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典藏
季聞述張了張嘴，什么聲音卻沒發出，他在床邊坐下，將剛剛的通話記錄給她看。
季唯意接過，看到季承盛的名字出現在第一，“他打電話給你干什么？”
“唯意，這兩天在忙的事，我想現在可以和你說了。”
從上次季承盛來找季唯意告知她婚約的事之外，還提了燕深辭職消失，希望她能將他說服繼續回季氏工作的要求。
而燕深辭職的原因，季唯意到現在都不知道。
“燕深過年找我，要和我一起聯合干跨季承盛在季氏的權勢，將季氏從他手中奪回。”
“所以這幾天你那么忙，就是在和燕深謀劃這個？”
季唯意看著手機上他和燕深的條條記錄，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現在，你們做到了？”
“嗯，燕深昨天便掌握了季氏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成為季氏的新一任掌權人。季承盛剛剛和我打電話，提出想和你見一面。”
把手機還給他，季唯意面無表情，“我是不會見他的。”
“燕深，當初從季氏離職，到底是因為什么？”
“他知道了父母離婚的真相，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季聞述瞧著床上低垂著腦袋的人，伸手將她攬進懷里，“或許他們不告訴你，也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不我想我隱約猜到了，但我”
面臨絕望的邊緣，季唯意捂著臉顫抖起來，她并不想哭，可她所認知的某些正在崩塌，從山頂滾落下的石塊馬上就要砸向她站地地方。
“我”
季唯意試了幾次想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他，可試了幾次終于是沒有勇氣開口，只是讓她更加難堪。
“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溫熱的唇瓣貼上她的頰，輕輕拂去了那點晶瑩，含住那片柔軟，他溫柔地吮吸著，無聲安撫她的不安，將最后的那點恐懼吞噬。
直到懷里的人呼吸均勻季聞述才收回手，拿著手機出了臥室。
再次醒來時，季唯意腦袋有些昏沉，她撐著身子起來瞧著另一側冰涼已久的位置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她找到手機，視線還沒聚攏便瞧見無數的電話和微信消息，指尖一愣，正巧按上千芝雅打來的電話。
秒接的電話讓對面一愣，還是季唯意出聲千芝雅才反應過來，“你聲音怎么剛睡醒一樣？別告訴我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剛睡醒？？”
“對啊。”
“你快看微博！你和季總官宣了！”
微博季唯意已經很久沒登了，此刻看著滿屏的紅點她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她按照千芝雅說地，點開了熱搜提條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最美翻譯官季唯意官宣戀情！#
點開詞條，置頂的微博還是默認頭像，名字也是一個簡單的“J_”。
“J_”：不是妹妹，是太太@高翻院季唯意。
指尖下滑，緊接著就是季氏一則聲明和律師函，季唯意全部看完也不知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就這么大排場。
千芝雅喝了口水，開始給季唯意從頭道來：“不知道是誰拍了你和季聞述親密的照片，暗指你們關系不正當，有網友就順著網線扒出來和你一起走的男人是季聞述，直接把他的個人資料找了出來，大家一看你們倆姓氏一樣，還有爆料人明里暗里的暗示，大家自然而然往親兄妹、亂/倫上面想了，然后就開始抨擊你們，最后出來季氏出來澄清，貼上你們倆戶籍地不一樣，更別說一個戶口了，大家反應過來你們就是普通戀愛，被有心人打上亂/倫的噱頭當槍使，然后就祝福、道歉，回去罵黑心爆料人。”
“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個小時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替你擔心地我都沒心思和我對象約會，你倒好！呼呼大睡！”.
弄清來龍去脈的季唯意有些一身力氣無處發泄地無力感，她笑道：“辛苦你啦，白替我擔心這么久，主要昨天爬山真的太累了。”
話題被季唯意引開，千芝雅也忘了剛剛的擔憂，和她討論起藏地的攻略，又聊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季聞述也恰巧此時推開門。
“醒了？”
季唯意捏著手機沖他搖晃下，“不醒都不知道我自己錯過一場大戲。”
“是誰發的照片？”
“你大學舍友，隋媛。”
“竟然是她。”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楊姨和季叔不會”
季聞述聞言把再次震動起來的手機舉起來，“媽又打來了。”
“”
電話里楊舒慈和季望圖并沒有多激烈，反而問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原本一個月的旅行也被季唯意縮短成了兩個周，不過在離開藏地前，她沒想到她會在這里見到燕深。
咖啡廳里，季唯意和燕深面對面坐，季聞述在外面等她并沒有進來，直到燕深將兩份文件推倒季唯意面前，這份沉默才被打破。
“這份是合同轉讓書，你簽了字季氏就是你的，這份是——”
“哥，你這是干什么？”
季唯意沒有去看那些文件，只是一雙美眸望著燕深，清澈到猶如高中時再見。
不知怎么面對季唯意，燕深別開眼，只是道：“把這些東西給你也算是我替季承盛贖了罪，之后，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握著杯子的手一頓，里面的奶茶抖落到季唯意的衣服上她卻置若罔聞，只是望著對面對著低著頭的男人，眸色訝然。
“你替他贖什么罪？哥，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只覺得桌上的文件更加礙眼，季唯意一把將它們推了出去，“這些東西我都看不懂你給我干嘛？我只是一個翻譯，我要公司股份干什么？”
燕深眼中閃過為難：“唯意”
“別說了！”季唯意起身直接打斷他，“那些東西你拿回去，我們今天就當沒見過，我也不知道你說的什么。”
幾乎是慌不擇路地，季唯意邁下第一階便聽到燕深顫抖的聲音響起。
“你知道當年伯父伯母為什么會臨時改了行程嗎？”
見季唯意停下來，燕深面色閃過一絲扭曲，一雙英眉皺巴巴地糊在臉上。
“當年去外地出差的只有伯母一個人，季承盛本想趁著伯父在國外他好趁虛而入。”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燕深臉色難看，盯著某處久久沒出聲。
他用了多少勇氣將這話說出，就要用加倍的力氣將這話帶來的情緒消化。
就在季唯意要說話時，他忽然出聲：“誰知伯父從國外回來直接飛去了伯母出差的地方，季承盛氣不過，于是假借你身體不適誆騙伯母回來，這才間接害死了他們。”
“可他千算萬算算不到那趟飛機會出事，也算不到你會連夜跑到西山，差點有生命危險。你是他們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卻也是他們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情緒崩潰之下，愛恨交織，他將錯全部都怪在你身上，這也是為什么你被丟棄在醫院，也是為什么一向帶你親和的叔叔會一夜之間變了個人的原因。”
他如毒蛇般的目光直視著季唯意，冷冽又壓迫的眸子像凜冬的寒風將她席卷進風穴，直至渾身冰凍，氣息被掠奪。
“唯意，我的父親，偏執又畸形地愛著你的母親。”
猜想終于得到印證，季唯意腳下不穩，身形一晃險些摔下矮梯。
她有些后怕地握緊了手下的欄桿，只覺得最近不好的事都選在一個節點發生。
“唯意，因為他的多情和勢力，他和我媽結婚有了我，但他對我從來沒有愛，也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該盡的責任。你知道我小時候多渴望他對你的好，可現在，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我”
“燕深。”
她語氣鎮定，似乎紅了眼眶的不是她。
季唯意沒去看燕深，只是望著窗外有些刺眼的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懂你的做法，這一切和我，和我媽完全沒關系不是嗎？錯的是季承盛，是你的父親，我沒怪你你倒反過來和我興師問罪起來了。”
“唯意，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和我斷絕來往難道不是掛我奪走了你的父愛，怪我媽”
“不是，你誤會了！”
燕深夜站起身，想去拉季唯意卻又撤回了手，“我不是興師問罪，我是覺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我是怕你知道了之后不好面對我，所以”
“所以先下手為強？燕深，你是對自己太沒自信還是太看得起季承盛對我多重要？竟然會覺得我會為了他——你干嘛？”
突如其來的擁抱撲滅了季唯意的怒火，她推了下燕深沒推開，被氣笑了，垂下推他的手。
“燕深，你精神分裂嗎？”
回應她的還是一陣沉默，季唯意戳著他的腋下，一下一下，樂此不疲。
“還不聯系嗎？你是我哥你跟我說這種話？燕深，還聯不聯系了？”
“對不起。”
濃厚的鼻音下，燕深松開她，“你戳人好痛。”
“”-
歷經半個月，季唯意和季聞述終于踏上了回家“負荊請罪”的路。
回去的路上，正好被粉紅的朝陽灑滿車窗，季唯意拿出手機對著拍了一張，看著屏幕上那張亮度顏色都極佳的朝陽照，她心情也愉悅起來。
鏡頭偏移，隨著一聲快門鍵被按下，季唯意瞧著那張照片勾著唇角，絲毫沒注意身邊人的目光。
“看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
冷不丁一聲響起，季唯意嚇地捂住手機，“不準看！這是我的隱私！”.
“好，你的隱私。”
抓過她的手指握在掌心，軟若無骨的纖細玉指越看越覺得可愛，骨節分明的手越摩擦著越心癢，索性將她的手揉揉捏捏，放在嘴邊咬了口。
“嘶，你屬狗的嘛。”
男人好看的眉眼帶著笑，勾唇靠近她，“我屬什么你不知道？”
季唯意睨他一眼沒說話，抱著手機神秘兮兮地搗鼓著，車子很快停在大院，兩人默契地牽著手，視線交接時唇角勾起。
門被推開，阿姨等在門口朝他們露出笑：“先生太太在客廳等你們呢。”
她的笑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更甚，忙引著他們往室內走。
法式沙發上，楊舒慈和季望圖氣定神閑地坐著，似乎并沒有在意兩人的到來，楊舒慈還拿著平板給季望圖看什么，直到季聞述一聲“爸媽”，兩人視線落在面前的兒女身上。
手里的茶杯被放下，季望圖不怒自威，周身的壓迫將季聞述的氣場往下壓低幾分。
“什么時候的事？”
“你說表白還是在一起？”
“都要！！”
茶幾被桌子移了半分，季望圖怒不可遏，“季聞述，你這個挑釁的語氣，是在責怪我和你媽媽沒告訴你小意就是未婚妻嗎？”
“我沒有。”
“季叔，我們——”
“你不要說話！”季望圖怒完又反應過來是沖誰，卻磨不開面子，只手一擺，隨即又道，“你去一邊坐著去，沒你的事。”
季唯意站著沒動，還是季聞述輕聲對她說了什么她才坐在了一側的沙發，季望圖看到這一幕差點背過氣，一雙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季聞述燒死。
他輕咳了聲，道：“快說！！！”
“告白是我從倫敦回來，第二天直飛首都的那天晚上，在一起是我在曼奇斯特出事”
“這么久了？那你們今年過年的時候就”
“是的。”
季聞述的坦然讓季唯意也捏了把汗，她偷偷打量著季望圖，他是真的動怒了。正在她想著怎么緩解氣氛的時候，身邊的楊舒慈忽然道：“讓他們父子倆談吧，小意，你跟我上樓，我有東西要給你。”
季唯意起身，季聞述卻沒有分一個眼神給她，連帶著她上樓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險些磕絆，好在楊舒慈眼疾手快扶住她。
“別擔心，你叔叔只是擔心他是為了怪我們沒告訴他真相才和你”楊舒慈溫熱的手拉著季唯意，將她帶上樓，“網上的是明珠也和我們說了，還有之前小述失魂落魄的時間我也對上了，現在見你們是真心相愛我也放心了。”
“那叔叔”
“你叔叔就是嚇唬嚇唬他，省得他以后欺負你。”
季唯意這才放了心，又道：“楊姨，你不怪我們偷偷談戀愛沒和你們說嗎？”
臥室的門被打開，季唯意被她牽著進屋。
“天底下任何一個父母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的孩子戀愛都會擔心吧？將來你當父母會怎么想？”
“是多少心里都會難受。”
“但我又想，你和我說了是和男朋友出去玩，我就知道你是準備和我們說，瞞那么久也是怕我們接受不了吧？”
光看季唯意的神色楊舒慈就知道她猜對了，拍了拍她的手背才起身去里屋拿了一方紅色錦盒出來。
“這是你季叔叔的媽媽傳給我的，現在我把這個給你，唯意，以后你就可以叫我媽媽了。”
墨綠色的翡翠玉鐲套上季唯意的手腕，似乎天生就與白皙的皮膚相配，它戴在季唯意手腕上一切都是那么和諧。
想起自己生日時楊舒慈也送了自己一件，而那件現在還被她收在盒子里不舍得戴出來。
在季家這么多年，季唯意自然之道楊舒慈夫婦待自己的好，現下又知道兩人瞞著她戀愛的消息也不責怪，一時之間忽然有些惆悵。
淚珠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涌出，抬眼時卻發現楊舒慈也眼眶濕潤，母女倆一對視竟都默契地笑出聲，緊握在一處的手說明了一切。
還惦記著兩人早班機回來沒吃飯，楊舒慈將熱好的菜端出來，季唯意也去喊季聞述，“哥哥，吃飯了呀。”
見他看著手機淺笑，季唯意摸過去就要看被他反手抱住，“注意隱私，季太太。”
毫不猶豫地伸手捏住他的臉，季唯意齜牙咧嘴，“你竟然敢這么和我說話？”
“不敢。”唇上一熱，季聞述蜻蜓點水，“走吧，去吃飯。”
“嗯呢！”
手機被放置在茶幾上，屏幕上微博頁面。
兩秒鐘前，季聞述轉發了季唯意幾小時前的那條微博，并配文：好的，季太太。
幾小時前，季唯意瞧著屏幕上季聞述那張優越的側臉和身后的朝陽，心下一動點開微博開始打字：
【季先生，余生請多指教@J_】.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