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隼,就要有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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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綿密的烏云鋪滿了整個天空,雨水從天而降,被重力拉伸成大片大片雨線斜墜著落入海水。
風帆鼓脹起來,像是灌入過量氣體的氣球,船只的甲板被雨水擊打得噼里啪啦直響,巨大的陰影落下來,籠罩了整條船。
那東西龐大的身軀摔進大海中,掀開的水浪宛若巨大的帷幕,鋪天蓋地的海水落下來,波浪翻滾撞擊,巨大的沖擊力險些將船只掀翻。
“那是什么?!”
“蛇……蛇?!”
“章魚……”
“開什么玩笑,怎么會有這么大的章……”
頭頂鋪天蓋地的烏云吞沒了月光,雨水在燈盞表面撞得粉身碎骨,而后貼著光滑的玻璃表面淋淋漓漓地往下流,燈盞下的燭火伶仃脆弱,隨時能被澆滅在海水里。
船上頓時亂做一團,海浪撞擊的聲音、雨水擊打甲板的聲音和人們的驚恐的呼喊聲混在一塊兒,雨水順著連接船艙和甲板的入口潑了進來,澆濕了整條樓道。
宇智波神奈雙手插兜,開著「無限」,不緊不慢地走過東倒西歪的船艙,走出甲板的那一刻,咆哮的海浪撲面而來。
雨天的海面能見度低得可憐,她卻一眼就捕捉到了船長,對方像個到處亂滾的保齡球,險些就要被風和浪推著滾進海里。
視線捕捉到了高處搖曳的火光,脆弱的光芒在玻璃面上暈開,駕駛艙里黑黝黝一片,看不到半個人影。
——駕駛艙里沒有人。
船長的位置距離駕駛艙不過幾步路,但此刻行走起來卻堪比跋山涉水的困難。
宇智波神奈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鏡,幾步上前拽住船長的衣領子,把人丟進了駕駛艙里。
被丟進駕駛艙里的人后背“咚”的一聲撞在駕駛臺便,“哐當”一聲過后,船長再抬起頭來。
風和浪的聲音還在繼續,站在門口的人將半個身子倚靠在門框上,動作輕佻地朝他吹了個口哨,目光越過他看向前方。
船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這是什么意思,對方的手卻一抬,駕駛艙的門“哐當”一聲唄關上了。
狂風和巨浪的聲音被隔絕在了玻璃門外,儀器轉動的聲音清晰地涌入耳中。
船長當即反應過來,猛地撲向操作臺。
……
潑瓢似的雨水澆下來,把甲板沖刷得嘩嘩直響。
烏云密布的天空恰好好處地辟出一道白紫色的雷光,仿佛一道轉瞬即逝的猙獰傷疤,剎那間照亮了大半個海面。
“其實,就這么把船開進去會比較省事。”
宇智波神奈站在甲板上,手搭涼棚,事不關己似的眺望遠方的風景。
船身開始傾斜,積水從甲板上沖刷而過,像極了爆發的山洪。
噼里啪啦——
聲音宛若人體內部的筋骨活動的聲音,大片大片的藤蔓貼著船身自下而上攀爬上來,宛若成群結隊從海底涌出來的蛇群。
這些有力的藤蔓拽住即將要傾倒入海的船只,硬生生將歪歪斜斜的船身掰正。
甲板上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安置在甲板上的水桶咕咚咕咚幾下,像是下餃子似的摔進海里。
“……這樣不行!鼻种g放下結印的手,抹掉臉上的水漬,表情嚴肅地告訴宇智波神奈,“那東西會吸取人的查克拉。”
他剛才已經試過了。
攻擊在碰到那東西的瞬間就被吸收了查克拉,堪稱肉包子打狗,前方就是那東西的巢穴,放任船繼續航行下去,整艘船上的人都會成為打狗的肉包子。
宇智波神奈“嘁”了一聲,撇了撇嘴。
“人不能直接觸碰那東西!庇钪遣ㄉ衲尾痪o不慢地補充,“這東西在是迄今為止,我見識過的「最大」,已經具備了完全體的部分特征!
完全由查克拉建構起來的須佐能乎和真數千手不但不能起作用,而且是變相給那東西喂食。
最初的最初,這個星球上是沒有「查克拉」這種東西的。
這種東西是某種存在吞吃掉這顆星球的生命力后轉化而來的東西,人類同樣是這顆星球上的生命力的表現,這意味著對于那個存在來說,人是能吃的食物。
窸窸窣窣——
船只表面被摩擦,聲音過于細小,幾乎被淹沒在滔天的海浪中,有什么東西破空而來。
宇智波神奈雙指并攏,緊接著,那東西被無形的利刃切開,啪嗒幾聲掉在了甲板上蠕動了幾下。
光線暗淡,星辰無光,千手柱間看清楚了那東西的模樣,那是一根藤蔓似的東西。
被切斷的藤蔓突然蠕動了幾下,像是被砍成兩段還保持著肌肉活性的蛇,切口處蠕動著鉆出細小的芽。
那些芽還沒來及完全鉆出來,藤蔓就被宇智波神奈一腳踹進了海里。
船底傳來“噗通”一聲,宇智波神奈面無表情向他解釋,“腳滑。”
千手柱間:“……”
他就沒見過有誰這腳滑得如此順的。
船底的波濤不徐不疾地攢動,綿密的雨線擊打著金屬的欄桿,敲出一連串丁零當啷的聲響來。
——那東西暫時歇斂了。
輕細的腳步聲從背后傳來,宇智波斑在千手柱間背后,一手一個船員,“噗通”兩聲就把人丟到了甲板上。
男人的大半張臉被擋在了族服寬大的立領后,那頭支棱起來的黑發也因為沾染上了雨水,顯得服帖了一些。
海上的雨夜里襯得寫輪眼越發鮮艷濃麗,青年默不作聲地走到船沿邊,眼睫垂下,目光穿過海面。
“下面……”
咕嚕咕!
看似趨于平緩的海面底下,巨大的、宛若章魚的觸須沿著四面八方伸展開來。
尖銳的樹藤刺穿海面,大片大片的水花劈頭蓋臉地澆下來,那些樹藤將船圍攏,高高揚起頭顱,編織成巨大的鳥籠。
“比我想象中的聰明點。”宇智波神奈捏著下巴摩挲了兩下,雙眼不自覺地瞇了起來,“脫離本體千年的時間,獨自進化了!
千手柱間:“還能這樣?”
怪神奇的。
甫一落音,那些樹藤就將尖端對準他倆俯沖下來,一副要把他倆當場戳死的架勢。
千手柱間順手抓住腳邊的船員,原地起跳避開了那些俯沖下來的樹藤,撲空過后,那些樹藤像是將腹部貼著地面爬行一樣的蛇類,沿著甲板追著人移動。
樹藤越發的靠近,被千手柱間拽著的船員驚恐地大叫起來。
銀白的弧光輕輕滑過,那些藤蔓在接觸到他的瞬間被砍成了好幾段,噗通噗通幾下被丟進了海水里。
“丟到駕駛艙里!庇钪遣ò邌问帜笾牭兜拈L柄,刀鋒對準了前方,背對著千手柱間擋在面前,回頭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人,“太礙事了。”
千手柱間將驚恐的船員丟進了駕駛艙里,順便關上了門,折返回到甲板上的時候,將船只圍攏住的樹藤越發得緊密,這個籠子也越發的嚴實。
宇智波神奈兩手叉腰,嘖嘖出聲,“看來今天這口「美味」不吃到嘴是不肯罷休了!
“「美味」?”
宇智波斑看似漫不經心開口,目光卻是緊盯著前方那些樹藤。
即便是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宇智波斑也沒忘記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千手柱間:“欸,我們是「美味」嗎?”
宇智波神奈抬起眉梢,“你們兩個人的查克拉在它的認知里可是珍饈美味!
“也就是說。”宇智波斑瞇了瞇眼睛,輕輕笑出聲來,“這一船的人至多只能算是配菜。”
千手柱間:“……”
好像是可以這么理解。
航海大冒險突然變成美食檔節目,珍饈美味還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饒是神經大條的千手柱間也想吐槽。
“既然如此,只要把主菜和配菜分開就好了!鼻种g突然福至心靈。
“那就好先想辦法把這破籠子撬開。”
宇智波斑抬頭,「鳥籠」最后一絲縫隙再視野中合攏,內部的空間越來越小。
……
雨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月亮撥開厚重的烏云,海水表面泛起銀白色的波浪。
巨大的「鳥籠」矗立在海面,夜晚的風輕輕攪動起海水來,帶起一陣又一陣起伏的海浪。
轟——
赤紅的光芒像是撞破河堤傾倒出來的山洪,那個巨大的「鳥籠」自內而外被掀開,大片大片的海浪在「鳥籠」破碎后傾倒出來。
船只鼓足馬力,被流瀉的海水裹在中間,一路破開海浪。
那些藤蔓調轉方向,追著船前進相反的方向疾馳,像只嗅到了生肉氣味的狼群。
巨大的樹藤追著小小的黑點,一路破開海浪朝著巢穴的方向疾馳,像是一顆被發射出去的小炮彈。
矛隼振開銀白的雙翅,尖利的鳥喙里銜了一枚黑色的珠子。
身后的樹藤窮追不舍,那只矛隼一頭栽進前方掀起的海浪。
……
在馴養鷹的人之中流傳著一句話,沒有選擇鷹的人,只有選擇人的鷹。
鷹隼是驕傲的生物,擁有最兇猛的捕食天性,最迅疾的速度,最野性的姿態。如果沒有術式的束縛,成年的野生鷹隼,即便是被拔掉爪子,剪去羽毛,也不見得會愿意把頭顱低下來。
時代越是發展,忍者束縛通靈獸的法子也就越多,野生的鷹隼在五花八門的術式束縛下低下頭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情,這樣的鷹隼是忍者最好的傳信工具,也是貴族彰顯身份的美麗物件。
宇智波斑喜歡馴養鷹,不剪掉它們的羽毛,不拔掉它們的爪子,也不用任何的束縛術式。
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任他的鷹隼飛上云霄,也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口令把鷹隼召回來。
泡在月光里的沙粒柔軟細膩,古老的潮音在天邊回蕩起來。
潮水一遍遍地撲上撲上海灘,將之前的褶皺撫平后又拉出新的褶皺。
宇智波斑站在灘面,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塊兒銜于口中,對著遠方吹出一連串口哨來。
堆疊在天邊的云霧里突然沖出了一個小小的黑點,那個黑點越來越大,離得越近,翅膀鼓動起來的風聲就越明顯。
白色的矛隼張開翅膀朝著宇智波斑疾馳而來,宇智波斑抬起手臂,將戴著皮革手套的手高高舉起,那只不按常理出牌的矛隼卻沒有乖乖落到他的手上,而是撲進了宇智波斑的懷里,翅膀撲棱個沒完,腦袋往他下巴上蹭蹭。
宇智波斑就知道會是這樣。
青年面無表情地用雙手托住矛隼的身體,矛隼任由自己的身體被他攏在手中,翅膀垂下,眨巴眨巴眼睛,藍汪汪的圓眼眸顯得分外無辜。
宇智波斑沉默了,這不像只兇猛的野生矛隼,反而像只人畜無害的家雞。
“你現在是隼,就要有隼的樣子!
矛隼應該是驕傲的,起碼他馴出來的鷹隼是。
“咕?”
矛隼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這不是鷹唳,是鴿子叫!
“咕咕?”
矛隼歪了歪腦袋,繼續眨巴眨巴眼睛。
“……算了!庇钪遣ò咄兄赖纳眢w,“變回來!
變成矛隼就算了,這隼不像隼的,這誰家矛隼這么沒規矩,上來直接往人懷里栽,成何體統。
不成想矛隼非但沒按他說的做,還咕咕了兩聲,一副“我是矛隼聽不懂你們人類在說什么”的無辜模樣。
宇智波斑:“……”
玩夠了的矛隼一時半會兒沒打算變回去,撲騰了兩下翅膀,在宇智波斑手心里繞了個圈兒,翻到了他的手背上,張開了一只翅膀,把腦袋埋進了羽毛里,慢條斯理開始梳理起自己的羽毛來。
宇智波斑曲起手指,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矛隼的腦袋,矛隼眨巴眨巴眼睛,沒生氣,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宇智波斑:“……”
旁的鷹隼瞅見這架勢已經老實巴交,主人叫干啥就干啥了。
這是他見過的,最沒規矩的矛隼。
“咕咕。”
矛隼瞪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末了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別學鴿子叫,你是矛隼!
宇智波斑板著一張臉,手卻是不自覺地撓了撓矛隼下巴細軟的絨毛,末了又輕輕梳理起矛隼背后的羽毛。
千手柱間過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宇智波斑在給矛隼梳理毛發。
矛隼瞇著眼睛,舒服得就差要當場打起盹兒來,千手柱間湊上前去瞅瞅,矛隼的眼睛瞪圓溜了,惡狠狠的,就差把“你看什么看”這句話寫在臉上。
“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千手柱間來來回回把矛隼看了好幾次,仍然無法從尋常路徑上看出什么端倪來,“好厲害的變身術!
這種情況下,除去直覺外的手段,都不管用。
宇智波斑湊上前去,瞇起了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愣是沒從肉眼上看出矛隼身上的端倪,直到轉出萬花筒寫輪眼,才看到那層若有若無的「膜」。
這種「膜」,他同千手柱間身上也有,那東西對查克拉具備天然的感知力,就像餓狠了的野狼對血肉敏感,常規意義上忍術只能躲避感知力,并不能消除自己身上的查克拉反應。
這層「膜」實際上是宇智波神奈張開的結界,將結界壓縮過后,像是一層塑料膜一樣附著在人身上,以此來屏蔽外界的查克拉感知力。
以及適才被銜在鳥喙里的黑色珠子。
用宇智波神奈的話來說,是簡易版的「領域展開」,「領域」內部的面積和外部是不一致的,目前她壓縮后的「領域」能裝下不少東西,足夠把兩個人塞進去。
因此她才能輕輕松松帶著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穿過巨浪和樹藤的包圍圈。
“連柱間也感覺不出來!庇钪遣ò叽寡,指尖攏進矛隼的羽毛里,有一下沒一下地給梳理矛隼的毛發,“如此一來,倒是真得好好夸贊你了!
矛隼驕傲地挺起胸膛,連帶著屁股后面的尾羽也跟著撅了起來。
宇智波斑心里癢癢,伸手撓了撓矛隼的下巴。
失去查克拉感知的來源,周圍的環境安靜下來,連海潮起伏帶來的聲音都顯得不緊不慢。
宇智波斑環顧了一遍周圍,除去沒有動物,周遭的植物生長的相對自由,堆積的巖石表面附著了大量的苔蘚,還有部分生長在北方的耐寒植物,叫不上來名字。
兔子不吃窩邊草,還知道留下隱蔽巢穴的植被,看來那東西真如宇智波神奈所說,離開本體后,在千年的時間里,進化出了一點點智商。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就得花點功夫找出那東西的巢穴了。
宇智波斑這么想著,趴在他手背上的矛隼歪了歪腦袋,撲棱著翅膀跳下來,甫一落地,尖銳的鳥爪就陷進了柔軟的沙地里。
宇智波斑看著雙腳著地的矛隼邁開腿,翅膀半張不張,松松垮垮地吊著,行動起來的模樣像極了一只螃蟹,略帶一股子猥||瑣之氣,簡直是個矛隼里街溜子。
宇智波斑看不下去了,把矛隼從地上提溜起來。
——誰家矛隼這么走路的,成何體統。
“哪邊?”宇智波斑順著矛隼的目光看過去。
矛隼點點頭,甫一張開嘴巴想要做回應,就被宇智波斑反過來捂住了嘴巴。
“不準鴿子叫。”青年嚴肅地告訴矛隼。
被他捂住嘴巴的矛隼歪了歪腦袋,聽話地閉上嘴巴,宇智波斑這才放下捂嘴的手。
千手柱間在旁邊快把內傷憋出來了,他死忍著沒笑出聲來,不然宇智波斑高低得揍他一頓。
“柱間,你還愣著做什么?快跟上來!”
宇智波斑的聲音遠遠傳來。
“來了來了!”
千手柱間忙不迭地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