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Youth
黑川琴所說的話都是他的真實所想, 正是因為他來到了YOUTH，才會遇到這一群能激發他更大潛力的“競爭者”。
從同為副攻者的身上汲取經驗養分，與風格迥異, 技術頂尖的主攻對戰磨煉攔網技術, 黑川琴在這里學會了觀察和體會，每個人的優點都被他的雙眼捕捉，刻印到心中, 他不僅開拓了見識, 也提升了自我的能力, 可謂是一舉兩得，所以“真高興能遇見你們”這句話不單純只是他一時興起的念頭, 這是他來到了YOUTH后最深刻的體會。
黑川琴的活躍表現不光在同齡人眼中上演, 在YOUTH教練的眼中，這個頭發稍長, 氣質優雅的陌生少年也正散發出奪目光彩。
“黑川同學的進步速度蠻快的嘛。”教練們看著場上的比賽交談著。
“他攔網的準度一向出類拔萃，扣球的最佳攔網點在他的眼中似乎是可看見的, 靈感這玩意兒他從來都不缺少。”一位教練翻看起他手中的資料，“不過, 在IH大賽里他的缺點也暴露了出來, 在與白鳥的比賽時，他前期的表現可以說是并不出彩的, 當時他面對的是以重炮攻擊出名的牛島同學, 威力迅猛的扣球對那時的他來說似乎是棘手的，乃至他在比賽后半程才逐漸找到反擊的節奏。”
“但現在看來，他的這個弱點也快要消失了啊。”教練一直暗數著黑川琴今天的攔網次數, “他對面的攻手已經換了幾輪，可黑川同學的速度和力度卻像是沒有波動般, 要是以往的他可堅持不了這么久，這說明這孩子必定是在IH結束后進行了更加嚴苛的訓練，才獲得了如此優秀的體力儲備。”
其他的教練紛紛點頭。
日向握著掃把的手忍不住捏緊，他看向被教練們所夸贊的黑川琴，眼睛閃閃發光。
阿琴很厲害嘛！
經過短暫地相處，日向翔陽確定黑川琴是一個隨和的人，雖然他偶爾喜歡逗弄人玩，但是給人的印象就像是偶像漫畫里的校園王子一樣，遠看他四周像是有細碎冰雪飄浮，給人強烈的距離感，但只要你稍微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就會發現他臉上始終面帶笑意，柔和又略微懶散的眼神仿佛具有熱度，將之前所見的幻覺般的冰雪融化。
可看著這么溫柔的阿琴在場上卻是非常囂張。日向翔陽回想著他在場上的表現，在心中默念道。
黑川琴的攔網又快又準又狠，拿分后又總是漫不經心地說一些挑釁對手的話，每當這時日向翔陽就會覺得這個人又厲害又欠揍。
不過好羨慕啊，我也想比賽，我也想得分啊。
日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掃帚嘆了口氣。
——
“翔陽要來運動下嗎？”
黑川琴食指轉著排球向橘發少年問。
“可以嗎？”日向指了指自己，語氣有些驚訝。
“教練現在又不在。”黑川琴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可你都運動一天了，不累嗎？”日向翔陽沒有忘記此時的黑川琴才結束了艱苦的訓練。
“OK啦，我還能撐一會兒。”黑川琴活動了下手臂。
“那我要來！謝謝阿琴！”日向翔陽小聲歡呼。
“還有阿侑。”黑川琴給他指了指站在旁邊不遠處的宮侑，“他也要加入。”
“哇！謝謝阿侑前輩！”日向很快地補上話。
日向答謝的聲音不算低，單純熱情且真心實意的感謝話語在體育場回蕩著，零星剩下的幾個人也聽見了他的話。
還未走遠的影山聽見日向的聲音回頭一看，對方笑得燦爛的表情讓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腳步一頓，下一刻又回身沖刺到了黑川琴幾人面前。
“前輩！請讓我也加入。”
“好啊。”黑川琴爽快地答應了。
宮侑默默走至他們旁邊，看著影山禮貌鞠躬，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對方身著披風，手扶王冠恭敬向人鞠躬的場景。
嗯，阿琴對人的表述還是蠻準確的嘛。
影山這家伙果然是一個臭屁與禮貌并存的矛盾體啊。
“哼。”日向看見影山的動作后，偏頭哼了哼，卻也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那我們開始吧。”宮侑拍了拍黑川琴的肩說道。
——
人數有限，他們四個人簡單地討論過后，決定了大致的活動方式——稻荷崎和烏野的人分別一組，宮侑和影山托球，黑川和日向進攻。
“不需要攔網嗎？”日向舉手向黑川琴發問，很顯然他十分想確認自己和影山的快攻能否突破黑川琴的防守。
“先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組合技吧。”黑川琴攤手道，“待會我肯定會親身體驗一下的。”
“沒問題！”日向興奮地點頭。
影山的右手忍不住握成拳，這是驗證他們烏野能否在高水準對手下得分的機會。
自從來到YOUTH，他得到了成長，卻并沒有松懈自己的神經。
井闥山，鷗臺，稻荷崎他見到了烏野在春高即將對上的隊伍，越是與這些隊伍的選手接觸，他就越能意識到烏野和全國級別的強校之間的差距，不過差距對他來說并不是不可以抹消的存在——畢竟在前不久，他所在的烏野就打敗了全國級別的白鳥澤。
影山緩緩呼出口氣，面上精神一振：“前輩，請指教。”
他站在球場上，與日向的眼神一對視，二人間的氣場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影山的存在感猛地加強，散發出王者的氣勢，日向小小的身影此刻也像一輪太陽般發出光亮。
黑川琴吹了一聲口哨，將手中的排球拋向場中：“開始吧！”
排球在空中劃出弧線，影山腳下動作變化著，直至來到最佳的托球點，沉身，仰頭，抬臂，他的動作精準地如設定好的程序，詮釋著天才之名。
來了。
日向的感官在此刻靈敏極了，排球擦著空氣的聲音在他的耳中被拉得很長，可他卻沒有刻意地調整自己扣球的姿勢和力度，他只是全心全意地起跳，揮臂，信任著這個在場下總是與他置氣的少年。
自己的速度和起跳的極限在哪？
日向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是不斷地打破自己的記錄，一點一點地比之以前更加強勢地扣球。
今天，他也超越了昨天。
“啪！”
排球在球場上砸出駭人的一聲。
二人上演了連線后，便一齊轉頭望向了場邊的人。
怎么樣？
他們的眼神這樣問著黑川琴。
“很厲害哦。”黑川琴眼神微動，剛才所發生一切都被他收入眼中，他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雖還很稚嫩，但成長的潛力是無限的，黑川琴確認現在的自己抵擋不了未來進化的二人。
但，現在的他決不會輸給現在的他們。
“YES！”日向興奮地喊道，影山揮了揮緊握的手。
“這家伙的二傳很變態啊。”宮侑在一旁撇嘴，評價著影山的托球。
黑川琴清楚地聽見了他的話，側身悄悄在他的耳畔道：“那你會輸給他嗎？”
宮侑聳了聳肩說：“我們才不會輸。”
黑川琴點了點頭，他邊走向二人邊說：“現在該我表演了吧。”
盡管經過之前的觀察，日向和影山都認為黑川琴是一個攔網技術頂尖的選手，可在看到他輕松攔住他們的攻擊后，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沮喪。
“不用沮喪的啊。”黑川琴手掌一拍，吸引兩人的注意力，“我能攔下你們是因為現在場上只有翔陽一個主攻手，所以我要阻攔的對象也只有他一個人，可如果是在正式比賽上的話，翔陽的存在就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呢。作為一個攻手，翔陽的速度可以說是優秀的，而一旦你以誘餌的身份活動起來，那么我的攔網壓力便會倍增，因為我不僅需要判斷出真正進攻的人是誰，還需要預防住你這個可惡的誘餌。”說到最后，黑川琴磨了磨牙。
日向聽見黑川琴的話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心中卻期盼著自己不是作為誘餌，而是以王牌的身份戰勝對方的一天。
“你的二傳技術很優秀。”宮侑對影山說，“所以不管是順應別人，還是主導別人都能得心應手，不過在球場上可不能太溫順哦？”
影山聽見這話若有所思。
“阿琴你也要扣球吧？”
日向期待地問道。
“你的進攻技術怎么樣？”
黑川琴想了想后，毫不謙虛地說：“就比我的攔網差一點吧。”
“那不是很厲害嘛！”
得到了“小朋友”真誠的夸贊，黑川琴微微揚頭，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還有進步空間。”
“真能裝。”宮侑白了他一眼。
“那我就證明一下我的實力吧。”黑川琴沒將宮侑的話放在心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排球，轉頭沖宮侑揚了揚眉毛，“希望親愛的阿侑能給我一個這樣的機會。”
宮侑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微紅地點了點頭。
黑川琴把球遞給了宮侑：“那就開始吧。”
宮侑呼出一口氣，集中精神，手上做出托球的動作。
“嘭。”排球被擊向空中。
嗯，這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高度和角度。
黑川琴的嘴角綻放出一抹笑，在手掌擊中排球的那一刻想到：
果然阿侑才是最了解我的人。
第52章 獨處
黑川琴與宮侑的配合熟練地展示了出來, 宮侑不輸于影山的完美托球，黑川琴干脆利落地扣球都在一瞬間被連接起來——排球從一人的手上傳遞到另外一人的手上，再勢不可擋地砸在了對面的球場之中, 他們又一次地展示了兩人之間無法復刻的默契。
“喔哦！”日向睜大雙眼, 眼里冒出燦爛的星星，“阿琴和阿侑真帥啊！”
他也喜歡扣球，也與一名優秀的二傳手搭檔著, 也了解合拍到這種程度是多么神奇, 因此他才會露出這番神情。
二人的技術自然不必多說, 他們能夠闖入春高決賽就足以證明二人的水準之高，而令日向翔陽真正感到驚訝的是他們之間的信任。
他為什么會知道要把球傳到那個位置？
他又為什么會知道合適的起跳時間和地點？
他們的配合又是為什么這么精彩呢？
日向看著正在擊掌慶祝的黑川琴和宮侑, 心中直白地冒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定是他們的關系太好了！
“他們倆的默契真了不起。”影山說出日向心中的話。
“所以為了提升我們的實力, 不如我們也改善一下關系吧。”日向想了想說。
“維持現狀就夠了，我怕我們的關系越嘗試改善越不可挽回, ”影山眉毛一皺，認真地說, “而且我的托球也不不受關系好壞的影響，我只會把球托到所有人最完美的擊球點。”
“啊, 是嗎？”日向淡定點頭, 已然習慣他的說話風格。
“阿琴，你再來演示一下吧！”下一秒, 日向就奔向黑川琴的面前。
“我也拜托了！”影山緊跟著他的步伐。
——
黑川琴看著窗外泛黑的天色后, 便提議結束今天的活動。盡管日向十分不舍得放下排球，但四人還是很快地離開了體育館。
“我們會在春高上碰到嗎？”四人并行在一起，影子互相融合, 日向卻突然意識到現在這般友好的氛圍也會消失。
“只要不被提前淘汰，我們早晚會遇到的。”黑川琴點了點頭。
他也很期待呢, 不知道到那時眼前的這對搭檔又進步了多少，他可是很看好他們的。
“我們”猶豫了再三，日向還是抬頭，閉眼大聲道，“我們會贏的！春高！”
“沒錯！”對于雙方輸贏這件事，影山與日向的看法是難得一致的，“我們烏野可是很強的！大家可是很厲害的！”
“影山！”日向聽見這話，腦袋一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感動地不停點頭，像是欣慰地老父親般肯定著對方的話。
影山這家伙還是變了不少嘛！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黑川琴面對可愛的學弟嘴上的攻擊力下降了不少，只是笑著點頭接下來他們的話。
他的反擊只會在春高的賽場上上演。
告別了日向和影山后，黑川琴回來了他的住處。
這一次的合宿訓練教練組安排兩個人住一間房，可惜的是他和宮侑并沒有分到一起。
盡管第二天就可以再見，但二人對于這短暫的分別還是有些不舍。
他與宮侑來到這里后都忙著訓練，兩人溝通時間被擠壓了不少，雖然在球場上專心著訓練的二人對此都沒有任何意見，但當他們猛地閑下來時，一旦眼神一接觸，心中都會有一種好久不見的莫名感受
“到宿舍了呢。”宮侑看著黑川琴道，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回來的路這么短暫。
“到宿舍了呢。”黑川琴點了重復他的話，此刻他的感想與宮侑一模一樣。
回來的路就不能再增加個幾千米嗎！？
“那我走了。”宮侑嘆了口氣，決定率先轉身離開，他是很享受與黑川琴待在一起，可這時候大家都還沒有睡覺，他們就這樣傻站在門外的畫面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萬一其他人問起原因，他可沒有臉皮回答。
“等一下。”黑川琴拉住要轉身的宮侑，再次耍起了之前的花招。食指和中指閉攏，他在自己的唇上輕點后，又點在了宮侑的唇上，“可不能忘了晚安吻。”
“”宮侑心虛地朝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后，松了口氣道，“你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他可沒有黑川琴面對風波的從容與自信，他臉皮沒有這么厚！
不過
嘴角的笑意暴露出他的喜悅，幸福的弧度還未消失，黑川琴很清楚他也喜歡這樣的接觸，他沒有戳穿他，只是舉起雙手，狀似妥協地說：“好吧，好吧。”
“那就拜拜了，阿侑。”黑川琴說，“晚安。”
“晚安。”宮侑也向他告別，二人就此分開。
“啦啦啦——”剛剛得到了晚安吻的黑川琴心情不錯地推門而入，不知名的歡快歌曲從他的嘴里唱出，在見到房間里的室友后，他愉快地打起招呼，“光來，我回來了。”
一位白頭發的少年抬頭，白皙的皮膚在燈光照耀下泛著柔潤的光澤，面容可愛，氣場卻意外的強大。
“喲。”星海光來簡單的應答道。
他沒有詢問黑川琴為什么現在才回來的打算。據他猜測，這人一定是剛跟宮侑廝混到天色漸晚，才不緊不慢地往宿舍趕。而至于他為什么會這么猜測，是因為昨天他就恰好撞見這兩人在宿舍依依不舍的場景。
真是一對黏糊的朋友啊。
星海光來面無表情地想道。
得到了星海光來冷淡的回復，黑川琴也并無意見，口中的小曲繼續唱著，直到他進入洗手間洗澡。
在YOUTH的生活除去有些勞累的訓練，剩下的時間里黑川琴接觸了一些的優秀選手，而之前就已經跟他見過面的佐久早和古森元也在與他的閑聊中成為了朋友——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他與烏野兩位小可愛的關系也不錯，不然也不會在訓練結束后還陪著他們加練。當然星海光來作為他暫時的室友，也與他建立了不錯的聯系。
由于缺少與同齡人社交的機會，黑川琴本來還擔心自己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系，但沒想到的是，直到目前為止，他表現的都還不錯，這讓他心里有些小興奮——他又多了些朋友呢。
房間驟然陷入黑暗，黑川琴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YOUTH還蠻有趣的嘛。
他心中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
在TOUTH度過的時間過得很快，當黑川琴回過神來時，他與宮侑已經回到了兵庫縣。
“要去我家嗎？”黑川琴笑瞇瞇地看著宮侑，他來到日本這么久，還沒有朋友來過他的家里呢，“今天還沒有結束，在這僅剩的時間里，我們可以一起渡過嗎？”
“絕對沒有問題。”宮侑心中也有著這樣的打算，他毫不猶豫地給媽媽發松了自己今天會在黑川琴家里留宿的消息。
二人達成共識后，便開始步行回家。
“阿侑你是第一個來我家的同齡人哦？這么重要的日子我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了。”黑川琴此刻的好客之情達到了頂峰，拉著宮侑便來到了商城中。
“今天晚上我就不叫阿姨來做飯了，我決定要親自動手給你做飯！”
說出豪情萬丈的話，黑川琴邁著自信的腳步挑選起食材。
“你會嗎？”宮侑看著他不要錢似的將食材往購物車里扔，心中充滿了對他廚藝的質疑。
“不會啊。”黑川琴回答得理直氣壯。
“不過我打算做的食物也并不麻煩就是了，它還在我能駕馭的范圍之內。”他繼續拖著拖車往前走。
“是什么？”
黑川琴彎腰伸手拿起一包調料，在宮侑的眼前晃了晃，笑著說：“火鍋。”
事實如黑川琴所說，火鍋的料理非常簡單，就連黑出琴這種廚房白癡都能輕松搞定，因為他需要做的就只是把裝有調料的水給煮沸，再往里面加菜而已。
鍋里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熱氣和香氣都升騰起來，二人坐在桌子上吃著火鍋，感受著淡淡的幸福。
熱氣模糊了二人的面容，但他們清楚地知道，對方一定是在笑著。
“吃飽了。”二人收拾完飯桌殘局后，便簡單洗了個澡后來到了黑川琴的房間休息。
而從宮侑踏入這個房間開始，他的眼神就黏在了某處。
他看到了一架鋼琴。
它象征著黑川琴的過去，宮侑對黑川琴的探索欲轉化成了對鋼琴的好奇。
它被創造了多久呢？它又陪伴了他多久呢？它在他的演奏下又會發出什么聲音呢？
“想聽聽看嗎？”
宮侑聽見這話，連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擺手道：“不用了！”他可不想讓黑川琴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你就當是我想給你彈吧？”黑川琴輕輕笑了笑，來到了鋼琴前坐下，仿佛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為他演奏一曲。
“我每天都有給它調音哦？”他的手指試探性地在琴鍵上點了幾下，低沉或清脆的琴音剎那間響起，“看來它今天的狀態還不錯。”
黑川琴簡單的一個動作就牢牢吸引住了宮侑的心神，他看著指節分明的手指輕盈地在琴鍵上飛舞，所有的思想都變得蕩漾，他感覺自己有點神志不清了。
“這首曲子——獻給你。”
他聽見有人對他這么說。
歡快的節奏響起，音符從黑川琴的指間誕生，宮侑眨了眨眼，一串串黑色的符號便圍繞著他旋轉，他知道這是他的錯覺，可他卻放縱自己在不真實的想象中越陷越深。
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綠色世界中，龐大的、微小的，熱烈的，柔弱的，活躍的，安靜的生命樣貌與靈魂各異，在它們眨眼時，行走時，彎腰時乃至任時任刻，靈魂的波長也變得清晰可見。
“真該早點讓你給我彈。”
宮侑捂著越發加快地心跳怔忪說。
第53章 春高
結束了YOUTH后, 黑川琴又回到了往常的生活節奏中，但心中卻期待著春高決賽的到來。
日升又日落，稻荷崎刻苦的訓練一刻不停, 直到時間來到一月五日——春高正式開始的時間。
再次來到東京, 黑川琴同隊友不可謂不激動，因為這次他們的目標比IH大賽時的目標還要遙遠，可他們的心緒并不會因此被擾亂, 他們的腳步也不會因此而停下, 他們只愿放縱自己所有的激情將之奉獻給冠軍。
“終于快到了, ”黑川琴站在隊伍里說，“比賽的時間。”
他身穿稻荷崎隊服, 正參與著大賽開始前的典禮, 周遭熱烈的氛圍帶動著他的精神亢奮，在比賽的前奏中, 沒有誰可以阻止從神經傳遞至身軀如電流般的刺激，任何一個運動員都難以在這樣的場面中保持冷靜。
“雖然在IH大賽中我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可今天以及接下來的比賽也依舊不容我們小看，之前的比賽我們之所以能贏, 靠的是我們的臨場能力和必勝的心態, 這兩者對所有隊伍都是至關重要的，而在今天, 我希望你們能發揮出更加優越的水平, 懷抱更強大的信念來面對比賽，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一直所向披靡。”黑須教練對所有人說道。
稻荷崎眾人聲音洪亮地回答道：“是！”
——
稻荷崎第一輪對手是西原, 比賽開始的很快，此刻稻荷崎和西原都站在了賽場上。
因為是第一場比賽, 雙方都想有一個好的開頭，所以他們一上場俱是全力以赴了起來，只不過西原這么做的理由還要加上他們面對的學校是稻荷崎這一點，面對這樣的強敵，他們注定不會輕松。
比賽開場就變得緊張刺激起來，賽場硝煙彌漫，比賽節奏飛速，場外觀眾哪怕是眼神移開一會，就會錯過精彩的對峙。
但實力的差距又確實的存在著，也許西原的人已經拼盡了所有，可當稻荷崎的進攻如暴風雨般席卷他們的半場后，他們也不得不看著排球又一次地落地。
尾白阿蘭扣下宮侑傳來的球，威力甚大，蠻橫地將西原前場的防守突破，撕碎，排球擲地而響，這聲音卻令他們感到膽寒。
“又一分。”尾白與宮侑擊掌，歡快地說。
與西原陷入焦躁的氛圍不同，稻荷崎這邊的氣勢正高漲，他們從一開始就沉浸在了比賽中，所有隊員之間的聯系始終融洽，各自的實力也得到了完美的發揮，可以說比賽的節奏一直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黑川琴一眼明了現在的局勢，為了幫助球隊快速奪得勝利，他向宮侑給出了信號：給我傳球吧。
宮侑與他對視一眼，也馬上意識到了其中的意味。
沒問題。
二人這眉來眼去間就完成了信息的交流，非常之高效。
再次找準機會托球，宮侑果斷地將球傳給了黑川琴，讓他這個意外之人來決定這一球的勝負。可也許勝負早已被注定，當宮侑把球傳給黑川琴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球場上狀況，預料到了這球的結局。
黑川琴在他眼中快速躍起，不輸于王牌的扣球如一顆流星般墜落到西原的場地。
“啪！”
稻荷崎又得一分。
宮侑揚了揚嘴角，在心里不知道向誰說著：看吧，結局早就注定好了。
最終比賽的結果也沒有意外，稻荷崎獲得了勝利。
西原隊員搖頭嘆氣，不甘的眼神明顯，可最后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對對手的祝愿。
西原隊長笑著向北信介伸出手：“期待你們獲得大賽的優勝。我們下次再見。”
北信介回以微笑：“謝謝。”
至此，稻荷崎在1月5日上午的比賽中順利拿下第一局！
——
稻荷崎第二輪的比賽安排在第二天，時隔一天后，他們就再次回到了球場上。
“田山就是你們接下來的對手。”黑須介紹著他們的對手，“石田選手，也就是7號選手是一名被稱為EXPERT的有名攔網選手。”
他頓了頓說：“跟阿琴你很像哦？稱號什么的。”
“我的稱號是什么？”黑川琴眨了眨眼問，他的確不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稱號。
“MASTER。”宮侑說。
在YOUTH訓練中他可沒少聽見有人這么稱呼黑川琴，而每當自己聽見別人這么叫他時，他總是與有榮焉。
哼哼，這就是我們稻荷崎的副攻手！
“是嗎？那我就和他比比看咯——”黑川琴伸了個懶腰，“看是他這個EXPERT厲害，還是我這個MASTER厲害。”
“這一回我們也很需要你的發揮。”黑須繼續說，“對面除了石田外，還有個令人忌憚的選手，他是從外國轉學來的，他的名字是瓊斯，背號是6號”
"就是那邊那個巨漢。”黑須教練示意大家看向對面。
只見一個身高兩米多，身材精壯的男子正做著準備活動。
“這差別也太大了吧。”尾白阿蘭看了看那個“怪物”，又看了看他眼前“嬌小”的黑川琴，語氣驚詫。
“你的體格跟他也差了不少啊。”黑川琴一巴掌撇過他看向自己的臉，“別忘了，要跟這個大塊頭比較得分人數的也包括你這個王牌啊。哦，對了，你還要突破他們EXPERT的防守呢。”
赤木路成嘆氣：“阿琴說得沒錯，你也要多關心一下自己啊。”
黑須微笑著看著他們打鬧，就算此刻眾人說的話像是在唱衰，但他心里清楚：所有人內心的斗志一如從前，從未動搖。
“強大的對手不會是我們敗北的原因，我們會輸的唯一理由就只能是自身的實力不足。”黑須做出最后的賽前鼓舞，“但我們稻荷崎從來不是一支弱旅，就讓我們繼續拿下第二輪的優勝吧！”
眾人齊聲應是，轉身走向賽場。
雙方人馬在球網前對視著。
“你們看起來很弱小。”瓊斯低頭，悶聲哼笑著，“你們會輸，我們會贏。”
蹩腳的日文從他口中傳出，但因相隔甚近，稻荷崎所有人都聽見了他的話。
“Less talk，more action。”黑川琴側過頭淡淡道。
他的英文不含口音，令瓊斯清晰地聽見了他的話。但還未等他回話，黑川琴就轉身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有點囂張啊，宮侑暗想道。
下一秒，他立馬跟上黑川琴的腳步，然后悄悄問道：“你說了什么？”
“少說多做。”黑川琴悄悄回應。
宮侑點了點頭，再拍了拍他的肩，表示他做得很好。
要是我英文好的話，一定會非常兇猛地反擊的！
但人有所長，亦有縮短，起碼如今的他還沒有立馬用英文反擊挑釁的實力。
不過
宮侑磨了抹牙。
我會在場上讓你明白誰才是弱小的一方。
——
比賽的哨聲吹響，率先發球的是田山。
田山的發球員發了個球速和力度皆很平凡的球，宮治抬手，便順利地接了起來。
“啊侑。”普通的發球給了他傳球的機會，他呼喚二傳手道。
宮侑腳下步子挪動著，直至排球在他眼前落下，余光瞟到隊友的身影，他瞬間做出決定，將排球傳給了某人。
上吧！
尾白阿蘭上前沖刺躍起，手臂上青筋凸顯，這一球他用了十足的力道，這不僅是因為他忌憚著石田，也是因為這是對大個子挑釁的回擊。
我們稻荷崎可不會輸給你這種虛張聲勢的家伙！
他心里這樣說著，眼中寒芒一閃，排球便擦破空氣，勢不可擋地向前飛去。
“快！”石田在尾白阿蘭沖刺的一瞬間就料到這球單憑他一人是不可能攔下來的，他立馬招呼其他的網前隊友與他共同起跳以增大攔網范圍。
但這堪稱恐怖的一擊并沒有因他判斷及時而被阻擋下來，最終排球還是大力地沖破了束縛，墜落在田山的球場上并發出了沉悶的一聲。
稻荷崎得一分。
“耶！”不到三十秒的時間稻荷崎就破了對面的發球局，他們士氣大振，慶祝出聲。
瓊斯沉臉道，“我也能做到。”
與他做過一段時間隊友的石田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也能扣出如尾白阿蘭那樣的一球。
“你要加油。”他有些不滿地沖石田道，安慰的的話被他說出一股埋怨的味道。
“是。”身位隊長的石田是個老好人，對此他只是笑瞇瞇的應答道，可這個場面看上去，瓊斯反倒更像是田山的隊長。
簡單的幾句交流后，比賽又重新開始了。
而此刻也輪到了稻荷崎的發球局。
排球飛過球網，稻荷崎同樣選擇了穩妥的發球方法，鑒于已經失去一分，田山這一回變得謹慎了不少，他們沒有立馬把球傳給瓊斯。
幾個回合后，稻荷崎抓住機會，又組織起進攻，宮雙子施展默契到詭異的快攻，為稻荷崎又拿下了分數。
“你在干什么！”瓊斯大聲地沖石田喊道。
石田無奈地攤手道：“我不是神，不可能馬上適應他們的扣球。”
他說的話絕對出自真心，因為此刻他們的對手是攻擊方式變化莫測的稻荷崎，作為一個副攻手，他很清楚自己要想看穿他們的攻擊，還要花上一些時間。
“你最好快點。”瓊斯哼哼道。
“是。”又一次老實回答道，石田也不禁將注意力提高了一些，他心中明白，自己必須更快地適應稻荷崎的進攻，否則這個大塊頭就要發怒了。
那樣就麻煩了啊，他嘆了口氣。
為了避免田山落入對方的節奏，石田向二傳手做出了進攻的手勢，這意味著他要讓瓊斯的不滿都發泄在扣球上。
生氣的瓊斯可是很難攔下來的，起碼他這個攔網選手在他的面前是退怯的。
他將視線放在了對面的16號上。
那么，你能攔下來嗎？MASTER？
——
黑川琴的眼神迅速地掃視著對面的球場，此刻排球正落入對方的二傳手手中。
他會把球傳給誰？
答案也只能有一個了吧！
黑川琴瞬間判斷出對方會把球傳給那個一直在大聲呼喊著“把球傳給我”的6號。不管是二傳手還是瓊斯，他們的意圖對于黑川琴來說都太明顯了。
為了給自己的球隊打開局面，所以二傳手選擇把球傳給他們的王牌，為了發泄球隊失分的怨氣，瓊斯一定會抓住機會扣球。
扣球的人選現已知曉，那瓊斯又會怎樣扣球呢？
黑川琴笑了笑，他覺得這個問題甚至都不用思考。
——像這種目中無人的家伙，必定會單純地選擇直線進攻。
這是瓊斯單純的一種表現，也是他自信的一種表現，正是因為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他才會把扣球當作一種情緒的宣泄，直線的進攻也是直接快速的進攻！他篤定沒有人能攔下他。
沒有人攔下嗎？
黑川琴不這么認為。
他在掌握好與球之間的距離后，腳下移動，從后面一陣沖刺，然后又一個大胯步躍起。
瓊斯的球力度必不可說的威力巨大，他必須依賴向前沖時的速度和力量來提高自己成功攔下扣球的成功率。手臂不用張得太開，手掌不必過分打開，他十分清楚球會從哪個角度飛來，他需要考慮的是怎樣把他的力盡可能地集中到一點，以求增加與其對抗的可能性。
剩下的，就是對他技術的考驗了，因為就算有了應對的方法，沒有實施的實力也是白搭。
但經過這幾個月的比賽和訓練，黑川琴也了然一個事實：
我好像很強呢。
黑川琴按照自己轉瞬思索出的方案行動著，身體無差錯地還原自己想象中的姿勢，在球網前躍起并看見排球如他預料中那般出現在他的面前后，他便知道自己又一次猜中了。
阿琴一激靈，再次活躍！
“啪！”威猛的一球被他阻擋了下來，砸在地面上的聲音猶如一口古鐘被敲響。
“還真的蠻重的嘛。”黑川琴甩了甩手，后又呼出一口氣道，“不過比起若利和圣臣的球，那還是差遠了。”
田山的進攻就此被阻攔。
石田長大了嘴，不知道說些什么，他一直以為自己跟黑川琴差不了多少，但現在看來這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
“沒關系的。”盡管心中躁動，石田作為隊長還是第一時間安慰了隊員。
但瓊斯明顯不想接受他的安慰，他此刻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這也并不令人意外，畢竟被人攔住扣球這件事，對他來說，就像是揮舞出的拳頭打在了自己的臉上一般。
“繼續給我球。”他轉過頭來，沖田山的二傳手道。
——
攔網和防守俱遭受了打擊，一時間田山的氣氛也有些低迷，稻荷崎也側趁此機會展開進攻，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拿下了第一局。
“他們看上去遇上了問題。”角名說。
這里的他們很明顯指的是他們的對手——田山。
“根據黑須教練的介紹，他們不是一只弱隊，甚至稱得上是厲害，可現在我卻沒看出他們有什么厲害之處。”宮治不解地道。
“那是因為他們的人心是散的。”黑川琴道出了原因，“隊長技術不錯，但性格太過溫和，瓊斯憑借身體條件也足以稱得上強悍，卻缺乏冷靜，而他們兩人又是隊伍的核心，一個過于優柔寡斷，一個沖動易怒，兩人都不具有帶領隊伍的資格。在以往的比賽中，他們的技術或許還能掩蓋他們的缺點，助力他們拿下比賽。但今天他們會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遇上了我們。”
“畢竟我們稻荷崎可不是只憑蠻力就能打敗的。”宮侑自信說，“只有力氣的話，可是走不遠的。”
他們所擁有的武器是更加值得信賴的東西——由努力得到的扎實技術。
“但不到最后一刻，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黑川琴活動了下手臂，“在排球場上，只要結束的哨聲還沒吹響，那么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他把目光放在了對面低頭坐著的石田身上。
“打擊可是會讓人進步的。”
——
中場休息的時間很快結束，雙方再次回到了球場上。
而這一次田山的人清楚地知道，只要他們輸掉這一局比賽，那么他們的春高之旅就會就此結束了。
也許是場上的情況太過明顯，他們放棄的念頭漸漸浮現在腦海中。
放棄吧，這本來就是沒有贏面的比賽。
放棄吧，放棄吧，還是放棄好了直到這種想法占據他們大腦的每一處。
石田能夠感覺到隊友意志的喪失，但身為隊長的他，卻并不具有挽救局面的能力，他也并不是大家此刻需要的“LEADER”。
在腳下步子慢下來后，他也松了一口氣。
他們已經盡力了，會輸得原因是對手太強了，他們已經沒有掙扎的必要了。
對面的扣球又一次地朝他飛來，被挫敗感所包裹的他，失去了攔網的勇氣，手指甚至都沒擦到排球，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排球飛向后面。
“啪！”排球又一次落在了他們的場地，他習慣性地轉頭，卻看見瓊斯趴著地上。
“狗屎！”他照常說著粗話，臉上依然充滿了火氣，下一刻他吐露出的真心話也依舊傷人：“你的攔網也太狗屎了！”
被人指著鼻子罵自己的長處，饒是石田是個爛好人，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
“那你的扣球不也是狗屎嘛！”
“是的。”
石田一愣，剛升起的小火苗啪地熄滅了。
“得不了多少分，我是狗屎。”瓊斯皺著眉頭說，“我一定要得分。”
“你也要攔好！”他指了指石田，想多說些什么，卻因會的日文有限，只能重復說，“攔好！攔好！比賽沒結束！”
他的話說得還不如一些小孩流利，石田一下子笑了出來。
但下一秒，笑容就又僵在了臉上，他沒有資格笑田山此刻唯一還在全力以赴的人。
“攔好！攔好！”瓊斯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石田又被瓊斯給罵了，而這一次他也依舊回答道：
“是！”
——
黑川琴雖不知道對面發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覺到田山的氣氛發生了改變。本來一片散沙的隊伍正在逐漸凝聚起來，他們總是笑著的隊長此刻也失了笑意，臉色凝重地組織著隊伍。
黑川琴在心中吹了聲口哨。
這樣才有意思嘛。
重新振作起來的田山將自己的得分希望都放在了瓊斯身上，盡管黑川琴能夠攔下大部分的扣球，但還是讓他們抓到了得分的機會。
“沒事，你做的已經夠了。”宮侑說，“全部的希望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這壓力可不小，跟你對抗了這么久，他現在也累了。”
“他已經沒有威脅了。”黑川琴做出判斷。
“剩下的人里面，只有”黑川琴的視線挨個掃視對面的面孔，“EXPERT還算比較麻煩了吧。”
“在第二局里，他的防守也對我們的攻擊起了效。”宮侑補充。
“也就是說——”黑川琴重新扎好有些松散的頭發，頓時感覺臉上清爽了不少，“現在該我出馬了。”
——
石田將飛來的排球擊向對面，神情緊繃。
他很清楚，只要給稻荷崎抓住進攻的機會，他們就會像聞血的鯊魚一樣狠咬住他們的弱點。
這次又會是誰？
石田大腦思考著，這一刻他的思維前所未有的靈活。
是你吧。
他的視線停留在黑川琴的身上。
他是聽說過黑川琴這個名字的，對方不僅攔網優秀，扣球也很出眾，他是擁有著兩把武器的少年。
因此石田猜測，接下來進攻的人是黑川琴！
而下一秒后，他便可以肯定一定是黑川琴！
他的視線與對方相撞，雖只有短短一瞬，他也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他確定，對方這是在挑釁他。
石田深呼吸一口氣。
來吧！
——
挫敗一個攔網選手的方法是什么？
那就是用以絕對壓制對方的猛力扣球打破對方的防御。
而身為副攻手的黑川琴自然也是清楚這個道理的。
他在與石田眼神相撞后，便知道對方得到了自己的暗示——你能攔下我嗎？
既然對方知道了接下來由自己扣球，那么他唯有切實地拿下這一分才算對得起自己剛才的裝模作樣。
不然的話，那也太丟人了。
排球被尾白傳給了宮侑，這代表他的進攻即將開始。
宮侑一如既往地給他托出了一顆完美符合他心意的球。
黑川琴深感幸運自己能夠與對方一隊。接著他也開始起跳，準備用自己的行動來回報對方的托球。
在躍起的時候，他看見石田也在他的面前跳起，不得不說，石田起跳時機抓得非常準確，這讓黑川琴有些驚訝。
可他并沒有慌亂，因為就算對方應對他的扣球再怎么完美，他也不會輸。
——他根本就沒有扣球的打算。
排球被托的稍高，這讓黑川琴有了做假動作的時間，他的右手先假裝用力一揮，接著又變化姿勢將球輕輕一托。
排球便輕輕地落入了對方的后場，然后“啪”的一聲響，稻荷崎得分了。
挫敗一個攔網選手的方法是什么？
那就是用以絕對壓制對方的猛力扣球打破對方的防御。
但黑川琴并不是一個會挫敗對方的主攻手，他只是想狡猾地獲得勝利。
第54章 春高
“嗶”的一聲響后, 稻荷崎vs田山的比賽就正式落下了帷幕，稻荷崎成功晉級春高的第三輪比賽。
“我們離冠軍又進了一步呢。”獲得勝利后，稻荷崎眾人臉上一片輕松, 他們又向自己的目標前進了不少。
但與他們這邊放松的氛圍相比, 田山的氛圍明顯低沉。
“走吧。”石田看了賽場一眼，后悔像是潮水一樣席卷他的心間。
也許我在賽場上更努力一點，結果就會變得不同了吧。他這樣想著。
“真是郁悶！”瓊斯朝空氣揮了一拳, 他朝石田說, “下次我們還要來這！”
石田這次的回答比以往都要果斷：“這是一定的。”
他可不能再膽怯下去了——要想留在賽場上, 他必須更加渴望勝利。
——
接連兩次的勝利讓稻荷崎眾人的斗志又提升了不少，這讓他們能更加自信地面對第三輪的對手。
對于黑川琴來說, 第三輪的對手他并不陌生。
“鷗臺嗎？”黑川琴看著比賽賽程表上的名字, “這不是光來的學校嗎？”
熟人在賽場上相遇，意味著雙方都必須打敗自己的朋友, 黑川琴并沒有因此感到遺憾，恰恰相反的是, 他對此躍躍欲試。
因為是朋友，他才了解對方的實力。星海光來是一位極其優秀的選手, 矮小的身材在賽場中并沒有限制他發光發彩, 反而成為了他的助力。而當黑川琴得知稻荷崎接下來的對手是對方所在的鷗臺后，他才會因對手強大, 產生渴望超越對方的想法。
挑戰會激發他的激情, 并不會使他退怯。
在YOUTH訓練的時間里，他就獲得了星海光來的聯系方式，此刻, 他心情頗好地向對方發送了一條消息。
黑川琴：明天見。
既是問候，也是挑釁的句子才剛發送沒一會兒, 就收到了回音。
黑川琴拿起手機一看，只見對方回復他道：明天準備輸吧。
他笑了笑，沒再回復對方，伸了個懶腰，拍了拍宮侑的肩膀道：“走吧，回去睡覺了，我好困。”
“馬上。”宮侑收拾好東西后，二人便一同走上了回去的路。
“明天跟鷗臺比賽，你可不要跟他們套近乎啊。”宮侑提醒道，“我們現在只是競爭關系。”
“那你說晚了，我已經套完了。”黑川琴點開手機屏幕，將他和星海光來的聊天記錄展示給他看。
“為什么你會有他的號碼”宮侑皺著眉頭問，后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既小題大做又小肚雞腸，哼了一聲后，便說，“算了，問這個沒意思。”他另起話頭：“你怎么不回他？”
黑川琴無所謂地說：“反正我要回消息的話，也不是什么好話，與其這樣，不如不回了。”
宮侑聽了暗喜，清了清嗓子說：“那你的不是好話，有多不好？”
黑川琴想了想說：“比如明天等著哭著回家吧之類的？”
看著嘴角翹起的宮侑，他又慢慢地補充道：“或者再加上一句讓你知道我和阿侑的組合技有多厲害！”
短短幾句話頓時讓宮侑先前的不爽頓時煙消云散，但沒過多久，他又發現了黑川琴話中的問題。
“說我倆厲害，怎么能不算好話呢？”宮侑擺手道，“只要我們倆名字挨在一起，就是好的。”
黑川琴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宮侑。
宮侑被他看得有點緊張，心中一緊：“怎么了？”
一下秒，黑川琴突然笑出聲說：“沒什么，就是發現你有點可愛。”
他歪了下頭，又說：“不，是非常可愛。”
猝不及防的夸贊令宮侑的羞恥心再次復活，他只得快速向前走去，企圖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黑川琴看著慌忙逃跑的某人，心情愉快的慢慢走著。
——
比賽時期，時間總是飛速流逝，短暫的一場比賽就能宣告兩支隊伍的結局，盡管他們都花費了漫長的時間才能走到春高的全國舞臺，但遺憾的是，贏家向來只有一個，輸家在春高的時間就只能停止不前。
贏家只能有一個。黑川琴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
他看著列隊在稻荷崎面前的鷗臺隊員，心中取勝的想法越來越明確——只要打敗了他們，那么稻荷崎離冠軍就真的是一步之遙了。
“加油。”他向自己的朋友做了做口型。他不怕星海光來拿出真實力，他只會期待著對方的表現比在YOUTH時期還要出色。
“各就各位。”裁判提示的聲音響起。
雙方人員站至自己的位置。
“嗶——”
比賽開始了。
——
如黑川琴所料一般，鷗臺是一支實力強勁的隊伍，每位選手都有著極為出色的素質，但最令他驚訝的一位選手是一名叫做晝神幸郎的選手。
晝神幸郎，背號6號，年級二年級，是一名MB。
而黑川琴之所以能記下他的信息，是因為黑須教練在昨天的會議三番五次地提到了對方。
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記得多少黑須教練對此人的分析，但有一件事，黑川琴十分清楚，那就是對方的攔網技術是他來到日本后所見到的最優秀的。
雙方眼神一瞬間觸碰在一起，黑川琴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在今天，遇見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對手。
一時間，他的眼神變得強勢起來，這讓晝神幸郎移開了視線。
真可怕，這是對同位置的我產生了敵意了嗎？晝神幸郎想道。
不過眼神再兇狠也沒用，在賽場上比拼的可是能力啊。
黑川琴不知道自己的興奮眼神讓人產生了自己被針對的錯覺，但此刻比賽還在繼續，不一會兒，他的注意力又再次轉移。
星海光來抓住時機扣球，靈活快速的動作以難以讓人捕捉之勢干脆利落地為鷗臺拿下一分，他再次洗刷了觀眾對他身高而產生的刻板印象，令所有小瞧他的人震驚不已。
“我說到做到。”星海光來來到球網前，對黑川琴說。
黑川琴自然知道這話指的是星海光來昨天說的話，于是他在心中笑著回擊：
那可不一定。
就像是鷗臺擁有著如星海光來般強大的王牌般，稻荷崎也擁有著尾白阿蘭這位深受大家信賴的王牌。
在對方拿下一分，對他們進行挑釁之后，他也立馬回以顏色，扳回一城。
二人的得分能力都很出色，可以說是整局比賽的亮點之一。
但在排球場上，有進攻就會有防守，在他們二人面前出現的就是來自于兩支隊伍的攔網選手。
晝神幸郎開局一直在細細觀察著稻荷崎的進攻方法，通過之前的比賽他已經確認這支隊伍詭計多端，能夠得分的選手相對較多，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什么時候變換進攻方式，因此，在還未摸清他們的想法以前，他一直都保存著體力，可現在他行動了起來。
他小聲地在別所千源和白馬芽聲的旁邊耳語著，這引起了黑川琴的注意，但他還不能確定對方在計劃著什么。
不知不覺間，雙方的比分現在已經來至6:4，鷗臺在前，稻荷崎在后。
但稻荷崎的大家并沒有因暫時的落后陷入慌亂，依舊按著己方戰術行動著，而這也恰巧給了鷗臺拉開差距的機會。
尾白阿蘭又一次地在場上起跳，晝神幸郎也立馬反應過來，在他的扣球路線上起跳，經過他的觀察，他已經逐漸抓到了攔住對方的時機。
尾白阿蘭看著阻擋在他面前的人，知道自己必須將球給硬扣過去，而他本身也擁有著這樣的實力，所以面對阻攔，他并沒有退縮，反而嘗試變化著扣球路線，打下了一擊角度刁鉆的斜線球。
但他扣出去的球卻并沒有按他的想法拿下一分。在他的左側，也就是扣球的進攻路線上，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如從天而降下的大山般攔下了他的去路。
排球被其中一人伸手一檔，便砸向了稻荷崎的網前——鷗臺又得一分。
“干得漂亮！”晝神幸郎和白馬芽生與別所千源擊掌。
黑川琴看著他們，忽然明白了他們剛才的計劃是什么。
由晝神幸郎吸引尾白阿蘭的注意，誘使他將球扣向左側，而左側卻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因此尾白阿蘭的排球被他們攔了下來。
黑川琴頭一回見到這么心思靈活的攔網選手，心中對他的警戒程度再三提高，他明白對方的能耐遠不止于此。
果然，在之后的比賽中，晝神幸郎就像是看穿了稻荷崎的進攻模式一樣，一次次出現在了稻荷崎的主攻手們面前。
不光是尾白阿蘭，連銀島結和宮治的進攻都被干擾了。
就算黑川琴也攔下了不少對方的進攻，稻荷崎也依舊輸掉了第一局。
“真討厭。”尾白阿蘭說，“就跟場上有倆個阿琴一樣。”
“你說我討厭的時候，不要忘了我還是你的隊友。”黑川琴側眼看了看他。
“我就是記得你是我的隊友才會這么說的。”尾白阿蘭嘆了口氣說，“可惜對面那家伙可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
“我們也不需要對手手下留情。”宮侑磨了磨后牙說，“我們還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呢！”
“就算那個叫晝神幸郎的家伙再厲害，他也不可能次次都攔住我們的球，上局的比分我們也只差兩分，這說明對方也是使出全力才擋住我們的進攻的。”宮侑戳了戳黑川琴的肩膀，“不過，你的攔網不比他差吧，要不你把對面所有的球都給攔住怎么樣？”
黑川琴對此壓力山大：“鷗臺也不是好對付的，更別說他們還有光來這么厲害的主攻手呢，我怎么可能全部攔住呢，我只能說盡量了。而且我們這邊的主攻手也并不遜色對面，卻依然輸掉了比賽，這只能說明，作為一個副攻手，我第一局的表現確實不如他。”
“你這是認輸了？”角名說。
他可不信這家伙會這么想。
果然，在下一刻，黑川琴笑了，“不。這一局已經過去了，可下一局我們不會輸了。”
他朝宮侑道：“就讓我也加入進攻的行列吧。”
在往常的對局里，黑川琴往往到比賽末期才會加入進攻的行列，這不僅是為了節約體力，也是為了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而他提前參與進攻就意味著他花費的體力會更多，也會讓對手提前意識到他擁有進攻的能力，但這也意味著，稻荷崎的攻擊節奏會比以往更加猛烈。
中場休息過后，宮侑按黑川琴的所做，將他也劃入進攻的行列之中，而這個方法也快速地見效了。
作為一個副攻手，晝神幸郎能夠最大程度地封鎖住尾白阿蘭足以證明他的優秀，可他的優秀也是有限度的，起碼在這輪比賽中他還無法成長到阻擋幾位優秀攻手的進攻。
可以說早在上一局，他應對稻荷崎的攻擊已經很吃力了，而當黑川琴也在網前躍起后，他的防守就逐漸出現了破綻。
黑川琴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網前奮力躍起，手臂狠狠地將排球拍出，晚了一步阻攔的晝神幸郎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得分。
“真是討厭。”晝神幸郎嘆了口氣，“MB不要玩忽職守啊。”
黑川琴微微一笑：“這不是玩忽職守，我這不過是在履行誘餌的職責罷了。”
二人對視一眼，便轉身回到了場中——比賽還未結束 。
——
有了黑川琴的加入后，稻荷崎的得分能力得到了進一步提升，他們也因此順利地得到了第二局比賽的勝利。
而第三局比賽雙方都為了獲得最后的機會，拼盡了全力。
星海光來一直在網前活躍著，由于第二局比賽中黑川琴的阻攔，他的得分少了不少，但到目前為止，他拿下的分數依然是全場第一，可稻荷崎的總分還是更勝一籌。
鷗臺：稻荷崎，比分13：14，鷗臺落后一分。
“不夠。”他沉聲說，“我獲得的分數還不夠。”
他還需要沖得更快，跳得更高，獲得更多的分數，只有這樣，鷗臺才能戰勝對手。
他的斗志被猛地激發，他雖緊張，但也渴望，渴望拿下這般刺激，勢均力敵的比賽。
于是他的體力又從精神上汲取能量，再將其從心臟運輸到四肢百骸，他還要躍起，直到鷗臺勝利！
“啪！”排球被他拍出，一道人影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而這人赫然是黑川琴。
他伸出手，又像是機器一般計算到他扣球的角度，他又阻擋了他拿下分數。
星海光來被攔下卻并不惱怒，他看著面前之人，未言一句話。
黑川琴此刻看起來頗為狼狽，以往飄逸的小辮散亂，不少碎發浸滿了汗水，貼在了他的額頭和臉頰上，他的皮膚透紅，像是所有細胞都活躍了起來，原本在場上還算囂張的他此時也安靜極了——他看起來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了。
拿下了一分后，他也并沒有慶祝，盡管這是寶貴的一分，但比賽還未結束，他就不會浪費自己的一點精力。
而此刻他的隊友也如察覺到他的心思一般，只是沉默地等待著比賽繼續開始。
顯而易見地，這是一場雙方都拼盡全力的比賽。
不止是場上的人明白這一件事，場下的人也已因為過于安靜和嚴肅的氛圍中知曉了一切，就連他們也不禁屏息凝神地觀看比賽，將一切應援吶喊在心中喊出。
他們期待著勝利揭曉的那一刻，他們也明白，不管是是誰勝利，都值得他們以最熱烈的掌聲送給他們。
——
排球在空中被拋來拋去，稻荷崎和鷗臺的希望被拋來拋去。
所有人正找準一切機會接起自己的希望，扼殺對手的希望。
宮治向前一步一跨，接住往自己這邊的排球，接著他又將球傳給了能給稻荷崎送來血液的心臟。
“阿侑！”即使手臂沉重得像是負重十斤，他也依然完美地將球傳給了宮侑。
宮侑抬頭看著空中排球的軌跡，注意力十分集中，因為他必須保證自己的傳球不會出錯，不然稻荷崎進攻的機會就會因此浪費掉。
沉身，抬臂，傳球，吶喊，宮侑將排球傳給了另一人。
“尾白前輩！”
尾白阿蘭聽得見身后的呼喊，這聲呼喊仿佛乘著風般吹向了他，推得他更快更高地跳起，直到身體超越球網的高度，他才順著風扣下了球。
被人攔下多次的他是糟糕的，但他可不會因為自己的失敗而丟下扣球的自信——那時他身為主攻手的驕傲！
一次不成，他就再試一次！次次不成，他就接著試！
“啪！”他再次扣下了排球。
而這一次他成功了，他突破了對面的攔網。
稻荷崎：鷗臺，20：19。
到了這種時候，鷗臺也沒有懊惱的時間，他們只是一直將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排球在兩邊都會落下，他們還沒有失去競爭的機會。
諏訪愛吉作為鷗臺的隊長，內心比誰都沉穩，在看見排球向他來飛來時，他只是按照以往那般穩健的姿態將球傳給了最能為他們鷗臺得分的隊友。
星海光來！
他在心中吶喊這個名字，心靈的呼喚仿佛突破了人的意識，盡管未言明自己的話，他的聲音還是傳達到了星海光來的大腦中，那是比用嗓子拉扯出來還要令人震撼的聲音。
星海光來從此中得到了厚重的力量，他一咬牙，嘗試提速，瞬間來到了網前，然后沒有猶豫地抬手揮臂，其中蘊含的力量比以往都還要強烈。
“啪！”揮臂后，他死死地盯著排球，直到它被砸到地上，發出了一道沉悶的聲響后，他才握著拳頭奮力揮舞著。
稻荷崎：鷗臺，20：20。
雙方再次戰成了平手。
驚心動魄的局勢網住了所有球員的心神，誰也不知道這場比賽什么時候會畫上句號，但只要比賽還沒有結束，他們就不可能停下自己的腳步。
雙方你來我往地展開攻勢，一時之間誰也不讓誰。
晝神幸郎攔下銀島結的扣球，為鷗臺拿下一分。
宮治和宮侑施展聯合快攻，為稻荷崎追趕一分。
黑川琴作為誘餌悄無聲息地進攻，讓稻荷崎再次保持領先。
星海未來奮起直追，又一次在球場上飛躍，為鷗臺抹消差距
此刻所有人都在詮釋著全力以赴的體育精神。
——
可戰線被拉得再長，也總有結束的時刻。
而這種時刻的到來往往是突然的。
宮侑接過向他傳來的球，將球傳給了宮治。
宮治快速起跳，將球打向了鷗臺的底線。
鷗臺的自由人腳下幾個位移，便成功化解危機，之后把球傳給了己方的二傳手。
隊長沒有猶豫，傳球給了此時面前空曠，沒有敵手阻攔的白馬芽生。
這是他們來之不易的機會，白馬芽生清楚地知道這個事實。
此刻雙方的比分是鷗臺落后一分，但只要他贏下這一分，那么他們就依然有繼續拼搏的機會。
為了能把握住這次機會，他咬緊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打出了這球，雖然這個扣球失去了他以往的威力，但這是他如今能發出的最高水準了。
可拼盡全力的人也不僅只有他一人，在鷗臺隊長將球傳給他的同時，黑川琴就猜到了他們的打算，此時的他正處于球網后方稍靠右的位置——他和對方相差很遠。
但黑川琴會放過被他猜到路線的扣球嗎？
我絕對會攔下來的！他在心中想道。
比賽到目前為止，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可他還是沖刺了起來！他的腿像是有鎖鏈鎖住一般沉重，跑起來的速度卻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快。
“休想！”汗水從他的額頭流入他的眼中，迷蒙了他的視線，他抬手的動作卻依舊不變。
“啪！”排球被他擋住，然后飛向了中場。
誰都行，誰來救這顆球。
黑川琴在傳球之后就摔倒在地，全身力氣用盡，他已沒有余力再馬上站起。
眨了眨眼，世界又再次變得清晰。
他看見了宮侑把球傳給尾白阿蘭的一瞬間。
能行嗎？
他轉頭看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能贏嗎？
尾白阿蘭大喊著扣球。
黑川琴瞪大了雙眼。
只見排球以對方來不及反應的速度落在了地上。
“嗶——”
全場結束的哨聲吹響，結果不言而喻。
黑川琴虛弱地躺在地上，小聲地說：
“我們贏了。”
第55章 春高
如果你問在賽場上使勁所有力氣, 堅持到最后一刻，是什么樣的感受？
那么黑川琴會說：那是將自己的潛力發揮到極限，思維和身體都超脫于現實, 夢幻般的感受。
畢竟在后半程的比賽中, 黑川琴雖已知自己的意識和體力都來了低落的階段，但是當他沉浸于比賽中時，這種變化他幾乎感受不到, 想要獲勝的執著早已充盈在他靈魂和□□中。
而當稻荷崎和鷗臺的比賽結果塵埃落定以后, 暫且隱藏起來的疲憊感也向他涌來, 他躺在地上不斷地喘氣，胸膛的起伏難以平靜, 衣服被汗水浸透, 緊貼在肌膚上，身體的曲線若隱若現。
好累啊。
他在心里說著。
黑川琴平復著心跳, 緩緩站起了身。
不過要是能贏的話，我才不會介意多累一點。
他又想道。
他張開手臂, 沖宮侑走去。
他說：“我們贏了。”
宮侑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氣, 笑容燦爛地摟住了他, 說：“只要再贏兩場比賽，我們就能拿到冠軍了。”
與鷗臺的對戰, 是他們的八強之戰, 這輪勝出以后，他們就能晉級到四強。
“下一輪的對手也不好對付啊。”黑川琴撇了撇嘴說，“梟谷這所學校就連我都聽說過。”
——因為在這所學校里也有一個名氣頗大的主攻手。
對于黑川琴這位渴望與所有厲害的王牌交手的副攻手來說, 他可是經常收集這些選手的資料的。
“那你會怕嗎？”宮侑好笑地說，“不會吧, 你不是一直都把要拿冠軍這件事掛在嘴邊嗎？”
“剛經歷一場惡戰，還不允許我有些懈怠嗎？”黑川琴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只是一想到下午又要進行一場不容易的比賽，我就想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賽后疲勞什么的，我只要睡一覺后就好了。”他與宮侑一起走到隊伍中，準備與對手相互致意。
“辛苦了。”雙方握手說。
這句話黑川琴說得絕對真心實意。
——
由于下午就有比賽，稻荷崎眾人便沒有在體育館待多久，就回到了休息地點，準備為下午的比賽養精蓄銳。
在回來的路上，黑川琴也收到了星海光來的消息，對方簡單地給他發了句“加油”。
黑川琴笑了下，真心地回復道：謝謝。
他尊重每一位走上賽場的排球選手，而比賽結束后，如果收到了來自對手的鼓勵，那么他的斗志也會被刺激得更加昂揚。
黑川琴閉上眼，開始了午睡，光亮在眼前消失，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下午加油。
“加油。”稻荷崎眾人圍成一圈互相打氣道。
經過中午的休整，他們的疲憊一掃而空，面貌精神再次神采飛向——能快速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也是一名優秀運動員的基本素質。
此刻的比賽還未開始，但稻荷崎提前來到了賽場上熱身。
而在他們不遠處，梟谷的人也同樣在嘻嘻哈哈地熱身。
黑川琴暗自觀察著他們，尋找著梟谷自己最重視的王牌。
一道飽含熱情的聲音響起，他轉動視線看了過去，一位頭發黑灰相間，豎直挺立，面部表情活躍的少年映入他的眼簾。盡管黑川琴并不能聽見他具體在說些什么，但還是聽見了他“Hey!hey!hey!”的叫喊聲。
真是精力旺盛啊。黑川琴在心中感嘆道，對方朝氣蓬勃的樣子連帶著他都莫名富有激情了起來。
“Hey!”他轉頭在宮侑的耳邊喊道。
“你干嘛。”宮侑蹬著他道。
“這樣喊出來后，我感覺自己精神了不少啊。”
宮侑揉了揉耳朵說：“我也精神了不少。”
他想了想感嘆道說：“木兔前輩每天都這么精神啊。”
就連他這個還算活躍的人，在木兔面前都甘拜下風。
“盡管我之前并沒有見過他，可今天一看見他的臉，我就知道他是誰了。”黑川琴勾了勾嘴角說，“真是有意思的人。”
黑川琴對他產生了這樣的第一印象，而當他親在站在木兔的面前后，這種想法變得更加深刻了。
比賽即將開始，雙方面對面站在球網前。
“今天的我可是非常強啊！”木兔看著周圍不少的觀眾興奮道。
赤葦京治在一旁嘆了口氣，他十分清楚木兔正因為龐大的圍觀群眾而興奮——他的燃點就是這么簡單。
“我隨時都很強。”黑川琴笑瞇瞇地說。
他不自覺地想逗弄一下對方。
“是嘛！哈哈哈，那我們今天能有一場精彩的比賽了！”木兔并沒有覺得自己被挑釁，反而順著他的話，期待起了待會兒的比賽。
黑川琴一愣，倒是從沒有遇見過這么單純的生物。
不過對方的話讓他對其升起了不少的好感，于是他爽快地說：“當然啦。”
隨著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這場比賽俱是雙方的第四場比賽，至此，他們距離最終優勝只差一步。
而為了不讓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雙方開場便全情投入到了比賽之中。
排球被不斷地拋來拋去，拋上拋下，雙方為拿下一分都想當執著，以致于排球要經過幾個來回才會落下。
比賽過了將近十分鐘，梟谷和稻荷崎比分來到了3：3，雙方暫且戰成了平手。雖然比分沒有拉開差距，但比賽的刺激程度已經讓圍觀觀眾人聲鼎沸，現場氛圍在比賽初期已經燃起了熱情的火苗。
四強的比賽毫不意外象征著全國高中生的頂尖水準，而梟谷和稻荷崎也是他們耳熟能詳的隊伍，這兩支隊伍的名氣選手更是受到了他們大部分人的觀眾，比如前者的木兔光太郎，赤葦京治等，后者的宮雙子、尾白，黑川琴等。
可以說，今日來到會場的觀眾們，是抱著大飽眼福的愿想來到此地的，他們想要看到的比賽正是拉扯十足，勢均力敵的比賽。而毫無疑問地是，梟谷和稻荷崎目前的表現完美符合了他們的心意。
球場之上，雙方人員互不相讓，你來我往之間，排球幾次被險之又險地救起。
排球被宮侑精準地傳給尾白阿蘭，尾白阿蘭迅速起跳，身體在空中擺出扣球的姿勢，胸骨猛地一縮，手臂如鞭子強勢地一甩，排球便如離弦之箭朝目標射去——目標是梟谷的后場。
梟谷的自由人小見春樹身材矮小，動作卻靈活非常，只見他在后場快速地原地輕輕起跳幾下，便做好接球的準備，沉身，抬臂，眼神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排球。
“嘭！”皮肉與排球相撞的聲音響起，他勉強接住尾白阿蘭的扣球，由接住這球就已經耗費了他剛才大半的心神，他已經沒有余力再控制住排球的走向，排球失控地向梟谷斜右方飛去。
但好在梟谷的隊友們之間的默契早已被各種艱苦的比賽錘煉的如金子般奪目，木葉秋紀一個大跨步迅速飛躍到邊線抬手接球。
有了他猶如神助般的操作，梟谷便開始了他們的反擊。
梟谷經過調整之后，木兔獲得了扣球的機會，他大吼著跳起，身上的斗志像他的頭發般堅強，一顆勢大威猛的扣球便向稻荷崎砸了過去。
黑川琴早已在網前做好準備，見此心緒瞬間百轉千回，完成了自己的判斷。
他快讀地來到了靠近右側的球網前躍起，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而當他抬手之際，排球便恰好擊中了他的手掌。
“啪！”排球被他攔了下來！
落地之后，木兔有些懵圈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總感覺自己剛才的動作都被對方看穿了一般，這讓他不免地有些沮喪，但還未等他的毛發耷拉下來，一雙溫熱的手掌便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木兔前輩你做得很好了，沒有得分只能怪對方太狡猾了。”熟悉的聲音響起，木兔轉過頭，看見了赤葦京治。
“他看著好聰明的！攔網的時機簡直精準得不成樣子！”木兔也順著他的話說道。
“但前輩你要相信自己！相信火力全開的自己在場上無人可當。”赤葦京治又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眼神堅定，語氣滿是信賴，最后還重重地“嗯”了一下，強調了自己的觀點。
隨著他的話語逐漸吐出，木兔的雙眼越來越光亮，直至仿佛有星星從他的眼中溢出：“Hey！Hey！Hey！一切都交給我吧。”
從拿下剛才的那一分后 ，黑川琴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木兔——作為一名副攻手，他大部分的注意都會放在對手的王牌身上。
而這一次他沒有轉移視線的原因，可能還有他想看看像木兔這樣熱情過頭的家伙遭到打擊后的反應吧。
看起來還蠻有趣的嘛黑川琴看著眼前莫名“溫馨”的一幕感嘆道。
原來木兔只需要簡單順毛一下，就又會變得神采奕奕啊，不過，他能恢復得這么快，也跟他有個好的“飼養員”離不開關系黑川琴看著名叫赤葦京治的少年默默想。
在這一刻，他甚至單方面地與對手產生了心心相惜之情，畢竟，在稻荷崎，他也有著自己的順毛對象。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狐貍，眼神柔和。
“現在正在比賽呢。”宮治冷不丁地提醒道。
“我知道。”黑川琴迅速回頭，嚴肅點頭。
“那你剛才是什么眼神？”宮治吐槽道。
反正他不用那種眼神看隊友！
黑川琴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觸景生情。”
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插科打諢有利于調節場上的嚴肅氛圍，可輕松過后，所有的球員的心神便又撲在了比賽中。
而接下來梟谷和稻荷崎的真正較量也才剛剛開始。
第56章 春高
比賽再次開始, 雙方的比分也開始了真正的追逐戰。
目前梟谷vs稻荷崎的比分為10：11，稻荷崎以微弱的優勢領先。
但他們卻很難將優勢快速擴大，此時的梟谷正對他們求追不舍。
稻荷崎的得分能力一向是出類拔萃的, 在優秀二傳手的掌控下, 他們的攻擊無孔不入，一些難以預料的地方都是他們進攻的路線。可就是在他們擁有著多把強力進攻武器的情況下，卻還是甩不開梟谷。
這足以說明梟谷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而他們的得分主力明顯就是熱血過頭的木兔光太郎。
“這家伙不會累嘛。”尾白阿蘭看著對方不斷起跳的樣子, 有些驚訝問。
“聽說一個人興奮過了頭后, 就不會感覺累了, 況且看起來木兔前輩這種興奮過載的情況才是他的正常狀態。”黑川琴淡定說道，“別氣餒, 尾白前輩, 你作為一個主攻手雖然不如人家那樣富有激情，但是撐到現在也很了不起了。”
尾白阿蘭干脆地在他頭上給了一巴掌：“不要把我說得那么弱不禁風。我只是比較內斂而已, 論對排球的激情什么的，我也是有的。”
“是嗎？”黑川琴笑瞇瞇地對他說, “那你就把你藏起來的精力都釋放出來吧，我也想見識一下前輩激情, 熱血的一面。”
后輩故作崇拜的語氣, 讓尾白阿蘭很是受用，于是他活動了下手臂道：“那你就看好了, 前輩接下來的帥氣表現。”
尾白阿蘭并沒有說空話, 為了向黑川琴展示他的實力，更是為了讓稻荷崎與梟谷的分數拉開差距，他在網前火力全開了起來。
他本身便是一位極為出色的主攻手, 就像稻荷崎面對牛島若利，佐久早圣臣, 木兔光太郎感到棘手一樣，其他的隊伍看到他也會煩得皺眉，他對于對手來說，也是個嚴重威脅。
在他的活躍之下，在第一局的比賽中，稻荷崎總算拉開了與梟谷的差距。
尾白阿蘭又一次他向宮侑招手，發出了把球傳給他的信號，盡管已經跳起來了多次，可他還是盡可能地把扣球的姿勢做到了優秀，如一個斗士一般再次發起沖鋒。
“啪！”排球被他重重地拍在了梟谷的場地上。
梟谷的副攻手鷲尾轉頭看著身后的排球狠狠地咬了咬了牙：“這家伙！”
尾白阿蘭落地之后，喘著粗氣抹掉額頭上的汗水說：“這樣就可以了吧。”
此刻稻荷崎已經領先了梟谷五分！他們已經來到了賽點！
“辛苦了，前輩。”黑川琴第一時間與他擊掌，面上時常掛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尾白阿蘭真心示意的敬佩，“你辛苦了。”
“廢話少說。”尾白阿蘭笑著打斷他道，“這下第一局你們能拿下了吧？”
他也該稍稍休息一會兒，為之后的比賽保存體力了。
“這是當然的。”黑川琴一邊回答他，一邊側過頭與宮侑對視，傳遞出了自己的想法：下一次把球傳給我。
“扣個好球。”宮侑簡單地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到了稻荷崎的賽點，雙方站在球網兩邊嚴正以待，等待開球。
盡管雙方此刻有五球之差，可誰都沒有放棄任何一球的想法，因為在賽場之上，也許讓你輕松大意，不放在心上的一球，就會是決定你的球隊勝敗的關鍵一分。
排球被木葉秋治打下，快速地飛向稻荷崎的半場，宮治向后移動幾步，躍起揮臂，直接來了個扣球，但梟谷的鷲尾辰生在梟谷的這種關鍵時刻思維極限地活躍了起來，他幾乎是反射般地做出了攔球的動作。
排球被擊回稻荷崎一方，銀島結手臂一抬，排球被拋高，一時之間，無數雙眼睛緊盯這它，直至一雙手觸碰到他。
結實有力的小臂向上一抬，排球被擊中后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接球之人，自然是稻荷崎的天才二傳手宮侑。
來了。
黑川琴盡管沒有向后看去，在他心中，那一顆藍白色的球向他靠近的場面也被他完美地復刻出來。
他加速沖刺，如怒放的焰火般升至半空，伸出的手臂剎那間拍下排球，能量瞬間爆發。
“啪！”排球的運動軌跡難以捉摸，直至在地板之上反彈，才讓人看清的它的蹤影。
而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一個事實——稻荷崎拿下了第一局比賽。
——
拿下了第一局比賽后，稻荷崎眾人得以短暫地松了一口氣，從進入八強開始，他們所面對的隊伍實力都非常強盛，而恰好八強之后的兩場比賽又在同一天舉行，這無疑加大了他們的心理和身體的雙重負擔。
“面對這一點，我要說的是，梟谷與我們一樣，都經歷了一場艱苦的比賽才邁入四強行列的，可以說的是，此時此刻，我們兩支隊伍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如果你們輸了比賽，那么也只能說明你們技不如人，僅此而已。”黑須教練嚴肅說，“但是，如果你們贏得了比賽，那么就代表著你們超越了極限，取得的勝利毫無疑問地實至名歸。”
“這兩種結果，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該怎么選吧？”黑須教練慢悠悠說。
“我們想要贏。”宮侑回答出大家的心聲。
“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黑須見到眾人的決心后，滿意點頭。
到這種時候，他能說給他們的意見，就是心無旁騖地朝勝利邁步了。
看著重新走向賽場的背影們，黑須在心中默默鼓勁道：
加油啊，少年們。
——
懷抱著必勝信念的隊伍不僅只有稻荷崎，還有梟谷。而在這第二局的比賽，他們還抱有拼死一博的信念——如果拿不下這局比賽，那么他們的春高之旅就結束了。
因此比賽一開始后，梟谷的所有人便進入了超認真模式，尤其是木兔，在其他人看來，他的情緒已經達到了他們前所未見的界值。
而能配合他這股高漲熱情之人便是梟谷的二年級聲赤葦京治，他擔任二傳手一職，不管是在場下還是場上，都能與木兔的性情和想法相契合，而他們的默契程度也使得木兔的扣球威力變得更盛。
赤葦京治站在中場接球，即使不刻意看向某人，也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對方仿若一輪太陽散發熱量。
“Hey！球傳給我！”木兔光太郎的話清晰地傳入了赤葦京治的耳中。
赤葦沒有猶豫，他之所以一直容忍對方如小孩般的任性，是因為木兔的任性不帶有任何惡意，相反還很單純，而他的這份單純也體現在他對排球的態度上——那是不摻有雜質，純潔無瑕的熱愛。在木兔心中，熱愛可抵一切不順之事，而當他把這份熱愛毫無保留地獻給排球之后，他便是場上能感染他人的太陽。赤葦也被他所感染著，因此在球場上給了他堅定的信任。
此時此刻，他也堅定地把排球傳給了木兔光太郎。
木兔奮力起跳，嘴上大喊著，從內而外的能量瞬間爆發。
“啪”的一聲后，排球被他擊中，瞬間飛了出去。
黑川琴向前伸手一擋，可還是讓這顆排球穿過了他的防護網，這意味著梟谷成功拿下一分。
“YEAH！”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劃過眼角，下巴，脖頸，直至沒入衣領間，木兔抬手一抹，一張燦爛的笑臉便清晰地露了出來，“得分了！”
很明顯，他對于自己剛才的那一球十分滿意，拉著赤葦不停地問“看到了嗎”。
赤葦也很順他心意地說是。
“有點懂你們平時看我和阿侑的感受了。”黑川琴轉頭對宮治說，“我沒攔下來球已經很令人懊惱了，可沒想到還要看見這種場面，總感覺我的失意也成了他們互動的一環。”
“既然你對此感到不滿，那就加油把他們的球都攔回去，這樣別人就不會當著你的面‘友愛’慶祝了。”宮治淡定說。
“不要。”黑川琴搖了搖頭說。
“那你是要怎樣？”
“我不僅要攔下球，我也要在他們面前‘友愛’一把。”
宮治不說話了，他甚至都不想問宮侑是否也有這種想法。
算了，如果這樣更能激發這人的斗志的話，那我還是不要隨便發表看法了。
黑川琴的計劃在接下來的一局里沒有實現，梟谷拿下了第二局的比賽。
為此，他將自己的計劃稍稍后移，決定在第三局比賽中發揮出他與稻荷崎二傳手的默契。
但為了攔下木兔的球，他就已經耗費了不少心神，在第三局的前半程中稻荷崎的進攻得分還是靠其他人得來的。
尾白阿蘭再次火力全開，宮治靈活地在網前跳躍，就連宮侑都靠著障眼法，在網前找到機會扣下了球。
可梟谷除了木兔以外，也擁有著不俗的得分選手，盡管黑川琴限制了木兔的能力，但其他人也依舊在網前活躍著，一時之間，雙方竟然又戰成了平手。
“時間到了吧。”宮侑走向黑川琴說。
現在已經到了賽程的末尾，黑川琴也需要加入進攻的行列，來助推稻荷崎進攻得分。
“是。”黑川琴深呼吸一口氣，集中精神，提醒自己在這種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出錯，這時候雙方的比分咬得很緊，一個不慎，他就會斷送掉稻荷崎的勝利希望。
不過黑川琴面無表情地暗想道：我可不能給阿侑拖后腿。
他要全心全意，無可挑剔地扣出對方給他托出的球。
抱著這種信念，黑川琴在網前加大攻勢，如暴雨突襲般猛烈，梟谷也因還沒來得及適應他的攻擊，接連失去了幾分。
最后一分了。
黑川琴看著飛至他頭頂的排球想道。
我要給這輪比賽劃下完美的句號。
黑川琴嘴抿成一條直線，腳下一跨，雙手向后揚起，如是飛鳥張開雙翼。
擊球的最佳時機就是現在！
“啪！”黑川琴手臂青筋暴起，將全身力氣匯集于手上，排球被瞬間擊飛出去。
梟谷網前的人同時起跳，幾雙手織起一張防護網，可當排球擦著空氣猛地像他們擊來時，他們便心知自己下不下這球——排球靈活地穿過了他們之間的空隙。
“贏了！”黑川琴在看見排球落地的后，便向宮侑跑去。
他撲上對方的身體。
二人環抱著不停地轉著圈圈慶祝。
黑川琴終于找到了最適合二人“友愛”的一刻。
“你也可以夸夸我吧？”黑川琴笑著說，“我干得還不錯，不是嗎？”
第57章 春高
“你也可以夸夸我吧？”黑川琴笑著說, “我干得還不錯，不是嗎？”
聽見黑川琴這么說，宮侑恨不得一嘴兒親在他腦門上, 以來表明自己有多喜歡他在球場上的表現。
但現在的時間場合明顯不對, 他的想法注定是個遺憾。
運動過后，雙方身上都像是火爐一般滾燙，宮侑用力地拍了拍黑川琴的后背,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柔軟的唇瓣短暫地擦過了黑川琴的耳廓。
宮侑輕聲說：“阿琴最帥了。”
黑川琴聞言笑了起來, 宮侑的話讓他很是受用。
但還未等他說些什么，二人的身上便多出了其他幾人, 宮治, 角名，赤木路成, 銀島結紛紛一擁而上，就連場外的隊友都朝他們奔赴而來。
“雖然很打擾你們, 不過，我們也來擁抱一個吧。”赤木路成笑著說。
“沒問題。”黑川琴笑著說。
“該去列隊致意了。”待眾人最興奮的時刻過去之后, 北信介適時提醒道。
眾人在這話之后, 便立刻站至網前，排成一列。
面對北信介, 他們始終保持著尊重。
“握手！”
梟谷和稻荷崎的隊員們伸出手, 與對手相互致意。
比賽已經結束，勝敗也已決出，但雙方的較量還會在未來展開。
“決賽可不能輸啊你們！”木兔雖有些失落, 但還是為他們對手打氣道，“畢竟你們可是贏了我們梟谷的隊伍！”
“我們會努力的。”北信介穩重地回答。
“輸？當然不可能！”宮侑自信十足地回答。
“有空來看哦？”黑川琴套近乎地答非說問。
木兔停頓幾秒, 決定沿著黑川琴的話說下去：“你小子的攔網那么厲害！我明天可一定會去看的，為了抓到你的弱點！”
“不要亂稱呼別人啊。”赤葦京治無奈地說，過后，又善意地向木兔介紹道，“他是黑川君。”
“全名黑川琴，”黑川琴將合攏的雙手在自己的下巴處展開，作開花狀，“你們可以叫我阿琴。”
沒想到他也能做出這樣幼稚的行為，赤葦京治噗嗤笑出聲，“哈哈，好的，阿琴，我們明天會來看稻荷崎的比賽的。”
聽到木兔他們的話后，黑川琴一陣高興，直至回到休息地上都還隱隱透露出愉快的心情。
“打排球就是好啊，還能交到新朋友。”
雖然一直都知道黑川琴在回到日本之前沒什么朋友，但是宮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件事。
他看向他。
外貌優秀，氣質柔和，性格開朗，這樣的人怎么會沒有朋友呢？
“你之前不會就只有亞伯一個朋友吧？”盡管知道這個有點冒昧，宮侑還是難以壓制心中的好奇。
“沒錯哦。”黑川琴倒是不介意他這么問，甚至還為他詳細地講述起了自己的過去。
“我曾經大部分的時間都花費在了練琴上，因為我的父親覺得友誼對我是沒有意義的事，我需要的就是與鋼琴為伴，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它，所以我并沒有多少能與同齡人交流的機會，久而久之地，我也對這事淡漠了。不過亞伯是一個意外，他是我的鄰居，人又十分傻氣吵鬧，跟他接觸了幾次后，欺負他也成了我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黑川琴靠在床上放松道：“不過我很感謝這個家伙，畢竟他是我曾經唯一的朋友。我能狠下心，回到日本打排球也是因為他的鼓勵。我覺得我是個挺討厭的人，畢竟我要回到日本的時候，他總是說，你的性格很爛，來到這里絕對會被人討厭。但他也說過，嘿，你只有使壞的時候才像是個活人，活潑一點！相信我，那樣的話，你絕對看起來可愛不少。聽了他不太順耳的勸告后，我決定變得友善一點，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的你十分招人喜歡！”宮侑反應很快地說，后又補充道，“就算沒見過之前的你，阿琴也還是阿琴，我肯定也很喜歡！”
“謝謝。”黑川琴眨了眨眼說。
“不過亞伯怎么能這么說你呢！”宮侑不贊同地說。
“大概是舍不得我吧，因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他又不忍心我孤單一人，所以才會變相地提醒我放下矜持，做真正的自己。”黑川琴說得非常坦然，“雖然話很難聽，但還是蠻關心我的嘛。”
“說得也是。”宮侑點了點頭。
“而且聽了他的話后，我不是交了很多的朋友嗎？”
聽見很多兩個字，宮侑的眉毛跳了一下，他突然發問，“那誰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緊緊看著黑川琴，不想錯過他的面部表情。
死亡提問，突然而至。
黑川琴微微坐直，但決定實話實說：“亞伯。”
“那我呢？”宮侑眉毛擰在一起，“我排第幾？”
總不能拍在阿治后面吧！要知道他可是把黑川琴給排第一的！就算不能拿第一，他也要拿個第二！
黑川琴眨了眨眼說：“你沒有排名。”
“什么！”宮侑驚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連排名都上不了。
“為什么？”他決定問清楚，要是接下來的的話，沒能讓他滿意，就打算拿著枕頭“離家出走”，去隔壁房間了。
“因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叫愛情。”
黑川琴笑盈盈地看著他說：“你是特殊且唯一的一個，單獨一個榜單。”
宮侑本在床尾坐著聽他講話，可在他說完剛才那一句話后，立馬撲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沖撞的力度引得床頭哐哐地發響。
“你也是我最特殊的人。”
——
常言道，語言也能化作力量，二人經過一番談話后，在決戰之日，皆是春風滿面，看起來比其他人精神了不少。
“你們兩個這狀態沒問題吧？”此刻眾人已經進入賽場準備熱身，決賽已然在即，雖然黑川琴和宮侑看上去比之前還要神采奕奕，但明顯精神過了頭，尾白阿蘭因此有些擔心問道。
“沒有問題。”黑川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肌肉狀態道。
“我也沒有。”宮侑一邊做準備動作，一邊說。
“行吧。等會開場的時候可不要用力過猛。”尾白阿蘭還能說些什么，他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吧。
“放心好了，在賽場上，他們可不會胡思亂想的。”角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我在場上就只會想著把對面的主攻手蹂躪得再起不能。”黑川琴為自己辯解道。
“加油。”尾白阿蘭倒是很期待他這么做。
春高決賽的氛圍，比前幾天還要火熱，體育館的火爆程度甚是夸張，雙方的啦啦隊相對而站，應援物被他們舞得獵獵作響，路人觀眾臉上也呈現現出激動之色，所有人都被接下來的比賽牽動了心神，只待好戲開場。
“終于要開始了。”黑川琴望向對面的對手，心中戰意灼熱。
這是他們稻荷崎春高的最后一場比賽了！只要拿下這局！他們就能成為冠軍！
而一林就是他們最后的對手。
面對著他們的對手，黑川琴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同樣昂揚的斗志。
一起加油吧，不過，我們會贏的。
他在心中想著。
此刻人聲鼎沸，黑川琴耳畔俱是加油歡呼聲，所有參賽選手的親朋好友大都來到現場為他們助力，聽見一聲聲帶有名字的呼喊聲，黑川琴打心底羨慕。
嘛，我有隊友跟我一條心也夠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可一下秒，一道熟悉的聲音卻響起。
“阿琴！我來給你加油了！”
黑川琴猛地抬頭，腦袋環繞四周，尋找著聲源。
這聲音，莫非是
“這里呀！笨蛋！”
黑川琴往前方定眼一看，看清來人后，嘴角一勾，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嗨，亞伯。”
在他的視野中，亞伯拿著朝旁邊路人借來的喇叭，正一臉興奮地朝他招手。
“加油啊！”見黑川琴終于發現他后，他更加起勁地揮舞起了自己的手。
黑川琴見此忍不住抬手遮住了臉。
笨蛋，你干嘛站在一林的應援隊里！
亞伯此時的位置可謂是“深入敵營”，可由于他沉浸于為好哥們的應援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原本借給他喇叭的路人眼神已經變得犀利起來，但幸好大家都是文明人，路人一直到亞伯把喇叭還給他，也只是狠瞪了他幾眼。
“謝謝。”亞伯渾然不覺自己的站位有何問題。
見雙方入場后，他更是又把喇叭拿過來大喊了一聲。
“加油！稻荷崎！”
——
黑川琴和隊友們進入了場中，攝像機挨個掃過眾人的臉，待友好地與電視觀眾們打了個招呼后，所有人俱是收斂起笑意，沉默地站至到了球網前。而一林的隊員們同樣如此。
這個時候，雙方對彼此的情緒感同身受。
他們終于站在了決賽場上。
握手致意后，黑川琴來到了自己的站位。
全場的歡呼聲剎那間靜止，他的耳膜靜靜地等待著被哨音帶動著顫動。
“嗶——”哨聲如約而至，黑川琴快速一眨眼，明亮的眸子仿佛在說話。
來吧！
率先發球的是一林，站在1號位的是穿著4號球衣的二傳手。
而當他起跳發球后，稻荷崎就明白了他為什么在開場之時，站在了這里。
排球被他擊出后，快速地向前飛去，仿佛未曾劃過空中，沒有流下任何痕跡一般，便出現在了赤木路成的眼中。
“嘭！”赤木路成只來得及抬起手臂，排球便擦著他的臉頰飛過，速度之快帶起他的頭發一陣飄動。
一林就這樣干脆地拿下了一分。
“真是厲害。”赤木路成轉身看向身后落地的排球，難得在開場之時，緊張了起來。他意識到如果己方不能成功攔下對方的發球，那么稻荷崎便會開局失利。
而且他接下來多半還會朝我發球。赤木路成看著緊盯著他的4號想道。
對方的這種做法讓他一下子聯想到了隊內的后輩——黑川琴曾經也做出過朝自由人發球的行為。
“要是對方接不住的話，那他們的接球上限也不過如此了。”黑川琴當時說，“只要自由人失敗一次，所有人的壓力便會增加一分。”
而現在的情況就是——他作為自由人被針對了。
這可不行啊。
赤木路成按了按自己的手腕關節，深呼一口氣在心中說。
可別小看了我。
眼神驀地變得犀利，赤木路成看著4號如他所料般的再次朝他發球。
來了！
他沉身，穩住姿勢，腳底死勁地用力，待排球向他飛來之時，手掌交疊，打算正面接下這球。
找準接球點后，排球便正中他預設的靶心，沉重的力量逼的他后撤一步，可赤木路成沒有慌張，伸出的手依然穩定地向前。
“啪！”排球被他擊向空中。
“快！”他招呼著隊友跟上。
宮侑見赤木路成接下了發球，心中大喊Yes，接著便做好接球的準備。
“該我了。”他伸出手，把球向網前一托，排球便恰到好處地出現在了在球網前躍起的宮治面前。
雙子再現默契配合，合作的扣球成功砸向了一林的場地。
“干得漂亮！”黑川琴挨個和赤木路成，宮侑和宮治擊掌。
在成功破解了一林的發球局后，主動權掌握在了他們的手上。
稻荷崎眾人把注意力拉到最高，之后便一口氣獲得了3分。
“還算是個不錯的開始。”黑須法宗在場外說道。
可暫時的優勢不足以讓稻荷崎掉以輕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的心緒依然因每一球而產生波動。
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是對的，一林在開局落后的情況下，便加快了進攻的節奏，網前的進攻選手一個個跳起，這對稻荷崎的攔網造成了很大壓力。
黑川琴咬牙說：“他們的攻擊節奏也太快了。”
扣球的意圖如是野草，燒也燒不盡。
在他的眼里，一林每個人的進攻路線，他只要花費一點時間，便可以看穿，但在此時的賽場上，容不得他試錯。但在球場上，他可不是單打獨斗。
對方能在網前組織起有序的進攻，那么他在網前也能組織起有效的防御。
自己來不及攔下的球，就由隊友幫助他伸手擋下。
“尾白前輩，注意右前方！”
黑川琴朝尾白阿蘭喊道，此刻他本人正在左側的球網前。
尾白阿蘭面前，正有人要起跳，仿若是要扣球的樣子，但他下一刻還是毫不猶疑地聽從了黑川琴的指揮，朝右邊躍去。
果然，一林的二傳手將排球傳向了黑川琴所說的位置，尾白阿蘭方才面前之人只是個誘餌，但如今他們的計劃已被稻荷崎識破，尾白阿蘭抬手一擋，一林身穿9號背號的主攻手便鎩羽而歸——他的排球被擊回來了！
這代表著稻荷崎抵擋住了一林的攻勢。
此時此刻，雙方的比分持平，為12：12。
“還沒完呢，”黑川琴皺眉說，“對方的攻擊。”
經過剛才的交手，他確定對方還有未使出的招數。
他看向對面的一位球員，他發色淺灰，身材中等，背號為7。
7號并不是個人風格強烈到極致的球員，他沒有牛島如重炮的威力，也無佐久早怪異的扭轉力，他只是速度稍快，表面上看去并沒有什么特別。
但黑川琴確認，7號將會是這場比賽他最該關注的選手。他的存在感不強，網前的靈敏度卻是黑川琴所見過的選手中最為出色的。
當黑川琴將他們的扣球攔回去時，他總能看見7號擋在他的面前，一次是巧合，但數次出現的事實，便足以證明這并非巧合。
7號擁有著超強的直覺，他平時不顯，可到關鍵時刻一定會發揮作用，這種意外性會表現在攔網上，也會表現在在進攻上。
“跟我有點像呢。”
只不過我更厲害一點。黑川琴暗想道。
一林的攻擊變化多端，整體風格也偏向激進，黑川琴活用著其他的隊友進行了攔網，也依舊失去了不少的分數，但好在稻荷崎也是一只得分能力優越的隊伍，他們的分數也在穩步增長中。
因此，一場以進攻為主題的表演上演，雙方互不相讓，直至一林的防護網被黑川琴抓住破綻。
“大概沒有問題了。”他本身就來自一只變化多端的隊伍，一林的進攻方式就算再花哨，他也不用耗費心神才能看穿。
在稻荷崎和一林的比分來到17：14時，他也明白了對方為什么會走到決賽場上。
一林的選手有著敢于嘗試的勇氣，在賽場上所呈現的戰術都是大膽而新奇的，他們沒有靠著強勢的扣球拿下分數，而是用盡心思尋找能讓對方懵圈的進攻招數，如吊高球，二次進攻，二傳手大膽前插等戰術。
而要想阻攔他們的進攻，就需要擁有活躍的思維。而這一點，黑川琴恰好擁有。
排球被一林的二傳手傳向網前，一林的主攻手都做出接球的姿勢，可當排球來到9號面前時，他確是伸手將球再一托——他并沒有打算扣球！
7號悄無聲息地出現，他早已在排球的落點前待命，很明顯這也是一林他們的戰術。
他起跳揮臂，可卻眼神看向前方，手掌擊中排球的一刻，在心中疑問。
什么？！
黑川琴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他眼前，對方伸手一檔，排球便掉頭向他身后砸去。
已處于下墜姿態的他此刻也無力回天，排球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
“猜對了。”黑川琴冷靜說。
他一直沒有對7號掉以輕心，耐心等待著對方發揮作用的時機，而當他注意到7號一個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后，便洞悉了一林他們的意圖。
不過，在事實沒有發生前，這都是他的推測。可事實證明，他又一次對了。
之后，稻荷崎便一鼓作氣地拿下了第一局。
“接下來的一局，對手必定會使出所有招數，以求拿下第二局，你們要多加小心。”黑須在中場休息時提醒他們道。
而不出黑須法宗所料，一林在第二局中，真如他所說一般地展開了猛烈的攻勢，就算黑川琴和角名攔網的技術再怎么高超，也一時難以阻擋一支抱著拼死一搏精神，以進攻為武器的隊伍。雖有黑須提醒在前，他們還是輸掉了第二局比賽。
決賽是五局三勝，這對雙方人員的體力都是個考驗，但每一局的勝利都關系著兩支隊伍的比賽結果，因此，在球場之上，他們還是在奮力奔跑著，不舍得放過一球。
7號在網前跳起攔球，他總是能在對手扣球之時，出現在球網前。盡管技術并非出類拔萃，也依然對稻荷崎的進攻造成了影響，起碼能打斷他們接連得分的氣勢。
可他希望自己在球場上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因為體格的原因，他總是被安排為誘餌一類的角色，但他最想干的事，還是在球網前扣球。
于是一有他出場的機會，他都會出現在任何人都難以預料到的地方扣球，而每當這時，他就會明白，他的意外性也能幫隊伍得分。
被黑川琴攔下扣球后，他不甘心極了，認為是他的實力不夠才會導致一林的失分，自責的情緒壓過了自己渴望得分的心情，他開始思考自己怎樣改變，才能彌補失誤。
而現在他得出了結論，那便是——堅持一林的進攻風格。
排球朝一林的半場飛來，這一次7號直接大喊道：“給我！”
4號二傳手見此也沒有猶豫，把球托給了他。
黑川琴再次閃現到網前，準備伸手阻攔7號。
可7號伸出的手，卻沒有大力扣向排球，反而是輕輕地朝上施力，把排球拋向了稻荷崎的球場。
黑川琴心中頓感不妙。
下一秒，排球落地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7號在網前的一手變化，成功讓他為一林拿下一分。
他落在場地上，興奮地舉起手揮了揮。
就算沒有扣球，他也能為球隊獲取分數！
于是，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依靠自己擅長尋找機會的特點，使出了各種出乎意料地進攻，為一林拿下多分。
“這個麻煩的家伙。”黑川琴磨了磨牙，“我的靈感可不會輸給你。”
黑川琴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要憑借意外性戰勝對方。
排球飛向宮侑，黑川琴見此大喊道：“給我！”
他的聲音讓7號一驚，猜測黑川琴想要扣球，因為在前幾次的比賽中，他就已經見過這樣的場景了。
現在還來得及。他在心里想著，沖刺到黑川琴的面前。
而黑川琴在下一刻也做出起跳姿勢。見狀，7號便也躍起，可令他錯愕地是，黑川琴只是簡單一跳，便又回到原地。
“猜錯了哦？”他聽見他這么說。
黑川琴一彎腰，一道身影便在他身后躍起，而排球此刻剛剛處在這人的面前。
宮治猛地一扣球，排球便越過已然落地的7號的頭頂，砸在了地上。
稻荷崎拿下一分！
“在球場上，誰該扣下球，可不取決于我。”黑川琴撐著膝蓋向跌坐在地上的7號說，“這是我們二傳手的工作。”
被我騙了吧。他在心中笑嘻嘻道。
黑川琴到這時已經明白，要想擊敗一林，就是靠著比他們還要難測的攻擊手段。而這剛好是稻荷崎的強項，只要有宮侑這位優秀的二傳手在，他們就能變換著進行進攻。
為了完美利用這個優點，黑川琴也在球場上充當起了誘餌的角色，幾番做出要扣球的樣子。一林明知對方在故布疑陣，卻不敢放任黑川琴活動，因為他們心知，只要他存在，就始終是個威脅。
但猶豫會讓他們的動作出現瑕疵，正是因為太想做到完美，一林反而讓稻荷崎抓到了進攻的機會。
這種時候相信直覺就好了。黑川琴在心中說。
在他面對7號之時，他也對對方的意外性頗感棘手，但只要憑著直覺做出相應的動作，不管是成功阻攔，還是失敗失分，都能吸取經驗，提升下一次成預測的可能性，一再優柔寡斷，反而會讓自己露出破綻。
相信直覺。黑川琴默念，下一刻，他瞬間起跳。
“啪！”排球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用力地拍下了球。
排球順利地突破了一林的防護網！
至此，一林的頹勢便顯，盡管后期他們變得果斷起來，也為時已晚，稻荷崎勢不可擋地接連得分，直至結束的信號出現。
“嗶——”哨音響徹體育館，比賽結束！
“我們贏了！”
稻荷崎的隊友們紛紛擁在了一起，盡享勝利的喜悅。
少年們在翻涌的熱浪中緊緊相擁，喜悅和激情席卷他們的心臟和大腦，他們的熱血正在青春中燃燒。
鏡頭對準他們，記錄下這美好時刻——2013年1月9日，稻荷崎收獲了春天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