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正文完結
“你是不是覺得這都是屁大點的事情,”
宋酬扭臉看向傅灼道,“我和宋宴之間,竟然能為這個走到如今這地步,感覺挺好笑的?”
“沒,”
傅灼連忙正色道,“不然我這為了家里沒我一條毛巾、一個牙刷一張床的計較,是不是也就挺可笑了?”
他眼光微微一沉,“很多東西,越是親近的人往往才會讓我們陷入泥潭一般的情緒中——在外面扛得住刀槍劍雨,一跟家人拉扯就扯淡一樣——”
說著又忙道,“不過你這個還跟我不一樣。”
宋宴和宋酬再不和,宋宴沒給宋酬下過黑手,沒暗地里破壞過宋酬做的事情。
傅家對他,則是恨不得將他按在泥潭里,讓他永世不能翻身。
“確實不太一樣。”
宋酬也承認這一點,想到最近宋宴的言行,他神色透出點揶揄笑意。
自從芥子蒸蒸日上,宋宴每次遇到他的時候,眼神都有些復雜,之前的常見打壓也沒了。
在他面前,宋宴第一回露出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
沒了宋宴時常的怒斥打壓,家里的氣氛也難得平和了不少。
他對宋宴,態度依舊是懶懶的,不想過多接觸,但大嫂有了身孕后,他對于這個還沒出生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倒是有點期待。
“我大嫂之前身體不太好,”
想到這里,宋酬看著傅灼又道,“自從我姐送了她嬿白花店的花后,聽大嫂說,感覺很好,睡得好,覺得胃口也有了,精神越來越好——沒多久就有了身孕。”
傅灼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我想,”
宋酬笑著拍了一下傅灼的肩,“咱們兩個真是好運氣。”
能和顧嬿白一起合作,是他和傅灼最大的運氣了。
“我聽成墨說,”
傅灼沉聲道,“他和嬿白應該在考慮結婚了。”
說完,看著宋酬道,“我十分期待,你呢?”
“那還用說,”
宋酬眼底似乎飛快掠過什么情緒,繼而笑道,“能看出來,成墨是真的喜歡嬿白,是真的會對她好。”
傅灼沒吭聲,又深深看他一眼。
“你這什么眼神?”
宋酬不解道,“怎么這么看著我?”
“你——”
傅灼頓一頓還是明說了,“你能放下?”
宋酬:“……”
在聽到傅灼這話時,他瞳孔微微一縮。
有一些事情,他自覺沒有表現出一點來,萬萬沒想到,一向粗線條糙的不能再糙的傅灼,竟然會察覺到他那點隱秘的心思。
“槽……”
片刻之后,宋酬才難得說了個不怎么文明的字。
“我當過特種兵,”
傅灼一挺胸道,“還執行過特別任務,也受過相應訓練——踏馬除了我自己的感情我折騰不清外,別人的眼神我一覽無余。”
宋酬這人挺玩世不恭的,慵懶的斯文敗類范似的,那鏡片下眼神似乎從來都有點莫測的……
但和宋酬合作生意一來,隨著越來越熟稔,宋酬壓制下的一點小情緒他都能敏銳察覺到。
他能看出來,宋酬是喜歡顧嬿白的。
但非常克制。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沈成墨對顧嬿白的心意后,除了那個謝流觴外,幾乎沒什么人去直白表露些什么。
宋酬:“……”
“傅特種,”
沉默了片刻后宋酬無聲一笑,伸手拍了拍傅灼的肩道,“飯不能亂吃,話不能瞎說——我對嬿白,那是佩服,是欣賞,懂嗎?”
說著壓低聲音威脅道,“你敢在沈成墨和嬿白跟前說這個,我把你燉成五花肉。”
“就憑你?”
傅灼伸出一個手指點了點宋酬胸口道,“我一指頭把你這小身板捅海里喂魚你信不信?”
說著也壓低聲音補充道,“槽,跟我還這么見外?哥什么事瞞你了?哥是亂嚼舌頭的人嗎?”
他之所以戳破這一點,其實也是想讓宋酬將心底那點失落像個小膿包一樣的擠出來。
“行了行了,”
宋酬心情從方才的吃驚,瞬間又因為談開了這事后轉到了一絲釋然,“其實也沒什么,我肯定是希望她好的。”
失落歸失落,但他也不是容易沖動的少年了。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強求,也不該強求,他都早學會了和自己的執念不動聲色的和解。
“我們的黃唇魚苗,”
傅灼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語氣振奮地轉了話題,“成活率百分百,且生長速度比那邊研究所的還要快上百分之二十——”
說著笑道,“明天那邊的專家還要過來常駐做研究,咱們不得趁機薅一把羊毛?”
宋酬眼底也是一亮。
他們芥子的養殖基地要發展,要地方的支持。那些有關研究所的專家們要搞科研要成果……
雙方幾乎是一拍即合。
有了官方的支持,地方的配合,加上專家們的“門面”……他們的養殖基地遇到的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顧嬿白之前就跟他們商議過,和正規研究所之類的合作是一定不要拒絕,這樣更便于他們的發展。
顧嬿白都確定了這方向,他們肯定是順著這方向努力,再順便順著“薅羊毛”,借助項目研究之類,要支持,要技術要資金什么的,哪一樣都不白合作。
這時,傅灼手機響了,是海洋牧場平臺上鄭禾打來的電話。
“傅老板,”
電話一接通鄭禾就大聲道,“又撿了一批海膽,除了咱們芥子自留的,余下的還發給上回那什么高老板嗎——那邊一直在催——”
“給他,”
傅灼道,“跟他說,下回就不是這個價了,他要還想繼續合作,就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那高老板是海城有名的一家算是頂級海鮮餐飲的老板,那邊的食材一向都是走進口的。
不說進口的品質是不是真好,就說出來那逼范也能對那天價的菜單一個交代。
不知道那高老板的人是怎么嘗到了他們芥子海洋牧場這邊出來的海膽的,反正是死皮賴臉過來,一定要收這邊的海膽。
連傅灼試探報出的高價,都沒打消那邊的熱情。
“誰能想到,這都能賺一筆,”
傅灼掛了電話后,真情實意嘆道,“真是——橫財啊。”
要知道,海膽可是海洋牧場出來的“廢物”。
自從顧嬿白播種了巨藻后,海洋牧場的巨藻等長勢驚人。
一般的魚類等,由于牧場的圍網是進不來的,但海膽這東西,愛啃藻類什么的海洋植物的根莖的……
不知怎么就成了漏網之“膽”。
上一回鄭禾他們監控察覺后,就叫人專門去撈了一批。
好在海洋牧場巨藻生長速度是驚人的,且根系似乎十分發達,成片成片的巨藻生長,并不會被海膽的破壞消減多少。
撈出來后,芥子這邊餐飲自己消耗了一部分,但量多,就往外連送帶賣的。
海膽本身不是什么高檔食材,但這批撈出來的海膽,食客們卻給出了特別高的評價。
傅灼自己也嘗了,是真的好吃。
一吃到嘴里,鮮美得讓他都有點困惑了。
畢竟芥子的飯菜好吃是出了名的,可即便這樣,在吃了這海膽后還是覺得特別好吃。
一傳十十傳百,來海洋牧場搞“破壞”的海膽大軍們,登時就成了他們芥子第一批出的海鮮。
吃過的人都說好。
這不,連海城這頂級海鮮店的高老板也聞風過來了,不惜高價地一直要從這邊進貨。
連帶著郢水市當地的餐飲,也是一通一通的電話跟海洋牧場這邊聯系,想要爭的一點貨源。
“甚至還帶出了一點旅游的熱度,”
宋酬也是一笑,“你沒發現,來這小島上玩的人逐漸多起來了嗎?”
這是真的。
自從附近出現了虎鯨群,就先引來了一波媒體的熱度。
本以為那回的虎鯨出現是個偶然,但后來虎鯨群又來過幾回,甚至像是將小島這一帶當成了它們的后花園似的……
一來了之后,發出的聲音,用專家的話說,就是很“歡快”。
漸漸就有人過來玩了,甚至在網上還有了“偶遇虎鯨”的話題熱度。
“聽嬿白的沒錯。”
兩人這回的閑聊,用傅灼這句給下了一個定論。
……
顧嬿白在花店這邊,一邊聽著蘇慈說話,一邊不由捏了一下鼻尖,感覺有點癢似的。
“鼻尖癢是有人在說你哦老板,”
蘇慈看到就笑,“老板,你說咱們花店二店那邊,開業的話,主賣的花木是不是多加一個蘭花?”
說著一笑又補充道,“今年冬天海城應該有一個規模更大的蘭花交流會,聽說還有國外的蘭花過來比呢,四年前這個交流會上,還拍賣出一株天價蘭呢。”
這蘭花交流會本來三年一次,但中間有回因為一些緣故推遲了,算起來上回這種交流會都是四年前了。
由于這熱度,花店里來看蘭花的人明顯比之前多了點。
二店開在海城市東,那邊貴人多,買花都是買貴的。
這些原因加起來,他才請示顧嬿白,是不是二店那邊,多放一些蘭花?
顧嬿白一笑。
花店二店開的很順利。
主要是沒在東邊那些商業街上,而是在那邊一個很有名的大花卉市場里。
二店是那市場里的一處比較高檔的區域,且除了建筑外,還有獨立的花棚區。
這樣一來,二店其實比文玩街的花店面積大了好幾倍。
有了一店的口碑,加上蘇慈帶人做的一些線上線下的宣傳,二店一開業就勢頭不錯。
如今蘇慈,幾乎和關河、劉旸他們一樣,成了她的左膀右臂了。
正說著話,蘇慈手機響了。
等蘇慈紅著臉接完電話,顧嬿白難得打趣道:“怎么,家里在催婚了?”
剛蘇慈就在她面前接的電話,能聽出來,是給他安排了相親。
“嗯,”
蘇慈漲紅了臉,“謝謝……謝謝老板——”
顧嬿白訝異一挑眉:“你相親……謝我?”
又不是她給介紹的女朋友。
“沒有老板,我在海城連工作都成問題,身體也……有點不怎么樣,”
蘇慈小聲道,“哪里有相親的資格?”
他之前在海城到處混,當個群眾演員啊跑個腿連送外賣也送過……但都干不長不說,身體也有點不好了。
幾乎是走投無路的時候,顧嬿白給了他花店的這份工作。
工資按時發,連住都能住在店里……
最重要的是,這花店里像是有神仙保佑似的,空氣都特別好,他在這邊干了沒多久,身體就好了許多。
到眼下,他甚至都已經成了店長,還幫老板開了二店!
工資也比才來的時候多了好多,偶爾在同學朋友等群里看到大家對眼下工作的牢騷……
他都覺得他這輩子是走了大運。
“這是你干的好,”
顧嬿白接了自家員工發的好人卡,一笑道,“我們這算是——互相成就。”你們用心在做事,咱們才進展順利。
不管是關河、劉旸還是蘇慈他們,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在做,不然,一切只怕也沒這么順利。
蘇慈感激地記住了這句話,后來去鶴園花木基地進貨時,遇到關河,還十分振奮地在說話時,提到了顧嬿白這句。
關河聽了,笑意有點深:
其實他家老板不知道,他們用心是絕對用心。但員工們私下也都知道,為什么這么用心呢?
是大家在心里都把老板當成了“神仙下凡”。
長得那么美,養的無論花木還是牛、雞、魚,甚至連野鳥……都跟成精了似的。
那必定是神仙轉世的……
跟著“神仙”干工作,誰偷懶誰使壞,肯定神仙都一清二楚啊。
不能,那是絕對不能。
……
顧嬿白不知道員工們心里這點小九九,她這幾天一直特別關注著家里自己留的那株古蓮。
不知道是不是她對古蓮灌注靈華灌注得過了頭的緣故,這株古蓮一直都在含苞欲放……
別的古蓮,尤其是被“請”走的古蓮,早在那邊寺廟觀蓮會都大放異彩了,她家里這株還是沒動靜。
更令她不解的是,原本似乎有點發紫藍的外層花瓣上,竟然在慢慢有點轉黃……
枯了?
她還想著,自己留著這株,說不定也會開出青蓮花,她也能一睹被大師們追捧的青蓮豐彩。
誰知眼瞅著變了顏色。
“你在想什么啊……”
這天傍晚吃過晚飯,顧嬿白在自家花房里,站在古蓮旁拿指尖輕輕戳了一下這花苞,自言自語道,“還不開……你是有什么心事嗎?”
這株古蓮亭亭穩在缸中,青碧色的蓮葉襯著有些發黃的花苞,一點也不為她的話所動的意思。
顧嬿白糾結地看了這株古蓮好一會才回了臥室,認真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對某個東西灌注太多靈華,會有適得其反的不良后果……
但之前從沒這樣過。
這時,門鈴響起。
顧嬿白看了一眼手機里的監控,知道是沈成墨下班過來了。
自從她和他坦誠了心意后,沈成墨就成了她這里的常客,每天一有空就跑過來。
在外人跟前他還是坐輪椅,可到了她家,這人就原形畢露。
好在他還算自覺,沒有結婚,他也沒真去親熱到那最后一步。
可每天耳鬢廝磨的抱來抱去的……
也很是有點厚顏無恥的意思。
沈成墨進來后,顧嬿白陪著他又吃了點東西。
吃完沈成墨去洗了碗。
兩人吃飯沒多少碗筷,沈成墨已經熟練的很,不等顧嬿白開口,就主動收拾洗碗。
“還沒開?”
吃過飯兩人又去了花房,沈成墨看到那古蓮時也問了一句,“這花是懷了個哪吒嗎?”
顧嬿白:“……胡說八道。”
大約是看出了顧嬿白的擔憂,沈成墨湊過去仔細瞧了瞧那花苞后開口又道:“嬿白,打個賭吧。”
“又賭什么?”
顧嬿白看著那像是要枯黃的花,對沈成墨的話也沒多少興致。
“聽說佛教里,黃蓮花是代表功德,”
沈成墨看著那花苞平靜道,“是最高品的花色——我賭你這株,會開上一朵黃蓮花。”
顧嬿白眸色一閃。
她又細細看了一眼那泛黃的花苞,心里微微一動。
“你贏了要什么?”
顧嬿白掃了他一眼問道。
“贏了你就給我一個日子,”
沈成墨眼角微微挑出笑意,“給我一個能真正擁有大功德的日子——”
“什么大功德?”
顧嬿白無語道。
“結婚。”
沈成墨笑道,“能娶到你,我這輩子也算功德圓滿了。”
拐著彎又問婚期呢。
顧嬿白一哂,正要笑他兩句,一抬眸卻對上他炙熱的眼神,不由將到嘴邊的玩笑又咽了回去。
“行吧,”
顧嬿白道,“那就等著看吧——”
然而顧嬿白也沒想到,她和沈成墨這一賭,這一晚就出了異常:
沈成墨晚上過來,都要賴在她這邊睡覺。
好在怕她趕人,也沒得寸進尺,就睡在了她這前院的客房里。
這晚睡到半夜,顧嬿白忽而覺得掌心微微一熱,她一下子驚醒了。
與此同時,她也看到,沈成墨竟然從客房里出來,站在她臥室外面窗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干什么?”顧嬿白小聲問了一句。
聽到動靜,沈成墨立刻閃身進了屋,到了顧嬿白身邊后輕輕噓了一聲。
顧嬿白被他神神叨叨的樣子嚇了一跳:“怎么了?”
“噓,”
沈成墨疑惑壓低了聲音,“你這院子里……怎么會來了鬼火?”
顧嬿白還沒說話,忽而看到院子里的情況,不由睜大了眼睛:
院子里,有幾團足球大的小火團,在半空中忽悠忽悠飄著——不是靈華光暈,真的有點像是鬼火。
這幾個光團就東飄飄,西轉轉,也感覺不到溫度,就在院子里、和往花房那邊的半空中來來去去的。
換個人估計得嚇個夠嗆。
顧嬿白正驚訝著,忽然在夜色中看到,花房那邊似乎飛過一只鳥,在夜色中的樹枝上翩躚而過。
“去花房,”
顧嬿白心里一動,“墨哥,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
“記得,”
沈成墨立刻就明白過來,壓低聲音接著道,“畢方為木精,如鳥,青色,……見則其邑有訛火。”
說著又疑惑道,“我看你往樹上看……你看到那什么鳥了?”
他看不到。
他只能看到這幾團奇怪的“火團”。
顧嬿白拉著他的手,兩人飛快趕到了花房這邊。
沈成墨打開了燈。
燈光下,花房里的缸中,亭亭古蓮上的花苞,此時已經盛開:金色爛漫,光澤如焰。
黃蓮花。
“我贏了,”
沈成墨握著顧嬿白的手緊了緊,輕聲道,“媳婦兒,給我一個日子。”
“立冬吧,”
顧嬿白笑了笑,“萬物收藏的時候,比較閑一點。”
沈成墨立刻抬起握著她手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深深一吻:“蓋章了,定了。”
顧嬿白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沈成墨看著顧嬿白看向外面,除了夜色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顧嬿白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顧嬿白看著外面梅樹枝丫上的青鳥,眸色閃亮:
木之精啊……
沒想到是這株古蓮能孕育出這樣的木之精。
顧嬿白輕輕捻起指尖,那木之精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無聲振翅又落在了一個更近的枝丫上。
顧嬿白耐心靜靜等待。
她的精神猶如釣線般落在了這青鳥身上,小心又耐心地試探往她這邊拉攏。
大約是這木之精,是從她培育的古蓮中化出來的,對于她本身就有一種親近之意。
這一回的捕捉,顧嬿白竟然沒有任何不適。
隨著這只青鳥沒入在了她的掌中后,院子里的那些“火團”也在瞬間消失無蹤。
沈成墨一直靜靜看著她,自始至終沒有多問一句。
一直看著她眉尖似乎挑起一抹滿足的笑意,他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一挑眉過來輕輕將她擁在了懷里。
“抓到了一些靈動的小東西,”
顧嬿白主動開了口,輕輕道,“你可能看不見。”
“抓到了會怎樣?”
沈成墨低聲問道。
“算是我親友團,”
顧嬿白頓了頓后笑道,“以后萬一你惹我不開心了,可能幫我家暴你——你怕不怕?”
沈成墨:“……”
“命都給你,”
沈成墨狠狠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道,“我什么都不怕。”
顧嬿白一笑,她當然是在玩笑。
抓到這些會怎么樣……
自然是掌中蘊蓄的靈華越來越多,大有了取之不盡的意思。
但她卻在此時,不由想起古籍中說的一句:說是一旦五行之精都能掌控的話,便是大藏之境的盡頭。
達到那高盡之境,便會有大造化。
但那大造化是什么,古籍卻語焉不詳。
她穿過來后,自從察覺到了靈華的能力,便想沉浸在花木自然之中……從沒奢望能全聚這五行之精。
她沒多強的執念,也沒多強的野心,能蘊養喜歡的花木蟲魚鳥獸這些自然界的小精靈們,已經是心滿意足。
至于那大造化……
那便順其自然了。
“在想什么?”
沈成墨察覺到了顧嬿白的走神。
“在想,”
顧嬿白一笑,默了片刻才又輕輕道,“這個世界美好的……似乎有些不真實……是不是我一個夢——”
有點怕這是一個夢,夢醒后依然是她病魔纏身,久病在床。
沈成墨:“……”
他一把捏住顧嬿白下巴,讓她正視自己,“嬿白,你看看我,我是不是真實的?”
說著,他又抓起顧嬿白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你要不要打一巴掌試試我疼不疼?”
顧嬿白:“……”
“你閉上眼睛,”
沈成墨又道,說完狠狠將顧嬿白抱在懷里,幾乎是緊緊貼著胸口,“你聽到了嗎?我的心跳——”
咕咚咕咚。
顧嬿白閉目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聞著夜色中蓮花散溢出的說不出的芬芳,眼底忽而有點酸熱。
咕咚咕咚……
她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兩個人的心跳似乎也化為了一處,一起跳動出了難耐的熱度。
“鶴園,蘆薈園,”
沈成墨一句句道,“花店,芥子菜棚、芥子的養殖基地——哪一處不是真實的?”
又補充道,“這里有你的員工,你的朋友,你的合作伙伴,你的徒弟——還有你老公。哪個不是真實的?”
說著又哼一聲道,“還有你認的弟弟——聽關河說,他日夜在趕工,機器房里一直動靜不停,還說那第一件玉器是給你的——哼。”
他語氣有點酸。
酸溜溜的氣息,登時讓顧嬿白沒忍住一笑:
果然,這樣感覺真實了好多。
這時,外面一陣清風拂過。
云層被吹開,露出了皎皎明月。
月華如水傾瀉下來,顧嬿白回首看了看那朵盈盈黃蓮花,又看看夜色中靜謐美好的花房,還有外面安靜清新的小花園……
還有,眼前這人。
沈成墨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先開了口:“《道德經》曾說,天生萬物,必有其理。黑格爾也說過存在就是真理——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只想告訴你,你就是我的世界,管它真實不真實,你干什么都不許丟下我。”
顧嬿白不由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
她記得古人有句詩。
愿我如君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