小?雪報了個名字。
對面的男人很是?意外?:“查他?做什么?他?不會也對你下手了吧?”
“沒有沒有,只是?想知道他?最近接觸的女人里面,有沒有山西口音的。”雷小?雪看了眼周子琛,小?聲道,“知道那個秋瑤什么特征嗎?”
“很漂亮。”
“表叔,總之,你幫我看看,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山西美女,二十來歲。她剛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監獄里詐死逃出來了,在外?面肯定會比較低調,不敢惹是?生非的。要是?看到了跟我說一聲。”
“不行,你給我一個理?由。那個男人太危險,我不能不清不楚的幫你調查,萬一被他?察覺了,報復到你身上?,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表叔,我是?在幫安姨。她的兩個女婿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現在人販子的家屬要報復他?們。根據我們得到的線索,這個兩個女人很可能都跟那個男人搞在一起了。”
對面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如果是?幫老?安的話……
雷小?雪知道她表叔也追求過安姨,這些?年他?跑得遠遠的,時?刻保持距離。
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想再跟安家扯上?關系的。
只是?這事非同小?可,她現在又不在北京,想要盡快確認對方的身份,只能找信得過的人幫忙。
于是?她提醒道:“表叔,雖然吳旭東跟咱家沒什么關系,可是?湯正陽可是?跟蕾蕾姐結婚了,你是?蕾蕾姐的親表叔,這忙你得幫。”
男人嘆了口氣:“知道了。把你蕾蕾姐的號碼給我,有消息了我直接跟她溝通。”
雷小?雪報了號碼,松了口氣。
周子琛并不清楚她表叔的事,好奇:“你表叔不愿意幫忙?”
“……”雷小?雪笑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周子琛一頭?霧水?
雷小?雪把門關上?,小?聲道:“你自己媽媽長得那么好看,你就沒想過她年輕的時?候有多受歡迎嗎?”
“啊……”周子琛麻了,“不會你表叔也?”
“恭喜你,作家的雷達響了。”雷小?雪笑著坐下,“你想知道嗎?我說你聽聽?”
“你說。”周子琛真的好奇死了,他?媽媽居然有那么多追求者的嗎?
那他?爸爸可以勝出真不容易。
雷小?雪簡明扼要的概括了一下。
周子琛恍然:“那我爸情敵真不少?呢。”
“那可不。要不然你和周子琰那么好看呢。比杰哥和蕾蕾姐都好看。”雷小?雪說的是?大?實話。
她是?見過她那個早死大?伯的照片的,雖然也帥,但是?比起周伯,到底是?遜色一點。
不怪安姨選了周伯,真登對。
如果一切重來,如果讓安姨同時?認識她大?伯和周伯,她毫不懷疑,安姨肯定會選周伯。
一旁的周子琛笑了笑:“哪有你說得那么夸張,我大?哥和二姐也很好看的。”
“不信拉倒。我可是?實事求是?的。我就不信,你在學校的時?候沒收過情書?恐怕收到手軟了吧?”雷小?雪離開了他?的電腦桌,帖子看完了,再坐這里就不合適了。
周子琛沒有否認。
雷小?雪坐回窗口:“哎,真羨慕你們這些?長得好看的,我就可憐咯,長這么大?,都沒有人給我寫過情書。”
“你少?來吧,我二姐跟我說過,你高中的時?候就被人追求,老?師還請家長了。”周子琛忍不住翻白?眼。
雷小?雪抓起靠枕扔到他?身上?:“那又怎么樣,我又不喜歡他?,再說了,人家謙虛一下都不行?不是?在夸你好看嗎?”
“好好好,是?我不識好歹。”周子琛接住抱枕,想了想,不還給她了,反倒是?開始趕客,“你還不走??我要睡覺了。”
“你少?來,我知道你是?個夜貓子。”雷小?雪不想出去,太尷尬了。
也不知道周伯是?怎么鎮定自若的跟她奶奶聊天的。
哎,還是?周伯心?胸寬廣。
要不然也不能把她杰哥和蕾蕾姐養大?。
待遇一點也不比他?親生的孩子差。
真是?難得一遇的好后爸呢。
可惜了,兩家這個關系,她和周子琛是?絕無可能的。
想到這里,她默默的垂下眼睫,靠在窗口,安靜的看書。
周子琛不好再說什么,只得把門打開,要不然孤男寡女的,像什么。
很快,湯正陽回來了。
“小?雪,走?,我送你和奶奶去酒店。”作為家里的老?大?哥,湯正陽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責任心?,送了這個送那個,像個陀螺。
再次回來的時?候,發現其他?人都睡了,只有老?丈人在客廳坐著等他?。
湯正陽走?過來坐下:“爸,沒睡呢?”
“我已經讓人打聽清楚了,你們懷疑的男人叫彭家豪。柴娟是?他?的情。婦之一,今天下午,柴娟見了一個女人,符合秋瑤的特征。這是?她們兩個的住處地?址,電話號碼。還有,秋瑤的假名叫季夢遙。讓你手下的人先不要輕舉妄動,先盯著她們,徐徐圖之。”周中擎把寫滿信息的紙條遞給他?。
湯正陽接過來看了看:“還是?您老?人家厲害,小?雪還想讓她表叔幫忙調查呢。”
“她也是?好心?。”周中擎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她那個表叔,是?他?的手下敗將。
那么再一次被他?打敗,也是?情理?之中了。
拍拍女婿的肩膀,叮囑道:“千萬沉住氣,這個男人的弟弟正好跟我朋友在包工程,等我先接觸看看,再說其他?。”
“爸,這事你別管了,我來處理?吧。”湯正陽不忍心?,老?丈人不容易啊,又出錢又出力的。
他?怎么好意思再讓他?老?人家蹚渾水。
周中擎笑著起身:“這就是?說傻話了,他?要害我的兩個女婿,我能袖手旁觀?換你你能嗎?”
湯正陽沉默了,反握住肩上?的手,心?里暖暖的,嗓子卻堵得慌,忍不住紅了眼眶:“爸……”
“一聲爸,一輩子的爸,你說是?不是??”周中擎笑笑,起身回房去了。
湯正陽默默注視著他?的背影,輕輕的嘆了口氣。
總得老?丈人背負了太多太多。
他?不忍心?,一定要分擔一些?的。
回到房間,他?趕緊給他?手下打電話。
眼睛有疤的男人回道:“大?哥,李全?優剛做完變性手術,還在恢復期呢,現在就要我回去嗎?”
“不用,看住他?,讓他?老?老?實實在泰國賺錢。你給你弟弟打個電話,讓他?在北京給我盯個人……”
*
吳旭東回到大?院的時?候,周子琰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的關了門,卻還是?吵醒了周子琰。
她睜開眼,松了口氣:“回來了,葉奶奶沒跟我爸吵起來吧?”
“沒有,她還是?挺和氣的,就是?喜歡多心?。”吳旭東拽了她一把,回房間去。
周子琰松了口氣:“其實你今晚不用回來的,明天還要去見那個女保鏢。”
“不行,我得回來,今天是?小?年夜。”吳旭東把孩子放下。
今晚他?媽媽沒有跟過來,陪葉春梅去了。
所以阿澈的小?床要放在他?們房間,要不然夜里有個什么動靜,聽不見。
不過,兩口子還想膩歪呢,只得關了燈,蓋上?被子,動靜小?一點。
事后,吳旭東靠在床上?:“你知道阿澈多怪嗎?居然不肯叫葉春梅。”
“那也正常,她也不叫孫謙的媽。這小?家伙知道哪些?人好相處,哪些?人需要保持距離。”周子琰一點也不意外?,這小?家伙不正是?隨了她和吳旭東嗎?
三年前?的吳旭東,那可是?個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給面子的主。
吳旭東翻了個身:“阿澈倒是?對小?雪挺熱情的。我總覺得葉春梅想撮合小?雪和子琛。”
“她撮合她的,成不成的子琛自己有數。咱們不用操這個心?。”周子琰拽過吳旭東的胳膊,睡覺。
新年很快過去。
一切風平浪靜,以至于吳旭東跟周子琰都在懷疑,是?不是?他?們太過草木皆兵了。
不過,很快,吳旭東發現了不對勁。
他?那科技公司的對門,開了另外?一家科技公司。
開業的那天,他?可算是?看清楚了,剪彩的女人,正是?柴娟。
旁邊的女人戴著墨鏡和口罩,怕人認出來,多半是?秋瑤。
第92章 內鬼(二更)
剪彩結束,秋瑤跟著柴娟去了?樓上。
彭家豪大手筆,直接給她們買了?一棟寫字樓。
這么一來,既有一個公司做套子,把他的美?嬌娘們安排一個體面的去處,也能有個堂而皇之?的池子,存放他收受的贓款。
至于樓里的員工,也都是彭家豪安排的。
只有研發部門是正經的大學生,或者?*?歸國?博士。
其他部門,則都是跟他有利益輸送的。
不是這個大老板的子女,就是那個同事的遠親。
總之?,這是一個精心打造的利益城堡,科技公司只是它?的外殼。
柴娟因為懷了?個孩子,所?以地位比秋瑤高一點,被安排做了?公司副總。
秋瑤則是市場部經理。
兩人到了?頂樓辦公室,敲了?敲門。
商春深頭也沒抬:“請進。”
柴娟進來,特地拉開百葉窗,看?著對面的寫字樓。
畢竟兩棟樓之?間?隔著大街,她看?不清對面的情況,只知?道吳旭東的辦公室也在頂層,跟這間?辦公室正對著。
商春深知?道她跟吳旭東的過節,干脆打開抽屜,遞給她一個望遠鏡:“拿去。”
“沒看?出來啊商總,你也喜歡偷窺?”秋瑤坐下,笑著掏出一把瓜子,優哉游哉的磕了?起來。
商春深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逍遙,把公司當成消遣娛樂的地方?了??”
“不然呢?我學都沒上完,沒本事做研發。至于你們,也沒研發出什么東西來讓我跑市場啊,不消遣還能怎么辦?”秋瑤被關了?一年,怨氣沖天。
如今只要不讓她坐牢,她什么都肯做。
商春深冷笑道:“既然沒本事創造價值,那就學學柴娟,懷個孩子,母憑子貴。”
“呦,你怎么這么酸啊,是不是恨你沒有子宮,不能跟我們一樣少奮斗二十年啊?”秋瑤叼著瓜子殼,吊兒郎當的。
商春深頭疼:“不可?理喻,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不是小人?這公司你出了?幾毛錢啊,也好意思?掛名做老總?”秋瑤懟人不倦。
被關的怨氣總得找個人發泄。
商春深懶得跟她計較,不屑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沒事趕緊走,別來打擾我辦公。”
“說的好像你真能研發出什么東西來似的。你要是這么厲害,怎么會在硅谷混不下去啊?裝什么,真不害臊。”秋瑤蹭的一下站起來,趾高氣昂的走了?。
氣得商春深腦袋疼。
只得揉了?揉太陽穴:“柴娟你也出去吧,別煩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女人,屁事不干,就知?道添亂。”
“你就是屁事不干的人生的,有本事讓你老子生。”柴娟平靜的放下望遠鏡,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不打算離開。
商春深放下手里的筆:“你們兩個實在閑得無聊可?不可?以去逛街,別來煩我?”
“誰說我無聊了??我問你,吳旭東的公司研發出來什么產品了?嗎?咱們要不要跟他們打擂臺,還是各做各的?”柴娟畢竟在彭家豪的資助下上完了?大學,做事比秋瑤靠譜一點。
商春深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行業分析給她:“他們公司全都是一幫書呆子在搞研發,說實在的,咱們公司未必搞得過他們。首先,人員配置里面,咱們的閑雜人等太多。其次,待遇方?面不如他們。就算我想挖人,也有難度。你要是真想幫忙,就找你男人說說好話,提高一下研發組的待遇。這樣我才有底氣跟吳旭東打擂臺。”
“現在這待遇還不夠高嗎?”柴娟說話的時候,再次拿起望遠鏡,對準了?對面的窗口。
下意識站了?起來。
看?到了?,她看?到了?!
吳旭東的辦公室很寬很大,里面居然有張嬰兒床。
一個六十左右的老婦女正在旁邊的沙發上陪孩子玩兒。
沙發旁邊的窗口,則站著一男一女兩個戴著墨鏡的人。
看?那架勢,應該是保鏢。
柴娟正準備靠近些,看?看?吳旭東的唇形在說什么。
結果下一秒,對面的百葉窗直接合上了?。
“糟了?,被他發現了?。”柴娟喪氣的放下了?望遠鏡,“這個男人太警覺了?,居然請了?保鏢。”
商春深懶得再跟她啰嗦,催促道:“趕緊出去,別打擾我。”
“等等,正事還沒說完呢!你們研發組現在月薪五百,還嫌低啊?別的單位月工資也就兩三百。”柴娟坐下,不理解商春深為什么胃口這么大。
商春深嗤笑道:“那你知?道吳旭東那邊研發組工資多少嗎?”
“多少?”
“應屆本科生八百,研究生以及有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的一千,博士以及有五年以上工作經驗的一千二。”商春深雖然跟吳旭東合作不成,但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吳旭東的魄力。
那個男人,知?道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柴娟不禁目瞪口呆:“這么高?他哪來這么多錢?”
“知?道華美?電器嗎?廠長跟他以兄弟相稱,他的家電專賣店去年已經開到外市去了?。更不用說,他還有服裝廠和?服裝店。他的利潤除了?給員工發工資,都用來搞研發了?。”商春深指了?指自己面前笨重的臺式電腦,“我這里頭,現在安裝了?一款自動報關系統。知?道是誰研發的嗎?”
“吳旭東的公司?”
“沒錯,要不是我有研究所?的背景,我都拿不到這套系統。這套系統目前只在各大研究所?搞封測,一旦測試通過,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你能想象出來,那會是多么巨大的利潤嗎?而且,一旦這個系統測試合格,他還準備研發全國聯網的警務系統。這小子奸得很,知?道這些東西市場潛力巨大,專門盯著國內的缺口。”商春深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
真是氣死?了?,要不是他小姑的事情搗亂,如今這套系統也會有他的一份子。
可?惜了?,可?惜啊。
所?以,無論如何,他要搶在吳旭東的公司正式推出這套系統之?前,把這套系統搞清楚,然后變成他們的,搶走吳旭東的生意。
柴娟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過了?很久才問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告訴我,你對他什么態度?單純的怨恨,還是愛而不得的報復?”商春深不是個傻子,這個女人一直盯著對面看?,顯然對吳旭東有著別樣的心思?。
柴娟沒有回答。
低頭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過了?很久才發出一聲嘆息:“如果有得選,我希望我從?來沒有認識他。”
“那就是愛而不得了?。”商春深笑笑,“那你給我交個底,你能接受我把他整到什么地步?家破人亡?還是留點體面?”
“我不知?道,你讓我想想。”柴娟很痛苦,起身出去了?。
商春深挑眉:“女人果然都是禍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說完,腦子里閃過一個女人的面龐,不禁苦笑。
當然,除了?安小蕾。
可?惜她成了?別人的新娘。
而且已經當媽了?。
既然是別人的老婆和?媽媽,那他還留什么情面呢?
所?以這句話倒也沒錯,禍水,都是禍水。
*
吳旭東很忙,一早過來,便收到了?研究所?的測試反饋,有幾個地方?需要進一步改進。
他讓兩個保鏢守著他的孩子和?老媽,打算出去開個會。
轉身的時候,女保鏢宋明莉提醒他:“姐夫,對面有個女人在用望遠鏡偷窺咱們這邊。”
吳旭東回頭,注意到了?窗口一閃而過的女人。
趕緊擺了?擺手,讓宋明莉把百葉窗拉起來。
叮囑道:“阿澈上廁所?的時候你也要跟著,寸步不離。”
“放心吧姐夫,周姐都叮囑過了?,我會格外小心的。”宋明莉也是周子琰帶過的兵。
一米七的身高,結實的肌肉,是個身手很不錯的練家子,可?惜有次任務里傷到了?左眼,只能離開了?部隊。
周子琰已經拜托朋友幫她預約眼角膜手術了?,只是一直沒有等到合適的供體。
她也不著急,先安心幫忙照看?阿澈。
畢竟這種事強求不來。
吳旭東看?著她左眼的眼罩,好奇道:“你右眼視力多少?”
“五點零。”宋明莉笑笑,“放心吧姐夫,我一只眼睛也能看?到對面,只是瞄準的話有點偏差。反正退伍了?也不讓配槍的,不影響什么。”
“嗯,別急,醫院那邊預約過了?,一有合適的就會讓你去做手術。”吳旭東出去了?。
宋明莉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手術費太貴,她自己是負擔不起的,家里還有弟弟,爸媽早就不管她了?。
雖然組織上安排了?工作給她,可?是遠不如周姐這邊的待遇好,所?以她毫不猶豫的跳槽了?。
她走到沙發前蹲下:“阿澈,要上廁所?嗎?”
阿澈搖搖頭,拿起積木往她懷里塞:“姨姨,玩。”
宋明莉笑著坐下,一起堆房子。
談三娘見狀,起身出去了?:“我去給阿澈沖奶粉。”
“哎,嬸子你慢點,小心燙。”宋明莉起身,幫忙把門開開。
等談三娘回來喂奶粉的時候,她才回到窗口,扒開百葉窗的縫隙,看?了?看?對面。
“對面好像還在招人,樓下好多人進進出出的。”宋明莉跟男保鏢陶俊說了?一聲。
陶俊也是個退伍兵,性?格木訥,不愛說話。
聞言只是扒開百葉窗看?了?眼。
宋明莉很快注意到了?一個女人:“怪了?,這個女人進出好幾次了?,每次都會換一身衣服,她在干嘛?”
陶俊不知?道,也不想點評。
宋明莉趕緊問道:“嬸子,我可?以用一下姐夫的相機嗎?這個女人好可?疑啊。”
“用吧,別被對面發現就行。”談三娘很好說話的,小宋也是職責在身,為了?排查周圍的可?疑人士,不是閑得無聊多管閑事。
很快,宋明莉出去了?,去消防通道的窗口,拍得清楚一點。
回來后給談三娘看?了?看?:“嬸子你看?,這女人十分鐘換了?三套衣服,還在換。她好像在絞盡腦汁,想進那個公司。會不會是對面公司的仇家?”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可?以拉攏一下。
談三娘搖搖頭:“不清楚,等你姐夫回來你問問。”
也好,宋明莉不敢自作主張,趕緊把相機放了?回去。
吳旭東一直到午飯時間?才從?會議室出來。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大家已經在吃飯了?。
他的盒飯擺在桌子上,陶俊買的。
這是陶俊的任務之?一,每個月會領一千塊的飯費,到了?飯點就出去買飯。
吳旭東打開飯盒,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
拿起來一看?,愣住了?:“什么時候拍的?”
“姐夫,今天上午拍的。”宋明莉吃飯快,狼吞虎咽的,已經在擦嘴了?。
吳旭東趕緊起身,扒開百葉窗看?了?看?。
人早走了?。
宋明莉趕緊問了?問:“姐夫,你也覺得她可?疑吧?”
“我認識她。”吳旭東把王五毛的照片倒扣在桌子上。
思?來想去,他撥通了?一個塵封的號碼。
王騰虎聽到他的聲音還挺意外的,喝水都給嗆著了?。
“你找我?什么事啊?我這幾年什么都沒做啊。”
“王五毛這幾年在哪兒?”
“不知?道啊,她一把火把家里燒了?,后來就失蹤了?。”
“其他幾個人呢?”
“都結婚生子了?。二毛和?四毛都生二胎了?。”
“王五毛跟她們一點聯系都沒有嗎?”
“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騙你。”
“行,知?道了?。”
“等等,別掛。”
“什么事?”
“周指導升了?是嗎?”
“嗯。”
“恭喜啊,聽說你當爸爸了?。”
“謝謝。”
“你還恨我嗎?我其實也是不得已,我……”
吳旭東懶得聽他廢話,無非是裝可?憐賣慘,希望他原諒,最好是拉一把,讓王騰虎挪挪窩,去個好單位好職位。
做夢。
吳旭東直接掛了?電話。
王騰虎嘆了?口氣。
除了?后悔,還是后悔,哎。
*
吳旭東吃完飯,把楚勁雄叫了?過來。
這小子最近不去服裝廠幫忙了?,而是來了?科技公司,在研發組幫忙。
畢竟理工科出身,就算從?頭開始學計算機,也很好上手。
看?到王五毛的照片,楚勁雄很是意外:“她來這里了??想做什么?”
“不知?道,總之?她不太可?能害我。”吳旭東去了?旁邊的會議室,跟楚勁雄單獨聊聊。
楚勁雄沉思?片刻:“要我把她找出來嗎?”
“不用,你幫我盯著點,我不在公司的時候別出什么亂子就行。我不想跟她見面。”吳旭東雖然不恨王五毛,可?她畢竟是王大柱的女兒。
恨屋及烏,多少會有點膈應的。
楚勁雄點點頭:“放心,我明白?該怎么做。”
“你也老大不小了?,談了?嗎?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吳旭東笑笑,關心起了?這小子的個人問題。
楚勁雄嘆氣:“談了?一個,吹了?,嫌棄我是個加班狗,沒空陪她出去浪漫。”
“你這是怨我了??”
“哪能啊,工資這么高,我求之?不得呢。等我發了?大財,什么美?嬌娘找不到?”
“別嘚瑟,說正事,我給你介紹一個。”
“誰啊。”
“你們項目組岑老哥的妹妹,他看?你不錯,跟我說過好幾回了?,我沒顧上,今天正好有空。”
“什么學歷啊?”
“音樂學院的,剛畢業,留校當老師了?,照片在老岑那里。”
“叫什么?”
“岑瑾。”
“那我知?道了?,上次來給他送雨傘的那個。”
“見過了??”
“沒太注意,只看?到了?一個背影,當時就聽到岑老哥喊什么岑瑾,我以為是那個曾經。”
“那你去問他要照片吧,話我帶到了?,你自己考慮。”
“好看?嗎?”
“我哪知?道,我又沒要照片。”
“行吧,我自己去問問。”
“別忘了?王五毛的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當天下午兩點,王五毛跟另外兩個女人一起,到“商鼎科技”正式上班了?。
她沒有學歷,又是假裝銷售精英,又是假扮辦公文員的。
都被那個叫季夢遙的給涮了?。
最后只能做了?個清潔工。
算了?,起碼成功進入這家公司了?。
她換上清潔工的制服,樓上樓下的,打掃樓道和?衛生間?。
順便留心一下,那個惡心的柴娟在哪個辦公室。
為此,同事不愿意去的地方?她去,同事嫌臟的地方?也是她來負責。
下班的時候,可?算是弄清楚了?。
柴娟在頂樓,跟那個惡心人的季夢遙一起,辦公室緊挨著。
王五毛換下清潔工的制服,換回自己的衣服,戴著鴨舌帽離開。
到了?公交站臺,她撕下乘車的月票,回住處。
壓根不知?道身后那個穿著兜帽的男人一直在盯著她。
當天晚上,吳旭東在大院陪孩子玩積木的時候收到了?電話。
“東姐夫,搞清楚了?,王五毛在大學城旁邊租了?個房子。她應聘到商鼎科技做清潔工了?。”
“你跟她說話了??”
“沒有,我跟蹤她來著,不知?道她是敵是友,暫時沒有露面。”
“她一個人嗎?”
“嗯,跟人合租的,都是外地過來務工的一些老大姐老阿姨。”
“嗯。”
“目前不清楚她進商鼎科技是別有用心,還是純屬巧合,我會盯著她的。”
“你跟岑瑾見面了?嗎?”
“見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算了?。”
“那你自己跟岑老哥說。”
“說過了?。”
“那掛了?,我哄阿澈睡覺。”
“等等,我聽岑老哥說,商鼎科技走后門拿到了?咱門的封測系統,這事你知?道嗎?”
“別擔心,那么多加密措施,商春深未必破解得了?。”
“可?他畢竟在硅谷工作過,咱們的人,技術未必贏得了?他。”
“放心,我有后手。”
“真的?”
“嗯。”
“什么后手,說我聽聽。”
“保密。”
吳旭東掛斷電話,抱著阿澈去了?她的房間?。
晚上他和?孩子回島上的話,兩個保鏢會住在城里碼頭旁邊的房子里,他租了?五年,不貴。
等白?天保鏢再跟他一起去公司。
所?以這會兒他需要自己哄孩子睡覺。
至于他老媽,明天蕾蕾姐出月子,做婆婆的回去幫忙張羅孩子的滿月酒了?。
周子琰回來的時候,他把王五毛的照片拿了?出來,說了?說商鼎科技的事。
周子琰沉思?片刻:“我怎么覺得王五毛是別有用心呢?你看?她,換了?這么多套衣服,顯然是有備而來。如果只是為了?一個清潔工的工作,沒必要。而且待遇沒你公司好。”
“你覺得她想做什么?”
“幫你?”這是周子琰唯一想到的可?能,畢竟吳旭東也幫過王五毛。
他們兩個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其實還是有一點姐弟情分在的。
一個為了?她不被賣掉,大雪天的跪在地里,跪出了?風濕。
一個為了?他不被困在王家溝,差點被王大柱打死?。
其實周子琰甚至懷疑,王五毛可?能對他有男女之?情。
也許還有愧疚和?彌補的心理。
總之?,幫忙的可?能性?遠大于搗亂的可?能性?。
吳旭東把照片扔在茶幾上,陷入了?沉思?。
“靜觀其變吧小東。”周子琰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
畢竟王五毛沒有做錯什么。
如果王五毛真的幫他,那他就更難受了?。
但是人啊,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別人,不是嗎?
吳旭東點點頭:“睡吧。”
第二天,米飯的滿月酒辦得非常盛大。
地點選在了?自家酒店的二樓宴會廳。
阿澈看?到群星拱月的弟弟,也要過去湊熱鬧。
連拍照的時候都要摟著弟弟。
一旁的安一方?笑著說道:“說起來,這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就他倆最親了?。”
既有父系的血緣,也有母系的親緣。
爸爸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媽媽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
真的只比親姐弟差了?一點點,比其他那些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都親了?一截。
吳旭東笑著點頭:“是這樣,所?以阿澈喜歡米飯,走哪兒都要跟著。”
“可?惜了?,這年頭只讓生一個,不然你跟子琰也生個兒子,你大哥跟蕾蕾也生個女兒,這樣就完美?了?。”安一方?笑著抿了?一口酒。
吳旭東倒是覺得沒什么不好的。
“一家一個,可?以把父母的愛全部澆灌給孩子,多好。”吳旭東很知?足,他家阿澈就是最好的。
當然,在大哥心里,米飯也是最好的。
正聊著天,電話響了?。
商春深咬牙切齒的問道:“吳旭東,我的公司是不是被你安插了?內鬼?我的電腦怎么被人砸了??連我的系統盤都丟了?!”
吳旭東:……
對不起,好想笑啊。
哈哈哈哈。
他不客氣的嘲諷道:“你怎么這么可?笑呢,我為什么要安插內鬼?你有什么值得我惦記的嗎?是不是你心里有鬼,不打自招啊?來吧,說說,你的電腦里都有什么?”
商春深:……
剛準備反駁,便聽秋瑤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喊道:“不好了?,出事了?,柴娟流產了?,快,幫我抬她進電梯,我搬不動她。”
第93章 離婚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只適合讀書搞研究,完全沒有管理方面的才能?。
就連偷取別人的勞動成果,最后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面對連夜趕來的彭家豪,商春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彭家豪盛怒之下,摔了秋瑤遞過?來的保溫杯。
可憐的杯子,咕嚕嚕滾出去好遠,水灑了一地,就像柴娟摔倒時一樣狼狽。
秋瑤硬著頭皮回答道:“我?們調查過?了,是?員工帶了午飯過?來,去小廚房熱菜的時候,把湯給灑了。柴娟當?時拿著開會的文?件,沒看清楚,一腳踩上去就滑倒了。真不是?誰故意害她的,我?對天?發誓。”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彭家豪都要?氣死了。
他跟他老婆結婚二十年了,家里只有兩個?女?兒,本打算再努努力,生個?兒子,結果計劃生育開始了。
已經生育多個?的沒事?,但是?計生政策施行之后再生的話,他就要?丟工作了。
只能?背地里搞點小動作。
反正別管孩子從哪個?女?人的肚子里爬出來,只要?是?他的種就行。
可惜,他好像真的命里無子,這都多少個?女?人了,不是?這個?懷不上,就是?那?個?會流產。
沒有一個?堅持到平安生產的。
秋瑤不得不提醒他:“會不會是?你老婆早就知道了?你仔細想想,你這么?多小老婆,沒有一個?給你生出孩子的。”
彭家豪陷入了沉默。
看不出來啊,完全沒有任何征兆。
他老婆天?天?就愛搞事?業,不是?在建筑事?務所,就是?去學校帶學生。
自家的兩個?女?兒也很?上心,學習生活都是?她一把抓,完全沒有他什么?事?。
而且她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以至于他以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畢竟,一般而言,一個?女?人一旦知道自己遭受背叛,不都是?又哭又鬧的嗎?
可是?如果說他老婆不知情,也確實不合理。
這都多少次了,回回都是?三四個?月的時候出事?流產。
他不得不問了問:“熱菜的員工是?哪個??”
“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那?么?多人來來往往的,總之,我?聽到尖叫聲就沖出去了,我?已經盡力了。而且現場的人我?都問了,大家忙著吃飯,沒人注意有沒有人推她。要?不你去問問柴娟?”秋瑤服了,人都來了,去醫院看看啊。
彭家豪不肯去。
開什么?玩笑,剛流產的女?人最是?晦氣了。
萬一死去的胎兒化作小鬼纏上他,那?他還怎么?青云直上?
只能?扔了一萬現金給秋瑤:“你好好照顧她,等她出了小月子我?再來。”
秋瑤服了,這個?狗男人,真無情。
可是?誰讓他神通廣大,可以撈她出來呢。
她還是?乖乖的把錢收了:“那?她要?是?問我?,我?怎么?說?”
“就說我?出差了,這都不會?”彭家豪翻了個?白眼,視線從秋瑤嬌艷的臉上逡巡一圈,竟然看不到一絲一毫對他的留念。
他來氣了,轉身往隔壁的辦公室走去:“跟我?來。”
秋瑤一頭霧水,直到被狗男人扒了衣服,摁在沙發上發瘋,她才知道他又犯病了。
這是?個?神經病,只要?女?人不對他搖尾乞憐,他就犯病。
秋瑤很?想過?幾天?安生日子,不禁嘆了口氣,努力討好他。
彭家豪這才滿意了,看著女?人一聲一聲求饒,伏低做小,自尊心得到了空前的滿足。
事?后奪走了秋瑤手里的避孕藥:“不準吃,給我?生個?兒子!只要?你生個?兒子,今后我?的財產都是?你和兒子的。”
秋瑤暗暗罵了一句神經病,臉上卻堆滿了笑:“這不好吧,柴娟剛流產我?就懷孕,她會怎么?想?你不要?挑撥我?們的關系好不好?”
“那?我?調你回北京,她看不到你不就得了。”狗男人不穿衣服,也不知道是?想顯擺自己發福的身材還是?怎么?。
秋瑤暗暗在心里罵狗男人,她笑著反問道:“你還沒弄清楚誰下的黑手,也敢調我?回北京?萬一真是?你老婆安排的,我?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嗎?你就聽我?一回吧,起?碼等上兩三個?月再讓我?要?孩子。一來柴娟心里會好受一點,二來,也有時間排查隱患,總不能?我?懷上了也被搞流產吧?那?不是?前功盡棄?”
這話倒也沒錯。
彭家豪看了眼垃圾桶里的避孕藥:“你還有嗎?”
“有。你放心,柴娟的事?絕對跟我?沒有關系,你把調查重心放在跟你老婆有關聯的人身上就行。”秋瑤說了句正確的廢話。
狗男人能?有今天?,一整個?關系網都跟他老婆密不可分。
查起?來談何容易。
好在公司就這么多人,兩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了。
彭家豪起?身,捏著秋瑤的下巴,居高臨下俯視著她:“你最好真的是?為?了柴娟和調查,三個?月后我?可不準你再吃這個了。”
“你可以去北京睡女?人啊,柴娟看不見,我?也不知道,只要?躲著你老婆就行了。”秋瑤雖然委身于他,可她心里還是?住著一個?念念不忘的男人。
能?不懷孩子最好,畢竟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彭家豪這個?狗男人顯然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會這么?說。
但她是?不會承認的,催促道:“趕緊走吧你,又不去看柴娟,留在這里干什么?,生怕對面不知道我?們背后的大老板是?你嗎?趕緊走。”
彭家豪沒有說話,用力捏著她的下頜骨,做了個?極其羞辱性的動作。
秋瑤忍了,這是?服從性測試,也是?他尋找男人尊嚴的手段。
實際上,別看他每次狂啃狗咬,前戲做得堪稱一場精彩絕倫的電影。
真到了動真格的,幾下就結束了。
狗都比他時間長。
要?不是?看他有錢,又能?給她自由,秋瑤真想提醒他去醫院看看。
算了,這種男人的自尊心最是?脆弱了,傷不得,要?不然只會瘋狗一樣亂咬人。
秋瑤低下頭,認真服務,只求他滿意。
等這狗男人終于走了,她第一時間跑到衛生間。
吐不出來就摳嗓子。
直到臟東西全都吐出去了,她才看著鏡子里那?張被折辱過?的漂亮臉蛋兒,恨意洶涌。
周子琛啊周子琛,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老娘不會放過?你的!
*
周子琛好端端在家里閉目養神,忽然打起?了噴嚏,一個?接一個?,停不下來。
誰在罵他?
應該不是?姐夫公司里的那?些人,那?幫理工男滿腦子只有項目,就連戀愛都沒空談。
哪有功夫罵他。
畢竟房價越來越高了,只有年輕時拼搏一把,才能?盡快攢下老婆本啊。
有那?功夫,還不如心往一起?使,趕緊把項目做完拿獎金呢。
那?會是?誰呢?
他也就認識自家的這些親友以及公司的人。
總不能?是?商鼎科技的誰吧?
他趕緊給八舅打了個?電話:“舅舅,最近沒有人害我?吧?”
“怎么?會有人害你呢?”安八荒安慰道,“放心吧,你跟你姐的命格都很?好的。你呢,除了感情上有點不順,其他都不是?事?兒。”
“感情不順還算命好啊?”周子琛無語。
安八荒前天?趕回來參加米飯的滿月酒,今天?還沒走。
這會兒正在酒店里跟朋友閑聊,聽著外甥這話,不高興了:“你是?懷疑舅舅的專業能?力,還是?懷疑舅舅不關心你所以信口胡謅?”
“沒有沒有,我?就是?不理解,這也算好命嗎?”
“廢話,跟你兩個?姐夫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還不好?”安八荒說的可是?大實話。
感情不順而已,又不會傷筋動骨的。
也不是?婚姻不順。
周子琛撇撇嘴:“知道了舅,那?你忙吧,我?睡覺。”
“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大事?,我?能?不管嗎?”安八荒聽出來他情緒低落,還是?安慰了一句。
周子琛哦了一聲,掛斷電話。
感情不順,所以是?秋瑤在罵他嗎?
怪了,他不找秋瑤算賬就不錯了,她居然還敢罵他?
果然老鼠的女?兒會打洞。
正感慨呢,客廳傳來行李箱滾動的聲音。
他趕緊跳下床,發現二姐跟正陽大哥大包小包的,抱著孩子準備走了。
他很?是?不舍,撲上去把米飯接過?來抱了抱:“這就走了啊,是?不是?要?等過?年才能?回來?”
“過?年盡量吧,最近研究所忙,你姐連四個?月產假都不想休完,現在就想回去上班了。”湯正陽早就知道自己老婆是?個?事?業心強的女?人,并不意外她會這么?做,只是?有些心疼。
子琰可是?實實在在的休息了四個?月呢。
他也想讓安小蕾多休息休息。
可是?這個?女?人,一點也不想耽誤所里的項目,說什么?也要?回去。
只好順著她。
周子琛嘆了口氣:“好吧,你們走了,家里就只有我?跟老爸了,好冷清啊。”
畢竟媽媽和小姨羅素漪要?跟去那?邊照顧孩子。
兩個?長輩,兩個?小孩,正好互相?搭把手。
湯正陽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把勁,趕緊成家,等你有了孩子就不冷清了。”
“我??我?還早呢。”周子琛趕緊把孩子還給他,“我?開車送你們。”
“走。”湯正陽沒有拒絕,反正東西多,人也多,一輛車子坐不下。
吳旭東帶著孩子趕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大平層里空蕩蕩的,莫名勾起?了他的感傷。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匆匆相?聚,又各自天?涯。
哪怕是?至親手足,也不得不為?了各自的小家庭而分開。
他把阿澈放下:“跟奶奶和姨姨玩一會兒。”
一旁的陶俊見了,趕緊過?來幫忙。
男人收拾,女?人帶娃,這樣的分工挺不錯的,陶俊心里默默想著,等他以后結婚了,他也這樣。
正忙著,大哥大響了。
陶俊趕緊跑到茶幾那?邊,把大哥大拿過?來遞給吳旭東。
“喂,東姐夫,我?查過?了,柴娟流產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王五毛沒關系。”
“那?就好。”
“我?能?問問嗎?為?什么?你要?這么?說?你同情柴娟?”
“想什么?呢?就連法律都會對孕婦網開一面,哪怕是?死刑也會延緩執行。這是?最起?碼的人性。”
“那?就好。真不是?王五毛做的,當?時她跟另外兩個?清潔工在一樓倉庫收拾,柴娟?*?在頂樓出的事?,她又不是?神仙,會瞬間移動。”
“商春深的電腦是?她砸的吧?”
“沒有證據支持這個?推論,不過?我?相?信,除了她沒別人了。她很?聰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警察也沒有采集到指紋,肯定是?戴手套了。聽說商春深氣急敗壞,正在公司做大摸底呢。”
“他背后有人,是?彭家豪嗎?”
“是?,彭家豪昨天?來過?,我?拿照片給另外兩個?清潔工看了,就是?他。”
“別讓她們亂說。”
“放心,封口費給了,她們也答應了,接下來會幫我?盯著商春深的。”
“你自己也小心點。”
吳旭東掛了電話。
松了口氣。
柴娟出事?他是?不關心的,他只想知道王五毛的手上有沒有沾染一個?小生命的鮮血。
不是?她就好。
晚上回家,他跟周子琰說了說。
周子琰問他:“如果是?她做的,你是?不是?就要?跟她徹底劃清界限了?”
“當?然,我?不能?接受。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圣父了?”吳旭東有些彷徨,不想因為?這個?被周子琰討厭。
但他不想對她說謊,夫妻之間,坦誠才是?信任的基石。
周子琰抱住他親了一口:“不會。這叫沒有泯滅人性。古往今來,哪怕是?兩國開戰,對孕婦下手的都會被人唾棄。任何時候,有底線的人都會比沒底線的人走得長遠。你能?這樣堅持底線,我?很?高興。”
“琰琰,你總有辦法夸我?。”吳旭東松了口氣,她不生氣就好。
周子琰笑著捏捏他的臉頰:“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再說了,我?夸你不好嗎?你是?我?男人,我?不夸你我?夸誰?”
“琰琰……”吳旭東緊緊抱住這個?女?人。
她太好了,每次在他懷疑自己的時候,她都會給予積極的及時的肯定。
她就是?他的太陽,他愿意一直繞著她旋轉,旋轉,旋轉……
沒忍住,很?是?瘋狂的索取了一回。
還好團級干部的房間大,老媽和阿澈住在另一頭,他稍微克制一點,不會吵到她們。
事?后,周子琰摸了摸他的膝蓋,還好,沒忘了貼風濕膏。
不過?根據她的觀察,他應該是?快好了。
最近主動出力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真好。
其實這種事?,誰出力多一點都無所謂,她只希望他沒病沒痛的,身體?康健,平安順遂的活下去。
轉身,她抱著心上人的脖子,靜靜地擁吻。
汗水打濕了枕頭,她笑著問他:“還有嗎?”
“有,等等。”吳旭東知道,他老婆是?個?胃口很?大的女?人。
可他恢復需要?時間。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才被新一輪的瘋狂摁下暫停鍵。
夜深人靜,吳旭東剛要?睡著,樓下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他趕緊穿上衣服下樓。
孫謙的兒子又哭了,這是?第幾次了?
他黑著臉,敲了敲門。
孫謙一臉歉意的出來:“對不起?,我?媽不會帶孩子,最近天?寶日夜顛倒了,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發覺,我?明天?帶孩子去醫院看看,怎么?調整一下。”
“你媽要?是?不會帶,你請個?保姆吧。”吳旭東其實是?很?懷疑的,畢竟孫謙的媽媽是?個?教師,怎么?會在帶孩子上這么?愚蠢呢?
搞不好是?故意的。
孫謙想了想,也行:“那?你給我?推薦個?人?靠譜一點的。”
“你自己找,我?又不是?你媽。”吳旭東翻了個?白眼。
孫謙嘆了口氣:“好,我?自己找,你給我?三天?時間行不行?”
“一天?!今天?是?最后一次,明天?晚上再這樣,你這輩子都別指望我?介紹你跟我?大哥做生意了。”吳旭東放下狠話,揚長而去。
孫謙無奈,只好抱著孩子,耐心地哄著。
馮薇也被吵醒了,一臉怨念的走到客廳。
她還是?連級干部,一室一廳的房間住不下太多人,所以每天?晚上,婆婆都會去招待所那?邊住著。
她很?不滿:“你媽是?不是?故意的?天?天?晚上折磨人?”
“別亂說,我?媽怎么?會故意呢?日夜顛倒對孩子的身體?也不好啊,她是?孩子奶奶,不會這么?做的。”
“那?你說怎么?回事??我?媽帶了好幾個?月都沒有這樣,你媽才帶了多久,孩子就日夜顛倒了?不是?故意的誰信啊。她還是?教師呢,這點事?都做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小人之心?你要?是?覺得你媽帶得好你讓她帶好了。”
“行啊,你可別后悔。”
“你也別后悔,她來我?就走。不過?了。”孫謙惱了,這破日子,一起?完蛋吧。
馮薇氣得一巴掌扇了上去:“你給我?滾,現在就滾,這孩子從現在開始跟你沒關系了,滾!”
孫謙自尊心強,挨了一巴掌還能?說什么?,立馬收拾收拾,拎包走人。
大晚上的動靜還不小,把劉敏杰都給吵醒了。
她出來看了眼,見這兩口子才消停了幾天?又吵,不禁嘆了口氣。
算了,都處成怨偶了,還是?不勸了吧。
關上門,她跟曹景潤嘀咕:“我?估計這次是?真的要?離了。白瞎我?周姐一番苦心了。”
“我?早就說了,孫謙的媽跟馮薇的媽一樣能?作。兩個?人肯定長不了。”曹景潤哈欠連天?的,伸出胳膊把老婆扒拉到懷里,“睡吧,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勸得了一次,勸不了一輩子。隨便他們去吧。”
第二天?,孫謙的媽果然沒來,馮薇的媽來了。
晚上特地把孩子帶去了招待所住著,就為?了讓馮薇好好睡一覺。
不到三天?,孩子的作息就調整過?來了。
周子琰一覺到天?亮,訓練完回來吃飯。
她還挺意外的:“馮薇的媽雖然對孫謙不好,但是?帶孩子帶得比孫謙的媽好。”
“孫謙那?個?媽,故意的。”吳旭東正在陪阿澈吃早飯,談三娘在旁邊喝粥。
周子琰過?來坐下:“媽,早。”
談三娘笑笑:“你媽媽說你喜歡吃桂花芝麻湯圓兒,嘗嘗。”
“唔,好吃。媽你辛苦了。”周子琰勾住婆婆的脖子,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你放心,我?媽在那?邊也會幫著北北的,你好好陪阿澈就行。”
“傻瓜,我?當?然放心啦。”談三娘眉開眼笑的。
她這小兒媳婦除了太忙,哪里都好。
一點也不跟她見外,開心了就抱抱親親,很?喜歡直來直去的表達情感。
難怪東東現在變得這么?開朗了。
這就跟個?小太陽一樣,時刻溫暖人心。
連她都會上癮的。
前兩天?回去幫大兒子他們操辦滿月酒,兩天?沒見著子琰,她都想得厲害。
更不用說東東了。
難為?這小子了,子琰上次出任務離開了大半年,他居然能?心平氣和的忍下來。
高質量的婚姻養人啊。
她笑著把小菜往周子琰面前推:“腌蘿卜,酸甜口的,嘗嘗。”
“唔,好吃。媽你真好。”周子琰吃飽喝足,趕緊去部隊。
走到二樓的時候,她看到了孫謙的媽媽領著孫謙,正在往外面搬東西。
馮薇的媽也不攔著,就那?么?冷眼旁觀。
至于馮薇,也是?鐵了心了。
看到周子琰,笑了笑:“周姐,等我?,一起?。”
周子琰暗道糟糕。
到了樓下院子里才問:“怎么?了這是??”
“不過?了,離婚。”馮薇想清楚了,這破婚早點離了吧。
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周子琰有些意外:“是?為?了孩子日夜顛倒的事?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周姐,這段時間害你跟著也沒少受氣,真是?不好意思。我?想通了,沒必要?為?了孩子一再忍讓,這個?男人真是?糟糕透頂,我?不要?了。”馮薇挽著周子琰的胳膊,“周姐回頭給我?介紹個?好的吧,我?想找個?不作的男人,踏踏實實過?日子的。”
“好,我?幫你留心。”周子琰嘆氣,沒想到他們兩個?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馮薇倒是?看開了,笑道:“我?不要?二婚的,也不要?有孩子的,幫我?找個?未婚的吧。雖然我?知道這樣對方可能?有點吃虧,可是?你想,要?是?我?跟對方都有孩子,那?以后肯定要?各自算計,鬧得頭破血流。不如找個?初婚的,這樣我?可以再生一個?,他看在親生孩子的份上,會對天?寶好的。”
“嗯,我?幫你打聽看看。”周子琰并不歧視離婚的女?人。
也不覺得馮薇是?在天?方夜譚。
不信看看她爸媽,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
馮薇帶的畢竟是?個?兒子,這年頭的年輕人普遍自私,想找個?跟她爸爸一樣心胸寬廣的男人,不容易。
只能?慢慢打聽。
晚上馮薇回來,把寫好的離婚協議給孫謙看。
孫謙沒有簽字,只是?拿上協議去了招待所:“我?考慮一下。”
第94章 債務
吳旭東晚上回來,走在路上就被何東升叫住了。
“小?吳,你來,問你個事兒。”何東升笑呵呵的,還抓了把糖果給阿澈。
吳旭東不想讓孩子蛀牙,只收了一顆,剩下的還了回去。
他看了看手表:“走吧,去我家說?。”
“還是去我家說?吧。”何東升畢竟暗戀周子琰多少年,他總是下意識減少跟周子琰碰面的可能?性。
吳旭東想了想,叮囑自己媽上樓小?心點,隨后去了何家。
何政委不想打擾年輕人,彼此打過招呼,便直接進?了臥室。
何東升熱情的招呼吳旭東坐下,瓜子水果都擺上,這才開口:“聽說?高新區想建個醫藥城,不過資金有點問題。打算面向社會籌集一部分,你有沒有興趣?”
“算股份嗎?”吳旭東其實?也聽到風聲了,只不過他現在的資金都放在科研上了,未必能?拿出很?多錢來投資醫藥城。
何東升點點頭:“算,以后直接分紅。去年我做買賣虧了,不過家里愿意支援我一點兒,目前?我能?拿個五萬左右。”
“你想問我借錢?”吳旭東懂了,怪不得要來何家說?呢,萬一他不肯借,何東升也不至于丟人丟到周子琰跟前?。
也不會讓周子琰難做。
怎么說?呢?這人確實?比諸葛光懂事多了。
對面的何東升也沒想到吳旭東一下就猜到了,有點難為情,點了點頭。
吳旭東還是挺欣賞這位老兄的,起碼做事坦蕩,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便問道?:“要多少?”
“五萬能?行嗎?我湊個整,最遲今年年底,肯定還你。最近藥材市場行情好,資金回籠很?快的,而且我會給你打欠條,你放心。”何東升很?想入股,畢竟這是一勞永逸的事兒。
將來不管他的藥材買賣虧了還是賺了,起碼都能?有一筆穩定的收入,源源不斷的,很?安心。
吳旭東還以為他要獅子大開口,結果只借了區區五萬。
他笑著起身?:“取款要預約,明天我去廠里看看現金夠不夠,不夠的話?那就三天之后。總之,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你自己入不入啊?機會難得,你好好考慮一下。”何東升還是挺有格局的,要發財一起嘛。
吳旭東擺擺手:“考慮一下。”
回到家里,才發現孫謙也在。
這人已經鐵了心要離婚了,這會兒跑過來干什?么?
難不成?也聽到風聲了,想借錢?
吳旭東頭疼。
孫謙臉皮厚,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接把欠條都打好了,往他面前?推:“我想找你借點錢,三萬五萬的都行,金額你填,字我簽好了。”
“投資醫藥城?”吳旭東放下公文包,摘了領帶。
孫謙有點意外:“你已經知道?了?”
“嗯。”吳旭東坐下,看了看欠條。
字還是可以的,就是人不咋地。
算了,同學一場,他問道?:“三萬夠不夠?”
“有點少,不過我也知道?你攤子鋪得大,手里的流動資金未必有太多,三萬也行吧,我再找家里湊點兒。這樣?我以后跑藥材,不管賺了賠了,起碼天寶的撫養費是不缺的。”孫謙難得不繞彎子,直接把他的真實?想法吐露出來。
吳旭東卻問:“你離婚了沒有?現在你借的錢,算你們夫妻共同債務,還是你個人的?”
孫謙沉默了。
難怪吳旭東能?做大老板,連這種事都要問個清楚。
他實?話?實?說?:“還沒有,離婚協議寫好了,不過有幾個條款我不是很?愿意,還在跟馮薇商量。”
“那就是共同債務,你回去跟馮薇商量好了再說?吧。”吳旭東是體面人,可不想幫著孫謙偷偷給馮薇背上一筆債務。
孫謙郁悶了:“馬上就離了,有什?么區別呢?”
“當然有,你這欠條的日期是今天,要是以后這錢你還不上,起訴馮薇幫你還怎么辦?我這不是害人嗎?你趕緊的,回去跟馮薇商量好了再來。”吳旭東直接趕客。
孫謙無奈,起身?離開,沒去找馮薇,直接回了招待所。
孫母沒想到詭計沒有得逞,罵罵咧咧的:“那個吳旭東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我看他就是小?氣,不想借你錢。”
“他不是這樣?的人。”孫謙心里清楚,是他自己考慮欠妥。
但是機會難得,他不想錯過,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去找馮薇。
孫母卻不讓,一把將他扯了回來:“找她做什?么?你受氣受得還不夠多?光是一條,孩子不跟你姓,你知不知道?家里多少人在笑話?你?說?你連上門女?婿都不如呢!”
孫謙聽這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嫌煩,還是往外走去。
氣得孫母罵道?:“我怎么生了你這個白眼狼?你也不想想,你找了馮薇,以后離婚了分紅還得分她一半兒,她也配?你不如聽我的,跟我回家,找你叔叔伯伯湊點兒,打了欠條以后還能?讓馮薇幫你還債!你總不能結婚一場,什?么也撈不著吧!”
孫謙沉默了,他回頭看著自己淚眼朦朧的媽,最終還是妥協了。
吳旭東沒等到他回來,一猜就知道?孫家母子想算計馮薇。
他跟周子琰說了一聲,周子琰趕緊去樓下,如此這般的轉告一番。
馮薇聽得心寒,不禁苦笑道?:“這個狗男人,看來是想偷偷給我弄點債務背背了。畜牲!”
“怎么處理你考慮清楚,別吃這個虧。”周子琰嘆了口氣,能?幫的不多,盡力了。
馮薇很?是感激,畢竟孫謙跟吳旭東是同學,按理說?,他們大概率會互相包庇,沒想到他會第一時?間告訴她這件事情。
她拉著周子琰的手,紅了眼眶:“多虧姐夫是個公道?人,要不然我還蒙在鼓里。姐你回去吧,這事我會找律師處理的,狗男人,我非要讓他吃點苦頭才好。”
周子琰拍拍她的手,又安慰了一番,這才回去了。
幾天后,吳旭東自己投了三十萬進?醫藥城。
月底馮薇跟孫謙還是把婚離了,具體怎么商量的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孫謙沒再來借錢。
倒是聽說?馮薇讓她媽媽投了五萬,錢是哪兒來的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以牙還牙,弄了個共同債務。
吳旭東晚上回來,跟周子琰說?起了商鼎科技的樂子:“商春深要倒霉了。”
“怎么?”周子琰好奇,這人不是挺有背景的嗎?
吳旭東拿出一張照片:“他不是愛拿望遠鏡偷窺我這邊嗎?小?宋以牙還牙,也盯著他那邊,躲在窗口,隔著百葉窗拍的,正好拍到他在辦公室跟秋瑤亂搞——”
周子琰接過來一看,樂了。
坐等內訌狗咬狗。
第95章 恩愛(二更)
吳旭東從來就不是?被動挨打的人。
所以小宋的所作所為,都是?他默許的。
商場如戰場,總不能對面?偷窺了他,他還傻愣著不還手吧。
畢竟,商春深這公?司開的,擺明了就是?要跟他打擂臺的。
他自?然不希望商春深得逞。
現在他們內部出了問題,真是?再好不過。
再說了,那個秋瑤,始終是?個隱患。
如果?她對周子琛一往情?深,說不定還真的是?個威脅,結果?她自?己把男女關系搞得一塌糊涂,那真是?自?毀城墻。
周子琰很是?松了口氣:“網絡留下的遐想空間太大了,很多情?愫經過想象力的美化,很有欺騙性?。現在這樣,我倒是?樂見其成的。”
“那我明天把照片拿給子琛。”吳旭東還有個想法,不過目前還不到時候,不禁嘆了口氣,“可?惜了,現在還不能動彭家豪。”
“別急,他這種人,為了自?己上位,必然會踩踏其他人的骸骨。他這些年樹敵不會少的,現在別人不敢動他,不過是?畏懼他老丈人。等?他老丈人失勢了,他也就完了。”周子琰還是?知?道北京那邊的一些情?況的。
有些人爬得快,是?靠實打實的成績。
而有些人,靠的是?利息交換,裙帶牽扯。
彭家豪的風光和體面?都是?用他的二兩?肉換來的,只能短暫輝煌,不可?能長久璀璨。
吳旭東要是?像他那么無恥,還辦什么廠子,開什么公?司?
直接躺平,在老丈人的功勛堆上吸血就行了。
可?惜他不是?這樣的人。
自?然也就看不起彭家豪這樣的寄生蟲。
還好,周子琰尊重他,從來沒提讓他躺平擺爛的話。
這份理解和尊重,比什么甜言蜜語都有分量。
他摟著周子琰,細長手指摩挲著她小麥色的皮膚:“琰琰,短時間內我都動不了他,要是?我業務上不小心得罪了他,你會不會生氣?”
“你怎么會問這種傻問題?”周子琰笑?了,干脆躺在他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頭頂的日光燈很亮,冷白皮的男人安靜地看著她。
年歲漸長,他那滿腔的赤子之心卻不曾減退分毫。
做什么都要考慮他的小家,是?個踏踏實實的賢夫良父。
他那銳利的五官,因為美滿的婚姻和可?愛的女兒而平添了幾?分柔和。
不變的,是?那種不服氣的倔強和任他風吹雨打我自?勇往直前的韌性?。
這就像是?一股強力的磁場,足以影響他周圍的人和事,把他想要的東西,一點一點吸過去?,牢牢抓住,不松分毫。
這么一個男人,唯一的軟肋就是?她和孩子了。
她笑?著勾住男人的脖子,親吻他好看的雙唇。
熾熱的呼吸噴吐在他臉上,讓吳旭東的神智散做一片白霧。
幾?乎是?本能的,他扣住周子琰的脖子,用力回吻。
一吻終了,男人白凈的面?龐像是?熟透的蜜桃,水潤香甜。
周子琰眸光瀲滟,去?蹭他的臉頰,蹭他剛冒出來的胡茬,最后埋首在他的鎖骨處。
促狹的舔了一口,動情?的男人不禁從唇齒間溢出一聲悶哼。
耳邊是?女人篤定的回答:“你就是?把天捅穿了,我也跟你共進退。”
“我不會那么魯莽的。”吳旭東呼吸紊亂,滿腦子都只剩下黃色廢料。
干脆把他老婆抱起來,去?臥室詳談。
談什么?
談談今天晚上,要不要來點別樣的情?調。
他去?沖了個澡,裹上浴巾后催促周子琰去?洗澡。
等?待的時間里,他打開衣柜門,找出一條粉色的長絲巾。
從脖子上纏起,經過腋下,繞向兩?脅,最后從心口繞回來,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未免驚喜太過直白,他把浴巾再次披上,特地擋著那一縷春光。
周子琰進來還納悶兒:“你怎么還披著浴巾呢?”
床上坐著的男人卻一動不動,聞所未聞。
周子琰狐疑地走過去?,右手摁在他肩上,左手拿起旁邊的衣服,想幫他擦擦,直接套上。
結果?浴巾一拿開……
周子琰什么時候見過這么嬌羞含情?的可?愛男人?
那春風微醺的面?龐,那迷離含情?的眸子,那粉色嬌嫩的蝴蝶結,以及……
那早就急不可?耐的熱情?。
周子琰真想拿個相機給他拍下來。
這么想了,也就這么做了,藏起來,以后要是?出任務了,拿出來回味回味也是?好的。
拍完照片,她那嬌羞的丈夫已經失去了耐心,摁著她的手,一起扯開了絲巾:“琰琰……今天二月二龍抬頭,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周子琰勾住絲巾,反手將它蒙住了男人的眼睛,嗓音里帶著惑人的甜:“喜歡,我的小東真好,每天都有驚喜。姐姐今天也送你一個禮物?吧……”
至于禮物?是?什么,吳旭東很快就明白了。
意?識一片模糊的時候,他緊緊地抱住了懷里的女人,這輩子能老死在她懷里就是?最大的圓滿了。
第二天,他精神抖擻的去上班。
經過樓下的時候,曹景潤正好買菜回來,看到他脖子上旖旎的吻痕,不禁老臉一紅。
心說姐夫跟周姐真恩愛啊,孩子都有了,還這么繾綣。
他跟劉敏杰要努力了。
他笑?著打了聲招呼:“姐夫,早啊。”
“早!”吳旭東器宇軒昂,走路都帶著風,身后的阿澈牽著奶奶的手,很快落后好幾?步。
不過不急,爸爸一定會在樓梯口等?著。
她晃悠著兩?個小辮兒,不急不慌的去?馮薇家門口,打算看看天寶。
弟弟弟弟的轉了兩?圈,沒看到人,這才一臉失望的來找爸爸。
“爸爸,弟弟?”小阿澈滿腦子困惑。
吳旭東一把撈起地上的小乖寶,解釋道:“馮阿姨離婚了,不能住這里了。”
小阿澈失望極了,小臉兒都擰巴了。
可?是?她不想讓天寶走啊。
一時委屈,小嘴一撅,想哭。
大有其母當?年的風范。
吳旭東抬手,擦了擦女兒傷心的淚水。
恍惚間,昔日分別的畫面?與此刻重疊。
當?年他離開周子琰的時候,周子琰抓著他的手,一直哭,一直哭,一直送到碼頭。
彼時日暮黃昏,海水滔滔,海鷗聲中卷起浩蕩離愁。
此時卻是?旭日東升,海水依舊,海鷗卻已經換了一批,一批,又一批。
藍天下,海風中,小小的稚童,也體會到了離愁別緒的無奈。
哭得氣勢磅礴,地動山搖。
人類那蕩氣回腸的情?感,生生世世,就是?這樣平靜卻又驚心動魄的傳承了下去?。
吳旭東掂了掂懷里的稚童,親了親她的額頭:“爸爸知?道天寶在哪里,走,帶你去?找他。”
稚童的哭聲戛然而止。
小阿澈興奮地摟著爸爸的脖子,連著淚水一起親了上去?:“爸爸,弟弟!”
吳旭東去?了招待所。
那是?領導考慮到馮薇的孩子還沒有斷奶,免費讓她媽媽和孩子再住半年。
馮薇晚上則回女兵營房住。
看到天寶的一瞬間,小阿澈直接扭動小身板兒,從爸爸懷里滑了下去?。
一刻也不想等?,撲上去?趴在嬰兒床前,笑?靨如花。
吳旭東忍不住去?想。
當?年要是?爸爸沒有多事,再次調回海島,周子琰跟他重逢的時候,一定也會這么開心的吧?
挺好的,雖然他錯過了周子琰的十七年,卻可?以完完全?全?的擁有女兒的十七年,甚至更多。
二十年,三十年,都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只有這一個女兒,老了還不是?要幫女兒帶孩子嗎?
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真好。
他耐心地等?著。
等?待他牙牙學語的幼女,跟天寶進行著天書般的加密通話。
等?待他熱衷交際的寶貝,結束問候,一蹦一跳的跑回他身邊。
小腦瓜上的羊角辮兒一晃一晃的,可?愛極了。
吳旭東蹲下,張開雙臂。
抱住的不止是?他和周子琰的寶貝女兒,更是?他和周子琰那充滿缺憾,卻又柳暗花明的人生。
沒忍住,蹭了蹭女兒的小臉蛋兒。
毫不意?外,收獲了女兒嫌棄的閃躲。
臭爸爸,胡茬太扎人啦!
哈哈哈!吳旭東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抱著女兒,大步走,不回頭。
*
周子琛正在寫字間發呆。
他上班的時候在門口看到秋瑤了。
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明艷嬌俏。可?能是?談戀愛了,穿得格外妖嬈動人。
深v的紫色連衣裙,外面?披著鵝黃色的呢子大衣,腳下一雙皮靴,走在眾生步履匆匆的街頭,有著不同于一般打工人的閑散和從容。
她肯定不是?普通的打工人,因為她還戴了價格不菲的首飾。
寶格麗的碎鉆流蘇耳環,同款主題的碎鉆項鏈。
陽光從不吝嗇對美人的青睞,將那碎鉆的光彩烘托得熠熠生輝。
閃瞎了周子琛的眼睛。
很好,有靠山了,應該不會再來糾纏他了。
這么一副好皮囊,也不知?道被哪個油膩男人給糟蹋了。
也許是?商春深,也許是?幕后的彭家豪?
也許都有。
正胡思亂想,有人在他身側停下。
抬頭一看,喜悅沖散了那一絲惆悵,他笑?著站起來,接過小阿澈:“姐夫,找我有事?”
“來我辦公?室。”吳旭東直接走開了。
格子間人多眼雜,也有剛畢業的小女生對他暗送秋波,像在仰望一座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山。
他不舒服,只能走開。
他這輩子只會對一個女人心動,他會時刻潔身自?好。
但他是?老板,在公?司對員工臭著臉不是?什么好事,畢竟這是?一個年輕人扎堆的公?司。
所以快速走開就是?最好的策略。
不給任何的遐想空間,這樣最好。
不過,哪怕只是?匆匆路過,也有人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旖旎風光。
茶水間的聲音充滿了羨慕——
“吳總跟他老婆好恩愛啊,衣領子都遮不住吻痕了。”
“聽?說他老婆是?部隊的?那他不是?很寂寞?”
“不會啊,聽?說他老婆級別挺高的,他一結婚就去?隨軍了。”
“這么厲害嗎?”
“對啊,一般人他也看不上吧,你看他走路都帶著風,挺傲氣的一個男的。”
“你們見過他老婆嗎?”
“沒有,行政部的周子琛好像是?他小舅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周子琛有多好看,親姐弟的話,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那他老婆肯定好看!”
“是?啊,周子琛太帥了,帥得我走路都撞墻了。他姐姐肯定也好看!”
正議論著,研發部的岑哥來接水,幾?個小女生趕緊閉嘴,一哄而散。
惹不起惹不起,岑哥就是?鐵面?無私的岑包公?,看到有人上班時間閑聊,肯定會反應給考勤部門,扣他們工資的。
*
吳旭東辦公?室。
周子琛毫無察覺的坐下,扭頭跟阿澈玩起了積木。
吳旭東清了清嗓子:“子琛,你跟秋瑤最近有聯系嗎?”
“沒有。”周子琛毫不猶豫的回答,繼續擺弄積木。
“你……”吳旭東斟酌著用詞,“你對她現在什么看法?”
“沒看法。又不是?我什么人,隨便她好了。”周子琛不是?沒有動過舉報的念頭。
不過他知?道,秋瑤敢來,說明手續都辦好了,舉報也沒用的。
不如耐著性?子,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戲。
吳旭東聽?他這么說,放心不少,隨手把照片扔給了她:“據我所知?,她在北京的時候已經被彭家豪包。養了,現在又跟商春深不清不楚。你離她遠點兒。”
周子琛接過照片,即便他早有準備,但還是?被惡心到了。
“還好有窗簾擋著了關鍵部位,要不然我就對不起我以后的老婆了,我的眼睛臟了。”周子琛直接把照片扔了。
嫌棄溢于言表。
吳旭東徹底放心了,問道:“你有沒有跟秋璃說一聲。”
“她快高考了吧,等?她高考完。我不想打擾她學習。”
“好。”
說話間,對面?的秋瑤剛從商春深身上起來。
她抓著男人的衣領子站穩,理了理裙擺:“你說你想借殼生蛋,什么意?思?”
“扯彭家豪的幌子,生我的孩子。只要你聽?我的安排,咱們可?以把彭家豪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第96章 不倫
一場倒春寒,讓北京的二月滴水成冰。
雷小雪穿著鼓鼓囊囊的桃粉色面包服,扎著雙馬尾,抱著課本,不疾不徐的向教室走去。
快到教務大?樓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經過。
車窗關得死死的,看不清里頭都有?誰。
不過她?認得出來,這是她?帶班老師的車,很低調的桑塔納,車牌號她?都爛熟于心了。
車子在教務大?樓門?前停下,從副駕下來一個四十左右的女人。
上身是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搭配的是鵝黃色的羊絨衫,下身是一條藍咖黃三色的格子裙,腳上是一雙牛皮高?跟長筒靴,同樣也是咖啡色的。
很用心的配色,很精致的穿搭。
配上一條杏色的羊絨圍巾,越發顯得成熟干練。
是她?那個嚴格又冷酷的帶班老師徐如菡沒錯了。
女人關上車門?,司機不知道是誰,默默地把車開走了。
雷小雪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徐教授,早。”
徐如菡站在臺階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微微頷首,算是應答。
雷小雪習慣了,一點也不失望,她?笑著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女人卻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她?消失在教學樓入口,徐如菡才默默嘆了口氣。
恨屋及烏是不對的,可是一想?到她?男人新勾搭上的是雷小雪的室友,她?的心里還是有?點別扭。
希望雷小雪這個尖子生可以保持本心,不被金錢動搖吧。
徐如菡撣了撣身上飄落的雪花,轉身進去了。
供暖還沒停,辦公室里很是暖和。
徐如菡去暖氣片上烤了烤手,盯著窗外的小雪,神思恍惚。
這段?*?婚姻早已?走到了盡頭,還沒有?離,不過是考慮到兩個女兒還沒有?畢業,前途未定,需要再等等。
可是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別人家夫妻走到陌路,頂多?是同床異夢,她?家呢?
連同床都沒了。
當然?,她?也不指望那個臟男人回來,可是回不回來很能說明狗男人的態度。
裝都不裝的時候,顯然?就是事?情徹底脫離控制的時候。
她?只?能隱忍,減輕輿論?的影響,以免傷害她?的女兒們。
正嘆氣呢,辦公室門?被人敲響。
一個帥氣的男學生走了進來。
“教授,這是我的畢業設計稿,初稿,您幫我看看?”男生叫童輝,高?高?瘦瘦的,架著一副金框眼鏡,這么冷的天,也不穿棉服。
上身是一件黃色羊絨衫,外披咖啡色呢子大?衣。
下身是一條藏青色的西褲,腳上則是一雙黑色的雪地靴。
單看上半身,好像跟徐如菡穿的是情侶裝。
他拿著卷起來的圖紙,自?顧自?反鎖了辦公室的門?。
徐如菡沒有?吭聲,默默垂下眼瞼,轉過身去,依舊看著窗外的小雪。
童輝也不著急,就這么站在辦公桌旁邊,耐心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辦公桌上的沙漏該翻轉過來了。
童輝默不作聲的推了推,猶豫片刻,還是拿起來將沙漏調了個個兒。
動靜不大?,在這個安靜的辦公室里,卻足以提醒徐如菡,她?身后還杵著一個男大?學生呢。
天色陰沉沉的,她?幾乎可以看到玻璃窗上的倒影。
俊秀的面龐,癡纏的目光,以及好幾次舉起又放下的手臂。
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只?是杵在那里,默默的盯著她?的背影。
時間很慢,滴滴答答。
直到隔壁的教學樓傳來下課鈴聲,漫長的沉默就此結束。
徐如菡丟了的魂魄猛然?回歸,她?轉過身來,接過童輝手里的設計稿,坐下埋頭細看起來。
而童輝,也默契的轉身,將門?鎖打開,方便外面的人一推就進。
然?而并沒有?人進來。
十分鐘后,上課鈴響,一切回到了十分鐘之前的世界。
徐如菡把批改好的設計稿卷起來,推向辦公桌的另一頭,起身回到窗口,只?留下一個孤獨又落寞的背影。
童輝卻沒有?走,依舊站在旁邊,倔強地等待著什么。
雪越下越大?,呼嘯的風聲,是給春天最后的送葬曲。
這場大?雪過去,定然?是個春暖花開的好時節,一切都會沐浴在溫暖和燦爛中,萬物復蘇,生機勃勃。
只?有?她?這糟糕的婚姻,還要繼續躺在墳墓里,一天,一天,又一天,不斷奏響那無聲的喪鐘。
最終還是年輕人沉不住氣,故意咳嗽了一聲。
徐如菡盯著玻璃窗上的倒影,終于開口關心了一句:“雪大?,多?穿點。”
“你也是。”童輝似乎很容易滿足,有?這一句就足夠了。
他拿起設計稿,轉身準備離去。
卻被女人叫住:“等等。”
回頭的瞬間,一條杏色的羊絨圍巾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脖子上。
上面還殘留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薄荷清香,很好聞。
童輝像是瞬間跌落在蜜罐里,喜笑顏開:“謝謝教授。”
打開門?,歡快的離去。
癡心人的腳步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愉悅和輕松。
徐如菡默默嘆了口氣,關上門?,枯坐在辦公桌前。
直到下一場鈴聲快要響起,這才像個設定好模塊的機器,拿起桌頭的課本,推門?出去。
“起立。”班長雷小雪第一個站了起來。
其?余學生稀稀落落的,歪歪扭扭,哈欠連天。
徐如菡冷著臉:“重來。”
所有?人坐下,重新開始。
還是東倒西歪,不像個樣子。
“再來。”說話間,嚴肅的老師干脆打開了門?窗。
冷風呼嘯,瞬間把瞌睡蟲趕跑。
雷小雪縮著脖子,聲音清脆,中氣十足:“起立!”
這次終于滿意了,徐如菡點點頭,讓學生們坐下。
講課的時候一點情緒都聽不出來,提問的時候,也完全看不出來她?對任何?學生有?任何?的偏頗。
一視同仁的冷酷,一碗水端平的嚴肅。
就連班長雷小雪,回答錯了問題也是要挨呲兒的。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被點到。
心虛的女生更是頭都不敢抬,悶聲在空白的紙上涂涂畫畫。
徐如菡看了她?一眼,繼續講課。
一個老師跟學生置氣,學生固然?丟人,老師就能光榮到哪里去嗎?
何?況這個學生還上了她?男人的床。
事?情只?會更加難堪,更加為人不齒。
她?要臉,只?能當做無事?發生,以前怎么講課,今天還是怎么講課。
直到下課,她?那斗志昂揚的精神才瞬間枯萎。
回到辦公室,扔了課本,關了門?。
她?痛苦的跌坐在座椅上,抱著自?己的胳膊,無聲嘆息。
眼淚早就流干了,為了那么一個男人,也不值得。
只?是,心里的淚海卻源源不斷,咆哮澎湃。
人不能,至少不該,這么不要臉。
她?到底是怎么瞎了眼,選了那么一個男人。
只?是為了那副好看的皮囊嗎?
可是那副皮囊,如今已?經發福,變形,就連臉盤子都大?了一圈。
更不用說那粗如水牛的脖子,動三下就結束的真本事?。
她?徐如菡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卻離不得婚,也發不得火。
只?能繼續維持人前恩愛的假象,維護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尊嚴。
她?到底不是鐵打的,也不是石頭做的。
一節大?課,加上課間十分鐘,足足一百分鐘。
她?就那么對著蕓蕓學子,對著里面藏匿的小偷,不能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她?好累,好累。
累得想?要自?絕于當下,找個高?樓,縱身一躍,豈不是解脫?
可是孩子怎么辦?
她?們還在上學。
她?死了,孩子跟了后媽,前途更是渺茫。
成年人的世界,向來不是以個人的意志力為轉移的。
有?了牽掛的人,有?了在乎的事?,自?己的那點喜怒哀樂,就成了最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她?真的好累,她?快撐不下去了。
一道冷風鉆進來。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合上了。
隨之而來的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年輕的男大?學生,提著熱乎的飯菜來了。
還帶了一個保溫杯,里面是剛泡的枸杞。
“教授,謝謝你?送我圍巾,我給你?帶了飯,趁熱吃。”童輝自?顧自?張羅起來。
堆疊的課本和作業,全部轉移到桌子的一頭,空出來的大?片空間,足以讓他擺放親自?做的三菜一湯。
他把筷子遞過去,沉溺傷心事?的女人卻一動不動。
他只?能夾了一塊紅燒肉:“教授,我就要去實習了,要等六月畢業才能回來。你?吃一口好嗎?”
女人像是一座石雕,本能的抗拒著。
這不道德。
她?是個老師,而他是個學生。
雖然?他即將畢業了,可是學生就是學生。
何?況,她?已?婚,已?育。
她?四十二了,他才二十四。
這是多?么諷刺的世界。
多?么滑稽的緣分。
孽緣。
不要碰,會萬劫不復。
她?別過頭去:“你?走吧,我自?己來。”
“我親手做的,謝謝教授五年來的栽培。教授,吃一口吧,一口我就走。”癡心的學生,倔強的堅持著。
好吧,就一口。
徐如菡回頭,盯著那肉汁飽滿的小方塊,拿起手帕,擦去唇膏,低頭輕輕咬住。
“味道不錯,謝謝,快去吃——”話音未落,嘴里的紅燒肉就變了滋味。
年輕人熾熱的呼吸糾纏上來,特?地刷過的牙齒帶著薄荷的清香,連帶著紅燒肉的甜美,一起在她?舌尖碰撞,交織。
她?甚至忘了推開,就這么瞪大?了眼睛,任由?放肆的學生,在她?口中攫取她?的熾熱與溫情。
敲門?聲響起,理智回歸,徐如菡一把推開這個混賬羔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請進。”她?瞪了童輝一眼,留給他整理的時間不多?,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童輝只?能把手縮進袖子里,抽出里面的羊絨衫,擦了擦嘴,起身站在了旁邊。
是大?一的帶班老師,進來喊徐如菡一起去吃飯。
看到桌子上的飯菜,目瞪口呆。
徐如菡神色平靜的解釋道:“學生要去實習了,特?地給我露一手,我正愁找不到人幫我解決呢,來吧,一起。”
童輝也笑笑:“秦老師一起吧,我去食堂了。”
秦老師沒有?多?想?,卻在童輝轉身的時候,注意到了他袖口上的油膩,以及那過分紅潤的嘴唇。
再看徐如菡,倒是鎮定自?若,就是嘴唇紅得滴血。
應該不至于吧?可能是剛從外面進來,凍紅的。
她?不想?惡意揣測,坐下拿起了筷子。
第97章 勾引(二更)
童輝是本?地農村的,不過他考大學之前,爸媽都在深圳包工程。
他聽家里的話,準備畢業后在珠三角發展,那么自?然,他申請的是廣州一個建筑事務所?的實習名額。
南下?之前,他特地給?徐如?菡打了個電話,想見她一面。
畢竟昨天已經親上了,徐如?菡也沒有推開他。
他很確信,要是秦老師沒來?,說不定就?……
他自?信滿滿,以為徐如?菡會答應他。
結果徐如?菡拒絕了。
這種不倫的感情,她是不會主動踏進去的。
什么都沒有她的女兒們重要。
童輝非常委屈,既然不喜歡他,為什么給?他圍巾,又任由他胡鬧?
他不甘心,質問道:“教授,為什么?”
徐如?菡盡量平靜地回道:“我?很忙,上午有個講座,下?午要去參加競標,晚上還?有課——”
“不,你只是嫌棄我?年輕,嫌棄我?一無所?有,嫌棄我?是農村來?的!可是教授,我?能賺錢的!我?已經可以給?設計院的人當槍手?了,畫一張圖給?我?兩千呢!要不然我?哪來?的錢買這么好的衣服?你別嫌棄我?,給?我?點?時間好不好?”一頭熱的年輕人,生怕自?己迷戀的女人推開他。
說話間帶上了哭腔。
徐如?菡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曾幾何時,彭家豪也是這樣熾熱這樣真誠地哭著?喊著?追著?她跑的。
可是現在呢?
不斷出現的小三小四?小五六七八九,一地雞毛的生活。
她不敢賭。
女兒的前程遠比一己私欲重要!
她已經輸了她的婚姻,不能再輸了自?己的孩子!
只能狠狠心:“兩千塊能干什么?我?一套首飾都得五位數了。童輝,別昏頭,好好實習,你還?有大把時光,好好表現,做個優秀的設計師,好女孩那么多——”
“好!你終于說實話了!你嫌我?不能賺大錢是嗎?好!你等著?!我?一定會把姓彭的比下?去的!我?一定會發光發熱,賺很多很多的錢,買最大的房子最豪華的車,堂堂正正地來?娶你!”幾乎是咆哮著?,年輕的學生掛斷了電話。
說完自?己都覺得羞恥,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吼出去后,心里卻莫名豪情萬丈。
他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徐教授是個好女人,在他貧困交加的時候,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勇氣。
他永遠忘不了,四?年前的那個雪天,剛辦完爸爸后事的他,握著?褲兜里借來?的一塊錢,在食堂打飯的窗口徘徊。
有肉的一份八毛,他不舍得吃,可是全素菜的也要三毛一份。
一塊錢,只夠他吃三頓,明天怎么填飽肚子,完全沒有著?落。
就?在他茫然無措的時候,徐教授把自?己的飯菜遞給?了他。
她笑著?說道:“吃吧,我?今天胃病犯了,吃不下?,都給?你。”
他愣在那里,沒有勇氣去接。
可是徐教授笑起來?真好看啊,還?主動抓起他的手?,把筷子塞給?他:“我?沒動呢,筷子都是干凈的。”
可是他寧可她動了!
這樣他就?可以偷走一縷香甜,獨屬于她的香甜。
他紅著?臉接過筷子,才發現徐教授手?心里握著?兩張一百塊錢。
簇新的,熱乎的,悄無聲息的遞給?了他。
帶著?一個教師對學生無私的愛。
可是這份愛,在他心里的份量和性質不一樣的。
突然發生的家庭變故,一落千丈的生活條件,無一不在壓垮他的脊梁,摧毀他的尊嚴。
可是徐教授什么也不說,默默的,微笑著?,給?了他潤物細無聲的幫助和愛。
他知道自?己該死,居然對一個有夫之婦動了心,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她男人是個衣冠禽獸啊!
這年頭又沒有貞潔牌坊!
他好好學習,努力掙錢,帶她掙脫那個泥淖不就?行?了?
他這么想了,也這么做了。
幾年下?來?,他能覺察到徐教授對他似有若無的一絲別樣的關心。
他也在努力的表現,積極的在她面前展現自?己的優秀。
她不是他的帶班老師,卻有幾門專業課是她上的。
她的課,他總是第一個到,最后一個走。
每一份作業,都是無懈可擊的完美?。
他甚至動了小心思,會在作業最后畫上一個笑臉。
如?果被無視,沒關系,他會鍥而不舍。
如?果有回應,那更好,他會勇往無前。
她的回應正是從這個笑臉開始的。
起碼他是這么認為的。
因為她批改后的作業上,笑臉被加了一個圓弧,添上了耳朵頭發,是個可愛的小男孩的形象。
天知道這樣不經意的愛意有多打動人。
他徹底淪陷了,每天都要在圖書館學到閉館,每天都要去徐教授辦公室問問題。
他超前學了很多專業的知識,不懂的就?去問,毫不夸張的說,如?今他雖然沒有研究生學歷,但絕對有研究生的水平。
所?以他才能那么輕而易舉的,接到了設計院的私活兒。
那是個靠關系進去的學渣,屁都不會。
雖然人家父母能耐,他卻一點?也不羨慕,接到私活,認認真真兢兢業業的完成了。
天知道他拿到那兩千塊的時候有多激動。
他能掙錢了!
能養活自?己了!
他再也不用讓徐教授接濟他了!
他買了一身跟徐教授差不多的衣服,激動的把畢業設計的作業提前做完了,興沖沖的來?找徐教授。
然后,他就?收到了那條圍巾。
帶著?教授氣息的圍巾。
他好愛,回去后不爭氣的把床單弄臟了。
他不覺得可恥,人類就?是因為這樣的欲望才得以繁衍的不是嗎?
可是他今天就?要走了。
他好想再見她一面。
結果她拒絕了!
拒絕了!
他好傷心!
不過沒關系,一次拒絕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等他六月回來?,拿到名牌事務所?的聘用合同,他會再來?找她的!
到時候,他一定會積極爭取,勸她離婚!
實在不行?,他就?留在北京好了,反正他爸爸死了,臨終前的承諾,違背了就?違背吧,活著?的人更重要。
*
陰天,徐如?菡的頭又痛了。
雷小雪進來?送作業的時候,發現她痛苦的在揉捏太陽穴,趕緊掏出衣兜里的風油精:“教授,我?幫你按摩吧。”
徐如?菡詫異地看著?她:“你不去吃飯嗎?”
“今天沒胃口。”雷小雪笑了笑,走過來?轉動辦公椅,讓徐如?菡背對著?她。
手?指涂上風油精,清涼的觸感,嫻熟的手?法,很快帶走了疲憊和痛苦。
徐如?菡有些意?外:“你還?懂這個?”
“我?媽經常偏頭痛,所?以我?就?學了點?按摩。我?注意?教授很久了,一到陰雨天就?會有痛苦的神?色,雖然你上課的時候會盡量遮掩,但是沒用的,這病疼起來?很要命,你說話的時候一卡頓我?就?看出來?了。”雷小雪是個心細如?發的女孩。
徐如?菡不禁握住她的手?:“費心了小雪,謝謝你。”
“不客氣。教授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再來?。”雷小雪承認,她是心疼這個教授的。
所?以她的接近,不全是為了探口風,還?有一個學生對老師最原始的愛護之情。
徐如?菡并不至于神?通廣大,連雷小雪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
更何況,雷家住在北方,雷小雪的堂姐安小蕾也在北方搞科研,跟南方的安家周家吳家有什么關系,徐如?菡完全不知道。
她只知道,彭家豪在南方開的商鼎科技,是為了針對一街之隔的“龍騰科技。”
老板姓吳,屬馬,他老婆屬龍,大他兩歲,好像是個軍官,具體信息還?沒有打聽到。
這會兒雷小雪過來?幫她按摩,她自?然不會多想。
只是時間不早了,她催促道:“你快回去午休吧,我?好了,沒事。”
“好的教授,你也記得按時吃飯,你最近瘦了好多,就?算遇到什么困難,也要保重身體啊。”雷小雪不想讓她懷疑自?己,只能說點?明面上能看出來?的。
徐如?菡苦澀地笑笑:“謝了小雪,快去吧。”
雷小雪走后,徐如?菡嘆了口氣,站在窗口發呆。
冷風撲面,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確實是瘦了。
算了,去食堂吃點?兒吧,萬一這些學生以為她是為了彭家豪而憔悴,那也太沒有尊嚴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雷小雪每次過來?送作業,都會跟她閑聊幾句,偶爾幫忙做做按摩,師生關系拉近了不少。
有時候徐如?菡會嘆口氣,問她:“小雪,我?是不是老了?好多皺紋。”
雷小雪會跑到她面前,低頭細細打量:“沒有啊!教授你看著?就?像是二十來?歲的大學生,一點?也不老。”
徐如?菡被她哄得面色紅潤,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里,當女學生傳出有孕的消息時,徐如?菡沒有掩飾自?己的恨意?。
等雷小雪把作業放下?,徐如?菡便問道:“小雪,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我?信。就?像那些不好好學習的,掛科就?是他們的報應。”雷小雪裝傻充愣。
徐如?菡驀地一愣,隨即失笑,也對,雷小雪是好學生,怎么會關心那些桃色新聞。
盯著?學習的事兒才是雷小雪的風格。
她嘆了口氣:“小雪,好好學,做個優秀的女人,晚點?結婚。太早了容易犯糊涂,一輩子都搭進去了。”
雷小雪點?頭:“嗯,我?堂姐跟我?說,她認識一個女大學生,畢業了不想工作,就?去給?人做小三,還?想挾肚上位,結果不小心摔流產了。我?才不會學這種女人呢,讀書是為了讓自?己有一技之長,可不是為了抬高身價,賣個好價錢。”
“你有這個覺悟再好不過了。那種女人摔一次也不會長記性的,什么時候摔得生不了了就?老實了。”徐如?菡并沒有把雷小雪說的人跟柴娟對上。
畢竟這樣的人并不是個例。
雷小雪卻從她的話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義憤填膺,站在徐教授的立場,狠狠批判了那種女人,這才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宿舍樓下?,她給?周子琛打了個電話:“你可以讓你姐夫放心了,柴娟真的是徐如?菡下?的手?,不是那個王五毛。徐如?菡也是不容易,群狼環伺啊,我?有點?同情她,又覺得她可怕。這么能忍,又這么下?得去狠手?,她要不是結婚太早被孩子拖累,一定也是個大人物了。”
“那你擦亮眼睛,別學她太早結婚,今后不管跟誰談戀愛,都要多接觸接觸再做決定。實在不行?,可以婚前同居相處了看看,這年頭不少人都這樣,我?覺得沒什么不好的,畢竟日常生活里才能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周子琛的好多同學都這樣了,他的觀念也要與時俱進。
回答他的卻是沉默。
過了半天,雷小雪才罵道:“我?才不會婚前同居呢!提這種要求的男人都是提上褲子不想負責的!你跟他們學,遲早要變成害人精!”
說罷,氣鼓鼓的掛斷了電話。
周子琛莫名其妙,他是認真在考慮這個問題啊。
又不是說他自?己。
他同學里有一半都這樣了,有的甚至先上車后補票,辦婚禮的時候孩子都有了。
當然,這種的也有過不下?去離婚的,可是比起盲婚啞嫁的那些,不知道好多少。
而且,女人只要精明一點?,做好措施,不弄出新生命來?,可以隨時抽身離開。
他真的是好意?的提醒,怎么就?惹小雪生氣了呢?
哎,搞不懂,算了。
周子琛放下?大哥大,默默嘆氣。
下?班的時候,去找姐夫訴苦。
吳旭東抬手?彈了他一個腦崩兒:“你是不是傻?你跟小雪什么關系啊你就?敢說這些?”
“我?怎么傻了?就?事論?事啊!”周子琛頭疼,怎么姐夫也覺得他錯了。
小雪是他二姐的堂妹,四?舍五入也是他的妹妹,雖然沒有血緣,但他也是關心小雪的啊。
一個做哥哥的,提醒妹妹鑒別未來?的戀愛對象,這不是應該的嗎?
真是不理解。
吳旭東被他氣笑了:“虧你還?是作家呢!你難道看不出來?小雪對你有意?思?”
“不是吧?我?又沒談過,我?怎么知道。”周子琛郁悶了,寫小說的時候可以全憑想象,天馬行?空,無所?不能,結果實操起來?,就?是個二百五。
他完全沒有看出來?。
吳旭東嘆氣:“如?果她不是對你有意?思,會把你出版的書全都自?掏腰包買下?來?嗎?還?一套收藏,一套閱讀。這放在你小說里頭,難道不是暗戀的跡象?你會看不出來??真是燈下?黑了你!”
“我?以為她只是拿我?當哥哥。妹妹支持哥哥的作品,沒什么不對的吧。”說完,周子琛也覺得自?己糊涂了。
畢竟他跟雷小雪其實沒有血緣關系。
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哥和二姐的關系上。
他忽然理解了小雪的憤怒,跌坐在沙發上,滿是羞愧:“我?跟她道歉去。”
“她也是一時難為情,會錯意?了,冷靜下?來?會明白的。不過我?支持你主動道歉,男子漢大丈夫嘛,敢作敢當。”吳旭東笑著?把電話遞給?他。
不想進來?另外一個電話,只好先說正事。
“喂,吳總,今晚的慶功宴,可以定在科創南路新開的悅賓樓嗎?可以打八折的。”
“那家不行?。”吳旭東知道,那邊是新開了一個飯店,可惜是個川菜館子。
他這個團隊,七成的員工都是不吃辣的。
不過負責這次活動的是個新來?的,不了解情況。
但他還?是提醒了一聲:“以后安排活動場所?之前,先把公司成員的喜好了解清楚,別做愣頭青。”
對面是個剛畢業半年多的女大學生,叫彭曉曉,臉皮太薄,挨了批評,立馬委屈哭了。
吳旭東頭疼,也懶得安慰,直接敲定了場所?,去悅賓樓對面的聚福樓。
掛斷電話,才發現周子琛已經出去了。
算了,反正那小子自?己有大哥大,不用他這里的座機。
此時的周子琛很著?急,他的大哥大居然撥不出去,電池是有電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本?打算問問姐夫,可是姐夫在忙,只好自?己出來?找通訊店維修。
好在文匯路的那家店是姐夫開的,離得不遠。
步行?過去也就?二十幾分鐘。
很快,柯有錢親自?幫他修好了,提醒道:“你這大哥大有年頭了,天線老化了,最好是換一個吧。”
“好,等兩天,我?聽說要出新型號了。”周子琛不著?急,反正現在能用就?行?。
他雖然不差錢,但也不想做冤大頭,馬上出新款了還?買舊的。
拿著?修好的大哥大,他撥通了雷小雪宿舍樓下?的號碼。
正好走到科創南路,綠燈還?剩兩秒,過不去了,他便在斑馬線前面停下?,等著?。
一個女人腳步匆匆的從對面走來?,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那頭的宿管阿姨才喂了一聲,大哥大便掉在了地上,電池都給?摔出來?了。
氣得周子琛想罵人。
抬頭一看,居然是秋瑤。
罵人的話瞬間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真難受。
女人笑靨如?花:“呦,世上居然有這么好看的男人。認識一下?吧,我?叫季夢遙。你呢?”
周子琛沒有理她,這女人忒不要臉了,還?裝不認識他呢。
鬼才信。
他后退一步,蹲下?撿起地上的大哥大,把電池裝回去。
女人也跟著?蹲下?,笑道:“生氣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走吧,前面文匯街就?有通訊器材專賣店,我?賠你一個新的。”
周子琛冷著?臉起身,正好綠燈了,一言不發,抬腿離去。
秋瑤卻臉皮老厚,追上來?扯住了他袖子:“帥哥,真生氣了?別這么小氣嘛,一個大哥大而已,我?又不是不賠你。”
周子琛惡心得不行?,干脆拿出殺手?锏:“那報警吧,一個大哥大三萬多,金額不小,讓警察走流程吧,免得你跑了。”
一聽要報警,秋瑤立馬拉下?臉來?,轉身離去。
故意?扭動的水蛇腰,刻意?走的貓步,這是想勾引誰呢。
穿得也很清涼,這才三月,還?沒到大熱的時候,已經把脖子下?面露到不該露的程度了。
不想看都難。
周子琛深深地懺悔,他的眼睛又臟了。
爛女人,別異想天開了。
哪怕穿得再暴露,也別指望他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鬼話。
剛到馬路對面,便看到王五毛過來?了。
穿著?清潔工的衣服,跟路邊掃大馬路的一樣,平平無奇。
頭上還?戴著?環衛工帽子,帽檐壓得很低,很低。
看到周子琛,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道:“告訴你姐夫,聚福樓的幫廚被收買了,晚上要給?你們下?瀉藥。別來?。”
周子琛震驚極了,剛想問問她怎么知道的,人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子琛趕緊把大哥大裝好,拍了拍,這才打給?了公司:“姐夫,我?遇到王五毛了,她說聚福樓的人被秋瑤收買了。問題是,秋瑤怎么知道咱們今晚要去聚福樓啊?早上我?還?聽人說想定在悅賓樓呢。”
“知道了,我?來?處理。”吳旭東掛斷電話,讓陶俊去把彭曉曉叫過來?。
年輕的女大學生,很是局促不安。
穿著?白色的燈芯絨外套,里面是一件粉色的衛衣,白色的長褲,白色的球鞋,配上雙馬尾和無辜的眼睛,看起來?真是楚楚可憐。
吳旭東瞇著?眼,盯著?她不說話。
彭曉曉緊張得手?心冒汗,猶豫著?要不要問問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做錯了。
吳旭東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問道:“聚福樓那邊聯系好了嗎?”
“聯系好了,公司人多,今晚咱們包場。定金一千,我?已經跟會計說了。”彭曉曉緊張得很,半個多小時前剛哭過的眼睛還?紅腫著?。
吳旭東又問:“這家有折扣嗎?也是八折?”
“沒有,這家是老店,最近沒有活動。不過他們說了,今晚包場送免費的水果。”彭曉曉畢竟是個職場新手?,還?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吳旭東問什么她就?說什么。
吳旭東故意?降低她的警惕性,夸道:“辦事效率真高,以后這些活動都交給?你負責吧。”
“真的嗎?”彭曉曉激動不已,兩眼放光。
隨即想到今晚要出事,眼中的神?采又暗淡了下?去。
不忍心呢,吳總這么帥,害他真的好嗎?
可是……
正糾結呢,耳邊響起男人好聽的聲音,噙著?一絲笑意?:“當然,像你這么認真做事的大學生很難得,好好努力,前途無量。”
彭曉曉暈暈乎乎的出去了。
吳總真好啊,還?夸她呢。
要是跟著?吳總好好干,也許日后不光能做個部門主管,還?能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另一半。
哪怕只是見不得光的情人也好啊。
那柴娟不就?是這么做的副總嗎?
越想,彭曉曉心里越是糾結,煎熬。
思來?想去,她還?是出去了。
親自?去聚福樓,要讓那個幫廚別搗亂。
她不知道,她前腳剛走,部門同事小柳就?跟了出去。
身負吳總重任,還?要注意?不被發現。
怎么好好上個班,像是把自?己變成了特工似的?
小柳不免雀躍起來?。
特工好啊,說明她對吳總有用。
她可不像別的女人眼皮子淺,只想著?下?三路。
她要做個女強人,憑自?己爬上去,做副總,總裁。
心有多大,舞臺就?會有多大!
沖!
第98章 思春
當天晚上,宴會?一切順利。
可憐秋瑤跟商春深等了半天,也沒能等到龍騰科技的笑話。
兩個人急了,以至于宴會?期間,彭曉曉的尋呼機一直在響。
她不?想被吳旭東察覺到異常,只?得?躲到衛生間,關機。
商春深氣得?摔了座機的話筒。
秋瑤拉上窗簾,摟著他的脖子,親吻他,哄他開心。
沒辦法,誰讓這?個男人給?她指出了一條更好的道路呢。
比起喜歡施虐的彭家豪,商春深在床上簡直可以打?滿分。
前戲足,活兒?好,時?間長,嘗過一次銷魂的滋味后,她就徹底倒向了這?個男人。
呼吸糾纏,汗水滴在男人的身上,她緩了緩,問道:“是被吳旭東察覺到了嗎?還是幫廚那邊出岔子了?要不?我親自過去看看?”
“不?用,彭曉曉會?滾過來的。”商春深好不?容易塞進龍騰科技他的內鬼,可不?能一點作用都沒有。
不?過念?*?在彭曉曉是彭家豪的堂妹,他愿意給?彭曉曉一個機會?。
第一戰就宣告失敗,總得?好好問問原因。
夜里十一點,慶功宴散去。
彭曉曉生怕商春深找堂哥告狀,急匆匆地往外走,壓根不?知道小柳跟在后頭。
在路口打?了個出租,她便趕回了住處。
堂哥在一個高?層小區買了套房子給?她,地段還算可以,十五樓,戶型不?大,一室一廳,正?好夠她一個人住。
電梯上行,電梯口的小柳靜靜地看著,很?好,停在了十五樓。
退出去看看,1505的燈亮了。
鎖定位置,小柳轉身離去,回去就給?中介打?電話,看看戶主是誰。
樓上,彭曉曉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誰想到商春深等在了走廊里面呢?
嚇得?她差點尖叫。
商春深只?好捂著她的嘴巴,搶過鑰匙,替她開了門。
跌跌撞撞進了玄關,彭曉曉沒站穩,直接向后倒去。
商春深可不?敢把她摔出什么好歹來,下意識用手護著她的后腦勺。
兩人就這?么滾在了一起。
呼吸起伏,彭曉曉難為情?地別過頭去:“你起開,別亂來,我會?報警的!”
“你想多了吧?”商春深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他不?至于對彭家豪的堂妹下手。
倒不?是彭曉曉不?合他的胃口,而是到時?候牽扯到利益抉擇的時?候,很?難做。
他爬起來,關上門,扯了扯領帶,走到沙發那里坐下。
自顧自倒了杯水:“說吧,宴會?怎么回事??風平浪靜的,幫廚反水了?”
“沒有,幫廚家里有事?,回去了,我也是到那才知道的。”彭曉曉不?太會?撒謊。
不?過為了哄騙商春深,她在吃飯的時?候已經?打?過好幾遍腹稿了。
商春深冷笑,知道她在撒謊,卻并不?打?算拆穿她。
她這?么做,原因很?好猜。
初出茅廬的女大學?生,看到事?業有成帥氣多金的老板,一廂情?愿做上老板娘的美夢了。
也不?是不?行,可惜壞了他的好事?。
他喝了口水,盡量平靜的問道:“哦?出什么事?了?”
“她孩子病了。”彭曉曉握緊了雙拳,緊張得?手心冒汗,不?敢去看商春深的眼?睛。
商春深沒有拆穿她,繼續問道:“慶功宴,整個公司的都去了?”
“都去了,連門衛都去了。”彭曉曉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一視同仁的老板,不?禁有些感慨,“吳總人很?好,怕保安和保潔不?自在,特地領著研發組的人給?他們敬酒,還說公司是一個整體,離不?開每一個人的貢獻。而且發獎金的時?候,他們也有。”
商春深沉默了。
這?個吳旭東,還真是收買人心的高?手呢。
畢竟誰家老板慶功宴還請保安和保潔啊。
簡直匪夷所思。
難怪彭曉曉會?反水,恐怕吳旭東隨便給?她一個笑臉她就淪陷了吧。
商春深很?氣,氣得?腦瓜子嗡嗡的。
可是沒辦法,他還得?哄著彭曉曉,套取龍騰科技的情?報。
現在這?樣也好,彭曉曉心中有愧,接下來應該會?聽話一點的。
今天就到這?里吧。
他起身:“好好休息,你們吳總的老婆是個軍官,沒空天天跟他廝守,他肯定會?寂寞的。要是他跟哪個女人好上了,記得?跟我說。”
彭曉曉點點頭,蚊子一樣的嗯了一聲。
等商春深走了,她背靠著入戶門,一點點滑坐在地上。
吳總會?跟哪個女人好上呢?
她不?知道。
總之,她希望是她。
她長這?么大,還沒有為了哪個男人心動,更沒有為了他茶飯不?思,輾轉反側。
這?一夜,她什么都體驗到了。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不切實際的小女生幻想。
曖昧的燭光晚餐,浪漫的婚禮,盛大的慶典……
她好想站在那個耀眼?的男人身邊,看他出盡風頭,跟他共享榮光。
這?樣的美夢是被雷聲驚醒的。
強降雨的外圍云團飄過來了。
恍恍惚惚的年輕女人,趕緊下床關了窗。
她那因為遐思而緋紅的面龐映在玻璃窗上,連自己都覺得?害臊。
只?得?拉上窗簾,眼?不?見為凈。
*
吳旭東今天回來很?晚。
周子琰已經?睡了,只?占了半邊床,另外一邊給?他空著。
其實這?么晚了,他是可以不?回來的,只?是一天沒見到心愛的女人,他非得?回來不?可。
還要摟著她睡覺,這?樣才踏實。
至于阿澈跟奶奶,因為天氣預報說夜里有雷雨,則直接回家去了。
小孩子,偶爾也要見見爺爺和姥爺的嘛,反正?舅舅也在家。
睡夢正?酣,雷聲響起。
吳旭東下意識捂住了周子琰的耳朵。
可周子琰還是醒了。
鼻端是熟悉的檸檬皂清香,面前是結實的大塊肌肉,周子琰知道,是她的小東回來了。
幾年過去,他那瘦弱的身板早已變得?健壯結實。
膀子也粗了一圈,發力的時?候,可以看到清晰飽滿的肱二頭肌。
周子琰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嗓音沙啞:“幾點回來的?”
“十二點多。”吳旭東低頭,回應著愛妻的愛意。
今晚長輩和孩子都不?在,又有雷聲轟鳴,雨聲合奏,可以放肆一點。
捧起心上人的面龐,他認真地親吻。
吻她英氣的長眉,吻她含情?的雙眸,吻她挺翹的鼻梁,吻她水潤的紅唇。
長期訓練的士兵,身軀并不?算柔軟,可是她會?盡可能的,配合他的一切荒唐行為。
她的肌肉比他還發達,勁兒?也比他大,所以兩個人的結合從來不?是單方面的瘋狂。
有來有回,愈發讓人上頭。
何況今天本來就值得?慶祝——他們公司的報關系統成功了,另外一個科研小組的漢字尋呼系統也正?式投入使用。
簡直是雙喜臨門。
他很?高?興,要跟他最愛的女人分享這?樣的喜悅。
一發不?可收拾。
以至于早上起來的時?候,吳旭東就算把領口豎起來,也還是遮擋不?了那旖旎的紅痕。
鎖骨處,脖子上,兩腮,臉頰……
周子琰也沒好哪兒?去。
以至于兩口子大眼?瞪小眼?,忍不?住笑了。
“你這?兩天就待在辦公室,少出去。”周子琰蹭了蹭他剛冒出來的胡茬,“我沒事?,我比你黑,去室內訓練場跑幾圈就看不?出來了。”
“琰琰,這?雨可能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晚上要帶阿澈回來嗎?”吳旭東環著心上人的腰,不?舍得?撒手。
周子琰搖搖頭:“下雨的話就算了,再?怎么打?傘穿雨衣,孩子身上都會?濕的,咱媽又剛好沒多久,就別讓她老人家折騰了,等天氣好了再?回來。”
“好。”吳旭東低頭,埋在她頸肩撒嬌,“真不?想去上班了,求包。養。”
“好啊,小吳同志。”周子琰蹭了蹭他的臉頰。
她當然知道,這?是開玩笑的,吳旭東不?是甘于平庸的人,可她愿意順著他,什么都愿意。
那寵溺的眼?神,讓吳旭東淪陷,可惜周子琰不?能遲到,要不?然真想再?膩歪膩歪。
無奈,只?好狠狠叼住她的嘴唇,索取一個悠長纏綿的吻:“晚上見,周副科長。”
“晚上見,吳總!”周子琰勾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額頭,轉身離去。
吳旭東趕緊把中午飯做好,這?才去了公司。
到那的時?候,阿澈已經?在玩玩具了。
宋明莉看到他來,嘀咕道:“姐夫,你說奇怪不?奇怪,一大早彭曉曉就跑過來獻殷勤,還想陪阿澈玩呢,結果阿澈不?理她,也不?肯叫阿姨,她自己難為情?,走了。”
吳旭東樂了,小乖寶一向是個人精,什么都看得?出來。
關系尷尬扭曲的葉春梅都得?不?到小乖寶的好臉,更不?用說別有用心的其他人了。
他抱起女兒?,在懷里掂了掂:“阿澈,想媽媽了沒有?”
“想。”阿澈勾住爸爸的脖子,“也想爸爸。”
好乖乖,還真會?端水呢。
當爹的當然開心,狠狠親了小乖寶一口:“晚上要是不?下雨,咱們就回去找媽媽。”
“找媽媽!”阿澈認真的點頭。
父女倆約定好,便各忙各的去了。
吳旭東在公司的時?候,一半的時?間用來處理公司,廠子,和手底下十幾個店鋪的正?事?,一半的時?間用來自學?相關的技術。
比如中文尋呼系統,就是他自己摸索出了一個大概的構想,進而跟科研組一起商量研發出來的。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他既是老板,也是智囊。
正?忙著,彭曉曉又來了。
她有心討好,問吳旭東:“吳總,昨晚的活動滿意嗎?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我學?習一下。”
吳旭東端坐在辦公椅上,雙手交疊,托著下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說說看。”
彭曉曉鼓起勇氣,道:“下次再?有這?樣的活動,其實可以定在卡拉OK廳,那里也有酒水,吃的可以在酒樓定了外帶過去。實在不?行,可以先去唱K,吃點瓜子零食,然后再?去酒樓。”
吳旭東故作驚喜:“還是你們年輕人頭腦靈光,我怎么沒想到呢。那你留心一下,哪家唱K的環境好些,下次你來安排。”
彭曉曉高?興壞了,抬頭的瞬間,注意到了老板脖子兩腮和臉頰上的吻痕,心里酸酸的,澀澀的。
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她趕緊低下頭:“好的吳總,我會?整合各家的價格和環境,選一個好的。”
推開門出去,彭曉曉難受得?摁住了心口。
不?懂這?種情?緒是什么,大概是吃醋?
他的老婆怎么那么夸張,把他的脖子和兩腮弄得?像狗啃的一樣。
好氣,他都不?知道反抗的嗎?
不?過也不?怪他,當兵的女人,肯定一點都不?懂什么是溫柔吧?
吳總真可憐。
對面樓上,秋瑤放下了望遠鏡。
篤定的看著商春深:“彭曉曉確實是反水了,一廂情?愿,不?知道發什么春夢,臉紅得?很?猴子屁股一樣。”
商春深不?禁嗤笑:“就憑她?她拿什么跟周子琰比?愚蠢嗎?”
愚蠢的彭曉曉,不?想被商春深看出來她的三心二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倒是乖覺,每天公司里發生了什么,她都會?如實回答。
可惜她接觸不?到核心業務,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雞毛蒜皮。
研發小組的人很?團結,口風也緊,什么都套不?出來。
時?間很?快,夏天來了。
彭曉曉遲遲等不?來第二次慶功宴的機會?,日漸憔悴。
終于,七月盛夏,龍騰科技的另一個項目組取得?了顯著的成就。
彭曉曉清早起來,精神抖擻。
一聲請進,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正?準備把自己精心念了二十幾遍的稿子顯擺一下,便看到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女人站在窗口,長發飄飄,清香四溢。
女人聽到動靜,回眸一笑。
那一瞬間,彭曉曉清晰的認識到了,什么是丑小鴨,什么才是天鵝。
第99章 美人(二更)
彭曉曉長這么大,不是沒有?見過美人。
可是眼前的美女,足以讓她艷羨到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以為,美女一定要?白白凈凈的,配上秾麗的妝容,華貴的服飾,高定珠寶必不能少,還得踩上高跟鞋,拉長雙腿的比例。
最好是露點肉,若隱若現的藏一點春色。
表情也要?嬌羞可愛一些,這樣才能討男人歡心?。
可是她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眼前的女人并不白,但這并不耽誤她那驚世駭俗的美貌。
相反,她身上有?種陽光曬出來的健美氣息,反倒是給她添上了健康的底色,生龍活虎,顧盼生輝。
美得張揚,青春肆意,不可方物。
女人的眼睛很亮,笑起來的時候連星辰都?為之?遜色。
鼻梁高挺,足以一覽眾山小。
那雙水潤的紅唇,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毫無疑問,女人身后低頭敲擊鍵盤的男人,應該在不久之?前,找她索取過蜜糖與瓊漿。
窗戶開著,盛夏的風溫柔的撩起女人的長發,親吻她手中那支白璧無瑕的梔子花。
美人憑欄,一室芬芳。
即便穿著裙子,也看?得出來她身高腿長,比例驚人。
沒有?什么珠光寶氣的首飾,也沒有?什么精雕細琢的妝造,唯有?天生麗質,唯有?天然純粹。
彭曉曉瞬間想要?拿把刷子,把自己臉上的脂粉洗刷下來。
免得丟人現眼。
想說的話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她沒有?勇氣再做不切實?際的幻夢,低著頭,攥著手,牙齒死死地咬著嘴唇,最終化作?了一聲輕嘆。
周子琰見她手足無措,笑著問道:“怎么了?”
“你……你好,怎么稱呼?”彭曉曉磕磕巴巴的,偷偷看?了吳旭東一眼,發現這位帥氣多金的老總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也難怪,吃過鮑參翅肚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清粥小菜。
她就是那不起眼的清粥小菜,算得上清秀,但也僅此?而已?。
即便化了妝,也只能望其項背。
嘆息間,還不忘看?看?吳旭東,想要?從他的神色推測出兩人的關系。
吳旭東幫她省了這麻煩,介紹道:“這是我愛人,叫周姐就行。”
好吧,這個?大美人果然是吳總的老婆。
最后一絲僥幸也沒了。
彭曉曉只得認清現實?,頹然道:“吳總,今晚聚會的地點我選好了,還準備了一個?節目清單,安排了一些小游戲,吳總要?看?一下嗎?”
“不用,你跟小柳商量就好。”吳旭東依舊在忙,他配了一套電腦,雙手敲擊鍵盤,速度之?快,簡直像有?三頭六臂。
彭曉曉支支吾吾的想要?再說點什么,旁邊的小阿澈嚷道:“媽媽抱!”
周子琰可不想讓女兒失望,趕緊離開窗口,從她身旁經過,走到靠墻的沙發那里,抱起撒嬌的小乖寶:“阿澈要?不要?出去玩?”
“嗯嗯嗯~”小乖寶拐著聲調拒絕,“酥酥,酥酥。”
周子琰明白,小乖寶想聽故事了,便拿起子琛親手制作?的繪本故事書,打開后聲情并茂的講述起來。
那寵溺的眼神,那溫柔的語調,即便是被醋意淹沒的彭曉曉聽著,也覺得異常動人。
她再待下去簡直是自找苦吃,只得轉身,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關門的時候,再次回頭看?了眼年輕帥氣的總裁。
可惜,人家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她。
只得垂下眼睫,黯然退場。
辦公室里,宋明莉嗤笑道:“這個?小妹妹真是天真,以為自己稍微平頭整臉一點就算美女了。”
周子琰笑笑,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那癡纏的眼神,目標只在她男人身上。
不過這種小女生,她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笑道:“不管她,莉莉,明天開始你放假,準備做眼角膜移植手術。”
“真的嗎周姐?”宋明莉驚呆了,沒想到真的等到了這一天,她太激動了,撲到周子琰面前,眼中噙著喜悅的淚水。
周子琰拍拍她的肩膀:“真的。這幾天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早點康復。”
“那阿澈怎么辦?”宋明莉雖然為自己高興,但也擔心?阿澈的安危。
周子琰早有?安排:“這不剛好暑假了嗎?我有?個?親戚,會過來照顧她幾天,你安心?養好身體。”
“那就好。”宋明莉松了口氣。
忍不住抱住周子琰的胳膊,撒嬌開玩笑:“周姐,你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報答你呢?我以身相許好不好?”
“哈哈哈,你這家伙。”周子琰憐愛的撫摸著宋明莉的頭發,“不瞞你說,我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你回來之?后,能夠好好幫我護著阿澈,錢不錢的根本不重?要?,你姐夫不缺錢,但是我跟你姐夫只有?這個?一個?女兒,我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危險。”
“周姐,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阿澈的。你沒有妹妹,今后我就是你的妹妹,我是阿澈的小姨,一輩子對她好。”宋明莉實在無以為報,只能拉近關系,用小姨的名義,護著這個?孩子。
周子琰抱了抱她:“那就拜托了莉莉。不過我也不想耽誤你結婚生子,你要?是有?了合適的,記得跟我說,我安排別人過來。”
“我才不要?呢,都?怪你,找了個?這么好的姐夫,害我都變得挑剔了起來,看?誰都?覺得差了點意思。”宋明莉說的可是大實話。
任誰看?到這么顧家的男人,都?會心?生羨慕的。
也想自己找一個?這樣的,哪怕只有?姐夫一部分的優點也行。
可惜了,身邊的好多男人都?很招人嫌。
不是大男子主義,就是三心?二?意。
更?可怕的是,明明自己一事無成,只是個?普通打工人,賺著那三瓜兩棗的微薄薪水,還要?在老婆孩子跟前裝大爺,做土皇帝。
動輒摔鍋砸盆,打妻罵兒,簡直跟狂犬病一樣。
與其被這樣的男人磋磨,還不如不結婚呢。
周子琰笑笑:“那不急,你還年輕,緣分還在前頭等著你呢。”
宋明莉搖頭,依偎在周子琰肩上:“我不抱希望,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媽吸血也吸不到我頭上,拿了工資我都?偷偷存起來,還可以跟著你和姐夫見見世面。我很知足,有?沒有?男人根本不重?要?。”
周子琰拍拍她的肩膀:“你過得開心?就好。”
她也知道,宋明莉的原生家庭很糟糕,這樣的孩子,是很怕走入婚姻的,所以,還是順其自然吧。
起碼自己這里,可以給她一個?棲息的小天地。
她也需要?宋明莉來保護阿澈,算是互相成全吧。
*
下班后,彭曉曉的尋呼機響了。
她趕緊去樓下報亭,用公用電話打給了商春深:“什么事?”
“見到吳旭東老婆了?”
“……嗯。”
“什么感覺?”
“可以不問嗎?”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只要?你聽我的,我就可以幫你把那個?男人搶過來。”
彭曉曉不信,用沉默當作?回答。
商春深慫恿道:“不信?那我問你,吳旭東這么大的家業,難不成將來要?給他那個?女兒嗎?你努努力,趁著今晚活動的時候把他灌醉,偷偷給他懷個?兒子,以后還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別以為男人只喜歡漂亮的,男人對兒子的喜歡,遠勝過對美女的喜歡。再好看?的美人,生不出兒子也是枉然。你好好想想吧。”
彭曉曉不說話。
商春深繼續慫恿:“總之?,今晚一定要?讓他們公司出事,到時候他被灌醉了,沒辦法及時處理突發事件,我就可以發動輿論?,影響他們的產品銷量,趁機分走他們的市場。機會難得,今天一定要?得手。”
彭曉曉掛斷了電話。
給了錢,找了零,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平心?而論?,她是不忍心?禍害吳旭東的。
可是……
可是商春深說的也有?道理。
她哥雖然有?錢,但不是她親哥,給她買了套房子,居然記在了柴娟的名下,算不得有?多信任她。
與其給她哥做馬前卒,真不如豁出去,挾子上位。
可是,她真的能得逞嗎?
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她豈不是要?被吳旭東趕出去?
她又不是傻子,吳旭東有?多疼愛那個?女兒她是看?在眼里的。
要?不然,誰家總裁上班還要?把孩子帶著啊,光帶著還不夠,還得安排兩個?保鏢,寸步不離的守著。
說不定人家根本不稀罕什么兒子呢。
到頭來她竹籃打水一場空,連遠遠看?著吳旭東的機會都?沒了,豈不是更?加失落?
不過話說回來,萬一呢?
吳旭東家大業大,要?是只有?一個?女兒,等于是為他未來的女婿做嫁衣。
也許他疼女兒是不假,內心?深處還是渴望一個?兒子的。
只要?他有?一絲一毫的念想,她就有?上位的可能。
是,她承認,他老婆真的是打著燈籠難找的大美人,可是那又怎么樣?
一個?女軍官,是沒辦法隨心?所欲的。
別人可以超生,她不可以。
連打游擊交罰款的機會都?沒有?。
只能認命,守著這個?女兒,把一切寄托在男人的良心?上。
想到這里,她似乎看?到了一絲曙光。
試試吧,萬一呢?
那她后半輩子就什么都?有?了。
就算哪天堂哥倒臺,也影響不到她。
她快步走向?唱K的歌廳,早做準備。
一切安排就緒,她信心?滿滿的離開了。
完全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后腳小柳就進?去了。
“她給你多少,我給雙倍。”小柳辦事靠譜,已?經從宋明莉那里拿到了吳總特批的特殊活動資金。
這次聚會的特殊活動金額是五千,就為了跟彭曉曉玩捉迷藏。
她也問過吳總,為什么不直接開除彭曉曉。
吳總的回答是:“開除了,然后呢?商鼎科技就不會送別的人過來了?”
也對,起碼彭曉曉還不至于喪心?病狂,上次會主動取消下藥,說明她人性未泯。
不管是為了討好吳旭東,還是單純的良心?發現,起碼,這個?女人還不至于太瘋狂。
而且,留著彭曉曉在這里,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現,才能麻痹商鼎科技呢。
反正?吳總不差錢,玩玩貓捉老鼠,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歌廳的員工沒想到她這么大方,趕緊應下,今晚的酒水會嚴格把關,一點問題都?不會出的。
小柳走后,王五毛從旁邊的走廊出來。
今天她喬裝成了一個?時髦女郎,進?來打聽晚上包場的價格。
實?際上是想摸清這家的底細,看?看?是誰被彭曉曉收買了。
沒想到龍騰科技已?經準備了后手。
看?來她弟弟還是耳聰目明的。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晚上過來,非得親自盯著才好。
離開歌廳后,她找了個?公廁。
進?去后摘了大波浪假發,從包里套出保潔的帽子戴上,再把時髦的連衣裙換下,穿上保潔的制服。
她準備找個?蒼蠅館子隨便吃幾口墊墊肚子。
剛到前面路口,便看?到吳旭東抱著孩子,身側跟著一個?長發飄飄的粉裙美女,后面跟著兩個?保鏢,有?說有?笑的,正?朝著她這邊走來。
她趕緊躲到旁邊的報亭后面,等到笑聲遠去,這才回頭看?了眼。
真好啊,從小到大,她就沒有?見過這么活潑開朗的弟弟。
他終于回到了原本屬于他的世界,過上了原本屬于他的生活。
他有?了珍視他愛護他的妻子,有?了可愛水靈的女兒,還有?一幫志同道合的年輕的同齡人,跟他一起創業,一起弄潮,隨著時代的大浪,滾滾向?前。
真好,真的很好。
她擦了擦眼淚,摁住酸澀的心?口,轉身離去。
*
北京的七月,讓人口干舌燥。
童輝實?習結束,拿到畢業證學位證后,卻沒有?立馬去單位報到。
他還沒有?見到他心?愛的徐教授。
徐如菡刻意躲著他,一連好幾天,都?跟其他人一起走。
學生放暑假了,老師還要?開學術研討會,忙碌依舊。
他只能耐心?的等待機會。
終于,一場雷陣雨暫時讓酷暑回避。
同行的老師都?被各自的伴侶接走了,只有?徐如菡,孑然一身,撐著雨傘,走向?了停車場。
童輝扔了自己的雨傘,就這么走在雨里,朝著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右手握住門把手的時候,徐如菡注意到了那個?走在風雨中的愣頭青。
本打算視而不見,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厚顏無恥,走過來主動求她帶他一程。
校道上放暑假的大學生們來來往往,她要?是拒絕,好像反倒是顯得心?虛了。
只得硬著頭皮,讓他上車。
車尾濺起的水霧里,雷小雪撐著雨傘,默默的注視著遠去的車子。
到了登機大廳,她給周子琰去了個?電話:“子琰姐,我馬上檢票登機了,今晚到哪里找你和阿澈。”
“大時代歌舞廳。”周子琰請她臨時替補一下宋明莉。
正?好子琛想在家休息兩個?月,兩人一起帶著阿澈,最近就別出去了。
雷小雪記住地址,提醒道:“我剛看?到徐如菡了,我那個?同學上個?月流產了。我跟蹤過徐如菡,不是她親自動手的,是我的另一個?室友,收了她的好處費。你記得告訴姐夫,王五毛徹底洗脫嫌疑了。”
“好。”
“對了周姐。”
“嗯?”
“聽說秋瑤也懷孕了?”
“對,上個?月彭家豪過來了一次,這個?月查出的懷孕。不過我聽宋明莉說,孩子應該是商春深的。”
“這下好玩了,獵鷹人被鷹啄了眼睛。”
“自作?自受吧,他算計別人,別人也會算計他。”
“我在考慮,要?不要?跟徐教授說一聲,讓秋瑤生下這個?孩子。”
“她這么做有?什么好處嗎?”
“她可以跟秋瑤聯手啊。反正?狗男人背叛她了,她可以借著秋瑤的手,把婚內財產轉出去,免得被這個?狗東西一個?人吞了。”
“反正?都?是臟錢,轉不轉又怎么樣?今后一旦案發,都?是要?追回的。”
“那倒也是。可是我總覺得,讓秋瑤生個?野種給他戴綠帽子,很刺激哎。也許徐教授也樂見其成呢。”
“小雪,我勸你還是別管這些事,孩子到底是誰的也說不準,萬一是彭家豪的,徐教授不是吃虧吃大了。算了吧。”
“也對,那好吧,我不管了。我只管幫你照看?阿澈。”
“好,你放心?過來吧,給你開工資。”
“謝啦周姐,晚上見!”
“晚上見。”周子琰掛斷電話,看?著正?在跟阿澈堆積木的宋明莉,滿眼都?是笑。
晚上七點,龍騰科技全員慶祝。
大時代歌舞廳擠滿了年輕的身影。
人群中,王五毛穿得其貌不揚,成了個?服務生,端著酒水,來來往往。
剛走到包間門口,便看?到一個?女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撞翻了她手里的托盤。
酒水正?好灑在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
她趕緊低頭,說抱歉。
吳旭東轉身,客氣的笑笑:“沒關系。”
第100章 拯救
王五毛沒打算跟吳旭東相認。
沒臉認。
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十七年?的姐弟緣分,留給她不少值得回憶的感動,可是留給弟弟的,一定只有悲傷,憤怒和痛苦。
她對弟弟最大的慈悲,就是從?他的生活里徹底消失。
免得往事重現,一圈一圈,匯成洶涌的海嘯,再次將弟弟吞沒。
她特地留了?很長的劉海,遮擋部分的五官。
而今晚的她,特地過來打臨工,不過是想?盯著負責酒水的員工,別亂來。
做個?臨時的侍應生,只是她掩藏自己身份的手段。
所以她走路的時候是低著頭的。
她不想?被認出來。
沒想?到,還是撞上了?。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低著頭,不敢去看,趕緊轉身,拿笤帚和簸箕去了?。
領班是個?臉型細長的小眼睛男人,看著二十來歲的樣子,趕緊過來跟吳旭東道歉。
吳旭東說沒事:“今晚酒水我全包,她也不是故意的,就別讓她賠了?。”
領班松了?口氣,連聲說謝謝。
一轉身,看到低頭不語的臨時工,忍不住還是指責起來。
王五毛沒有反駁,只管低頭認錯,迅速打掃完地上的碎屑,拖干凈酒水,繼續忙碌去了?。
自始至終,她都死死地盯著大理石的地面,不敢抬頭。
吳旭東怕她不自在,早已進了?包間,并沒有留在外面。
罪魁禍首被他叫了?進去,打量一番,他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叫什?么名字?”
“我……”毛文秀有些緊張,她是柴娟喊過來的。
柴娟不相信彭曉曉,加上流產導致的大權旁落,她很著急,需要安插一個?信得過的自己人進龍騰。
毛文秀從?三個?月前就開始面試龍騰的職位了?。
縷縷失敗,縷縷再戰。
終于,幾天?前,龍騰科技的宣發部門增加了?一個?崗位,她憑借一口流利的英語和日?語,拿到了?試用資格,負責海外宣發。
她知道吳旭東不認識她,但她還是有點緊張。
畢竟她不是來做普通員工的。
她掐了?掐冒汗的手心,擠出一臉歉意的笑:“我是宣發部門的,我叫毛文秀。”
吳旭東沒有說話,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宣發的在另外一個?包間。
他是老總,不見?得每個?包間都會去。
目前這個?包間里的都是公司成立之初的骨干。
他今晚帶著老婆孩子,是想?介紹給他們?認識一下,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不是外人。
相對應的,這些兄弟也有帶了?家屬的。
比如搞研發的岑老哥岑瑋,他就帶了?妹妹岑瑾過來。
想?給妹妹和楚勁雄制造一點機會。
人群都到齊了?,吳旭東拿起話筒,笑著跟大家介紹:“你們?一直說想?見?見?我愛人,今天?這里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跟你們?玩虛的了?,我愛人比我大兩歲,這里的除了?老岑,都比她小,你們?就叫她周姐吧。”
年?輕的學霸們?熱情鼓掌:“叫嫂子不行?嗎?”
“叫姐。”吳旭東堅持。
叫什?么嫂子,一聽就是以男人的身份為主?體?的,嫂子不過是客體?。
只有叫姐,才?是真的尊重。
他老婆是一個?事業有成的,有獨立人格的強大女人,不需要依靠男人的身份,做一個?客體?。
兄弟們?好像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不再堅持。
一口一個?周姐,叫得熱情。
周子琰?*?笑笑:“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別客氣。誰唱歌好聽,來給大家露一手。”
一個?姓侯的小年?輕舉手:“吳總唱得好聽,上次吳總留著加班,我回公司拿家里的鑰匙,聽到他在哼小虎隊的愛。”
“我也聽過,吳總來一首吧,給大家帶個?頭!”
“是啊,吳總來吧,也讓周姐聽聽。”
“周姐會唱嗎?要不你倆對唱也行?啊!”
周子琰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偶爾回來休息,也會收聽廣播電臺,晚上也會看看電視。
她知道這首歌,笑著跟吳旭東對視一眼:“好,我們?對唱。”
吳旭東不是扭捏的人,當即應下,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
第?一句卻交給了?周子琰:“老婆,你來。”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周子琰自然也不是別扭的人,很爽快的起了?頭。
吳旭東左手抱著女兒,右手摟著心上人,含笑接上:“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
唱著唱著,包間里的人全都跟著哼了?起來。
“讓我們?,自由自在的戀愛!”最終以大合唱收尾。
眾人的臉上洋溢著喜悅。
角落里坐著的楚勁雄卻沒有開口。
他還在想?,剛剛那個?女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一個?學校的?
外語系的?
一曲終了?,其他人接過了?話筒,他終于有機會跟吳旭東說說這事了?。
起身走到吳旭東跟前:“出來一下,有事。”
吳旭東把?阿澈交給周子琰,起身去外面。
兩人去了?衛生間。
楚勁雄叼了?根煙,考慮到阿澈還在包間里,沒點,他瞇著眼道:“剛那個?女人,好像是外語系的毛文秀,跟柴娟一個?班的。”
“你確定?”吳旭東很忙,不可能公司招了?新人都去過問一下。
現在楚勁雄一提醒,他立馬意識到來者不善。
楚勁雄認真點頭:“絕對是她。要不你等我找宣發部門的阿泰問問。”
“快去,我回包間等你。”吳旭東把?他嘴上的煙摘了?,“怎么還沒戒?你不想?結婚生孩子了??”
“誰看得上我啊。”楚勁雄嘆了?口氣。
今晚岑瑾坐在他旁邊,一直害羞地低著頭,他知道這是岑瑋的意思。
可是他沒看上岑瑾。
怎么說呢,這姑娘太內向了?點,他問什?么都只是點頭搖頭,交流起來真難受。
他想?找個?熱情一點的,外向一點的。
而不是三棍子敲不出個?悶屁的。
他跟吳旭東攤牌:“我可能要讓岑老哥失望了?。”
“沒事,緣分的事不強求。”吳旭東出去了?。
他知道,好多員工都想?跟他攀關?系。
周子琛是他的小舅子,楚勁雄是他的同學和兄弟,這兩個?人是被他們?重點關?照的對象。
雖然他沒有干預,不過至今一個?都沒成。
可能就像宋明莉說的那樣,他和周子琰太幸福了?,以至于影響了?身邊人的擇偶觀。
宋明莉想?找個?他這樣顧家的。
楚勁雄大概也想?找個?周子琰那樣熱烈外向的。
只可惜,緣分的事,誰也說不準的,順其自然吧。
*
楚勁雄在轉角處遇到了?王五毛。
雖然吳旭東說了?,撞翻的酒水也算在他賬上,可是領班還是決定給這個?冒失的女人一點教訓。
這會兒正?在訓話,說得很難聽,還要她三倍賠償。
楚勁雄雖然不喜歡王家溝的人,但也知道,王五毛是那一叢歹竹里出的唯一一顆好筍。
要不是王五毛偷偷砸了?商春深的電腦,只怕報關?的系統已經易主?了?。
所以,他對王五毛的感情很復雜。
跟吳旭東一樣復雜。
有恨屋及烏的厭惡,也有對她暗中維護的感激。
他走上前來,扯了?扯領帶:“干什?么?我們?吳總不是說了?嗎?酒水算在他賬上。”
領班雖然不知道楚勁雄的身份,但也知道他是跟在那個?吳總身邊的。
當即賠笑:“老板,一碼歸一碼,吳總不要她賠錢是吳總心善,可是我們?有自己的管理制度,撞翻了?酒水,弄臟了?客人衣服,本身就是要罰錢扣工資的。”
楚勁雄蹙眉,這么沒有人性的嗎?
人也不是故意的。
算了?,他要是強出頭,被人懷疑他跟王五毛關?系不一般就不好了?。
還是等會兒背地里給王五毛塞點錢吧。
他沒再說什?么,徑直去了?宣發部門的包間。
出來的時候,王五毛已經走了?。
他找了?一圈,在保潔存放打掃工具的雜物間見?到了?衣衫不整的王五毛。
他有些意外,憤怒地問道:“那個?畜生欺負你了??”
王五毛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楚勁雄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只是害怕,不敢說。
氣得他,立馬就要去找人算賬。
王五毛趕緊扯住他:“別去,是我自己弄的,我準備潑他臟水的。”
楚勁雄驚訝的回頭:“你……不是騙我的吧?”
“不是,我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如果不能狠下心來,怎么擋得住這些豺狼虎豹?我不能真的讓他罰我錢,只能這么做了?。我真的沒事,你快走吧。”王五毛知道楚勁雄認出她來了?,但她不想?承認。
只要她不認,就可以裝作自己只是被好心人路見?不平了?而已。
可以繼續保持距離。
遠遠的護著弟弟。
楚勁雄握緊了?拳頭,還想?說點什?么,低頭一看,王五毛的領口春光盡現,趕緊移開視線,掏了?掏褲兜,塞了?一把?鈔票給她:“拿著。”
給完錢,他扭頭便走。
快到轉角,還是不放心,折回來叮囑道:“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直接報警,我來幫你處理。別怕。”
“謝謝老板,你真是個?好心人。”王五毛別過頭去,攥緊了?手里的錢。
倒是沒矯情,非要把?錢還給楚勁雄。
她確實手頭緊了?,今晚要罰一百多呢。
留著這錢吧,萬一她潑臟水沒用,也不至于被扣下來陪酒。
楚勁雄聽得出來她不想?承認自己是王五毛,沒有勉強,默默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回到包間,岑瑾還坐在那里等他。
話筒在阿澈手里,小乖寶站在爸爸腿上,啊一聲,蹦一下,小腦袋晃晃悠悠,像模像樣的唱著聽不懂的字句,可愛得冒泡。
楚勁雄心頭的煩躁瞬間消失,他走回座位上,沖岑瑾客氣的笑笑。
岑瑾紅著臉,塞了?把?剝好的瓜子給他。
楚勁雄低頭一看,愣住了?。
他出去了?半天?,這個?內向的女生還惦記著他呢。
居然剝了?一大把?瓜子,也不嫌累。
不禁兩眼一紅。
自打他媽媽前年?去世?,再也沒有人給他剝過瓜子了?。
這不經意的舉動,在他心里實在加分太多。
他抓住岑瑾的手,勻了?一半給她,紅著眼睛笑著說道:“一起吃吧,謝謝你。”
岑瑾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哭了?,很是緊張,看看自己哥哥,得到了?哥哥鼓勵的眼神,再看看那邊的吳總,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趕緊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小聲道:“我做錯事了?嗎?”
“沒有,我想?我媽了?。”楚勁雄吃著瓜子,雖然在努力保持微笑,可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岑瑾再次看了?眼哥哥,回頭的時候,直接挽住了?楚勁雄的胳膊:“你不舒服的話……我……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好。”楚勁雄出去了?,這里人多,毛文秀和王五毛的事都得私下里再說。
到了?外面,盛夏的夜風燥熱無比。
他那煩躁的心卻清涼了?下來。
這幾年?經濟飛速發展,城市的夜空已經不太能看到星星了?。
不過今晚月色不好,給了?星星發光發熱的機會。
他靠在門廊外的墻壁上,試圖趕走惆悵。
岑瑾站在他身邊,默默的陪他看著浩瀚的星海。
星星那么多,楚勁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禁想?起兒時的第?一次生離死別。
那時候姥爺出事,昏迷不醒,姥姥辛苦照顧,希望會有奇跡發生。
結果并沒有奇跡。
姥爺死的那晚,姥姥傷心過度,喝了?農藥。
一下失去兩個?至親,他媽媽一蹶不振,嚇得他整天?守著媽媽痛哭。
媽媽心疼他,便哄他,姥姥姥爺變成星星了?,在天?上守護著阿雄呢。
他信了?,拉著哥哥的手,跑到院子里去看星星。
一晃,將近二十年?了?。
現如今,他的媽媽也成了?星星,他卻不知道哪一顆才?是她老人家。
只得嘆息:“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都不愛剝瓜子,我也不喜歡嗑瓜子,容易渴,所以回回都是我媽剝好了?給我的。”
岑瑾不知道他媽媽出什?么事了?,沒敢接這話,只是握住他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楚勁雄低頭,笑了?笑:“我媽去世?了?。我好久沒嘗過剝好的瓜子了?,謝謝你。”
“以后我給你剝。”這是一個?羞澀的大姑娘,所能跨出的最勇敢的一步。
楚勁雄用力回握,順勢將她勾到自己懷里,吻了?吻她的發頂:“好。”
這是確立戀愛關?系了?嗎?
岑瑾很是緊張,猶豫半天?,還是用另一只手臂環住了?年?輕男人的腰身:“你身上好香,是噴了?香水嗎?”
“沒有,上周過馬路被一個?小孩騎車碰了?,膝蓋上留了?個?疤,吳總給了?我半管祛疤膏,是那個?祛疤膏的味道,好聞嗎?”楚勁雄笑笑。
岑瑾點點頭:“很好聞,像是茉莉。”
“嗯。”楚勁雄松開她,俯身卷起褲腿,“看——”
岑瑾低頭看了?看,好大一個?疤,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可你走路看起來很正?常,不疼嗎?”
“疼,不過這不算什?么。”要是她知道吳旭東曾經的痛,就會知道,這根本微不足道。
看看手表,他倆出來挺久了?,他放下褲管,挽著岑瑾的胳膊:“走吧,進去吧,別掃了?大家的興。”
“你心情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你。”
“那……那……”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楚勁雄不是笨人,人家姑娘這么內向,卻還是積極努力的向他跨出了?主?動的一步。
他又不是鐵石心腸。
擇偶的標準只是標準而已,并不是鐵律。
這就跟幾何題一樣,只要能做出答案就行?,方法不是唯一的。
輔助線更是千變萬化。
而他,選擇了?意料之外的方法。
選擇之前是茫然的,選擇的過程充滿了?感動。
而現在,是該讓對方知道自己選擇的時候了?。
星空下,他認真的看著這個?羞澀的姑娘。
岑瑾實在是難為情,不想?被他看到,干脆埋在他心口,聲音悶悶的,帶著驚喜和羞澀:“嗯,愿意的。”
他笑著再次親吻岑瑾的發頂,回去的時候,兩人已經十指相扣了?。
進包間之前,剛好遇到端著酒水的王五毛。
王五毛的左半邊臉紅著,顯然是被人掌摑了?。
可是當著岑瑾的面,他不好問。
只能當做不認識,沉默的擦肩而過。
推開包間門,他讓岑瑾先進去,關?門的時候特地看了?眼。
王五毛已經背對著他走遠了?。
因此,他沒能看到王五毛停在了?轉角處,捂住了?腫起的臉頰。
沒事的,她沒事的。
她不需要別人拯救。
那個?畜生領班,已經被她嚇住了?。
不過是挨了?一巴掌而已,不虧。
她振作起來,端著酒水,撬開了?宣發部門的包間:“你好,誰要的馬提尼。”
毛文秀趕緊起身:“我的,謝謝啊。哎呀你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