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涼跟李素回到a市的時候，宿舍門已經關了，他們兩人的家離學校不遠，各自回到家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回到學校，同宿舍的人都敏銳地察覺出兩人的關系似乎冷淡了不少。就連晚上回宿舍，互相之間也并不說話。
趁著李素去洗澡的時間，宿舍另外兩個人都來問崔涼：“你跟李素怎么了，是不是競賽的時候鬧不愉快了？”
問完又覺得也不應該，兩個都是和氣的人，就算有分歧，也不至于冷戰。
“沒有，我們只是一些理念不太合，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吧。”
崔涼沒有正面回應自己跟李素的矛盾，不過對于他的話，其實兩個人也認可。
越是優秀的人，對于自己理念的擁護就越嚴重。同齡人之間也多的是摩擦，但沒有隔夜仇，他們不用擔心以后宿舍都會像現在這樣氣氛怪怪的。
“那就好。”
“這次去外地給你們帶了點禮物，給。”
“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收下了。”
“謝了啊崔涼，以后有啥事直接招呼。”
崔涼是一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妥帖的人，宿舍里另外兩個人對他的好感更高了。
剛送完禮物，陳余也從其他宿舍找過來了，問崔涼物理競賽的結果怎么樣？今天白天他看崔涼的情緒不太高，也就沒找人說話。
“比賽結果要到下周才出來，正好我也要去找你，這是我今天給你整理出來的學習資料，有空可以看看。還有，這是我從外地帶回來的禮物。”
哪怕朋友們只是隨口一提的事情，崔涼也會做得盡善盡美，這也是很多人喜歡他的原因。
“哇，崔涼，你太好了吧！”
“只是舉手之勞，關于學習上的事，下次你找不到我的話，可以去找薛蘭，他人也很好。而且你偏科嚴重，化學這一科還是他比較拿手，回頭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陳余跟薛蘭盡管是一個班，但兩人隔得遠，薛蘭平時又有學霸的光環加身，一般人都不太敢去跟他搭話的。
聽到崔涼的話，陳余無疑更激動了。
李素出來聽到他們的談話，目光冷淡地看了陳余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拉開自己的椅子，打算把落下的這半個月學習進度盡快補回來。
“那就麻煩你了，對了，我聽說薛蘭想跟江木認識一下，不過好像不太順利。”
提到薛蘭，陳余自然就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
因為薛蘭是直接在外面跟江木說話的，離得近的人聽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大家也沒覺得誰不對，就是感慨果然聰明人只跟聰明人玩。連薛蘭這么高嶺之花的人，現在都主動和江木交朋友了。
這也從另一方面表露出了，江木如今的人氣很高。
崔涼聽到陳余的話，眼皮倏爾抬了起來。
身后的李素發出了一聲嗤笑，宿舍里另外兩個人被他這聲弄得挺莫名其妙的。
崔涼跟陳余是在門口說話的，把東西給對方后，崔涼道：“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給其他人也帶了禮物，順便跟你一起走。”
“行嘞，東西多不多？我幫你拿吧。”
“不多，不用了。”
崔涼一面說著，一面就走了出來，跟同寢的人打了招呼，給他留個門。
走在路上，崔涼狀似不經意地又問起了薛蘭的事情。
“你說薛蘭想認識阿木，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江木這次不是考了全校第一嗎？薛蘭就想跟他認識一下，說是要光明正大地競爭。”
“不過你發小看上去呆里呆氣的，拒絕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還有他那個朋友琳瑯，也幫著說話，最后就是薛蘭失敗了。”
說起這件事，陳余臉上不由自主地掛上了一抹笑意。
崔涼沒有錯過，等經過薛蘭的宿舍時，開口微笑道：“正好我要把禮物給薛蘭，就順便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吧。”
“現在？我這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式？”陳余擔憂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
“介紹朋友而已，又不是談生意。”
崔涼笑著讓陳余定下心來，接著敲響了薛蘭宿舍的門。
禮物很快送出去了，崔涼在陳余忙著跟薛蘭請教化學的時候，帶著最后一份禮物到了江木那里。
因為晚上會抓緊時間看一會兒書，所以江木他們宿舍晚自習回來以后，洗漱動作都很快。
開門的時候，江木同樣只穿了件睡衣，腦袋上還搭了條毛巾。
有透明的水珠順著他的發絲往下滴，江木沒在意，漆黑的眼睛看著崔涼。
“你回來了。”開口沒有意外，平淡的語氣讓他連視線看上去都有幾分死板。
崔涼想起陳余說江木呆里呆氣的，其實很多時候，對方確實如此。
但，那是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
迎上江木的目光，崔涼揚起笑容，不過這笑容讓他看起來有點強撐的意味。
昨天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晚上休息得不好，上了一天課，崔涼底子本來就又差，可不就虛弱得厲害。
“嗯，昨天回來得太晚，就直接回家了。”
“聽說阿木這段時間進步很大，竟然考了全校第一名，真厲害。”
說到這里的時候，崔涼又是一笑，眉目之間浮蕩出了病氣的溫柔來。
他把給江木買的禮物送給了對方。
“看來我的禮物現在可以當作是祝賀禮了，恭喜阿木。”
“謝謝，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崔涼摸了摸自己的臉。
“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了，回來后休息幾天就好了。”
“不拆開我的禮物看看嗎？”
當著別人的面拆禮物是一件很失禮的事，不過被送禮物的人要求，又是另一回事了。
江木也沒猶豫，就將包裝精美的盒子打開了。
是一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球，玻璃球里面刻了月球的模型。
旁邊還印了江木的名字。
“禮物很好看，我會好好保存的。”
“這次參加比賽，比較匆忙，禮物就隨便挑了，以后有機會的話，我送阿木更好看的。”
崔涼性格溫柔，講話也輕聲輕氣的。
宿舍門掩上了，琳瑯偷偷支起耳朵，聽了好久都沒有聽見江木在跟對方說什么。
琳瑯在江木的位置上，江木洗完澡出來跟他說一會兒再幫他查缺補漏一下，敲門聲響起來時，江木叫琳瑯等自己一下。所以琳瑯才會一直乖乖坐著，即使等得著急，也沒有起來。
看著江木攤在桌子上的課本，琳瑯鼓了鼓臉。
舊朋友回來了，就不要新朋友了。
江木大壞蛋！
他拿手描了描江木寫在課本上的名字，心里也不知道念叨了幾遍，江木才終于走了進來。
只是不等琳瑯高興，就看到江木手里拿了個東西。
“這是什么？”
“崔涼送給我的禮物，一個月亮擺件。”沒等琳瑯問他更多的話，江木就大致把他跟崔涼聊天的內容告訴了對方，有些習慣是很容易養成的，江木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好朋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互相坦誠，彼此沒有秘密，“他還約我下周一起吃飯。”
下周是物理競賽結果出來的時間，看得出來，崔涼對自己的成績很有信心。
“你要單獨跟他一起吃飯嗎？”
“嗯，他說不想別人打擾。”
江木一點都不知道委婉為何物，直接把崔涼的原話講了出來。看琳瑯有些失落的樣子，不太熟練地拍拍他的頭。
“我們很快就吃完了。”
琳瑯可以讓江木不要理李素，但不能讓江木拒絕一個朋友的邀約。
他現在已經比剛開始知道的常識更多了，雖然有些常識他一點都不認同。
盯著江木手里的禮物，琳瑯有氣無力地道：“我可以看一下嗎？”
“嗯，給你。”
雖然不高興江木單獨跟崔涼吃飯，但琳瑯也沒有因此就故意弄壞對方的禮物。
因為是玻璃制品，他的動作很小心。
哼，崔涼送禮物，他也可以送，還要送得更好，更貴！
琳瑯藏著小心思，把崔涼的禮物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而后把它擺到了江木桌子上方的格子里。
“這禮物好酷啊，月球雕得也太逼真了吧！”
林朝風見到禮物，也過來看了眼，他原本還覺得崔涼對江木就只是普通朋友，從這個禮物看起來，應該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琳瑯聽了林朝風的感慨，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個月球。
他也要刻，全刻上江木的名字。還有他自己的名字也加上。
想到要把自己的名字跟江木的名字刻在一起，琳瑯又喜滋滋了起來。
“江木，你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
類似的問題琳瑯最初進宿舍的時候就問過江木，不過那時候琳瑯問的是江木有沒有什么愛好，江木回答不知道。
現在的話，江木說：“我喜歡天鵝。”
天鵝代表了自由與獨立，不受束縛。
“那你是喜歡黑天鵝還是白天鵝？”
“這兩者有區別嗎？”
江木只是單純地喜歡天鵝這個意象，對于真正的天鵝，倒沒有太多的了解。
兩個人就這個話題討論了起來，琳瑯看到江木的頭發還沒干，站起來給他擦了擦。江木的頭發被他搓得亂糟糟的，把毛巾拿開以后，琳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了。
林朝風跟宋儉抬頭瞧見，也跟著笑出了聲音。
江木平時看起來板正，這會兒炸起了毛，那股呆氣也更明顯。反正林朝風覺得他同桌挺可愛的，還光速拍了張照片留念。
江木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把自己的頭發捋好，而后拿吹風機把頭發吹干了。
看琳瑯還在旁邊笑，將吹風機對著他的臉吹了一下。
江木看不到，自己的眼睛里又放起煙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