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互幫互助

    一推開房門, 林染就直沖浴室，對著馬桶一頓干嘔。

    短短一分鐘，似乎要把內臟都要吐出來了, 林染憋得滿臉通紅, 只覺得胃里一個勁兒地反酸。

    好痛苦。

    林染跪在地上, 不停地敲打自己的小腹，試圖讓這個地方好過一點，卻被?身后一直盯著他的人攔住了。

    貓咪用?同樣的姿勢跪在他身后，挪開他的手, 掀起衣服, 用?自己滾燙的掌心肉貼肉地給?林染揉肚子。

    這過程中, 一聲不吭, 直到林染逐漸恢復。

    似乎吐到再也沒東西可以?吐, 林染疲憊地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卻陷入一個寬闊的胸膛。

    呼吸聲有些?局促的在他耳后響起, 林染紅著眼睛回頭看祁宴，他的表情難看得夸張。

    “咪咪……”

    林染想摸摸他的臉，叫他不要皺眉，卻突然想起今天早晨兩人在酒店里不歡而散, 動作驟然僵住。

    祁宴垂頭看他的表情，眉眼間俱是?冷淡。意識到他的僵硬，臉色更?差勁了, 沒說話?。

    好尷尬。林染自討沒趣, 忍耐著嘴里的酸意, 扶起馬桶蓋就想起身, 沒想到腿軟的厲害，再次摔進祁宴懷里。

    “對不起。”林染往外?爬, 忘記肚子上還?放著的手掌，爬了一半，發現被?胳膊禁錮住了腰肢，只能又一次摔回去?。

    這回摔得猝不及防，身后的人被?他的體重撞得悶哼一聲，在安靜狹小的浴室里顯得十分突兀。林染趕緊回頭，緊張地看祁宴。

    “沒撞到你吧？”

    祁宴抿著嘴唇，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染，仍舊不說話?。

    林染惱了：“再不說話?就給?我松手。”

    “……”

    話?是?不愿意說的，手也是?不肯放開的，林染懊惱地去?掰祁宴捂在他肚子上的手掌，卻感?覺胃里又泛起一陣惡心的酸意。

    于?是?接下來的十分鐘，林染仍舊沒辦法離開浴室，只能抱著馬桶繼續干嘔。

    終于?吐到真的再也沒力氣吐，林染精疲力盡地趴在祁宴的肩上，身體不適加上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頓時難受地掉了眼淚。

    止不住的淚水劃過臉頰，打濕祁宴的肩膀，一直充當木樁子不肯說話?的貓咪似乎是?有點驚訝，猛地扯過林染的背，把他往外?拉，想看他怎么了。

    明亮的浴室里，兩人面對著面，林染跪在祁宴張開的月退間，喉頭干澀，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濕漉漉的半闔著，鼻尖通紅，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當著貓咪的面，蹙著眉無聲落淚。

    大概是?覺得有點丟臉，還?用?手拽著衣袖擋住自己的半張臉。

    “干嘛……”祁宴終于?舍得說話?了，嗓子低啞，一邊拽開他的手，一邊捋了捋他擋在眼前的碎發，指尖輕輕劃過泛紅的眼尾，“要哭也是?我哭好吧。”

    林染抿著嘴唇，長長的睫毛下是?深深的水痕，被?暈出陰影。

    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掉了眼淚。只能嘴硬。

    “……哭也不讓。”

    “誰敢不讓你哭。”祁宴似乎又想起來不大好的回憶，臭著臉，邊伸手給?林染擦拭淚水，邊語氣嘲諷地說，“你就因為那個死胖子哭成這樣？我幫你報仇了，踹廢了他的車燈，你要是?想繼續追究，可以?報警。”

    “不是?。”林染說，“我是?吐得太?難受才哭了。”

    “哦。”

    沉默了好一陣兒，林染逐漸停止落淚，抬眼看祁宴，卻猝不及防地撞進那雙晦暗不清的眼瞳，愣住了。他從沒有見過祁宴這樣的眼神，真的十分陌生。

    “你為什么要這樣看我。”

    “不給?嗎。“

    很惡劣的語氣。林染心底憋得慌，愧疚、難受、委屈疊加在一起，掙開祁宴的胳膊，步伐凌亂地往房間走去?。

    這一回臭貓倒是?很快松開手，林染費力滾到床上，把自己裹進被?子里裝死。

    根本不想面對祁宴。但?還?是?沒忘了和?他說一句謝謝。

    “謝謝你幫我。”

    “路過。”

    “……”

    林染懶得理他，埋頭睡覺。但?很快就感?覺身側壓過來一具滾燙的身體，隨后某只貓的胳膊搭在林染的后脖頸處，輕輕地揉捏。

    不管怎么說，這個舉動確實讓林染好受了點。

    可是?這貓怎么回事啊，嘴這么煩人，做的事倒是?挺貼心的。

    在被?子里悶得慌，林染露出臉，悄悄呼吸新鮮空氣，卻聽到祁宴硬邦邦的聲音。

    “喝水。”

    祁宴從床頭的柜子上拿過來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輕易地擰開，想要喂給?林染，卻找不到這人藏在被子里的臉，只好去?掐他下巴。

    觸感?很好的臉頰露出來，淚痕已?經被?祁宴擦干凈了，但?剛才干嘔的紅還?沒褪去?，徑直紅到了脖頸處，連嘴唇都覆上一層粉紅濕潤的水光。祁宴發現他冷漠無情又很好欺負的主人，原來臉那么小，還?沒他的手掌大。

    明明對別人一副很好拿捏的模樣，對自己就鐵石心腸，一言不合就撂臉子。

    偏偏對他沒有半點辦法。

    “他是?誰，為什么送你回家。”

    林染靠在床頭喝水，被?胃酸灼燒著的食道因為清涼的水掠過，感?到些?微舒適，把嘔吐的谷欠望徹底壓下去?，另一種熱卻在逐漸積累。

    有點無助地蓋緊被?子。林染抽空和?祁宴說話?。

    “……我們領導的客戶。他們給我灌了兩杯酒，我有點腿軟。可能醉了。”

    “他們，灌你？”

    林染硬生生把一瓶水都喝完，卻還?是?覺得渾身發熱，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唇角。放在他下頜的手正?給?他擦唇角的水漬，因此舌尖猝不及防舔到了祁宴的手指。

    兩人對視一眼，林染想躲開，卻感?覺祁宴似乎在得寸進尺，手摁在他嘴唇上，很重地左右擦了擦。

    明明在做著這種事，神色卻分外?冷淡。

    “別碰。”林染蹙眉。

    “我砸車的時候，他正?在對你干什么。”

    林染被?轉移了注意力，察覺到祁宴周身的氣場變了，把肩膀往后縮了縮，低聲道：“他好像……想親我。”

    “哼，看到了，那張豬臉湊你那么近，你想扇他巴掌，但?沒成功。”

    哪里來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祁宴冷笑一聲，沉著臉暗暗咬牙。

    雖然沒成功，但?祁宴此刻仍舊有點后怕，害怕林染被?人占了便宜，又怕自己剛好沒趕上。

    還?好他見林染這么晚還?不回家，頂著冷風下樓扔了五六回垃圾，這才正?好堵住差點被?欺負的笨主人。

    但?嘴里仍舊跟長了刺一樣，非要扯敏感?話?題。“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我親你的時候沒被?你扇巴掌。”

    “……”

    林染無言以?對。這能一樣嗎，你是?我的貓。他是?變態。

    而且你親我，是?我沒反應過來才被?親到。但?這話?林染沒臉說，他真的很渴望和?祁宴保持純潔的關系。

    林染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又打算縮回被?子里，可祁宴不讓。

    貓咪貼著他的臉，讓他避無可避，近乎殘忍地問：“你昨晚上反應那么大，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讓我再碰你。”

    “……”

    “說話?。”

    “那倒沒有……普通的接觸是?無法避免的。”林染垂下眼簾，企圖避開咄咄逼人的祁宴，“我只是?覺得我們……就是?一開始那樣的關系，會很好。”

    “什么關系。主人和?貓？”

    林染局促地點頭，眼神不安。

    祁宴看著他，表情意外?地非常平靜。雖然神色間還?是?不高興，但?已?經能正?常地溝通。

    似乎對這個回答沒有任何異議，昨天晚上想要突破這層防線的人也并不是?他。

    “我們現在也是?啊。”祁宴說，“昨晚上你在輔導我生理課，不是?嗎。”

    林染表情怔愣，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酒沒醒，否則面對祁宴的話?怎么絲毫找不到能反駁的地方。

    你今天昨晚到今早的表現是?這樣的嗎，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是?……嗎？”林染語氣迷茫。

    “當然是?這樣，難不成你以?為科普個x知識，就會產生別的什么關系嗎？你是?我的監護人，如果你不教?我這些?，難道要我去?找別人。”

    祁宴語氣很沉穩，和?平時恃寵而驕、蠻不講理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他的話?語間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邏輯，不動聲色地把林染抓進去?，困住。

    “要我找別人，你該不會真的不要我了吧。”隨后趁主人沒反應過來，適當地扣帽子，撒撒嬌，催促林染沒辦法思考邏輯漏洞。

    祁宴躺在林染的腿上，抓住他的衣擺晃了晃，眼睛一眨不眨地仰頭看林染。

    “沒有。”

    林染完全被?牽著鼻子走，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聽到祁宴說兩人還?是?主人和?貓咪的關系，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覺得祁宴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是?一只單純的小貓。而邪惡的是?自己。

    林染覺得有些?愧疚，小心地看祁宴，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他的臉蛋，“對不起咪咪，我從來沒有這么說，今天早上是?我……反應太?大了，我沒有不想理你，也沒有不要你，就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你。”

    “有什么不能面對的。我是?你的貓，你是?我的主人，就這樣。“

    話?說到這個地步，兩人之間的問題就差一步就能完美解決。

    還?有一件事沒做好。

    祁宴不動聲色地從他腿上翻起來，擺出委委屈屈地模樣作勢要去?抱林染，卻在靠近的時候猛地掀開擋住他身體的被?子。

    林染猝不及防，慌亂之下，只能避無可避地曲起腿，企圖躲開祁宴的視線。

    可是?并不能。貓咪還?一臉好奇地湊到他小腹處，裝模作樣地用?臉蹭了蹭。一副不吝于?親近主人的天真模樣。

    “別！”林染瞬間鬧了個大紅臉，羞恥地想爬下床躲進浴室里，被?牢牢抓住腳踝。祁宴意有所指地掃了眼他，不著痕跡地勾起唇角。

    “你怎么回事？”

    林染側過臉，自暴自棄的語氣：“……不知道，可能是?他們給?我倒的酒里放了東西，吐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人類真壞。”祁宴把林染困住，坐在床頭，將這具溫暖的身體抱進懷里。“我可以?幫你。”

    如果親吻會讓林染誤解，甚至躲他，那么祁宴就可以?忍住不親。他總會用?別的方式討回來。

    手指伸到某處，祁宴聽到背對著他的人，正?在小聲喊他的名字。

    “……你不許。”

    “為什么不可以?。”祁宴理直氣壯，“反正?只是?幫你解決問題，我們照樣還?是?主人和?貓咪的關系。”

    “……這樣嗎？”林染有點抖，倉惶地貼在祁宴身上。

    一副非常沒有安全感?的模樣。

    “當然了。”祁宴發現這一點，把人撈起來往上抬了抬，徹徹底底將他環住，給?足林染想要的安全感?，冷靜地說，“你幫助我，我幫助你，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第22章 好強勁的藥效

    林染躺在祁宴懷里, 被藥物控制得意識模糊，只覺得從小腹處漫出來一股熱，密密麻麻地鉆進骨頭縫里, 隨著無力攤開?的四?肢一點一點分散，叫他根本?沒辦法動彈。

    好燙。熱得很想脫衣服。林染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去浴室沖個涼水洗澡，卻被貓咪胳膊緊緊地纏住，不讓動。

    “不要你的幫助，松開?。”

    “要干嘛。”

    “沖涼。”

    “三月份沖涼, 你不想活了。”

    祁宴禁錮他腰肢的力道加大, 一邊摁著還在做沒有用的反抗的人，一邊慢條斯理地幫他脫去厚厚的毛衣。

    衣擺從腰側一點一點往上?卷，露出白皙又帶著點粉的一截腰身。因為驟然?接觸到冷空氣, 林染覺得不再燥熱, 甚至有些舒服, 于是慢慢停止掙扎。

    安靜下來的林染，很快被徹底剝干凈上?衣，渾身滾燙地在床上?發呆。

    “可以?扶我?一下嗎……”愣了好久, 林染終于意識到這個樣子不大合適，試圖起身, 保持最后?一絲理智, 還要去浴室沖涼。

    他意識不清醒、小聲說話的時候，和平時總愛咋咋呼呼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顯得很乖，睫毛長長的, 十分逆來順受。

    但凡是個人都會心軟。可偏偏祁宴是只壞脾氣、心很硬, 又被寵壞了的貓咪。并沒有答應他這個很小的請求，而是強勢地把人推在床頭, 自己?俯下身去。

    ……

    林染被嚇壞了，又想跑，借著這個姿勢很順利地踹在祁宴的肩上?，被滾燙的掌心死死扣住腳踝。

    “別動。”

    聲音有些含糊的祁宴，稍微仰起臉，用那雙深不可測的綠眼睛看向?林染，語氣帶著點警告。

    當?然?，聰明小貓知道在這種場合下需要軟硬兼施，于是伸出手?在林染的脊背上?輕輕安撫。

    修長的手?指很緩慢地怕了拍林染，大概是距離有點遠，一路滑下來，捏住發抖的腰側肌膚，不動聲色地揉了揉，大概是想讓他別害怕。

    可是，怎么?會不怕呢。

    林染剛哭過的眼眶通紅，眼底溢出水光。明明他一點都不愛哭，今晚卻在祁宴面前哭了兩回。

    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那第?二次大概完全相反。

    到最后?林染整個人抖到雙手?不自覺地抓在祁宴的肩上?，狠狠地掐他。

    祁宴抬眼看林染，發現他此刻淚流滿面。但之前還有遮蓋臉不讓看的意識，現在雙眼水潤而失焦，根本?察覺不到祁宴在看他。

    這使得祁宴很有成就感，就連肩上?的疼痛都讓他覺得很爽，在床頭拿過之前準備好的水喝了一口，就要湊上?去親林染。

    可在千鈞一發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林染之前說不許親。

    祁宴不高興地盯著林染的濕潤的嘴唇看了半天，最終撈過人，在他耳根處啄了啄。

    “不許親……”林染明明已經頭腦空白，還有功夫來阻止祁宴。可祁宴此刻吃飽喝足，又抓著他的耳朵咬了好久。

    “為什么?不讓，我?做貓的時候你總是親我?。”祁宴說，“我?又沒有親你嘴，我?親你耳朵也不可以?嗎？”

    “……就是不行。”

    林染開?始不講道理，把臉徹底埋進祁宴的懷里，聲音很悶。他勉力咬緊牙關，總算清醒過來一點，可弄清楚剛剛發生了什么?的林染覺得，現在清醒不如直接暈倒過去。

    真的沒臉面對祁宴了。

    想起祁宴剛才還親他耳朵，林染后?知后?覺有點嫌棄地伸手?蓋住，卻感覺手?背也被印下濕漉漉的吻。

    “誒呀你！”林染立即抽回手?，有點炸毛，“你能不能去漱口啊你，什么?都吃！”

    祁宴總算是知道林染為什么?不讓親了，彎著嘴角去勾他的下巴：“你怎么?嫌棄自己?。”

    林染啞口無言，翻身下床直接沖進浴室。關上?門之前拋下一句話。

    “今晚不漱口上?床，就把你踹回貓窩！”

    根本?沒有用，祁宴現在已經知道主人的色厲內茬，好像這種順嘴一說的話真的會對誰有威脅一樣。

    祁宴眉目松弛，把衣服扒下來扔在沙發上?，摸了摸浴室門把手?。

    沒鎖門。

    于是大大方方地推開?門走進去，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

    藥效直到凌晨才消失，被迫和自家貓咪廝混一晚上?的林染精疲力盡，感覺自己?不管身心都徹底麻木了。早晨鬧鐘響起來的時候，直接把煩人的聲音摁掉，繼續補覺。

    然?而很快手?機就再次響起，這回把身邊緊緊挨著他睡覺的祁宴也吵醒了。大貓的胳膊壓在林染的腰間，上?半身赤果?著，身體仍舊滾燙發熱。

    林染整個晚上幾次受不了地把人踹下床，沒臉沒皮的貓又會再一次攀上?來，把他緊緊抱進懷里。

    到最后?林染放棄了，任由?祁宴抱著自己?，感覺身邊躺了個大火爐，想躲都躲不掉。好在天光泛白時，屋外似乎開?始下雨，溫度驟降，導致房間里也冷了起來。

    林染睡得迷迷糊糊時，不由?自主地滾進祁宴的懷抱，就有了起床的這一幕。

    睜開?眼，看到白皙的手?臂和精致的鎖骨，以?及貓咪睡覺時仍舊漂亮的側臉，林染嗓子干澀，想起自己?昨晚就算困得要死也努力往身上?套睡衣，死守最后?一道防線的回憶。

    還好只是互相幫助，還好沒做到最后?。

    身邊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停頓了一下，林染臉上?掛著黑眼圈，回想起種種細節，不愿面對地閉上?眼睛，接起電話。

    “喂。”

    電話那頭是害他變成變態的領導王語，居然?還有臉質問林染他為什么?沒有好好接待客戶。

    “你昨晚上?把客戶車踹了？你是不是有病？”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對面在惡人先告狀。

    林染滿肚子怨氣正愁找不到地方發泄：“王語。”

    居然?敢直呼領導的名字？王語在電話那頭十分震驚。剛想破口大罵，就聽到手?機里傳出來十分難聽的臟話。

    林染聲音很低，語氣平緩，一點都不像找人吵架的模樣：“我?告訴你，昨天晚上?的事我?全部錄音了，我?會把證據交給行政，你等?死吧。”

    “你他嗎說什么?？你這個小兔崽子……”

    “哦這通電話也錄音了，仲裁法庭見。”林染很淡定，“不把你這個人渣從這個位置上?搞下來，我?不姓林。”

    說完，不給對面反應的時間，立馬掛上?電話。

    林染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發呆。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所謂的證據，也知道這個領導是關系戶，普通的手?段弄不倒他，否則也不會在他入職后?，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那么?多的同事，就連江嫣也是辭職當?天才敢把憤怒發泄出來。

    可林染覺得這樣解氣。

    就算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能讓這個把自己?下屬用來招待變態客戶的混蛋領導，擔驚受怕一會兒也是好的。

    貓咪被他的聲音吵醒，呼吸很重地把人撈下來，臉貼在林染臉側：“要不要我?找柳芳問問有沒有律師。”

    祁宴在人類社會工作一個多月，學習能力極強，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連一些互聯網黑話都被工作室的人特訓過，別提他們行業最常打交道的律師職業。

    林染覺得自己?和他貼著的半邊臉都麻掉了，逃避一般地側過身：“沒關系，昨天太慌張，根本?沒有拍到證據。我?就是想讓他找我?談話，給我?賠償金。反正我?也不打算在這干了。”

    “就這樣忍了？”祁宴又黏過來，從身后?抱住林染，手?掌不安分地亂摸，被林染淡定地抓住。

    林染已經不是昨晚以?前那個純潔的林染了，他甚至已經能完全免疫祁宴不分場合的摸摸抱抱，畢竟經過昨夜驚心動魄的一晚，他單方面覺得兩人產生了不同一般的革命友誼。

    雖然?很荒謬，但想到昨晚上?林染到最后?甚至沒辦法上?廁所，現在都還有點疼。如果?祁宴不在，林染真的不知道光靠自己?該怎么?把藥效熬過去。

    該死的胖子。林染后?怕又恐懼，可沒有辦法。

    “只能這樣，很多事情，不是人家錯了我?們就能得到賠償或者討回公道，吃虧了就只能吃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昨晚上?你及時趕到，解救了我?。”

    林染把祁宴亂摸的手?指扣在手?心里，祁宴以?為他在和自己?牽手?，心跳都漏了一拍。

    隨后?就聽到主人沙啞的聲音。

    “祁宴，謝謝你。”林染說，“……但以?后?再也不許這樣。”

    “哪樣。”

    “你說呢？”林染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忍著把話說清楚，“我?們昨晚上?就是互相幫助，因為我?被下了藥，你幫我?……”

    祁宴的臉貼在他背后?，沉聲打斷：“好了，你不要再念了，又沒做什么?。”

    “你還想做什么?！”林染聽了，突然?想起昨晚上?在浴室里祁宴碰他屁股，有點惱怒，“我?告訴你，我?不是gay，受不了這個，你別在我?身上?打這個主意。”

    “gay是什么?意思。”

    林染的怒氣都因為這句話散了七八分：“……就是男人喜歡男人的意思。”

    “那我?不喜歡男人。”祁宴把臉貼在他耳邊，“我?喜歡你。”

    很真摯的話，可惜林染沒有心。

    一把推開?祁宴那張擁有無數迷妹的帥臉，林染面無表情回答：“我?也喜歡你，前提是你好好當?我?的貓。”

    “那我?現在不是貓了。你還喜歡我?嗎？”

    “看你表現。”

    祁宴皺起眉，不大明白什么?意思。

    以?及他很確定自己?說的喜歡和林染說的喜歡完全不一樣，林染從頭到尾，都愛著那只叫咪咪的貓，對人類祁宴的忍讓，都來自于那只貓。

    昨晚上?好幾次都對著自己?喊這個愚蠢的名字。就好像他祁宴沒有名字一樣。

    祁宴有點嫉妒曾經的自己?，嫉妒那只被林染肆無忌憚擁抱親吻的貓咪，他甚至覺得變成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變成人之后?連親一口主人都要偷偷摸摸。

    可是仔細想想，如果?沒有變成人，他就沒辦法抱住林染，沒辦法趁林染失神?的時候偷親他。

    更沒辦法在這樣明明很溫馨的早晨，在他耳邊說“我?喜歡你”。

    哪怕林染根本?沒把這句話放進心里。

    祁宴在人類的書里看到，說愛情的表現形式，就是接吻。林染不讓他親，說明林染不認為他們是愛情。

    但是沒關系。

    時間還長，總有一天會讓林染愛他。

    第23章 轉型第一步

    縱使林染并?不想把事情鬧大, 只?是想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賠償金，可偏偏王語嘴硬不肯承認，他把男下屬送給客戶占便宜還下藥的無賴行徑, 最終林染實在氣不過，決定和公司仲裁。

    祁宴非要?跟過來，林染就帶著他上門鬧事，天塌下來，身后也有個一八五的高個子頂著。

    出?門前林染給祁宴好好打扮了一番, 把衣柜里品牌送來的名貴大衣穿在祁宴身上, 把他打造成貴氣十足的少爺模樣?，勒令他全程不許說話，只?需要?做他最擅長的事——臭臉。

    不得不說, 這效果屬實好。

    身高腿長氣場又極強的祁宴, 光是冷著臉站樁, 就把欺軟怕硬的王語嚇了一跳。林染趁此機會直接掏出?手機，用攝像頭對著王語的辦公室，揚言要?把他發到網上, 讓人避避雷，碰到這種上司轉頭就跑。

    連標題都起好了——【零零后整頓職場戰績可查, 披露上司將下屬送給客戶做骯臟交易真相】

    互聯網時代, 最不缺的就是曝光。所有人的日常生活千篇一律，而上網讓人大開眼界。這也是現在網紅經?濟飛速騰達的根本——你想看的, 網上都能看到。

    林染雖然能忍讓能吃苦，但只?要?觸及他的底線——錢, 就會不擇手段, 哪怕是不體?面地大鬧公司又怎么?樣?，反正理虧的不是他。這天底下, 吃虧的永遠都是安靜聽話的，林染自?認不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祁宴那張讓人印象深刻的臉，光是往辦公區過道一站，就有不少人雙眼放光地盯著他，甚至當場搜出?了他的賬號，嚯，帥哥網紅。

    這件事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傳遍林染的公司。

    看到部門小群里積極匯報戰果，林染感嘆，果然還是得專業的。網紅這影響力?真不是蓋的。

    果然，在王語想要?動手卻被祁宴輕松制止后沒多?久，人事的副總裁親自?趕過來找到林染，十分客氣地詢問他情況。

    林染把昨天的事全部交代清楚，一個小時后，公司內部商量決定和他私下和解，讓林染刪掉視頻，并?給予他在公司幾年應有的解約賠償金。

    林染沒選擇報警，公司當然也不會傻到為了一個人渣去省下這點兩萬塊。他的賠償甚至不如中?層小領導一個月的工資。

    看到賬戶轉進來不算多?的錢，林染很開心，在手機里提前把貸款還上，還剩了不少。

    “這點錢也值得你這么?開心。”祁宴有點心疼林染，拉過他肩膀，不管不顧地抱了抱他。

    林染先是做賊似的往四周掃射，看到沒人經?過，這才笑著對祁宴說，我們?家貓咪真是好樣?的。

    “當初撿到你我真的很幸運呢。”

    要?是林染想，他會是天底下最會說話的人，反正祁宴看到他這樣?心已經?軟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自?己?賬戶里那些錢全都轉進他名下。

    可惜林染不讓。

    林染則是十分高興地想，自?己?這個月總算不是月光了，可興奮過后，發現自?己?直接面臨著失業的危機。

    他原本一個主業一個副業，每個月去掉社保公積金能入賬七千，還上將近五千的貸款，和房東多?送送禮，爭取降個房租，咬咬牙這日子也能過下來，甚至還能養貓。

    再?加上祁宴能賺錢后，想方設法地給林染賬號打錢，林染不接受，他就把家里的家具全都換了個遍。

    如今林染那小破出?租屋，簡直屎盆子鑲金邊，還用上了幾萬塊一臺的掃地機器人，和頂配的電腦、手機甚至空調。手頭多?少有些寬裕。

    要?不是林染不愿意搬家，祁宴甚至想把他帶離這個治安很差勁的老小區，連門禁都沒有，外邊的野貓一天到晚在林染窗邊嚎叫。

    真討厭。祁宴很記仇，沒忘了林染當初是因為什么?和貓咪的自?己?大吵一架。

    兩人離開公司，正準備去菜市場走?一趟，林染為了感謝祁宴，承諾做他最喜歡的魚香肉絲。

    走?到一半，祁宴的手機響起，柳芳告訴祁宴最近找過來的商務合作，要?明天早上飛首都，去配合金主爸爸一起拍個廣告植入視頻，順便參加對方籌備的內部晚宴。

    “那你又要?出?差啦。”林染很為祁宴高興。“你明天早上飛，今晚做一頓魚香肉絲剛好。”

    有點煩悶地掛了電話，祁宴抓過林染往前走?的衣擺，突然要?他給自?己?拍個營業視頻。

    再?不拍粉絲該生氣了。

    “要?女友視角，她們?就喜歡這個。”祁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

    事實上，除了一開始剛入行那個爆火的女友視角的視頻，從那之后祁宴再?也沒發過類似的，幾乎都是跟著柳芳發過來的教程，拍攝的各種角度直男自拍。

    好在臉夠帥，能抗住這些莫名其妙的角度。甚至有粉絲還覺得這是萌點，每天都嚷著讓祁宴發直男自?拍。

    林染似懂非懂地答應了，兩人在菜市場的角落里，腦袋挨著腦袋對著手機搗鼓一通，林染用攝像頭對準祁宴。

    這種媚粉視頻的拍攝，對于祁宴而言簡直不要?太簡單。

    他賬號的人設高冷寡言，再加上貓系動物人的屬性加持，貓咪生人勿近的氣場很強，從來不像其他顏值主播那樣得配合音樂去學時下流行的舞，更不需要?做一些暗示性很強的挑逗表情。

    柳芳常常開玩笑說，祁宴這張臉站著就能把錢掙了。

    可今天鏡頭里的祁宴，嘴角微微上揚，透過手機看著林染，眼眸半闔，竟在視頻里看出?一絲羞澀。

    林染一頭霧水地看著拍出?來的實況圖：“你笑什么?，不會損傷你人設？”

    很沒情趣的一句話，祁宴拋媚眼給瞎子看，心底瘋狂吐槽自?己?居然喜歡上一個笨蛋。

    搶過手機，沒好氣地掛在林染肩上：“她們?看到我笑都要?開心死了，說不定可以轉型。”

    林染從菜市場阿姨手里拿過一把送給他的蔥，邊道謝邊接話：“轉什么?？”

    “就是換賽道。”祁宴幫他拎過菜，雖然貓咪的鼻子比人類靈敏一百倍，面對味道很重的菜市場，他覺得很不舒服，但仍舊什么?都沒說，乖乖跟在主人身后當保鏢，“高冷人設不怎么?吃香，柳芳說換成溫柔一點的粉絲更多?。”

    說完，把剛發布的賬號頁面給林染看。

    短短幾分鐘，消息又在不停地彈出?來，點贊量以一個離譜的速度上漲，與?此同時祁宴工作室群里的工作人員也在幫他盯梢，時不時發出?數據反饋。

    總而言之，偶爾溫柔一回的祁宴確實很招人喜歡。

    【我不吃羊肉：啊啊啊啊啊老公今天好溫柔啊老公親親！！】

    【狗狗醬：人怎么?可以帥成這樣?，我人在s市我先談】

    【不想工作：新來的……啊不對，居然是祁宴！我是不是加班加的眼花了，祁宴笑了！】

    【祁宴的狗：我記得主人在一開始發的視頻里有笑過，汪汪汪汪主人，狗勾終于又看到你笑了】

    林染一邊刷著祁宴的評論?一邊笑，因為不小心手滑，點到了一條并?不算很和諧的評論?。

    這條評論?因為回復量多?，因此被頂到了底部評論?區的上方，很容易被刷到。

    【牛奶啵啵：不是，笑成這樣?沒有人覺得很奇怪嗎？不會是女朋友拍的吧】

    這條評論?的下方都是“沒有”“零人覺得”“只?有你覺得”“滾蛋祁宴沒有女朋友”。

    看清楚評論?內容的林染倒吸一口涼氣：“完了！”

    雖然很快就撤回，可是敏感的粉絲本人卻很快反應過來并?截圖，發在了評論?區里，頓時一片問號。

    林染張著嘴，一臉茫然地看向祁宴：“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祁宴從他手里拿過手機，點開看，愣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轉了轉，隨后拿過手機。

    “沒關系，可以刪評。”

    手指在評論?區一滑，祁宴剛要?刪掉粉絲的評論?，被林染大驚失色地攔截。

    “你干嘛，怎么?可以隨便刪評論?，解釋一下就好了。”

    祁宴挑了挑眉，又仔細端詳著這條評論?底下的留言，看了眼林染。這回多?看了會兒，直到把林染看得不自?在，避開熾熱的視線，伸出?手來拍他胳膊，才彎著嘴角收回視線。

    “哦。”

    祁宴很乖地點頭，給那位粉絲發了條評論?，并?置頂。

    【祁宴：手滑】

    本以為這樣?就解決了，結果祁宴一抬頭，看到林染一言難盡的表情：“你就兩個字解釋？”

    “那不然？”

    “你得說你沒女朋友啊。”

    祁宴撇撇嘴：“你來寫。”

    于是林染就拿過他的手機，琢磨著祁宴的語氣，重新編輯了一下評論?，并?再?次置頂評論?。

    【祁宴：抱歉手滑了，目前沒有女朋友】

    兩人腦袋挨著腦袋，湊在一起看評論?區的反饋。

    還好，正常。大多?數人都是松了口氣的模樣?，繼續喊祁宴老公。

    虛驚一場，林染放心地帶著祁宴坐上地鐵，回家做飯。

    然而，在兩人不知道的幾萬條評論?的角落里，有幾位堪比名偵探柯南的粉絲，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并?抱團在一起，對著祁宴發出?來的幾個字評論?，仔仔細細反復放大斟酌。

    當然，這都是粉絲常態。

    一天后，剛把黏人的貓咪送走?，暫時沒有工作的林染被邀請到江嫣家聚餐。推開門，江嫣家里的貓咪就盡數朝林染的方向沖過來，求抱求擼。

    江嫣高高興興地抱著一只?漂亮的長毛三花給林染換拖鞋。

    “看誰來了，歡迎我們?大網紅祁宴的表哥林染老師蒞臨寒舍！“

    林染翻了個白眼：”少來。“

    兩人坐在客廳里聊天，江嫣早就從林染那里得知他帶著祁宴大鬧公司的事，罵了王語一個小時泄憤后，江嫣問林染，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找工作唄。”

    “你表弟都這么?厲害了你還找工作，你這么?照顧他，去找他在工作室安排個位置唄，或者你也開個賬號運營做博主，讓他給你引引流。”

    “不想麻煩祁宴，他也掛靠公司，又不是自?己?單干。”

    注冊賬號做博主這個事情林染也不是沒想過，林染自?己?本人也在直播平臺做主播，雖然很糊，但至少能有保底工資。足以說明他對互聯網并?不陌生。

    可是林染并?不喜歡拋頭露面。

    “我該做什么?類型的博主呢？”林染有點苦惱，“不想露臉。”

    “你害怕露臉？你難道是長得見不得人嗎？”江嫣驚訝，“我覺得我都沒你長得好看，可我和婷婷的號最近也漲粉不少呢。”

    “但你們?很有趣呀。”林染說，“你們?有自?己?的興趣，會拍旅游vlog，還會設計腳本和劇情，家里還有那么?多?可愛的小貓，隨便拍拍都很有點。可是我比較無聊，我只?會打游戲……”

    林染平時都在努力?賺錢，唯一的興趣就是在閑暇假期里打游戲放松，這些年來能保持下來的愛好也只?有打游戲。

    林染看著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其實我一直在做游戲直播，就是比較糊，每個月只?能拿到保底工資。”

    “什么?？？”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林染都在忍著羞恥給江嫣介紹自?己?做直播的經?歷。江嫣很捧場，一個勁兒夸他厲害，可做游戲博主沒有技術，就憑聲音好聽，什么?時候能火呢。

    “你真的不打算換個賽道？你看看我們?。”江嫣指了指正好從廚房里走?出?來的唐婷。

    短發的高挑女人朝兩人一笑，江嫣看到她，熱情地朝人飛吻，邊吻邊喊寶貝，把面紅耳赤的唐婷又逼回了廚房。

    林染被迫塞了一嘴狗糧，無語：“干嘛，學你們?做情侶博主啊，可是我又沒有對象。”

    “你忘了我上次和你說的？”江嫣笑吟吟地回頭看他，“情侶博主也不一定要?真情侶，都是有腳本和劇情設計的，你捏著鼻子忍忍就好了嘛。”

    吃過午飯，江嫣又拉著林染說了半天情侶博主的可能性，見她這樣?熱情，林染忍不住懷疑。

    “你干嘛這么?熱心，不會是有什么?陰謀吧。”

    “欸呀，看你說的。”江嫣不好意思?的捂臉，有些扭捏道，“我有個朋友，也在s市漂著呢，比較缺錢，想做點副業賺錢。”

    林染一臉“果然這樣?”的表情看江嫣：“做情侶博主？可是萬一我因為劇本，不得不和人家女孩子親密，這不是占人家便宜嘛……”

    “這你不用擔心了。”江嫣笑著說，“他性別男，長得也好看，大學剛畢業，身強力?壯一大小伙。”

    “什么?？？？”林染震驚，“你要?我當男同？”

    第24章 轉型第二步

    林染近期真是被這個詞整怕了, 聽到點?風吹草動就心驚膽戰，聊得好好的突然發出比平時高?八度的叫聲，讓坐他旁邊的江嫣嚇了一跳。

    “你?干嘛這么激動, 嚇死我了！”

    江嫣懷里?半睡半醒的長毛三花都被嚇到，睜開眼睛豎著毛連忙掙脫主人懷抱，往桌底鉆，露出毛茸茸的尾巴和?圓滾滾的小屁股。

    林染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我的錯我的錯。”

    大概是因為和?自己?同性別的貓兒子不小心互幫互助過, 林染有?點?心虛，聳了聳肩。

    江嫣懷疑地?盯著他：“你?不會恐同吧？染染，你?還記得我和?我對象都是女?孩嗎？”

    “絕對沒有?歧視你?們的意思！”

    林染因為反應太?夸張, 招惹來朋友覺得他恐同的質疑, 感覺十分冤枉, 但又不好說自己?前兩天的經歷，只能憋紅了臉擠出一句“我沒有?歧視”這樣毫無說服力的話。

    “如果你?真的受不了，就算啦。”江嫣看?他這副模樣, 心里?多少有?點?數，但還是把?聊天名?片推到林染手機上?。

    “但是我真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 那個男孩是唐婷的表弟, s大剛畢業，高?材生, 長得又帥，要不是因為想和?家里?斷絕關系, 也不至于找這個辦法賺錢。他家里?逼他和?不喜歡的人結婚, 可慘了。”

    林染佯裝自己?會考慮的模樣點?頭，但心底還是無力接受, 把?這個事往一邊撇開，在江嫣家里?邊擼貓邊聊天，好不愜意。

    另一邊，首都機場。

    春天的首都還剛下過一場雪，室內暖氣充足。祁宴戴著口罩帽子落地?時，拿好行李一路來到到達廳，發現門口不知?道哪來的幾位粉絲，打聽到他的行程，正攔在路中間，舉著手機在拍他。

    祁宴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助理雖然緊緊跟在身后，但還是被人刻意狠狠擠開在人群外。祁宴意識到助理沒跟上?來，停住腳步，回頭看?，一只手毫不客氣地?搭在他胳膊上?。

    一位濃妝女?孩攔住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和?她一塊兒的，大概都是粉絲，面帶笑容，臉上?有?驚喜。

    “祁宴！”

    “你?來北京工作呀？我們特地?來接你?上?班呢！”

    “哥哥，你?好帥！”

    搞得周圍的路人頻頻側目，打眼一看?，發現祁宴雖然戴著口罩和?帽子，但是露出來的那一截眼睛非常漂亮，個子高?挑修長，和?普通人簡直不在一個圖層。

    頓時還以為是哪個節目里?出來的演員愛豆，也掏出手機在默默偷拍。

    祁宴并沒有?搭理這些?人，全程一句話沒說，繞過她們把?被擠開的助理拽回身側。

    女?助理被拎著帽子，一臉茫然，心想我是不是要死了，就感覺自己?鞋面被踩了一腳。側目一看?，大概是那群粉絲中的其中一個。

    但由于祁宴跑路的速度確實快，兩人很?迅速地?從VIP通道溜走?，到出發口找到了品牌方來接人的車。

    逃跑成功。

    一上?車，祁宴把?帽子口罩摘下來，臉臭得可以。助理連忙道歉。

    “抱歉祁宴！剛剛是我沒反應過來，沒有?幫你?驅散追過來的人，還要你?帶著我跑。”

    祁宴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助理立即滑軌：“我我我明天抽空去幫你?挑給林染的禮物！”

    冷淡的視線收了回去，周圍壓迫感十足的空氣頓時消失，呼吸順暢不少。

    祁宴低頭玩手機：“謝謝，不用挑，把?最貴的拍下來發給我，我來選。”

    哈哈，很?好哄的壞脾氣帥哥。助理之前干娛樂圈的活，摸爬滾打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無數人，倒是頭一回見祁宴這樣，看?似不好相處，但只要一提到關鍵詞就像觸發了什?么溫柔機制，立即氣消。

    助理已經深刻洞察這一真諦，連忙笑著點?頭。哄完祁宴立即打電話把?這事告訴柳芳，順便對接一下今天的工作。

    祁宴則是一上?車就掏出手機，頂著張生人勿近的臭臉，不停地?戳林染的聊天窗口，肉麻地?問主人有?沒有?想自己?。

    剛發過去幾條，沒人回，分離焦慮癥犯了的祁宴準備打電話過去盤查主人在干什?么。

    突然，手機屏幕彈出一個好友添加請求。

    【京城第一富婆：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京城第一富婆：祁宴哥哥！是我，我剛剛接機你?，今天為了見你?我化了兩小時妝呢！】

    蹙起眉，祁宴直接拒絕，繼續騷擾林染，又一個好友添加請求冒出來。

    【萌兔兔：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萌兔兔：哥哥哥哥，那個女?助理和你什么關系啊！】

    沒完沒了。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聯系方式，又是從哪里?查到他航班號的。

    簡直無孔不入。

    祁宴“嘖”了一聲，把?身邊還在打電話的助理嚇了一跳，回頭問怎么了。

    兩個小時后，正從江嫣家坐地鐵回家的林染，百無聊賴地?點?開短視頻軟件，正要看?看?祁宴最新的營業照好好欣賞一下他們家貓咪帥照，卻在軟件開屏后直接被推送了一組接機照片。

    接機？

    林染定睛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第一張是祁宴帶著口罩和?帽子的懟臉照，縱然裹得非常嚴實，也能看?出眼底的不耐煩。

    林染心跳加速，緊接著右滑看?到了第二張照片，內容是祁宴拎著助理的帽子，一路往外走?。逆著光，兩人一高?一矮的背影莫名?和?諧。

    最后配了兩張哭泣的圖片。文案十分疼痛青春。

    【萌兔兔：今天來給祁宴接機，他全程不理我們，還和?那個女?助理卿卿我我，我們心都碎了，決定脫粉。網上?帥哥這么多，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點?贊量居然很?高?，六千多，但相比起來評論卻很?少，僅僅三十多條，幾乎都是這位用戶互關好友在親親抱抱安慰她。

    林染察覺不對勁，立即打電話給祁宴，卻聽到助理的聲音。

    “林老師，是我。”電話那頭似乎很?吵鬧，助理說話聲很?大，“祁宴在直播呢。”

    “直播？”林染驚訝。“怎么突然直播了？”

    助理來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周圍的嘈雜聲突然變小。

    “林老師你?有?沒有?看?到有?人在平臺發脫粉視頻啊，那些?人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祁宴的航班信息，還加他好友騷擾他，祁宴生氣了，沒忍住直接開播了。剛剛開，才三分鐘吧。”

    “什?么？？”

    林染立即掛了電話打開短視頻軟件，看?祁宴的直播。

    直播非常草率，看?得出來是臨時開的，祁宴坐在拍攝場地?的狹小化妝間里?，四周用來打光的白織燈兩著，周圍沒人，就他一個，似乎剛做好造型。

    淺金色頭發中加了幾縷綠色挑染，連眼尾都被化妝師貼了綠色的星星，看?起來精致漂亮得過分，直播僅僅開播幾分鐘，直接登頂時段熱度榜第一。

    幾十萬粉絲的博主播出了百萬粉絲的熱度，但與熱熱鬧鬧的彈幕和?評論區相反的是祁宴的冷臉，似乎比往常還要臭一點?，聲音更是壓得很?低。

    林染有?些?擔心。

    貓咪不會直播發脾氣吧？萬一毀了自己?的事業怎么辦，助理和?柳芳不管管嗎？

    林染仔細看?了眼飛速掠過的無數條彈幕，基本上?都是喊老公和?舔屏，只有?少數幾個在問他是誰？臉為什?么這么臭，有?沒有?在尊重直播間觀眾。

    祁宴當然沒看?到，只有?林染邊聽著他直播，邊在屏幕背后為他心驚肉跳。

    “今天開直播沒有?提前預告是我的問題，但因為事發突然，我又有?工作，沒辦法只能抽空播十分鐘。”

    祁宴的聲音很?好聽，他往常營業時都是自拍或者視頻配音樂，從火起來開始就沒說過話，也沒被人在現實生活中偶遇過，今天一開播才叫很?多人知?道原來他的聲音是這樣。

    很?有?磁性，林染每次被祁宴咬著耳朵說話，都會耳根發燙。

    “兩個小時前我和?助理落地?首都機場，有?幾個女?孩不知?道從哪里?查到我的航班號，雖然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能接，但是今天她們之中有?人直接擠開我的助理，攔在我面前，實在是很?嚇人。”

    嘴上?說著嚇人，臉上?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祁宴臉上?寫滿了四個字——無所畏懼。

    “我直接拉著助理跑了，一上?車我的手機彈出兩三條加好友的消息。有?人來問我她今天好不好看?，甚至來質問我和?助理什?么關系。我當然拒絕好友，于是沒過多久，我助理就看?到有?人造謠我和?她戀愛的視頻。”

    這句話一出來，彈幕刷爆了，速度快到林染都沒辦法看?清楚。

    “更離譜的我也不想說了。”祁宴木著臉，似乎是沒說過這么一大堆話，有?點?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又回來繼續冷臉直播。

    “總而言之，很?夸張，夸張到我想報警問問人肉在我國法典哪一頁。我知?道我的工作就是取悅粉絲，但不代表我的隱私被侵犯，我本人和?身邊人感覺不舒服時，仍舊必須礙于各種原因一聲不吭。我認為我有?表達不開心的權利，以及，造謠視頻再不刪除直接找律師了。”

    非常流暢的一段澄清、控訴和?合理維權，林染簡直感動地?要給這只才做了兩個月人的聰明貓咪鼓掌！

    我們家貓咪就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小貓，會表達喜歡，也有?權利表達不喜歡，甚至還會保護自己?。

    真是令主人驕傲！

    看?到屏幕上?都是粉絲的安慰以及支持祁宴的彈幕，林染悄咪咪地?混在人群里?發出“小貓真棒”四個字，本以為人那么多不會被發現，可直播里?一直眉頭緊鎖、非常嚴肅的祁宴像是看?到什?么，緊繃著的嘴角驟然松動。

    似乎是輕哼了兩聲，貓咪的嘴角逐漸上?揚，綠寶石一般的雙眼也因為表情的變化變得熠熠生輝，仿佛冰雪消融，汩汩流水淌過山川草地?，簇擁著滋養出一朵生長在溫暖春光里?的花。

    祁宴笑了？

    直播間的所有?粉絲，都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因為這抹根本藏不住的笑意愣神，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祁宴彎著嘴角，伸手指了指已經飛速被刷走?的某個發財哥彈幕，似笑非笑：

    “謝謝這位‘今年肯定發大財’粉絲的夸獎，你?是第一個觸發了關鍵詞的人，直播結束后，在后臺私聊我地?址，給你?寄一份禮物。”

    林染：？？？

    直播間所有?粉絲：？？？

    不是，視力這么好的嗎！

    不是，有?獎勵怎么不提前說啊啊啊啊啊！

    發財哥你?說了什?么有?獎勵啊？發財哥？？？

    彈幕炸開鍋一般瘋狂尋找這位發財哥，林染慌張地?點?開自己?主頁，訪客幾乎以一個夸張的速度瘋漲，于是急忙去檢查自己?賬號里?發布的作品。

    松了一口氣，還好啥也沒有?。

    這個賬號是他用來直播打游戲的賬號，就一千粉絲，不是游戲視頻就是貓咪，主頁也標注了性別男，于是林染就看?到祁宴粉絲大軍浩浩蕩蕩給他置頂的那個視頻點?了幾百個贊，并夸獎。

    “發財哥蹭蹭好運，你?們家貓咪長得好帥啊哥！”

    “發財哥哥祁宴給你?的禮物請務必發出來讓我們看?看?好嗎，求你?了。”

    “大哥，我好羨慕你?啊，你?們家貓咪這么漂亮，祁宴還給你?寄禮物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林染：“……”

    眼看?著幾分鐘漲粉幾百，林染忍不住感嘆，這潑天的流量居然也被他這么一個糊糊小主播蹭到了，好好好，貓咪貼心貓咪好。

    但是……他們真的沒人發現，林染置頂視頻里?的這只孟加拉豹貓就是祁宴本人嗎？

    第25章 轉型第三步

    接下來一整個月, 日子都過得?很平靜，但和失業并無所事?事?的林染相反，祁宴的行程逐漸密集起來。

    隨著曝光的增加, 祁宴賬號的粉絲越來越多，人也越發忙碌，線上線下活動多到?應接不暇，一個月的時間里全國各地?飛，甚至還有?綜藝邀約。

    有?電視臺節目組邀請他去一個名?聲很響的戀綜第三季, 以跨種族戀愛為噱頭, 擬計劃設定四對動物人或者人類男女，一塊兒在一間海濱別?墅交友戀愛，并全程錄制, 做成節目播放出?去。

    得?知祁宴居然接到?了這?樣的工作邀約, 林染有?點好奇, 剛想問具體要做什么，祁宴就臭著臉抱住他，十分?守男德地?宣布：“我才不去戀綜, 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林染好奇：“那柳姐不會不高興嗎？片酬好高呀？”

    話說在點子上了，祁宴掛在林染肩上嘆氣：“所以她給我一口氣接了五個商務, 價格剛好抵過綜藝片酬, 告訴我這?是我本月KPI，必須完成。”

    林染忍不住感嘆：“真不愧是資本家。”

    于?是, 剛回s市纏著林染在家里休息了兩天的大網紅祁宴，又開啟了頻繁出?差的日程。

    當然, 這?段時間里林染就算家里蹲, 人也沒徹底閑著，一直有?到?處投簡歷找工作。

    偏偏簡歷投出?去幾乎全部石沉大海, 一個回復的都沒有?。特地?查了查就業市場的現狀，發現原來環境這?么糟糕。

    林染雖然是個孤兒，好在成績一直不錯，試圖問親戚借錢失敗，他就學著網上的攻略借了筆助學貸款，拼拼湊湊讀了鎮上唯一的高中，頂著巨大的負債壓力?，考上了大學。多少也算個本科生。

    可失業之?后林染才發現，本科的學歷似乎完全不夠用了，許多他專業相關的類似崗位，居然都開始招研究生。

    林染沒辦法，為了能找到?合適的工作，甚至聯系了曾經的老?同學，給出?來的消息是沒有?合適的崗位。

    找不到?工作，越發焦慮的林染閑不下來，就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直播里。

    當初林染的賬號，因為祁宴的引流收獲了很多新粉絲，晚上的直播甚至闖進來不少掛著萌萌頭像的女粉，一邊說“發財哥原來聲音這?么好聽”，一邊給他送禮物。

    為了接住祁宴給的這?波流量，林染從白天播到?晚上，粉絲也蹭蹭蹭往上漲，收到?的打賞也比之?前的小打小鬧多了一個零。

    雖然仍舊不多，可林染還是高興地?用這?些錢買了祁宴喜歡的紅蝦，放進冷凍柜里凍著。

    順便感嘆怪不得?顏值博主賺錢呢，粉絲這?是揮金如土的風格，越發的覺得?似乎還是露臉的博主更賺錢。

    就在林染妄想自己下個月能多拿到?一些提成時，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在某天深夜，伴隨著窗外的蟬鳴聲鉆進手機里。

    手機響了五秒，把林染吵醒了。

    迷迷糊糊爬起來一看，是直播公司延遲發放工資的通知。

    ……

    林染茫然，他是做噩夢了嗎？

    趕快醒來吧。林染閉上眼?，在心?底默念三遍“都是夢”，隨后睜開眼?睛。

    屏幕上該死的通知還在。非常刺眼?。

    “什么？！”

    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林染的腎上腺素狂飆，導致他完全忽略剛睡醒不能劇烈運動這?一常識，不幸扭到?腳了。

    林染邊抽氣邊揉自己的大腿，重新躺回床上。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反應過來，頓時感覺天塌了。

    這?是什么意思?？他因為數據太糊要被裁員了嗎？

    可是最近漲粉速度很快，都快突破五千了。

    林染立即打電話聯系當初簽他的人，得?出?來的結果是——公司融資困難，在本月初，業務部員工的就業需求轉移到?其他公司，目前公司正在給簽約主播清算工資，結束后開始走破產流程。

    破產。

    簡直噩耗。

    林染覺得?自己像一只叼著飯碗到?處乞討，忙來忙去只拿到?一塊饅頭的可憐野狗，辛辛苦苦漲粉幾千的結果，換來公司倒閉。

    那我每個月保底的三千塊也沒了？我的錢！

    林染驚嘆自己的歹命人生，不僅主業被騷擾裁員，副業公司甚至都倒閉了。

    會有?人倒霉到?這?個地?步嗎？

    老?天爺，我再也不愛你了，你一點都沒把我當孫子！林染崩潰。

    半夜睡不著，林染在網上搜了搜，發現原來早在幾個月前就有?員工說工資發不出來。而這?幾天破產消息確定，工作人員在社交平臺討薪的博文傳播上百，評論區一水的都是這?家直播公司小主播，點進主頁，有些人林染還見過。

    沒有任何反轉可能。

    心?如死灰的林染躺在床上難以入睡，把消息發給祁宴，凌晨五點，貓咪還在休息。

    林染每天都能看到祁宴在首都的工作，貓咪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報備行程，因此他知道愛寵昨天在首都去了個線下時裝展。

    因為沒當過模特，被設計師訓練了半天，祁宴晚上委委屈屈地抱怨自己走得腿都腫了。

    林染只能指揮他在酒店里放最滾燙的熱水兌冷水泡泡腳，早點睡。

    冰涼涼的房間，顯得?很空曠的單人床，林染睜眼?瞪著黑黢的天花板，第一次意識到?黑夜這?樣漫長。

    春天的夜晚，外面似乎下著雨，滴滴答答地?打在房檐窗臺，溢出?沉悶的聲響，就像林染此刻的心?情。

    下一步該怎么辦？不能這?樣下去，還有?幾年的貸款沒還清。

    林染想起祁宴，照理說他應該收下貓咪的錢，可他一點也不愿意讓兩人的關系被金錢沾染，或許是他可憐的自尊在作祟，又或者就是固執的本性難移。林染困倦又混亂地?想，原來有?的時候尊嚴不值錢，有?的時候尊嚴又無價。

    其實接受祁宴的錢也沒什么不好。

    可是他習慣了這?些年一個人努力?還錢，如果沒有?貸款督促他，林染大概會在很小的時候就撐不下去。

    他很小的時候人生就只為了還債而活，把自己困在里面，無法抽身。靠著這?鉆牛角尖的固執勁兒，撐起了獨身一人的近十年。

    很痛苦，但也很寶貴。

    而且，這?是他和死去的父母之?間唯一的聯系了。

    窗外雨停了，天色漸亮。睡意襲來，即將沉睡時，林染的腦袋似乎捕捉到?什么，突然想起江嫣建議他做情侶博主。

    情侶博主？

    林染睜開眼?睛。

    *

    祁宴一覺醒來就看到?林染發過來的短信截圖，驚訝了片刻，立即打電話給他。

    居然占線。

    祁宴放下手機，跑去洗漱，二十分?鐘后回來繼續打。

    竟然還在占線？和誰聊天要聊這?么久。

    一邊納悶，一邊打電話，但直到?祁宴開始工作，都沒能撥通林染的手機。

    悶悶不樂地?把手機交給助理，祁宴叮囑她如果林染有?電話過來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然而祁宴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s市出?差的這?幾天時間里，家被偷了。

    林染頂著黑眼?圈打電話告訴江嫣自己現在面臨的窘況，兩人一合計，林染干脆和那位同樣也有?做情侶主播意愿的男大學生加了聯系方式。

    一看照片，嚯，確實是個帥哥。拍攝時間在畢業之?前，穿著標有?s大校徽的的文化衫，頭發微卷，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陽光四射又青春活力?的男大學生。

    打電話時林染還有?些尷尬，畢竟他不是gay，也沒有?對象，只是為了賺錢才打算做和人合伙做情侶博主。結果對面的人十分?開朗外向，隔著電話夸獎他聲音好聽，長相好看，他們?兩人一定會是最默契的情侶博主。

    “林染？我可以叫你小染么，如果做了情侶博主，肯定得?有?昵稱吧！”

    剛畢業的男大學生叫陳近，最近在某家新媒體公司做實習。他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解釋了一下自己著急賺錢的原因。家里長輩老?古板，到?了這?個時代居然還搞娃娃親，讓陳近一畢業就娶鄰居家的女兒，可陳近本人并不喜歡女生，是個貨真價實的gay。

    “好、好的。”林染額頭冒汗。“但我是直男……”

    陳近笑著說：“直男啊，直男也沒關系，反正是為了賺錢嘛。”

    “對……”

    太熱情了，承受不住。林染一聽到?對方是真男同，甚至還沒切身實地?見到?陳近，就起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但陳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長相標致的合作對象，又是他的菜，自然不會放過林染。畢竟萬一情侶博主劇本里要接吻，陳近想，他對丑男親不下去。林染這?樣白白凈凈的剛好。

    “我們?約個見面時間吧？做一下情侶博主的扮演策劃書？”陳近窮追猛打。

    林染不知道他所想，猶猶豫豫：“好的……什么時間呢。”

    陳近聽出?他的遲疑，二話不說約了今天晚飯，在s大地?鐵站附近的商場碰面。

    并不停地?叮囑林染：“一定要來哦小染，這?可是為了我們?的事?業而奮斗。”

    小染……

    掛了電話，林染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真的有?點后悔了。

    林染從床上起身，給直播間的粉絲們?請了個假，說自己臨時有?事?，隨后開始洗漱換衣服。

    雖然已經產生了抵觸的心?理，可約都約了，總不好臨時反悔。

    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在晚上前去赴約。

    當然，做好這?個決定后，林染沒忘了告訴祁宴，給祁宴回撥了電話，準備告訴他自己今后的打算。

    可偏偏就是這?么巧，祁宴那邊忙著上臺走秀，沒有?第一時間接到?，是助理接通了電話。

    “林老?師，有?事?嗎？祁宴說您打電話過來的話要第一時間告訴他呢？”助理說，“可他現在在走秀，誒林老?師，我給您拍視頻。可帥了！”

    林染笑了笑：“有?點事?，那我告訴你吧，你幫我轉告給他。”

    “嗯嗯？”

    “就是……”林染話到?嘴邊，有?點說不出?口，于?是思?忖半天，才憋出?兩句話。

    “我、我可能也要開始做自媒體賬號了，約了一個朋友見面，今晚去聊具體的事?情。”林染越說聲音越小，他覺得?不對勁。這?件事?好像不能給祁宴說……因為貓咪似乎，對主人的占有?欲特別?強。

    能說嗎到?底？祁宴會是什么反應呢？

    林染一整天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推著走，人也有?些混亂了，此刻雖然意識到?不對勁，仍舊沒停下來，訥訥道：“你和他說，這?個賬號的性質，大概和江嫣她們?有?點像……”

    “江燕？江嫣？”助理疑惑，“江嫣是您和祁宴的朋友嗎？收到?，我會如實轉告他的。”

    “好的……”林染心?虛回應。

    第26章 抓個正著

    這幾天林染生物鐘因為天天窩在家里有點混亂, 午飯過后總想睡覺，眼看還有好幾個小時才出?門，于是?飯后睡了個午覺, 一覺醒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地鐵過去剛好。

    林染出?行焦慮，掃了眼手機，并沒有任何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屏幕界面意外的干凈。

    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林染抿抿嘴唇。

    蠢貓這么忙的嗎？

    ……好吧, 忙點好忙點好, 等自己開始做博主，也會忙起來吧。

    如果賬號做不?起來，那就再努力找份工作?。反正林染從前讀書?的時候也不?是?沒做過兼職, 暑假甚至還被騙進?黑工廠干了兩個月流水線, 工資甚至沒辦法交學費, 雖然現在正經上了班，但也不?代表不?能接受體力勞動。

    林染向來是?個保守且慎重?的人，還沒開始就已經給自己想退路。

    s大離林染租的房子并不?近, 需要?轉乘三班地鐵，在另一個區。林染出?門時正趕上下班晚高峰, 被擠在角落里, 垂頭?艱難地看了眼手機。

    還是?沒消息，祁宴在干什么？

    林染沒忍住, 發?了個“在干嘛”的表情包過去。

    五分鐘后，沒有任何回應。林染在擁擠的地鐵里小聲嘆氣, 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郁悶。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從來都是?祁宴每天發?一大堆消息給他, 林染被貓咪強勢入侵任何私人空間，哪怕連網絡都不?放過。他早就習慣一睜眼就看到祁宴的十幾二十條沒完沒了的報備。

    但是?今天, 在林染主動打電話告知祁宴，自己要?和其他人一起做情侶博主后，整整幾個小時，對面任何反應都沒有。

    說不?上來什么感覺，有些納悶，又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絆住了祁宴，導致他沒工夫搭理自己。

    林染點開短視頻軟件，祁宴在他的特別關?注里第一個，最新視頻三個小時前剛發?。

    是?一個動物人的時裝秀，在首都舉辦。林染從祁宴口?中得知，這個時裝秀是?規格很?高的藝術設計展。

    設計師是?一只鼠系動物人，從隔壁獨立國?留學歸來，為了把?自己的設計帶回本國?并做成品牌，在挑選普通模特走秀的同時，特地邀請了在社交平臺上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兩位動物人大網紅，穿他設計的衣服，走T臺拍攝視頻，并通過兩位網紅的賬號，以及設計師品牌的官方賬號，把?品牌宣揚出?去。

    總而言之，這場走秀根本目的還是?推廣。

    視頻里，祁宴一八五的身高穿上設計師定制款襯衫和寬松牛仔褲，顯得腿長?又慵懶。

    很?顯然走秀前一天突擊的功課上得很?不?錯，大概是?小貓人天賦異稟，祁宴挺著寬闊的肩膀，隨著步伐擺動修長?的雙臂，走得相當有模有樣。配上那張面無表情的冷臉，貴氣逼人。

    而緊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大網紅，長?相美艷身材絕頂，穿著設計款抹胸短裙，大大方方走在T臺上，氣場強勢，竟也絲毫不?輸。

    外表看不?出?是?什么動物人，林染點進?祁宴的合作?伙伴那欄，首頁的自我介紹里，很?直接地寫出?這位大網紅琳達，原來是?蛇系動物人女士。

    視頻的末尾，兩人并肩站在模特們的中央，對著鏡頭?。兩張極具沖擊力的臉突然放大，分別給了特寫，令屏幕外的林染呼吸一窒。

    愣了好半天，點開評論區，果然比往常熱鬧。

    雖然大多數評論都在喊祁宴老?公，但也有少數評論暗戳戳地給兩人拉郎，留下一句。

    “路人，覺得這兩人好般配啊？情侶嗎？”

    當然，這條評論很?快被祁宴的女粉攻擊，以幾萬條回復頂到了前排。林染不?知道什么心理，一條一條評論看過去，在看到有位粉絲回：

    “祁宴在事業上升期，怎么可能談戀愛！他可是?剛辟謠戀愛沒多久啊這位路人！”

    林染點了個贊。

    眼睜睜灰色的愛心被點亮成刺目的紅色，林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雖然根本不?可能有人發?現，還是?做賊一樣取消了點贊。

    半小時后，林染皺著臉從地鐵擠下車，前往陳近所說的餐廳。

    天色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四月份的s市到處都是?柳絮沫子，一陣風刮過來，白沙沙的一小團東西直接朝他的臉上沖來，林染躲了躲，柳絮擦過他的臉頰往后飛，正中身后路人的身上。

    聽到路人嘴里邊抱怨邊把?柳絮從衣服上摘掉，林染跟隨著手機導航，終于鎖定了五百米外的餐廳。

    是?一家粵菜餐廳，價格并不?低，人均兩三百。

    林染在陳近定下這家餐廳后試圖說服他改地方，畢竟以他目前的存款，和沒有工作?的現狀，人均兩三百的地方不大適合林染消費。

    但陳近則說這頓由他請客，并極力推薦這家餐廳的各種招牌菜，林染最終還是?無奈答應。

    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和這位剛畢業的男大學生合伙做情侶博主后會有多喪權辱國?，連一家餐廳的選擇都沒辦法左右。

    剛準備邁開腿，突然感覺手機震動了一下。林染以為是隨便什么App的消息提醒，就沒管，結果在接下來的五秒鐘里，手機連著震動了五六下。

    打開手機，果然是祁宴的回復。

    先是?根據林染問的“在干什么”，回復了三條自己的工作?內容，然后又說了一句“你想要?什么禮物”最后則是?問了一句“你在哪兒?？”

    【今年一定發?大財：哦，在外面吃飯。】

    【笨貓：為什么不?在家吃飯】

    【今天一定發?大財：有事】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又發?。

    【笨貓：定位發?我，你吃完飯，幫你打車】

    【今年一定發?大財：不?用了，地鐵趕得上】

    【笨貓：發?我】

    林染看到這條回復，有點呆。

    今天的祁宴好像有點強勢，他幾乎沒用過這個語氣和自己說話。

    林染想了想，他不?敢問祁宴到底有沒有知道自己準備和人合伙做情侶博主，以及反正就算知道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于是?把?定位發?給了祁宴。

    那邊得到地址后再也沒發?消息過來。

    林染抿抿嘴，順著導航繼續往餐廳走去。

    餐廳位于s大附近國?際貿易中心大樓里，而這棟大樓的建設非常詭異，被s市市民稱作?迷宮大樓。

    因為幾乎所有人第一次去，都會在這棟滿是?奢侈品的商場里迷路，而僅存的那幾家餐廳，則位置分散，難以找到。

    眼看著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林染給陳近發?了句抱歉，他有點迷路，可能需要?找一下。

    結果對方很?熱情地讓他發?定位，說自己來接林染。

    林染：“……”怎么又發?定位，好吧。

    林染在一家香奈兒?的店門口?外等了好一會兒?，終于聽到身側十多米的位置，傳來今天在電話里聽到的聲音，非常熱情四溢、陽光開朗。

    陳近穿著簡單的白衛衣配牛仔褲，沒戴眼鏡，卷發?耷拉在耳邊，露出?一枚黑色耳釘。

    “小染？”

    聽到這個稱呼，林染剛想回應他的話又吞回肚子。

    實在是?很?難接受。

    林染決定待會兒?吃飯的時候還是?得和他說一聲，這種肉麻的昵稱不?如還是?在視頻里說說，私下可以正常點。

    “你好。”林染靦腆地和陳近握了握手。

    兩人身高差別不?大，身形陳近偏壯一些，肩并肩走在商場里，迎來路人紛紛側目。

    無視掉這些目光，林染先是?客氣地和陳近說了說自己的訴求，比如昵稱，隨后又交代了一下自己做博主的原因。

    “哦，如果你不?習慣，當然可以！”

    “非常感謝。”其實還是?蠻好說話的。

    兩人邊走邊說，林染被陳近引著來到五樓的餐廳，一推開門，莫名察覺到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身側。

    打了個寒顫，陳近以為林染可能有點冷，順手把?自己的外套脫給他。

    “不?用不?用，我沒覺得冷。”林染今天穿了件夾克外套，顯得十分年輕，和陳近走在一塊兒?，甚至看起來比他還小。

    陳近近距離觀察林染，發?現林染的長?相實在是?很?舒服。并不?算特別好看，但皮膚白皙，眉眼清秀，臉很?小，很?好拿捏的模樣。

    “你今年多大來著？看起來像大一剛入學的學弟。”

    “啊？”面對對方明顯的示好，林染禮貌地笑了笑，“我都快二十五了，畢業三年了。”

    “臉好小。”陳近彎了彎嘴角，故意往后停了一步，伸出?手裝作?要?丈量他肩膀的模樣，把?胳膊掛在林染肩上。

    然而動作?才做了一半，連手都還來得及沒挨上肩膀，突然感覺臂彎處被什么東西控制了，疑惑地使了勁兒?，也無法完成腦內預定好的動作?。

    陳近驚訝地側頭?看過去，林染身后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頂著尖尖的耳朵，還有一雙極為漂亮的綠眼睛，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而自己的胳膊被這莫名其妙出?現的人緊緊抓住，仿佛被鋼筋禁錮，絲毫動彈不?得。

    不?僅如此，這位有點眼熟的帥哥眼底溢出?幾分極力掩蓋的戾氣。似乎憤怒得難以控制，要?不?是?礙于什么人，可能會當場爆發?出?來。

    什么情況？這人是?誰？

    陳近愣在原地。

    林染看到身側的人沒往前走，視線里喪失了陳近的身影，連忙回頭?，就看到本該在千里之外的首都走秀的祁宴，此刻一邊抓著陳近的胳膊，一邊面無表情地瞪著自己的模樣。

    沒錯，是?瞪。

    林染對這一幕感到震驚，瞠目結舌地看著祁宴緊繃的下頜線，以及越發?通紅的眼眶，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回來了？”

    祁宴不?是?幾個小時前還在首都走秀嗎，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

    糟了，柳芳知不?知道他人不?見了，會不?會耽誤工作?。

    以及，祁宴難道是?因為自己才千里迢迢回來的？工作?那么累，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林染腦袋一片混亂，短暫的幾秒鐘里蹦出?無數個擔憂和疑惑，一時間無法快速地組織語言。

    “不?想我回來？”祁宴緊緊盯著林染的表情，冷淡又諷刺地說，“打擾你們了？”

    “？”什么怨婦語氣？林染感到慌張，立即搖頭?，“沒有打擾。”

    祁宴在說什么，怎么給人一種他在捉奸的既視感，好像不?大對勁啊！

    他只是?和陳近出?來聊工作?相關?的事，貓咪突然出?現，臉臭得不?行還緊緊抓著人家胳膊不?放手。

    林染連忙退回去，左右看了看，四周正在就餐的客人紛紛投射過來一副看八卦的眼神，慌亂之下干了一件蠢事——趕緊去掰開祁宴的手，企圖化解這個局面。

    結果只是?輕輕一碰，面前這位個子比兩人都高半個腦袋的貓咪，直接氣憤地把?陳近往后狠狠推開，像是?心愛的玩具被搶走后卻得到家長?息事寧人回答的小孩，滿臉不?可思議。

    男大學生被他推得差點摔倒在地，穩了穩身形，有些狼狽。

    然而推人的比被推得似乎更委屈，祁宴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眉頭?緊鎖地看著林染。

    “你掰我的手？你知不?知道他都要?抱你了。”

    林染非但沒熄火反而還不?小心把?火燒得更旺了，臉頰迅速漲紅，趕緊示意陳近離開沖突現場，可偏偏這位男大學生毫無眼力見，居然還頂著茫然臉看著祁宴，半天后突然恍然大悟。

    “你、你是?那個大網紅祁宴！”

    這人怎么沒有半點眼力見啊！林染也有點生氣了。

    祁宴朝陳近的方向邁開腿，氣勢洶洶，似乎下一秒拳頭?就要?往對方臉上砸，千鈞一發?之際，被林染抓住胳膊使勁兒?往后拽。

    “不?要?！”

    人家明明什么都沒做，祁宴要?是?這一拳打出?去，他的工作?也別想要?了！

    林染又是?拽胳膊又是?抱腰，硬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想把?祁宴往餐廳外邊拉，但根本拉不?動，實在沒辦法，只好拽他的尾巴。

    祁宴回頭?，一副仿佛要?吃掉林染的眼神掃他一眼，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拽出?餐廳。林染著急忙慌中找了間距離餐廳最近的逃生通道，把?祁宴塞進?去，自己也跟著往里鉆。

    卻沒想到這個位置的通道直通洗手間，人不?少，林染看著不?少人視線投射過來，連忙伸手捂住祁宴的臉，又帶著人往右側不?知道什么門里走，兩人都進?去后猛地把?門上鎖。

    “啪嗒”一聲，清脆的門鎖聲響徹并不?寬敞的另一條通道里。

    總算沒有人了！還好，千萬不?能傳出?去祁宴在外邊打人的新聞，萬一毀了他工作?就完了。

    林染深呼吸，回頭?一看，祁宴靠坐在墻邊，垂著頭?不?說話。

    “祁宴……”

    林染快步走過去，愁眉苦臉地彎下腰看貓咪有沒有哭，一股大力襲來，將他的腰肢狠狠抓牢，猛地往下摁。

    于是?瞬間天旋地轉，林染猝不?及防地滾進?祁宴的懷里，被迫肌膚相接，還沒反應過來，感覺后脖頸處一片刺痛，林染發?出?抽氣聲。

    臭貓居然在咬自己脖子！

    剛要?掙扎，祁宴松了嘴，輕輕舔了口?那處，似乎在安撫刺痛的肌膚。

    林染呆住了。

    隨后察覺到滾燙熾熱的嘴唇從脖頸處往前挪，一路沿著脖子親到鎖骨，夾克衫都因為祁宴毫無章法又似乎在泄憤的動作?被強行拽開，衣領掉在鎖骨下方，瞬間皺巴巴。

    林染回過神來，覺得好癢，控制不?住地想掙扎，又怕祁宴不?高興。

    “等、等一下！”

    “等個屁！”祁宴咬牙切齒，低聲道，“你敢拋棄我，我就咬死你！”

    第27章 決定轉型

    林染并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和?別人一起做博主, 會讓貓咪產生?被拋棄這樣糟糕的想法?，可?他來不及思考太多，祁宴又一口咬在纖細的脖頸上, 隔著薄薄的皮膚，濕潤的牙齒印在血管上方，似乎再用力點就會刺穿動脈。

    “不要……”林染想要推開他，卻感?覺到四肢以及身體都被緊緊鑲進祁宴的懷里，這種?仿佛自己已經是一坨砧板上的肉、毫無反抗余地的感?覺, 席卷大腦。

    祁宴彎著腰, 垂下頭，眼皮半闔著，長長的睫毛給眼下覆蓋上一層陰影。

    一只滾燙的手見縫插針地伸進衣擺, 把?衣服往上推, 捏住林染的腰側皮膚, 讓林染控制不住地渾身發軟。

    祁宴是個高大、精壯又野性難馴的動物人，這種?時候林染才隱約意識到，原來貓咪平時對?他真的很溫柔。

    林染試圖去看他的眼睛, 卻在猛地被捕捉到目光后，發現他的貓咪眼底是一種?絲毫不加掩飾的占有谷欠望, 十分危險。像一頭真正的野獸, 直勾勾盯著林染，想將自己吞吃入腹。這讓林染忍不住屏住呼吸。

    這樣的目光, 林染完全沒有抵抗的想法?，而是伸出手, 勾住祁宴的脖子, 看似主動，其實被動地靠在他耳邊說抱歉。

    濕潤的牙齒已經咬到他胸口, 林染自上而下地看著祁宴，沒辦法?，輕輕拍他的后背，像安撫孩子那樣，安撫這只焦躁不安的貓咪。

    拋棄這個詞太重?，就算林染早就預料到祁宴會生?氣，也沒辦法?在一時半會兒給自己脫掉這頂被強行扣上來的帽子。

    但是林染并沒有生?氣，也沒有覺得被冒犯，他甚至為祁宴的委屈而感?到些許愧疚。

    確實該早點說的。

    而不是只讓助理傳話，自己就單獨一個人來赴約，既然?明白貓咪對?主人的占有欲，就不要抱任何僥幸心?理才是。

    祁宴好像真的很難受。

    林染又輕輕拍他的后背，感?覺身上被禁錮著的力道?逐漸放松。

    “對?不起。”林染乘勝追擊，伸手撫摸祁宴額頭前的碎發，往一邊撥開，順毛捋。

    “是不是工作都沒做完，就跑回來了。”林染跨坐在他腰上，把?貓咪往后推，雙手捧住他的臉，認真地看他，“我沒有想要拋棄你，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件事。”

    盡量讓自己的目光真誠。

    祁宴的呼吸聲頓時輕了很多，雖然?眼眶周圍仍舊激動得發紅，但表情終于逐漸恢復平靜。

    他離林染很近，近到滾燙的氣息全都噴灑在林染臉上，似乎對?林染產生?了不信任。仍舊沒說話。

    林染只好繼續道?：“拋棄你的話，就讓我一輩子發不了財。”

    這對?林染來說是很惡毒的誓言，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太豁得出去了，萬一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辦。

    可?是當下還是安撫祁宴比較好。

    大概是誓言分量確實重?，半晌后，林染終于聽到近在咫尺的沙啞聲音。

    祁宴抿著嘴唇，遲疑道?。

    “……真的嗎。”

    “當然?了。”

    “證明給我看。”

    話音剛落，下頜處的手掌就往中?間揉了揉，把?祁宴漂亮的五官擠壓在一起，讓他發出不耐煩的呼氣聲。

    “干嘛！”祁宴說，“你就這樣證明嗎。”

    “只是想摸摸你。”林染用過去對?待咪咪的語氣，夾起嗓子溫和?地說。

    如果林染想，他大概也可?以當一名幼師，可?惜這份事多錢少?又到處雷的工作，暫時不在林染考慮范圍內。

    林染的耐心?并不多，只給一只愛生?氣的貓咪。

    “你想我怎么證明。”

    祁宴則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染哄自己，他的聲音輕柔到不可?思議，這個認識，讓祁宴逐漸沒那么暴躁。

    可?是不能消氣太快，下回林染萬一又做讓他難受的事怎么辦？

    “你發誓。”

    “……我發誓，我永遠不會拋棄祁宴。”

    “還有，剛才你為了那個男的拽我尾巴，見面的時候沒有抱我。”譴責的語氣。祁宴很擅長在林染面前列舉一二三來表達自己的訴求。

    “我錯了……”林染只好抱了抱祁宴。

    這樣就可?以了吧？

    林染眼神示意他可?以給自己臺階下，可?祁宴裝作沒看到，冷著臉沉吟片刻，又提出要求。

    “還要親我。”

    林染：“？”

    祁宴一本正經：“你拉偏架嚇到我了，我很傷心?。而且你過去不是經常親我嗎？有什么好猶豫的。”

    “不可?能。”

    林染的手不輕不重?地掐了把?祁宴地臉蛋，印上紅痕：“我還沒追究你咬我的事，你別在這得寸進尺。”

    “……”

    親吻意味著什么，林染很清楚。祁宴也很清楚。

    兩人沉默一會兒，似乎都不愿意再妥協，氣氛僵持住了。

    被林染剛才的糖衣炮彈沖昏頭腦的祁宴，冷靜下來，想到在餐廳里發生?的事，轉移話題恨恨道?：“你不能和他一起做情侶博主。”

    “我……”又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林染啞口無言。

    可?是不做情侶博主的話，要怎么辦呢？他還有這個時間去快速地賺到錢嗎。

    林染十分苦惱。

    打?工也不是不行，但是真的有點累，他從初中?偷偷摸摸在餐館里假造年齡做童工，到大學畢業前每天瘋狂壓縮課余時間做兼職，這樣枯燥單一的體力勞動，持續了很多年。

    林染回想過去起早貪黑的日子，他承認，比起小腿發酸水腫，他確實更愿意坐在辦公室里敲鍵盤。

    人類總是趨利避害不是嗎。

    “那我工作怎么辦。”林染說，“江嫣說，做情侶博主很好起號，你知道?的，我長相沒有你好看，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更別提才華，或者口才，我其實是一個很平庸的人。”

    祁宴不想聽他這樣貶低自己：“你不平庸。”

    “平庸的。”林染塌下腰，和?祁宴面對?面，“我在網絡世界就是很普通，我和?很多普通人一樣，甚至出身更糟糕。你知道?嗎？我是一個留守兒童。”

    “什么是留守兒童？”

    “就是父母在外打?工，我一個人待在家的意思。我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自己刷牙洗臉，獨自上下學，穿衣服穿鞋。他們會按時轉錢給鄰居的奶奶，讓她給我做晚飯。”林染說，“你肯定也很好奇為什么我沒有父母吧，他們在我初中?時因為車禍去世了。這本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令很多人不解的是，我在葬禮上哭不出來，鄰居奶奶也說我冷血。可?是有沒有父母，對?我來說都一樣。”

    林染第一次把?自己的過去剖析給貓咪聽，竟然?覺得沒有任何不適。甚至覺得自己說的有點晚，他一個人苦悶太久，需要傾聽和?分享的人。

    可?是林染從前只把?祁宴當成依附于自己的貓咪，從沒想過這些。

    又或者，林染覺得自己大概是很無恥地在裝可?憐。在這個時候，這個祁宴剛剛發過脾氣，而自己需要哄他的時間點，狡猾地博取同情。

    “我和?很多人一樣，按部就班地長大，雖然?有點曲折，有點辛苦，但是我還是長大了，我很驕傲。”林染笑了笑，“可?是我沒有金錢和?時間去學習求生?以外的技能，所以在現實世界，我可?能足夠厲害，但是在網上，這種?僅僅只有我一人可?見的厲害，完全不值一提。所以只能走很多人不齒的捷徑。”

    祁宴果然?十分動容，把?臉貼在林染肩上：“你救了我，你很厲害。”

    聽到這里，林染贊同地點頭：“這是我唯一運氣好的時候，居然?救下了這么漂亮的一只小貓。但你知道?你傷痕累累的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想的是什么嗎？我想的是，完了，家里又要多花錢了。”

    “沒辦法?，我真的很需要錢，還不上債，可?能要淪落街頭，餓死了。”林染故意把?話說得很夸張。

    他知道?祁宴不會讓自己真的淪落街頭，更不會讓自己餓死，可?是沒有祁宴之前，林染確實設想過這個后果。

    在他腦子里一遍又一遍把?還不上債的后果來來回回播放，碾壓自己的神經，讓自己一直緊繃，從而督促自己賺錢。這一點，無論有沒有祁宴，都是存在的。

    祁宴聽到這話，忍不住呲牙：“這算什么走捷徑，萬一你和?他裝不了情侶呢？”

    “那就再去打?工好了。”林染說，“總得試試。”

    “可?是你為什么愿意和?別人裝，不愿意和?我裝？”

    祁宴皺著眉，想了想，似乎覺得可?行性很高，又重?復了一遍：“你可?以和?我裝情侶博主啊！我是死了嗎！”

    ……

    啊，原來還可?以這樣？

    等?一下？

    話題莫名其妙轉到林染難以控制的方向，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想到反駁的話：“……你的公司允許嗎？你的粉絲允許嗎？你別說這種?幼稚的話。”

    林染當然?沒想過這個回答和?反應，他根本不可?能放任自己毀掉祁宴的事業。于是第一時間回絕了。

    “哪里幼稚了。”

    祁宴見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不甘心?地看林染，眉頭緊蹙。

    隱約知道?林染說的那些話是想要讓自己心?軟，讓自己放過他，祁宴很清楚林染這個人，他像個無堅不摧的堡壘，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這樣的，哪怕是祁宴也不例外。

    能窺見柔軟的林染的，只有那只叫咪咪的貓咪。

    想讓林染示弱，除非他主動。

    這一點讓祁宴很是煩悶，可?是沒有辦法?。林染這個人就是這樣，和?他嘴里在父母葬禮上哭不出來的他一樣，如果不是這樣，祁宴也不會連表白都不能說出來。

    但現在，祁宴必須堅定地讓林染知道?，自己能夠做到。

    “我會去和?公司說。”祁宴說，“我認為你剛才說做情侶博主的提議很不錯，也許賺的錢比我現在更多，你怎么會覺得公司不愿意呢。”

    林染抗拒地搖頭：“我不能……”

    “不行，你必須和?我一起裝情侶，要裝也是和?我。”祁宴打?斷他的話，立即做下決定。

    思緒仍舊需要拉扯，林染不打?算接受這個安排，他有點著急地抓住祁宴的肩膀，想要說服他。可?一通電話提前中?止了兩人的談話，是遠在首都的柳芳。

    柳芳先是非常震驚又憤怒地質問祁宴為什么突然?離開，隨后幾乎控制不住脾氣對?自己的搖錢樹放下狠話。

    “你現在立刻馬上回來！”

    聲音大到透過聽筒傳到林染耳邊。他局促地想幫忙解釋。

    可?祁宴不讓。

    祁宴似乎完全不在乎柳芳的生?氣，也不打?算做任何情緒安撫，任性地在對?方發脾氣時，無法?無天提出自己剛剛做好的決定——轉型做情侶博主。

    簡直火上澆油。

    “什么？！”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兩眼一黑，當初那么草率又輕易簽下祁宴的報應來了，難不成是她平時壓榨他太狠，以至于這小子突然?給自己找事。

    “你最好不是開玩笑……”

    祁宴語氣平靜：“我深思熟慮過，如果你要賺錢，不如考慮讓我轉型，這樣不光是話題度，還是實際的熱度，又或者是可?供選擇的商務，都會比現在更高更多。”

    到底在說什么胡話。祁宴腦子被門夾了？

    “當然?高了！你的女?粉會因為你宣布戀愛而發瘋！你知不知道?你的賬號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你是打?算毀了這個賬號嗎？！”

    祁宴自顧自地說：“沒有毀，我已經選好一起轉型的人了，林染，你還記得嗎，我剛才和?他協議好一起做情侶博主。”

    柳芳氣到破口大罵：“他是你表哥！你是不是有病！”

    “我很健康。”祁宴覺得柳芳反應太大，他十分不滿，于是只撿自己想回答的回答，很理直氣壯，“我和?他不是表兄弟，沒有血緣親屬關系，這樣可?以吧。”

    “不可?以！”柳芳給出聲嘶力竭但無力阻攔的評價：“我看你們是瘋了！”

    第28章 轉型成功

    縱使柳芳一萬個不同意這個突如其來又荒謬至極的提議, 但面對祁宴這樣難搞的人，也?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柳芳甚至不算祁宴的領導，兩人之間是合作關系, 某種程度上說是合伙賺錢，地位平等。

    因?此?柳芳才會無能狂怒，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根本沒辦法控制這位她親自簽下來并打造成功的大網紅。

    可這不代表她會放任祁宴毀掉這個價值連城的賬號。

    好在祁宴并沒有特?別昏了頭?，柳芳咬咬牙收起脾氣, 好聲好氣地告訴他, 絕對不能不經過商量就?宣布戀愛，否則按違約處理。這才控制住了祁宴。

    但柳芳知?道，這個舉動控制的并不是祁宴, 而?是他背后那位看起來很缺錢的表哥。

    也?是祁宴宣布要扮演情侶的對象。

    ……難以置信。

    這兩人當初來面試的時?候不是說親戚嗎？轉眼間怎么變成這樣了。

    平時?也?沒看出來祁宴喜歡男人, 他的受眾明明都是女友粉, 一朝公布戀情和性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小?小?工作室里的人全部淹了。

    柳芳工作幾年來第一次覺得這樣頭?疼，畢竟祁宴是她們?獨立運營工作室后第一個捧紅的大網紅, 簽約三個月粉絲數就?直逼百萬，每條視頻點贊評論都數據驚人。

    這樣的賬號, 怎么能說轉型就?轉型？

    *

    雖然祁宴是在完成了走秀的工作后, 才大老遠買了最近的一趟飛機飛回s市，但行程表上的其他安排, 仍舊需要他回到首都繼續完成，否則別說工作室內部不同意, 合作方?的金主爸爸也?會認為祁宴爽約耍大牌, 從而?影響他的口碑。

    林染親自去把這位千里迢迢飛回來，不到兩小?時?又得飛回去的忙人送去機場, 并在祁宴臭臉監督下，撥打了和陳近的電話。

    頂著巨大壓力，林染告知?對方?，自己的“家屬”，并不支持他和不認識的人做情侶博主這個決定。

    “抱歉。”林染有點尷尬，注意到祁宴灼灼目光，沒忍住側頭?避開視線，卻很快又被拽回去，“我家人不支持我干這個……”

    陳近得知?這個消息，也?并不意外，只是覺得有點可惜。林染是他接觸的人里條件最好的了。

    可畢竟對面是祁宴，陳近作為一個顏控gay，對這樣漂亮的男人也?沒辦法放狠話，他甚至覺得自己輸得不冤。

    于是在電話里笑嘻嘻地問：“我猜到了，林染，你和祁宴是什么關系啊？”

    “啊？”林染想到祁宴沒多久前，剛在柳芳面前承認兩人并不是表兄弟的事實，有點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瞬間就?讓陳近產生了曖昧的體會和猜想，驚呼“原來是這樣”的同時?，仍舊大嘴巴地說：“你和祁宴是情侶啊？那你們?不做情侶博主，是怕他掉粉嗎？”

    年輕人的想象力相當豐富，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除了第一句，后面說的都被他猜對了。

    “不是……”

    林染話還沒說完，一邊虎視眈眈的祁宴搶過手機，不耐煩地對著電話那頭?沉聲開口：“有完沒完，掛了。”

    一點兒都不掩蓋自己大吃醋特?吃醋的事實。

    林染捂了捂臉，耳根有點發?燙。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這番話說出口后，完全做實了陳近的猜測。

    明明只是主人和貓咪的關系，根本不是情侶。

    “等我的好消息。”

    祁宴臨出發?前，垂頭?抱住林染，絲毫不顧及身邊目光。

    林染緊張地把人拽到廣告牌后，將他頭?上的帽子扶正，并把手伸到祁宴耳后，確認口罩也?戴好了。

    “這根本不是好消息。”林染嘆氣，“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我還沒答應呢。”

    “你還想不答應？那你要和誰裝情侶。”祁宴語氣沒什么起伏地放著狠話，“反正，你要是找別人，就?是拋棄我，棄養犯罪。”

    對話又被迫進?入死胡同，林染只好說：“那你先讓柳芳同意，否則這件事沒法談。”

    “我當然可以。”祁宴自信地彎了彎嘴角，裝作不經意地用鼻子去蹭林染的耳根，在嘈雜的機場角落里，輕輕嗅聞著林染的味道。

    自從祁宴簽約工作室，賺到錢，甚至被迫接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工作，忙到腳不沾地，他就?只能在短暫的休息時?間里，從全國各地的機場飛回去，去見他心心念念的林染。

    靠著思念，熬過很多疲憊不堪，和復雜混亂。

    祁宴覺得林染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明明什么都沒做，就?讓他心甘情愿被拴在那間溫馨又舒適的小?小?出租房里，在見識過那么多豪華、奢靡，又精彩奪目的外面世界，他卻覺得無趣死了，不如回家抱著林染睡一覺。

    可祁宴沒有選擇，也?不能主導這段尚未開始的感情，因?為林染是一把很牢固的鎖。

    這把鎖控制住那間狹小的出租屋對外敞開、關閉的權利，就?連祁宴想進?入，也?得在他的允許下。

    祁宴曾經想過用蠻力鑿開，想讓林染面對自己赤果坦誠的感情，但結局是這把鎖非常冷漠地拒絕他再次進?入這扇門。

    祁宴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向來肆無忌憚的他第一次在林染面前吃到閉門羹，大概是平時?為所欲為慣了，才會因為一次拒絕而難受。

    可是祁宴又覺得，林染本意并不是想讓自己難過的。

    林染是對祁宴最好的人。

    林染只是，天然的缺乏這方?面的情感，并且在艱難的成長過程中，把這種感情壓在生活之下，時?間久了，忘記其實并不是見不得人。

    沒有被愛過的人，是不明白不信任愛的。

    雖然真正地去想解決辦法，去決策并執行，仍舊十分?困難。

    但是祁宴對林染，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回到首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晚上和工作室的同事們?約在柳芳的酒店房間里開會。

    祁宴仍舊態度強硬，一度不把任何勸說放在眼里，就?是執意要轉型，和柳芳爆發?了合作以來最大的爭執。

    兩人都算是急性子，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不愛藏著掖著。柳芳明明白白地問祁宴，如果你的行為給工作室和公司帶來了巨大損失該怎么辦。

    “不可能。”祁宴回答，“只要有我你就?能賺到錢。”

    柳芳啞口無言：“……”

    這小?子的自信真是有時?候讓人想揍他。

    “但如果存在這樣的后果呢？”

    “那就?賠錢給你，違約金我有。”

    “誰在乎你這三瓜兩棗的違約金！”柳芳頭?疼欲裂，“你知?道總公司給我們?工作室開出來的KPI多少嗎？達不到我們?全部人都喝西北風好了！要不是這樣，在你拒絕戀綜之后我也?不至于接了那么多商務。”

    話說到這個份上，祁宴當然也?不能事不關己地回答“與我無關”這么冷漠絕情的話，畢竟他脾氣再難搞，再壞，也?是需要團隊的，更別提她們?給祁宴工作上帶來了許多幫助。

    于是祁宴只好忍著脾氣，從短視頻平臺上列舉了幾個情侶博主的賬號，分?析熱點和賣點，盡量說服他們?。

    以至于工作室一直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的小?員工們?都被他震驚到了。

    頗有種看到太子爺親自下鄉種地的既視感。

    總而?言之，在祁宴不懈的爭取下，半個月后，柳芳慎重?地向慈星的董事長打過報告，給出詳細的策劃案，又拉著內部開了幾次會，終于松口同意。

    但她不允許祁宴直接宣布戀愛這樣簡單粗暴的行為，勒令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為祁宴做一期轉型視頻，爭取引爆平臺，拿下本周甚至月度最高流量。

    這是老板給的要求。

    助理最先想到一個視頻的創意點子，可以模仿其他博主，制造一場浪漫的地鐵偶遇邂逅。

    但很快被否決了。所有人冥思苦想一上午，最終還是祁宴一錘定音親自拍板。

    周一早上，s市迎來春雨紛紛的季節，潮濕黏稠，到處都是積累的水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墻面地上。

    林染被祁宴開車帶到一個沒什么人的公園，一頭?霧水：“今天是出來干嘛？拍視頻？為什么選在這里？”

    兩人今天都穿著平時?在家里穿的廉價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很樸素又日常的打扮，一點都看不出來有拍攝。

    祁宴平靜地從車后備箱里拎出來一個航空包，里面裝了一只很眼熟的貓咪。

    “這是？江嫣她們?家的，皮皮？”

    皮皮是一只長毛三花，曾經在外流浪過，并不是純種家貓，性格非常開朗外向，也?很親人黏人，林染很喜歡皮皮，但是礙于家里有只會吃醋的另一只貓咪咪，一直不敢說。

    可祁宴早就?知?道了。祁宴的鼻子很靈，總是能聞到林染身上同一只小?貓的味道，就?是皮皮本貓。

    “今天的拍攝，大概就?是，我們?在戶外，碰巧碰到了同一只貓。”祁宴說，“你喂貓，我裝作帶皮皮出來散步，貓跑了，在你懷里找到，所以我們?相遇了。”

    林染聽完，嘴角抽搐了一會兒：“好土。”

    祁宴絲毫不理會他的評價，指揮林染邊拍視頻邊喂貓，在聽到自己聲音的五秒后，把手機鏡頭?對準他來的方?向，拍攝他的正臉。

    林染憋著笑同意了，開始拍攝后，卻大大小?小?的笑場不斷。

    大概是平時?黏在一起，關系太熟，突然要裝模作樣地按照劇本拍視頻，有點控制不住的尷尬，只能用笑化解。

    拍出來的視頻不是快了就?是慢了，還沒對上焦，皮皮吃貓條吃到肚子都圓滾滾，還是沒拍出來讓人滿意的視頻。

    最終，手機被祁宴拿走，兩人角色互換，才順利拍攝完視頻。

    下午，在所有上班族忙工作，上學族午休起來上課的時?間點，某位九十六萬粉絲的大網紅，悄無聲息、毫無鋪墊地，突然在自己的賬號里上傳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祁宴先是第一人稱視角，用貓條喂著一只圓滾滾的長毛三花，懶洋洋地問。

    “胖貓，你主人呢。”

    祁宴沒有露面，全程幾乎都是聲音。他的聲音低沉悅耳，粉絲不止一次評論讓他多用原聲，少用配樂，這樣就?能多聽到祁宴聲音。

    伴隨著喵咪舔舐貓條的背景音，林染尋找皮皮的聲音也?由遠及近地出現在視頻外。

    “你好，你有看到我家貓咪嗎？”

    聲音似乎就?在視頻上方?，祁宴的說話聲被打斷，鏡頭?跟隨他的動作往上一晃，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在看到林染亮起來的雙眼后，祁宴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

    “……在這里。”

    鏡頭?不自覺地跟隨者林染的動作，拍下他把皮皮抱起來的模樣，很溫柔。白色T恤把瘦弱的林染裹在里面，頭?發?有些長，隨意耷拉在腦袋后面，側臉是小?巧又高挺的鼻梁。

    很賞心悅目。

    皮皮沒吃夠，抗拒地不想被抱，在林染的安撫下，掛在他肩上，小?聲喵喵叫。毛茸茸的小?東西很黏人地對林染撒嬌，在他懷里翻肚皮。

    “喵~”

    林染看向祁宴，露出笑容：“謝謝你的貓條，我們?家皮皮很喜歡。”

    悶濕的空氣仿佛把聲音都困住，一縷微風吹過來，揚起林染耳后的碎發?。懷里的貓咪伸出爪子抓了抓，粉色的肉墊張開。

    一個非常溫馨又愜意的畫面。

    鏡頭?外的祁宴好半天才接話，半晌后，發?出比開始的漫不經心更沉悶的聲音。

    有點沙啞。

    “不用謝。”

    “你在拍什么？”

    “……抱歉。”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仿佛可以透過屏幕看某位向來冷酷臭臉的大帥哥，手忙腳亂地關掉攝像頭?的畫面。

    沒有配任何文?案。

    粉絲莫名?刷到，十分?驚訝。

    祁宴的賬號怎么會出現其他人，而?且整個視頻全程沒有他本人。

    太奇怪了。

    于是大多數人隊形一致地打一排問號，詢問這個視頻什么意思。

    【祁宴的狗：？？？？？？】

    【從前有座山：？？？？？？】

    【遠星：？？？？？老公，你說句話呀？】

    ……

    有其他粉絲企圖解析這個視頻。

    【貓咪老師：好像我拍我crush】

    【圓又圓：贊同贊同】

    【兔兔說的對：這個男孩好好看，和祁宴什么關系？】

    ……

    最后，在短短半小?時?里，數萬條評論中，有條僅僅十個贊的評論，被祁宴大海撈針找到，并點了個贊。

    【粉色泡泡：我怎么覺得，好像我對我男朋友一見鐘情的第一人稱視角】

    這條評論下方?顯示：作者贊過

    于是，這個風平浪靜的下午，一個莫名?其妙的視頻底下，所有人看到這條評論的粉絲，都在這一刻感覺大腦仿佛在放煙花。

    所有猜測和疑惑最終都被化解，粉絲們?震驚之余，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祁宴有喜歡的人了，是男的。

    第29章 結婚照

    俗話?說得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為祁宴最近忙著接工作，主頁已經?連著發了五六條品牌方廣告，時不時中插一支久違的媚粉自拍, 已經?讓粉絲們逐漸不滿，甚至有?之前接機那件事的黑粉趁此機會嘴他“只?知道賺錢”“火了就不搭理粉絲”“忘恩負義”等刺耳的話?。

    本來嘛，粉絲體量這?么大的顏值博主就是存在這?些不和諧的聲音，管不住，也?不打算管。

    但是祁宴的戰斗粉可受不了黑粉的潑臟水和造謠, 早就在許多角落里?和對方大戰八百回合, 唇槍舌劍，明爭暗斗，好不激烈。

    祁宴本人挖不出黑料, 除了脾氣差勁一點, 也?沒鬧過什么事, 更不像別的顏值博主，火了之后開始亂玩亂搞，被人拍下一大堆抱著美?女的照片, 濾鏡碎裂，丑態百出。

    這?位十九歲的小貓人, 長著一張花心漂亮的頂級臉蛋, 粉絲卻怎么都挖不出祁宴的任何背景和花邊新聞。

    唯一有?點譜的，還是慈星傳媒員工有?天不小心說漏嘴, 吐槽這?位比許多藝人都高人氣的網紅帥哥，在繁忙的工作里?, 就算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也?要大老遠飛回s市的出租房睡覺，怎么打電話?都不帶接的。

    要不是工作, 甚至都不會去任何人多的場合，簡直演我打工。

    又帥又乖，無比安心。

    粉絲們也?因此在和黑粉的第一輪戰斗中勝利，畢竟正?主越爭氣，粉絲越有?底氣，甚至興奮到計劃開個賽博香檳慶祝。

    可沒想到，就是這?個讓他們安心的祁宴，突然有?一天拍了個第一視角的心動視頻，就這?樣水靈靈地宣布戀愛了。

    這?個視頻比想象中的更爆，點贊量到達了史無前例的高峰。評論?數更是比平時的媚粉自拍和視頻翻了幾倍，不出意外的，大多都是質疑和哭訴。

    有?人認為這?是炒作，是公司讓祁宴來引流新人。可偏偏這?位長相清秀的新人連個賬號都沒@出來，除了這?條視頻，對他一無所知。

    還有?粉絲非常難受，直接宣布當場脫粉，不接受自己?的電子老公成了男同?，并留下一串回踩的評論?，遭到其?他粉絲舉報刪評。

    但更多粉絲都在默默觀望，這?么大體量的一個媚粉顏值博主賬號，就這?樣毫無預告地宣布戀愛，難不成是想轉型？

    可是祁宴正?在上升期，他的人氣甚至尚未攀爬至頂峰，怎么會在這?種時候宣布轉型。

    完全摸不著頭腦。

    疑點重重。

    但就這?是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拋出來，把這?個視頻推到了軟件的實時熱度榜單前十。

    直到半夜，都沒能從熱搜下降下來，也?完全達到了慈星董事長所開出的熱度要求。

    林染臉蛋發熱地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刷視頻和評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借著貓咪的賬號一飛沖天了。

    江嫣也?看到這?條視頻，打了幾個電話?來詢問情況，林染只?好把前因后果全部交代出來，甚至還澄清了當初胡編亂造說祁宴是自己?表弟的話?。

    “我早就看出來你倆不是表兄弟了，拜托，你們編故事也?要講基本法，什么動物人和人類結婚，什么大姨，你真?當我傻子。”江嫣得意洋洋。

    林染捂了捂額頭：“抱歉……當初沒想到會有?這?么多變故，隨便扯謊了，因為貓咪突然變成人這?件事實在是有?點離譜。”

    “有?什么離譜的，動物人不就是這?么誕生的。”沒心沒肺的江嫣一點不在乎，轉而回到一開始的話?題，開始發瘋，“啊啊啊啊啊好羨慕啊林染！如果說祁宴不是你表弟，那他這?是干什么啊？他不要他自己?的事業了也?想和你一起?做情侶賬號，他是不是喜歡你啊！要是有?人這?么對我，我就嫁了！“

    喜歡？

    林染掃了眼浴室關上的門，貓咪在里?面洗澡。

    他是我的貓咪，喜歡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林染理所當然的想。

    我也?喜歡祁宴，出于主人對寵物的喜歡。

    林染暫時并不打算把這?種純粹的喜歡變質，他很享受和祁宴貓咪在一起?的過程，就像擁有?了一位隨時陪伴在身邊的家人。

    這?種奇妙的羈絆，讓從沒感受過家庭溫暖的林染，感到非常舒服。

    “我是男的，沒辦法嫁人。”林染避重就輕，“他是我的貓。“

    “不可能，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江嫣說，“他長成那個樣子，雖然脾氣不好，可對你一點也?沒話?說，直男也?能活生生掰彎了，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真?的沒有?動心過？“

    這?番對話?因為林染的沉默而暫停了半分鐘，江嫣問他有?沒有?掛電話?。

    林染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動心是什么感覺？”

    江嫣：“……”

    難以想象，一個長得還算是有點姿色的直男竟然從小到大沒體會過動心的感覺，江嫣甚至疑惑林染出生的時候，是不是像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樣，被不小心拔除了情根。

    祁宴太慘了！

    這?么明晃晃的喜歡都不被看見。江嫣開始對這位大帥哥感到同?情。

    怪不得，祁宴要逼著林染和他一起?做情侶博主。

    江嫣頓時洞察了兩人的一切問題，沉吟片刻，給林染簡單地描述了一下。

    “就是，你有?看祁宴發的你的視頻嗎？”

    “看了，怎么了？”

    林染還有?點納悶，這?樣一個視頻到底怎么能看出來祁宴有?喜歡的人的？雖然貓咪有?點悶騷地沒有?直接宣布文案，只?是在評論?區把粉絲的話?置頂了。

    但是林染覺得，如果沒有?這?條評論?，這?個視頻大概很難有?今天的熱度。

    畢竟，林染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他是真?的沒覺得自己?這?張大眾臉能帶來這?么高的點擊和觀看數據。

    “笨啊你。”江嫣想了想自己?對唐婷的感覺，“就是你看到他的時候，會忍不住結巴，視線也?好、專注力也?好，有?的時候連動作都忍不住模仿，全身心都被這?個人吸引，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不得不說，你家祁宴還挺有?藝術鑒賞力的，怪不得能在短短幾個月這?么紅。”

    “這?么一個視頻，你能看出來這?么多東西？”林染疑惑，“可是祁宴沒有?結巴啊。”

    “……”江嫣被這?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震撼到，“活該你母胎單身，要是沒有?祁宴，這?輩子注定孤身一人，拜拜。”

    掛了電話?，江嫣想，她?算是盡力了。

    既然祁宴已經?把林染圈進自己?的領域，用“裝情侶”這?個詞把他牢牢綁住，那么這?就代表著林染將來還是這?么笨蛋天真?的時間不多了。

    祝他成功。江嫣笑著抱起?她?們家也?光榮出鏡一回的皮皮。

    “你將來，可是他倆的見證人哦皮皮~”

    皮皮在江嫣懷里?滾了滾，張開小爪子伸了個懶腰，嬌氣地“喵”了一聲。

    *

    視頻的效果很好，但隨之而來的是許多不大好聽的聲音，這?回連祁宴本來戰斗力極強的粉絲都沉默了，某種程度上放縱了黑粉的攻擊——畢竟，在她?們的視角里?，這?算是一種背刺。

    眼看著評論?里?質疑祁宴、脫粉祁宴的人越來越多，林染有?點著急，敲開浴室的門，捧著手機就問祁宴要怎么辦？

    浴室門被從里?面拉開，水霧繚繞中，高挑的身體站在門邊，被林染堵住。祁宴就圍了條浴巾，手指邊捋著濕漉漉的頭發，邊垂頭看林染。

    笨主人一臉不安。

    看到祁宴沒吭聲，還著急地催他說話?。

    祁宴伸手，一把撈過面前人的肩膀，把胳膊上的水液都擦在林染睡衣上，看到他嫌棄地想跑，卻跑不掉，邊掙扎邊說。

    “松開，我洗過澡了不想換衣服！”

    祁宴彎了彎唇角，更加強勢地扣住他的脖子，把人抓到面前。

    這?下好了，祁宴胸膛上的水珠全都沾濕了林染背后的衣服，林染氣得罵罵咧咧，一口咬在祁宴胳膊上。

    但貓咪的爪子更鐵做的似的，一點都不動彈分毫。

    “你又想睡地板了是吧！”

    “手機掏出來。”

    剛才還手舞足蹈滿身刺的林染，動作一頓，乖順地把手機遞給他。

    “干嘛？”

    祁宴把臉貼在他耳朵上，呼吸輕輕吹動林染的發絲：“給他們拍張照片。”

    “什么？”林染愣住了，“你要干嘛，你的女友粉正?在氣頭上，你就打算這?樣繼續氣她?們嗎……”

    “氣什么。”祁宴蹭了蹭林染洗完澡后干爽又毛茸茸的頭發，直接對著兩人的大臉，就近拍了張實況圖。

    照片里?，林染的臉頰有?點紅，眼睛濕潤，表情驚訝，也?沒看向鏡頭，似乎在說著什么他并不贊成的話?。

    而祁宴頭發濕漉漉的，隨意撩開一縷，乖順地耷拉在腦袋上，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腦袋黏糊糊地貼在林染耳側，淡色的薄唇里?身邊人耳朵很近，近到幾乎給人一種他在親吻林染耳朵的錯覺。

    眼底都是化不開的笑意，而不是以往那些酷酷的媚粉視頻里?一慣高冷的表情。

    兩個人的親密，怎么都不像演出來的，甚至因為長得好看，貼在一起?的時候視覺效果加倍。

    “你……你……”

    林染已經?無力吐槽。

    做祁宴粉絲好慘。

    祁宴邊單手捧著手機編輯文案，邊撒嬌要林染給他吹頭發。

    林染努力從他懷里?爬出去，往外跑，被祁宴死死黏住不讓動。兩人打打鬧鬧滾上了床，林染努力地喘氣，卻被祁宴壓得很緊。

    “幫不幫。”

    “不幫……”

    話?音未落，祁宴把手機扔掉，伸手撓林染腰側的軟軟肉，滾燙的手掌覆蓋在白皙的皮膚上，非常快速地撥動手指，把林染折騰得一個勁兒地傻笑。

    “幫幫幫！別弄了！”

    兩分鐘后，給祁宴吹著頭發的林染好奇地彎下腰，看祁宴手里?準備發照片的文案。

    “你到底準備說什么。”

    祁宴大方地把手機給他看，正?在編輯里?，文案是：

    “結婚照。”

    第30章 接吻練習

    握著吹風機的手抖了抖, 一個沒抓住，吹風機徑直從祁宴后腦的地方垂直落下，不?小?心砸到了他的后背, 于是祁宴很裝模作樣地朝林染討好處，不?夠好就不?讓走。

    胳膊又纏上來，箍住林染纖細的腰身，半干的腦袋還要蹭他的小?腹。

    林染把吹風機關掉，面無?表情, 正準備給他肩膀來一肘子?, 就聽面前厚臉皮的人說。

    “你不?會不?知道情侶博主?要做些什么吧？”祁宴語氣若無?其?事，“結婚照不?過是基操，給我們兩?人的關系定性, 之后的視頻才真正的大尺度。”？

    “什么意思, 你別糊弄我。”

    祁宴把照片發布, 根本不?搭理又亂成一鍋粥的評論?點贊，點開之前收藏很久的情侶博主?視頻，指給林染看。

    并不?大的手機屏幕里, 白色窗簾、紫色燈光，兩?位面容出挑的男性臉對著臉, 相視而?笑。很溫馨嘛, 林染還想著這有什么大尺度的？然而?仔細一看。

    這對情侶脖子?下方是完全光著的……

    他們在，浴缸里, 共浴。

    共浴……

    林染瞬間瞪大眼睛，猛地把抱著自己的祁宴推開。

    “你……你不?會想拍這個吧！”

    林染慌張不?已, 一臉“你要是敢拍這個我就敢立刻馬上撕毀約定跑路”的表情, 臉頰漲紅，眼底都是震驚。

    拜托, 這也太超過了！

    而?且他們家根本沒有浴缸這種高級貨，絕對不?可?能拍這種視頻。

    祁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炸毛的模樣，屈起腿，靠在墻上：“為什么不?呢？你之前沒做過功課，這種尺度的視頻在同性情侶中非常常見。”

    “我們又不?是真情侶！”

    “但是粉絲認為我們是，剛才結婚照都發了。”祁宴舉起手機，晃了晃，“熱評第一目前是：讓我們恭喜這對新人……”

    林染搶過手機：“放屁，肯定都是罵你的，少?騙人。”慌張到沒素質地開始罵人。

    滿臉通紅的林染全身心注意力都集中在浴缸play，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了強行轉移注意力，指著“結婚照”底下罵罵咧咧的評論?：“看吧，就是在罵你，你這個可?惡的不?管粉絲死活的家伙。”

    果然，結婚照一發出來，所有粉絲都非常震驚。雖然這張照片并非真正的結婚照，可?這樣大方又肆無?忌憚公?開示愛的祁宴，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罕見。

    還我高冷大帥哥啊！

    還我電子?老公?！

    老公?你怎么看起來像更舔的那個？

    還打算等待祁宴解釋的粉絲們，終于意識到之前那個視頻沒有反轉，也不?會像她們期待的那樣其?實是故意開玩笑，一時間百感交集。

    【祁宴的狗：我再也不?當祁宴的狗了，痛哭！！】

    【貓咪大人：老公?，老公?……你不?是我的老公?嗎，怎么變成別人老公?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青草：已脫粉回踩，祁宴這個xxxxx……】

    林染一開始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看評論?區，但是當他看到真的有人罵祁宴時，又有點不?得勁，順手把罵祁宴的評論?刪了。

    我的貓憑什么被這樣罵，我都沒這么難聽的罵過他。林染想。

    但是也怪不?得人家脫粉。

    先是一言不?合發視頻，公?開心動對象，在粉絲心碎的時候又給予她們重擊，直接發了個這樣的照片。

    林染看著照片里自己臉頰薄紅，張著嘴在說些什么的傻樣，一時間萌生了刪除這破結婚照的想法。

    正當他打算不?告訴祁宴偷偷摸摸刪掉時，因為行事太過鬼祟被發現了，祁宴跳下床，三兩?步把手機奪回去，順便把林染拽到身邊，以一個趴跪的方式壓在林染身上，逼他選下一期情侶視頻的選題。

    兩?人貼在一起，祁宴盯著林染的綠色眼眸微微發黯。

    “有兩?個選題，浴室play，三日情侶vlog，你來選。”

    林染有點惱火——祁宴總是像有皮膚饑渴癥那樣黏著自己，抬手推他的胸口，仍舊無?濟于事。

    “肯定不?是浴室。”

    “三日情侶vlog？”祁宴說，“你要選這個的話，我們得練習一下。”

    “練習什么？”

    “接吻。”

    “？”

    “情侶接吻是很常見的事，你難道不?知道嗎？如果整整三天vlog都沒有一個吻，別人會覺得我倆很假。”祁宴循循善誘，垂頭去捕捉他的眼睛。

    林染則是目光閃躲，覺得自己好像被迫卷進一張掙脫不掉的大網，左右為難。

    怎么剛逃過浴缸又要接吻，原來男同性戀的視頻都這么勁爆嗎？這怎么辦。

    “就不?能不?親嗎……”林染知道自己的要求實在過分，說話聲很小?，比較心虛。

    當然這副底氣不?足的模樣就是會讓祁宴更得寸進尺，他把腦袋湊到林染耳邊，用氣聲說。

    “實在抵觸的話，可?以私下先練習。”

    還沒等林染拒絕，祁宴就不留退路地說：“你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許，做什么情侶博主?？還打算和不?認識的男人……與其和陌生人，不?如和我。”

    祁宴湊到他臉頰邊：“我剛洗澡出來，牙也漱過了。”

    “可?是一定要接吻嗎？”林染抗拒地捂住祁宴的嘴，“親臉不?可?以……”

    “你沒成年？”祁宴嗤笑一聲，“接吻而?已，又不?是做別的什么，你保守到這個地步還學人做情侶博主?，看看江嫣她們，哪對情侶不?是動不?動就親。”

    林染啞口無?言，還沒細想對這番話的反駁，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掌被拽開，緊接著什么毛茸茸的東西湊過來，林染的耳根被輕啄了一下。

    連忙捂住耳朵：“你……”

    如果這樣就親的話，之前一直拒絕貓咪親他算什么？林染感覺自己每天都在被變幻莫測的現實打臉。

    祁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拽開手，又親上去。這一次力度越來越大，并在林染猶豫中，又濕又熱的唇舌舔舐到臉頰側，隨后沿著林染嘴唇的方向，輕輕掃過。

    林染呆住了，絲毫動彈不?得，他意識到因為姿勢原因，祁宴微微側頭的動作，讓他冰涼的高挺鼻梁抵在林染鼻梁側邊，嘴唇離得很近，似乎下一秒就要親上。

    控制不?住地心如擂鼓，林染縮了縮肩膀，卻被摟著腰往前推。

    滾燙的氣息拂在他唇下，這個時候，祁宴還問他到底要不?要練習。

    “練嗎？”

    明?知道接吻意味著什么，可?面對這樣合理又找不?出問題的理由，林染根本沒辦法拒絕。長又濃密的睫毛抖了抖，林染垂眼，似乎是默許了。

    他顯得有點可?憐，鼻尖被祁宴蹭得微紅，眼睛也不?敢抬起來，一副被霸王硬上弓的模樣，徹底激發了祁宴的侵占谷欠望，右手抬起林染的下巴，一口咬住那雙淡粉色的嘴唇。

    比想象中的觸感更好，是祁宴想了很久的吻，他早就在心底把林染的嘴唇狠狠碾過一遍，如今實踐起來，非常游刃有余。

    一只毫無?分寸的手掌從林染的脊背逐漸向下，祁宴的牙齒有些粗暴地咬開林染的嘴唇，直到雙唇被迫打開，舌尖攻占濕潤的口腔。

    “唔……”林染覺得有點疼，想躲開，可?祁宴一點都沒打算讓他跑，摁住腦袋往自己臉上貼，于是唇舌相交得越發深刻。以至于鼻腔間呼吸出來的都是對方的味道，繾綣熱情，肆意妄為。

    安靜的出租房里，只能聽到粗重的喘氣和輕輕的水聲，林染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被祁宴抱著臀部坐在他腰上，自上而?下地被迫承受這個吻。

    明?明?是初吻，就這么激烈。

    呼吸不?暢的林染幾次打算擺脫祁宴的舌尖，要退出去順氣，可?貓咪像是親爽了，絲毫不?讓他動彈。直到林染控制不?住地捶他胸口，兩?人的嘴唇才漸漸分開。

    嘴都腫了，有點火辣辣的。林染仰著腦袋深呼吸兩?口氣，剛要罵人，就感覺腦袋又被固定住，祁宴的嘴唇再次親過來。

    非常貪心。

    濕潤熾熱，仿佛一切事物?都融化在這場漫長的接吻練習里，林染被迫一次又一次承受，呼吸被侵占，最終實在忍不?住，咬了祁宴的舌尖一口。

    “嘶——”貓咪被咬疼了，眼神泛著水光，迷蒙地看他，“干什么咬我。”

    林染又在努力喘氣：“不?咬你我就要憋死了。”

    “我教你換氣。”祁宴緊緊盯著他嫣紅的嘴唇。

    眼看又要親過來，林染連忙捂住嘴，聲音悶悶的，“不?行，再親見不?了人了。”

    “……哦。”

    接吻練習正式宣布結束，兩?人額頭抵著額頭，都紅著臉，像是還沉浸其?中，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祁宴第一次變得和林染一樣呆，和林染對視一眼，又迅速躲開視線，氣氛變得相當微妙。

    像是第一次認識面前的人一樣。

    林染還是坐在祁宴身上的姿勢。

    ……

    三秒后，房間里只能聽到祁宴的悶笑聲，和林染惱羞成怒地縮進被子?的吐槽聲。

    “你快去浴室！”林染咬了咬牙，“不?解決不?準出來。”

    這個時候的祁宴顯得有點無?賴，他拼命去掀林染蓋住臉的被子?，趁林染不?備，腦袋探進去，又親了親林染的嘴唇。

    這一次一觸即分。

    “別！”

    林染避之不?及，又被親了。發出抱怨的聲音。

    果然，有了第一次就會有之后的無?數次。林染已經能想到未來的日子?時不?時要接吻的情況，連拒絕都找不?到理由。

    祁宴這才大喇喇地拎著自己勒得有些難受的褲子?，翹著嘴角下床，慢吞吞走進浴室。

    林染縮在被子?里，心底感嘆這世?道真是錢難掙。談戀愛到底有什么好的，嘴都親腫了。

    一點都沒數的祁宴，也不?知道輕一點。

    好痛。

    以后一定不?能親這么久了……敢親這么久，要把祁宴舌頭咬掉。

    林染捂著自己不?知道為什么狂跳個不?停的心臟，色厲內茬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