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杭景曾經受到的情感傷害,是來自她單方面的。
感情傷害分為很多種,她把暗戀受傷那一類歸為最慘最孤單的,感情沒有排解,內心卻造成了永遠的遺憾。
更何況還是她的理想型原來是那樣的爛人這一打擊。
宋撫是她暗戀過的人,還是家里介紹,她記得剛確定關系的那幾天她好開心,覺得自己得到了這么個理想型。可那段感情沒有維持多久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她一度得了心理疾病。
她在結束那次夏季實習后無法繼續下一場工作,她和領導請辭回到家歇了一年,如果不是舅舅太過掛念她給了銀色光標的這份工作機會,顧杭景認為自己還是一蹶不振的。
為此,朋友jennifer還給出了關心,建議她去開始一段新的關系:
“alice,要永遠走出上一段感情,就永遠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他很特別,試著去聯系聯系吧,也許會改善你現在的狀況。”
可是,此刻和這位mentor親吻著,她卻完全沒有當時那種抗拒、冷淡的感受。
她渾身熾熱,就快要過火了。
他張唇,她咬住了他的唇,轉而又被他進攻城池,他們靠到后面那樁酒柜前,差點碰倒了其中一瓶威士忌。
被男人很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瓶身。
他們暫時分開了,呼吸卻還黏連在一起,她呼吸沾了點酒味,現在好了,還多了他身上的成熟男香。她就倚靠在他身上,完美觸碰到了當時只在她眼底的男士襯衫,還有他的身軀。
確實和她想象的一樣,有手感,又帶感。
他放好那瓶酒,又低頭看她,想要俯身繼續親吻她,卻被顧杭景輕點肩頭阻止了。
黎清霽那雙眼眸還是那樣深沉清平,要人覺得剛才那番熱吻有沒有帶入他的真情,他要繼續,她卻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如果再進一步,我是有理由說你職場性騷擾的。”
黎清霽動作止住,看她視線也帶上一絲探究。
女人嘴唇還是那樣緋紅,可眼底情緒說不上很昏沉。
“一個剛空降回來飽受熱議的總裁,卻對一個并不突出的女職員有不軌之心,你覺得這合適么?不會對您的事業前途造成額外影響?”
黎清霽徹底冷靜下來,也站直了身,靜靜看著她。
眼前這個臉龐在變換光影下還有她個人色彩的女生。
她的俏皮,她的鮮活。
確實是吸引了他。
“可剛才你也回吻了我。”
“所以我說是接下來。”顧杭景也試圖找回自己呼吸,剛才因為酒精上頭短暫出走的理智,輕薅了下頭發。
她很瘦,臉也小,這個動作沒有影響她的外貌,反而在這種環境讓她看起來風情萬種不少。
“我承認,在今天之前,你的皮相還有你的談吐確實有一分比較是吸引我,但現在之后,我覺得你和別的男人好像也沒有什么區別。”
黎清霽很輕微地挑了下眉。
從剛剛起,他在她面前是主導性的,他的外表,他看起來成熟理智的氣質有一分壓制她。不論是體型差還是他們引導式的聊天。
但現在不同了。
“為什么,只是因為我親吻了你么。”
“不,是因為你剛才說的那句不隨便帶女人回家。”
顧杭景:“我想如果是今天,是你剛才對我的那種反應,我應該會成為第一個這個女人吧。”
黎清霽看她的視線里訝異更多。
像是驚訝她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可顧杭景已經清明,她抹了把自己的唇,也越過他去拿自己手機,接著要出去。黎清霽略微紳士后退,給她讓出一條道。
女士衣物皂香又一次和他擦肩而過。
可顧杭景在出去前他還是留下了一句話:“angel。”
顧杭景停住,回頭看他。
卻看到他光影下那張奪目的臉。
“其實你把我想錯了。”
黎清霽也從剛才和女人的對峙中走出,情緒依舊鎮定,面孔也□□,可同樣緋紅的唇證明剛才他確實不太理智。
但他聲音依舊悅耳。
“如果是你,我仍然不會破例的。”
顧杭景微微意外,也聽他接著說:“我說了不會隨便帶女人回家,那是真的,因為哪怕是你我也不會。但剛才的親吻,我承認是我的原因,只是希望你別把我想得太壞。”
她心跳還是沒由來一砰。
她想了幾秒怎么回他,又不算是懟。
她:“我只希望我們兩秒后都當這個事情沒有發生,還有,你的吻技也就還行。”
“真抱歉,給了你這么不好的體驗。”
顧杭景沒有繼續和他說下去了,她怕繼續說下去她要破功,直到保持好狀態拿著手機出去,震耳的音樂赫然變大,面前都是眼熟的同事。
還有剛上完洗手間的女同事過來問她剛才去哪兒了。
顧杭景勉強找回呼吸,很輕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捋了下頭發和人笑著說話,回位后,她也很快看到剛才那位總裁走入人群。
依舊是人前謙和有禮的樣子,穿上正裝,襯衣妥帖,成熟面孔,那張臉耀眼得要人十米遠就恨不得注意到他。
他同樣朝人笑,看不出剛才那番沖動混亂的模樣。
顧杭景喝了口酒,也同樣緩釋剛才緊張局促的呼吸。
想到剛才自己在他面前大膽講出的那些話。
-你的吻技也就還行。
-你和別的男人好像也沒有什么區別。
亢奮后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她是小職員,他還是那個職權在握的執行總裁。
顧杭景想:哦豁,她明天可能是真要失業了。
-
她很快就找陳鑲分享了這樁事件,彼時他們這場聚會已經快到尾聲,已經有同事說要離開,她當然沒說她和黎清霽之間發生了怎樣的事。
她只是輕易給對方定了性。
“我發誓黎清霽就是個渣男,他品行很壞很渣,是個很花的玩咖,根本沒有他看上去那么穩重有吸引力,他看上去干干凈凈帥氣十分,實際有待考量。”
陳鑲,也就是faye很驚訝:“你怎么啦?走了一會兒跟咱們老板發生恩怨了。”
“剛剛干嘛去了?半天沒看見你人。”
顧杭景呼吸還沒平緩,找了包煙給她,順便又拿了兩瓶礦泉水。
“剛才便利店買的,感覺咱們晚上要醒酒。還有,他們不是說要抽利群么,也拿了。”
陳鑲看兩眼,接著也笑了:“那他們更要感謝你了。那你跟我們那位新總裁有了怎樣的恩怨,導致你一下這么討厭他?”
“也說不上討厭吧。”
顧杭景又隔著人群看到他了,今天算是銀色光標高層和基層聯絡的好時機,聽說是ryan請客,全場都包了,今晚消費不下六位數。
顧杭景又一次感受到這位年輕人可能有的實力,或許真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單薄。
黎清霽在人群中交際能力也很強,比上不怯場,和底下員工同樣謙遜平靜聊天。
白襯黑褲加上那張優越臉龐在人群里襯著,更有種豪門貴公子的氣質。
顧杭景只看到他那張白皙的臉龐在燈光下閃。
卻也自動想到剛剛的熾熱,他身上的優質男香,他手掌扣著自己腰在他懷里親吻的那種感覺。
他們壓根不熟。
卻吻得如此過火。
而且吻完還能那么淡定各自回到人群,這實難讓顧杭景與他和什么好人聯想到一起。
老實人哪有那么輕車熟路的?
況且。
讓她否定他的還有最后一個理由。
顧杭景停頓兩秒,說:“反正,他人算不上好,以后咱們都不要帶濾鏡看他了,以免被騙。”
親完顧杭景就確定了一件事。
他根本就不是lorcan。
如果他不是,那么他今晚接近自己是什么動機?他憑什么親吻她?
“ryan,在想什么?”
男人堆里,和黎清霽共事的silveryfocus高層一樣好奇。
那是他伯伯輩的長輩了,曾任silveryfocus董事級別位置的,今晚聽到這里有氛圍如此融洽的公司聚會,同樣準備去開會的半路上要人調轉方向過來——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聽說黎清霽在這里。
在國外看他打拼事業、忙碌學業的這些年里,對方看著黎清霽一路走過來,生活上,他不是個多言的人,感情上,他同樣寡淡冷情。
可是,壓力越大的人才越自律,他看不到對方身上有什么時候能出神的。
黎清霽視線也從人群里的女生身上移開,那邊同樣是一個小組的人聚在那里,聊天、說笑,其中一個穿著針織衣物的女孩子長發披肩,同樣低頭在笑。她在人群中很是融洽,怡然自得,他不自覺就被對方晴朗的笑吸引了過去。
注意力移開,他也只道:“沒有什么。”
“聽說,你家里人最近在為了你說親?你很缺女朋友嗎,怎么不和伯伯說說,我可以給你介紹合適女孩子。”
黎清霽只是笑笑:“不了,安伯,那是我媽跟人開玩笑呢,您千萬別聽了。”
“害,年輕人是要著急了,況且你的歲數也是時候了。二十七結婚,二十九抱孩子。”
黎清霽也還是笑,低頭捏下剛才別人客套遞的煙。
有細碎煙草掉落出來。
他:“遇到合適人我自己會接觸的。”
晚上散場的時候已經是近半夜,事件隨時間被拋擲高潮又跌落谷底。
回程的車上安靜且祥和,司機開車,黎清霽則坐后座看資訊、劃弄手機。
平常這時候他一般都很自律,處理公務、想些方案。
包括一些他自己興趣方面要親自操手的攝像鏡頭。
可今晚都沒了什么心情。
黎清霽已經第三次打開她的聊天框,可上一次聊天停止在那句:[那就好。很高興認識你,洛肯。]
他在想,他或許是回絕得有些早了。
現實中接觸了他的crush,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甜美。
可是現在,他連主動給她發個消息的理由也沒有。
“今天怎么要王伯去開車,也沒自己開,喝酒了?”
黎清霽回去才發現黎盛瀾也在。
這兩天他媽琢磨著聚會的事,總覺得宴請那些闊太太排場不夠,非要做婚慶的黎盛瀾回來幫著操手。
順帶母女倆好好親熱親熱。
黎清霽回去的時候對方正在敷面膜,從客廳里走過來還拿了半根黃瓜吃。lorcan也進屋了,剛洗完澡這會兒情緒正高,看到他興奮地撲過來。
“沒喝。lorcan。”黎清霽叫著它名也蹲下身好好揉了揉它的頭。
黎盛瀾:“這兩天它可想你了,在我那兒還待不慣,非吵著要過來。我是發現了,它要么跟我待不慣,要么就只能跟咱媽待一起。”
黎清霽剛參完飯局,這會兒情緒不高:“是這樣。”
他準備進去。
黎盛瀾又說一句:“哎,你趙姨說要給你介紹個人你見不?前兩天老說要給你相親不理我,現在介紹個條件符合的總行吧,跟你年齡相近,家里條件也可以,和你能有共同話題的。”
黎清霽本來想說不用了,可黎盛瀾手機一遞過來。
他看到一熟悉照片,要說的話全止在了唇邊。
黎清霽把手機拿過來仔細看了起來。
很高清,很正常的大學畢業照片。
對方頭上還戴著學士帽,動作拘謹,笑容甜美。
是他三小時前才熱吻過的那位公司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