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遲星記得他
接完最后一個吻,趁著紅鎖還未結束,遲星利用戒指進入了系統空間。
推門從房間里出來,外面依舊鋪著星空地板,兩邊是無數扇一模一樣的玫紅色小門,走廊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這一次,沒有003的引路,整個走廊里一片寂靜,特別瘆人。遲星深吸了一口氣,按照天河交代給他的路線,穿過走廊,一路上不斷用戒指里的手令應付遇到的低級系統。
天河的權限確實很高,有了對方的手令,小系統們對遲星都視若無睹。他穿過長長的走廊,然后想左手邊一拐,來到了電梯門前。
據天河說,這是系統空間內權限驗證最嚴格的地方。只有擁有相應的權限,才能前往對應的樓層。
還好,系統世界的身份驗證不需要掃描人臉或指紋,只需要輸入流動編碼。天河早就在戒指里配備了解碼程序,但他們都不確定這套程序在五個世界后是否還管用。
看到電梯墻上顯示出驗證中的圖標,遲星默默咽了口唾沫。
幸好,幾秒鐘后,圖標變成驗證通過的對勾,電梯隨之前往了天河工作間所在的空間。
看到門緩緩打開,遲星長舒了一口氣,邁出電梯。
然而下一秒,他就與電梯旁的一位熟人四目相對,雙雙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人一身灰西裝,面露疲色,不是003又是誰?!
003比遲星更加震驚:“宿主?你怎么會……”
遲星臉色一變,立馬撲上去。
之前天河對他說過,003是口江最老牌的高級系統之一,雖然功能較為老舊,但非常忠誠盡責,是恒心的心腹。當初天河在決定逆反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挾持003。
他們兩人確實考慮過在紅鎖期間003可能會離開小世界,回到系統空間活動,但據天河說,003大多數時候都在恒心的樓層待命,所以遲星碰到對方的概率并不大。
但盡管如此,天河也教了他應對的方法。
遲星一把擒住了003,鎖住對方的脖頸,用戴戒指的手比向003的太陽穴。
“老實點,不然我就……”
然而他威脅的話還沒出口,003眼中就閃過一串編碼,接著,樓道里警鈴大作,大大小小的系統從四面八方涌來。
遲星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003。
003平靜地回視他:“宿主,這是我的工作。”
遲星咬牙,直接用手臂卡著003的脖子,拖著對方往前走去。
然而空間內的警報聲還在響,各種形態的系統從樓道兩頭向他涌來,有的是和天河、003一樣的人形系統,有的是機器形態的低等級系統,他們數量極多,不用說攻擊,光憑數量就幾乎堵死了遲星前進的路。
很快,遲星聽見了身后熟悉的聲音。
“星哥?呵,我還真是低估了你,你是第一個敢只身闖進這里的人類~”系統們讓出一條路,恒心從那中間款步走出,笑著望向遲星:“但可惜,人類畢竟是人類……你的參觀到此為止了!”
遲星望著對方嬉笑的臉,心里的怒火驅散了恐懼。他咬著牙,擺出一副兇狠的架勢:“讓他們躲開!不然我就……哼!”
他的手鎖緊了003的脖子,將對方又往身前拽了拽,抵在003太陽穴的戒指閃著寒光。
“嘶——”003似乎吃痛,艱難地叫了一聲:“主人……”
恒心卻發出一串笑聲:“你就什么?就清除他嗎?那就動手吧,他只是個隨身系統,像他這樣的系統我這里有幾千個,你覺得用他能威脅我?”
她說著,還故意向前走了兩步,逼近遲星。
遲星咬著牙往后退。不是說003是從很早就跟著恒心的老牌系統嗎?他真沒想到對方會這么絕情。
遲星忍不住看向003,卻發現對方并沒有怎么受打擊,只是默默閉上了眼,好像已經準備好被他清除。
遲星一咬牙,用力推開003,然后轉身朝天河工作間的方向跑去。
“攔住他!”恒心在他身后下令。
那股消毒水混雜著冷杉煙草的香氣纏繞著遲星的鼻腔,如蛇一般冰冷粘膩。
何光塵沒有等到遲星的回答,便開始估量著從這么多人面前把遲星偷走的可行性。
只要用觸手織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巢穴,把他牢牢地包裹起來,就能免受其他人的窺視、交流與觸碰。
或者……干脆把遲星拆成幾份,拆吃入腹,反正他也是自己的心臟容器,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永遠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身邊。
遲星,是他的……體檢?!
遲星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心里頓時有些火。憑什么,以前說不讓標記,現在又要他在一周內標記,這是把他當木偶嗎?!
遲星深呼吸壓下火氣,盡量好聲好氣地說:“哈,爺爺,我們這兩天工作忙,狀態也不是很好,要不再等……”
遲瑞直接打斷了他:“你不會真是Beta吧?”
遲星睜大眼睛,瞬間噤了聲。
他小心地打量面前的老人,對方亦審視著他,目光平靜,深不可測。
遲星的心臟砰砰直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是Beta這件事過于離譜,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一定是聽見了外面的流言,或是干脆有人向遲瑞舉報過。
但如果遲瑞聽信了這種說法,那就不會提什么標記的事來打草驚蛇,而是會直接拉他去驗血。既然現在遲瑞還來找他聊,就說明對方至少暫時還是相信他的。
只是這份信任明顯已經不太牢固了。但那都是后話,此時此刻,遲星只能努力打消對方的疑慮……他要像一個真正的、這個世界的Alpha一樣說話。
遲星看著遲瑞,皺眉笑了一聲,神態囂張:“哈?Beta?現在都有人這么說了?”
遲瑞表情明顯舒緩了些,但仍板著臉:“說的人可不少。”
遲星氣得把茶盞扔在桌上,發出“咣當”一聲。
“靠!那些人真賤!”遲星擦著手上的茶漬,發出幾聲冷笑:“看來……還真是非標記他不可了。”
從春星院到府中庭院還要一段距離,一行人隨著領頭的小世子緩緩走著。
平日里小世子出行都是由近綠和近葉扶著,今日世子的好友徐柳清一來,她倆反而得了個清閑。
徐柳清半挽著小世子一邊手臂,大掌微握著他的手,絲毫不介意這樣活像個飛鼠雞腿仆人似的領著人向前走去,若不是在場人實在是多,他甚至還想直接攬住世子的腰。
行走間還不忘低頭與小世子聊點閑話,逗得小世子眉眼含笑,氣氛融洽又和諧。
他和小世子能成為朋友,大多靠的是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還有那張慣會說話討好人的嘴。
總而言之,小世子不喜歡三皇子。
而今晚,就是三皇子林麒運和周鴻煙正式相見的日子。
因為聽聞順親世子當眾碰瓷少將軍,強壓著人給自己當隨從,于是三皇子半夜翻進了將軍府,恰好碰到了周鴻煙,兩人一見如故,展開了糾纏。
給人當鵲橋的遲星:……遲星也不會太去注意他們,因此總是會錯過墨瑞狄斯在不經意間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遲星是個習慣被目光注視的人,所以他并不敏丨感那種黏膩的視線。
即便像蛇一樣纏在他身上,一寸寸掃過,連頭發絲都不放過,他也依然毫無覺察。
因為他從小就是這樣被打量著長大。
而時間來到下一個公休日,也是國慶前的最后一個公休日。
這個公休日過后,再上兩天課就是國慶假期,結束后便是大一軍訓。
國慶假期九港不太好玩,因為會有很多外地的來旅游,還不如去大陸那邊玩,反而沒那么擁擠。
喻好好是真的很愛玩,遲星不太意外他這個公休日又想喊大家一塊出去熱鬧熱鬧:“……去買軍訓用品呀。”
他說:“防曬什么的。”
何東提醒他:“你這個借口喊不出墨瑞狄斯哦。”
喻好好輕嘶:“那怎么辦?”
馬盛:“你直接喊他唄,正好試試你的魅力。反正我是覺得你沒成功一點的,你這個賭肯定要輸。”
何東:“確實,而且我覺得luck你好像也不太積極啊。”
喻好好瞪他們:“我哪有不積極!我很積極了好吧!對付墨瑞狄斯這種的,就是不能太急!不然會被他發現的!”
遲星聽了半只耳朵,心想其實以墨瑞狄斯的頭腦來看,他覺得墨瑞狄斯大概率是已經發現了的。
但如果在發現了的情況下還接受邀請……可能真的對喻好好也有點意思?
墨瑞狄斯是GAY嗎?
資料上沒說呀。
但他好像確實一直在避免和他誕生肢體接觸,尋常同性之間不太會注意這些吧……也許真的是。
他喜歡喻好好這樣的嗎?
遲星看了喻好好一眼。
鮮活的、充滿生氣,像是年輕的小狗——不是貶義,是褒義。
的確很吸引人的視線。
雖然喻好好有時候會讓遲星皺眉,遲星也不太認同他一些觀念,但不得不說,喻好好是那種適合做朋友的類型。
因為夠活潑。
所以喻好好也確實有很多人喜歡。
遲星在寢室里,常聽到何東和馬盛說學校表白墻又有人表白喻好好了。
這才開學兩周而已。
甚至遲星和喻好好一塊兒去上電子競技的選修課時,還遇上過有人跟喻好好表白。
都是男性。
喻好好說自己是萬人迷,也沒說錯。
喻好好:“而且我都在練游戲了,真難。”
馬盛:“要不你明天約他網吧見,我們打游戲?男生都喜歡帶妹,喜歡妹在旁邊吹一兩句的。”
喻好好啊了聲:“可是我們六個人,沒有六個人的游戲吧?”
馬盛:“你別喊雷響不就五個了?”
他又看了遲星一眼:“遲星去嗎?家里有事嗎?”
遲星還真有事:“我去不了,你們去吧。”
馬盛攤手:“你看,這不就行了嗎?”
喻好好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總是對遲星有意見。
馬盛無聲地切了下,但到底還是沒說什么了。
而且遲星提前請了假,在公休日的前一天晚上,就先從學校離開了。
墨瑞狄斯和雷響來查寢時,只收獲了一張蓋了章的請假條。
墨瑞狄斯捏著假條微垂眼,有點煩躁。
他總是無法精準掌握遲星的行蹤,因為沒有資格去知道。
哪怕猜到了遲星多半是因為家里在忙,還是會因為是“猜”而誕生不爽和焦躁。
半天沒得到小世子的回應,徐柳清怕他不去,忙道:“小星是不想去嗎?也是,三皇子的宴會有什么可去的。只不過,我怕到時候別人還以為你怕了他。”
遲星秀氣的眉頭微蹙,小臉低垂,模樣糾結極了,“我怎么可能怕他!只是我這眼睛……一時半會還好不了。”
聽見有機會,徐柳清趕忙又道:“小世子莫怕,當時自有我在你身邊為你保駕護航。”
“再不濟……”徐柳清看了眼周鴻煙,眼里滿是不懷好意:“不是還有少將軍在嗎?”
懷著要去炫耀自己新隨從的心思,小世子終于同意去參加宴會。
徐柳清滿意極了,“那過幾天,我帶你出去逛會兒?咱們……”徐柳清話還沒說完,便被沖過來的周鴻煙給打斷了。
周鴻煙幾步走上去,一手扯開徐柳清的手,一手拉著小世子,嘴上還不忘嘲諷,“小世子真是嬌貴,怎么,現在走個路還要人扶著才行?”
“那我是不是還得抱著你回去啊?”語氣里藏不住的酸味,濃得快溢出來了。
小世子走路走的好好的,突然被周鴻煙拉得一個踉蹌,當場就想發脾氣,“你突然發什么瘋病!”
他生氣總是上臉,眼尾臉頰都跟著泛紅。
無神的眼眸隨意垂落著,眼睫似散落的羽絨毛,纖細而輕盈。
見周鴻煙不說話,遲星憤憤拍上他的手臂。
從不干活的手掌沒有繭子,拍上周鴻煙時并不疼,反而讓他心里發癢,他輕咳了一聲,暈暈乎乎地放開了人。
突然被放開,遲星還沒反應過來,順著力道往后一倒,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落入星塘。
“啊!”另一邊,酒過三巡,遲星暫時忘掉了身旁人魚的異樣,和加西亞聊起來。
加西亞不愧是有資深海洋動物保護經驗的慈善家,對這些海洋生物的了解完全不輸專業的技術人員。
尤其是有關人魚的。遲星在海洋館時也跟不少專業人士聊過,但那些人其實也沒救助過真的人魚,跟他講的都是一些書本上的知識,而加西亞則是真的救助過人魚,有許多實用的人魚救助和飼養經驗。
對方還給他展示了一個冊子,是匯總本基地所有人魚信息的名冊,跟游戲里的圖鑒似的,對每條人魚的性別、年齡、身長、體重,甚至魚尾的顏色形狀、眼睛和頭發的顏色這些信息都有詳細記錄。
遲星一邊翻,一邊在心里暗自驚嘆。連他們海洋館,對館內的動物都沒有這么詳細的信息統計……
這里共有46條人魚,其中成年雄魚最少,只有4條,雌魚有27條,剩下的都是幼年人魚。魚尾什么顏色的都有,以藍綠色和紫色的為主,也有淺藍和暗紅色的,其中深藍色的最少,只有一條。
遲星一邊翻冊子,一邊聽加西亞講他們這里人魚的日常食物搭配,聽得不住點頭,深以為然。
難怪桌上這兩個人魚一直光喝水不吃飯,人家基地里的人魚,吃的可都是用海魚、海蝦、貝類、水生植物還有各種營養物質補充劑在一起攪碎做成的肉糜,每一口都是最優比例。
反觀墨瑞狄斯那家伙……成天就知道吃外賣,還光吃肉不吃素!
太不健康了,難怪魚尾一直好不了,回去得給他改改伙食。墨瑞狄斯慢慢解開了衣扣子。
他的身材是真的鍛煉得很好,遲星心里有數。
因為遲星見過墨瑞狄斯穿汗衫和半袖或是短袖,甚至包括在解說臺上剛好合身的西裝,都能勾勒出他健碩的身形。
不是那種特別夸張的肌肉,但也是虬結的。
每一根線條都蘊含著力量和壓迫感,讓人不自覺地會緊繃起來。
尤其是他的腹肌和人魚線,都是很扎實的。
遲星又解釋了句:“我奶奶也不愛打針吃藥,每次都會皺著一張臉……”
他彎起眼,沒有再說下去,但眉眼盡是遲柔,看得墨瑞狄斯心里軟得不行。
算了,被聯想到奶奶就奶奶吧。
反正那是遲星的家人,四舍五入就是他讓他聯想到了家人的感覺。
村長是個明事理的人,他不擔心,但是村里不乏愚昧之人,直說怕對弟弟名聲有礙。雖然今天其實沒發生什么,但是流言可畏。于是只道:“尹老二這畜牲欺負我弟弟!”
尹老二這會兒痛得厲害,但見遲星被人拉住,也有膽子開口了,狡辯道:“我怎么欺負他了,我沒有!我就在你家和他聊了聊天,你就拿刀砍我!”他猜到遲星不敢直說他非禮了星哥兒。
不過他一個漢子去人家家里找人家小哥兒聊天,而且他名聲又素來不好,人很是輕浮,這會兒村里人已經猜到大半了。
尹老二娘看到遲星傷了尹老二,真是恨極了,她也是撒潑的一把好手,此時往地上一坐,便哭喊到:“村長,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老二啥都沒干,就和他弟弟聊了會兒天,他就喊打喊殺的,把我們老二腿上砍了這么大一個洞!我的兒好苦啊!”說完又去給她兒子捂著傷口。
星哥兒看他們想倒打一耙,氣極了,邊哭邊分辯道:“嗚,他胡說!村長,嗚,尹老二趁著我哥哥不在家,想要非禮我,嗚,他還說摸一下怎么啦,村里的女娃哥兒,他想摸哪個就摸哪個,誰敢不從他!嗚嗚~“
村里人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村里幾個人家里沒有女娃哥兒?幾個婦人夫郎都忍不住議論開了:“呸!我早就知道這尹老二不是個好東西!一天到晚偷雞摸狗的!”“可不是嗎,他要是敢動我家妞妞,我非讓我男人把他爪子剁下來不可!” “要我說,遲星沒做錯,這尹老二還敢說這話,打死活該!”
幾個拉架的漢子聽到這里也有點生氣,星哥兒自小就柔柔弱弱的,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一看就不是敢說謊的。遲星雖然力氣大,但從不欺負人,肯定是尹老二真做了這個事,真說了這個話,遲星才會砍他的。
遲星看弟弟這會兒眼睛都哭腫了,嗓子也啞了,連忙走過去拿了帕子給他擦眼淚鼻涕,安慰到:“別哭了,沒事了。”
尹老二自然沒說過這些話。
他早上注意到遲星往山上去了,快到傍晚的時候路過他們家,看到星哥兒在門口張望,那會兒已經過了他哥哥平時回家的點,估計是在等他哥哥。他一直覬覦星哥兒,奈何怕他哥哥,就想趁這個機會去占點便宜。
他趁星哥兒轉身的時候沖過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剛準備脫他衣服呢,遲星就回來了。
這會兒腿被遲星傷了,下身也痛得不行,還被門板拍了,這星哥兒還污蔑他,他真是又氣又痛,惡狠狠對著星哥兒喊道:“我可沒這么說!你別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
星哥兒被他嚇了一跳,剛被他哥哄好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村里人見了,更覺得他可憐,看尹老二的眼神更加鄙夷。
村長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看尹老二血流不止,于是對尹狗子說:“狗子,這會兒天也晚了,你要不還是先趕緊去找個大夫給你家老二看看?”
尹狗子一看兒子傷得有點重,也急了,趕緊去找大夫了。
尹老二的娘看她男人去找大夫了,便說:“村長,可不能聽星哥兒胡說,他們有什么證據?我兒子是被遲星砍傷的,他可得賠錢啊!”
遲星本來已經平息下來的怒火又被她點起來了,原本攔著他的漢子也不想攔了。
遲星走到尹老二面前,尹老二這會兒已經沒啥力氣了,仍然努力挪動身子,想離這尊煞神遠一點。
尹老二的娘看他面無表情的拖著那把染血的長刀,嚇得不敢動彈,嘴里嚷道:“你要干什么?!要殺人了啊!你們還不趕緊攔住他?”
話沒落音,遲星把刀往尹老二兩腿中間一插,其實沒碰到尹老二,但他這會兒是真被嚇得失禁了。
遲星又把刀拿起來,輕輕在尹老二衣服上擦了擦,他盯著尹老二冷冷開口:“你自己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的事便算了,下次你再敢動我弟弟一根頭發,我一定讓你,讓你們家付出代價。”
接著又冷冷的說道:“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和我弟弟兩個人,換你們一家七口人的命,我覺得不虧,你覺得呢?”
他一臉平靜地說狠話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怕,尹老二被他嚇暈了。
尹老二他娘原本還想去護著兒子,這會兒也嚇得直哆嗦。
村長也被嚇了一跳,他還以為遲星要把尹老二殺了,還好沒有,他趕緊說道:“你們急什么!我剛剛還沒說完呢!” “既然是尹老二不對在先,當然不用遲星付醫藥費。”
又對尹老二他娘說:“狗子家的,星哥兒兄弟兩和你家尹老二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們的性子我都清楚,你們家尹老二以前偷雞摸狗,調戲別人,村里的人都沒跟你們計較,但是今天尹老二犯了這樣的事,要是被告到官府,可是要坐牢的!“
圍觀的眾人又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村長又道:“這次尹老二嚇到了星哥兒,你們家出點錢給他賠禮道歉,這件事便算了,要有下次,就別怪村里容不下你們!”
圍觀的人都覺得村長處理得對,紛紛附和道:“是啊,村長說得沒錯!” “就該這樣做!”
遲星肅著一張臉看著尹老二他娘:“以后管好你兒子,別出現在我們兄弟面前,我不保證見到他,能控制住我的脾氣。”又說,“錢就算了,星哥兒不用你們的臟錢。”
星哥兒也開口哽咽著開口了:“今天謝謝村長和大家跑這一趟,為我和哥哥主持公道。”
大家聽了這話只覺得他既可憐又懂事,紛紛出言安慰他。
尹老二他娘這會兒也不敢有什么意見了,吶吶不敢言,聽說不用給錢倒松了一口氣。
村長看大家都沒意見就說:“既沒事了,大家都趕緊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遲星便帶著弟弟回去了。
他明早有個跨國的電話會議,是配合國外的時間的,得早上五點就起來。
失重感讓遲星驚呼出聲,下一刻,周鴻煙先徐柳清一步接住了他。
他將人往上輕輕一拋,人便穩穩地落入了懷中。
小世子大概是嚇壞了,連罵都忘了罵。
兩只小手緊緊地抓著周鴻煙胸前的衣領,眼里盛著水意,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模樣漂亮又可憐,看得人心尖都快酥掉。
來不及應付這什么破商人,周鴻煙抱著被嚇壞的小世子轉身就走,丟下一句:“我家世子需要休息,恕不奉陪了。”
這是遲星第一次光何這個地方。為了保護異種實驗資料和樣本的隱蔽性,大多數樓層建在地下,最下一層是負23層。
何光塵被押去檢查,實驗員都戰戰兢兢的,害怕他突然發難。
然而,他什么表示都沒有,只是牢牢地盯著站在檢測室門外的遲星,平靜得出奇。
檢測室的玻璃門是磨砂的,遲星錯開何光塵的目光,剛想去再抽根煙冷靜冷靜,仔細思考一下假如何光塵真是怪物,自己該怎樣從必死的局面中脫身時,面前卻被一個中年研究員堵住去路。
他面容慈祥,臉上的皺紋很深,似乎是一年四季都在實驗室燃燒生命留下的刻痕,對遲星的態度算得上是友好:“你好,你就是何博士的愛人?”
遲星抬眸,露出那雙清澈眼睛淺藍的底色,恢復了人畜無害的小白花模樣:“您好,您是……”
中年人還沒回答,后面就有人喊他:“索蘭博士!您今天到研究院來啦,正好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談話被中止,索蘭對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轉身和那個研究員說話。
過了一會兒,索蘭才接上對話,那雙碧藍色的眼很有神采:“以前沒有聽小何提起過你——哦對了,何博士是我的學生,他的事我聽說了,也請你別太擔心。”
這位博士的經驗很是老邁,對著檢測室實時分析出的數據墻侃侃而談道:“你看,生命體征非常正常,器官活性很強,細胞組織液沒有發生任何異變——唔,基因鏈也沒有問題。從這些數據,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了。”
索蘭博士似乎也松了口氣,對著遲星微微笑道:“他還是一個人類,沒有任何被寄生、污染的跡象。”
遲星擰起眉尖:“可是他的眼睛里有很多復瞳,身上還會蔓延出藤蔓狀的東西……”
“是解離反應。”索蘭點頭,“這是研究院自創的一個名詞——你的丈夫身上出現的狀況并不是個例。之前接觸過異種的研究員也產生過這種反應。你或許去過那些所謂的上流人士的聚會,在密閉的場合中,和一位噴了香水的人共處一室,你身上也會染上這種味道。而接觸過異種的人也是一樣。”
索蘭解釋得很詳細:“所以,他身上出現的那些‘異變’,實質上什么都不算,只是一種‘解離反應’。不必太緊張。”
遲星若有所思,形狀姣好的眼微微瞇起,走廊冷白的光跳躍在睫毛上,鋪下一層淺白色的碎星,他淡藍色的眼睛像是一泓清泉。
他看上去孱弱無依,身嬌體弱,像一朵精致的、只能依附丈夫而存在的菟絲花,這也是為什么索蘭安慰遲星的原因。
索蘭瞇著眼,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遲星。
這人還是一副清雋出塵,柔弱無依的模樣,他垂著睫羽,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絲紅暈。
他看上去,實在離不開何光塵。
然而,檢測室門上代表著“使用中”的紅光熄滅,門打開的下一秒鐘,何光塵就身體力行地打破了索蘭的想法。
第一個出來的并不是拿著檢測報告的研究員,而是何光塵。
他通過了危險指數測試,擺脫了那些人的押解,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遲星身前。
何光塵用一種從沒有過的、急不可耐的姿態,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捉住了他的手腕。
肩胛骨處傳來碰壁的痛感,這人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遲星還沒來得及“嘶”一聲,就感覺左肩一重。
周圍嘈雜的人群安靜下來,只剩還未關閉的檢測機器清脆的“嘀嘀”響聲。
何光塵把臉埋進了他的肩膀,比起之前,鼻尖在他脖頸處嗅聞的動作更加急不可耐,似乎在檢查一件物品是否在他離開后仍舊完好無損。
要他的觸碰,氣味和津液。
等著你們改善?呵。
也就是天河現在回來了,他顧著天河的面子,不然早罵他們了。
送走他們后,遲星獨自回到主控制室。
天河跟個大螢火蟲似地,一直繞著他飛,十分有趣。
遲星把那小光球攏在手心里,帶到控制臺前。
這里現存的所有世界幾乎都是違規的,已經全部被凍結了,暫時也生成不了新的,所以遲星并不需要像真正的主系統一樣去管理世界,他只需要想辦法讓天河恢復就夠了。
他利用控制系統給所有附著天河的數據記錄進行了分類,發現有大多數都較為簡單,可以批量處理,但唯獨有幾塊很復雜,讀取起來十分艱難。
遲星有些困惑,打開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幾塊難讀的數據,全都是和他一起走過的世界。
五個小世界,還有重走過三次的原世界。
他對天河來說,是很復雜的東西嗎?
遲星有些想笑。他干脆把自己和天河投入到那些世界當中,陪著對方重走過去的世界。
他進入高中校園的世界,天河變成穆思南,教他怎么解圓錐曲線。
轉天又進了娛樂圈的世界,看何光塵被他的“多人游戲”氣得直瞪眼。
然后是ABO世界,這次遲星沒有猶豫,在言林第一次提的時候就答應了“標記”他。
人魚世界,他們沒有再遇到恒心扮演的卡羅琳,世界也沒有提前崩解,遲星保護了海洋,也得到了人魚們的接納,和墨瑞狄斯在那個海藍色星球上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然后是魔尊的世界。
隨著這些重要數據的輸入,天河的光團越變越大,到后來甚至有了形狀,只是不太穩定,一會兒變成魚,一會兒變成星星的,就是變不成人。
到魔尊世界結束,小光球的形態終于穩定下來,變成了一只閃閃發光的大雪狼,搖著尾巴往遲星身上撲。
可惜沒有洛千川變得大,只有遲星一半高,像個尖嘴的薩摩耶。
哈哈,可是照樣毛茸茸的,照樣好摸,遲星摟著他睡了兩晚上覺。
這兩天里,遲星不斷將那些容易讀取的數據批量輸入給天河,于是大狗子越來越大。等到所有數據都輸入完畢,居然真有了大雪狼那么高。
現在,天河的數據完整度已經到了80%以上,最后剩下的就是……
是那個他們走過三遍的現實世界。
之所以拖到最后,是因為遲星也有點怕。那三個世界對他來說也是真實的,里面的喜樂和傷痛,也都會刺激到他。
但想讓天河完整,總歸是要全部走完。遲星鼓足勇氣,和天河重新進入了原世界。
一周目,是他和天河初遇的世界,也是他唯一沒有記憶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天河很殘酷,真的在按照劇本欺負他。
那樣子可真討厭,氣得遲星火冒三丈,又礙于劇情不能發作。
三更半夜,他越想越氣,遂假裝做噩夢,把旁邊尹總一腳踹下床。
尹總茫然地爬起來,回頭看看裝睡的遲星,想了想這里沒有劇情,于是默默躺回去又睡了。
二周目,尹總有了靈魂,對他溫柔起來,但又因為剛有靈魂,所以較為木訥,特別好撩。
遲星一邊撩,一邊看著那家伙左右為難,一點點被自己追到手,有趣極了。
然而這一切在遲星過完25歲生日后戛然而止。天河消失了,連帶著對方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印記,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但是這一次,遲星記得他。
接著進入三周目,這次時間最短,只有兩天,遲星匆匆演繹完,然后回歸系統空間。
這一次醒來后,遲星匆匆摸向身側,卻沒能摸到那毛茸茸的大狗子,身邊的床鋪上冰冰涼涼。
遲星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就看見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正站在鏡前,背對著他整理衣領。
遲星睜大了眼睛,連呼吸都輕了下來,生怕驚擾了眼前夢一般的畫面。
而那人還是聽到了動靜,轉身沖他一笑,黑眸閃光:
“星哥,我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