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愛意
天際被破曉之際的光劃破出一道口子,季唯意從睡夢中驚醒,恍然想起自己的點(diǎn)滴趕忙去看,在發(fā)現(xiàn)自己安穩(wěn)的蓋著被子便知道了是誰來過。
下意識想摸手機(jī)去看時間,才想起來被季聞述拿走了。
撐起身體去看墻上的時鐘,才剛剛七點(diǎn),季唯意翻身下床,還沒穿好拖鞋便聽到門口敲了兩下。
“請進(jìn)。”
萬利拿了兩袋子的東西進(jìn)來,一袋放到桌上,一袋拿到季唯意面前,“季小姐,這是我給你買的早餐,您看看想吃哪個。”
看著他一一將食物從袋子里拿出來,季唯意視線落在他身后,不等她問萬利便貼心答道:“季總今天還有事,我剛把他送到分部您就醒了。”
見狀季唯意一噎,“誰問他了。”
“那是我多嘴了,小姐您慢慢吃。”
說著萬利就要出去,季唯意叫住他,“我的手機(jī)”
“您的手機(jī)在季總身上,現(xiàn)在應(yīng)該跟著季總到了會議室。”
“”
“那我還有工作,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季總說等他忙完來接您出院,您師兄發(fā)給您的資料我已經(jīng)幫您打印出來。”萬利把另一個帶子拿過來,“一英一漢各一份,各種顏色的筆和便利貼都和草稿紙在最下面那層。”
“您吃完了放在那里我來收就行,午飯您有什么想吃的嗎?”
“午飯?”季唯意挑眉,“他什么時候忙完?”
“這我也不大清楚,季總今天給我放了一天假,讓我在醫(yī)院陪您。”
“陪?我看他是讓你監(jiān)視我還差不多。”
“嗯呢,季總原話是這么說的。”
“”
幾乎要被氣到心梗,季唯意早飯還沒吃就感覺自己已經(jīng)飽了。
萬利已經(jīng)將東西放下開門出去,她望著滿滿一桌熟悉的餐食,心口堵得慌。
沒了心思吃飯她直接拿出資料看,看得期間有些餓了便就著吃了,這么拖著竟到了中午才吃完。
期間萬利進(jìn)來兩次詢問季唯意都被她拒絕,再抬頭時竟是被自己打開的燈嚇了一跳。
錯愕間,季唯意對上季聞述的臉,筆尖一頓,黑色的線出現(xiàn)在她寫了滿滿一頁的紙張中間。
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憤怒,季聞述也沒往槍口上撞,只是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餓了吧,給你買了雞湯面,現(xiàn)在吃嗎?”
季唯意按住他要來收拾的紙張,“我什么時候能走?”
“吃完,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手機(jī)呢?”
“吃完就給你。”
莫名正常的對話叫季唯意不禁抬眼看他,不同之前的乖巧,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察覺季唯意打量的視線,季聞述微微勾唇,只是試探地探出手去收拾散落在桌上的紙張。
見她不再反感才大著動作,直到把面打開他都沒有再開口。
把筷子放到碗邊,季聞述轉(zhuǎn)身坐在一邊的沙發(fā)。
似乎還不喜歡忽然變得正常的季聞述,她再次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直到被他發(fā)現(xiàn)抬眼準(zhǔn)確無誤鎖定她狗狗祟祟的目光。
“為什么一直看我?”
“看你今晚為什么這么安靜。”
季唯意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淡然地拿起筷子聞了聞湯面,香氣撲鼻勾起她的饞蟲。
就在她準(zhǔn)備張口吃的時候,等在一邊的季聞述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我還以為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吃飯才這么猶猶豫豫的。”
冒著香氣的面條停在唇邊,季唯意想了幾秒才張嘴咬住,直到面條全部咽下發(fā)現(xiàn)季聞述還在瞧著自己,她才慢吞吞道:“那你吃了嗎?”
“沒吃。”
“哦。”
“哦?就完了?”
“不然還要我出去給你買?”季唯意兩手一攤,“現(xiàn)在?”
“那等會兒?”
“那你餓著吧。”
死一般的寂靜,除了季唯意吸溜面條的聲音。
像是知道他正餓著肚子,季唯意吃得更香了,時不時故意發(fā)出聲音就是為了報復(fù)季聞述,讓他更餓。
最后一根面條吸進(jìn)肚子,季聞述適時站起身收拾碗筷,動作自然到季唯意不禁抬眼看了他急眼,冷不丁出聲問道:“你在想什么?”
“砰!”
有些意外季唯意會問自己,他手上一抖,手里的筷子落在地上。
季聞述彎腰拾起,面色如常,“我在想明天你去赴約,他做什么飯給你吃。”
“”
后悔自己多嘴的季唯意默默抽了張紙擦手。
“他煮面也會給你加個雞蛋餅嗎?”
“我們不吃面。”
“哦。”
他想了想,又道:“那你們吃什么?宮保雞丁?那他會把花生給你換成堅果嗎?”
“除了這兩樣世界上沒有別的菜了嗎?你就知道面條臥雞蛋,宮保雞丁花生換堅果,你還會啥?”
病房里整齊干凈,季唯意話里的刀子赤裸裸朝他砸去。
可能是今天一天憋了一肚子的火達(dá)到頂點(diǎn),或許季聞述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偏執(zhí)的模樣讓她火上加火,季唯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對“哥哥”如此,竟是一抬手就把手里的紙團(tuán)砸向他。
“你能別張口閉口就是蘇煜嗎?很煩。”
她站起身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收拾完了就出去!我要換衣服回家!”
她背對著季聞述,許久身后才想起袋子摩擦和腳步聲,然后是逐漸拉遠(yuǎn)的腳步。
隨著門被關(guān)上,季唯意繃直的身體隨即放松下來,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么沖他發(fā)火。
記憶里,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還是久別重逢后的第一次。
一聲長嘆混合著腳步聲,季唯意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開始換衣服。
車子停在熟悉的巷子口,幾乎是在停下的瞬間季唯意的手便摸上把手,“吧嗒”聲在安靜了一路的車廂里響起。
她轉(zhuǎn)頭看他,對上他看來的眸子,“你什么時候回去?”
“回哪?”
“倫敦或者鵬城。”
眸底燃起的最后一點(diǎn)星火熄滅,季聞述像是被蟄了下,慌不擇路地轉(zhuǎn)過頭去,臉上是和夜色一樣的暗沉。
車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坐在前座的萬利根本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緊握著反向盤從后視鏡打量著身后劍拔弩張的氣氛。
“總之,你什么時候離開首都?”
萬利再次抬眼看向季唯意,心里已經(jīng)給她跪了,只求她不要再說趕緊下車去。
一陣嘆息,季聞述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透露著毫不掩飾地憤怒。
“離開了,然后呢?”
莫名熟悉的話語,季唯意眉毛一皺,“當(dāng)然是回歸正常的生活。”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補(bǔ)充,“和之前一樣的正常生活。”
“和之前一樣?”他嗤笑,“之前哪個一樣的生活?”
“沒你的生活。”
“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我!?”
壓抑的火山終于爆發(fā),季聞述拍了怕前座,“你先下車。”
如同刑滿釋放,萬利應(yīng)了聲麻溜地下車關(guān)上車門,一氣呵成。
幾乎是在他關(guān)門的瞬間,把季聞述剛挑起的聲音一并關(guān)在里面。
“季唯意,你怨我,過不去心里那關(guān),在意別人怎么樣我都可以接受,但你能不能別說違心的話?”
“呵。”
像是季聞述剛剛講了個笑話,季唯意歪頭看他。
“你以為我是在故意那么說吊著你?季聞述,我是有病嗎?你未免把自己——”
“那你這幾年一直偷看萬利微博主頁是在干什么?你是在看什么?!”
幾乎是等不及地打斷她,對上季唯意呆愣住的眸子,季聞述按在椅背的手指尖泛著白,手背挑起駭人的青筋。
他抬手按壓著跳動的太陽穴,沉聲開口:“說不出來了?季唯意,敢做不敢當(dāng)嗎?”
“我閑著沒事不行嗎?”
話一出口季唯意就后了悔,連她自己都不信的一套說辭,怎么敢讓季聞述信。
果然,他臉上露出玩味,就像是一直處于下風(fēng)的人忽然得到了不會輸?shù)牡着啤?br />
長腿一伸,季聞述注視著季唯意的眼睛里似乎帶著旋渦,將她拉進(jìn)。
“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承認(rèn)吧唯意,認(rèn)清自己的內(nèi)心。畢竟我們相處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感情這種事剪不斷理還亂,之前是我錯了,現(xiàn)在我認(rèn)清了我的內(nèi)心也請你遵循你的內(nèi)心好嗎?唯意,能不要別逞強(qiáng)。”
“心口不一就是逞強(qiáng)?不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就是逞強(qiáng)?如果世界上的每件事都可以心想事成,那我想讓我爸爸媽媽活過來他們就能活過來嗎?”
“你”
第一次季唯意在他面前提及她逝去的父母卻不想是這種情形,一時啞然。
“想要的事一定就要去完成嗎?我喜不喜歡誰,放不放得下誰我自己知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了,不再需要你的引導(dǎo)才能辨別是非。”
“人活著不是不喜歡就能分開、喜歡就要在一起,不是想干什么就干嘛,季聞述,這些不都是你教給我的嗎?當(dāng)初拒絕我的是你,現(xiàn)在”
“你說你調(diào)查到蘇煜的背景,是,我們沒在一起,也不會在一起,我提他就是為了激怒你,想讓你快點(diǎn)離開。”
終于聽到季唯意親口承認(rèn),季聞述有一瞬怔愣,“唯意”
“好不容易把你忘記,把你從我的世界里剔除,你為什么忽然出現(xiàn)?說什么陳年舊約就過來親我,你是流氓嗎?這么多年沒見不是問問我的近況上來就做那些”
“季聞述,這就是你說的喜歡?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因?yàn)橹牢揖褪悄愕奈椿槠蕖⒏杏X自己被欺騙這么多年、又撞見我身邊有別人朝我發(fā)泄情緒!”
這幾天強(qiáng)撐著的情緒終于崩潰,季唯意感覺這兩天的自己易怒易爆炸,明明之前她是多淡然的一個人,為什么總是會為了季聞述發(fā)瘋?
腦中最后的一點(diǎn)理智告訴她不能哭,她拍開季聞述伸來的手,擦干眼尾的淚,又恢復(fù)了那點(diǎn)疏離。
“求你快走吧,我們現(xiàn)在真的不適合見面,我還有工作,你別再來打擾我了。”
開門下車,一陣?yán)滹L(fēng)從她的發(fā)間吹過,季唯意想了想,還是在最后關(guān)上車門時留下最后一句話。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也希望你能快點(diǎn)離開首都。”
今夜有霧,厚重的云層一層一層蓋在頭頂,縱使有風(fēng)也吹不開厚如山的云層,只能任由它們掩蓋散著月光的弦月。
掩蓋就掩蓋吧,反正有路燈。
季唯意瞧著腳下的影子邊走變想,可還不等她走到最后一盞路燈下它便滅了。
不想季聞述突然出現(xiàn)的那天一樣,殘次的燈忽閃忽閃著,時不時還能勉強(qiáng)照明,這下是徹底壞了。
可
壞的又何止路燈-
第二天季唯意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也只是在床上躺著發(fā)呆。
從昨晚開始就感覺好像有什么事被她忘了,現(xiàn)在總算想起來,季唯意嘆了口氣,四肢放松懶散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
她把昨天翻譯好的資料都落在了季聞述的車上了今天還是他的生日,真是禍不單行。
季唯意不情愿地去夠手機(jī),夠半天沒夠到,回過神她昨晚和李禮聊到半夜,怎么睡地她都忘了,更別提手機(jī)放哪去了。
想著資料她大概都還記得,而且活動還有很長時間索性季唯意也不著急了,安心躺在床上擺爛。
至于去蘇煜家吃飯的事剛開始她就拒絕了,眼下兩頭都不需要她,季唯意也就擺地心安理得。
破天荒的沒有打開手機(jī),沒有看資料文獻(xiàn),而是那起平板追劇,一口氣看到下午午飯也沒吃,還是胃絞著痛她才想起來。
忙拿著手機(jī)去看外賣,最后用軟件買了一大堆的肉、蝦還有菜回來。看著一地的食材,季唯意有些頭疼。
想著季聞述這個時候肯定已經(jīng)在鵬城吃上了阿姨做的飯,而自己卻在看著一地生食材,饑腸轆轆。
反正今天已經(jīng)荒廢了一天,自己最后做點(diǎn)飯吃也算是勞動了下,沒毛病,然后季唯意就開始了為數(shù)不多展示自己拿手菜的時間。
一個小時后,三菜一湯已經(jīng)被端上桌,季唯意就著米飯吃了小半碗才想著拿手機(jī)拍照。她巴拉巴拉碗里的菜把空缺填平整,才去找到一天都沒開機(jī)的手機(jī)。
手機(jī)被打開,季唯意把消息都劃走直奔相機(jī),剛拍了一張還沒看,屏幕便被一通來電打斷。
看著上面的幾串?dāng)?shù)字,她一眼捕捉到了“110”。
帶著疑惑接起來,對面?zhèn)鱽聿黄堁孕Φ芈曇簦骸澳茫垎柲羌韭勈龅募覍賳幔俊?br />
第62章 愛意
晚上十點(diǎn)的警察局,季唯意被警察帶著穿過條條走廊,直到繞過最后一扇百葉窗,她才看到了垂著頭坐在沙發(fā)邊上的季聞述。
她想越過身前帶路的警察直接過去,卻在剛抬腳時余光瞥到什么,頓住腳。
季唯意看著眼前鼻青臉腫的蘇煜,驚地說不出話。
“蘇蘇師兄?你,你這”
季唯意不敢動他,光是看著就夠駭人的,哪里還敢上手。
她把目光落在他身后已經(jīng)抬起頭的季聞述的臉上,忽然有片刻松了口氣,因?yàn)榧韭勈龅哪槺戎K煜的,真是正常了太多。
“你沒事吧?你這臉腫成這樣沒去醫(yī)院嗎?”
“唔——”
蘇煜想開口說話卻礙于臉上的腫脹一張嘴就牽扯到傷,季唯意見狀忙安撫道:“好好你先別說話了,我一會兒送你去醫(yī)院。”
說完她又看向一直在旁邊的三位警察,“這位是我?guī)熜郑摇?br />
“蘇先生的筆錄已經(jīng)寫完可以離開,但您不是”
帶路的小警察視線落在一邊的季聞述和師傅身上,見他們都沒開口自己才閉上了嘴。
“咳咳。”
那我和季聞述年紀(jì)差不多的警官干咳了兩聲,看了看低著頭一言未發(fā)的季聞述又看了看還握著蘇煜手臂的季唯意,面色糾結(jié)地沖小警察招招手。
“你把人家先送去醫(yī)院吧。”
“好的師傅。”小警察帶季唯意和蘇煜離開辦公室。
生生挨著他們走了,譚一聞有些恨鐵不成剛,“不是你讓我打電話把人家叫來的嗎?你看到了嗎?人家走了!”
季聞述眉頭從季唯意在蘇煜面前停下時便緊皺著,本來就煩到不行,譚一聞還在一邊補(bǔ)刀。他一抬眼,目光如鋒利的刀刃插向譚一聞。
被他狠厲的眼神嚇得不敢再說,但也是真心看不慣好兄弟受這窩囊氣,小聲嘟囔:“看我干嘛啊?人家都走了你還在這坐著,我真搞不懂你!早知道這大半夜的受這窩囊氣我就不來了!”
“你不來我就去找譚叔,要是警察局局長知道應(yīng)該在局里當(dāng)值的人出現(xiàn)在——”
“噓噓噓!我真怕了你了!自己家白菜都找別人拱干凈了還有時間管別人!”
說完又不聽他的聲音,譚一聞又道:“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啊?”
聞言,季聞述眼睫低垂,雙手交纏在一起,臉上是克制后的憤怒和疏離
警察局外,蘇煜已經(jīng)被送上了車,季唯意還在說著今晚不知道第幾遍的對不起卻被他按住手。
對上蘇煜那雙如清風(fēng)般溫煦的眸子,她恍然看向他們按在一起的手,默默抽了回來。
手下一空,蘇煜只是一怔很快又釋然,對著季唯意搖搖頭,想笑卻扯痛了傷口。
見狀季唯意趕忙又說了幾句才關(guān)上車門,準(zhǔn)備囑咐小警察幾句時卻發(fā)現(xiàn)她一直在看著自己。
“怎么了嗎?”
被發(fā)現(xiàn)的小警察面上一紅,眼睛確實(shí)滿滿的善意和雀躍。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季唯意,我很喜歡你的!”
季唯意被說的一愣一愣地,抬眼去看蘇煜,得到地是同樣的迷茫。
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她解釋:“是這樣的,你之前懟辱華的品牌方的視頻我看了,當(dāng)時就關(guān)注你微博了,但你不經(jīng)常發(fā)動態(tài)我就只能蹲有直播的活動,然后前兩天的直播我也看了!很激動!就是”
小警察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季唯意微微歪頭,“就是什么?”
“就是網(wǎng)上的事你別在意,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幸好熱搜早就撤下出去了——”
“什么熱搜?”
小警察一愣,看向季唯意眨眨眼:“你不知道嗎?”
穿過走廊的季唯意腳步慢如蝸牛,明明來時那么短的路硬是被她走出來兩里地那么遠(yuǎn)。
她看著微博上空空如也的消息列表和頁面正常不過的對話,心底有片刻懷疑剛剛小警察說地都是假的。
可蘇煜的沉默又說明了一切。
昨晚的英文直播是反向巨好,以至于季唯意和蘇煜的微博話題被頂上熱搜,而他們名字詞條下最熱門的微博不是他們的直播,而是一張張論壇截圖。
截圖內(nèi)容季唯意都不用點(diǎn)開就知道是什么,而發(fā)帖的人她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隋媛。
季唯意在欄已經(jīng)不到關(guān)于昨晚的腥風(fēng)血雨,只能在小警察發(fā)來的聊天記錄里看到有關(guān)腥風(fēng)血雨的冰山一角。
聊天記錄是小警察看到熱搜和內(nèi)容后給朋友抱怨的,卻正好是給昨晚留下了證據(jù),她看著那一張張圖指尖都?xì)獾冒l(fā)抖,直到最后一張照片劃不動季唯意才鎖上手機(jī)。
低頭走路間恍然撞上一位警察,季唯意不好意思地朝他道歉然后握著手機(jī)出了警察局。
她坐在門口的花壇子邊拼湊著昨晚,想到昨晚和李禮視頻一晚上也沒聽她說便打電話給她。
電話很快被接通,不等對面說話季唯意便急切問道:“昨晚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視頻的?一直拉著我聊天直到睡著,就是怕我看微博,對不對?”
那頭被一大段焦急的話語打亂思緒,半晌沒說出話,而季唯意已經(jīng)從她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
“是季聞述讓你這么做的嗎?”
“唯意,我感覺你是不是和你哥哥有什么誤會呀。”李禮終于開口,猶豫著道:
“昨晚我看到熱搜很著急就給你打電話結(jié)果打不通,我就在找你然后是你哥回地我還讓我等你出院的那天晚上纏著你,不讓你看到網(wǎng)上的評論,今天我本來還想給你打電話的,但你手機(jī)一直關(guān)機(jī)我還擔(dān)心你哥交給我的任務(wù)沒完成,可還是被你知道了。”
“唯意,你會怪我嗎?”
“”
一陣沉默,李禮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還記得你高中和我說你有個喜歡的人嗎?是他嗎?”
隱藏了多久的暗匣子被人發(fā)現(xiàn),季唯意閉上眼,喉嚨腫脹著難受。
不等她說話李禮又道:“昨天輿論還沒完全被壓下去的時候,我看到有人截了好幾個賬號私信罵你的圖發(fā)出來炫耀,然后你還不接電話,直接給我嚇壞了,后來知道你還不知道就松了口氣,和你哥說完以后我才反應(yīng)過來,既然不是你在拿著手機(jī),那那些微博罵你的話是不是都被季聞述看去了”
聞言季唯意拿下手機(jī),翻看著和往常一般無二的私信列表。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季聞述一個人刪了多久。
“你還在聽嗎?怎么不說話了?”
喉間一哽,季唯意道:“在聽,就是心情有些復(fù)雜,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其實(shí)唯意,雖然他之前可能和那個女的糾纏不清,還不喜歡你,但他現(xiàn)在咳,我也不是替他說話,就是我感覺哈,現(xiàn)在他喜歡你,你也忘不掉他,干嘛不直接試試在一起呢?”
“他喜歡我嗎?”季唯意回憶著,慢慢道,“我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季聞述的那個未婚妻就是我。”
“啊?”
“”
“我靠!這什么離譜狗血老套劇情!所以季叔叔他們因?yàn)槟愕慕枳壕徚嘶榧s的事,一來怕你兄妹關(guān)系先入為主,恢復(fù)記憶后身份關(guān)系不好轉(zhuǎn)變,二來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記憶恢復(fù),兩人以后會不會各自有喜歡的人,所以才沒說?”
季唯意點(diǎn)頭。
李禮又道:“但是你們現(xiàn)在不是相互喜歡嗎?有沒有婚約無所謂吧?”
“就是因?yàn)榛榧s的事。”
有蚊子在季唯意耳邊宣示主權(quán),她站起身動彈四肢,“季聞述應(yīng)該是知道我是未婚妻才來”
“啊——不能吧,他之前不久對你挺好的嗎?還記得咱們瞧見姚近葉打架他——”
“等等李禮!”季唯意這才想起來自己遺忘了什么,趕忙朝著公安局跑去,“我還有點(diǎn)事,晚點(diǎn)打給你!”
她也不管那頭怎么回答的,也不在乎自己異樣的行動,只是奮力往走廊盡頭的房間跑去,腳下生風(fēng),直到她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在季聞述面前。
沙發(fā)上的男人像是睡著了,抬眼朝季唯意看來時目光呆滯,就如剛睡醒一般。
他想叫她,喉嚨沙啞到仿佛含了沙。
咳了聲,鐵銹般的腥甜充斥著他的口腔,叫他眉頭擰起。
面前被遞過來一杯水,他接過來道了聲謝。
季唯意舉高臨下地望著他漆黑漆黑的發(fā)頂,嘴邊的話還是全部凝在了第一眼見他時臉上的傷上。
“為什么打人?”
“你騙我你沒有去蘇煜家吃飯。”
“我愛去什么地方、見什么人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捏著紙杯的手收緊,里面的水濺出來沾濕了他用力的指尖。
箭已經(jīng)搭上了弦,有些話題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一雙眼睛緊鎖著季唯意,眼尾泛著紅,唇角的淤青更是清晰地暴露在她面前。
“是不是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
“你要說什么?說蘇煜臉上的傷不是你打的?你幾歲了季聞述?之前都不屑于動手,現(xiàn)在過個生日還返老還童了是吧?”
“誰讓你說要去陪他吃飯。”
“我——”還帶著埋怨的語氣,季唯意瞧著無賴的季聞述笑出聲,“不僅返老還童還學(xué)會甩鍋了,我懶得跟你說,萬利呢?我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指尖還沒解開鎖季唯意便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緊接著眼前一黑,熟悉的氣味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他懷中。
“別給他打。”
第63章 愛意
不重的力道按在她的肩上,似乎只要她輕輕一掙開季聞述便會拉開距離。
“不給他打你抱我干嘛?又忘了我昨晚說的什么了是吧?季聞述,你這歲數(shù)大了記性也不好使了,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懂。”
提及昨晚的事,季唯意準(zhǔn)備推開他的手一頓,心下一軟錯過了最佳時機(jī)。
脖頸上的手又被他往他那邊按了按,屬于季聞述的冷松香和他的磁性嗓音縈繞在她周圍,試探著她的底線。
“如果是讓我離你遠(yuǎn)點(diǎn)這種話,你說一百遍、一億遍我都聽不懂。”
微微拉開距離,他目光落在季唯意慍怒的表情上,唇上勾起淡淡的笑。
“沒辦法,確實(shí)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太好。”
“你——”
熟悉的氣息又緊緊環(huán)住她,季唯意無語:“你別給我耍賴,一直強(qiáng)調(diào)自己今天過生日有什么意思?”
“不是你先說我年紀(jì)的大的嗎?”
季唯意一噎,輕推了下他的腰,還不等她說話耳邊傳來一聲悶哼,季聞述面色痛苦地落在她的眼中。
“怎么了?蘇煜還打你這里了?我看看!”
她說著就要去掀季聞述別在褲子里的襯衣,下意識的擔(dān)心讓季唯意還沒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就在指尖觸碰上溫?zé)岬纳眢w時,仿佛全身觸電一般,她迅速撤回手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眸子。
意識到什么,季唯意慌亂地背過手,一雙耳朵漲得通紅。
“你故意的!季聞述,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幼稚?嚇唬人很好玩嗎?”
“不是故意,蘇煜確實(shí)打我那里了,很疼。”
說著他還要再裝被季唯意打斷,“你算了吧,我果然就是不能再信你說的每一個字,蘇師兄應(yīng)該多吃點(diǎn),狠狠給你兩拳才能讓你老實(shí)!你不要萬利來接是吧,那你在這待著吧,我走了。”
“唯意!”
這次他沒動她,只是疾步站在她的身前。
他胸口起伏著,身前是被她弄亂的衣服,那張冷峻的臉上還泛著薄紅,像剛剛耍無賴、強(qiáng)迫人的不是他,是她一樣。
不想再看那張令她一次次試探底線的臉,季唯意冷聲道:“你還要說什么?”
“和蘇煜動手是我不對,騙你受傷、拿你手機(jī),重逢第一面沒問你過得好不好,強(qiáng)迫你接吻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能不能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留點(diǎn)時間給我。”
“留點(diǎn)時間給你干嘛?”
“告白。”
“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喜歡你,不是因?yàn)槭裁椿榧s和發(fā)泄,只是我喜歡你。”
環(huán)在胸前的手不自主地放下,季唯意眼中有片刻迷離,卻又在一秒后恢復(fù)正常。
“哦,我知道了,然后我能走了嗎?”
意料之外的回答,季聞述面上閃過錯愕,終是在對上季唯意那雙眸子時,服了軟。
“怎么樣你才能不走?唯意,看在我生日的份上,求你。”
“”
“我問你答。”
“好。”
不假思索的答案讓她揪著衣擺的手終于放松,季唯意背過身,眸中閃過千絲萬縷的情緒。
她腦中、胸口現(xiàn)在亂成一圈,是因?yàn)榈谝淮魏图韭勈稣J(rèn)真聊感情,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
躲在陰影里的指尖顫抖著,她雙手交握才重新穩(wěn)定了思緒,開口時清冷地仿佛上課提問的老師。
“為什么我生日那天,你會和石瑤出現(xiàn)在市中心的商場?”
“”
一陣沉默,季唯意剛挑起的心沉沉墜下,掉入無盡深淵。
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也是嘲笑她時隔多年后的,不自量力。
“我——”
“她說她知道常超然的藏身之處,只要我過了密室就能到到寫著他住址的紙條。”
“那你們干嘛抱在一起?你當(dāng)我傻?”季唯意轉(zhuǎn)過身,渾身因?yàn)槎嗄杲K于靠近答案而顫抖著,“她有那么恰巧出現(xiàn)在你北京的家里季聞述,你就算不想說也不用編這種沒技術(shù)含量的借口騙我吧?”
視線落在桌上亮屏的手機(jī),季唯意又想到什么,眸色一涼,“情人節(jié)你們抱在一起,回到家就迫不及待脫下楊姨為我們你準(zhǔn)備的新中式。就是后面給我禮物時收到石瑤的消息,那么親昵的備注,你當(dāng)我傻嗎季聞述!”
“還有你醉酒那晚,什么小時,喝醉了還念她的名字,不就是因?yàn)榉昴旮绺绨阉{(diào)到首都分部沒和你說,你借酒消愁嗎?”
觸及季聞述陌生的神情,她眼底的自嘲仿佛被火燎了原,強(qiáng)勢的憤怒和嫉妒侵蝕著她的腦仁。
她手下掐著自己的力道變大,季唯意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她再在他面前像個小丑。
“還有——”
剛開了個頭就急啥住,季唯意不想再說sish上季聞述的賬號和別人同開情侶游戲,這會讓她看起來更像個隱匿在暗處偷窺別人的小偷。
可憐又可悲。
她背過身,大口喘著氣,奈何胸口真的被堵住,就是她嘴巴長得再大也通暢不了幾縷氣。
沒聽到身后季聞述的解釋,季唯意知道了他的意思,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聽到一陣忙音。
她蹙著眉看向季聞述手機(jī)里正通著話的手機(jī),目光一緊,“你在干嘛?”
話音剛落,手機(jī)里傳來賀逢年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個時候給——”
“逢年,還記得抓常超然那天晚上我把手機(jī)丟了吧?”
“誰是常超然?”還在昏睡中的賀逢年終于找回點(diǎn)清醒,終于在大腦角落發(fā)現(xiàn)了這點(diǎn)有關(guān)的記憶,“記得啊。你不說石瑤用常超然的信息引誘你去了密室,還把你手機(jī)藏起來,你從密室出來惡心的,給我打了個電話就把手機(jī)扔了,害老子后面到地方找不著你,給你大半天電話都沒人接!”
賀逢年充滿怒氣的聲音響徹在辦公室里,季聞述還故意地把手機(jī)往前遞了遞,瞥見她錯愕的面容時,緊繃的弦忽然輕松了些。
“石瑤為什么被調(diào)到首都?”
“當(dāng)然是——不是,你腦子抽筋了啊?膈應(yīng)那個女的膈應(yīng)成那樣現(xiàn)在想起來問,有病啊。”
捏著手機(jī)的手一抽,季聞述壓著抽搐的眉心警告:“你快說。”
“還不是因?yàn)樗魮茈x間我和睿雪的關(guān)系,害得小雪差點(diǎn)被流氓糾纏要不是你因?yàn)樗o常超然地址同意她留在公司的條件,她怎么可能有機(jī)會在我面前挑事?不是我說你今晚——”
“好,辛苦你了,晚安。”
手起電話掛,季聞述舉著手機(jī)慢慢補(bǔ)充:“至于你看到的那個備注是因?yàn)槟莻備用機(jī)很久不用了,之前還是我高中的時候,逢年給他自己改的那么惡心的備注,那天我摸手機(jī)哪有機(jī)會去改?”
“那部手機(jī)我沒帶在身邊,還在家里,等下次一起回家我找給你看。”
“”
興師問罪那股氣勢早就不見,季唯意垂著手站在那里,像個失明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流浪兒。
在路口瞧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任她怎么都分辨不出回家的方向
一個個壓在她心上的謎團(tuán)被解開,眼前忽然明亮起來,季唯意有種不真實(shí)感,全然已經(jīng)忘了回家路的模樣,只是傻站著對上季聞述關(guān)切的眼。
“怎么了唯意?”
“你先別碰我。”
她抬手擋在他們面前,梳理著剛剛賀逢年的話,終于在千絲萬縷中挑起一根線頭。
“那你喝醉了為什么念‘小時’啊?正好又是她被調(diào)走那天,難道不是逢年哥哥瞞著你”
觸及季聞述眼底越來越深的笑意,季唯意說地聲音越來越小,甚至最后有些惱羞成怒:“笑什么啊!”
許久沒見她炸毛的模樣,季聞述手比腦快,捏了捏她的臉頰。
溫?zé)岬闹讣饽笊纤钠つw,兩人皆是一愣,季唯意沒好氣地拍開他,“誰讓你捏我的!快說!”
將她的發(fā)泄盡收眼底,季聞述那點(diǎn)冰霜已然化開,長出鮮花。
“你忘了那天我走了,萬利給你的什么了?”
記憶回溯,季唯意蹙眉,“鑰匙?你喊地鑰匙?”
“現(xiàn)在知道了?”下意識想抬手,到了半空又收了回來,“至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首都的房子里,還記得當(dāng)時和她一起的那個女白領(lǐng)嗎?”
“和她有關(guān)系?”
“有。之前她就是負(fù)責(zé)首都這塊的一位部門經(jīng)理,后來因?yàn)楣ぷ魃铣霈F(xiàn)失誤被調(diào)回總部,從基層做起,誰知她不知悔改,繼續(xù)在公司項(xiàng)目中撈油水,被石瑤發(fā)現(xiàn)后便以此要挾打探我的行蹤,也就有了后面房子和行程。”
“那套房子是我在首都的長居室,也是難為她多方打聽知道了具體位置,一起告訴了石瑤才讓她那天出現(xiàn)在那里。只是她沒想到,正好我還帶著你和萬利。”
季唯意沒說話,而是面色沉重的在想著什么,季聞述以為她在判斷自己是不是說謊也沒急著爭辯,補(bǔ)充道。
“那套房子在那天我們出門后便讓萬利掛出去賣了,這些去物業(yè)或者問萬利都可以得到驗(yàn)證。”
腦中閃過她之前偷看石瑤的那些微博,細(xì)想起來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石瑤的微博變得有引導(dǎo)性、具體起來。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冒出來,推開了誤會解釋清后的喜悅。
季唯意轉(zhuǎn)身到沙發(fā)上坐下,拿著手機(jī)準(zhǔn)備翻找微博卻又放下,抬眼看他,“除了你在醫(yī)院主動說你偷偷來學(xué)校看過我這件事,你還有別的事瞞著我嗎?”
“有。”
第64章 愛意
掌心的手機(jī)被暗滅,季唯意輕道:“嗯。”
他目光落在她淡然的面上,“你是不是知道了熱搜的事?”
“我不僅知道了,我還知道你拿我手機(jī)刪掉了他們來罵我的話,還撤下了有關(guān)的話題。”季唯意的目光直視著他,生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為什么?”
季聞述抬眼,瞳孔松動。
“是因?yàn)椤?br />
“因?yàn)樯洗文愠鍪挛也辉谀闵磉叄瑳]能及時幫到你。”
他打斷季唯意的話,對上她顯然意外的神色目光更加真摯:“唯意,有些事我做了但只是為了我自己心里能好受點(diǎn),我不想說出來賣可憐、博同情,這些只是我該做的,誰讓我當(dāng)初那么對你。”
“不怕你笑話,從我出生開始到現(xiàn)在沒談過戀愛,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所以在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太多。我掙扎過、逃避過,最后想地卻是你知道我喜歡你的時候,是開心多一點(diǎn),還是苦惱多一點(diǎn)?”
“那你現(xiàn)在有答案了嗎?我是開心多一點(diǎn),還是苦惱多一點(diǎn)?”
身前的人靠近幾步,遮住了她面前本就不算寬裕的空間。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只是站在她面前而已,可季唯意感覺周身的空氣都被凝固,眼里只能瞧見他,只能是他。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她更加清晰地看清他的每一個呼吸頻率和眸底色彩,埋藏在心底的悸動再次破土,長成參天的樹。
慌亂中低下頭,季唯意自以為毫無破綻的掩蓋了自己的慌張,殊不知這場掩耳盜鈴都被他盡收眼底,漆黑的眸子里閃過寵溺溺的笑意。
他微微俯身,在距離她一掌遠(yuǎn)地方停下,喉結(jié)滾動,發(fā)出令人沉醉的聲音。
“這個答案,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這下僅存的空氣也消耗殆盡,季唯意抬眼撞上他等候多時的眸,毫無防備地將最真實(shí)的反應(yīng)交給他。
唇邊勾著的笑意更深,季聞述視線下移,落在她交纏在一起的手,那里的皮膚已經(jīng)泛上了紅。
他心下不忍,還是伸手將她扣在一起的手分開握在掌心。
溫軟的掌心蓋在他寬大的手掌之上,季聞述心下一動,指尖不著痕跡地一挪再挪,直到將她手心溫度全部留下。
偷藏的竊喜已然攀上最高峰,莫名間季聞述有些緊張,開口時語氣不自覺的顫抖。
“唯意,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喜歡你這件事你也知道了,那你喜歡我這件事,什么時候能讓我知道?”
曼切斯特的夜色悄然,可季唯意卻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直到她不知道是夜里第幾次去摸手機(jī)看時間,刺激眼球的白光終于將她打敗,她掀開被子坐起身。
看著趨近凌晨三點(diǎn)的時間,季唯意揉了揉昏沉的腦袋,想起和蘇煜還約了早上九點(diǎn)見面討論具體活動適宜她就一個頭兩個大,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明明離那晚已經(jīng)過去了快一個周,明明這是她到曼切斯特的第三個晚上,她還是心不在焉,到了晚上睡覺,不是夢到季聞述就是睡不著。
停下手里動作的時候會想他,看資料文獻(xiàn)的時候也會想他
被煩躁驅(qū)使著,季唯意抓起被子蓋住頭,靠著隔絕空氣生生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早上八點(diǎn)半,季唯意吃完早餐便將收拾好的文件袋裝進(jìn)包里出門。剛進(jìn)咖啡店時手機(jī)震動,她接起來,是楊舒慈的電話。
“小意,現(xiàn)在方便打電話嗎?”
“可以的楊姨。”
季唯意從滿是等候咖啡的人群中走過,聽筒里自然地收進(jìn)去許多雜音。
“周末你還要上班嗎?我聽到你周圍是不是很吵?”
“不算上班,是我和師兄約了等下開會。”季唯意取了藍(lán)牙耳機(jī)戴上,才道,“我現(xiàn)在在咖啡店買等會兒續(xù)我倆命的神仙水。”
“和師兄一起呀。”楊舒慈聞言聲音大了些,隨后聽筒里一小陣雜音,她遮不住喜悅的聲音響起,“是蘇煜嗎?你本科的那位同系師兄?”
“對。”
季唯意已經(jīng)取了提前預(yù)定的咖啡,奈何手里的東西太多,怕開門不留神咖啡灑了也沒太注意電話里的語氣。
“那我打電話是不是耽誤你們啦?”
“沒事呀楊姨,我剛從咖啡店出來,還能再聊五分鐘的——師兄?你怎么下來了?”
季唯意停在距離咖啡店五十米的人行道上,看著應(yīng)該在樓上等自己的蘇煜有些驚訝。
電話里聽到異常的楊舒慈也適時道:“哦哦,那我先掛了小意,你忙吧。”
“等一下楊姨。”
季唯意有些手忙腳亂,蘇煜早就抬腳往她這里走,現(xiàn)下正自然接過她手里的文件袋和咖啡,空出一只手拉著她穿過馬路。
短促的局促消失,季唯意按著耳機(jī)道:“楊姨您打電話來是要說什么事嗎?”
“沒事沒事,我沒事,就是想著這不周末嘛,想你了,想問問你什么時候回家?”
心下一軟,季唯意按下慢慢涌出的思念,“今年過年我一定回家過。”
“誒!好!那你快和師兄開會吧,楊姨等你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好。”
掛了電話季唯意還沒從酸澀的情緒里緩過來,情緒不高。蘇煜見狀問道:“家里人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嗯,這么算算確實(shí)好久沒回去了,平常覺得視頻還沒覺得哪里有這么久。”
“好像印象里確實(shí)沒見你請過假。”
“因?yàn)槲夷菚r候還在實(shí)習(xí)期呀師兄。”
季唯意想去拿回自己的包卻被蘇煜躲開,一來二去她再沒拿,快走兩步替他拉開大門。
“實(shí)習(xí)期不能請假,不會你是想把假留在轉(zhuǎn)正后請?”
季唯意一愣,隨即笑出聲。
兩人抬腳走進(jìn)直達(dá)頂層的電梯,吵鬧喧嘩的雜聲被大門屏蔽,一切尋同往常卻又不尋常。
同一時間的倫敦橋上,季聞述正漫無目的地四下閑逛,身邊無數(shù)白皮黃發(fā)的男人女人經(jīng)過,他也是其中之一。
似乎記憶里除了許久前的一次閑逛便查無可查,季聞述倚靠在橋邊,身邊夕陽就在身后他卻只是盯著許久未回信的手機(jī)出神。
指尖上下滑動著屏幕,只有自己兩條石沉大海的消息掛在那里。
季聞述嘆了口氣,想起那晚后季唯意非但沒有給自己回答反而還比之前更冷漠,直接不回他消息,起碼之前還會年及已讀就回,這下好了。
沒人又沒回信。
視線從手機(jī)上離開,他把目光放在橋邊的夕陽,拍了張準(zhǔn)備發(fā)給季唯意。
那晚和賀逢年打完電話沒多久季聞述便接到他的電話,說是國內(nèi)有家公司也在爭取inide公司的“天山”項(xiàng)目,而且出價比他們要低,要季聞述趕緊回來。
當(dāng)晚季聞述便坐上回去的飛機(jī),他和季唯意也是從那天開始斷聯(lián)。
他剛和對方項(xiàng)目的負(fù)責(zé)人見完面,對方就地起價沒談攏,季聞述有些煩躁便讓萬利先回去,他走走停停散散心。
順著人流,季聞述穿過喧鬧的人市繞到了盧比維斯教堂。
教堂里隱約傳來婚禮進(jìn)行曲的音樂,他走進(jìn),看到了正在教堂里舉行婚禮的一對新人。
漫天飄灑著白色的羽毛和雪白的婚紗相輔相成,座椅上擺放的藍(lán)色玫瑰點(diǎn)綴著這份簡約、美好的婚禮。
季聞述目光落在新娘手里的白色捧花,他叫不出花的名字只覺得唯意拿在手里會很好看。
加下那花束的模樣,想著下次見面一定送她一束花。
“You can kiss your bride no(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隨著教父的抬手,新郎和新娘擁吻,周遭的人聲也覆蓋了婚禮進(jìn)行曲。
空氣中到處都是粉色甜蜜的氛圍,季聞述也和他們一樣,拍動手掌為他們送去祝福。
這時,季聞述衣擺被人扯了扯,他低頭看去,竟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淺藍(lán)色瞳孔里帶著膽怯的試探。
“Can you help e(你能幫我嗎)?”
小女孩一頭金黃色的卷發(fā)在陽光下閃耀著,季聞述蹲下身與她平視。
“hat''s rong(怎么了)?”
小女孩將藏在身后的花桶拿了出來,里面是滿滿一桶藍(lán)色妖姬。
她取出其中一只遞給季聞述:“Can you buy one(你能買一朵嗎)?”
接過她手里的玫瑰,莖處的刺已經(jīng)被剃去,指尖握著并沒有什么扎手。季聞述輕聲道:“Buy one,ho uch(買一枝,多少錢)?”
小女孩比了個手勢,季聞述依言從錢包里拿出兩張遞給她,并道:“No need to find ore,happy every day(多的不用找了,祝你天天開心)。”
在女孩怔愣間季聞述已經(jīng)起身,瞧著她毛絨絨金黃色的頭頂?shù)降讻]沒忍住,抬手輕輕揉了下轉(zhuǎn)身離開人群。
教堂的墻壁上沉淀著歲月留下的痕跡,羅曼式和哥特式的建筑風(fēng)格獨(dú)特,季聞述從粗而壯觀的頂柱繞過,來到縱橫整個墻壁的馬賽克壁畫前。
壁畫上絕美艷麗的色彩被透過身后的彩色玻璃窗照耀地更加鮮艷。視線觸及墻上色彩的每一處,季聞述有些郁悶的心逐漸松弛。
他看向手里的那朵花,只覺得花氣彌漫在教堂的每一個角落。
手機(jī)震動一下,季聞述快速地拿起手機(jī),卻在看到備注上的名字時激動地心跳落空。
不等他點(diǎn)開賀逢年的語音耳邊便傳來一聲震碎耳膜的爆炸,隨即周遭觀賞的游客吐露著焦急的話,私下逃竄。
季聞述跑到窗邊看向窗外,不遠(yuǎn)處已然冒起濃厚的黑煙,遮住了西方染起的黃昏。
不等他反應(yīng),又是一陣急促的槍聲和凄慘的尖叫劃過天際,季聞述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正在面臨什么。
有人在當(dāng)街殺人!
“轟!”
一聲巨響,大地為之震顫。
“run!run!”
“help!help e!”
“I don''t anna die!Soebody help e!”
一個小男孩忽然掙脫母親的懷抱朝門口跑去,就從季聞述面前穿過,不等他伸手拉住,一聲槍響,那孩子竟是直接應(yīng)聲倒地!
紅綢的血從他身下流淌開,無瑕的大理石地板很快被鮮血染紅。
從沒見過這等血腥場面的季聞述直接撐著墻壁嘔吐起來,也顧不得這里是外國人神圣的教堂。
胃里攪動著,酸水和今早吃的那點(diǎn)飯食全被他吐了出來,明明已經(jīng)沒有東西吐了,可季聞述就是止不住惡心,胃里翻江倒海。
他從沒見死人。
腦中又浮現(xiàn)出小孩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畫面,那股惡心再次席卷,季聞述撐著墻壁干嘔。
“Charley!”
女人的嘶吼混合著嘲諷的嬉笑,季聞述一抬頭看到了拿著機(jī)關(guān)槍的黑皮男人,他臉上那道疤異常醒目。
透過玻璃窗,季聞述清晰瞧著他的臉,看見他還在小窗口那里窺探著這座教堂,嘴上掛著邪惡又瘋狂的笑。
男人又把頭往里探了探,對著小窗子伸出中指。
“Fuck——”
男孩的母親眼見就要沖出去被周圍的人攔住,撕心裂肺的吼叫和鞋底摩擦地板的聲音叫季聞述的神經(jīng)沒有片刻放松。
他擦干嘴捂著酸澀的胃轉(zhuǎn)過身,還不等他扶著墻壁坐下外面再次響起槍林彈雨。
“轟!”
從大門邊傳來的有一陣巨近的槍聲,緊接著教堂外響起一串不太流利的英文:“Lucky for you,I'' not going in there,and I''ve shot the bastard ho just disturbed the gods. Jesus!Forgive the bastard''s ignorance(躲在教堂里面的人有神庇佑,算你們走運(yùn),我不會進(jìn)去,剛剛驚擾神明的混蛋我已經(jīng)槍斃,上帝啊!原諒那個混蛋的無知吧!)”
外面的槍聲是安靜不少,男人說完后竟然真的離開。
不等教堂里的人緩和慌亂的心跳,大門口又想起一陣急促厚重的腳步,隨著一聲沉重的落地聲,這道異樣的聲音徹底消失。
“ho?”
“Has anyone gone out to look(有人出去看看嗎)?”
不知是誰說了這么一句,原本抻著脖子往外看的人紛紛安靜下來,甚至為了表示自己不去還跑遠(yuǎn)了些,坐到了季聞述身邊。
季聞述和大多數(shù)一樣,蹲在墻邊雙眼無神,在他無意識間雙手都是抖的。
“Doesn''t this church have a back door(這里沒有后門什么的嗎)?”
“Do you dare to go out?You''re gonna die out here,and aybe you''ll ake it to the Chinese Ebassy,and you''ll see the sun toorro(有你敢出去嗎?出去一定會死,待著這里說不定還能撐到中國大使館來救人,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身邊兩個金發(fā)碧眼的青年男女一唱一和,季聞述現(xiàn)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英語,奈何他的大腦在聽到時已經(jīng)自動翻譯,他離他們太近,不聽不行。
耳邊安靜一瞬,另一道聲音再次響起:“hy ait for the Chinese Ebassy(為什么是中國大使館)?”
“Because their country ill protect their people(因?yàn)樗麄兊膰視Wo(hù)他們的人民)。”
季聞述握著手機(jī)的手青筋跳起,因?yàn)橛昧ΓP(guān)節(jié)處泛著不正常的白,他這才恍然記起手機(jī)就在自己手里。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慌忙地解鎖,因?yàn)橹讣忸澏对嚵撕脦状尾沤K于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渾身放松。
他滑動著屏幕一時間忘了要干什么,下意識點(diǎn)開和季唯意的,外面又是一陣巨大的沖擊,窗外天空徹底被黑煙掩蓋。
季聞述回過神,撥打電話給萬利。
只響了一聲對方便接通。
“季總!你在哪?索菲亞教堂——”
“我就在那里。”
無比淡定坦然的語氣倒是叫萬利一愣,他瞧著頁面上跳動許久的時間竟是一時半晌沒說出話。
“萬利?”季聞述輕聲喚他。
“誒,季總,我在。”
萬利聲音有些哽咽,隔著手機(jī)在哭聲的環(huán)境里季聞述還能聽到他的深呼吸,忽然覺得有些親切。
“幫我給大使館打電話”
“嗯,我在打。”
“項(xiàng)目出現(xiàn)問題,公司那邊”
“有我和賀總在,目前問題不大。”
“嗯。”
一陣沉默,季聞述大腦空白,握著手機(jī)喉間干澀,他輕咳了聲,道:“萬利。”
“季總,你現(xiàn)在還安全嗎?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最好的保鏢公司——”
“沒用的。”
萬利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拼命想抓住的什么斷了,下意識反駁:“為什么?”
“不法分子,亡命之徒又怎么會在意這些。”他倚靠著身后的壁畫將目光落在即將落下帷幕的黑夜,“家里應(yīng)該還不知道——”
“已經(jīng)報道了季總,在五分鐘前,國內(nèi)已經(jīng)知道了。”
呼吸一顫,季聞述胸口像是被剛剛從他面前穿過的子彈射穿,渾身血液凝固到竟泛著麻木。
“我”
手心一陣震動,竟是家里的電話。
季聞述想和萬利再交代一些,可一張嘴什么都想不起來,還有種要交代后事的感覺索性直接掛斷電話接起楊舒慈的。
那句“媽”還沒說出口便被楊舒慈從未有過的焦急打斷,她聲音顫抖還帶著明顯的哭腔:“小述,你在哪?”
“我——”
“砰!”
清晰的槍聲和吉普車碾過地面的聲音落在每個人的耳朵里,包括楊舒慈。
楊舒慈聲音直接高了不止兩個度,“小述!你在報道里說的恐怖分子襲擊鎮(zhèn)區(qū)是不是?”
“我在,媽您先別緊張,我手機(jī)馬上沒電了,我接下來和你說的你都要記得,可以嗎?”怕楊舒慈太擔(dān)心季聞述還是嘆了口氣,道,“就您自己在家嗎?阿姨在不在?”
“你你爸”
耳邊的第二場戰(zhàn)火再次打響,電話里的信號斷斷續(xù)續(xù),又是楊舒慈的抽噎,季聞述一顆心整個被吊起。
“我爸怎么了?媽,你先別哭!”
“喂?聞述,我沒事,你媽太擔(dān)心你了,還在哭。”季望圖已經(jīng)安撫好楊舒慈,語氣穩(wěn)重,“你現(xiàn)在安全嗎?”
“安全。”
“好。相信自己,相信國家,別怕。你剛剛要說什么?”
季望圖的淡定遠(yuǎn)超季聞述,原本還因?yàn)樯硖巹邮幱行┎▌拥乃袷潜晃惯M(jìn)顆定心丸,望著天空上的硝煙彌漫目光清澈。
“我手機(jī)快沒電了,你們不要擔(dān)心我,最快凌晨我就安全了。”
又是一陣巨大的轟動,這次發(fā)出聲響的不是遠(yuǎn)在天邊的余響,而就在他們的頭頂——教堂的最上方。
碎石和煙塵像是被按了加速鍵,迅速在教堂里彌漫起來,上百聲猛烈的咳嗽和濃煙叫季聞述伸手捂住口鼻,暫時回避了電話里季望圖的呼喚。
又是幾聲激烈的槍擊,直到耳膜充血,聽覺和味覺消失,季聞述晃動著沉重的腦袋找回思緒。
“爸,唯意知道嗎?”
“她應(yīng)該不知道,剛和小意通完電話,她說她今天要和那個同系師兄開會,估計這時候正忙著沒時間看新聞。”
耳鳴和灰塵、苦澀全部交織在一起,季聞述扯了扯嘴角才恍然發(fā)覺沒人注意他的表情,只是道:“好,那就別讓她擔(dān)知道了,說不準(zhǔn)等她忙完我就安全了。”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在家里等你回家”
斷斷續(xù)續(xù)的信號和岌岌可危的電量,季聞述重重“嗯”了聲,“我會的。”-
正開著會的季唯意覺得口渴,去下意識去拿咖啡才意識到早就被她喝完,趁著蘇煜正低頭看文獻(xiàn)起身倒水。
倒水時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口猛地一抽,季唯意手中的杯子直接脫手,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清脆。
她大學(xué)用了整整六年的杯子直接摔成兩瓣兒,不等她彎腰去拾,右手手腕上一空,一聲清脆石頭碰擊的聲音落在自己面前。
季唯意看著第二次斷裂的手鏈一時呆滯,心口的壓抑未曾緩解,只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唯意,沒事吧?”蘇煜快步走來將呆滯的季唯意拉起,“你別動,我來收拾。”
她將斷裂的手鏈?zhǔn)捌穑厦娴乃{(lán)色水晶因?yàn)榈谝淮闻鲎残迯?fù)的裂痕再次浮現(xiàn),橫亙在水晶中間像是被攔腰斬斷的人。
越看越覺得心慌,季唯意也顧不得回答蘇煜,慌張無比地去找手機(jī),剛點(diǎn)開便看到季聞述發(fā)來的消息,懸著的心落地,背后已經(jīng)冒出冷汗。
不等她緩口氣,播放著廣播的收音機(jī)忽然一陣忙音,不等季唯意繞過去收音機(jī)又忽然好了,干練女音從里面?zhèn)鞒觥?br />
“現(xiàn)差入一則新聞,英國曼切斯特小鎮(zhèn)中心區(qū)遭受恐怖分子襲擊,死亡人數(shù)不詳,我國駐英大使館已經(jīng)第一時間和對方采取談判”
季唯意視線鎖定在季聞述發(fā)來的最后那條消息上,渾身血液倒流
【瞧,曼切斯特的夕陽。】
第65章 愛意
“快到飯點(diǎn)了,我們中午吃點(diǎn)什么?”
蘇煜收拾好地上的杯子又用紙杯給季唯意接了杯水,將杯子放到桌上才注意到就就沒說話的季唯意。
“怎么了?被碎片劃傷手了嗎?”
“沒事沒事。”季唯意拜拜手,找回些思緒,“師兄,那個我想起來我等會兒還有事,要不今天先到這里吧?”
“行——”
“拜拜師兄!”
剛聽到蘇煜說一個字季唯意便抓了包就走,連桌上的資料都沒來得及收拾就搶先出了門。
她一邊按著電梯一邊給季聞述打電話,聽筒卻一直傳來重復(fù)的機(jī)械女聲。
“季聞述你最好別用這種手段來騙我!”
在機(jī)械女音第五次響起的時候,季唯意的耐心終于耗盡,掛斷電話去找萬利的,還因?yàn)橹笔种复蝾潱B“萬”都打成了“王”。
終于,萬利的電話出現(xiàn),季唯意撥打后聽著一陣忙音才注意到停在三樓不動的電梯還沒上來,一股熱意直沖她的腦門,沖地她火冒三丈。
“季小姐。”
萬利的聲音終于出現(xiàn),季唯意忙道:“季聞述呢?”
“季總”
“他在曼切斯特我知道!你就告訴我新聞報道的恐怖分子控制的小鎮(zhèn)他在不在!”意識到自己有些急,她放緩了語氣,“萬特助,他在嗎?”
說到最后的一句的時候季唯意已經(jīng)繃不住了,她拍打著遲遲不動的電梯,只覺得后悔。
焦急混合著急切,季唯意眼淚涌了上來,熟悉又陌生的恐懼感攀上她的身后緊緊包裹著她。
十四歲那年,她也是這樣,現(xiàn)在竟然要眼眼睜睜看著歷史重演?
不!
她還沒給季聞述答案,他他得等她!
“您放心——”
“他在,他遇到危險了,對嗎?”
盡管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在聽到肯定答案后季唯意還是沒控制住,渾身發(fā)涼發(fā)抖,握著手機(jī)的手險些無力摔下。
她雙唇不自主的顫抖,想說什么大腦卻一片空白,她不敢做最壞的打算,她不能再一次經(jīng)歷天塌般的噩耗!
“我我要去見他,萬特助,你幫我買現(xiàn)在飛去曼切斯特的票,好不好?”
“您要來?這絕對是不可以的!季總要是在肯定也不會同意您來的,這里現(xiàn)在很危險!”
季唯意早就點(diǎn)開購票軟件開始訂票,只是直飛的機(jī)票全部售罄。她又去找中轉(zhuǎn),終于在一個個紅色的“售罄”中找到一張綠色的“在售”。
“我必須去,萬特助,你如果還能聯(lián)系到他的話,幫我轉(zhuǎn)告他。”
季唯意深吸口氣,道:“他問的問題我有答案了。”
停在三樓的電梯終于運(yùn)作,不等季唯意進(jìn)去,手臂倏地被人握住。
“蘇師兄,你?”
“走吧,我送你去。”
拒絕的話停在耳邊,季唯意看著他指尖握著的車鑰匙,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你。”
車上蘇煜只是問了季唯意哪個機(jī)場便一路無言。一路上季唯意都在不斷嘗試給季聞述打電話,可電話那頭仍是機(jī)械女音。
她想給家里打去電話,但又怕季望圖和楊舒慈還不知道,只能握著手機(jī)盯著聊天框出現(xiàn)“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
握著手機(jī)的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挤褐祝疚ㄒ饣艁y中尋找鎮(zhèn)定,腦中不自主地想起父母噩耗傳來的那個晚上。
她閉上眼,拼命讓自己不把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季聞述一定會沒事的。
疾馳的車子停下,季唯意迅速下車,道謝的話還沒出口她小腿撞上臺階,痛到她失聲。
“來不及了,能跑嗎?”蘇煜已經(jīng)繞過來。
顧不上糾結(jié)蘇煜什么意思,季唯意道:“能。”
話音剛落,她手腕便被他攥住,腳步踉蹌地被蘇煜拖著在機(jī)場外飛奔
窗外漂浮著緩慢移動的云,季唯意靠著座位雙眼空洞地望著它們,忽然唇邊勾著笑,竟是兀自笑起來。
明明心里急得要死,卻企圖看著緩慢移動的云麻痹自己,季唯意感覺自己真要快被逼瘋了。
手里還攥著斷裂的手鏈,它們安安靜靜地躺在掌腹,仿佛一切真的已經(jīng)慢下來。
季唯意深呼口氣,指尖慢慢收斂,極力壓下心底的惴惴不安,讓自己不要多想。
她閉上眼,強(qiáng)制自己睡過去,這時身側(cè)傳來響動季唯意抬眼去看,竟是看到蘇煜拿著一張嶄新的毛毯過來,坐在她旁邊的座位。
“師兄?你——”
“噓。”
蘇煜把毛毯蓋在季唯意身上,輕聲道:“你這個狀態(tài)別說出國,開車去機(jī)場我都害怕,干脆送佛送到西,誰讓我是你師兄呢。”
驚訝于蘇煜的到來,驚訝他知道她的目的地,季唯意所有想問的答案在他一聲“睡吧,睡醒了就到了”結(jié)束。
他不想說。
那她也不問了。
季唯意看了眼時間這才又靠上座位,閉上眼好半晌都是混亂的景象。
她想象著季聞述現(xiàn)在在干嘛,計算著曼切斯特的時間,睡意全無。
“他還好嗎?”
季唯意轉(zhuǎn)頭,看到的時蘇煜的側(cè)臉。
“我不知道。”
“我聽說這次鬧事的是潛伏在北區(qū)的那些地頭蛇,實(shí)力不容小覷,手段也狠辣。”
季唯意聞言心下一揪,只是道:“他會沒事的。”
一定會。
五指捏緊,季唯意把手鏈牢牢地攥住,生怕某些東西從指尖流逝。
下了飛機(jī)季唯意便接到萬利的電話,她反手拉住蘇煜接起來,“萬特助,有季聞述的消息了嗎!?”
“季總還在索菲亞大教堂,目前是安全的,中方還在和其談判,英使館也已經(jīng)介入,你已經(jīng)到了嗎?”
“嗯。”
“你在哪里?我在A出機(jī)口。”
上了萬利的車,賀逢年也在,本來就兩個人的隊伍瞬間“壯大”起來。
季唯意已經(jīng)偷偷隱去了眼角的淚,很快進(jìn)入狀態(tài),“我們現(xiàn)在去教堂嗎?”
萬利一愣,看向賀逢年,于是賀逢年道:“我和萬利已經(jīng)去看過了,那里被圍了起來不讓人靠近,你去了也看不見聞述,還是跟我們先回去”
“不!逢年哥哥,我要去。”她抓著自己的手用力掐著自己,疼痛讓她更加堅定,“可以給我輛車嗎?我自己開,反正警察現(xiàn)在都忙著,沒人會查駕照的。”
“季唯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一聲呵斥,季唯意怔愣住,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賀逢年從副駕轉(zhuǎn)過來,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動了怒有些愧疚,對上季唯意那一雙火紅的眼時語氣又軟了下來,“唯意,那里現(xiàn)在很危險,你去了什么也不能做,為什么不先和我們回家等消息?”
一陣靜默,車子行駛在街道上,似乎在這里季唯意隱約能聽到子彈劃破空氣的響聲。
她喉頭干澀著,因?yàn)楦蓾泛著腥甜,舌尖抵在上顎上好不容易壓下那抹酸楚,季唯意語氣鎮(zhèn)定道:“逢年哥哥,你知道在家里干等的窒息感嗎?”
賀逢年和蘇煜皆看向她。
“我不想再背負(fù)一次沉重的無力。”她的視線落在前方,“讓我去吧。”
圈在維布斯特大街的柵欄已經(jīng)撤去,來往的擔(dān)架和救護(hù)人員在人群中穿梭,哭聲和痛呼混合著嗆鼻的火藥味兒相互纏繞,充斥在空氣中。
季唯意一下車便被濃重的血腥味嗆到,她看著眼前的場景,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懼。
“唯意!教堂在這邊!”
賀逢年在稍遠(yuǎn)的地方?jīng)_季唯意喊,見她看過來才道:“只能把車開到這里,剩下的路我們要走著去了。”
“好。”
幾人跟著營救人員往更深處跑去,教堂被摧殘殘留的一角出現(xiàn)在視線里,看到的角越大,周圍的血腥氣越重。
各色膚色的人躺在地上,身上的槍空流出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他們表情痛苦,還有的人面目驚悚,嘴巴都沒來得及閉上便失去呼吸。
幾人的腳步慢下來,怕踩到什么。
“季聞述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嗎?”賀逢年掃視著躺在地上的尸體,語氣有些急,“都已經(jīng)安全了他為什么還不出來!”
“信號因?yàn)閺椝幈磺袛嗔耍@么長時間過去,季總的手機(jī)可能也沒電了。”
季唯意身前兩個醫(yī)護(hù)正找到一位還有呼吸的傷員正在搶救,她忍著令她惡心的氣味掃了一眼那位受害者,只一眼便被巨大的恐懼駭浪吞噬。
他的腸子竟然都露了出來!
“嘔——”
“唯意!”
跟在季唯意身后的蘇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險些跌坐在尸體上的季唯意,“戴上吧。”
是兩張口罩。
“雖然可能沒什么用,但好在聊勝于無。”
“謝謝——嘔!”
那點(diǎn)惡心消退了些,季唯意扶著他的手臂緩慢志氣身體。
她望著金色教堂敞開的大門,雙眼睛早就被熏得通紅,臉色煞白,又站在橫尸遍野沾滿血液的街道,活生生像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女鬼。
朝陽已經(jīng)爬上天際,明明應(yīng)該是忙碌的清晨卻被未散的火藥味染上黑暗。
季唯意跟在三人身后朝著教堂走去,就在第二步時,敞開著的教堂的門后竟然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頭!
起初只是一點(diǎn),而后逐漸露出腦袋,直到整個頭全部露出來,季唯意也看清了里面老者的臉。
他和外面的救護(hù)人員還有季唯意他們對視,意識到恐怖分子是真的已經(jīng)離去才敢拔腿跑出教堂,直到撞上穿著警察服飾的人他才崩潰大哭,嘴里訴說著季唯意聽不懂的語言。
季唯意朝他身后看去,一條望不到頭的白色長廊上還按著紅色手印,走廊中間還有個黑糊糊的東西不知道是什么。
警車和救護(hù)車停在外面,里面不停有擔(dān)架往外抬,上面的人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或者還是死了。
“季聞述”
季唯意也顧不得還可能有未撤退的恐怖分子,她朝著教堂跑去,混合著血和火藥味兒的空氣攪動,一股奇怪刺鼻的氣味裹挾著她。
穿過一臺臺擔(dān)架,季唯意在教堂里飛快地跑著,她顧不上周圍人偷來的視線,只是在他們之中著那道身影。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直到跑完兩個小教堂季唯意還是沒有找到他,小腹倏地一陣刺痛不禁讓她停下。
季唯意還想再跑可那陣刺痛讓她不得不放慢腳步,她撐著身邊的柱子站直身體,閉上嘴巴用鼻子呼吸。
額角已經(jīng)浮出濃密的汗,她抬手隨意擦去,直到腹中的疼痛緩解她才試著挪動腳步。
季唯意到了最后的主教堂,她站在門口有些不敢上前,內(nèi)心的期待和后怕讓她站在那里,呼吸難平。
一位抱著藥箱的女孩注意到季唯意,停在她面前問道:“Are you okay?”
“我沒事。”季唯意下意識答完才意識到這里是國外,又改口,“Nothing.”
“You don''t look ell,need e——”
“嘭!”
一聲震碎耳鳴的槍聲響起,眼前的女孩雙眼瞪大。
身邊圍著的警察已經(jīng)聚攏過來,他們嘴里大聲安排著,可季唯意只看到女孩白色的衣服被紅色沾滿,那雙金色的瞳孔渙散,身體逐漸軟塌。
不等她去扶,一聲槍響再次響起,雜亂的驚慌聲起此彼伏,季唯意下意識往里看去。
只見一個男人正抱著一位小女孩往后倒去,男人身后的血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整個后背。
觸及那雙黑瞳時,季唯意大腦宕機(jī),眼睜睜看著男人望著自己的眼睛閉上
仿佛被人掏空了靈魂,心臟劇烈跳動麻木了她的全身,她不顧身邊警察的阻攔,硬是推開他們朝著男人倒下的方向跑去。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牽扯著她,眼淚勻速上涌模糊了視線,季唯意在耳鳴和心悸中聽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吼。
“季聞述!”
第66章 永恒
亮如白晝的天空已經(jīng)換上了金黃,它們?yōu)⒙湓诖斑叄o冰冷的病房渲染上一點(diǎn)暖意。
病房里近乎未有的呼吸輕輕地從季聞述的鼻尖呼出,季唯意一雙眼眶紅腫著,鼻尖被紙巾擦地起皮。
她一眼不眨地注視著臉色蒼白的季聞述,生怕一眨眼他便不見,整整三個小時沒挪過位置,直到蘇煜帶著晚飯進(jìn)來,一直未動的季唯意才有了動作。
“嘶”
腳上和小腿傳來鉆心的酥麻,季唯意撐著椅背站直身體,下意識卻是去看床上人有沒有反應(yīng)。
在看到那雙緊閉的眸子時,浮動的心再次下沉,她抬腳往隔間走,看著一桌的吃食有些反胃。
“你吃吧,我去看著。”
蘇煜說完要走被季唯意拉住,“你吃吧師兄,我不餓。”
“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吃不飽你怎么照顧季總?”
“好,我吃。”
季唯意端起手邊的面條又聽蘇煜道:“你身前中槍的女孩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子彈離脊髓只差幾毫米,可能有癱瘓的可能。”
“”
拿筷子的手一頓,季唯意點(diǎn)點(diǎn)頭。
蘇煜又道:“開槍的人已經(jīng)抓住,但是外籍,處理結(jié)果可能沒有那么快。”
“嗯。”
氣氛又沉寂下來,蘇煜看了眼病床上的季聞述,輕聲安慰:“季總手術(shù)很成功,而且子彈沒有傷及要害,現(xiàn)在昏睡只是因?yàn)橐惶煳催M(jìn)食,你不要太擔(dān)心。”
“嗯,我知道的,謝謝師兄。”知道蘇煜這次幫了自己很多,現(xiàn)在又安慰自己,季唯意放下筷子認(rèn)真道謝,“師兄,謝謝你陪我來,我——”
“別謝了,我們好歹師出同門,出門在外互相幫襯也是應(yīng)該的,客氣的話你就不用說了,等回國了替我多寫幾份文獻(xiàn)資料?”
季唯意聞言一愣,隨即笑著應(yīng)下,“沒問題,咱們這交情,寫十份都不成問題。”
“才十份?”
“好好,你說幾份就幾份”
說到一半,季唯意忽地擰眉,神色異樣。
“怎么了?”
“師兄,你剛剛咳嗽了嗎?”
“我沒——”
兩人同時想到什么,季唯意已經(jīng)起身,踉蹌著朝著里屋跑去,直到和床上那人對視,所有的情緒涌了上來,豆大的淚珠顆顆落下。
“季季聞述?”
她輕聲喚他,生怕這是一場夢。
“你是醒了嗎?”
一陣輕笑,季聞述聲音嘶啞,“嗯。”
“我去叫醫(yī)生!”
蘇煜留下一句話便跑出門去,病房里一下就剩他們兩個人,氣氛一時安靜。
她站在原地沒上前,就這么被他看著也不說話。
季聞述目光落在季唯意哭紅的眼睛上,又看了眼自己的身體,輕聲問道:“我沒有少哪里吧?”
被一句話逗笑,季唯意用袖子擦干眼淚,“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當(dāng)時擋槍怎么沒想過?”
“我想過。”
她抬眼,聽他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我后悔那天晚上怎么沒直接綁著你去領(lǐng)證,后悔之前拒絕你,后悔——唔!”
唇上被柔軟堵住,季聞述瞳孔放大,盯著驟然拉近的季唯意的臉一時無措。
他被迫承受著突如其來的熱情,想動手卻被一陣痛束縛,唇上被毫不收力地啃咬著,雙重疼痛下季聞述有苦難言。
直到一抹腥甜在舌嗆彌漫,啃咬著的唇終于離開,季聞述剛想控訴便見季唯意那雙紅彤彤的眼掛著淚。
“怎么”喉間干澀,季聞述將血腥咽下,“怎么哭了?”
“我才沒哭。”季唯意在他身邊坐下,“我這是在彌補(bǔ)你犯錯的機(jī)會,懂嗎傻子。”
似乎有什么被點(diǎn)燃,季聞述眸光一亮,“你——”
“想知道我的答案嗎?”
“想。”
“夕陽很美,小熊也很可愛,早飯看起來很好吃,可惜我昨天只喝了一杯咖啡。”
季聞述面上一怔,這才想起來她是在回答自己發(fā)給她的消息。
“這些回復(fù)以后都會有,只要你發(fā)我都會回,同理,我發(fā)的你也要回。”她伸手蓋住他露在外面的手,一字一頓,像是奠定某種契約,“季聞述,我們談戀愛吧。”
醫(yī)生檢查后說沒什么大礙,只要靜心修養(yǎng)、等待傷口痊愈便可,送走醫(yī)生后季唯意一直在往門口瞧,正準(zhǔn)備說話的季聞述正好瞧見這一幕,有些酸道:“我在這呢,你在找誰?”
“蘇師兄啊。”季唯意毫不避諱,“他剛剛說去叫醫(yī)生,怎么醫(yī)生來了卻看不到他人了。”
“那你給他打個電話?”
“正有此意!”
季聞述一口老血差點(diǎn)吐出來,瞧著季唯意正要開口卻被她打斷。
“好啦,蘇師兄給我發(fā)消息了,說他先回國了,讓你安心養(yǎng)傷。”季唯意從萬利送的果籃里挑了個蘋果出來,“要不要吃?我去給你洗洗。”
“唯意。”
“嗯?”
水流聲在屋子里響起,季聞述垂下眸,面上有些自責(zé)。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季唯意洗完蘋果出來便看到季聞述坐在病床上垂著頭,視線凝固在某處,都沒注意她出來。
不知怎的,季唯意忽然心里難受,壓抑著像是有很多情緒難以疏解。
她發(fā)現(xiàn)她真是對季聞述毫無抵抗力。
之前是,現(xiàn)在還是。
“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她把蘋果遞給他,順便扯了扯他的臉,“好軟呀你的臉。”
略帶俏皮的聲音落在他的頭頂,驅(qū)散了季聞述的愧意。
他仰起臉,問她:“軟嗎?”
“嗯!我——你干嘛?”
季唯意被他拉到床上,生怕他觸及傷口有些抗拒,“我好像坐到你腿了。”
她說著就要起身又被拉回了回去。
“不想試試別的地方嗎?”
耳多傳來熱氣,季唯意渾身緊繃,甚至咽了口口水。
許是屋子里太安靜,一道清晰的水聲讓兩人皆是一愣,尤其季唯意,在對上季聞述滿是笑意的眼時,一張臉紅了個透頂。
“放開我!”
像是只炸毛的小貓,在季聞述懷里撲騰。
“嘶——”
季唯意迅速停下,有些緊張地看他,“我碰到你了嗎?”
說著她就要手上去看,指尖觸及他領(lǐng)口下的鎖骨又是一頓,不由得抬眼看他。
“你”
手背被他握著,季唯意臉上更燙。
“不是要檢查嗎?怎么不看了?”
季聞述拇指摩擦著她手背上的皮膚,引著她摸上自己的脖頸,再往下,是他的鎖骨。
指尖的體溫驟升,季唯意感覺自己手下是個火爐,燒地她也神志不清。
明明今早她還在擔(dān)心他的安危,現(xiàn)在他就握著她的手引著他摸上自己。季唯意心下亂成一團(tuán),也顧不得季聞述的試探,欺身上前抱住他的脖頸,吻了上去。
預(yù)說的話全被她咽了下去,她學(xué)著他的模樣緊貼著他,柔軟到舌尖相纏
接下來的事情好像都變得順利起來,季聞述的傷恢復(fù)地很好,有變動的合作方也改變主意同意了之前的方案,甚至還為了之前的沖動自降低價,達(dá)成合作。
季唯意必須趕回國,季聞述也一并隨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膩歪在一處,季唯意還怕碰到季聞述的傷口就一直想抱不敢抱的模樣給他看地心軟到不行,按在她脖后的手摩擦著,眸色漸深。
正打算趁著萬利開車?yán)麓昂焺邮郑疚ㄒ獾碾娫拝s響起來。
看清來電后她忙一把推開季聞述,沖他做了個“噓”的手勢,一臉的做賊心虛。
“喂,楊姨?”
電話按了免提,楊舒慈的聲音出現(xiàn)在車?yán)铮韭勈雎勓詫⒁暰落在季唯意的臉上,后者絲毫沒有剛剛推了自己的愧疚感。
他慢慢靠近,一雙危險的眸子緊盯著早就在他掌控范圍的獵物。
“這不是快過年了嘛,你季叔非說要給你們定新衣服穿,想問問你想要什么款式的,圖片我等會發(fā)你手機(jī)里你挑一挑。因?yàn)槔蠋煾到衲曜鐾赀^年這單就不接了,你季叔怕你們沒趕上,吵著非要我給你打電話。”
“好,就知道季叔楊姨最疼我了。”
視線觸及季聞述那雙眼,那股心虛又冒了出來,一連著說了好幾個好好好。
“今天周末,你在家里嗎?”
“沒沒有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呢。”
脖子上的手一用力,季唯意身子傾斜貼上季聞述的柔軟,手里的手機(jī)還在說話,前面還有萬利在開車,季唯意想掙扎卻又怕牽扯了季聞述的傷。
慌亂間,她的口齒被輕易撬開,唇瓣被他用力往上抵著,輕咬吮吸,只是片刻便呼吸紊亂。
“朋友?是上次你說的那個蘇師兄嗎?”
楊舒慈的聲音落在急促的呼吸間,季唯意牙上一磕,咬上季聞述的下唇,他悶哼一聲,抬手往下按在她的后腰將她拉進(jìn)自己。
兩人之間最后那點(diǎn)空隙消失,他重新含住她,追上她想逃的舌,就地交纏。
“這個蘇師兄有沒有對象呀?過年回鵬城嗎?可以放假的時候叫人家來家里吃飯,咱們家冷冷清清的,人多也熱鬧。”
那邊楊舒慈規(guī)劃地僅僅有條,這邊季唯意承受著季聞述的醋意和怒火,舌根被吮地生疼。
他的舌尖舔舐過她的壁腔,激起她全身戰(zhàn)栗。
季唯意有些跟不上季聞述強(qiáng)勢的攻勢,又礙于這么多屏障在自己也不敢出聲,被折磨地雙眼通紅。
她手臂發(fā)軟,直到再拿不住手機(jī),緩緩下落的手背被有力的掌心拖著,她睜眼卻指尖他修長的睫毛。
一股懶勁兒上了身,季唯意毫無顧忌地全部靠在季聞述身上,手就那么被他托著也沒撤回來,癱軟在他懷里像是沒長骨頭。
似乎被季唯意這一舉動取悅,強(qiáng)勢的攻勢終于漸熄,季聞述指尖握著她,插入她的指縫,柔軟的嫩肉擦過更是引起戰(zhàn)栗。
沾滿她氣息的舌推了出來,唇瓣分離,有些涼的空氣流進(jìn)季唯意口中,不待多時,那張溫?zé)岬拇接值至松蟻恚@次卻只是輕輕含著她,下唇上抬,引得她仰起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頸。
“小意?你在聽嗎?”
季唯意渾身一僵,不等她去推季聞述他便撤開,充足的空氣叫季唯意小口穿著氣,開口時喉嚨啞到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在的,蘇師兄過年不回鵬城的”
聲音逐漸放低,季唯意死咬著下唇去推及季聞述的腦袋,可他像是黏在自己身上,從下巴一路沿著脖頸向下,一張口咬住她白嫩如玉的鎖骨。
“啊——”
第67章 永恒
一聲輕呼讓季聞述停了下來,啃咬變成輕啄,季唯意這下更是受不住了。
“怎么了小意?”
“沒事,我上臺階差點(diǎn)絆倒了。”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白皙的頸間,季聞述瞧著那兒潤白的膚色心下一動,張口含住她。
握著手機(jī)的手下意識捏緊,季唯意想感覺結(jié)束這一切,開口轉(zhuǎn)移話題,“楊姨,聞述哥哥和明珠姐定下了嗎?”
“還沒呢,先打電話給你的,那我現(xiàn)在給明珠也打一個。”
沒去問怎么季聞述沒有,季唯意應(yīng)著就要掛電話卻被掌下的手移開。
他瞧著那里浮出一片紅暈很是滿意,目光打過來時全是慢慢的笑意,還不忘抬手捏捏她的下巴。
季唯意見狀惡狠狠瞪他一眼,拍開他的手去找鏡子。
“媽。”
同樣沙啞的聲音,季聞述輕咳了聲才道,“怎么沒我的?”
“小述?你和小意在一起?”
楊舒慈驚訝的語氣讓季唯意不由得轉(zhuǎn)頭去看,只見對上季聞述的目光。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紅腫的唇,示意季唯意去看唇角。單純的季唯意毫無防備地去看,卻在見到那腫地像是吃了變態(tài)辣的唇,大腦宕機(jī)。
怎么可以這么不要臉!
“對,來首都談UA項(xiàng)目的后續(xù),估計年底可以和唯意一起回家。”
“一起回來?”
楊舒慈語氣里的疑慮將季唯意警鐘敲響,她止住手里的動作摸過來,以備第一時間解釋,但季聞述絲毫不給她這個機(jī)會。
他伸手按在她的耳垂,之間的柔軟讓他貪戀到不舍得離開。
“嗯,睿雪要在首都待一陣子,過兩天來,逢年讓我看著她。”
“那你在首都可——”說到一半,楊舒慈忽然壓低音量,“可得順便看著你妹妹。”
季聞述臉上輕松,“我肯定會盯著她不讓她——”
“別不讓呀,你不讓我還怎么見女婿。”
此話一出,車?yán)飪蓚人不,三個人都愣了下,尤其季聞述,一張臉黑的如炭。
“本來我還挺愧疚私自隱瞞了你們婚約的事兒,但是這么多年你和小意不還是兄妹嘛,現(xiàn)在你妹妹好不容易有點(diǎn)脫單的苗頭了,你怎么還不讓她去?”
楊舒慈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責(zé)怪,季聞述張嘴就想說話被伺機(jī)而動的季唯意一把把手機(jī)搶了過去。
“楊姨!我和哥哥到吃飯的地方了,你和季叔中午吃什么呀?”
“”
等季唯意放下電話,車子已經(jīng)停在季聞述當(dāng)時給她買的那套高層樓下。
她抬手,他自然接過她手里的手機(jī),拉著她下車。
“晚上吃什么?”季唯意隨口道。
“我不吃了。”
“嗯?為什么?”
聞言,季聞述停下腳步看她,“你不知道?”
回想起車?yán)锏哪峭娫挘疚ㄒ庥行┪坝植皇俏抑鲃犹岬奶K師兄,是楊姨”
說到一半已經(jīng)聞到一股濃厚的醋味,季唯意服軟,抱著他的手臂,“哥哥別生氣了,楊姨還不是不知道嘛。”
“你還說,談戀愛的事你打算瞞著他們?還是不想和我”季聞述眉心微蹙,眸子緊張起來,“季唯意,你不是想玩完我就跑吧?”
“你你你說什么呢!”
空曠的大廳響起季聞述的控訴,季唯意手忙腳亂地左看右看,最后把他塞進(jìn)了電梯。
“我只是覺得我們在電話里說肯定免不了被追問,你覺得楊姨和季叔知道了會不受驚嘛?”
電梯里靜悄悄的,只有季唯意舒緩的聲音響起,她雙眼瞧著季聞述,真摯無比。
被她的視線俘獲,季聞述還是有些郁悶,“那你就怕他們知道受驚就打算一直不說了?”
“時機(jī),要時機(jī)!而且你知道我當(dāng)時其實(shí)被你拒絕以后,我不是和你說我不喜歡你了嘛,其實(shí)那只是我以退為進(jìn)的手段,到后面我們?nèi)@林聽彈屏以后我才開始不喜歡你了,最主要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嗎?”
季聞述期待的目光一點(diǎn)點(diǎn)暗沉下去,最后直接冷下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眼底的探究清晰可見,季唯意有些無言,還是道:“楊姨和季叔讓我留宿的時候不是對外不熟的人宣稱我是季家的孩子嘛,先不說你已經(jīng)拒絕我了,不可能跟我在一起,要是后面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心生執(zhí)念肯定會被外人發(fā)現(xiàn),到時候曝出丑聞——”
“這不是丑聞。”
季聞述牽著她出了電梯,用她的指紋按下開關(guān),“是喜聞,我巴不得現(xiàn)在就公開。”
“這么急?”
“急。”
他拉著她進(jìn)屋,不動聲色地圈著她抵在門上。
觸及他眼底的欲望,季唯意明白了他的意思,雖說有些突兀但又覺得很正常。
在國外的幾天兩人整天窩在一起,就連晚上也從兩個病床挪到了一張床上,盡管只是親親抱抱,季唯意便覺得這是世界上最能表達(dá)愛意的話。
“急什么?”她明知故問。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彌漫開,季聞述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摟著她,縮小最后的距離。
鼻尖相抵,兩雙眼睛沉溺在愛中,清晰對望著彼此眼里的愛意。
“急著把那之前我錯過的時間那些都補(bǔ)回來。”
指腹按上她紅潤的唇,那里被他吻的成果還未消,此刻柔軟的接觸著他。
季聞述稍微用力便分開她緊閉的口,瞧著她紅唇微張眸子一瞇。
“你想怎么補(bǔ)?”
抵在唇上的手指沒有離開,季唯意說話時上下相碰正巧能碰到他的,手也不老實(shí)開始游走,從身后繞到胸前,攬著他的脖子。
手上用力將他拉進(jìn),櫻紅飽滿的唇在他只一指的唇前停下,一雙如水般的眼望著他,似乎真的在問他答案。
一聲輕笑,季聞述將攬著她身后的手抵在門上,自己期身靠地更近。
捕捉到她好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訝然,他莞爾,心情更好。
“抱你。”
季唯意看了眼兩人當(dāng)下的姿勢,“已經(jīng)抱著了。”
“吻你。”
季唯意抬腳,在他唇上輕啄了下。
“然后呢?”
腰上一緊,她被拉進(jìn)他懷里,季聞述低頭勾著她的唇,學(xué)著她的模樣上下閉合。
“我教你。”
一語話畢,季唯意還預(yù)問卻被他含著,不似之前那樣急,只是輕抿著她,帶著她描繪一切。
柔軟的觸感一次次試探,像是毛筆落在潔白的宣紙之上,一筆一觸皆是斟酌。
她隨著他的節(jié)奏呼吸,直到一切有規(guī)律的呼吸被打斷,季唯意有些腿軟,整個人將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等他手臂用力將她抱起,季唯意才找回些思緒。
他們的外套不知何時早就脫下,她此刻正被他抱著往臥室走,想到等會兒的場景季唯意不由得心里一晃,環(huán)著季聞述的手臂不由得收緊,整個人全部貼上他。
感受到懷里人的身體緊繃,季聞述唇上一勾,抱著她的腳步更快。
臥室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上,臥室里只亮著幾盞夜燈,似乎在預(yù)示著等下荒唐又私密的一切。
她被放置在柔軟的床上,手臂卻沒松開季聞述的脖頸,拉著他不讓他離開。
知道她在想什么,季聞述手搭在她的手腕,將她拉下來握在手中,“等我脫個衣服。”
腦中轟地一下炸開,季唯意感覺自己被火球砸了一下,“脫脫衣服干嘛?”
“你說干嘛?”
低沉?xí)崦恋纳ひ袈湓谒叄矍盁艄獠幻鳎謳е?xì)微衣料摩擦的聲音,季唯意不敢抬頭,只露出一雙火紅的耳朵。
“我們這才——”
跌入季聞述飽含笑意的眸子,季唯意意識到什么,道:“你故意的?”
“我什么都沒說哦。”
季聞述雙手一攤,不等他說話,季唯意的手機(jī)在客廳響起來,他轉(zhuǎn)身去拿,回來的時候卻是一張黑著的臉。
“誰啊?”
“媽看中的女婿。”
季唯意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那哥哥你要聽我們打電話嗎?”
“你——”
“錯了錯了!”
生怕車?yán)锏氖略侔l(fā)生,季唯意忙不迭跑出房間到客廳去接,“蘇師兄。”
“”-
臨近年關(guān),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按了加速鍵,季唯意感覺明明昨天還在前往曼切斯特的飛機(jī)上,現(xiàn)在卻坐在和季聞述回家的車?yán)铮路鹨磺卸疾徽鎸?shí)。
纖細(xì)的指節(jié)被寬大溫?zé)岬氖终莆罩疚ㄒ庹巴馐煜さ木吧锌龅芈牭郊韭勈鰢@氣。
她轉(zhuǎn)過頭看他,“好端端的,怎么嘆氣了?”
“回去我們還能這樣拉手嗎?”
他目光有些幽怨,那張冷峻的臉上布滿愁云,像個不愛回婆家的小怨婦。
季唯意和千芝雅從小屋里搬了出來,一個前往臨市常駐,一個和男朋友“同居”。
在和首都這些日子的同頻里,兩人日常親親抱抱但并沒有做出格的事,只是有天季唯意被磨地有些受不住,拉著季聞述差點(diǎn)擦槍走火,從那之后,兩人的“日常交流”明顯少了許多,不管季唯意怎么貼他都坐如鐘。
季唯意對此意見很大,軟硬兼施都磨不過季聞述,最后只能幽怨地和李禮背后蛐蛐。
現(xiàn)下瞧著季聞述這怨婦模樣,季唯意倒是覺得有些好笑,故意逗他,“可以呀,給你牽。”
聞言,季聞述臉上好看點(diǎn),視線落在她的唇上,“那我想吻你呢?”
季唯意瞥見熟悉的路口處的兩道人影,眸底閃過嬉笑,抽了自己的手湊近他。
在他一驚的眸子里吻上他的唇,稍縱即逝。
“誰讓你之前不親,在家里你就想吧,哥哥。”
說完就拉開車門,一點(diǎn)都不給季聞述機(jī)會。
坐在后座的季聞述看著撲進(jìn)楊舒慈和季望圖懷里,沖自己弄鬼臉的某人挑眉,手掌摸上還留著她溫度的坐墊,心里發(fā)癢。
飯桌之上,楊舒慈一個勁兒地給季唯意夾菜,期間還不忘留下和蘇煜沒后續(xù)的遺憾。
抬眼間,季唯意對上對面某人哀怨的眸子,差點(diǎn)沒忍住一口飯噴出來。
不過飯沒噴出來,季唯意自己倒是嗆著了,一張笑臉?biāo)查g憋得通紅。
見狀楊舒慈也不問了,只是讓他們好好吃飯。
桌下,季聞述的腳踝被什么輕輕踢了下,他抬眼看去卻只瞧見季唯意低頭吃飯的腦袋,視線收回,捏著筷子的手泛著白。
“明珠今年要在曼哈頓,回不來,你媽媽覺得今年過年家里人少,想著給你們找點(diǎn)玩伴,年輕人在一起過年也有意思,小述——”
季望圖說到一半看向季聞述時卻止了話頭,隨即看向季唯意,“小意,你覺得呢?叫些朋友來家里?”
“我”
“爸,你的這些朋友,他們不用在家過年嗎?”
“嘖!”季望圖瞪了眼插話的季聞述,卻又對上季唯意疑惑的視線時變了臉,“也是跟你年紀(jì)相當(dāng)?shù)模阋苍摪研乃挤旁谶@上面了。”
最后這句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見兒子又要說卻轉(zhuǎn)臉朝季唯意道:“都是我和你阿姨朋友家的孩子,模樣性格都是頂頂?shù)暮谩K麄兏改该Γ^年都不在家,我和你阿姨想著把他叫過來,省的一個人在家怪無聊的,這大過年的。”
季唯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絲毫沒注意到季聞述。
“好呀,我沒意見。”
“好好好,快吃吧。”
季望圖笑瞇瞇地,,一頓飯除了季聞述大家都很快樂。
本想等到晚上父母都睡了,季聞述再偷溜進(jìn)季唯意房間,可誰知季望圖一下午都在拉著他下棋,美其名曰說是父子倆好久沒見,切磋切磋棋藝。
直到窗邊冒出光亮,季望圖才把棋盤一推,道了句“不下了”便轉(zhuǎn)身回房,留下盯著黑眼圈的季聞述。
看了眼時間,不到六點(diǎn),想著季唯意肯定沒醒便躡手躡腳上了三樓,看著緊閉的門他試探著下壓門把,聽到“啪嗒”一聲時心下一喜,輕聲關(guān)上門朝著床邊走去。
季唯意覺淺,睡夢中夢到季聞述叫自己,剛想應(yīng)卻聽到有很小一聲關(guān)門的聲音,她在黑暗里睜開眼,果然看到了一個躡手躡腳的黑影。
她瞇著眼悄悄去看季聞述,等到他走到床邊俯身時才倏地坐起身張開手。
“來者何人!”
不等她再說,眼前景象顛倒,她又陷入柔潤的床,只是腦袋被他護(hù)在掌心。
他壓上床,熟悉的氣息替代了她房間的香氣。
“白天不是還叫我哥哥,這才多久就不認(rèn)人了?”鼻尖貼著她的脖頸,季聞述又道,“被我吵醒了?”
“不是。”
“嗯?”
他抬起臉,聽到季唯意說:“猜到你要來,早就醒了在等你呀。”
果然被逗笑,季聞述搖頭:“小嘴兒這么甜呢。”
她笑地更甜,抬手捏著他的耳唇,“要不要嘗嘗?”
灼熱地氣息湊近,他輕咬著她的唇瓣,一方之地都是他的氣息,空氣里到處都是他們親吻的、燙人心弦的響聲。
他留在她腦后的手是滾燙的,握上她面前沒有屏障的柔軟。感受到季唯意明顯一頓,他趁機(jī)輕易探入她的口中,汲取著屬于她的香甜。
薄如蟬翼的睡意就隔在兩人之間,就像他的手貼著她,沒有屏障。
指尖輕輕一握,季唯意又是一陣戰(zhàn)栗,季聞述下唇上抬著她,手也變了方向。
他長臂一攬,用一種更加強(qiáng)勢的姿態(tài)將她圈下,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緩慢收緊。
“嗯”
如貓般的一聲鉆進(jìn)季聞述耳中,他緊繃著,平和的親吻變得強(qiáng)勢,他迫切地要得到季唯意的回應(yīng)。
紊亂的氣息充斥著,他手指也慢慢下滑,鉆進(jìn)她的衣擺。
第68章 典藏.
滾燙的手掌順著上滑,季唯意不敢再回應(yīng)他,可奈何季聞述對她的臨時撤退很不滿意,手上捏著她,指尖夾著她,叫她回神。
“唔——”
被揉地發(fā)痛,季唯意也因?yàn)樗囊淮未瓮狄u呼吸被打亂,有些受不住密密麻麻的親吻,攬著他的手變成推搡。
可季聞述就是一頭失控的野獸,她也越力他便強(qiáng)壓著她,直到季唯意再也受不住地哼唧起來,身上的人才減小了趨勢。
他不舍地退開些,觸及她臉上的晶瑩時心下一軟。
“哭什么?”
季唯意推搡著他,拉著他的手從衣服里拿了出來,嗔道:“我快來大姨媽了,脹得疼,你太用力了。”
他聽著就要去拉開衣服卻被她胡亂抓著手,對上她膽怯的眼睛,季聞述笑著道:“現(xiàn)在害怕了?上次纏著我說要的人現(xiàn)在不要了?”
“你看那里干嘛呀?”
抓著他的手收回來,季唯意臉上一熱,眼睛亮晶晶的。
女孩臉上紅撲撲地,白皙的面容上那張唇腫脹著卻像新鮮的櫻桃,讓人忍不住張嘴去咬。
他忍下那點(diǎn)沖動,手上不停動作,低頭去看。
雪球似地柔軟上印著紅色,兩者對比確實(shí)看著尤為醒目,季聞述抬手隔著衣服輕輕推她。
“這樣好點(diǎn)了嗎?”
異樣的酥麻游蕩著,季唯意說不出的是什么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卻喜歡被他這樣對待。
羞澀地側(cè)過頭,察不可聞地“嗯”了聲。
一聲輕笑,季聞述指尖下拉,另一只手掌故意推著她,從領(lǐng)口露出一團(tuán)雪球。
“你——”
“我給你吹吹。”
他說著,雙唇貼上去,抿起一小片。
“嗯還是有點(diǎn)痛。”
“好,我輕點(diǎn)。”
托著的指尖輕柔著,他舌尖舔過那里,牙齒虛咬著,卻沒用力。
“嗯——”
季唯意握著他的手臂收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再發(fā)出羞色的聲響。她閉上眼,觸感卻更加清晰,隨著他舔舐過的地方腳尖蜷起。
隨著他拓展的地圖放大,季唯意張著口呼吸著,第三次開口:“不要了”
“好。”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種下的三顆草莓,指尖輕掃過留下的水漬,又要去吻她的唇。
雙唇還差一寸碰上,門口倏地響起一陣敲門聲,驚地兩人燥意全無。
季唯意下意識埋在季聞述懷里,季聞述張開手臂將她罩著在懷里。
兩人急促的心跳下,楊舒慈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外,“小意?醒了嗎?”
季唯意深呼幾口氣,沖著門外道:“我醒啦!”
“八點(diǎn)啦,該下來吃早飯啦。”
“好,我馬上來!”
腳步聲逐漸拉遠(yuǎn),季唯意松了口氣。季聞述問道:“媽怎么來叫你起床了?”.
“是我昨晚和楊姨說讓她叫我的,想著早點(diǎn)起來幫著收拾一下,而且我很久沒回來了,應(yīng)該幫楊姨做點(diǎn)什么。”
“媽要是知道這個理由就不會來叫你起床了。”
季聞述伸手將季唯意拉起來,道:“這幾年你一直往給媽的那張銀行卡里打錢,隔三差五就買東西回來,他們收留你不會想要你的錢的。”
“你怎么知道?”
季唯意銀行卡是單獨(dú)交給楊舒慈的,這點(diǎn)小事楊舒慈沒必要和季聞述說吧?
“我去倫敦之后你的所有信息我都知道,這點(diǎn)事還能瞞過我?”
“你——”
季聞述握著她要打人的手,“不過說真的,你那晚和季承盛見了一面就只告訴你我們有婚約的事嗎?他沒告訴你叔叔阿姨在哪里嗎?”
季唯意搖搖頭,“他沒說,但我這幾年也沒閑著,找遍了首都的墓地,就連郊區(qū)的我也去了,沒找到他們。我在想他們是不是”
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季聞述卻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握著她的手,聲音放緩,“之前去藏地的時候聽說那里的有座離天堂最近的地方,等過完年,我們就去,好不好?”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炙熱的溫度從他們相交的手傳到季唯意身上,她知道她的親人已不在世間,但好在這世間還有人愛她-
紅色喜慶的貼紙被貼上玻璃,連院子里都掛著紅色燈籠,鋪慢院子的紅色地毯襯著整座別墅喜氣洋洋。
季唯意下了臺階見季聞述朝她招手,忙跑過去。
“怎么啦?”
季聞述遞給她一盞燈籠和一根馬克筆,“還要寫心愿嗎?”
“不寫了。”
“嗯?”
當(dāng)年的燈籠早就被取下,此時的樹上只是掛著彩燈。季唯意眸中含星,看向季聞述,“因?yàn)槲业脑竿呀?jīng)實(shí)現(xiàn)啦。”
不等季聞述再問,門口傳來車輪碾壓過的聲響,兩人尋聲看去,一輛邁巴赫停在院中。
兩人身后傳來季望圖和楊舒慈的喜悅之聲,“西岑來啦。”
“伯父伯母,新年好。”
西岑一身紅色呢子外套,里面的黑色西裝倒是襯地他張揚(yáng)又不失內(nèi)斂。他一雙丹鳳眼微微彎著,和楊舒慈季望圖打完招呼后又將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幾人在客廳坐下,季聞述準(zhǔn)備坐在季唯意身邊時卻被楊舒慈拉住。
“你過去干嘛?給小意安排的相親局。”
季聞述差點(diǎn)吐血,瞧著相談甚歡的兩人感覺自己頭頂多了點(diǎn)什么。
楊舒慈見他不大開心的模樣還以為是答應(yīng)他的相親局沒安排上,于是試探道:“你要不排斥的話,媽現(xiàn)在就能給你叫幾個姑娘過來。”
見楊舒慈說著就要打電話季聞述搖頭:“不用。”
“那你坐在這里,別打擾他們交流感情。”
瞥見楊舒慈嘴角的笑,季聞述到底有些坐不住:“媽,我之前不是和唯意有婚約嗎?您不是一直讓我要對未婚妻好,除了她不能喜歡別人嗎?這些怎么——”
“那個時候你才四五六歲吧,我當(dāng)時是想著讓你知道你未來老婆老媽都幫你選好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吶,后來唯意失憶,我怎么好跟你挑明?到時候你再嚇著她怎么辦?”
“那你——”
季聞述想起自己從小到大遵守的“鉆心叮囑”就覺得自己傻x,怕是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還這么聽媽媽話的大傻春了。
“我?我怎么了?我之前都說了,要是沒說明的情況下你倆有什么那皆大歡喜,我這娃娃親說不說你們都要在一起的。要是各自成家,那我這就更不用說了,兩個方案都很完美啊。”
母親質(zhì)問且得意的語氣就像一把刀插進(jìn)季聞述心口,他呢喃道:“那你沒想到一方喜歡一方為了未婚妻拒絕怎么辦嗎?”
“哈哈哈對!”
楊舒慈忽然笑起來叫季聞述一愣,他抬眼看去,只見楊舒慈正被西岑哄得哈哈大笑,只覺得無言。
如果可以,他想現(xiàn)在就說明一切。
但是沒有如果。
這邊,季唯意終于逮著機(jī)會離開“鴻門宴”,剛想躲到書房給季聞述發(fā)消息問他在哪,還沒摸到手機(jī)手臂便被人握住。
手臂稍用力往后一帶,她整個人跌進(jìn)溫?zé)岬膽阎小?br />
熟悉的冷松香瞬間鋪滿了她的鼻腔,季唯意有些驚訝,見他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書房門還是不禁有些責(zé)怪,“理他們太近了吧?”
“沒事。”
反鎖好書房的門,季聞述抬步走來,明明他沒說什么,可季唯意瞧著他一雙緊扣在自己身上的眸子不免拒絕,“叔叔阿姨都在外面呢,我們不能——”
“我想你了。”
一句話結(jié)束她接下來的所有,季唯意一怔,自覺環(huán)上他的脖頸,“可我們也沒分開多久呀。”.
“加上某些人的存在,還有你們相談甚歡的模樣,更加深了未見的時長。”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吻上去又想起什么,唇瓣貼著她的皮膚道,“那里還疼嗎?”
知道他說的什么,季唯意臉上一熱,怯生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不動它就不疼了。”
“那我看看。”
“不行!”
忙抓住他的手,季唯意將他稍稍推遠(yuǎn)了些,“這衣服不好脫,你別扯懷了。”
聞言,季聞述眉毛一挑,眸間添上幾分色/欲,“做什么要脫衣服呀?”
趁著她發(fā)愣,季聞述期身上前輕咬著她的脖頸,舌尖劃過細(xì)膩的皮膚,帶出一陣酥麻。
變急的呼吸和上升的體溫在安靜的書房里叫囂,她被抱著坐上書桌,環(huán)上她后腰的手也落在桌邊,慢慢向她露出的雙腿靠近。
寬大的手掌游走著,直到將她的連衣裙撩開,大片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時,季唯意一顫,一顆心險些要抖成篩。
“你——”
“噓,別讓他們聽見了。”
炙熱的掌心一寸寸灼燒著她,空氣全被掠奪,一顆心被捏緊,再捏緊。
冒密的雨敲打著剛冒出嫩芽的小花,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jī)會又馬上進(jìn)入更密的雨幕。門口時不時透進(jìn)來的笑聲又像是促成一切的加速器,混合著即將墜落的莖葉再次搖曳。
“幫我,好不好?”
低沉沙啞的一聲輕喘終于讓一切進(jìn)入尾聲,季唯意雙頰紅燙地伸手解開,握著同樣炙熱只覺得自己要熱到爆炸。
已經(jīng)沒有第一次那么生疏,但她被他帶著,指尖略過時,心也跟著顫了又顫
她倚靠著他,任由他給自己擦手,算著時間他們已經(jīng)消失很久,季唯意穿好衣服想走卻發(fā)現(xiàn)了桌上被她點(diǎn)亮的電腦,上面游戲頁面她再熟悉不過。
“你原來躲在這里玩游戲。”
季聞述還在用濕巾一下下擦過她的之間,抬頭瞧了眼才輕“嗯”了聲。
有些記憶涌上心頭,季唯意忐忑地點(diǎn)開好友列表,卻發(fā)現(xiàn)那里只有“季家老大”一個ID,而且玩游戲的類型也和之前大相徑庭。
“怎么了?”
“沒”某中猜測破土,季唯意道,“你當(dāng)時辦公室不是這個游戲賬號呀?”
季聞述回想了下答道:“那是逢年登的。”
他收拾好紙巾見季唯意撐著腦袋若有所思,才問她:“你想玩那個號?”
“哦,不是,就是我還以為那個號是你呢,沒事了。”
不想再多加說之前自己那些小心思,季唯意打開門卻正巧撞上路過的西岑。
兩人皆是一愣,還是西岑最先道:“原來唯意你在這里,我還想去找你來著。”
“聽說最近有部電影反響很好,不知道你下周”視線落在領(lǐng)口上一寸的幾點(diǎn)紅,西岑一頓,話也不知道要不咋再說下去。
絲毫不知道某人做的好事,季唯意還在想理由拒絕他,“電影啊我那天”
忽地,身后一道略帶笑意的男聲響起:“西岑喜歡看電影?”
第69章 典藏
季唯意握著門的指尖用力到發(fā)白,她就知道某人一定坐不住。
他已走上前,就站在季唯意身后,隔著她跟西岑說話。
西岑原本就有些訝然的臉上此刻更是震驚,視線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已經(jīng)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沒聽到回答的季聞述也不急,抬手拉下季唯意扣著門的手,“手別扣壞了。”
觸電般,她想抽出來卻奈何季聞述早有預(yù)料,把她攥地更緊。
他抬眼看向西岑,清冷的眸子里的笑意褪去,“你剛剛說看什么電影來著?”
“我”
再看不出他們之間的微妙氣氛還有兩人消失了那么久,為什么會在一間屋子里出來,西岑就是傻子。
他退后半步為兩人留出空間,“季哥剛剛聽錯了,我說的是楊阿姨讓我請唯意妹妹看電影,我自然是不喜歡看電影的,這不來對口供不是。”
季唯意嘴角一抽:你剛剛好像不是這么說的-
年假過完后季唯意和季聞述也回了首都,季唯意是回去上班,季聞述聲稱自己是回去上班,實(shí)際上是每天風(fēng)雨無阻去接季唯意下班,給她做飯。
季唯意不想吃就出去吃,想吃什么季聞述晚上就給她做,日子過得愜意無比。
這天,季唯意正在翻譯資料,忽然接到千芝雅的電話,看了眼時間馬上午休她便接起來,還不等她說話那邊便傳來千芝雅的尖叫。
“唯意唯意!你猜我今天在首都看見誰了?”
季唯意一愣,搞錯了重點(diǎn),“你回首都了?”
“臨時出個差啦。”千芝雅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我不是和客戶吃飯嘛,然后點(diǎn)菜的時候后面一桌在吵,好像是惡婆婆和小媳婦的戲碼,我就忍不住多聽了點(diǎn),誰知道小媳婦的聲音越聽越耳熟,你知道是誰嗎?”
“誰?”
“隋媛!她家里不是破產(chǎn)了嘛,聽說研究生也延畢了一年才畢業(yè),沒想到她早就結(jié)婚了,今天吵好像還是因?yàn)樗牌挪煌馑龖言校俊?br />
千芝雅也沒聽清楚,只是道:“感覺她性格變了好多,之前多跋扈一個人,現(xiàn)在坐在她婆婆對面啥也不說,低眉順眼的我都看不過去。”
“算了算了,不說她了,我難得回首都,晚上一起約個飯呀?”
“好,那晚上見。”
給千芝雅掛了電話季唯意又給季聞述發(fā)消息,沒過多久那邊便回復(fù)道:【那我晚上去接你。】
季唯意瞇了瞇眼,回了個“好”。
千芝雅找到餐廳是之前兩人最愛的那家,老板一見兩人來了就熱情地詢問是不是老樣子,直到菜上齊了他臉上還洋著笑。
千芝雅感覺有些虧欠老板,生生等他走了才和季唯意倒苦水:“也不知道我們下次再來是什么時候,狗公司干嘛派我去外地呀嗚嗚嗚。”
季唯意夾了一筷子她最愛的糖醋里脊給她,笑道:“當(dāng)初是誰說要拋棄我自己去臨時發(fā)展的,還說等暴富了再回來彌補(bǔ),你暴富啦?”
“你還說呢,我當(dāng)時又不知道你和在一起了!看你這臉嫩的能掐得出來,面色紅潤的,再看看我,面色蠟黃,干癟地像個老太太,怎么感覺我才是那個被拋棄的?”
季唯意被她逗地肚子疼,多夾了幾筷子給她,“你哪有干癟,也不知道是誰在朋友圈官宣——”
“哎呀哎呀!說這個干嘛呀!討厭!”
一頓飯吃完季唯意的手機(jī)便亮起來,千芝雅隨即調(diào)侃:“呀,某人好準(zhǔn)時呀。”
話音剛落,千芝雅的手機(jī)也亮了起來,還是視頻通話。
“某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點(diǎn)?”
千芝雅親了口季唯意,語氣討好:“我們熱戀期嘛,那今天就先到這里?”
季唯意擺擺手,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嘿嘿,愛你呦!”
千芝雅走后季唯意也沒久坐,拿著手機(jī)去了路口,看到早就停在那里的邁巴赫。
車門被打開,筆直長腿邁下車朝她這邊走來,“回家嗎?”
“嗯。”
被他牽著,兩人往車邊走去。
季唯意剛想張口說話便感覺有股視線,可她四下打量卻什么都沒看到。
“找什么呢?”
“沒事。”
上了車,季聞述又道:“要不要去藏地?”
“藏地?你有時間嗎?”
這兩天季聞述忙到連晚上接她下班的時間都沒有,原以為今晚還是萬利來接,卻不想不僅是季聞述,還有他的藏地之約.
“這段時間都忙完了,現(xiàn)在來請罪,不知道季小姐有沒有時間,愿意和季某去邊疆一游?”
“那我是不是得請個假?”季唯意拿出手機(jī)躍躍欲試。
“我請好了。”
她驚喜:“請了多久?”
“一個月。”
“這么久!”
被她的模樣逗笑,季聞述搖頭,“等蜜月會更久。”.
“切,誰要跟你蜜月。”.
“后天的機(jī)票,明天陪你去商場逛逛?”
“好呀。”-
前往藏地的路上季唯意莫名緊張,一路上被季聞述握著,明明他什么都沒說,就只是坐在她旁邊,她便安下心。
想到路上有個人一直陪著自己她便不再莫名恐懼,反而有些期待和激動,心情也隨著眼前開闊的美景變好。
湛藍(lán)色的天空猶如油畫一般,遍地可見的牛羊在廣袤無垠的草地上低頭吃草,有些風(fēng)從窗外吹進(jìn)來,引得她不禁側(cè)目看他。
男人高挑的鼻梁下是分明俊朗的線條,他穿著她買的沖鋒衣,發(fā)型也是她出門時給他用發(fā)膠抓的,雖然一路上有些塌但好在原樣還保留著。
黑色的沖鋒衣上斜跨著紅色的包,坐在窗邊莫名可愛。
季聞述似乎有些差距,側(cè)目對上季唯意眉眼彎彎也勾著唇,“偷看我?”
季唯意睨他一眼,“不看了。”
一陣玩笑,車子停在山下,兩人牽著手爬上那條通往離天空最近的山頂,臨近半山坡的時候季唯意終于差距身邊人的不適。
“哥哥,你臉色好白,是不是高反了?”
“是有些胸悶。”
“那我們——”
“沒事的。”季聞述朝她扯出笑,搖了搖手邊的氧氣瓶,“我有這個呢,走吧。”
拗不過他,季唯意被他牽著又往上走了一段,實(shí)在不放心季聞述,她沒法折中道:“要不你在這里等我,或者我不去了。”
“唯意,我真沒事。”
“沒事沒事,你臉色白成這樣了還沒事!”
情急之下季唯意帶了些哭腔,給季聞述直接看地眉心擰在一起。
知道她是擔(dān)心自己,可季聞述也有自己的打算。
指尖拂去她眼尾的晶瑩,他輕聲道:“唯意,我想見見叔叔阿姨,讓他們也見見我,雖然在我小時候我見過他們,可我想讓他們見見現(xiàn)在的我,讓他們見見你的男朋友。”
將她冰涼的手伸進(jìn)自己的袖子里,季聞述無色的唇微微翹起,“我們可以見面嗎,季小姐?”
山頂之上是更廖闊的盛景,隨風(fēng)搖曳的經(jīng)幡在兩座山頭之間勾連,也是連接天堂和人間的思念。
兩人在山頭坐下,季唯意看著自己掛好的經(jīng)幡被風(fēng)吹起莫名眼眶濕潤,她望著縈繞在她頭頂?shù)哪瞧疲略谛厍坏乃寄罱K于被她喊出。
“爸爸媽媽,我們來看你們了!”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好想你們”
“經(jīng)幡每揚(yáng)起一次就是你的思念送達(dá)出去,剛剛你喊的時候經(jīng)幡揚(yáng)地最高,他們一定是聽到了。”
“嗯!”
風(fēng)卷起季唯意垂落胸前的長發(fā),替她拂去了頰上的眼淚,溫柔地輕觸的發(fā)頂,這是他們在世間最后的留戀。
不遠(yuǎn)處的雪山被陽光照地閃著金光,神圣又莊嚴(yán)的祈福之地被暖陽整個籠罩,一抹抹金色閃過像是神靈的微笑,它們守護(hù)在這里,也守護(hù)著人間的祈愿。
季唯意和季聞述的身影逐漸變小,五彩的經(jīng)幡高懸于空,被風(fēng)吹得猶要比肩薄云。
其實(shí),每一次風(fēng)的經(jīng)過,也是我們在思念著你-
回答酒店的季聞述終于倒下,今晚請了醫(yī)生可季唯意還是不放心,守在他身邊,直到自己不知道何時睡著了,手邊的手機(jī)響了兩聲才將她叫醒。
季唯意忙靜下音,拿著手機(jī)出臥室打:“楊姨。”
“和男朋友玩得開心嗎小意?”
“嗯,開心。”
聽出季唯意語氣里的不對,楊舒慈道:“怎么了?聽你語氣似乎不太開心,兩個人吵架了?”
“不是的楊姨,是他高反了,現(xiàn)在正在睡覺。”
“這樣呀,你身體沒事嗎?”
季唯意感受了下,道:“沒事的。”
楊舒慈又多叮囑了幾句才掛了電話,季唯意回房的時候正巧看到季聞述動,忙跑過去,“你醒啦?是被我吵醒的嗎?”
“不是,是我睡夠了。”
季聞述還是有氣無力,不過臉色倒是正常了很多,沒有之前蒼白了。
“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喝水?”
“好多了,不喝了。”季聞述試著把氧氣罩摘下來,“誰的電話?”
“楊姨的,問我和我男朋友玩得怎么樣。你肚子餓嗎?”
“哦,我不餓——”視線定格,季聞述才反應(yīng)過來季唯意前半句話,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你”
可能因?yàn)榧韭勈錾。渚哪樕隙嗔诵┤峁猓丝檀羯档谋砬檫是季唯意第一次見,有些新鮮也有些心酸。
睫毛一顫,季唯意笑著戳了戳他的臉。
“嗯,我跟楊姨說我和男朋友出來玩的。”湊近他,季唯意瞳孔靈動,“男朋友,等藏地之旅結(jié)束,可以帶我回家見見父母嗎?”-
不知是幾點(diǎn),季唯意從一陣鈴聲中驚醒,察覺身側(cè)的人翻身下床隨著那道鈴聲減弱,她睜開眼找回些思緒。
還擔(dān)心著季聞述的身體狀況,可他已將反手關(guān)上了門,留季唯意一個人半撐著身子躺在床上。
強(qiáng)遮光的窗簾后是難以遮掩的亮光,季唯意摸出手機(jī)一看竟然才早上四點(diǎn),她再次躺下,想著等季聞述回來再睡,就在思緒混沌之際,她恍然聽到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倏地睜開眼。
對上季聞述沒來得及收回的憂色,季唯意的睡意褪去。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