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濃霧86
“咔。”
最后一根電線剪短之后, 看著不斷閃爍的倒計時和手機屏幕同時暗淡下去，拆彈的警察吐出一口氣。
“警、警官，拆完了嗎？”
山崎雄介緊張地問道：“可以把炸彈取下來了嗎？”
“嗯。”
拆彈的警察對著通訊器對面說：“隊長, 拆除完畢。”
“收到, 辛苦了。”
站在樓下的排爆隊長轉頭吩咐其他成員：“炸彈已拆除，可以上去回收了。”
“是！”
伊達航拿著手機和他們一起走了上去。
十分鐘之后，山崎雄介身上的炸彈被卸了下來。
山崎雄介在兩個警察的攙扶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站起來就差點腿一軟跪下去。
伊達航眼疾手快地伸手搭了一把。
“謝、謝謝伊達警官。”
被束縛了將近兩天，山崎雄介感覺下半身都已經麻木了。
“沒事。”
伊達航把山崎雄介扶到擔架上, 等對方躺下去之后, 他對山崎雄介說：“山崎雄介老師, 你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如果沒有什么問題，之后就安排人去接你。”
“接我？”
山崎雄介猶豫地問：“是去做筆錄嗎？”
“算是吧。”
伊達航說：“我們也想問問你, 關于你和平山浩司的矛盾、以及你被平山浩司綁架的具體過程。”
聞言，山崎雄介眼神閃爍著說：“警官，你們抓住兇手了嗎？”
伊達航：“平山浩司已經被抓住了。”
“這樣啊……”
山崎雄介躺在擔架上，用手掌捂住了臉, 他的聲音模糊地傳出來：“警官，那孩子會怎么樣呢？”
伊達航說：“平山浩司今年已經14歲, 我們會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不過, 平山浩司始終還是未成年，就算他綁架并制造了兩起爆炸案，但從結果來看，整個事件里沒有死者, 法院這邊也不會判得太嚴重。
平山浩司最后應該會被送往少管所進行疏導和再教育。
“是嗎？那就好。”
山崎雄介把手放了下來，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伊達航看了他一眼。
“不過, 如果家庭裁判所認為平山浩司的行為可以原諒的話，平山浩司也有可能減輕處分，直接釋放。”
家庭裁判所是日本專門裁決未成年人犯罪的機關，他們會根據事件的經過、未成年人犯罪的原因和動機等等對未成年人的犯罪行為進行裁決。
日本對待未成年人的犯罪裁決非常慎重，只要不是罪大惡極、不知悔改的罪犯，判決通常都不會太嚴重。
“不行！”
山崎雄介突然吼了一聲，還在附近的警察全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山崎雄介顧不上其他人的視線了，他語氣急切地說：“警官，平山浩司犯下這么嚴重的案子，為什么還會直接釋放啊？！而且，他可是想殺了我們！”
伊達航沉吟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所以，你是怕平山浩司會殺掉你和優花？”
“對！那小子一定會殺掉我們的！”
山崎雄介有些著急，聞言想也沒想就附和了一句。
“……”
伊達航抱起手臂，蹲下來看著擔架上的山崎雄介。
“優花？”
他反問了一句，又看著山崎雄介的眼睛說：“山崎雄介老師，我記得警方沒有告訴你，平山優花女士的情況吧？”
山崎雄介的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
伊達航問：“你早就知道第二顆炸彈在平山優花身上？”
“你知道，卻不告訴警察？”
“我、我不知道！”
山崎雄介瘋狂搖頭否認，但誰都能看出來他只是在狡辯而已。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和平山優花是什么關系嗎？”
“我、我們就是普通的老師和家長的關系啊！還能有什么關系？！”
山崎雄介連連否認，隨后又露出有些生氣的表情，他說：“警官，就算是你，也不能隨意污蔑我啊！”
“抱歉。”
山崎雄介的表情剛緩和下來幾分，就聽見伊達航繼續說：“不過，山崎老師，你應該知道，除了你，我們也可以詢問平山浩司和平山優花。”
“事實究竟如何，不是你的一言之詞可以決定的。”
伊達航：“現在，你還不愿意把真相告訴我們嗎？”
山崎雄介臉上的表情一青一白地變化著。
伊達航看著他，腦海里卻回憶起了山崎夫人說過的那番話。
山崎夫人說，山崎雄介在醉酒后，曾將平山浩司稱為“累贅”。
在不知道山崎雄介和平山優花可能有關系之前，大家只以為山崎雄介把平山浩司當做他的教育生涯中的累贅。
但現在……
還有山崎雄介說的那句話。
[平山、平山……浩司]
或許，前面的平山指的并不是平山浩司，而是平山優花？
山崎雄介認為平山浩司是平山優花的累贅，所以他才咒罵、鞭打平山浩司，只為了給他一個所謂的“教訓”。
得出這個結論后，伊達航臉色微沉-
炸彈順利回收之后，警察們提著防爆桶有序地離開了天臺，坐上警車準備離開。
而這一幕也被一直在附近的電視臺用直播的設備捕捉了下來。
距離這里幾條街的烈火酒吧里，一片寂靜。
電視里的畫面跟隨著警察移動著，主持人的聲音從電視里傳了出來。
“看來，警察們已經順利地拆除了炸彈，救下了被困住的受害人。”
“怎么回事？”
長夜的語氣冷了下來：“為什么炸彈沒有爆炸？”
“查爾斯。”
他不再開玩笑，直接叫了“魚”的名字。
看著電視畫面里拎著防爆桶離開的警察，查爾斯也皺起了眉。
炸彈被那群警察拆掉了？
“你不是說那個炸彈就算同時拆除，也會在十秒鐘內爆炸嗎？”
長夜：“現在已經多少個十秒鐘了？！”
“那是有前提的。”
查爾斯說：“我在手機里放了一個隱藏線路，只要那個線路沒有被破壞，炸彈就一定會爆炸。”
現在炸彈沒有爆炸，只有一種可能：線路已經被提前破壞了。
“日本的排爆警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長夜不滿地說：“是不是你的炸彈設計得太簡單了？！”
查爾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也許是我低估了日本的警察。”
他本以為日本這個小地方里的排爆警察一年都遇不上幾次爆炸案，上手拆彈的經驗應該不多……
“下次用□□直接引爆算了！”
長夜有點煩躁地踢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本來想搞個大的，結果弄到最后一個人都沒死。
這場面他都不想再回憶第二遍。
“走了！”
長夜轉身往酒吧外走去。
兩個人都沒有提平山浩司的事，從計劃出這次襲擊活動的全過程，他們就已經預知到了平山浩司的結局。
查爾斯甚至知道，長夜從始至終都只買了一張船票-
警視廳，平山浩司的審訊室。
橫田警官和內藤警官坐在平山浩司的對面。
“啪——”
橫田警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快說！你的炸彈是從哪里拿到的？！誰給你的？！”
“那個人在哪里？！”
平山浩司：“……”
平山浩司保持著一貫沉默的態度，低頭看著眼前的桌面。
他的耳朵自動過濾了橫田警官的威脅，仔細聽著橫田警官旁邊的內藤警官和電話對面的人的交流。
這位內藤警官顯然一直在通過電話獲取外界的情況。
就在一個小時前，內藤警官接了一個電話之后，就告訴他，第二個炸彈已經被找到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沉默。
“平山優花是你的母親，就算你心里有再多的怨恨，也不該這樣對將你一手養大的她啊！平山優花是無辜的。”
“……她才不無辜。”
從進入審訊室以來，無論他們怎樣威脅、引導都一言不發的平山浩司，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
聞言，內藤警官瞇起眼睛，他立刻趁機詢問：“為什么這么說？浩司，你母親平時對你不好嗎？”
“……”
平山浩司不再吭聲了-
時間回到現在，內藤警官聽著電話對面目暮警部的話。
“炸彈已經順利拆除了？那就好。”
內藤警官松了口氣。
他說話時沒有避諱審訊室里的其他人，橫田警官和平山浩司全都聽到了他的話。
“炸彈拆掉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橫田警官放松地往身后的椅背靠了上去。
既然沒有了后顧之憂，那接下來，就可以和這個啞巴一樣的小子慢慢玩了。
橫田警官想著，抬頭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平山浩司。
平山浩司也已經抬起了頭，他看著內藤警官臉上輕松的表情，問：“死了嗎？”
內藤警官：“山崎雄介和平山優花都已經被救了下來，等他們的身體情況差不多好轉之后，我們會對他們進行問詢和調查。”
沒死啊……
平山浩司低頭看著手上的金屬手銬。
長夜早就說過，如果他被警察抓到，他不會來救他。
但，比起被抓住，平山浩司更在意的是，為什么炸彈沒有爆炸？
為什么那兩個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那兩個人今后還會出現在他的審判臺上，用那種惡心至極的眼神看著他，平山浩司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早知道直接殺掉就好了……
平山浩司咬住唇。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了，你的炸彈是誰給你的？那個人現在在哪里？”
對面的兩個警察還在不斷地詢問著，比起他，警察顯然更關注他身后的那個人，那個給他提供炸彈的長夜。
“……”
“你們不可能找到他的。”
說完之后，平山浩司話音一轉：“他應該已經上飛機了。”
“飛機？”
平山浩司平靜地說：“他給了我一個地址，在機場附近。其他的我不能確定。”
“在哪里？”
審訊室外，一直在旁聽的目暮警部聽見平山浩司說的地址之后，立刻轉頭吩咐了下去。
“快派人過去調查！另外，聯系機場，讓他們暫停起飛最近的航班！”
“是！”
第122章 濃霧87
“在飛機上？我知道了。”
萩原研二掛斷電話, 旁邊的朱蒂立刻問：“怎么樣？”
“平山浩司說，長夜之前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去那里匯合。”
萩原研二一邊說, 一邊看了眼時間。
快十一點了。
“那邊有一個機場, 所以他們懷疑長夜可能會坐飛機離開東京。”
萩原研二說：“搜查一課那邊已經派人去阻攔了。”
聞言，詹姆斯點了點頭。
萩原研二看了看休息室里的詹姆斯幾人，他給江口悠太打了一個電話。
“江口，你現在在哪里？”
“……”
“我知道了。那你來這邊和我換個班，順便跟進一下搜查一課那邊的調查進展。”
萩原研二掛斷電話, 轉頭對詹姆斯幾人說：“抱歉, 詹姆斯先生, 我接下來還有一點事要忙, 我讓江口過來了，有什么事你們和他說就可以了。”
“沒事, 萩原警官有事就去忙吧。”
“不過，已經這么晚了，萩原警官竟然還有其他工作嗎？”
朱蒂有些好奇地說。
萩原研二笑了笑。
“公安的任務，我不方便透露。不過也就是那些。”
聞言, 朱蒂就沒再問了-
萩原研二從警視廳里走出來，開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趕在凌晨之前, 他簡單洗漱了一下, 然后躺在床上放松地吐出一口氣。
今天這一天忙前忙后，真的還有些累了。
過去看看組織那邊有沒有什么緊急的工作吧……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緩緩閉上了眼-
萩原研二再度睜開眼時，眼前已經換了一個景象。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 一邊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一邊走到玄關處把燈打開。
“啪。”
萩原研二的手指在開關上停頓了一下。
他低頭看著手機里的那封來自拉弗格的郵件, 眼神微閃。
[來一趟研究所，車在下面等你。——拉弗格]
柑曼怡：OK。有什么急事？
萩原研二回了封郵件過去，然后拉開房門走出了安全屋。
拉弗格：來做一個腦部CT。
腦部CT？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他一邊往公寓樓下走去，一邊打字。
柑曼怡：我也想看^ ^
拉弗格：。
一個句號，那就是可以咯。
萩原研二把手機塞回口袋里，抬頭看向對面街道上停著的那輛保時捷356a。
他走過去，伸手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車窗緩緩降下。
“好久不見了。”
萩原研二傾身看著車里的伏特加和琴酒，輕笑著說。
“琴酒，伏特加。”-
“確實是好久沒見了啊，柑曼怡。”
伏特加一邊開著車，一邊和坐在后座的萩原研二聊天。
去年年末柑曼怡一聲不吭就跑去了俄羅斯，對方回來之后又直接進了研究所。
據說柑曼怡在研究所待了一個多月才出來，后來又一直待在安全屋里養傷。
想到這里，本著多年的同事情，伏特加問了一句：“你身體還好？”
“唔，還好。”
萩原研二說著抬手摸了摸后腦勺。
三個多月的功夫下來，他的頭發已經長的差不多了。
頭上的傷口也因為使用了組織的藥物好得很快，早就摸不出來了。
而且，確實如拉弗格所說，離開研究所的三個月里，萩原研二沒感覺到柑曼怡的身體有什么變化。
那么，拉弗格究竟從柑曼怡的腦袋里取了什么出來？
萩原研二掩去眼底的思索之色，看向坐在前面的琴酒和伏特加，他問：“你們也要去研究所？”
得到了伏特加肯定的回答之后，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除了柑曼怡最開始醒來的那段時間，琴酒作為他的監護人需要去研究所接他之外，琴酒和伏特加其實并不常去研究所。
研究所里發生了什么事嗎？
會不會與柑曼怡有關？
腦部CT……
萩原研二想著想著，干脆在后座上換了個姿勢，躺了下來。
從東京到長野至少要四個小時，也就是說，等到了研究所的時候，萩原研二都已經從柑曼怡的身體里下線了。
萩原研二有點懷疑拉弗格是故意挑了這個時間。
……
算了，事已至此，那就放松一會兒吧。
萩原研二拿出手機，搜了一下今天的新聞，很快就找到了今天剛發生的那件事。
“我看了一下新聞，今天下午東京還挺熱鬧的？”
萩原研二漫不經心地說。
“竟然有人炸學校？”
“難道是哪個討厭學習的家伙做的事嗎？”
因為平山浩司是未成年，警方抓住人之后并沒有公開這次案件犯人的身份。
電視臺那邊也只是知道其中一位受害人是帝丹國中的老師，至于另一位受害人平山優花，由于平山浩司的原因也沒有透露出去。
“對啊！”
伏特加今天下午顯然也在關注著這件事，萩原研二一說他就知道了。
伏特加：“柑曼怡，你說對了！就是一個討厭學習的學生做的！”
“哦？”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他用有些驚訝的語氣說：“這年頭，連學生也能拿到炸彈了？”
伏特加：“害，說不定就是咱們道上哪個討厭學校的家伙送給他的。”
“有道理。”
“那小子膽子可以啊！就是不夠狠。”
伏特加嘀咕了一句：“我本來還以為死了多少個人呢。結果到最后一個都沒死。”
這不雷聲大雨點小嗎？
“要我說，就該在人最多的時候直接引爆。”
“唔……”
萩原研二滑動著手機屏幕，翻了翻新聞：“上面說警方最后把炸彈拆除了，他怎么不提前引爆炸彈？”
“因為那小子早被抓了吧。”
伏特加隨口說。
“原來如此……”
萩原研二把手機放在胸前，抬手打了個哈欠。
伏特加：“你又困了？”
“不，只是有點無聊。”
萩原研二說：“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任務嗎？”
“好玩？”
伏特加語氣古怪地重復了一句。
工作有什么好玩的？！
“當然有。”
萩原研二笑瞇瞇地說：“工作的時候也能順便看看當地的風景，體驗一下美食什么的。”
伏特加：“……都說了別和貝爾摩德那個女人走太近。”
萩原研二聳了聳肩。
“對了，你們的任務有進展了嗎？”
“那個啊……”
伏特加搖頭：“還沒有。”
萩原研二和伏特加說的，是組織里有FBI的臥底這件事。
之前他因為FBI逗留日本的行為意識到組織里可能有FBI的臥底時，萩原研二同時也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一年前莎朗·溫亞德被跟蹤的那次，組織最開始以為跟蹤的人是CIA，結果后來發現是FBI。
CIA跟蹤莎朗·溫亞德倒也還說的過去——那個時候組織正好發現了CIA的臥底。
但FBI為什么會突然跟蹤莎朗·溫亞德？他們是怎么懷疑上莎朗·溫亞德的？
從已有的線索出發，問題的答案似乎很明顯——組織里可能有FBI的臥底。
而且，萩原研二覺得朗姆很可能早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之后就聯系了朗姆。
果然，這個老家伙看起來一聲不吭的，其實早就開始調查組織里的老人了。
萩原研二：姜還是老的辣啊。
不過嘛……
朗姆和當初的他一樣，都認為既然FBI在一年前就已經知道了貝爾摩德的身份，那這個臥底肯定是在組織的老人中。
至于剛加入組織，半年前才和貝爾摩德接觸過的萊伊，當然就被朗姆直接略過去了。
萩原研二：朗姆，完美錯過可能的正確答案，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一無所知的朗姆當然無法回答萩原研二的問題，他在組織的老人里選了幾個懷疑對象之后，就把名單扔給了琴酒，讓對方去觀察這些人。
萩原研二現在問的就是這件事的進展。
伏特加：“我和大哥觀察過了，暫時沒發現什么問題。”
“我覺得吧……”
伏特加說：“上次我們就已經把組織里的老人清洗了一次，說不定那個臥底正好就被除掉了呢？”
他們都觀察了好幾個月了！
“別著急……如果真的是臥底，哪有那么容易就這么被找出來？”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說。
“慢慢找吧，反正那幾個FBI不是還在日本？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行吧。你說的也有道理。”
接下來，兩個人又隨口聊了幾句。
“皮斯克那邊。”
過了一會兒，一直沒說話的琴酒突然開口。
萩原研二問：“皮斯克怎么了？”
“過幾天有個交易，你叫個人去盯著。”
琴酒抽了一口煙之后，緩緩說。
上次大清洗中，組織處決了皮克斯手底下的百齡壇，雖然沒有對皮斯克做什么，但BOSS和朗姆對他終究還是不像以前那樣信任了。
正如現在，一些對組織有些重要的交易，組織沒有再讓皮斯克獨自處理，而是派出了人手，專門盯著他。
“那我讓格蘭杰去吧。”
萩原研二應了下來-
接下來，萩原研二和伏特加又隨口聊了幾句，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離開了柑曼怡的身體。
一個小時之后，保時捷356a駛入了研究所。
伏特加把后座上沉睡的人扛了出來，放在了研究員推來的輪椅上。
伏特加和琴酒跟在推著輪椅的研究員身后，四個人走進了電梯。
研究員抬手。
[身份確認：拉弗格]
拉弗格抬手按了一下2樓，電梯緩緩下降。
第123章 濃霧88
“……”
“這是什么？”
“如你所見。”
拉弗格推了推眼鏡, 平靜地說：“這是三井大輝的意識載體。”
……
“拉、弗、格！”
一只拳頭重重地向拉弗格臉上砸去，站在旁邊的琴酒拎起拉弗格的衣領，隨手把人往后面提了幾步, 躲了過去。
“砰——”
拳頭砸在走廊的墻壁上, 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你把家主的意識放到了一只臭老鼠的身體里？！”
拉弗格抬起眼，眼前的中年男人眼里帶著怒意和毫不掩飾的殺意看著他。
“這是BOSS的命令。”
拉弗格不慌不忙地說：“而且，你觀察了這么久，也該清楚，三井大輝的意識爭不過長澤信原來的意識。”
“如果繼續把三井大輝的意識留在長澤信的身體里, 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不對嗎？”
“但也不能是……”一只老鼠！
拉弗格垂了垂眼,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小白鼠是最容易成功的動物。”
“而且, 使用小白鼠作為轉換載體，會更有利于接下來的研究。”
“研究？！”
中年男人捏緊拳頭, 盯著拉弗格和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語的琴酒，沉聲說：“你們要用家主的意識做什么？！”
“我不同意！”
“我要帶走家主！”
中年男人重重一揮衣袖，冷聲說：“你們那位別太過分了！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吧！”
“帶不走的。”
中年男人猛地轉頭，眼神里閃過森冷的寒光。
拉弗格卻沒有在意, 他看著玻璃墻后面的場景，用平靜無波瀾的語氣繼續說：“你剛才也已經驗證過了, 我們用計算機系統捕捉了小鼠的腦部神經活動, 在此之前進行了多次的建模和數據收集，才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而且，因為與計算機系統連接，為了保護大腦的生命活動和神經系統的完整性, 組織花費了漫長的時間，才研究出了營養液的合適比例, 不僅需要每天定時更換，還需要根據腦部的生理情況進行定期調整……”
拉弗格面無表情地說著早已想好的說辭，或許應該慶幸他是一個面癱臉，才能極具說服力地說出這番“東拼西湊、胡言亂語”的話。
站在他身后的琴酒冷漠地注視著對面中年男人的一舉一動，他轉頭往透明的實驗室里看了一眼，又看向這個實驗室旁邊的另一個房間。
透過同樣透明的玻璃，隱約能看見柑曼怡躺在CT儀器里的身影。
琴酒毫無波瀾地收回視線。
五分鐘之后，拉弗格成功地讓中年男人意識到，就算他能帶走三井大輝的意識，沒有組織的實驗室和研究員，他也沒辦法讓對方存活太久。
中年男人漸漸冷靜了下來。
拉弗格推了推眼鏡。
“不用太緊張，谷本先生。”
“你知道，我們的BOSS和你的家主有著相同的困境和目標，雖然柑曼怡提出的實驗失敗了，但我們還在進行著研究，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我們完全可以繼續合作。”
拉弗格：“就算我們經歷了很多次失敗，但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在這方面取得過進展的組織。”
“谷本先生不妨聽一聽，我們新的想法？”
谷本正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轉頭望向實驗室，突然說：“我要再和家主交流一次。”
拉弗格提醒道：“我之前說過，三井大輝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多次喚醒……”
谷本正義：“我知道。”
“但我需要再驗證一次。”
聞言，拉弗格只能點了點頭。
“可以。”-
接下來，經過多重保護準備之后，三個人走進了實驗室。
“你想問什么？”
“……”
“家主，之前的實驗已經失敗了，那個人還活著。怎么處置？”
“……”
拉弗格微抬眼皮，看向不斷跳動著數據的電腦屏幕，神色波瀾不驚。
一分鐘之后，一行字跡在屏幕上顯現了出來。
[殺掉長澤信。]
谷本正義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我知道了。”-
作為三井大輝最信任的下屬，谷本正義顯然非常了解三井大輝。
再加上三井大輝找回長澤信時，谷本正義也在現場。
他知道三井大輝對長澤信的態度和想法。
既然已經利用徹底，那就要斬草除根。
得到了預想中的答案之后，谷本正義心里的懷疑消除不少。
三個人離開無菌實驗室，脫掉了身上的實驗服之后，谷本正義轉頭看向實驗室旁邊的那個房間。
“長澤信在里面？”
拉弗格點頭。
“我給他做了一個腦部檢查。”
拉弗格說著，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了顯示屏。
按亮屏幕之后，上面顯示出了從CT儀器里傳過來的照片。
“四個月前我從他的大腦里取出了三井大輝意識附著的腦組織。”
拉弗格的語氣很平靜，谷本正義對長澤信如何并不在意，聽見拉弗格的話只是問：“這樣他還沒死？”
“目前看來對他沒有什么影響。”
“我推測以他的身體狀態，目前的情況還算正常。”
拉弗格用手指滑動著CT照片，不管是谷本正義還是旁聽的琴酒對這些都是一知半解，他們自己無法驗證拉弗格的話是真是假。
不過，作為威脅、控制谷本正義的最后一道“手續”，琴酒知道BOSS想要做什么，也知道三井大輝早就死亡，現在展現在谷本正義面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也就是說，拉弗格現在說的話，估計沒一句是真話。
琴酒看了一眼谷本正義，平靜地移開視線。
和他沒什么關系。
他只要做好他該做的事就行了。
琴酒把手伸進衣服口袋里，指尖碰到煙盒之后，他看了眼周邊的環境，只能繼續一聲不吭地跟在前面還在不停討論的兩個人身后。
“你說的研究，是什么？”
“這是BOSS不久前提出的一個全新的想法。”
“具體的內容，谷本先生可以和BOSS交流。”
拉弗格說著，準備帶著他們離開這里，去烏丸蓮耶所在的房間。
“等一下。”
谷本正義回頭看向柑曼怡所在的房間。
“你們剛才也聽見了，我們家主的要求。”
拉弗格平靜地說：“關于這件事，谷本先生和BOSS交流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
研究所里發生了什么萩原研二無從得知，他從柑曼怡那邊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后又休息了三個小時，就起床去公安部繼續上班。
萩原研二趕到警視廳后，第一時間先去找了伊達航。
“班長。”
萩原研二詢問道：“昨天晚上抓到人了嗎？”
伊達航捏了捏后頸，聞言擺了擺手。
“沒有。”
昨天晚上熬夜加班的警察不在少數，特別是搜查一課的警察，從平山浩司口中得到了長夜的行蹤后，他們一邊聯系航空公司取消了最近的航班，一邊迅速往那個地址趕去。
趕到現場之后，搜查一課的警察們根據平山浩司描述的外貌和公安部據此提供的照片立刻在附近展開了搜查。
遺憾的是，經過三個小時的搜查，他們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人物。
伊達航說：“人應該是跑了，上面發布了通緝令，現在只能讓各地方警署注意一下。”
長夜會跑到哪里去他們也不知道，現在只能等對方自己露出馬腳了。
萩原研二點頭表示明白。
接著，萩原研二又從伊達航口中了解到了整個案件的前因后果。
大概在兩年前，平山浩司剛入學帝丹國中初中部不久的時候，山崎雄介無意間在一次聚會里認識了平山優花。
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好之后，山崎雄介發現平山優花其實并不想養育平山浩司，就自然而然地開始在學校里針對他。
但是，在學校里的針對其實只是九牛一毛。
“鑒識科已經鑒定過那根教鞭上留下的血跡。”
伊達航說：“附著在上面的大部分是山崎雄介的血，不過鑒識科的人還是在一些殘留的血跡里檢測出了平山浩司的DNA。”
也就是說，那根教鞭曾擁有兩名使用者。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會兒。
“還有一件事。”
伊達航沉聲說：“山崎雄介沒有什么大問題，但平山優花醒過來之后，精神狀況不太對勁。”
萩原研二神色嚴肅了起來。
“經過醫院的檢測，平山優花應該被迫服服用了大量的致.幻.藥物。”
雖然排爆警察拆掉平山優花身上的炸彈之后，警方就迅速把人送到了醫院，但距離平山優花服用藥物的時間太久，體內的藥物基本上已經被她吸收，就算是洗胃效果也微乎其微。
所以……
伊達航搖了搖頭。
“經過心理醫生的鑒定，平山優花出現了后天性智力障礙的癥狀。”
簡而言之，就是藥物損傷了平山優花的神經系統，讓她變傻了-
同一時間，美國大使館。
“是我。”
“啊，發生了一點意外。我已經讓艾登回去了。”
“……”
電話對面。
赤井秀一靠在窗臺上，聽詹姆斯簡單說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
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詹姆斯，你剛才說的那對炸彈，可以再具體描述一下嗎？”
詹姆斯：“當然。”
詹姆斯把炸彈的樣子描述了一遍，說完之后他想起了什么：“對了，我手機里有照片，我發給你。”
當時在天臺的時候，詹姆斯看見那位萩原警官用手機拍了一張炸彈的照片，他也就順手拍了一張。
赤井秀一看了看詹姆斯發過來的照片。
果然是組織軍火庫里的那對炸彈。
長夜和組織交易過？
想到這里，赤井秀一思索片刻，然后說：“詹姆斯，我幫你們調查一下，有消息再告訴你們。”
詹姆斯答應了下來。
“另外，那個人你們確認下來了嗎？”
“FBI還在觀察他們，目前還沒有發現他們有人與組織聯系過。”
“不過，赤井，那里面可是有好幾個高級軍官，你確定這些人里有組織的眼線嗎？”
赤井秀一平靜地說：“如果不是高級軍官，組織不會這么信任我的身份沒有問題。”
詹姆斯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
第124章 濃霧89
凌晨, 群馬縣組織研究所。
萩原研二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柑曼怡的房間里。
他盤腿在床上坐起來，然后先伸手在腦袋上檢查了一遍。
嗯, 頭發沒少、也沒多什么傷口。
萩原研二站起來, 他在房間里轉了一圈，順手把手機里不多的工作處理了之后，就走出了房間。
先去拜訪誰呢？
貝爾摩德還在世界各地旅游，不久前還給他發了英國倫敦的照片，肯定不在研究所里。
那就先去找志保, 然后去看看拉弗格在做什么吧。
做出決定之后, 萩原研二抬腿往雪莉的實驗室走去。
說起宮野志保和宮野明美, 在知道小降谷與她們有舊之后, 萩原研二就征詢過降谷零的意見——關于要不要提前把她們從組織里帶出來。
降谷零搖了搖頭。
“不用修改計劃，按照原計劃繼續進行。”
降谷零平靜地說：“研究組是組織的核心, 志保又是實驗的負責人，如果提前把她從組織里帶出來，風險太高。”
他們原來的計劃是先逐步削弱組織的行動組，等組織手里可用的武力所剩無幾之后, 再直接采取總攻。
只是這樣一來，研究組肯定是到最后才會解決的。
“沒關系。”
降谷零垂了垂眼, 輕聲說：“等一切結束之后, 我會保護她們。”
“我知道了。”
萩原研二看著金發青年堅定的表情，他也不再多說，只是笑著說：“那在這之前，小志保就先交給我照顧啦～”
降谷零：“……”
雖然他還沒見過宮野志保, 但怎么突然有種妹妹被奪走的感覺？
一定是因為萩原的語氣太奇怪了-
回到當下。
難得回一趟研究所，萩原研二自然準備去看看宮野志保最近的情況。
他走到實驗室門口, 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
有些冷淡的女聲從門內傳出。
萩原研二推門而入。
推開門的一瞬間，咖啡豆醇厚的香味從門縫里飄了出來。
萩原研二：啊，還真是喜歡咖啡呢。小志保。
他走進實驗室，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電腦前的棕發少女。
萩原研二揮手打了一個招呼：“小志保，好久不見啦～”
“柑曼怡？”
宮野志保轉頭看向他，眼里劃過一抹驚訝和擔憂。
“你怎么回來了？”
“因為拉弗格說讓我回來做個腦部CT。”
宮野志保點了點頭，她關心地問道：“你的身體最近沒感覺有什么問題吧？”
“沒有哦。志保也是，最近怎么樣？”
“還好。”
……
兩個人隨意地聊了幾句。
宮野志保沒有避諱萩原研二，她在電腦上點開了一些照片和視頻，一邊觀察一邊記錄分析著。
既然宮野志保都沒有避開他，萩原研二也就坦然地看向了電腦屏幕。
屏幕上的照片和視頻里，都是一些小白鼠的實驗記錄。
宮野志保一邊看，一邊敲擊著鍵盤，在記事本上把觀察結果記錄了下來。
用藥記錄……藥物……aptx系列……藥效延遲……
萩原研二撐著臉好奇地問：“aptx……是藥物的名稱嗎？”
宮野志保應了一聲。
視頻里，小白鼠服用下藥物之后，先是渾身抽搐，不久后就無聲無息地死掉。
“毒藥？”
宮野志保沉默了一瞬，她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
萩原研二想了想說：“所以這個藥物原來的效果是想達到貝爾摩德的那種狀態嗎？”
宮野志保轉頭，有些驚訝地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朝她眨了下眼。
“我和貝爾摩德相處快要六年了。”
所以發現貝爾摩德的秘密，是很正常的事吧？
宮野志保抿了抿唇，她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監控攝像頭。
“放心，他們都知道我知道。”
萩原研二很坦然地說。
聞言，宮野志保下意識松了口氣。
“好啦。志保可以和我說說這個藥物的原理嗎？”
萩原研二笑吟吟地說：“我有一點好奇。”-
一個小時之后。
拉弗格轉頭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人，半長發的青年一邊走進來，一邊用輕快的語氣和他打了個招呼。
萩原研二轉頭在實驗室里觀察了一圈。
之前用來裝小白鼠的籠子、還有那些多出的試劑瓶已經不見了。
萩原研二眼神微閃。
就在這時，一只手將顯示屏遞在了他眼前。
萩原研二抬起頭，拉弗格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快點。”
拉弗格平靜地說。
“……”
萩原研二把顯示屏接了過來-
“這是什么？”
簡單掃了一眼CT圖之后，萩原研二立刻注意到了圖像中心被灰色的腦組織包裹著的一小塊白色不明物。
他指著這個問。
拉弗格看了一眼。
“那是芯片。”
萩原研二：“……”
“你把芯片放在我的大腦里？”
不過……植入大腦的芯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控制身體的部分功能。
萩原研二眼神微閃。
難道說，這具身體抗拒死亡的潛意識、和無法被吐真劑審訊的這些限制，都是因為這枚芯片？
但萩原研二還有一個疑問。
“你是怎么把這枚芯片放在腦組織內部的？”
聽見萩原研二的這個問題，拉弗格推了推眼鏡，臉上意外的露出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當然是……”
“用手推開大腦皮層，然后找到最深處，把芯片放進去。”
拉弗格慢吞吞地說：“然后再把腦重新合攏。”
萩原研二：“……”
“你想要看的話，我可以給你演示一遍。”
萩原研二：“……”
“不用了，謝謝。”-
萩原研二在研究所里又待了幾天，確認暫時沒有他的事情之后，就離開了研究所，回到了他的安全屋里。
當晚，和往常一樣，萩原研二把任務拆分后發給了下面的人。
不久后，他收到了格蘭杰的消息。
[已到達交易地點。——格蘭杰]
“格蘭杰。”
看見郵件發送成功后，格蘭杰收好手機，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金發深膚的青年抱著手臂靠在不遠處的墻壁上，問他：“你在和誰發消息？”
“和你無關，波本。”
格蘭杰冷淡地說。
“還用得著問嗎？”
不遠處，愛爾蘭不冷不熱地說：“波本。格蘭杰是誰的手下，你會不清楚？”
“當然清楚。”
波本悠悠地說。
愛爾蘭看了他一眼，頗有些不懷好意地說：“說起來，你也算是從柑曼怡手下出來的人。你們兩個……可以說是上下級的關系。”
愛爾蘭陰陽怪氣地說：“波本，怎么不給你的前輩打個招呼？”
自從上次大清洗之后，愛爾蘭就不怎么看得慣琴酒，對于站在琴酒那邊幫對方套話的柑曼怡也一并看不太順眼。
而且，這次任務按照以往的情況，本來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朗姆和琴酒卻分別都塞了人過來。
名為協助，實則監視！
愛爾蘭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不會對這兩個人有什么好臉色。
因此，借著波本與柑曼怡的關系，他有心想挑起波本和格蘭杰的矛盾。
“……”
格蘭杰看了一眼愛爾蘭，又看向波本，他沒吭聲。
波本沒說話，他先是上下打量著愛爾蘭，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的卻是：“皮斯克把你養得挺好。”
愛爾蘭下意識皺眉。
“波本，你什么意思？”
波本眉梢微挑，他說：“一看就是大少爺。”
“你！”
要是再反應不過來波本是在嘲諷他，愛爾蘭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他眼中頓時帶上了怒意。
哦，還是脾氣火爆的大少爺。
波本聳了聳肩。
“你是覺得背靠大樹，所以連組織的命令也可以理所當然地不滿了嗎？愛爾蘭。”
波本冷淡地說：“所以，你的大樹在你眼中究竟有多大？”
“我和朗姆先生都有些好奇，你可以告訴我們嗎？愛爾蘭。”
“……”
“安分一點吧，愛爾蘭。”
波本眼里劃過一抹冷意：“否則，站在這里的就不會是我們兩個人了。”
看在皮斯克忠心耿耿為組織效力多年的份上，組織之前沒有追究他的過失。
但如果愛爾蘭再這樣上躥下跳地到處表達不滿、挑釁朗姆和琴酒的人的話……組織可能會對皮斯克動手了。
想到這里，波本眼神微閃。
他和萩原共通了組織的情報，很清楚皮斯克之前在組織里的地位。
如果組織忍不住想要動手的話……倒不如他們先下手為強。
心里做好了打算，波本面上半分不顯，他低頭看了眼時間。
“該出發了吧？”
愛爾蘭握了握拳頭，沉沉地看了波本一眼。
拋開最開始的嘲諷，波本確實說到了他最擔心的事情上。
組織已經不再完全信任皮斯克，這讓愛爾蘭有些焦躁，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破局。
“走吧。”
愛爾蘭冷靜了下來，他帶著波本和格蘭杰往交易地點趕去-
東京港，船舶碼頭。
波本看著船員在愛爾蘭的命令下將貨物從船上卸下來，他問了一句。
“這是什么？”
“醫療儀器，還有一些計算機設備。”
愛爾蘭隨口回答道。
“只有這些？”
愛爾蘭低聲說：“其他東西都在里面。”
波本了然地點頭。
看來是把軍火混在里面了。
了解清楚情況之后，波本又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然后看似無聊地在碼頭上隨便走了走。
在船邊繞了一圈，看見了自己想看的東西之后，波本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第125章 濃霧90
自平山浩司的案件結束之后, 長夜就消失在了警視廳的視野里。
不過，通過調查事發當時的監控以及平山浩司對長夜外貌的描述，警方還是確認了長夜目前的樣貌——正是那天在FBI的車底下“撿瓶蓋”的那位中年男性。
案件結束后不久, 公安部就對這名男性展開了調查。
意料之中的是, 公安沒有在戶籍系統里調查出和這個人符合的身份信息。
線索就此斷開，但這次的案件給公安部敲響了警鐘。
如果不盡快抓住長夜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一直隱藏在其他人的身后，誘導他們犯罪，自己卻一次次從黑暗中逃走。
萩原研二抬手敲了敲門。
“高橋警部。”
……
另一邊, 公安部外事第一課。
“江口。長夜的事, 第三課調查情況如何？”
“是。萩原警部正在跟進線索。”
“萩原啊……那小子真是辛苦。果然還是年輕人有活力啊。”
“不過, 我記得線索不是已經斷開了？”
“是！不過萩原警部又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
“萩原現在在哪里？”
“在警視廳爆.炸.物.處.理班。”
……
“你想調走平山浩司案的炸彈殘骸？”
萩原研二點頭：“具體情況不方便透露, 以及，我還想要爆物處對該炸彈的分析資料。”
得到高橋警部的許可后, 萩原研二提著證物箱和資料袋往公安部走去。
“萩原。”
萩原研二尋聲望去，看清來人后眼神一閃。
是外事第一課的西健司，同時也是江口悠太的上級。
“西健警部。”
萩原研二點頭打了個招呼。
西健司沒有廢話，他的視線在萩原研二身上一掃而過。
“待會兒和FBI有一個會議, 你來一下。”
“好。”
萩原研二應了下來-
“目前進展如何？”
“暫時還無法確認長夜的去向，我們發布的通緝令也還沒有消息。”
“還能找到什么新的調查方向嗎？”
“有的。”
萩原研二把手里的資料放在線索板上。
“根據爆物處的警察對案發現場那對炸彈的分析, 那應該是一對被人為改裝過的炸彈。”
“爆物處后來對炸彈進行了還原和分解, 這對炸彈改裝前的載體炸彈應該是這樣的。”
萩原研二把照片貼上去，繼續說：“我認為通過調查炸彈的來源，可以繼續追蹤長夜留下的線索。”
詹姆斯看著炸彈的照片。
他記得赤井說過，組織與長夜有過交易……
如果按照這位萩原警官說的繼續調查下去, 他們會不會調查到組織的身上？
永野幸夫問：“關于炸彈的來源，第三課有什么線索嗎？”
萩原研二點頭。
“公安部一直在追查東京地下軍火交易線, 我們正在對照改裝前炸彈的種類和型號。”
朱蒂問：“但是，長夜不一定是在東京拿到的炸彈吧？”
“是的。”
“不過，如果在東京范圍內沒有找到線索，到時候再擴大搜查范圍也不遲。”
“明白了。”
既然有線索，會議室里的人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于是接下來的調查方向被確定了下來-
時間緩緩流逝。
一個月后，關于炸彈來源的調查取得了一些進展。
匯報調查結果的仍然是萩原研二，參加會議的人也還是那些人。
萩原研二把調查到的資料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經過多次對比后，我們已經確認了這款炸彈改裝前的炸彈型號。”
萩原研二接著把炸彈的圖片投放了出來。
“這款炸彈來自于第三課半年前在東京地下收繳的一批非法交易貨物。”
詹姆斯問：“公安抓到交易人了嗎？”
萩原研二搖頭：“公安抵達交易現場的時候，交易人已經逃走了。不過，經過半年的調查，我們已經鎖定了懷疑對象和他們的交易地點。”
萩原研二把懷疑對象的照片和交易地址也一并放在了屏幕上。
“我建議接下來先抓住這些人，然后從他們口中審訊出與長夜有關的線索。”-
“有什么事？”
“被公安盯上了。”
“怎么回事？”
“前段時間的平山浩司案，犯人使用的炸彈與我們組織有關。”
朗姆：“哦？”
“公安調查出了炸彈改裝前的型號，追溯到了炸彈的來源，現在準備先抓捕我們交易炸彈的負責人，然后從他口中審問出長夜的線索。”
朗姆：“我知道了，你繼續跟進公安的調查情況。”
“是。”
電話掛斷之后，朗姆思考了一會兒。
東京那邊的主要負責人，現在應該是柑曼怡。
朗姆注意到時間合適，他直接給柑曼怡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
電話很快被接起。
“朗姆，你有事找我？”
“東京那邊有條交易線被日本公安盯上了，你讓他們先撤出來。”
“嗯？這么突然。”
柑曼怡的安全屋里，萩原研二坐在沙發上，紫色的眼眸里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聽著電話對面朗姆的話，用有些驚訝的語氣說：“怎么突然就被公安盯上了？”
朗姆：“前段時間東京帝丹國中的爆炸案，你知道吧？”
“知道。我看見當天的新聞了。”
萩原研二詢問道：“怎么，這件事與組織有關？”
“原本沒什么關系。”
朗姆：“被抓到的兇手只是一個棋子，真正的幕后人是那個長夜。”
“長夜與組織交易過，他提供給兇手的炸彈被公安那邊追查出了來源。”
“所以，公安查到我們組織頭上來了？”
萩原研二總結道。
“沒錯，讓他們盡快撤離那個據點。”
朗姆說了一個地址——正是萩原研二在會議上提起的那個交易地點。
“我知道了。”
萩原研二一邊聯系人，一邊隨口說：“那個長夜竟然與我們交易過？”
朗姆：“我也有些意外。”
組織活動范圍很廣，這意味著組織的事務繁多又復雜，再加上BOSS沒有精力去管太多的事，組織里的重要工作基本上都是朗姆在處理。
正因如此，有些交易上的小事一般也不會事無巨細地匯報上來，導致朗姆也是現在才知道，長夜與組織交易過。
朗姆：“你讓人調查一下，長夜是什么時候與我們組織交易的。”
“盡快把這個人找出來。”
萩原研二勾了勾唇，他爽快地應了下來。
“可以。不過這個人找到之后怎么辦？”
朗姆冷淡地說：“想辦法透露給日本公安，讓他們兩方自己折騰去吧。”
既然長夜把日本公安的注意力引到了組織身上，他們也要禮尚往來，才算是“待客之道”。
“唔，我以為你會看上長夜的能力？”
朗姆：“只是個會點電腦技術的家伙而已。”
在朗姆看來，長夜這幾年一直沒有被抓到的主要原因，還是他狠得下心來把自己整容成另一個人。
再加上他還會點電腦技術，才能讓他一次次在案發現場脫身。
“行。”
知道了朗姆的想法后，萩原研二也不再多言。
他掛斷電話，把撤退指令發給了東京那條交易線的負責人。
然后，萩原研二開始光明正大地詢問組織軍火庫的負責人。
[給我一份組織目前的炸彈類型清單。——柑曼怡]
[收到。]
半個小時之后，萩原研二收到了負責人發來的附件清單。
他點開附件。
炸彈類型、數量、庫存據點……還有炸彈的附圖，全都展現在他眼前。
萩原研二大致掃了一眼，很快找到了長夜使用的那對炸彈。
他把這對炸彈的編號發給負責人，問對方：這種炸彈是從哪里拿到的？
負責人：是高知縣那邊的成員從某個地下商人手中交換過來的。
高知縣？長夜之前藏在那個地方嗎？
柑曼怡：給我那個成員的聯系方式。
負責人：是。
十分鐘之后，萩原研二收到了那名成員的郵件。
菊地太郎：柑曼怡大人。
萩原研二向對方詢問那個地下商人的情況。
柑曼怡：還能聯系到交易對象嗎？
菊地太郎：抱歉，柑曼怡大人。交易結束之后，那個人就銷毀了他的聯系方式。
看見菊地太郎的回復后，萩原研二垂眸思索著。
組織和地下商人的交易時間是在平山浩司案發生的半個月前。
也就是說，如果那個地下商人就是長夜，他在完成與組織的交易之后，應該就離開了高知縣，前往東京，然后又將炸彈提供給了平山浩司。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又多問了一句。
柑曼怡：那個人的樣貌你還記得嗎？
菊地太郎：是一位金發外國男人。
說完之后，他似乎覺得自己的描述有些敷衍，又發了一些更細節的描述過來。
不過，就憑他的第一句話，萩原研二就意識到不太對勁。
短短十五天，長夜絕對不可能將自己從一個金發外國男性整容成亞洲中年男性。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地下商人應該是長夜的同伙。
……
“事情變得復雜起來了。”
萩原研二有點苦惱地嘆了口氣。
就連組織這邊對長夜的線索也斷開了。
既然這樣，只能先試著抓住那個地下商人了。
這樣想著，萩原研二讓菊地太郎把那個地下商人的樣貌還有其他特征都總結下來，然后發布在了組織的內網上。
組織的內網上通常都會有一些不涉及重要機密的調查或暗殺任務，這類任務只要合適，任何人都可以接下來。
也就是說，組織在日本境內的所有成員都能看到這條懸賞令。
嗯，接下來就等組織幫他把人找到了。
布置好接下來的一切后，萩原研二又拿起手機，繼續翻看著負責人之前發過來的附件。
他的組織情報庫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更新一下。
萩原研二一邊把附件里的內容記下來，一邊在心里慢悠悠地感嘆。
那個眼線挺好用的。
說起來，小諸伏今天下午就已經開始帶人抓捕那條交易線的相關人員，組織現在撤退的話……想全身而退可不太容易。
小降谷那邊的時機也差不多了。
萩原研二垂下眼，眸色漸深。
第126章 濃霧91
“怎么樣？”
凌晨五點, 腳步聲在樓層里響起。
“抓到了負責人。”
雖然組織通過眼線得到消息之后迅速聯系人進行了撤退，但在會議結束之前，諸伏景光已經帶著人提前展開了抓捕行動。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一起往公安審訊室那邊走, 一邊言簡意賅地把昨天晚上的情況說了一遍。
“還抓到了幾個相關人員。另外, 在交易據點的倉庫里收繳了一批槍支和爆.炸.物。”
諸伏景光說了一個名字。
萩原研二眼神微閃。
諸伏景光：“萩原，你覺得呢？”
你覺得組織會讓眼線來滅口嗎？
萩原研二微微搖頭。
“還不夠。”
聽見諸伏景光說的負責人的名字之后，萩原研二在他記憶里找了找對應的人。
把人對應上之后，萩原研二心里有了定論。
這個負責人的級別還不夠，知道的東西并不多, 組織大概率不會在意這個人, 只會繼續讓剩下的人撤離, 暫時隱藏起來。
既然這樣……
萩原研二想了想。
兩個人走到審訊室面前后,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先打開了隔壁的房門。
知道公安部里有組織的眼線，有些話就算是在走廊里也不能直接交流。
等走進房間之后, 兩個人才繼續開始討論接下來的計劃。
“我覺得可以從這條線繼續調查下去。”
萩原研二說：“趁組織還沒有完全撤退，我們可以借此機會再進行一次收繳行動。”
“情報來源怎么說？”
“把情報偽裝成我們的審訊結果。”
也就是說，假裝他們是通過審訊被抓住的那個負責人得到的情報。
諸伏景光沉吟了一會兒，他說：“這次抓住的人名義上還與長夜有關。”
“按照規定, 正在協助調查長夜的外事第一課的公安也有權限旁聽我們的審訊過程。”
如果組織的眼線過來旁聽他們的審訊過程的話，他們可能就不太好動手腳了。
萩原研二低頭看了眼時間。
“那就在第一課的公安來這邊之前結束審訊, 然后立刻把人轉移。”
只給他們看審訊記錄就行了。
而且, 萩原研二也很樂意把審訊結果告訴外事第一課的公安。
不告訴他們，他又怎么能知道，誰才是那個眼線呢？
諸伏景光點頭。
知道萩原研二的打算之后，諸伏景光繼續問道：“昨天在會議室里的……”
“西健警部、永野前輩和江口悠太都在會議室里。”
萩原研二雙手抱臂靠在墻壁上, 垂眸說。
也就是說，另外兩個人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眼線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接下來, 就看待會兒誰會來詢問我們的審訊進度了。”
萩原研二平靜地說。
兩個人對視一眼。
諸伏景光輕聲說：“你覺得會是誰？”
萩原研二思索了一會兒，無聲地吐出了一個名字。
……
商量好下一步的計劃之后，兩個人出了房間，直接走進對面的審訊室里開始審訊。
被抓到的這位負責人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嘴硬，在發現公安知道組織的存在時，就失去了僥幸心理。
一個小時之后，審訊工作宣告結束。
“可以了，先把人移交過去吧。”
兩個人離開審訊室，走到警視廳的飲料販賣機旁邊一人取了一瓶罐裝咖啡。
萩原研二瞇起眼睛，抬手打了個哈欠。
他單手打開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有些困倦的精神立刻清醒了幾分。
諸伏景光提醒他：“今天中午你多睡一會兒。”
萩原研二剛從柑曼怡那邊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后，就直接趕去和諸伏景光匯合，真要算下來，他可以說是一宿沒睡。
“小諸伏也是啊。”
萩原研二眨了下眼，輕快地說：“放心，待會兒就去休息。”
諸伏景光微微頷首。
兩個人坐在販賣機旁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隨口閑聊著。
喝完咖啡后，萩原研二又和諸伏景光一起去狙擊訓練場練習狙擊。
嗯。
小諸伏負責練，他負責看。
不過，萩原研二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之后，就被諸伏景光拉到了狙擊槍面前。
“中永教官說，你已經快兩個月沒來過訓練場了。”
諸伏景光示意萩原研二架好狙擊槍。
“試試。”
萩原研二握住狙擊槍，對準視野里的目標，屏息凝神。
“砰——”
在瞄準鏡里看見子彈正中目標之后，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他找了個遠一點的目標，又打了一槍。
這一次，子彈擦過了目標。
諸伏景光看了看兩個靶子的距離。
一個一百五十碼、一個兩百碼。
“嗯，主要是沒什么時間。”
萩原研二一邊調整槍口，一邊說。
他又打了幾槍，看著五槍才命中的目標，無奈地說：“看來到時候我們只能先解決掉一個人了。”
他這個狙擊完全拿不出手啊！
一百碼內他確實能命中，但是組織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給公安貼臉狙擊的機會。
“沒關系。”
諸伏景光接過萩原研二遞過來的狙擊槍，平靜地說：“如果他帶了兩個人，可以試著抓住另一個人。”
“也是。”-
上午八點，兩個人離開了訓練場。
此時，警察們已經陸陸續續來到警視廳開始上班，走廊里來回路過的人也多了起來。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一起往外事第三課的辦公室走去。
“啊，萩原君。”
走到半路的時候，萩原研二被人叫住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但意料之外的是，這個人叫住他的聲音……
萩原研二心下微頓，他面不改色地抬頭看向來人。
“片岡君，有什么事情嗎？”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笑容，禮貌地詢問道。
片岡將人點頭，他說：“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聯合搜查的情況。”
“我知道了。”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
諸伏景光沒有參加長夜的聯合調查，見此情景，知道接下來他并不方便在場，于是率先提出了告辭。
“萩原，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忙，就先走了。”
萩原研二點頭。
等諸伏景光離開后，萩原研二和片岡將人一邊走一邊問：“片岡君想問什么？”
“西健今天有急事請了年假，永野前輩就讓我找你問一下調查進度。”
片岡將人問：“我聽說昨天會議結束后公安部就展開了追捕行動。目前情況如何？”
西健司請假了？
萩原研二眉梢微挑。
他沒有多問，而是先回答了片岡將人的問題。
“昨天晚上我們順利地抓住了那條交易線的負責人。”
“我已經審訊過那個負責人了。很遺憾的是，對方沒有見過長夜。”
萩原研二聳了聳肩，他說：“我把長夜的照片給他看過了，他不認識。”
“已經審訊過了？”
片岡將人有點驚訝：“這么快？”
萩原研二點頭，他抬手打了一個哈欠。
片岡將人看了看他。
“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唔，算是吧。”
萩原研二含糊地說。
“辛苦了。”
片岡將人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想了想說：
“對了，審訊記錄還在你這里吧？我想看一下。”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雖然沒有審問出與長夜有關的線索，下午，萩原研二還是將目前的調查進展匯報了一遍。
和昨天一樣，FBI的人也在場。
聽見萩原研二說他們抓到了負責人，詹姆斯眉頭動了一下。
接著，他聽見萩原研二像是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和我們的審訊結果，我推測對方還不是這條交易線的幕后主使人，不過這與本次聯合調查無關，外事第三課這邊會另行調查。”
“我知道了。”
永野幸夫低頭翻看著審訊記錄，隨口問道：“這件事還是你在負責？”
萩原研二點頭：“是的。”
“辛苦，萩原。”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短暫的對話結束之后，話題很快就繼續回到了長夜身上。
按理來說，會議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應該集中在與長夜有關的線索上……
萩原研二轉頭在線索板上繼續分析著接下來的調查方向。
不過，就算背對著其他人，他也能感覺到，會議室里有不少人都在暗中看著他。
一抹暗色從他紫色的眼眸中極快地劃過-
“詹姆斯。”
借著自由討論的間隙，朱蒂湊近了詹姆斯，低聲說：“這位萩原警官……”
看來真的在調查組織。
朱蒂沒想到，她之前的猜測竟然中了。
詹姆斯應了一聲。
他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半長發警官，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接下來，因為沒能從東京的地下交易線中找到長夜的線索，警視廳不得不擴大了搜索范圍。
與此同時，明面上是萩原研二負責、實際上其實由諸伏景光主導的、對組織地下交易線的調查也在逐步進行著。
因為有眼線的存在，組織撤退的速度很快，不過兩個人都不是很在意。
他們按部就班地調查、抓捕組織留下來的漏網之魚，一邊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就在這段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的時間緩緩流逝之時，幾天后，萩原研二得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情報。
“hagi。”
松田陣平坐在安全屋里，對電話對面的人說：“我今天遇見萊伊他妹妹了。”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什么？”
第127章 濃霧92
這段時間里, 占邊和萊伊組隊出任務的次數不少。
之前通過伊達航提供給他們的消息，萩原研二等人都開始有些懷疑萊伊的身份有問題。
為了找到更多線索確認萊伊的身份，四個人后來就合計了一下, 干脆讓同樣在行動組的占邊繼續和萊伊一起出任務, 再借機觀察對方。
于是，在波本和格蘭杰一起監督皮斯克的時候，占邊和萊伊又一起出了幾次任務。
他們兩個人都是沉默寡言的類型，不說話的時候站在一起一個比一個看上去冷酷無情，再加上身高帶來的壓迫感……
按理來說, 不會有陌生小孩看見他們之后還敢再貼上來。
結果, 就在昨天。
兩個人像往常一樣做完任務之后, 準備乘坐新干線去附近的組織基地里提交任務資料。
不料, 剛坐了一站，神奈容平就皺了下眉。
有人在看著他們。
神奈容平轉頭在熙熙攘攘的車廂里看了一圈。
是那群家伙跟上來了嗎？
思及此, 他靛青色的眼眸里迅速劃過一抹銳意，神奈容平轉頭和站在旁邊的諸星大對視了一眼。
諸星大不動聲色地頷首。
他也察覺到了有人在盯著他們……或者說是盯著他。
而且，那眼神怎么說，透著一股莫名的炙熱？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把周圍的乘客觀察了一遍, 沒發現那個一直在盯著他們的視線的主人。
“就在這站下吧。”
列車停下來之后，神奈容平看向諸星大。
“可以。”
諸星大眼神微閃。
于是, 兩個人跟著人群走出了車廂。
“哎！”
車廂內, 躲在人群后面偷看的世良真純注意到了兩個人往車外走去的動作。
她急忙撥開人群，趕在車門關上的最后一秒匆匆跟了出去。
“呼、呼！”
世良真純站在車站上喘了口氣，然后立刻抬頭四處張望著。
秀哥……去哪里了？
“逮到了。”
冷淡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一只手拎起了世良真純的后衣領。
“小鬼, 跟著我們想干什么呢？”
“哎？”
世良真純眨巴了一下眼，驚訝地發現——她竟然被身后的人直接拎起來了！
好酷！
世良真純抬頭去看頭頂的男人, 看到了對方和她一樣微卷的頭發和那雙銳利的靛青色眼睛。
“嗯？干什么來的？”
神奈容平拎著人晃了晃。
“我……”
“神奈。”
一道冷淡的聲音打斷了世良真純即將出口的話。
諸星大看著被神奈容平拎在半空中的妹妹：……
為什么真純會出現在這里？
他記得她和母親在一起……也就是說，母親也在這附近。
不過，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先把真純送走。
……
諸星大的聲音讓神奈容平和世良真純同時看向了他。
真的是秀哥！
世良真純的眼神瞬間一亮，小孩子的表情變化在兩個大人眼中無所遁形。
神奈容平挑了下眉：“怎么，你小子認識他？”
“嗯！”
“哦？”
神奈容平抬頭看向諸星大，對方正用那雙冷淡的綠眸看著這一幕，聽見這個孩子的話之后也沒露出什么異樣的表情，只是挑了下眉。
好像有些驚訝這個孩子認識他。
不過，綠眸……
神奈容平把手里的世良真純放在地上。
世良真純一落地，立刻就往諸星大那邊跑。
“是秀哥嗎？”
“不是。”
諸星大冷漠地說：“你認錯人了。”
世良真純露出了懷疑的表情：“可是……”你明明就是秀哥啊！
諸星大打斷了她的話：“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出門在外不能一個人亂跑嗎？”
“……”
世良真純的表情頓時心虛了起來。
諸星大：“而且，也不應該隨便看見一個眼熟的陌生人，就直接跟上去。”
“……”
“對不起。”
世良真純低頭捏了捏衣角，囁喏著說：“可是，秀哥不是陌生人啊……”
“你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嗎？我不是你的秀哥。”
“什么秀哥？”
神奈容平慢吞吞地走過來，然后在世良真純面前蹲下，看著她的眼睛說：“你覺得我朋友是你哥哥？”
世良真純偷偷看了一眼諸星大的臉色，她遲疑地說：“有點像……”
“像？”
神奈容平抬頭和諸星大對視一眼。
然后，他轉頭看著世良真純，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后，認真地對她說：
“我覺得我們也挺像的。”
“哎？”
世良真純茫然地看著蹲在面前的卷發男人，下意識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神奈容平：“你看，我倆都是卷發，是不是很像？”
世良真純：“……”
世良真純猶豫地說：“是很像。”
神奈容平：“所以，我頭頂那個針織帽和你一點都不像對吧？”
諸星大：“……”
世良真純：“……”
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神奈容平：“所以，我是你哥哥嗎？”
世良真純飛快搖頭：“不是。”
“那就對了。”
神奈容平說：“不要因為一個人和你很像就把人看成你的哥哥。”
他站起來，拍了拍世良真純的腦袋：“小子，你哥知道了一定會揍你的。”
“我哥沒揍過我，我也不是小子。”
世良真純反駁他。
聽見前一句話，神奈容平正想說你哥現在看起來就想揍你，聽到后面之后……
神奈容平盯著身前的小鬼仔細看了看。
“好吧，我認錯了。”
原來不是弟弟，是妹妹啊。
神奈容平：“那就更不應該看見陌生人就隨便跟上來。”
“知道了。”
世良真純低頭，聲音有些低落：“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行了。”
神奈容平低頭看了眼時間。
“我們還有事，你記得你家在哪個方向嗎？”
神奈容平坦然自若地說：“帶錢了嗎？沒有我去給你買票。”
說著他就準備帶著世良真純一起去售票口買票。
諸星大：“……”
我記得這好像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吧？
“你家在哪？”
世良真純：“我家在……”
她把離家最近的車站站臺告訴了神奈容平。
也許是因為神奈容平之前說的話，還有他友好的態度，世良真純不知不覺已經對他卸下了防備。
至于對方說話時冷酷的語氣，世良真純表示她秀哥也是這個風格，完全嚇不到她。
于是，諸星大跟在這一大一小兩個卷發后面，聽著神奈容平三言兩語把世良真純套了個徹底。
諸星大眼神微閃。
諸星大沒有阻止神奈容平套話的行為，是因為他清楚，就算他在真純對他喊出秀哥的時候否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但這個男人肯定沒有相信。
而且只要仔細觀察，其實很容易發現他的眼睛和世良真純很像。
再加上在這一年的相處中，赤井秀一已經發現了神奈容平那遠超普通人的敏銳直覺。
基于以上種種原因，赤井秀一認為，神奈容平八成已經確認了他就是世良真純口中的“秀哥”。
飛快地在心里得出結論之后，赤井秀一又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的身份估計瞞不住占邊了，如果讓占邊把這件事上報給組織，組織肯定也能發現問題。
……
這次任務只有他和占邊兩個人。
赤井秀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解決掉占邊偽裝成意外的可行性——難度不小。
他和占邊交過手，對方的武力值并不弱于他，而且赤井秀一還要防著占邊在整個過程中借機通知組織的其他人。
“給。”
神奈容平把票遞給世良真純，然后帶著人去了站臺。
“快回去吧，下次別亂跑了。”
神奈容平抱著手臂，催促道。
“也別隨便看見一個長得像的人就喊你哥。”
“嗯！”
世良真純點頭，她看向了一直跟在他們后頭、沉默著互送了一路的諸星大。
世良真純縮了縮脖頸。
她好像給秀哥惹麻煩了……
諸星大抬起眼，看見世良真純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平靜地說：“回去吧。”
“記得和你母親報平安。”
母親知道發生了什么之后，一定會立刻帶著真純離開原來住的地方。
這樣，赤井秀一也不必擔心她們的安全問題。
世良真純點了點頭，上車之前最后看了他們一眼，她揮了揮手，朝他們告別-
列車開走后，兩個男人仍舊站在原地。
“說起來。”
神奈容平目視前方，漫不經心地說：“你為什么一直只提起那孩子的母親，而不說她的父親？”
諸星大沉默了一瞬，才說：
“我只是覺得，女孩子跟著母親的時間應該會多一些。”
“是嗎？”
神奈容平意味不明地說。
他沒有等到諸星大的回答，但他的直覺已經在為他預警。
旁邊這個男人此時應該在想用什么辦法才能在他把事情告訴組織之前解決掉他吧。
神奈容平哼笑了一聲。
“行了，我不管你的事。”
神奈容平轉頭看向諸星大，冷淡地說：“你想干什么，和我沒關系。”
……
諸星大的表情一頓。
神奈容平這話的意思——他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組織？
“為什么？”
神奈容平瞥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說：“和我沒關系的事情我為什么要管？”
他又不是把組織當家了。
對神奈容平來說，組織就只是一個來錢快的、打工的公司而已。
只是這個公司有點特殊。
雖然他現在發現有人想干掉這個公司，但和他這個打工人有什么關系？
公司沒了再找個下家就行了。
難道還要他為公司拼命嗎？
不至于。
弄懂了神奈容平在想什么之后，諸星大一時失語。
神奈容平擺了擺手：“麻煩，不想管。”
“畢竟，誰沒有自己的秘密呢？”
神奈容平意味深長地說。
第128章 濃霧93
不對勁。
這是赤井秀一聽到神奈容平一番話之后的第一反應。
神奈容平選擇不揭發他的兩個理由：一是覺得這件事和他沒關系, 二是覺得太麻煩不想管。
這兩個理由看似合理，但仔細一思考，就能發現其中的問題。
首先, 他們兩個人一起出任務的次數很多, 在組織其他人眼里他們的關系算得上密切。
如果赤井秀一的身份在某一天暴露，沒有提前指出問題的神奈容平絕對會被組織懷疑。
這可不能說是沒有關系。
其次，如果神奈容平真的怕麻煩，以對方的性格——應該會選擇解決掉給他制造麻煩的人。
而不是輕描淡寫地放走他這個“未來的麻煩制造機”。
神奈容平給出的這兩個理由，更像是借口——為他為什么要對組織隱瞞這件事找的借口。
思及此, 心有疑慮的赤井秀一接著聽見了神奈容平的下一句話。
[誰沒有自己的秘密呢？]
……
赤井秀一緩緩瞇起眼, 祖母綠的眸色中劃過一道銳利的光。
“你……”
“行了, 別耽誤時間了。”
他們工作還沒做完呢。
神奈容平背對著赤井秀一往售票口走去。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 才抬腿跟上了對方。
他看著神奈容平的背影，眼神微閃。
詹姆斯他們就在日本——要拜托他們調查一下嗎？
“別動。”
神奈容平轉身, 啪的一下把剛買的票拍在赤井秀一肩膀上。
赤井秀一：“……”
兩個人往站臺走去。
半路上，赤井秀一終于忍不住問道：“神奈，你學過占卜？”
“哈？”
神奈容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有時候，我覺得你的直覺有些可怕了。”
赤井秀一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他淡淡地說。
聞言，神奈容平低笑了一聲。
“不止你一個人這么說過。”
他記得hagi那家伙也說過……
[小陣平, 直覺系什么的真的是太犯規了啊！]
神奈容平捏了捏指骨。
赤井秀一側頭看了他一眼。
總感覺神奈容平現在的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他想到誰了？波本？還是說……
想到這里, 赤井秀一直接問道：“安室也說過？”
“那家伙？”
神奈容平回想了一下。
對方還沒給出答案，赤井秀一就已經有了結論。
看來不是波本。
赤井秀一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思索之色-
接下來，兩個人重新坐上了新干線列車。
半個小時過后, 他們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組織基地里提交了任務資料。
分道揚鑣之前，赤井秀一最后說了一句：“我沒想到會這么巧。”
神奈容平贊同地點頭。
他們之前還在懷疑萊伊的身份, 沒想到今天出個任務能有這樣意外的巧合發生。
兩年前與FBI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秀哥”、妹妹……
這家伙絕對是臥底沒跑了。
神奈容平悠悠地說：“我也覺得，真巧啊。”
“走了。”
神奈容平背對著人隨意地揮了揮手。
“改天帶你去札幌旅游。”-
“好過分。”
“什么？”
“小陣平都沒和我說過！我也要和小陣平一起去札幌看櫻花！”
松田陣平：“可以啊。”
“但你有時間嗎？”
松田陣平問出了一個犀利無比的問題。
萩原研二：“……”
致命暴擊。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
“不過，小陣平。你就這么把身份告訴萊伊了嗎？”
秘密、札幌、櫻花……
松田陣平：“如果不給他一點提示，那家伙應該不會輕易相信我會放棄告訴組織這件事。”
“而且。”
萩原研二自然地接過了話：“如果他讓還在日本的那些FBI調查你的話，可能會引起組織的注意。”
“啊。”
松田陣平就是這樣想的。
“我提醒過他了。”
“嗯？”
松田陣平淡定地說：“我叫他別動。”-
與此同時，萊伊的安全屋里。
“詹姆斯。”
赤井秀一問他：“我記得你說過，負責和你們配合進行聯合調查的那位警官，同時也在負責調查組織？”
“對。”
詹姆斯回答道：“那位萩原警官隸屬日本警視廳公安部外事第三課，在那條交易線失去長夜的線索之后，后續調查全部都是他在負責。”
“另外，還有一件事，赤井。”
詹姆斯說：“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們在東京商場遇見的那次爆炸事件嗎？那位萩原警官當時也在現場。”
“……”
赤井秀一的思緒瞬間一頓。
電話對面，詹姆斯繼續說道：“當時對方背著狙擊槍，我本來以為他是一名專業的狙擊手。”
沒想到是狙擊只是萩原研二的“副業”。
詹姆斯：“赤井，你當時見過那位警官嗎？我擔心他察覺出你的身份有問題。”
知道萩原研二在負責調查組織之后，詹姆斯心里就生出了這層顧慮。
如果日本公安見過組織里的萊伊，并且發現對方兩年前和他們FBI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會不會因此懷疑赤井？
聞言，赤井秀一在腦海里迅速回想了一遍兩年前的場景。
“沒有，不過我那時在一樓的人群中。”
赤井秀一平靜地說：“不能排除那位警官通過瞄準鏡看見我的可能性。”
“這樣。”
詹姆斯皺起了眉。
赤井秀一說的有道理，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詹姆斯捏了捏眉心。
“赤井，我總覺得那位萩原警官知道我們來日本真正的目的。”
電話對面，赤井秀一陷入了思索之中。
正在調查組織的公安，也參與了聯合調查。
會是巧合嗎？
巧合……
赤井秀一剛才已經用手機搜索過“札幌旅游”的相關資料。
如今是五月上旬，日本多地的櫻花觀賞時間已經過去，只有北海道的櫻花因為氣候的原因還盛開著。
因此，去札幌賞櫻是如今的旅游熱點。
而說到櫻花，他第一時間想起了日本警察。
神奈容平是日本警方的人？
赤井秀一：“……”
[真巧啊。]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確實太巧了。
而且，神奈就這樣把身份告訴了他，他就這么肯定自己一定是警方臥底？
短暫的沉默之后，赤井秀一緩緩開口：“詹姆斯，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神奈容平今天的表現，明顯是早就在懷疑他的身份。
目前看來，日本公安發現他兩年前曾與FBI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之后，就已經開始懷疑他。
然后，再加上今天下午發生的意外，日本公安應該徹底確認了他的身份。
神奈容平估計也和他一樣，正在聯系著他的聯絡人，告訴對方這件事吧。
想到這里，赤井秀一垂下眼，若有所思。
聯絡人……
那位萩原警官會不會就是神奈容平的聯絡人？
“詹姆斯。”
想到這里，赤井秀一出聲道：“那位萩原警官的事，麻煩你再詳細和我說一下。”-
另一邊，神奈容平的安全屋。
松田陣平握著筆，伏案在桌前。
鉛筆摩擦紙頁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簌簌響起。
“好了。”
沒多久，他放下筆。
桌面上，赫然是一張世良真純的面部速寫。
松田陣平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給萩原研二發了過去。
然后，他拿起打火機，把這張速寫燒掉。
“眼睛確實很像。”
萩原研二點開照片，大致掃了一眼之后，視線落在了那雙被松田陣平刻意上了色的綠色眼眸上。
“名字沒問出來。”
“沒關系。”
萩原研二說：“她應該是那附近的學生。”
那就直接調取附近學校的學籍檔案，然后用小陣平給他的速寫圖與學籍上的照片對照，應該就能把人找出來。
如果對方因為這次的意外想要立刻搬走，那正好，公安可以直接攔截學籍檔案，也不用一個一個去對照了。
松田陣平：“等把人找出來之后就聯系那些FBI、還是先把那個眼線解決掉再聯系他們？”
萩原研二想了想。
“看情況吧。”
目前，公安手里有三個調查方向：與長夜有關的地下商人、小降谷那邊針對枡山憲三名下公司違法證據的搜集、萊伊妹妹的身份……
哪一邊的時機成熟，哪一邊就先開始接下來的行動。
……
半個月之后。
最先有消息的，是萊伊妹妹這邊。
“世良真純？”
萩原研二翻看著世良真純的學籍檔案、和在學校留下的家庭信息。
母親世良瑪麗，日籍英裔，十七年前搬來日本，同年世良真純出生。
“是單親家庭啊。”
諸伏景光拿起世良真純在小學時的相關資料。
嗯？
他眉梢微動。
“小諸伏，怎么了？”
諸伏景光：“世良真純小學時留下的家庭信息中說，她家里還有一個哥哥，名字叫世良秀吉。”
聞言，萩原研二翻了翻自己手里的資料，他說：“初中的資料里沒有。”
世良秀吉……小陣平說過，世良真純當時對萊伊喊的就是“秀哥”。
難道就是這個人？
不過，如果世良秀吉就是萊伊，就算他的母親是日籍英裔，他怎么會變成FBI？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合上手里的資料，他說：“接下來讓人調查一下世良秀吉的去向吧。”
諸伏景光微微頷首。
第129章 濃霧94
調查世良瑪麗和世良秀吉的工作開始沒多久, 就出現了意外情況。
世良瑪麗的身份好像有點問題。
……
總感覺有點熟悉——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美方拒絕把諸星大的身份資料提供給他們的時候。
這次變成了英國MI6。
MI6為什么會插手？世良瑪麗與MI6有關？
萩原研二眼神微閃。
面對負責幫他調查這件事的公安，他沒有說什么, 只是頷首點頭：“我知道了, 這件事不用再調查下去，辛苦你了。”
“另外，”
萩原研二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這次的調查內容需要保密。”
“是。”
告別這位公安之后，萩原研二轉頭就去找了諸伏景光。
嗯，警視廳公安部沒資格調查——警察廳就不一樣了。
讓小降谷安排人去調查吧。
與世良瑪麗這邊不同, 世良秀吉的調查很快就有了結果。
就是這結果與萩原研二想象的不太一樣。
“世良秀吉, 現用名羽田秀吉。”
“……幾年前, 在學校舉辦的將棋大賽中獲得冠軍, 被當時在現場的羽田家家主看重，成為羽田家的養子。”
“羽田家家主羽田康晴曾說, 收養同樣頗具將棋天賦的世良秀吉，是想讓他實現已經因為意外事故身亡的羽田浩司的將棋夢想。”
萩原研二先是掃了一眼羽田秀吉的照片。
“……”
好吧，不是萊伊。
不過，羽田秀吉和萊伊雖然也有些相似, 世良真純應該不會認錯人。
萊伊的年齡比羽田秀吉大，那就是世良家的大哥？
萩原研二用筆尖敲了敲手里的資料。
世良家留在日本的資料里從沒出現過這個“大哥”, 看來想要調查出萊伊的身份, 只能從他們來日之前的經歷調查。
那就等警察廳那邊的調查結果出來再說吧。
話說回來，又是MI6又是FBI的……萊伊這邊到底是什么情況？
萩原研二忍不住抓了抓后腦勺的頭發。
總不可能他母親是MI6，他自己卻是FBI吧？
……
算了。
萩原研二放棄了思考，他轉頭去翻了翻剩下的資料——十三年前的羽田浩司案。
“去參加美國的將棋大賽的時候, 參賽前一天晚上，在酒店里被不明人士襲擊身亡……”
同一天、同一家酒店, 美國資本家阿曼達修斯也被同時發現死亡，且死因同樣不明。
此外，羽田浩司與阿曼達修斯的關系不錯，阿曼達修斯是對方的將棋粉絲。
萩原研二眉頭微皺。
兩個有關系的人在同一家酒店同時遇害、且同樣死因不明？
這兩個人八成是被同一個人殺害了。
美國警方目前對這起案件確認的嫌疑人，是事發之后失去蹤跡的阿曼達修斯的保鏢“淺香”。
萩原研二翻了翻后面的資料，竟然還有當時案發現場的詳細情況的介紹和幾張照片。
這情報是不是有點太詳細了？
他翻到最后，負責調查的公安將資料來源全都列舉了出來。
[關于羽田浩司案，大部分案件詳情來自網絡……]
后面附上了網絡的網址。
……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他拿出手機聯絡了老熟人西本。
[這次調查什么？]
萩原研二把網址發給了西本。
十分鐘之后，西本發來了郵件。
[和上次那個差不多，有人在收集網站瀏覽者的IP地址。]
哎……這次又是誰？
[西本，能反追蹤這個人嗎？]
萩原研二撐著臉，慢悠悠地打字。
[可以，不過需要先找個人當誘餌。]
[好，等我安排好之后通知你。]
[OK]
萩原研二又問了一下負責調查這件事的公安。
[調查羽田浩司案的時候，你用的是警視廳的電腦嗎？]
[是的。]
也就是說，網站背后的人應該知道日本警視廳在調查這件事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換個地址試試，看還能不能把人反追蹤到-
第二天。
萩原研二站在西本背后，看著對方敲擊著鍵盤，電腦屏幕上隨之出現一行行代碼。
萩原研二想了想，他說：“西本，可以做一個隱秘一點的病毒，插入到這個網站里面去嗎？”
西本問：“你想要什么效果的病毒？”
萩原研二：“比如每次那個人使用網站的時候，都可以反向搜集對方的信息和IP地址……”
萩原研二說的有些不太清楚，不過西本聽懂了他想要什么效果。
“你想要實時定位那個人的位置？”
“不用實時，隔一段時間也可以。”
西本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皺眉想了很久，才說：“可以試試。”
“好，麻煩你了。”
兩個小時之后，萩原研二拿到了網站的第一次反追蹤結果。
對方的地址在——美國。
對這個結果，萩原研二并不怎么意外。
網站背后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把案件的詳細信息發到網上，還在搜集瀏覽者的IP地址，很明顯是以此為餌，在釣什么人。
幕后之人在釣誰？淺香嗎？
還是說……那件事可能另有隱情？
如果背后之人就是那個保鏢淺香，對方這么做，應該就是在釣真正的兇手。
看來羽田浩司案并不是警方猜測的那么簡單啊……
萩原研二一邊回想著案件的細節，一邊往警視廳走去。
“萩原。”
剛走進警視廳，萩原研二就被人叫住了。
“班長？”
萩原研二轉頭，看見了站在旁邊的伊達航，和站在他身后，扒著對方探出半個身體的小孩子。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這不是……
“萩原叔叔！”
卷發女孩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咳！咳咳！”
萩原研二嗆了一下。
“等等、怎么說也該是哥哥吧？！”
他才二十五啊！
話說，世良真純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警視廳？
世良真純抿起唇，虎牙抵在唇邊，眨著眼看著萩原研二。
伊達航低頭看了看身后的世良真純，又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這孩子真是你家親戚？”
伊達航說：“這孩子剛才說她迷路了，來警視廳報警，然后又說她親戚在警視廳上班。”
伊達航把之前發生的事言簡意賅地告訴了萩原研二。
“我問她是誰，她說了你的名字。”
“這樣啊。”
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對視了一眼，他應了下來。
“對，這孩子認識我。”
“交給我吧，班長。”
伊達航點頭。
世良真純從伊達航身后走了出來，握著拳頭走到了萩原研二面前。
萩原研二在她面前蹲下來，他想了想說：“你餓不餓？想吃什么嗎？”
“拉面？草莓蛋糕？”
“都可以。”
世良真純眼神亮了一下，不過她想起了母親的囑咐，接著補充了一句：“我想和哥哥一起吃。”
……
萩原研二最終帶著世良真純來到了警視廳附近的一家甜品店里。
這家甜品店二樓有專門的房間。
萩原研二把菜單遞給世良真純，讓她選了幾個想吃的甜點，然后帶著她上了二樓。
“好了。”
萩原研二檢查了一遍房間，轉頭對世良真純露出一個笑容。
“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
世良真純眨了眨眼，她伸出一直握緊拳頭的右手攤開。
手心里，放著一枚定位器。
萩原研二了然地點頭。
看來那位女士很快就會過來了。
兩分鐘后，房門被敲響。
萩原研二拉開房門。
門外，帶著帽子和口罩的女人抬起那雙綠色的眼眸看向了萩原研二，眸色冷淡又暗藏銳利。
……
這一家人真的很好認，世良瑪麗這雙眼睛和萊伊幾乎一模一樣。
“你果然見過他。”
房門關上之后，世良瑪麗率先開口。
萩原研二不答反問：“我有點好奇，你們怎么確定，我就是你們想找的那個人？”
世良瑪麗把頭頂的帽子拿下來，摘掉了臉上的口罩，冷冷地說。
“我那兒子雖然不靠譜，但他做出的判斷還是可以相信一下。”
兒子？說的是萊伊吧。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他看著世良瑪麗，不動聲色地說：“你們就這么過來，把身份告訴了我……”
世良瑪麗瞥了他一眼：“MI6那邊已經告訴我了。”
MI6發現日本公安在調查“世良瑪麗”的時候，就立刻聯系了她。
“唔，原來如此。”
萩原研二明白了世良瑪麗的想法，他點點頭。
“不過，你們不擔心萬一我不是好人……”
萩原研二話音剛說到一半，一股寒意從他背后升起，同時，速度快到他看不清的拳頭帶起凌冽的拳風往他砸了過來。
好快！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拳頭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淡定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世良瑪麗的武力值。
嗯，他應該打不過她。
……
早知道把小諸伏和班長一起叫過來了。
武力方面比不過的話，待會兒的談判首先就弱勢了一等啊。
心里這樣想著，萩原研二順勢轉移了話題：“MI6的特工女士為什么會藏在日本？而且……”
萩原研二表情古怪地說：“你兒子是FBI吧？”
世良瑪麗是MI6，萊伊是怎么加入FBI的？
世良瑪麗冷冷地說：“我就說FBI不靠譜。”
讓秀一那家伙都能混進去。
第130章 濃霧95
聞言, 萩原研二正想說話，中途想起了什么。
他轉頭看向了坐在不遠處，正在好奇地看著他們的世良真純。
“這孩子, 還是回避一下？”
萩原研二用商量的語氣說：“我讓人過來照看她？”
世良瑪麗沒有意見。
十分鐘之后, 伊達航敲響了房門。
“班長，麻煩你了。”
伊達航掃了一眼房間里多出來的人，他沒說什么，朝萩原研二點頭之后就帶著世良真純去了隔壁的房間。
世良瑪麗看著那個警官關上門，她說：“你們三個是同屆出來的。”
看得出來他們在警校里的關系很好, 否則身為公安的萩原研二不會放心把組織的事情告訴一名普通刑警。
萩原研二笑了笑, 沒有否認。
嘛, 其實還有小降谷和小諸伏。
不過, 既然FBI和MI6都沒有發現，他也沒必要刻意提起這件事。
雖然他們現在有共同的目標, 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合作，要權衡很多東西。
話說回來……
萩原研二問：“MI6也在日本調查組織？”
這位世良瑪麗女士是MI6已經確定了，但她留在日本的目的是什么，萩原研二還有幾分疑慮。
最開始看見世良真純主動來找他的時候, 萩原研二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調查世良一家的是日本公安, 而且他們已經從學籍檔案入手鎖定了世良真純的資料。
就算世良瑪麗和世良真純立刻搬家隱藏起來, 除非世良真純不再繼續上學，否則他們沒辦法逃過日本公安的監視。
世良瑪麗顯然不想讓世良真純從此之后都不能上學，跟著她在日本四處躲藏。
而且，就算她們兩個可以藏起來, 被羽田家收養的羽田秀吉可沒辦法像她們兩人一樣躲起來。
唔，其實這樣看來, 世良瑪麗和世良真純母女兩人，還有那位被羽田家收養的羽田秀吉，他們三個人看上去原本是準備在日本像普通公民一樣生活下去。
比起調查組織，這一家人更像是來日本……
“不。我帶著他們來日本，原本是為了躲避那個組織的追蹤。”
世良瑪麗說。
萩原研二：“……”
那你可選錯地方了。
組織的大本營就在日本，而且BOSS還疑似來自烏丸集團。
世良瑪麗淡淡地說：“現在看來，這個國家也不是他說的那樣安全。”
他？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世良瑪麗話語中的指代詞。
這個他指的是誰？
世良瑪麗沒有多說的想法，她干脆利落地進入了正題。
“在一定情況下，MI6可以為日本公安提供那個組織的有關情報。”
世良瑪麗說。
MI6有臥底在組織里，不過那個臥底的活動范圍在英國，就算他們想和日本公安一起調查組織也鞭長莫及。
唯一能互相交流的，也就是組織的情報。
不過，這顯然不夠讓日本公安同意她繼續留在日本。
世良瑪麗說：“另外，在最終聯合剿滅組織的時候，MI6會幫助日本公安取得調查的主指揮權。”
萩原研二眨了下眼。
這一個兩個的都要留在日本……也行。
MI6、CIA，再加上一個FBI，這么多方他國勢力都想要覆滅組織，這對知道真相的萩原研二等人來說是個好消息。
畢竟，組織背后至少有日本兩大財團在撐腰，如果只有日本公安調查組織，日本高層很有可能會投鼠忌器。
但現在這么多勢力都達成了合作，就算他們想退，其他勢力的人也不會放棄解決組織。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點了點頭。
“可以。”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知道。”
萩原研二問：“您剛才說躲避組織的追蹤……”-
一個小時之后。
“真純。”
世良瑪麗拉開隔壁的房門。
“媽媽！”
房間里，世良真純眼睛一亮，她跑到了世良瑪麗身邊，牽住了她的手。
“可以回家了嗎？”
“可以了。”
世良瑪麗轉頭看向靠在房門上的萩原研二。
“放心，瑪麗女士。”
萩原研二笑著說：“日本公安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
世良瑪麗點頭，冷淡地拉了拉頭頂的帽子，牽著世良真純轉身離開。
世良真純一邊跟著母親離開，一邊轉頭朝著伊達航和萩原研二揮手道別。
兩個人也笑著揮手告別了小真純。
等她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伊達航說：“解決了？”
“啊。”
萩原研二抬手揉了揉后頸，感嘆道：“這次算是意外之喜。”
誰能想到他們本來是準備調查出萊伊的身份后與FBI達成合作，結果卻發現了MI6的存在，先拿到了MI6的情報共享權呢？
萊伊、赤井秀一……-
萊伊的身份被日本公安確定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因為世良瑪麗提前找到了萩原研二，赤井秀一也通過母親確認了他的猜測。
神奈容平的確是日本公安派出的臥底，那位萩原警官正是他的聯絡人。
而且，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那位伊達刑警也是知情人。
兩方把彼此的身份都確定了下來，赤井秀一只把這件事告訴了詹姆斯，讓他私下找機會和那位萩原警官談合作的事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日本公安內部也有組織的眼線。”
赤井秀一捏著神奈容平當時拍在他身上，讓他“別動”的那張車票，思索著說：“這意味著，你們來到日本之后的一系列行為都在組織的監視之下。”
詹姆斯沉聲說：“赤井，幸好你沒和我們見面。”
“啊。”
赤井秀一說：“那位萩原警官是值得信任的，組織的事你與他商量就可以了。不要告訴其他人。”
就像神奈容平說的那樣……別動。
“我知道了。”
詹姆斯答應了下來-
挑明身份的好處是，赤井秀一不用擔心妹妹和母親的安全問題，可以繼續安心在組織里潛伏下去。
而且，兩個人平時出任務的時候，也不用再防備著彼此。
“喲，波本。”
神奈容平抬手給來人打了個招呼：“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無可奉告。”
安室透在諸星大和神奈容平旁邊坐下。
“這次的任務。”
金發青年伸手從外衣內側的口袋里取出兩張照片，放在桌面上，指尖微微用力，甩給了身旁的兩個人。
安室透說：“福岡的議員，吉川浩史。”
神奈容平按住照片，拿起來看了看，他說：“這人，讓萊伊一槍就能解決。”
議員身邊的保鏢再多，也防不住七百碼的狙擊手。
“不要命。”
安室透說：“要錢。”
懂了，又是收集證據、賄賂、威脅一條龍。
神奈容平：“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先去福岡。”
說著，安室透狐疑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的諸星大。
雖然這兩人平時話不多，但遇見任務的時候至少還是會張嘴問一下任務情況的。
畢竟任務不問清楚，出事之后有生命危險的是自己。
今天萊伊怎么回事？啞巴了？
“那就走吧。”
安室透又看了萊伊一眼，聽見神奈容平的催促聲之后，他沒再多問。
三個人起身離開，連夜趕路前往福岡縣。
“對了，你覺得這次任務要多久？”
列車上，神奈容平撐著臉看著手機屏幕，一邊隨口問道。
安室透想了想，他說：“盡量一個月內完成吧。”
前期的情報搜集才是最費時間的工作。
“對了。”
安室透低頭，用手機給兩個人發了封郵件過去。
“你們還有額外任務。”
安室透笑吟吟地說：“希望我忙完的時候，你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專門給你們兩個人要到的任務，給你們打發時間用的，開心嗎？
“……”
萊伊點開剛收到的郵件，掃了眼他的額外任務。
十幾個人名落入他的眼中。
與此同時，他聽見安室透說：“我們會社最近準備擴展業務，往其他地區發展。這些人都是福岡的優秀人才。”
所以。
“我們幫老板招攬人才？”
“不，你們幫老板掃除障礙。”
好家伙，這是死亡名單啊。
神奈容平和安室透對視了一眼。
安室透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看著他。
這個名單是萩原研二整理出來，然后通過朗姆交到他手上的。
名單里的人全都是福岡地下勢力的成員，里面有一些人還是在逃通緝犯。
這些人常年逃竄在外，對警察的行蹤有著靈敏的嗅覺，很難逮到人，但又喜歡時不時冒出來，做一些危害無辜市民群眾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利用組織的行事之便，把這些社會蛀蟲解決掉吧。
安室透沒有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他只是帶著笑意看著神奈容平和諸星大。
“你們自己分配名單，解決的時候隱秘一點，不要引起警方的注意。”
神奈容平：“我覺得這次任務可能不止需要一個月。”
安室透聳了聳肩。
“沒關系。”
時間越長越好。
“行。”
神奈容平應了下來。
“不用分配了，我們兩個一起解決吧。”
說著，神奈容平轉頭看向諸星大，征詢他的意見。
諸星大微微點頭，他說：“可以。”
安室透抱起手臂看著這一幕，冷不丁地說：“諸星，我還以為你啞巴了？”
這一路上全程都是神奈容平在問他任務的細節，諸星大就一直默不作聲地跟著他們。
諸星大平靜地解釋道：“神奈已經問清楚了的事情，我不需要再問一遍。”
“哦？”
安室透挑了下眉。
“你們兩個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安室透其實知道原因，不過既然面前這個FBI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當然要繼續演下去。
聞言，諸星大沉默了一會兒。
神奈容平轉頭看他似乎在斟酌語言的樣子，他默默地放下手機，從安室透和諸星大之間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咳，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神奈容平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諸星大對安室透說：
“你是嫉妒了嗎？”
“……”
“誰嫉妒啊？！”
第131章 濃霧96
三個人到了福岡之后, 先租了一個房子當做臨時安全屋，然后就開始各做各的工作。
安室透有自己的調查任務，除非需要神奈容平和諸星大協助的時候才會叫他們一聲, 其他時候, 他們兩個人就在福岡到處閑逛，尋找著他們的目標。
差不多半個月過后，安室透回到安全屋里看見了兩個人，才詢問了一下他們的任務的進度。
“五個。”
神奈容平舉起手晃了晃。
安室透點了點頭，他沒多管這兩個人的任務, 無視掉坐在旁邊的諸星大, 直接上樓去了自己的房間。
諸星大看著金發青年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他才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神奈容平, 瞇了瞇眼。
“你在笑什么？”
“咳。”
神奈容平咳了一聲：“沒什么。只是覺得那家伙不理人的樣子有點幼稚。”
看見諸星大贊同地點頭之后，神奈容平無言了一瞬。
松田陣平自認為他已經算是不會說話那一類型的人了……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不會說話。
關鍵是赤井秀一還覺得自己說的話沒什么問題。
可能是因為對方在美國待久了, 習慣了美國那邊的說話方式？
神奈容平想起之前對方也說他喜歡柑曼怡……
果然是在美國待久了的原因吧。
二樓，安室透的房間里。
金發青年坐在沙發上，低頭用手機編輯著郵件。
將最新搜集到的情報、以及占邊和萊伊的任務進度都整理好后，安室透按下了發送鍵。
時間已過零點。
所以, 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復。
[收到。——柑曼怡]
安室透眼神微閃。
他放下手機，往后仰倒在沙發上, 用手背遮住了眼里的冷光-
第二天, 早上七點。
神奈容平和諸星大開門走進安全屋，有些意外地看見了坐在客廳里的安室透。
平常這個時候，對方應該已經出去調查情報了，不像現在, 還坐在這里……看電視？
“你的任務做完了？”
神奈容平一邊說，一邊往安室透那邊走去。
“沒有。”
安室透單手撐著下巴, 他看著電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組織好像出事了。”
“哈？”
安室透看了他們一眼，轉頭示意他們看新聞。
神奈容平和諸星大對視一眼，在電視前坐了下來。
“據悉，昨天晚上。枡山汽車集團董事長枡山憲三被公安逮捕，其名下汽車公司疑涉嫌多項違法犯罪活動，目前已被警視廳公安部查封……”
枡山憲三，皮斯克。
諸星大眼神微閃。
警視廳公安部出手抓住了皮斯克？是神奈容平給他們的情報吧。
旁邊，神奈容平在問安室透：“我們回去嗎？”
皮斯克也是組織的元老了，而且因為對方主管組織資金鏈流通，在組織里的地位很高，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這人被公安抓住了……
“不。”
安室透搖了搖頭，他看著電視，慢吞吞地說：“我們可能要暫時在這里待一段時間了。”
他的話音剛落，神奈容平和諸星大的手機同時震動了一下。
兩個人拿出手機，看見了那封剛收到的郵件。
[盯住波本。如有異動，立刻擊殺。——琴酒]
“……”
安室透在兩人的注視下聳了聳肩，他說：“來之前，我在皮斯克那邊做任務。”
所以，皮斯克出了事，組織理所當然會懷疑他。
雖然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透露情報”給公安的是另一個人。
安室透的表情很鎮定。
諸星大關掉手機，看著他，眉頭微動。
波本之前在皮斯克那邊？然后公安就抓住了皮斯克。
這么巧？
也難怪組織會懷疑波本。
如果不是他已經確認神奈容平才是日本公安的臥底，諸星大也會懷疑安室透。
想到這里，諸星大看著神奈容平坐在了安室透旁邊，大方地把手臂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神奈容平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容：“好啊，原來你就是組織的叛徒。”
“……”
安室透無語地拍開神奈容平的手：“別亂說，我不是。”
“你說不是就不是？”
“你說是就是？”
兩個人就“波本是不是臥底”很幼稚地吵了起來，真的只是單純地吵架，一點證據都給不出來，讓人一聽都生不起什么懷疑的想法。
諸星大：……
他沒說話，默不作聲地在安室透右邊坐了下來，順手把手機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背面朝上。
安室透掃了一眼那個手機，收回視線的時候和諸星大冷淡的綠眸撞在了一起。
金發青年朝他輕笑了一聲，無所謂地移開了視線。
諸星大瞇了瞇眼-
時間退回到今天凌晨。
東京。
柑曼怡的安全屋里，萩原研二像往常一樣處理著今天的工作。
收到波本發過來的匯報任務進展的郵件后，萩原研二給對方回了一個消息過去。
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這兩封簡短的、完全看不出問題的郵件，其實是行動展開的信號。
萩原研二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
這次的行動和往常一樣，明面上是萩原研二在負責、但實際指揮人是諸伏景光。
這樣做，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避免組織根據萩原研二的作息察覺到他和柑曼怡之間的關系。
所以，當萩原研二在柑曼怡的安全屋里不緊不慢地整理著情報的時候，東京的某個角落，一場準備已久的抓捕行動如期展開。
諸伏景光戴上耳麥，聽著耳麥對面公安匯報的任務進展。
“二隊已到達A點。”
“報告，三隊到達B點，一切正常。”
……
“收到，繼續潛伏。”
諸伏景光垂眸，他拿出手機，發送了一封郵件-
“喂？”
正在組織據點里的格蘭杰抬手拿起電話，看見屏幕上的來電人后，他按下了接通鍵。
“浦上。”
剛叫了一聲對面人的名字，格蘭杰聽見對方有些含糊地說：
“翔太，有事嗎？出、出來一起喝一杯？”
“你又喝醉了？”
格蘭杰聽著對方的聲音，他說。
“什么喝醉？！沒、還沒醉！你過不過來？！”
“行。”
格蘭杰低頭看了眼時間，他一邊往據點外走，一邊說：“正好我今天沒事，那就一起喝一杯吧。”
“還是老地方？”
“還、還是那里……”
浦上隆英的尾音漸漸低落了下去。
電話里，啤酒杯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陌生人的交流聲通過手機遠遠傳入格蘭杰的耳中。
他沒有多想，只是對電話對面的浦上隆英說：“到了再給你打電話，別喝死過去了啊。”
“放、放心！”
掛斷電話后，浦上隆英終于狠狠地松了口氣。
他臉上帶著醉酒的緋紅，但眼神卻清醒無比。
主要是不清醒也不行啊！
整個店里全都是在盯著他的公安。
浦上隆英想到自己在公安的監視下生活了三年，腿都有些發抖。
“我，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吧……”
浦上隆英對著離他最近的公安說。
公安冷淡地說：“你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格蘭杰來到這里之前，他們不能讓對方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所以……
公安看向浦上隆英：“我剛才說的那些，你都記住了？”
浦上隆英嘴唇顫抖了一下，他緩緩點頭。
“那就繼續喝酒吧。”
……
半個小時之后，在外面的街道上監視情況的公安發來了消息：“確認目標，正在往目的地接近。”
“收到。”
公安從浦上隆英身邊站了起來，走到了遠處的另一個座位上，拿起一杯酒和旁邊的公安開始笑著交談起來。
格蘭杰撩開門前的暖簾，推門走進居酒屋。
熱鬧的說笑聲、料理的香味、啤酒杯碰撞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格蘭杰隨意地掃了一眼，然后在店里找到了浦上隆英的身影，走了過去。
“你怎么了？今天喝得這么厲害？”
浦上隆英正拿著一個杯子仰頭悶聲灌酒，聞言砰的一聲放下杯子。
“別提了！家里的那個又開始抱怨了！”
他的臉色發紅，醉意上頭之后眸光有些渙散。
“我每天早出晚歸、辛辛苦苦掙錢，那個女人還在抱怨！”
浦上隆英嘟囔著低罵道。
格蘭杰安慰了他幾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浦上隆英接過老板端過來的酒，遞給格蘭杰。
格蘭杰順手接過來喝了幾口。
兩個人喝著喝著，就上了頭，直到兩個小時之后，才互相攙扶著走出了居酒屋。
“去、去我家睡！”
格蘭杰昏昏沉沉地被浦上隆英拖著往對方家里走去，他含糊地說了幾句，也沒拒絕-
“任務完成。”
“收到，辛苦了。”
諸伏景光按住耳麥，低聲說：“零組，匯報情況。”
“是，諸伏警官。已到達目標地點。”
“那就……開始行動。”
諸伏景光的聲音落下之后，東京好幾個地方，槍聲同時響起。
他站在天臺上，一邊聽著耳麥里的公安匯報情況，一邊望向不遠處的那棟高樓。
他們制造了兩個有相同嫌疑的人。
接下來就看組織會如何找到“真正的臥底”了。
諸伏景光眼底神色平靜。
這次把波本一起放入嫌疑對象中，雖然有風險，但盯著波本的是松田和那位FBI的臥底，問題不大。
而且，為了防止琴酒或者朗姆騰出時間審訊波本和格蘭杰，他們這次的行動采取了多線并行的方式，這次的目標不只是枡山憲三，還有以前公安調查出來的很多組織的據點，甚至還有萩原研二以柑曼怡的身份調查出來的很多情報。
通過混淆情報的方式，組織很難通過公安的行動軌跡把懷疑對象釘死在波本和格蘭杰身上。
天平傾斜之前，這場風波就會遠離波本。
而在這種情況下，要盡快找出那個臥底……朗姆會選擇怎么做呢？
第132章 濃霧97
萩原研二從柑曼怡那邊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時, 組織都還沒有察覺到公安的動靜。
算算時間，小諸伏那邊差不多已經開始抓捕皮斯克的行動了。
萩原研二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來。
為了讓組織騰不出時間，進而逼迫他們動用那個眼線, 這次的行動龐大且復雜, 他也要趕過去幫忙了。
早上的時候，再安排電視臺把消息散播出去吧。
萩原研二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出門去和諸伏景光匯合。
幾個小時之后，遠在福岡的波本通過手機上的新聞“得知”了皮斯克被抓的消息，然后打開了電視, 和正巧回到安全屋的神奈容平、諸星大一起看見了電視上的新聞。
于此同時, 琴酒的命令發送到了神奈容平和諸星大的手機上。
組織突發意外情況, 三個人只能暫停任務, 一起待在安全屋里“監視”波本的一舉一動。
他們在電視前坐了一會兒，看著新聞里的記者來到枡山汽車會社的大樓前, 尋找相關人士進行采訪，試圖得知更多情報。
但記者找到的都只是會社的普通員工，這些人對枡山憲三的真實身份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內情。
安室透坐在沙發上, 撐著臉無聊地看著電視屏幕。
組織現在是什么情況他們也不清楚，占邊和萊伊是行動組的, 平時基本上只負責拿到情報之后完成任務, 他們沒有獲得情報的來源。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波本去了解組織目前的情況，但他現在有嫌疑，組織肯定不會把現狀透露給他。
他現在最好什么都別做。
不過，這也意味著, 他們三個遠在福岡的人，只能通過電視上的那點情報模糊地推測組織目前的情況。
雖然他們三個人里面有兩個人都對這次公安的行動一清二楚。
而且, 公安選擇在波本三人前往福岡的時候展開行動，也是為了讓他們一起遠離此次風暴的中心。
……
電視上的新聞還在播放著，神奈容平拿起遙控器隨手換了幾個臺，把所有新聞電視臺都看過一遍之后，也沒知道太多的情報。
神奈容平最終放下遙控器，電視屏幕定格在了米花電視臺。
畫面里，衣著干練的女性站在枡山會社大樓前，神色認真又嚴肅。
基爾。
“這些電視臺拿到手的消息，應該都是日本公安過濾之后才允許他們發出來的。”
安室透說。
“你還挺了解日本公安的。”
神奈容平不冷不熱地說。
安室透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因為我是情報人員，不像你們這些只有四肢發達的家伙。”
神奈容平：“……”
神奈容平：“過分了啊。”
我就隨口試探一句，你怎么還人身攻擊呢？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
“我看你現在挺無聊的。”
無聊到都開始沒話找話說了。
神奈容平哼笑了一聲。
諸星大坐在旁邊，轉頭看著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期間神奈容平的試探都被安室透擋了回去。
坐了這么久，安室透仍然滴水不漏，絲毫沒有透露出半點與日本公安有關的證據。
諸星大眼角余光掃過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琴酒給他和神奈容平發送的郵件里，除了讓他們盯住波本，還讓他們將手機保持通話中的狀態。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們的所有對話都被電話對面的組織成員監聽著。
不過，諸星大之前和安室透對視的時候，他就發現，對方估計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
安室透察覺到電話對面有人在監聽，肯定不會在神奈容平的試探里暴露出什么。
更何況臥底其實是他們兩個人。
諸星大收回視線，繼續看著電視里的新聞，一邊聽著神奈容平“敷衍”地試探著安室透。
不過那種敷衍，如果不是了解對方的人很難察覺出來就是了。
說起來，他總感覺神奈容平和安室透的關系也很好……如果只是安室透單向對神奈容平友好，諸星大不會覺得奇怪。
但神奈容平對安室透也有一些……比較像是寬容的態度？
是因為相處的時間久了嗎？
畢竟在他的身份沒有暴露之前，兩人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但也相處得很好。
其實和神奈容平相處久了之后，很容易會被對方平時直截了當的性格迷惑，完全想象不到還有秘密隱藏在他坦率的性格之下。
想到這里，諸星大莫名頓了頓-
三個人在安全屋里無聊地坐了一上午，都沒有再收到琴酒或是朗姆的消息。
按理來說，公安已經抓住了皮斯克，組織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安排皮斯克手下的人撤退、以及決定是救皮斯克還是滅口。
把這兩項任務安排好之后，就到了清算的時間。
如果公安是昨天晚上展開的行動，組織最遲今天早上也該拿到消息了。
再算算時間，已經過了六個小時，足夠組織騰出手來審問嫌疑人了吧？
但。
沒有命令、也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
因為情報受限，遠在福岡的三人并不清楚，組織和公安都忙成了什么樣子。
抓捕皮斯克只是一個開始。
這一次的行動，公安幾乎將這些年搜集到的所有與組織有關的據點、人物都當做了這次的目標。
他們決定趁這次機會，給組織沉重一擊，同時，也讓他們的臥底更加深入組織核心。
這遠遠不是一天能結束的行動，也不是幾個公安就能完成的工作。
幾乎整個警視廳都被調動了起來。
抓人、審問、整理證據……還有負責指揮的警察，全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
警視廳這邊的忙碌，同時也意味著組織必須隨時關注警方的情況，對重要的據點和貨物進行及時轉移。
正因如此，不僅是負責調動人手的朗姆如今騰不開手，琴酒也在組織的各個據點之間奔波，協助組織其他成員撤退。
“該死的！這群警察是瘋了嗎？！”
基安蒂扛起槍，咒罵了一聲。
“萊伊人呢？！怎么不過來幫忙？！”
還有占邊那個家伙，這個關鍵時刻不會還宅在安全屋里搗騰他的槍械吧？
“萊伊和占邊，都和波本在一起。”
科恩慢吞吞地說：“他們要盯住波本。”
所以沒辦法幫忙。
而且，“他們現在不在東京。”
基安蒂又罵了一聲。
……
“喂，這邊結束了。”
護送著其他成員帶著貨物一起順利撤退之后，基安蒂把槍收好，轉頭喊了科恩一聲。
科恩低頭看著手機里的郵件，他說：“去下一個地方。”
“還有？！”
基安蒂不耐煩地說。
“這個地方很重要。”
科恩認真地說：“琴酒老大在忙，只能我們自己去。”
基安蒂嘆了口氣。
“行了行了，走吧！”-
警視廳公安部，外事第三課。
一個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掃了一眼里面的情況后，隨手拉住一個公安詢問道：
“萩原不在嗎？諸伏警官也不在？”
“啊，是的。”
“你們知道他們去哪里了嗎？”
“兩位警官之前好像一起出去了，萩原警部似乎有什么事拜托諸伏警官幫忙。”
“這樣……”
“怎么了？”
山川徹也一手拿著文件，一手接著電話走進辦公室，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
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電話對面，因此只是隨意地問了一句：“永野，第一課那邊有事？”
“是啊。”
永野幸夫把文件遞給他，山川徹也大致看了一下，轉頭喊了一個公安過來。
“這件事先給他處理吧，萩原最近應該抽不出時間。”
山川徹也把工作安排下去，就轉身離開。
“那邊……”
他和電話對面的人的交流聲也隨著他的遠去越來越低，直到微不可聞-
“咔。”
萩原研二趴在天臺上，試著舉起了身前的狙擊槍。
“準備好了嗎？”
耳麥對面，諸伏景光問他。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
“小諸伏準備好就可以了，我這邊……”
“能不能擊中，就看運氣了。”
畢竟……
萩原研二沉下心來，耐心地調整著瞄準鏡。
他現在的位置離目標有將近三百碼的距離，這個距離他確實沒信心能一槍命中。
但再近的話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所以，就這樣吧。
萩原研二平靜地扣住了扳機。
反正只要小諸伏那邊命中了目標，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萩原，盡力而為就行。”
耳麥對面，傳來青年溫和的聲音。
五百碼外的天臺上，諸伏景光趴在狙擊槍前，透過瞄準鏡看向遠方。
藍色的眼眸像是一片冰封的海，無聲又沉靜地鎖定著目標。
然后。
“砰——”
子彈從槍管飛旋著射出，一瞬間劃過天際。
剎那間，血花迸濺。
飛濺的血珠不慎落入了旁邊人的眼中，科恩條件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猛然往旁邊一躲。
就在這一瞬間，又一顆子彈擦著他的手臂飛過，射入了墻壁里。
科恩藏在墻壁內側，他喘了幾口氣。
“砰。”
有物體倒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科恩沉默了一瞬，他睜開帶血的眼睛，透過朦朧的血色望了過去。
棕紅色的頭發有些凌亂地散落在地面上，被深紅的液體漸漸染上暗沉的顏色。
“基安蒂？”
科恩輕聲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
科恩表情微沉，他迅速拿出手機聯系了琴酒。
把遇襲的消息告訴對方之后，科恩摸索著撿起了掉在旁邊的狙擊槍。
沒時間想太多了，他要盡快從公安的狙擊中逃出去。
第133章 濃霧98
出事了。
看見科恩發過來的郵件后, 森冷的寒意從琴酒身上迸發了出來。
“大、大哥？”
旁邊，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叫了琴酒一聲。
冰冷的綠曈掃了他一眼，琴酒轉身走向保時捷356a。
伏特加連忙跟了上去。
車內, 琴酒打通了朗姆的電話。
“什么事？”
“基安蒂死了。”
“……”
琴酒話音落下之后, 不僅是電話對面陷入了寂靜，電話外，伏特加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啊？！基安蒂死了？！
“怎么回事？！”
朗姆壓抑著怒意問。
琴酒冷冷地說：“遇見了公安的狙擊手伏擊。”
公安的狙擊手。
朗姆捏緊了手機，他的瞳孔驟然縮小，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猙獰。
公安這次的行動太突然了, 遠在美國的朗姆只能根據日本成員傳遞過來的消息指揮組織撤退, 本來就有一定的情報延遲。
而且公安的行動比朗姆預想中的還要決絕, 他本以為公安會循序漸進, 抓捕了皮斯克之后應該會繼續針對枡山汽車會社出手。
但沒想到，之后傳來的情報卻告訴他, 公安不僅在針對枡山汽車會社，他們甚至開始封鎖、圍捕組織的據點。
警視廳幾乎全員出動的狀態讓朗姆產生了一種錯覺——公安好像決定趁此機會剿滅組織。
……
開什么玩笑？
誰給他們的自信？！
雖然從公安目前的行動來看，他們確實已經暗中掌握了很多組織的情報，但這還遠遠不夠。
他們連組織的核心都還沒有觸碰到, 竟然就想剿滅組織？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朗姆忍不住在內心嘲諷了一瞬。
不過, 雖然朗姆自信公安這次的圍剿不會傷及組織的根基, 但那么多的據點和貨物，他們不可能白白讓給公安。
而且，皮斯克也要處理掉，他可是知道組織真正的秘密。
既然對方已經無能到被公安抓住了, 那就借此機會，讓他長眠吧。
做出決定之后, 朗姆就一直忙碌著，直到他接到琴酒的電話，告訴他基安蒂和科恩在協助撤離的路上遇到了公安狙擊手的埋伏。
“基安蒂死了？科恩呢？”
“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琴酒點燃一根煙，冷淡地說：“日本公安看起來不準備給他們留活路。”
“日本公安的風格變了。”
朗姆皺起眉。
以往雖然也有過就地擊殺的情況，但一般來說，日本公安都會盡量選擇活捉他們組織的成員，因為他們想從組織成員口中挖出更多的情報。
但這一次，公安狙殺基安蒂的動作十分果斷，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日本公安看起來并不在乎這兩個人口中的情報。
朗姆思索了一會兒，他想到還在公安手里的皮斯克，又覺得能理解公安的做法。
也許公安認為，他們抓住的皮斯克，比起那兩個只會殺人的狙擊手，會知道更多組織的情報，那他們就沒必要再留下基安蒂和科恩。
如果公安真的這么想……看來要盡快處理掉皮斯克了。
但皮斯克的位置，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傳來。
想到這里，朗姆眼神晦暗了幾分。
還有。
“波本在做什么？”
聽見朗姆的問題，琴酒轉頭看向伏特加。
“波本？”
伏特加帶著耳麥，聞言臉上露出點古怪的表情，他說：
“波本在做飯。”
“……”-
福岡那邊，三個人誰也沒離開彼此的視線，就這樣在安全屋里待了一個上午。
中午他們隨便對付了一頓，直到下午，三個人全都覺得有些無聊了。
于是，安室透帶著跟在他身后的兩個“大型隨從”走進了廚房。
他拉開冰箱，看了眼里面的食材。
“你要做飯？”
神奈容平有點新奇地看著安室透動作。
降谷這家伙什么時候都學會做飯了？
“能吃嗎？”
安室透“啪”的一聲關上冰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把一個罐子放在他手上。
“不能吃，所以你吃這個吧。”
神奈容平低頭，看見罐子上的標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誰晚上就吃花生醬啊？至少來個面包吧。
“沒了。”
安室透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東西放在廚臺上。
“當然，你可以自己去買。”
安室透撐著臺面轉過身，紫灰色的眼睛注視著身后的兩個人，漫不經心地說。
“不，我要吃你做的。”
神奈容平把花生醬放到冰箱里，毫不猶豫地說。
降谷做的料理啊！那肯定要嘗嘗是什么味道的。
要是不好吃，之后還可以盡情嘲笑他。
安室透：“……”
別以為你沒說出來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所以，你要做什么？”
神奈容平幾步湊了過去。
不遠處，諸星大靠在門邊，看著安室透在廚房里忙碌著——一邊做料理，一邊驅趕身邊到處亂碰的神奈容平。
……
諸星大抱著手臂，陷入了思索之中。
與此同時，東京這邊，伏特加一直帶著耳麥在聽著福岡那邊的動靜。
他的表情漸漸古怪起來，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嫉妒。
那邊的三個人也太悠閑了吧？！
他在這邊跟著琴酒大哥忙得腳不沾地，那邊竟然在優哉游哉地做晚飯？！
波本，你是一點也不著急啊！
正巧，和朗姆老大打電話的琴酒轉頭詢問他波本那邊的情況，伏特加匯報完波本的動向后，忍不住問：“大哥，波本是臥底？”
聽見波本的名字時，琴酒只是抬了抬眼皮，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琴酒沒說話，不過伏特加了解他大哥。
伏特加：大哥聽見波本的名字都沒冒冷氣，看來大哥不怎么懷疑波本！
確實如此。
不論是琴酒，還是電話對面的朗姆，其實都不怎么懷疑波本是日本公安。
這其中考慮到了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波本的外貌看起來就不像是日本公安。
然后就是……
“基安蒂和科恩去的那個據點，波本應該不知道。”
這次受到日本公安伏擊的據點太多了，雖然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全部整理出來，但朗姆已經發現，有些情報明顯不是才加入組織兩年多的波本能拿到的。
朗姆沉聲說：“總之，先看住波本。”
等日本公安的行動結束，組織把這次泄露的所有情報整理出來之后，誰是日本公安的臥底，一目了然。
“還有格蘭杰。”
前段時間，波本和格蘭杰都在負責監督皮斯克，他們是最有可能拿到皮斯克犯罪證據交給公安的兩個人。
也是組織的首要懷疑對象。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來……朗姆眼神暗沉下來，他掛斷電話，轉而聯系了庫拉索。
[把柑曼怡和格蘭杰的通話和郵件記錄整理出來交給我。——朗姆]
[收到。——庫拉索。]-
“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里？去接應科恩嗎？”
看見琴酒掛斷電話之后，伏特加連忙問道。
“不。”
琴酒毫不猶豫地說：“去下一個據點。”
他們趕到科恩那邊至少要半個小時，如果科恩跑不出去，就算趕過去他們也只能接應對方的尸體。
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琴酒冷漠地說：“伏特加，開車。”
“哦。”
聞言，伏特加點了點頭，聽話地啟動車輛往相反的方向駛去。
話說，朗姆老大應該叫人盯著格蘭杰了吧？
波本那邊因為遠在福岡才讓兩個代號成員看守著人，東京這邊現在可沒有閑著的代號成員。
只能讓普通成員去看守格蘭杰，不過應該也夠了吧。
這些念頭只在伏特加腦海里存在了一小會兒，就被他拋在了腦后-
東京，浦上隆英的家里。
格蘭杰的意識還有些昏沉。
昨天晚上他和浦上隆英一起喝了太多酒，不過格蘭杰還記得他們一起回了對方家里。
他艱難地睜開眼，按著因為宿醉有些發痛的額頭，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嘶。”
格蘭杰轉頭，透過窗戶看見了外面昏黃的天色，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難道睡了一天了？！
格蘭杰下意識去找手機，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沒有摸到后，他轉頭在房間里尋找著。
正在這時，臥室的房門被人推開了。
浦上隆英探了半個身體進來，看見醒過來的格蘭杰，眼神有些復雜。
“翔太，你醒了啊。”
沒等格蘭杰說什么，浦上隆英打開了房門：“有人找你。”
誰？
格蘭杰的意識還有些遲緩，他看著那幾個男人走進臥室，視線在他們身上的警服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格蘭杰：“……”
警察？！
他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想跑，下一秒就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公安按在了床上。
“別跑啊，小田翔太。”
站在原地的公安拿出警察證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們可是你的同伴啊。”
“什么同伴？！”
格蘭杰罵了一聲，他怒視站在墻角的浦上隆英：“你竟然背叛……”
他把最后一個詞咽了下去，不過他面前的公安直接幫他說了出來：“背叛組織？”
格蘭杰眼神陰沉不定。
這群公安果然是在調查組織。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們是在救你，小田翔太。”
公安淡淡地說。
聞言，格蘭杰，也就是小田翔太，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救他？這群條子開什么玩笑。
“對啊。”
這名公安說：“秘密潛伏組織的公安臥底完成了任務，同時也被發現了身份，需要盡快撤離組織。”
“為了不被組織報復，他會繼續隱姓埋名，直到組織覆滅。”
只不過，是在監獄里隱姓埋名罷了。
第134章 濃霧99
格蘭杰眼神閃爍起來。
面前這位公安說的話他也聽明白了一些, 他們想把他誣陷成日本公安的臥底。
他覺得有些荒謬。
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誣陷一個人，他們也不用繼續在地下混下去了，組織里的事這些公安都不知道, 他們怎么可能……
不對！
格蘭杰露出了陰沉的表情, 他看著面前的公安，惡狠狠地說：“組織里有你們公安的臥底？！”
是誰？！
站在他面前的公安沒有回答他，低頭看了眼時間之后，示意制住格蘭杰的公安：“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把人帶走了。”
聞言, 格蘭杰下意識想反抗, 但他身后的公安直接一記手刀敲在了他后頸上, 讓他再次失去了意識。
把格蘭杰弄暈后, 公安示意浦上隆英跟著格蘭杰一起離開。
浦上隆英扶著格蘭杰，支支吾吾地說：“惠子、還有我父母……”
“放心, 我們會安排人保護他們。”
公安平淡地說：“只要你在監獄里看好小田翔太。”
浦上隆英點了點頭。
他們走出了臥室。
客廳里，還站著好幾位公安，他們身邊，兩個失去意識的男人倒在地上。
負責這次行動的公安說：“把他們幾個秘密送走, 不要被組織發現。”
“是！”
接下來，公安帶著人隱秘地撤離了這個公寓。
臨走前, 公安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機-
另一邊, 諸伏景光背著槍，推開了天臺的門。
“啊，小諸伏。”
諸伏景光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萩原研二靠在墻壁上, 朝他晃了晃手機：“田中前輩那邊已經把人帶走了。”
“組織派去尋找格蘭杰的果然只是兩個普通成員，田中前輩讓人把兩個人弄暈后, 拿到了他們的手機。”
萩原研二思索著說：“用郵件拖時間的話，組織應該不會馬上發現格蘭杰已經失蹤了。不過，等晚上的時候……”
朗姆應該已經意識到公安襲擊的據點里，有一些是波本不知情、但柑曼怡知情的地方。
比如這次他們伏擊基安蒂和科恩的據點，明面上波本是不知情的。
也就是說，朗姆此時應該已經懷疑上柑曼怡、或者是他手底下的人了。
眾所周知，柑曼怡手底下僅有兩名代號成員：格蘭威特早就死亡，而且之后也確認對方是CIA。
剩下的代號成員，只有格蘭杰。
諸伏景光說：“等柑曼怡醒來后，組織就會把懷疑的目標轉移到格蘭杰身上。”
“是啊。”
萩原研二靠著墻壁往下滑，坐在地上后撐著臉嘆了口氣。
“怎么了？”
“沒什么。”
萩原研二幽幽地說：“就是空了五發子彈而已。”
心累。
諸伏景光不由失笑，他安慰萩原研二：“不是你的問題，科恩也是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在狙擊，肯定會防備我們。”
狙擊手本來的定位就是暗殺，如果一槍沒有命中，驚動了目標，這個時候就算是再優秀的狙擊手，他的命中率都會大打折扣。
諸伏景光后面也跟了幾發子彈，只有一發子彈擊中了科恩的右臂。
這次伏擊為了保持隱蔽性，他們沒有組織其他公安在附近埋伏，所以最終也只能看著科恩離開。
不過，基安蒂死了、科恩的右手受了傷，這次行動的目標已經算是超額完成，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都還算滿意這個結果。
諸伏景光蹲下來，把擺在萩原研二旁邊的狙擊槍拆卸后收進背包里，一邊說：“那個眼線……”
“我會誘導朗姆，讓他派那個人去做最后的確認。”
萩原研二答道。
他們這邊……其實也是在做最后的確認。
諸伏景光微微頷首，他想了想說：“皮斯克這邊怎么處理？”
萩原研二思索著說：“皮斯克知道組織的那件事。”
諸伏景光知道“那件事”指的什么——組織的實驗。
“組織不會讓他把這件事告訴日本公安，一定會派人來救人或者滅口。”
“不過嘛，從朗姆最近對皮斯克的態度來看，我覺得組織派人滅口的可能性更大。”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因為之前的事，組織本來就已經對皮斯克有意見了，這一次皮斯克被抓，朗姆很有可能會直接下令滅口。
而且，滅口比救人可輕松多了——組織的眼線還在公安內部。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對視了一眼。
“以防萬一，先把皮斯克藏好吧。”
萩原研二眉眼微彎，紫色的眼眸里卻沒什么笑意。
“畢竟，組織的眼線可不止一個。”
除了公安內部的眼線，搜查一課還有兩個懷疑對象啊。
要是朗姆選擇用搜查一課的眼線來找公安的臥底……皮斯克就會成為他們的后手-
忙碌了一天之后，凌晨如約而至。
萩原研二一直跟著諸伏景光行動，快要零點的時候，他在諸伏景光的掩護下獨自回到了公寓，然后把意識轉移到了柑曼怡那邊去。
同一時間，東京某處，柑曼怡的安全屋里，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剛睜開眼，放在旁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萩原研二不疾不徐地從床上坐起來，慢吞吞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人。
果然是朗姆。
萩原研二從床上坐起來，一邊走去洗漱，一邊按下了接聽鍵。
“有什么事嗎？朗姆。”
說著，萩原研二還打了個哈欠，完全就是一副剛睡醒一事不知的樣子。
朗姆沉聲說：“組織出事了。”
“嗯。”
萩原研二漫不經心地說：“怎么？哪個不長眼的又惹到我們了？”
朗姆說：“日本公安對組織出手了。”
萩原研二的動作頓了下來。
“日本公安？”
他舉著手機，轉身去找電腦，打開電腦后開始搜索昨天的新聞。
“枡山汽車會社被公安查封，枡山憲三被捕……”
萩原研二用驚訝的語氣說：“皮斯克被公安抓住了？”
“不止如此。”
朗姆說：“從皮斯克被捕開始，公安今天一直在行動，他們已經對組織的多個據點出手，而且現在還沒有停下。”
聞言，萩原研二的語氣頓時沉了幾分，他說：“現在是什么情況？”
朗姆把組織目前的撤退情況給柑曼怡簡單說明了一遍，然后就直接進入正題。
“這次日本公安明顯是有備而來。”
萩原研二挑眉，他問：“你認為組織里有日本公安的臥底？”
“沒錯。”
“唔……”
萩原研二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記得波本和格蘭杰之前在負責監督皮斯克，是他們其中一個人嗎？”
朗姆淡淡地應了一聲。
“組織這次受襲的據點有……”
他說了幾個據點的位置，萩原研二立刻明白過來，眉頭瞬間皺起。
“波本應該不知道……難道是格蘭杰？”
說到最后，萩原研二的聲音陰沉了下來。
不過，電話對面的朗姆沒能看見，萩原研二的眼中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嘛，他練了那么多年的演技，隔著電話騙一個朗姆輕而易舉。
萩原研二垂下眼，他沒有順著這個猜測繼續分析下去，而是說：“我想看看組織受襲據點的所有名單。”
不能直接把嫌疑釘死在格蘭杰身上，否則朗姆就不會動用他的眼線了。
幸好，他們早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
這次行動之前，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聯系過CIA那邊調查組織的負責人西原浩，經過交易后，他們從對方手里拿到了幾個CIA這些年調查出來的組織據點。
這次行動，他們也對這幾個據點出手了。
所以……
萩原研二拿到朗姆發過來的名單后，他快速地掃過上面的內容，把那幾個據點找了出來。
“這幾個地方。”
萩原研二說：“格蘭杰應該不知道。”
電話對面，朗姆沉默了一會兒。
波本和格蘭杰分別是朗姆和柑曼怡手下的人，他們兩個人最清楚自己的手下知道多少情報。
而且，朗姆之前就拿到了庫拉索整理出來的柑曼怡平時和格蘭杰的交流記錄，經過對照后，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或許，這幾個據點是日本公安自己調查出來的？”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說：“為了保他們的臥底，他們也許在故布疑陣也說不定。”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萩原研二話音一轉，他說：“或許日本公安也早就在組織里安插了臥底。”
“那些隱藏得極深的、難以調查出來的老鼠……”
“說起來，朗姆，你之前不是在懷疑組織的老人里有FBI的臥底嗎？”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說：“會不會組織的老人里，不僅有FBI的臥底，還有日本公安的？”
這一番分析下來，原本只著落在格蘭杰身上的懷疑一下就被擴大了。
“……”
朗姆沒說話，萩原研二也不急。
他滑動著鼠標，繼續看著資料，等對方思考了一會兒之后，才開口。
這一次，萩原研二換了個話題。
“皮斯克怎么辦？讓琴酒去救人嗎？”
朗姆冷淡地說：“不必，我自有安排。”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
看來是決定滅口了。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低笑了一聲：“你可千萬別讓愛爾蘭知道這件事。”
組織不僅不救皮斯克，還要送他上路……要是被愛爾蘭知道了，他估計得炸。
第135章 濃霧100
“愛爾蘭……哼。”
朗姆的聲音有些陰沉：“皮斯克手底下的人對他倒是忠心耿耿。”
萩原研二攤了攤手。
朗姆這意思不就是愛爾蘭忠于皮斯克不忠于組織嗎。
看來這次行動之后, 愛爾蘭也差不多算是廢了。
唔……在組織沒有招到趁手的新人之前，要不要利用愛爾蘭再組織一次行動？
這個念頭短暫地在萩原研二的腦中閃過，被他暫時記在了心里, 等之后和小諸伏他們商量之后再說。
“現在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萩原研二想起了什么, 他問：“波本和格蘭杰現在什么情況？”
朗姆：“有人在盯著他們。”
“那需要我先去簡單地審問一下嗎？”
萩原研二輕笑著說，漫不經心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冷意。
“如果格蘭杰真的是老鼠，我會很失望的。”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還有那個格蘭威特，他們可是我精心選出來的兩個代號成員啊。”
如果全都是臥底，他絕對會被組織里的其他人嘲笑的！
朗姆：“……”
他也想起了格蘭威特, 如果格蘭杰也是臥底, 柑曼怡這個選人的手氣……
說起來, 波本也是他從柑曼怡手里要過來的, 不過波本的代號和背調都是朗姆自己安排人暗中調查的，波本的嫌疑確實不大。
想到這里, 朗姆說：“波本不在東京，你可以去審問格蘭杰，畢竟是你自己的人。”
“OK。”
萩原研二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掛斷電話, 轉而聯系了其他人。
“格蘭杰現在在哪里？”
電話對面的組織成員把格蘭杰的情況告訴了萩原研二。
“你是說，一個叫浦上隆英的組織成員說格蘭杰喝醉了, 還沒醒過來。”
萩原研二說：“于是, 你們派了兩個人去對方家里盯著人？”
“什么時候的事？”
組織成員說了一個時間，離現在差不多有五個小時了。
“那兩人還沒回來？”
“還沒有，他們說格蘭杰大人還沒醒，就這樣守著方便。”
這個組織成員覺得這個理由很合理。
萩原研二扶額嘆了口氣, 他說：
“讓他們把人叫醒，帶回附近的據點。”
“是！”
這位組織成員連忙去聯系那兩個人, 然后他發現，他聯系不上他們了。
“聯系不上？”
“是，柑曼怡大人，電話被掛斷了。”
這位組織成員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
萩原研二沒說話。
等電話對面的組織成員后背都開始冒冷汗的時候，他才淡淡地開口：“派人去浦上隆英家里看看。”
“是！”-
半個小時后，朗姆接到了柑曼怡打來的電話。
格蘭杰失蹤了。
萩原研二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我讓人去浦上隆英家里看過了，一個人都沒有。”
不管是浦上隆英、格蘭杰，還是那兩個去監視的組織成員。
萩原研二分析道：“我認為浦上隆英有問題。當然，格蘭杰的問題也很大。”
不然格蘭杰早不醉晚不醉，偏偏就在公安開始行動的當晚喝醉了？
朗姆臉色一沉。
他叫人看住格蘭杰，那群廢物就是這樣看人的？！
“目前這個情況……”
萩原研二緩緩道：“格蘭杰難道真的是公安的臥底？”
電話對面，半長發的青年抿唇，無聲地笑了笑。
他的任務是混淆視聽、誤導朗姆，讓組織無法直接篤定格蘭杰就是公安的臥底。
所以之前在朗姆明顯有偏向的時候，他把臥底的嫌疑人從波本和格蘭杰身上擴大到了組織的老人身上。
但他也不能一味地否認格蘭杰的身份，否則朗姆肯定會懷疑他是不是在幫助格蘭杰撇清嫌疑。
不過沒關系，以朗姆的警惕和疑心，再加上他之前那番話的鋪墊，比起直接認定格蘭杰是臥底，朗姆反而會懷疑：公安是不是在故布疑陣？為了保護他們藏在組織里的那個臥底？
果然，電話對面，朗姆沒有順著萩原研二的話肯定下來，他反而說：“太巧了。”
“我反倒是能理解。”
萩原研二捏著下頜說：“日本公安畢竟和我們不一樣，對他們來說，臥底不是用完就扔的消耗品。”
“在對組織行動的時候，他們選擇讓臥底以最快的速度撤離組織，是不想我們抓住他們的臥底吧。”
朗姆不置可否。
這確實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
但是……
“前提是格蘭杰真的就是日本公安的臥底。”
朗姆說：“格蘭杰拿到代號才三年，他不可能知道這么多組織的情報。”
“也就是說，你更傾向于我之前的那個猜測？”
萩原研二說：“臥底不是格蘭杰，而是組織的某個老人？”
朗姆默認了萩原研二的話。
其實，之所以讓朗姆傾向于這個猜測的，還有另一個原因：日本公安這次的行動雖然給組織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但還遠遠沒有觸及組織的核心。
日本公安既然在組織里放了臥底，他們應該清楚這一點才對。
日本公安清楚這一次行動無法覆滅組織，而如果他們的臥底在這個時候撤出了組織，他們之后肯定很難再搜集到組織的情報，更別想再剿滅組織。
基于對日本公安的了解，朗姆不相信日本公安會在這個時候浪費他們的臥底。
所以在朗姆看來，格蘭杰的失蹤，更像是日本公安刻意制造出來，用來掩護那個還藏在組織里的臥底的。
如果他們因為格蘭杰的失蹤就認定對方是日本公安的臥底，那就走入了日本公安設下的陷阱。
聽完朗姆的猜測后，萩原研二贊同地說：“我覺得你的猜測很有道理。”
嗯，猜對了。
果然不愧是組織的二把手，把公安這次行動的意圖猜得八九不離十。
不過……他們有多久沒有提到波本了？
組織的老人里哪來那么多臥底啊，朗姆。
萩原研二無聲輕笑。
如果真有那么多臥底，組織也不會到現在還存在了-
朗姆自認為他已經猜透了日本公安的意圖，但如果波本和格蘭杰都不是臥底，那個臥底究竟是誰？
而且。
“格蘭杰要怎么處理？”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說：“就算你的猜測很有道理，但萬一格蘭杰真的是臥底……”
電話對面，朗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短短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本來就在忙著處理組織的各種緊急情況，現在又要去揣摩日本公安的目的和臥底的真實身份。
連續忙碌了二十個小時，就算是朗姆精神上也有些撐不住了。
但他又不能放著這些事不處理，否則讓那群公安抓住了機會，組織會損失更多。
朗姆捏了捏鼻梁，他有些不耐煩了。
動用那個人吧。
反正他本來就想讓對方把毒藥帶進去，在公安審問皮斯克之前讓皮斯克永遠開不了口。
再加一個任務，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
“同時做兩件事的風險太高了。”
昏暗的房間里，一道聲音沉悶地響起。
“而且，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把皮斯克藏在了哪里。”
手機屏幕的微光照亮了那人半張側臉。
“畢竟，這不是我們外事第一課的工作。”
“那就先調查那個臥底的身份。”
電話對面，朗姆說：“臥底的檔案，你能拿到吧？”
“你是說讓我潛入公安的檔案室？喂喂，那個地方可不太好全身而退。”
“你要想清楚，要是我暴露了，皮斯克就沒人處理了。”
朗姆說：“不用你出手，組織在搜查一課有人，你協助他們潛入檔案室，把臥底的資料偷出來。”
“我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公安的行動還在繼續。
不過，當其他人仍然在按部就班地出動警力，圍剿組織據點的時候，有一群公安已經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投向了……警視廳內部。
他們攤開了手上的名單，將以往所有的懷疑對象都納入了監視的范圍，藏在暗處觀察著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首先是檔案室。
“資料做好了嗎？”
“是，已經偽造好了小田翔太的臥底資料，也已經放在了檔案室里。”
“很好。”
萩原研二靠坐在桌沿上，紫色的下垂眼里閃過一抹亮光。
讓他看看，這個餌能釣到什么品種的魚吧。
……
因為最近的行動，警視廳這幾天就算是晚上也仍然燈火通明，工作到第二天早晨才換班的警察不在少數。
因此，就算是凌晨，警視廳里也有不少警察在來來回回地走動。
搜查一課。
“伊達前輩。”
佐藤美和子把抱著的一摞資料放在伊達航桌子上。
“這是今天的報告。”
說完，她忍不住抬手打了個哈欠。
“辛苦你了，佐藤。”
伊達航點了點頭，從最頂部拿起一份資料開始看了起來。
伊達前輩，好厲害啊。
連續工作了這么久，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倦意。
佐藤美和子忍不住在心里感嘆了一聲。
她把資料交給伊達航之后，就走出了辦公室，準備去樓道邊的飲料販賣機那里買一瓶咖啡醒醒神。
佐藤美和子彎腰從販賣機里拿出咖啡罐。
正在這時，她耳尖地聽到了什么聲音。
似乎有腳步聲？是從旁邊的樓梯間傳來的。
應該是在忙碌的其他同事吧。
雖然這么想，佐藤美和子還是走過去看了一眼。
果然，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員正提著一個背包腳步匆忙地往樓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佐藤美和子于是收回了視線，轉身往搜查一課走去。
第136章 濃霧101
凌晨一點。
警視廳大樓里亮著溫暖又不刺眼的燈光, 來來往往的警察在樓道里走動著。
公安部。
諸伏景光站在只有他一個人的房間里，抬手按著耳麥。
“目標人物情況如何？”
“報告，一組目標暫時沒有異動。”
諸伏景光繼續問：“二組？”
“二組目前無異動。”
兩組嫌疑人, 一組代表著外事第一課、二組是搜查一課。
因為不知道組織會何時派人行動, 從幾天前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安排人監視著那些嫌疑人。
一旦他們做出什么可疑的行為，監視的人就會立刻通過耳麥告訴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保持警惕。”
他提醒了一句之后，就坐在辦公桌前，一邊處理剩下的工作, 一邊實時跟進著嫌疑人的動向。
半個小時后, 監視二組的警察發現了目標的異動。
“二組一號離開了警視廳大樓。”
諸伏景光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耳麥對面的情況上。
二組一號, 是那位鑒識科的警員，宮田諒。
“諸伏警官, 要跟上去嗎？”
“不用，在門口守著就可以。”
諸伏景光說。
組織的目標是警視廳檔案室里的臥底資料，不管宮田諒離開警視廳想要做什么，他最終還是會回來。
十多分鐘之后。
“目標返回了警視廳, 他手里多了一個背包。”
背包？
諸伏景光眉梢微動。
宮田諒把什么東西帶回來了？
監視宮田諒的警察繼續跟蹤著對方，宮田諒一無所知地走在前面, 他提著背包表情自然地路過幾個警察, 然后從樓梯一路往上，來到了四樓。
諸伏景光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警視廳的樓層構造設施圖。
四樓……有配電室。
“報告，二組二號有異動。”
二組二號, 搜查一課的刑警，本田良介。
監視的警察小心地跟蹤著對方, 看著對方從搜查一課的辦公室里走出來，先是去了吸煙室。
本田良介從吸煙室里出來之后，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匯報目標行動軌跡。”
“是。”
在跟蹤的警察的幫助下，諸伏景光很快就把這兩個人的行動軌跡在腦海中的警視廳立體圖中標記了出來。
宮田諒去的是警視廳四樓，且隨身帶著一個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的背包。
而本田良介正在接近檔案室。
這兩個人在配合行動。
諸伏景光眼神微閃，他抬頭看向頭頂的燈光。
四樓、配電室、裝有未知物品的背包。
宮田諒準備炸掉警視廳配電室，用爆炸的動靜吸引警視廳內其他警察的注意力、同時利用黑暗的環境掩護本田良介潛入檔案室，盜取檔案。
想通這兩個人要如何盜取檔案之后，諸伏景光沉靜地指揮耳麥對面的公安。
“通知四樓的警察，讓他們避開爆炸中心。”
特別是配電室附近的警察。
“是！”
做好人員疏散撤離的安排后，諸伏景光便沒有讓公安阻止宮田諒的行為。
于是，半個小時后。
“轟——”
爆炸的轟鳴聲和刺目的火光從警視廳四樓某個房間傳出。
下一秒，黑暗侵襲了整棟大樓。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還在大樓里工作的警察瞬間反應了過來。
“是爆炸。從樓里傳來的！”
“快！去滅火！”
離爆炸的樓層距離近的警察已經拿著滅火器前往了爆炸現場，其余警察也開始有條不紊地聯系火警、轉移重要資料、確認人員傷亡情況……
黑暗中，所有警察都逐漸聚攏在了配電室周圍。
佐藤美和子拿著滅火器一邊滅火一邊聽旁邊的警察說話：“配電室怎么會突然炸了？是線路短路了嗎？”
“不清楚，不過我總覺得火勢起得太快了。”
“說起來，我感覺第一道爆炸聲像是炸彈爆炸的聲音。”
“不會吧？難道有人能把炸彈帶到警視廳里？”
……
爆炸？
佐藤美和子看著眼前的火光。
配電室起火的速度確實太快了，而且警視廳的配電室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行檢查，應該不會出現線路老化或是短路引起火災的那種常見情況。
也就是說，確實很有可能是爆炸。
但，誰能避開警視廳里這么多的警察，把炸彈帶進來，安裝到配電室里？
電光火石間，佐藤美和子想起了那個提著背包的背影。
在滿是警察的警視廳大樓里，能不引人注意地把炸彈帶進來的，只有警察。
想到這里，佐藤美和子立刻轉頭在周圍尋找起來。
“伊達前輩！”-
與此同時，警視廳七樓。
因為爆炸和停電的原因，大部分警察都前往了四樓，不過，仍然有一個公安警察還守在檔案室門前。
黑暗中，一個人影站在不遠處，盯著那個守門的公安。
本田良介把手伸進口袋里，握住了電擊器。
他無聲無息地接近了那個打著哈欠的公安，然后舉起了手里的電擊器，狠狠砸了下去！
“什么人？！呃——”
失去意識的公安靠著墻壁倒了下去。
本田良介拿出鑰匙打開了檔案室的大門。
……
“你說，配電室爆炸前，你看到了一個警察拿著背包往那層樓走去？”
“對。”
佐藤美和子點了點頭，她神色嚴肅地說：“我覺得這次的爆炸不像是意外。”
伊達航和目暮警部對視一眼。
目暮警部拉了拉帽子，他沉聲說：“佐藤，你能認出那名警察嗎？”
佐藤遲疑地說：“我不確定。”
伊達航思索著說：“或許可以調查監控找到那名警察，不過現在警視廳的供電還沒有恢復。”
目暮警部做出了決定：“那就等供電恢復之后再說吧。”
而且，現在警視廳內沒有電，一片黑暗的環境下也找不到那個警察。
不過，如果是有人故意炸掉配電室，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佐藤美和子皺眉沉思著。
……
此時，檔案室里。
一個身影蹲在被暴力破開的保險柜前，拿起一個又一個文件袋拆開，尋找著他想要知道的情報。
“長夜調查報告、千代田連環殺人案……”
文件被凌亂地扔了一地，本田良介全然不在乎，他埋頭繼續翻找著。
要快，供電恢復前他必須要逃離警視廳。
只要逃出去了，就算不當警察也無所謂了！
本田良介拿著手上寫有“絕密”的文件袋，他打開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資料掃了一眼。
找到了！就是這個。
本田良介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連忙用手機拍了下來，然后把照片發給了某個收件人。
按下發送鍵的一瞬間，本就處于高度緊張狀態中的本田良介聽到了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有人過來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恢復供電，這黑燈瞎火的……呃！”
走過來的公安被倒在墻邊的公安絆了一下。
“喂，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本田良介躲在虛掩的門后，看著那名背對著他蹲下的公安，他握著電擊器，猛地打開門，朝對方擊打了下去！
幸運的是，這名公安早有防備，敏捷地躲開了本田良介的攻擊。
“你是誰？！站住！”
一擊不中，本田良介立刻放棄了繼續攻擊的想法，轉身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站住！別跑！”
“呼、呼……”
本田良介悶頭跑著。
他知道，目前大部分警察都在四樓。供電還沒有恢復，那個追著他的警察肯定沒有看清他的樣子，只要他跑到四樓，融入那群警察中，對方也不會立刻找到他。
之后，他再悄悄找機會溜走。
所以，快去四樓！
想到辦法后，本田良介不顧身后那名公安的呼喊，用最快的速度往樓下跑去。
不過，事實證明，在過于黑暗的環境里，最好不要到處亂跑。
會撞到人的。
“砰。”
“唔！”
本田良介一頭撞上了站在樓梯口的高大身影，他還沒有緩過來，兩只手掌就已經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攥著他。
“你在跑什么？”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伊達前輩！”
本田良介還沒有想起這個人是誰，一道女聲又從不遠處傳來。
“怎么了？”
伊達航聽見佐藤美和子的聲音后，轉頭回答她：“沒事，被撞了一下。”
雖然這么解釋了，但伊達航始終沒有松開他禁錮著本田良介的手。
畢竟，這可是剛才諸伏發郵件，讓他攔截下來的人啊。
黑暗中，伊達航壓在本田良介身上的手掌又用力了幾分。
本田良介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呼、呼！前面的人，站住！”
后面追著他的公安也跟了上來。
“怎么回事？”
伊達航問道。
公安說：“我剛才在七樓的檔案室那邊發現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公安，然后這個人就從檔案室里跑出來想要擊暈我。”
“我躲開之后，他就逃到了現在。”
“檔案室？”
伊達航表情頓時一沉。
幾分鐘后，搜查一課的警察連同匆忙趕過來的公安一起出現在了檔案室門前。
幾支強光手電筒打開，照亮了檔案室里的場景，凌亂散落了一地的文件資料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
“這是？！”
諸伏景光“匆匆”趕到門口，見此情景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第137章 濃霧102
“課長！”
公安部的走廊上, 正在談論案件細節的兩個人回頭看向匆忙跑過來的公安。
“公安部的檔案室被入侵了！”
聞言，山川徹也臉上表情頓時沉了下來，他大步往檔案室走去。
“怎么回事？”
“是剛才的爆炸……”
山川徹也走在前面, 凝神聽著身邊的公安說明前因后果。
兩人身后, 之前在和山川徹也交談的那名公安也不緊不慢地跟上了他們。
三個人一起到了檔案室。
檔案室里，幾名公安正在整理被本田良介翻亂的文件資料。
黑發藍眼的青年站在他們旁邊，神色嚴肅。
“諸伏。”
山川徹也叫了他一聲。
“課長。”
諸伏景光看向趕過來的三個人。
他的眸光不經意地在第三個人身上一掃而過，然后平靜地移開視線，看向了山川徹也。
山川徹也走進檔案室, 看著散落了一地的資料, 他問走過來的諸伏景光：“是那邊的人嗎？”
諸伏景光微微點頭, 他低聲說：“那份文件被找到了。”
“那份文件啊……”
山川徹也冷靜地說：“我看他們恐怕就是沖著那份文件來的。”
“只是沒想到, 警視廳內部竟然也有他們的人。”
說出這句話時，山川徹也垂下了眼, 遮住了他眼底真實的情緒。
不過很快，他就抬起了頭，嘆了口氣。
“山川，情況很嚴重嗎？”
跟在他們身后, 在旁邊聽了一路的公安說：“那需要盡快安排人手早作準備吧？”
山川徹也點了點頭：“確實要早作準備。”
雖然這么說，但問話的公安注意到, 不管是山川徹也還是諸伏景光, 他們的表情都很平靜，沒有一點焦急的情緒。
他挑了下眉，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頓了頓，他又說：“說起來這是你們外事第三課的工作內容吧, 我可以知道嗎？”
山川徹也轉頭看他，微微點頭。
“事情已經發生了, 有些情況可以簡單和你說一下。”
“永野。”-
“原來如此。那個本田良介是你正在調查的組織的人，他闖入警視廳的檔案室，是為了拿到你們派出去的臥底的情報。”
山川徹也點頭。
“沒錯。”
永野幸夫皺眉說：“已經被他拿到了嗎？那最好還是立刻讓臥底撤離那個組織。”
山川徹也搖了搖頭。
“沒關系，我們的臥底在這次行動之前就已經安全撤離了。”
“所以，就算他們拿到了情報，也沒什么用了。”
山川徹也說：“等這次的行動結束之后，那個組織肯定會缺乏人手。”
這次的風波結束之后，缺人的組織肯定會招攬新的成員，他們那個時候再安排臥底潛入組織應該不會很困難。
聞言，永野幸夫松了口氣。
“臥底沒事就好。”
山川徹也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
“是啊，沒事就好。”-
另一邊。
警視廳發生意外的時候，萩原研二還在柑曼怡這邊。
他從朗姆那里接手了一部分緊急工作，在安全屋里遠程安排組織成員避開公安的搜查、同時指揮他們帶著貨物及時撤退。
整整幾個小時的忙碌讓他不由揉了揉眉心。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撥打了進來。
是朗姆的電話。
萩原研二按下了接聽鍵。
“柑曼怡，我已經確認了。”
朗姆的聲音冷漠無比：“格蘭杰是臥底。”
“……”
似乎是因為太過于驚訝這個結果了，柑曼怡那邊遲遲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柑曼怡的聲音才從電話對面傳來。
“如果格蘭杰就是臥底，他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組織的情報？”
“因為日本公安從CIA手里拿到了格蘭威特在組織十年里調查到的情報。”
也就是說，日本公安和CIA已經聯手了。
這對朗姆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有一個好消息是，不管是CIA的臥底還是日本公安的臥底都已經撤離了組織。
而且他還知道了日本公安的目的。
日本公安打算趁組織大力招攬新人之際，再次安排臥底潛入組織。
朗姆冷笑了一聲。
既然知道了日本公安的打算，他怎么可能還會讓他們如愿。
“……原來是這樣嗎？”
萩原研二眼里帶著笑意，嘴上卻有些苦惱地說：“沒想到格蘭杰竟然真的是臥底……還讓他順利地脫離了組織，我有點不開心啊。”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陰冷無比。
“朗姆，你手下有人能找到格蘭杰嗎？”
“我們共事了這么久，我連他的真名都還不知道，我這個上司是不是有些太失職了？”
萩原研二輕緩地說著：“屬下要離開了，我也該去為他踐行啊……”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電話對面的朗姆能聽出柑曼怡平靜的語氣之下那暗涌的狠意。
朗姆還沒說話，萩原研二又繼續說：“你可別讓我自己去調查。”
他有些無奈地說：“我手下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了啊！”
“而且，我突然不怎么相信我手下的人了。”
萩原研二幽幽地說。
朗姆沉默了下來。
柑曼怡挑出來的兩個人，格蘭威特和格蘭杰，一個是CIA的臥底，一個是日本公安的臥底。
這個挑人的眼光，不敢恭維。
萩原研二振振有詞地說：“我之所以選出他們兩個人，還不是因為他們的任務完成得都很好！”
“如果琴酒在我手下，我也會把他選出來的！”
所以不是他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朗姆：“……”
雖然說的有點道理，但同時選出兩個臥底，還是太巧合了。
不過，朗姆沒有懷疑柑曼怡有問題。
柑曼怡的行動軌跡從始至終都在被組織監視著，而且對方的手機里也安裝了監控軟件，他發送以及收到的每一封郵件內容都會被軟件自動記錄下來，上傳到朗姆這邊。
庫拉索已經檢查過柑曼怡和格蘭杰的交流記錄，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而且，柑曼怡也沒有私下接觸過CIA和日本公安。
正因為柑曼怡從醒過來開始就一直處于組織的監視之下，所以雖然這次的風波與柑曼怡手下的人有關，朗姆還是把安排組織撤退的任務交給了對方。
一來柑曼怡的嫌疑很小，二來也可以順手試探一下。
想到這里，朗姆聽見電話對面的柑曼怡說：“朗姆，我有一個很有趣的想法。”
萩原研二笑瞇瞇地說：“等組織之后招新人的時候，如果我覺得那個人可以拿到代號，我就告訴你。”
“說不定那個人就是臥底呢？”
朗姆：“……”-
凌晨四點過后，萩原研二從柑曼怡那邊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他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系諸伏景光。
電話響了幾聲之后，被人很快地接起。
“萩原，情況如何？”
“朗姆已經收到消息了，他已經確認了格蘭杰的身份。”
萩原研二笑吟吟地說：“接下來我們可要保護好我們的臥底啊。”
諸伏景光應了一聲，笑著說。
“放心，我們的臥底是安全的。”
不管是關在監獄里的那位“臥底”，還是現在還待在福岡“放假”的三名臥底。
“對了，朗姆知道了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說到這里，萩原研二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了起來，他說：“關于我們之后會繼續安排臥底潛入組織這件事。”
“……”
電話對面，諸伏景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聲嘆息。
“可以確定了吧？”
萩原研二平靜地說。
“啊。”
山川徹也、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都知道，所謂的“接下來重新派臥底潛入組織”只是一個用來掩蓋真相的借口。
但那個人不知道。
那個人信以為真，將情報交給了朗姆。
那個人……
外事第一課，永野幸夫。
他就是組織隱藏在公安部的那個眼線。
“我知道了。”
頓了頓，萩原研二又說：“我會想辦法盡快告訴山川前輩這件事的。”
他能確認永野幸夫的身份，是因為他有一個柑曼怡的身份，從朗姆那里拿到了實時的情報。
但山川徹也不知道萩原研二和柑曼怡的關系，萩原研二不能直接以這點指出永野幸夫有問題。
諸伏景光頷首，他想了想說：“也許可以利用皮斯克來讓他露出破綻。”
本田良介逃跑的時候被當場抓住。
組織的另一個眼線，也就是在配電室安裝炸彈的宮田諒，因為佐藤美和子的指證也被公安抓了起來。
組織放在搜查一課的兩名眼線已經全部廢掉，如果組織還想要滅口皮斯克，只能啟用最后的那個眼線。
也就是公安部的永野幸夫。
“唔。”
萩原研二含糊地應了一聲，他靠著墻壁陷入了沉思。
小諸伏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
萩原研二把最近這幾天他們這邊的行動和組織那邊的人員部署及其調動在腦海里快速過了幾遍。
“要把皮斯克的位置隱晦地透露出來嗎？”
電話對面，諸伏景光思索著說道。
“不。”
萩原研二突然開口，他否決道：“先不要把皮斯克的位置透露出去。”
“我剛才整理了一下組織在日本的代號成員目前的動向。”
萩原研二說。
他們這次抓捕皮斯克的行動之所以沒有得到組織第一時間的反撲，是因為日本公安同時展開了對組織據點的圍剿行動。
組織如果不想被日本公安清剿這些據點，他們必須要安排組織里的代號成員去協助其他人撤退。
就如現在，琴酒、伏特加還有其他代號成員都在忙著轉移組織據點里的貨物，無法騰出手來顧及皮斯克這邊的事。
否則，等待日本公安的很有可能就是眾多代號成員強襲警視廳的恐怖襲擊活動了。
而且，也正是因為這些人騰不出手，他們才能逼迫朗姆動用警視廳里的眼線。
不過。
萩原研二說：“我剛才想到一個人。”
“誰？”
“貝爾摩德。”
“她還有機會出手。”
第138章 濃霧103
大概是因為日本公安意識到, 組織已經知道了他們臥底的真實身份，于是他們也不再掩飾下去。
就在朗姆拿到情報的幾個小時之后，美國這邊的成員給他發來了緊急郵件。
CIA突襲了他們的組織據點。
“我知道了。”
朗姆面色沉沉地安排美國這邊的人員進行撤離。
兩大官方機構的聯合圍剿來勢洶洶, 朗姆意識到, 這場圍剿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
還有皮斯克……那個老家伙腦子里有太多組織的情報了。
包括組織最重要的秘密。
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昏暗的房間里，朗姆臉上的表情陰沉無比。
首先，他必須要拿到皮斯克的位置，然后才能讓人處理掉皮斯克。
……
“咔。”
硬幣被投入飲料販賣機中。
萩原研二彎腰拿起兩瓶抹茶飲料，走到諸伏景光身邊把其中一瓶遞給他。
諸伏景光道了聲謝, 他伸手接過來, 擰開瓶蓋喝了幾口。
萩原研二和他一起坐在旁邊的休息椅上, 一邊喝著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工作。
昨天晚上, 公安逮捕本田良介和宮田諒之后又連夜對他們進行了審問。
這兩個人在考入警校之前就已經被他們背后的組織收買，之后就一直在為組織做事。
包括為組織提供警視廳的動向、幫組織成員抹去留在現場的痕跡……以及像昨天晚上那樣的任務。
公安目前正在和搜查一課一起整理宮田諒和本田良介參與過的案件, 準備根據這兩人的口供，把與組織有關的案件整理出來。
“諸伏警官！”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在這邊坐了一會兒，一名公安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
諸伏景光看向來人，他朝對方微微點頭：“風見。”
風見裕也走近了才看見坐在旁邊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笑著和風見裕也打了個招呼。
風見裕也, 警視廳公安部外事第三課的警察，此外, 他背地里還是那個“零組”的成員。
順帶一提,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都是那個“零組”的成員。
因為警視廳和警察廳的公安都在調查組織，雙方發現這一點后，警視廳公安部和零組的調查成員干脆進行了合并。
整個調查的領頭人是在臥底中的降谷零，不過公安這邊大部分的工作都是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在負責。
所以, 風見裕也算是諸伏景光的下屬。
“有什么事嗎？”
諸伏景光問他。
“啊，是。”
聽見諸伏景光的問話, 風見裕也臉上的神色立刻認真起來。
“昨天晚上公安繳獲了一批貨物……”
萩原研二坐在旁邊，聽著風見裕也匯報昨天晚上公安的行動收獲，他仰起頭，拿著手里的抹茶飲料喝了一口。
就在這時，萩原研二的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頓。
借著仰頭的動作，他的眼角余光掃到了風見裕也背后，那個不遠的拐角處，似乎有一道衣角一閃而過。
“……”
萩原研二喝了一口抹茶飲料，他動作自然地放下手。
接下來，萩原研二假裝認真地聽了一會兒風見裕也的匯報之后，他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對諸伏景光說：“小諸伏，時間差不多了，我去那邊看看。”
聞言，諸伏景光轉頭看向萩原研二，他點了點頭：“你去吧，我之后再過去。”
萩原研二比了個“OK”的手勢，站起來往樓下走去。
風見裕也有點疑惑地聽著兩個人打啞迷：“萩原警部這是去……”
那邊是哪邊？
“是枡山社長那邊。”
諸伏景光解釋了一句，他拿出剛才震動了一下的手機，看完剛收到的郵件內容之后，眼神輕輕一閃。
諸伏景光站起來，和風見裕也一起往公安部走去。
風見裕也恍然道：“原來是枡山社長，說起來那邊的審問還沒有結果嗎？”
諸伏景光微微搖頭。
“還沒有，不過他應該是那個組織的重要人物，我們會繼續審問他，直到他說出公安想要的情報……”
兩個人低聲交流著，逐漸離開了原地。
幾分鐘后，一個人從走廊拐角處走了出來。
“諸伏景光、風見裕也……”-
“人選已經給你了，盡快試探出皮斯克的位置。”
……
東京某處高檔酒店。
房間里，兩沓資料擺在桌面上，幾張照片放在資料上方。
“只有這兩個人嗎。”
兩指各按住一張照片，貝爾摩德坐在桌子前，看著照片上的兩名警官。
她的視線掃過諸伏景光，很快就落在了風見裕也的面容上。
根據“內部人”提供的資料，這位諸伏警官是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他肯定知道皮斯克所在的位置。
那她反而不能易容成對方，否則就沒人給她帶路了。
既然如此，就易容成對方的手下好了。
貝爾摩德點了點那個刺猬頭，輕嘆了一聲。
“日本公安、CIA……”
有多少年沒有看見官方機構如此凌厲干脆地對組織出手了？
貝爾摩德有種預感，日本公安這次的行動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組織可能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安穩地潛伏在黑暗中壯大自己了。
不過，組織會怎么樣……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貝爾摩德伸了一個懶腰，她的神色有些冷漠。
組織被公安解決掉，對她來說再好不過了，不是嗎？-
雖然貝爾摩德的心里是這么想的，但現在明顯還不是和組織撕破臉皮的時機。
“風見裕也”走在警視廳的大樓里，神色自然地路過一個又一個行色匆匆的警察。
根據朗姆給的資料，警方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一共有兩位：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
這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一起行動，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分開。
最近這幾天，那名萩原警官通常會提前去皮斯克那邊，而那位諸伏警官在完成工作之后就會去和對方匯合。
那么，這個時間點……
“風見裕也”拿著文件袋，推開辦公室的門之后，立刻往諸伏景光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看著坐在辦公位前埋頭忙碌的諸伏景光，眸光閃爍了一下。
“諸伏警官，這是今天的資料。”
“風見裕也”伸出雙手，把文件遞給對方。
“好，辛苦了。”
諸伏景光沒有抬頭，直接伸出手去接了過來。
見狀，“風見裕也”的唇角不動聲色地上揚了幾分。
就在諸伏景光伸手接過文件時，“風見裕也”的手指不經意間蹭過對方的袖口，把組織研發的定位器粘在了上面。
諸伏景光仿佛一無所覺。
他接過“風見裕也”遞過來的文件之后，才把視線落到了手里的文件袋上。
諸伏景光拆開文件袋，拿出里面的資料看了起來。
見對方沒有發現問題，“風見裕也”于是說道：“我先去忙其他工作了，諸伏警官。”
諸伏景光“嗯”了一聲-
“確認位置了嗎？”
“在臺東那邊的看守所里。”
果然。
朗姆面沉如水。
知道皮斯克沒有被關在警視廳的審訊室里時，朗姆就猜測過公安會把人藏在哪里。
公安能藏人的地方很多，但分類起來無非這幾種：公安自己的安全屋、看守所、以及監獄。
如果是安全屋，反而最好突破的地方。
但公安顯然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接下來怎么做？朗姆。”
“風見裕也”站在樹干旁邊，對電話對面的人說。
“你想辦法潛入看守所。”
朗姆說。
他已經不準備讓警視廳里的眼線來做這件事了。
搜查一課的兩個眼線為了拿到公安的臥底資料已經全部廢掉，還剩下一個永野幸夫，這是他埋在日本公安深處的棋子。
這顆棋子朗姆準備用來監視日本公安接下來的動向，所以他才讓貝爾摩德來處理皮斯克。
“就我一個人？”
“就你一個人。”
“……”
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貝爾摩德苦惱地嘆了口氣。
啊啦啊啦，朗姆這個老年人可真不會憐香惜玉，在拿她當探路的棋子呢。
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點開手機上的軟件，看著那個仍然停在看守所里的紅點。
她能夠處理掉皮斯克最好。
但如果她這次的行動失敗，被驚動的公安肯定會轉移皮斯克，那個時候組織就會讓狙擊手上場了。
雖然基安蒂死了，科恩手臂受了傷也暫時無法出手，但琴酒和萊伊隨便派一個去滅口也綽綽有余。
說起萊伊……波本那三個人不會還在福岡吧？-
被貝爾摩德想到的三個人，正在開車從福岡前往京都。
日本公安不僅圍剿了組織在東京的據點，東京周邊的長野、群馬……還有其他地方的據點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地方警察的突襲。
確認格蘭杰就是日本公安的臥底后，朗姆就立刻聯系了還在福岡的波本，讓他們三個人別再互相監視，立刻去附近的組織據點協助組織成員撤退。
路上，波本解除嫌疑之后，發揮了他情報人員的特長，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就把組織這幾天發生的變故從頭到尾都梳理了出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萊伊才知道，日本公安這次的行動有多強勢。
這種程度的圍剿，日本公安應該把他們這些年調查到的所有情報都用上了。
還有……
“所以，格蘭杰是日本公安的臥底？”
安室透一邊開車，一邊應了一聲。
副駕駛座上的神奈容平想了想，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不認識。”
安室透嘆了口氣，他解釋道：“格蘭杰和格蘭威特都是柑曼怡大人手下的人。柑曼怡你總認識吧？”
“那個人手下的人……”
神奈容平單手撐著側臉，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說起來，格蘭威特好像是CIA的臥底？”
“沒錯。”
“格蘭威特和格蘭杰都是臥底，柑曼怡不會也是臥底吧？”
神奈容平語出驚人。
車里的另外兩個人，通通被他這話搞得失語了一瞬。
知道真相的安室透：……
你開心就好。
不知道真相的諸星大：……
難道日本公安還準備把柑曼怡也誣陷成臥底？
第139章 濃霧104
是的, 誣陷。
雖然諸星大這幾天沒有找到機會聯系詹姆斯他們，暫時還無法知道日本公安這次的行動計劃，但通過波本剛才整理出來的情報, 諸星大在心里分析了一遍, 對“格蘭杰是日本公安的臥底”這個結論保持了懷疑的態度。
首先，日本公安的臥底正和他坐在一輛車上。
在日本公安行動期間，神奈容平不僅沒有被組織懷疑，還和FBI的臥底一起監視著“臥底嫌疑人”。
……
一般來說，一個官方機構是不會派兩個臥底潛入同一個組織的。
而且, 格蘭杰失蹤的前因后果, 細想下來也很耐人尋味。
根據波本調查出來的情報, 在日本公安行動的當天晚上, 格蘭杰和浦上隆英一起喝醉了酒，之后就跟著浦上隆英前往了對方的家里。
正因如此, 在組織得知日本公安的行動，進而懷疑起波本和格蘭杰、派人去監視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因為沒有在組織據點，格蘭杰沒有立刻被組織扣押。
再之后, 組織派了兩個組織成員去浦上隆英的家里尋找格蘭杰，最后和格蘭杰一起失蹤。
組織對整件事做出的判斷是：格蘭杰和浦上隆英都是日本公安的人, 他們在日本公安行動前就找借口遠離了組織據點, 然后和其他公安一起埋伏在浦上隆英的家里，抓住組織派過去的成員之后，就趁機撤離了組織。
如果以“格蘭杰是臥底”作為整件事的前提，組織的判斷確實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但這個前提本身就不一定正確。
反過來想, 以“格蘭杰不是臥底”為前提出發，再重新看整件事, 就會得出完全不一樣的結論。
格蘭杰不是臥底，為什么會在日本公安行動的當天晚上喝醉？
格蘭杰喝醉后和浦上隆英一起離開，一方面可以看做是公安臥底在躲避組織第一時間的抓捕行動。
但另一方面，又何嘗沒可能是日本公安為了不讓格蘭杰說出事情的真相，才提前把人帶走呢？
浦上隆英一定有問題。
而且，整件事看下來，身為“日本公安”的格蘭杰從始至終都沒有辯解的機會。
不過，就算格蘭杰現在出現在組織面前，辯解他不是臥底，應該也沒有人會相信了吧。
想到這里，諸星大眼里劃過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組織為什么會得出現在這個結論？
以組織上頭幾位那疑心重重的性格，日本公安是怎么讓朗姆那些人堅定地認為格蘭杰就是他們的臥底的？
……
“怎么，我猜的不對嗎？”
神奈容平的聲音從前座傳來，諸星大抬頭，看向坐在前面的兩個人。
“……不是對不對的問題，就算是猜測也要有證據啊，占邊。”
安室透無奈地說。
金發青年握著方向盤，注視著前方，口中繼續說道：“組織雖然謹慎、對臥底不留情，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找到的每一個臥底都是有證據的。”
“而且，是確定性的證據。”
安室透彎了彎眼，紫灰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冷光。
確定性的證據。
諸星大的表情微不可察地一頓。
[“別動。”]
[日本公安內部也有組織的眼線。]
……
原來如此。
難怪組織如此篤定格蘭杰就是臥底。
因為……日本公安利用組織信任的那個人，把“真實的”臥底資料送到了組織的手里。
日本公安幫助組織確認了前提，接下來的一切推斷只是順理成章罷了。
諸星大垂下頭，遮住了微微上揚的唇角。
好一手一箭雙雕的計謀，既保護了真正的臥底、又逼出了組織的眼線。
而且，還沒有結束。
根據波本剛才拿到的消息，皮斯克還在日本公安的手上。
面對前去救人或是滅口的組織成員，日本公安會怎么做呢？-
接下來該怎么做？
臺東看守所。
諸伏景光站在看守所內的院子里，低頭在手機上編輯著郵件內容。
按下發送鍵后，他舉起右手，藍色的眼眸平靜地看著那枚藏在衣袖里的“小東西”。
另一邊，米花中心商場。
萩原研二無聲地沿著安全樓梯一路往上，他的腳步甚至沒能觸發聲控燈的開關。
黑暗中，只有手機屏幕亮著微弱的光芒。
萩原研二低頭看著諸伏景光發來的郵件。
接下來……
他抬起頭，在黑暗中看了一眼樓層數，從這層樓的安全出口走了出去。
從這里出去后，是商場的員工通道，這個時間幾乎沒有多少人從這里經過。
萩原研二避開路過的幾個工作人員，同時轉頭注意著周圍的事物。
因為出手的是貝爾摩德，對方不僅會易容、還擅長看穿人心，以風見裕也的演技，很難騙過貝爾摩德。
因此，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都沒有告訴風見裕也他們的計劃。
同時，考慮到貝爾摩德肯定會拿走風見裕也的隨身物品，他們沒有在風見裕也身上放定位器。
不過萩原研二能找到這里來，自然是有原因的-
今天上午，三個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萩原研二注意到有人在偷聽他們的談話，找借口離開之后，就把這件事通過郵件告訴了諸伏景光。
兩個人商量過后，覺得貝爾摩德接下來很有可能會出手，而她的目標，只能是他們三個人。
不過，萩原研二已經提前離開的基礎上，貝爾摩德想要拿到皮斯克的位置，最大的可能性還是易容成風見裕也，然后跟蹤諸伏景光去皮斯克那邊。
[讓風見警官放下手里的工作，去人多一點的地方吧，比如米花中心商場。]
這樣做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防止她下死手。
再來，地點是他們定的，也方便他后續盡快找到人。
在收到諸伏景光的郵件，告知他貝爾摩德已經易容成了風見裕也之后，萩原研二就立刻趕回來找人了。
……
萩原研二張望著四周。
看監控錄像，風見裕也在這層樓逗留的時間最長，而且中途消失過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貝爾摩德很有可能是在這層樓弄倒風見裕也，易容成對方的。
不過，貝爾摩德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不會把人藏在女衛生間里了吧？
萩原研二去員工衛生間里轉了一圈，沒找到人。
唔……
半長發的青年路過另一邊的安全出口，腳步突然一頓。
他抬手推了推厚重的安全門，推到一半時能明顯感受到后面有東西抵住了門。
萩原研二從半開的門繞過去，看見門背后放了一個手推車。
手推車上面，放著兩個巨大的紙箱子。
萩原研二試著抱起了最上面的那個紙箱子。
這個重量……里面應該沒有人。
那。
萩原研二把手里的紙箱子放在地上，轉身打開第二個紙箱子。
“……”
萩原研二淡定地看了一眼里面的人，他先試著把風見裕也叫醒-
接下來，萩原研二把風見裕也送到了警察醫院。
等對方做檢查的時候，萩原研二站在走廊里，繼續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行動發展到現在，以抓捕皮斯克為起點的、針對組織的圍剿計劃其實基本上已經可以收尾了。
而在這個收尾階段，對于他們來說，皮斯克反而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本來想利用皮斯克找出永野幸夫就是組織眼線的證據，但朗姆派出了貝爾摩德，顯然不準備再暴露永野幸夫這顆棋子，想讓他繼續潛伏在警視廳內部，監視日本公安接下來的動向。
貝爾摩德……其實現在他們知道貝爾摩德會易容成誰前往看守所，如果提前埋伏的話，有很大概率能抓住貝爾摩德。
但是抓了貝爾摩德之后，組織肯定會炸。
如果貝爾摩德被公安抓住，組織肯定不會再管剩下的據點了，他們一定會出動所有的力量把貝爾摩德搶回去。
那么，那個時候日本公安要面對的就是琴酒、萊伊、占邊、波本等人的圍攻，以及……
萩原研二想起組織軍火庫里的炸彈庫存和那架武裝直升機，就忍不住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別提貝爾摩德，如果皮斯克再不處理掉，萩原研二覺得琴酒真的會開武裝直升機掃射臺東的看守所。
“……”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腦海里原本有些混亂的思緒瞬間清晰了幾分。
不能把皮斯克再留在看守所里了。
萩原研二開始編輯郵件。
[在貝爾摩德找到皮斯克前阻止她。]
接下來……
[把“皮斯克”從看守所里轉移出去。]
電話對面，諸伏景光看著這封郵件，眸光輕閃。
是“皮斯克”，那個他們早就準備好的替身。
萩原研二在賭，組織會在他們轉移皮斯克的時候出手。
當然，如果那個時候的時間合適，萩原研二能夠以柑曼怡的身份去誘導組織配合他們的假死計劃的話，事情會順利很多。
但他們現在還不確定貝爾摩德會什么時候出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里，諸伏景光繼續問：送到哪里去？
萩原研二：警視廳看守所。
萩原研二：如果他們不上鉤，那就把皮斯克直接送檢吧。
看見郵件內容的時候，諸伏景光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之色。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萩原研二的打算。
轉移皮斯克是在逼迫組織出動狙擊手滅口，送檢是在逼迫組織用他們的眼線滅口。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時間，轉身往醫務室走去。
接下來，看看組織會如何行動吧。
第140章 濃霧105
時針緩慢地走向零點。
公寓里, 萩原研二盤腿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托著手機。
萩原研二看著時間從23：59跳到了0：00, 他放下手機, 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雖然他和諸伏景光沒辦法預測貝爾摩德出手的具體時間，但他們有辦法把貝爾摩德的行動時間拖延到零點之后——憑借諸伏景光身上的定位器。
一般情況下，貝爾摩德不敢保證諸伏景光會不會發現“風見裕也”有問題，她會盡量避免與諸伏景光見面。
那么，只要定位器顯示諸伏景光還在臺東看守所, 貝爾摩德就不會出手。
于是, 直到十分鐘之前, 諸伏景光才帶著身上的定位器從臺東看守所離開。
這樣一來, 就給了貝爾摩德出手的機會。
而且，貝爾摩德知道風見裕也沒有死, 她必須盡快行動。
那么，有八成概率。
貝爾摩德會抓住這個機會，在諸伏景光離開看守所之后立刻行動。
想到這里，半長發的青年閉上了眼睛。
既然趕上了這個時間, 那他就可以想辦法從中周旋，讓組織配合公安這邊的計劃了。
此外, 他們已經確定了組織放在公安的眼線是永野幸夫, 那其實就沒有必要一定要在這次的行動期間戳破這一點。
在行動結束后找個理由把事情告訴山川前輩也可以。
敵人的棋子只有在未知的時候才需要嚴防死守。
棋子暴露之后，反而會成為刺向敵人自己的利刃。
永野幸夫這個已經明牌的棋子，繼續“藏”在公安，說不定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比如通過對方繼續給組織傳遞虛假情報。
如此一來, 目前對公安最有利的是，讓皮斯克在轉移過程中假死。
那么, 他的任務就是誘導組織，在公安轉移“皮斯克”的時候讓琴酒出手。
想到這里，萩原研二的意識緩緩下沉-
“啪。”
萩原研二按開燈光。
他拿著手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處理一下手上的工作，然后再“順便”詢問一下朗姆那邊的進度。
不過，萩原研二剛做出決定，他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朗姆給他發來了一封冗長的郵件，以及一大堆的工作。
萩原研二沉默一會兒，發了個問號過去。
柑曼怡：？
朗姆：CIA在美國這邊動手了。
本國的官方機構出手，對組織來說才是最難纏的。
就像在日本出手的日本公安一樣，他們可以調動日本所有的警察勢力，在同一時間對不同地域的組織據點展開圍剿，CIA也同樣如此。
朗姆如今同時兼顧著美國和日本兩邊的組織情況，上了年紀的他兩頭忙碌下來，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于是，發現柑曼怡醒過來之后，朗姆立刻把日本這邊的任務扔給了對方。
說到底，組織里信任度足夠、又有能力處理各種情報工作的人并不多。
琴酒雖然能信任，但那家伙不適合做這種繁瑣的情報工作。
貝爾摩德也是如此。
柑曼怡處理情報倒是有一手，但他最大的缺陷是一天只能醒四個小時。
剩下的人，要么是信任度還不夠、要么是能力不達標。
說起來，波本的能力還不錯。
不過這一次的行動波本也有嫌疑，朗姆終究還是有些顧慮。
等過段時間重新調查一下波本再決定要不要把組織的更多事務交給他吧。
……
另一邊，萩原研二隨手翻了翻郵件。
既然朗姆都先聯系他了，那就順勢問一下皮斯克的情況吧。
萩原研二：皮斯克那邊情況如何？
朗姆：貝爾摩德會處理。
貝爾摩德應該是最不愿意皮斯克把秘密告訴日本公安的人。
所以，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殺掉皮斯克。
……
短暫的交流過后，萩原研二坐在沙發上處理著工作，一邊給貝爾摩德發了一封郵件過去。
萩原研二等了十多分鐘，沒有回復。
見狀，他摸了摸下巴。
唔。
貝爾摩德不會對柑曼怡“已讀不回”，看來她現在不方便回復郵件。
那么，對方此時應該已經潛入看守所了吧？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等待貝爾摩德的消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與此同時，臺東。
諸伏景光離開看守所之后，就帶著定位器回到了警視廳公安部。
諸伏景光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打開電腦繼續處理著工作，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
他用手機連接了臺東看守所的監控攝像頭，如今他的手機屏幕上赫然是看守所入口的監控畫面。
只要“風見裕也”出現在監控里，諸伏景光就要開始做好準備了。
半個小時之后。
一輛車停在了臺東看守所面前。
“風見裕也”從車上下來，走進了看守所。
來了。
從監控里看見人影后，諸伏景光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
“風見警官。”
貝爾摩德拿出警察證，讓看守所的人確認了身份之后，就往所內走去。
“公安要提審枡山社長，我們有點事想問問他。”
“風見裕也”言簡意賅地說。
兩個警察跟在他身后，聞言對視一眼。
“明白了。”
其中一名警察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看樣子準備去把枡山憲三帶到審訊室里，讓風見裕也審問。
“不用了，直接帶我過去吧。”
“風見裕也”出聲道，他的表情嚴肅又認真。
兩名警察想了想，覺得也沒差多少，于是頷首點頭，帶著“風見裕也”直接往枡山憲三的房間走去。
“風見裕也”不急不緩地跟在他們身后，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哦呀，在四樓嗎？
“風見裕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他低下頭，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警視廳公安部，諸伏景光坐在座位上，通過看守所里的監控隨時注意著貝爾摩德的動向。
他看著“風見裕也”和另外兩名警官沿著樓梯往四樓走去，垂眸思索了一會兒。
等他們到皮斯克的房間前，就可以戳穿貝爾摩德的身份了。
思及此，諸伏景光收回思緒，他給在看守所里等待著命令的公安下屬發了一封郵件。
[可以開始行動了。]
[收到。]
發完郵件后，諸伏景光跳轉回監控畫面，他看了一眼貝爾摩德在監控中的身影，點擊屏幕，把監控錄像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以防萬一，諸伏景光想通過監控看看，看守所的外面還有沒有組織成員的埋伏。
雖然貝爾摩德的易容術的確非常厲害，但她真的有底氣到不帶任何后援，一個人潛入警察眾多的看守所嗎？
想到這里，諸伏景光眸光沉靜下來，他仔細地看著手機上的監控畫面。
接下來，諸伏景光接連檢查了幾個看守所外圍的監控畫面，沒有發現問題。
最后，他把監控畫面轉移到了看守所入口處。
諸伏景光瞳孔一縮。
只見監控畫面里，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正緩緩走進看守所。
而那個人的面容，赫然是諸伏景光自己！-
“諸伏警官？”
看守所入口處，站著兩個守門的警察。
其中一個人看著雙手插兜，緩緩走過來的“諸伏景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山中，我記得那位諸伏警官好像才剛走不久吧？”
站在他旁邊的山中警官應了一聲：“是啊。不過也許是有什么事才回來吧？”
“等等……”
“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叮——”
只見“諸伏景光”朝他們走了幾步，然后伸出了一直藏在褲兜里的雙手。
“諸伏景光”右手拿著手榴彈，左手拉住了保險銷。
“諸伏景光”干脆利落地一拉，然后朝兩個人扔了過去。
“高原，是手榴彈！快躲開！”
山中警官大吼著朝高原警官撲了過去。
下一秒。
“轟——”
爆炸聲驚動了整個看守所，也包括正在往枡山憲三的房間走去的三人。
本來在帶路的兩個警察立刻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發生了什么？”
警報聲在看守所里響了起來。
“是敵襲！”
爆炸帶來的震動過去之后，三個人剛站穩，又有一聲爆炸從樓下響了起來。
“轟——”
“喂喂，這是什么情況啊？”
其中一個警察立刻拿出了對講機。
“這里是平田，有人襲擊了看守所，請立刻前往一樓支援！”
“再重復一遍……”
“你們快去支援！”
“風見裕也”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鏡，一邊語氣嚴肅地說：“襲擊者很有可能想要放走看守所里的犯人，不能讓對方闖進來！”
說話間，又一聲爆炸從樓下響起。
“快去！”
“風見裕也”沉聲說，然后伸出了手：“把枡山憲三房間的鑰匙給我，襲擊者很有可能和他來自同一個組織，我必須要盡快帶走枡山憲三。”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了起來，形勢看起來已經刻不容緩，兩名警察見狀不再猶豫，把鑰匙交給“風見裕也”之后轉身往樓下跑去。
拿到鑰匙后，“風見裕也”沒有耽誤時間，他立刻往走廊深處走去。
不久后，當爆炸聲再次響起的時候，“風見裕也”拿起腰間的警察配槍，一槍擊碎了頭頂的監控攝像頭-
接到看守所的警察打來的電話之后，諸伏景光立刻開車趕了過去。
路上，諸伏景光帶著耳麥，手機被架在方向盤旁邊，里面還顯示著看守所四樓的監控畫面。
耳麥里，看守所的警察在和他匯報目前的情況。
“襲擊者以您的面容出現，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然后，對方趁此之際，扔出了手榴彈。
“襲擊者扔出第一枚手榴彈之后，每間隔一分鐘，就會扔出第二枚手榴彈。”
“不過奇怪的是，對方只是一直朝著我們扔手榴彈，沒有任何闖入看守所的跡象。”
諸伏景光一邊聽，一邊注視著監控畫面。
監控里，“風見裕也”和身邊的兩名警察說了什么之后，那兩名警察把鑰匙拋給了對方，然后就轉身離開。
諸伏景光眸色一沉。
“諸伏警官，接下來怎么做？”
諸伏景光看著徹底暗下來的監控畫面，他毫不猶豫地說：“你帶著人立刻去枡山憲三的房間，如果枡山憲三被人救走，阻止他們。”
“必要情況下，允許直接擊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