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保密失敗
饒是黑川琴已提前有了關系暴露的心理準備, 在最后一天回程的時候，角名冷不丁地詢問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二人率先收拾好了行李，此刻正站在旅店樓下等其他人。
“你跟阿侑的關系又變親近了吧�！苯敲p臂交叉在胸前, 自信地說, “我看出來了。”
“不會吧”黑川琴有些尷尬地轉移著視線，但實在頂不住角名的火熱目光，最終還是點頭承認了, “好吧, 你說的沒錯�！�
“你怎么看出來的？”黑川琴覺得自己的行動也沒有太過反常。
應該？
“吃飯的時候我就坐你們旁邊好嗎？你倆拉扯的行為我不想注意都難�！�
“我還以為我們隱藏得蠻好呢�！�
角名：“如果這就是你們的隱藏水準的話, 我覺得你們還需要努力�！�
黑川琴：“那你會跟其他人說嗎？”
“你想其他人知道嗎？”
“目前還不想�！彼麄兛刹幌氡蝗苏{侃。
“那你們倆需要把持一下尺度�！苯敲o自己的嘴拉上拉鏈，“不然, 我覺得你們兩個也瞞不了其他人多久�！�
因為這兩人的眼神實在是太黏糊了。
“我努力�！焙诖ㄇ傥杖o自己鼓勁, “至于阿侑”
“我只希望他的演技能及格就行�！�
他可不認為對方能一直完全忍住不炫耀他們的感情，畢竟他們才算明確心意, 想要親近對方的念頭潛意識存在。
再說了，喜歡這種感情也不是馬上就能壓制住的。
“這聽起來是件很困難的事情�！苯敲J為宮侑的表現甚至還稱不上及格。
“對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將身子湊近黑川琴悄悄地說，“你們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黑川琴：“這就是我不想讓你們知道這件事的原因。你們也太八卦了吧！”
“我聽阿治說前幾天你們都同床共枕了, 這都沒有發生什么事嗎？”
“沒有�！焙诖ㄇ倌柯侗梢�, “我們可是純愛。我們也沒有在一起，只不過是確認了一些在意的事。”
“還有阿治, 他給你說這些干什么？”黑川琴立即警覺。
角名：“他很明顯也感覺到了你們兩個有些不對勁�！�
“畢竟他和阿侑可是雙胞胎, 能觀察出來也不奇怪�！�
黑川琴嘆了口氣后認命道。
“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對這件事裝聾作啞，給他的兄弟留一點面子�！�
“他來了。”角名歪頭示意黑川琴看向門口。
只見宮治一臉微笑地走近他們。
“哼哼——”宮治意味不明地看了黑川琴一眼，哼笑出聲。
黑川琴：“阿治, 你笑什么呢？”
“因為我知道了一個秘密。”宮治故作神秘地說，“關于你和阿侑的一個秘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我也知道這個秘密。”角名舉手說。
黑川琴翻了個白眼，不愿在與這兩個顧弄玄虛的家伙打太極，他直說：“是，我跟阿侑把話說明了�！�
“你怎么這么輕易的就承認了�！睂m治倒是意外黑川琴此刻的坦率，這跟他想象中的場景有些不一樣，他還打算以此作為要挾謀取福利呢！
“看來你的臉皮的確要比阿侑的厚點，我剛才質問他，他還死不承認呢�！�
雖然解釋的非常蒼白，但好歹還是掙扎了一會兒。
“我只是不想給你獲取好處的機會�！弊鳛榕笥眩墒呛芮宄䦟Ψ降南敕ǖ�。
“阿侑呢？”黑川琴現在十分關心宮侑的心理狀況。
“馬上下來了�！�
沒過多久，宮侑就提著大包小包從樓上而下。
“你為什么非要聽阿治的話呢�！焙诖ㄇ贌o奈地接手他手中的行李，“無視就行了�！�
不用想也知道，宮侑手上拿的這些行李有一部分是宮治的。
“這家伙要挾我��！”宮侑撇嘴抱怨，“竟然被他識破了我的偽裝�！�
“你這也是偽裝？”宮治提高聲音反問，“一句話提阿琴三次，動不動就沖他傻笑的行為也是偽裝？”
“如果這就是你的偽裝，那我只能說你簡直是渾身赤裸�！�
黑川琴：“”說得很犀利呢。
“噗嗤。”角名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怎么也在這里？”宮侑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站在這里，他心下一沉，隨后問道，“你該不會也知道我跟阿琴的事了吧？”
“答對了�！苯敲蛄藗�響指。
好吧，懸著的心終于還是死了。
“你也是自己看出來的？”
又多了一個知情人，宮侑忍不住在心里向自己發問。
我的演技真就那么糟糕？
唉，感情果然是藏不住的。
“我們還有隱瞞的必要嗎？”黑川琴覺得距離所有人都知曉這個消息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起碼還剩下幾個人不知道呢�！睂m侑安慰他道。
“但這兩個人就是最愛看熱鬧的人吧�！焙诖ㄇ賰墒种钢鴮m治和角名，“他們都知道了，就已經相當于其他人知道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旦和宮侑親近，這兩個人絕對是起哄聲最大的。
“好像說的也沒錯？”宮侑對此說法感到認同。
“也許我們可以不用委屈自己�！焙诖ㄇ俚乃悸吩诖丝掏瓿闪宿D變，他一把牽住宮侑的手，“讓我們的真情一起霸凌其他人吧！”
“我們越是害羞，他們就只會更加變本加厲地調笑我們，所以我們更需要做的不是保持距離，而是消除羞恥，勇敢去愛！”
宮治：“所以我倆是你們戀愛路上的絆腳石？”
“是的�！焙诖ㄇ冱c頭。
“不過我們沒有在一起。”宮侑補充，“成年以后再說。”
“你講得真熱血�！钡�是被黑川琴的說辭打動了，“你說的對，我們才不應該這么的小心謹慎。”
在明確心意以前，他們之間有沒有這么約束��！
角名：“你們到底哪里小心謹慎了？”
“綜上所述，我們還是跟大家坦白吧�！焙诖ㄇ僬f出了他的結論。
宮侑看了看自己手中宮治的行李，頓時將所有的猶豫拋到九霄云外。
他手直接一松，行李直落在地。
宮侑斬釘截鐵道：“好的，沒問題！”
他可受不了一直給對方當牛做馬！
二人轉換想法的速度令宮治和角名瞠目結舌：“你們在耍我們嗎？”
“沒有。”黑川琴搖頭否認，“我們只是單純地想秀恩愛了�！�
雖然他們已經決定，在回程之后，就先將感情的事壓制心底，但在回去之前，他們還能任性一下。
所以，就請你們暫時再忍忍我們吧。
嘻嘻。
——
當所有人都聚集在樓下后，黑川琴和宮治對視了一眼，一起主動站了出來。
“各位，我們有一件事要宣布�！�
“很重要嗎？”北信介看著二人嚴肅的面容，認真發問。
“沒錯，這關乎我們兩個人的人生大事。”
“什么事？”尾白阿蘭聽見這話，也收斂起了輕松的表情。
“搞得這么鄭重干什么”知道真相的宮治小聲吐槽。
“我們猶豫了很久是否要告訴大家這件事，以至于夜晚輾轉反徹，白天精神不振，身心備受折磨�！�
“確定不是忙著偷摸親親我我”另一知情人士角名緊跟著宮治小聲吐槽。
“這么嚴重？”赤木路成被黑川琴的話嚇了一跳，趕緊說，“那你們還是快說吧，不然憋在心里難受�！�
黑川琴清了清嗓子：“這件事就是——”
“我們表白了�！�
宮侑：“嗯�！�
眾人：“？？？！！！”
“什么？！”尾白阿蘭沖到黑川琴的面前，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斷地搖晃：“這是真的嗎？！”
黑川琴：“千真萬確�！�
宮侑：“嗯。”
“原本以為你們是開玩笑，沒想到你們來真的啊。”赤木路成喃喃自語。
黑川琴：“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不光是作為朋友的喜歡�！�
宮侑微微臉紅，然后：“嗯�！�
宮治見此場景，轉頭問角名：“阿侑在這個畫面起了個什么作用？”
“裝飾的作用�！苯敲灿X得他的存在感有點薄弱，他就像是口語中的一個句號一樣，沒錯但也沒多大用。
“不行，光憑你們的話，我還是很難相信�！便y島結搞事道，“除非你們用行動證明一下�！�
“這樣夠嗎？”黑川琴晃了晃和宮侑十指相扣的手。
“你們平時不也經常拉手嘛，這不能當作證據。”尾白阿蘭也生了壞心思，“除非你們親一個，我才會相信�！�
宮侑：“不好意思，不給看。我們也沒真的在一起呢。你要兩個學生做些什么？”這些家伙果然還是不愿意放過看他們熱鬧的機會。
“可以哦？”黑川琴卻笑著回應。
“什么？”這都能同意？尾白阿蘭震驚地長大了嘴，對此感到不可置信。
喂喂喂，我只是說說而已啊。
“這也太刺激了。”宮治沒想到黑川琴竟然如此大膽。
不過，他愛看。
“我準備好了�！苯敲杆俚卣{出拍照頁面。
宮侑看著向他湊近的黑川琴，忍不住喊道：“你來真的啊�！�
他還沒有做好心里準備！
黑川琴聞言依然笑著，他慢慢地向宮侑靠近。
其他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著他們。
只見二人的鼻尖快要觸碰到一起時，黑川琴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在自己的唇上輕點了一下。
接著他輕輕地將手指擦過了宮侑的嘴唇。
他向后撤步，笑著說話，像是在問其他人，又像是在問對方。
“這樣夠了嗎？”
第42章 報復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間暑假就已經結束，稻荷崎眾人再次回歸了正常的校園生活。
黑川琴和宮侑依舊是前后桌，也依舊是排球部的隊友, 二人的關系似乎與之前并沒有什么不同, 但只有當事人清楚，他們在眼神接觸時內心的情感產生了多少次的波動。
“阿侑，該去訓練了�！焙诖ㄇ購淖簧险酒�, 自然地拍了拍宮侑的頭。
這副場景自從稻荷崎開學以后, 他們的同班同學就見過不怪了, 但宮侑每次都還是會心虛地觀察是否有人看見他們的互動。
“你在害羞什么啊？就摸個頭而已。”黑川琴并不覺得這個動作有多出格，“你這樣搞得我們像在偷情一樣�！�
大家不是沒有反應嗎？這說明同學之間摸個頭很正常嘛！
“我可不想和你傳出什么緋聞�！睂m侑清了清嗓子, “還有在學校里不要把什么情啊愛的掛在嘴邊, 這里可是學習的地方！”
“行�！焙诖ㄇ倏戳搜鬯郎喜患案竦脑嚲恚眯Φ攸c了點頭。
“那走吧, 宮侑同學。”黑川琴順應對方的態度，保持距離道。
“干嘛這么冷淡地叫我？”宮侑又不滿了, “是叫阿侑不好聽嗎？”
“那走吧，阿侑�！焙诖ㄇ購纳迫缌鞯馗目�。
“走！”宮侑臉上的笑容回來了, 他率先走向了門口。
真是個別扭的家伙。
黑川琴悄悄地嘆了口氣。
來到了排球部后, 二人迅速地投入到了訓練中，IH大賽落下帷幕, 他們的新目標便是在春高獲得優勝, 在十一月份，他們將迎來預賽。
“我們要是把春高冠軍也給拿下的話，那簡直是太棒了。”黑川琴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大腦就忍不住興奮起來。
“還沒開始比賽, 你又暢想上未來了�！蔽舶装⑻m在黑川琴的背后拍了一巴掌，“今天的訓練做完了嗎？”
“每天一想也是一種激勵嘛�！焙诖ㄇ俸闷娴貑�, “難道尾白前輩不對冠軍感興趣嗎？”
“這怎么可能�！北蝗艘环磫�，尾白阿蘭瞬間忘記想要勸人謙虛的目的，他眼睛發亮地說，“冠軍當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春高更是他高三的最后一次大賽，不夸張地說這一次絕對是他最渴求勝利的一次。
“我也不想最后留下遺憾啊�！钡珓儇撚肋h是比賽改變不了的終點，他也不是十分自信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黑川琴想了想前輩們沮喪的場景，一句話脫口而出，“這種事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他可不希望看見自家好前輩們落寞的表情。
“要是最后輸了比賽，我不會還要安慰你吧？”黑川琴的聯想越來越抽象，“我可不會給你抹眼淚啊，不過倒是能給你遞下手帕�！�
“我會稀罕你的安慰嗎？！”尾白阿蘭沒想到對方竟然有如此可怕的設想，這毫無疑問地詆毀了他堅強的形象，他予以回擊，牽連到另外一人，“你的小手還有手帕還是留給阿侑吧！”
“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宮侑在一旁瞪大了雙眼，“我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好吧，我輸了比賽才不哭。”
尾白阿蘭：“你會！”
宮侑：“你才會！”
黑川琴：“我會行了吧。”
“真是一群幼稚的家伙。”角名繼續訓練著，壓根不明白這幾人的話題會什么會歪到這。
最開始不是尾白前輩讓阿琴好好訓練嗎？現在竟然會爭論起這么無聊的話題。
“你們在吵些什么？”北信介的聲音驀地出現，恐怖的威壓令眾人一個激靈。
“沒什么”宮侑垂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糟糕，剛才吵得太投入了，完全沒察覺到危機。
“大家都是一個隊的隊友，要記得多互相包容哦。”北信介一派領袖風范。
“有了隔閡就該馬上消除，”他笑著說，“今天你們兩個就留下來打掃衛生吧，共同的任務一定能讓你們的關系和好如初�！�
尾白阿蘭：“”
宮侑：“”
黑川琴：總感覺有點小小的愧疚呢。
——
事實證明，北信介的話說的沒錯，待宮侑和尾白阿蘭打掃完衛生后，他們就馬上勾肩搭背了，此刻他們正竊竊私語著。
“你要倒霉了�！睂m治和黑川琴走在一起，對他說，“看來他們終于還是發現你就是讓他們接受懲罰的罪魁禍首了。”
“ 應該不會太過分吧？”黑川琴猶疑地說。
他悄悄轉頭，想要觀察二人的動向。
可入眼，便是兩張笑得不善的臉。
“你們要干什么呢？”黑川琴理智問道。
“修理你�！睂m侑說得很是直白。
“？”
“用這雙手�！睂m侑抬起手說道。
話音剛落，他就出其不意地將手伸進了黑川琴的衣領間。
“！！！”一陣難耐癢意襲來，黑川琴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這里是他的敏感區。
“看來我的感覺沒錯！”宮侑只覺得終于抓到了黑川琴的弱點，在他上次幫黑川琴擦頭發時他就發現對方這里有些敏感。
“別動！”黑川琴躲避著宮侑的手指，他是真的怕了。
“阿治，幫我按住他�！睂m侑朝宮治使著眼色，“事后有好處給你�！�
“沒問題�！睂m治爽快回應，雙手直接按住黑川琴掙扎的動作。
二斗一，這不公平！
黑川琴想要說話，可口中只有止不住的笑聲，他笑得厲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拍照留戀�！蔽舶装⑻m擺出剪刀手，將所用人都框在手機屏幕上，咔擦一聲，他拍下了黑川琴被“蹂躪”的場面。
幾分鐘后，黑川琴頭發微散，眼角泛紅，他喘著氣挨個指著其他三人。
“真是一群魔鬼。”
“誰讓你平時愛捉弄別人的，被報復了吧。”尾白阿蘭將照片直接分享給其他的隊友。
接著，他向他們揮了揮手，“拜拜，我家在這邊�！�
“犯完案就跑，尾白前輩真壞啊。”宮侑說。
“那你留下來是為了繼續挑釁受害者？你這樣就很好嗎？”黑川琴斜睨了他一眼。
“我只是還沒到家而已�！睂m侑理智氣壯。
黑川琴：“”
這只是他們放學路上的小插曲，沒過多久，三人便又有說有笑起來，直到來到分別的岔路口。
“再見，阿侑，阿治�！焙诖ㄇ匐m是向兩人告別著，可眼神卻是直望著宮侑一人。
“再見，阿琴�！睂m侑語氣同樣依依不舍。
宮治實在是受不了二人的矯情樣，直接一轉身裝作自己看不見：“你們抓緊時間干想干的事，我不會偷窺的。”
“謝謝配合�！焙诖ㄇ俸苁歉纱嗟刂x道，沒有一點假裝客氣的意思。
宮治：“呵呵�！崩湫σ宦�，他轉過了身。
“抱一個�！焙诖ㄇ俪瘜m侑張開雙臂。
“明天見�！睂m侑緊緊地擁住了他。
別怪他們兩個太肉麻，畢竟在學校里他們可是憋了很久。
“好了�！焙诖ㄇ偎砷_手，滿意地再次向二人告別，他用手為他們送上了飛吻。
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黑川琴邁著輕快地步伐走向回家的路，屬于少年人的朝氣正在他身上體現著。
今天依舊是平凡卻快樂的一天。
他哼著歌轉入街道。
明天也會同樣開心嗎？
“琴�！币坏赖统恋穆曇魪暮竺娼凶×怂�。
黑川琴的步子一瞬間頓住，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就如泡沫破碎一般。
他轉過頭，看見了熟悉的人。
良久，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爸。”
第43章 談心
在意想不到的場景見到意想不到的人, 黑川琴心中并無久別重復的喜悅，反而感覺到了一絲窒息。
長達十幾年被鎖住的鳥兒雖短暫地飛往無垠天幕，但腳下鐐銬所留下的傷痕卻不是那么快能愈合的。
就如此時此刻, 當他與眼前這個男人對視時, 他仿佛能感覺到耳畔似有鐵鏈嘩啦作響。
“好久不見�！倍嗽S久未見，黑川琴的父親——黑川涼介客套地說著話，面上依然如寒冰一般冷硬, “琴, 你還沉迷在你所幻想的自由中嗎？”
“這不是幻想, 這是現實。”黑川琴回想著訓練時擊球的手感，與隊友互開玩笑時的心情, 還有剛剛那滿懷的溫暖, 他無比確定這就是他現在擁有的生活，“而且沉迷在其中有什么不好的嗎？”
“至少在這里可沒有我控制欲超強的父親�！爆F實給了他勇氣, 黑川琴說出了自己埋藏了許久的想法。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你獲得成功�！焙诖鼋榘櫭嫉�，“你是叛逆期到了嗎？”
“我的成功？然后呢？這就能滿足你自己的不甘與欲望嗎？”黑川琴聳了聳肩, 直白地說，“我可不是你的許愿機器。”
“聽話了十幾年, 我也偶爾想與你拌下嘴啦。”
十一月的冷風刮過又長又狹窄的街道, 黑川琴只覺得周圍的氣溫驟降了幾分。
太陽正在落山，陽光穿不透墻體的遮擋, 黑川涼介上半身被籠罩在陰影之中。
“進門談談吧, 看來我需要好好地修正你的人生目標，以及再次讓你學會體諒父親的辛苦�！�
“正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黑川琴點頭, 他帶著黑川涼介進入了自己的家。
旋轉扭動鑰匙，黑川琴的家里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你的鋼琴呢？”黑川涼介左右環視也沒發現它, “我應該把它寄給了你。”
“在上面�！焙诖ㄇ僦噶酥柑旎ò�，“我的房間里�！�
“你不是已經厭棄了它嗎？為什么還要把它放在你的房間里，找個角落擱置著不好嗎？”
“我不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鋼琴，我不喜歡的是”黑川琴拿眼神瞥了對方一眼。
黑川涼介有些好笑道，“我？”
“我可沒說�！焙诖ㄇ贈]有直接回答對方。
黑川涼介嘴角的笑容不斷放大：“這么大了，你還會說這么幼稚的話。在你小的時候，每次我一讓你練琴，你都會對我這么說，如今聽來我還有點懷念呢。”
他收斂住笑容：“可只有小孩子才有這么說話的資格，你現在已經過了撒嬌的年紀，我也不會再買禮物來哄你了�！�
“這代表我依然還保持著童真。”黑川琴的內心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產生波動，“不然我要是連喜歡誰或者討厭誰這種話都要三思而后行的話，那不是說明我已經變成無聊的大人了嗎？”
“我也不需要你給我禮物，我會自己去爭取�！�
“你能得到什么？”黑川涼介攤開手嗤笑，“令人感動的高中生友情？還是六分之一的榮譽？
“在表演臺上，你可不需要煩心這些牽絆，你只需獨享桂冠，這就是差距。”
黑川琴深覺惋惜，因為直到現在，他的父親依然沒有嘗試理解他。
“以前，我彈過很多曲子，卻從來都不知道為誰而彈。是你嗎？不是，你從來都不會滿意我的表演，總是說我應該發揮得更好。是我嗎？不是，我在臺上能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空虛，我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樂手。那么是觀眾嗎？也不是，我甚至時常忘記他們的存在。
“那么我究竟是在為誰而演奏呢？我演奏的意義是什么呢？現在我明白了——
“我的臺下，空無一人，我的演奏沒有任何意義�！�
“為了誰？誰都可以，只要贏家是你就好了。”
“這樣我可沒有獲勝的喜悅�！�
“我會為你驕傲�！�
“你只會更貪心地壓榨我的價值。”
“父母才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子女�！�
“別人不會，可你會。”
在無數個被關入房間練琴的日子，黑川琴早就得知了這個事實。
黑川涼介陷入了沉默，他突然發現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以往被他牢牢拽在手中的繩子似乎失去了控制——他的寵物不聽話了。
他明明那么關心他，愛護他，傾盡了所有注意看著他，可他還是要選擇離去。
“我不會。”黑川涼介固執地為自己辯解。
“這不重要了�！焙诖ㄇ俨⒉辉谝鈱Ψ降恼f辭，“你改變不了，那我就改變自己。我找到了自己真正尋求的東西。”
“起初打排球只是我的一時興起，可當我頭一次扣下隊友傳來的球時，這種微末興趣就變成了強烈的好奇。怎么會如此奇妙呢？一顆球從這邊飛到那邊，每一次的接球就像是與人在擊掌，各自想要獲勝的信念都寄予在排球上，直至在空中越滾越大，它就這么強勢地來到我的面前，那時我就清楚，習慣孤獨的小可憐果然還是渴望著熱鬧的場面。”
懷著最后的一絲溫情，他笑著對自己的父親說，“我有了一群可愛的朋友，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吧？”
黑川涼介的眼神閃了閃，最終卻辜負了黑川琴的期待，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可他還沒有學會怎樣跟自己的兒子相處。
“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是嗎？”黑川琴臉上不再有任何笑意，他冷淡而堅決地回應他，“我不會跟你回去�！�
盡管表面他看上去非常的理智，但內里還是劃過了短暫的失望。
你依然不愿意傾聽我的想法。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非常想念宮侑，對方不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愿意聆聽他所有話語的人。
顧不得黑川涼介還在他旁邊，黑川琴掏出手機打字。
黑川琴：在做什么？
宮侑：在跟阿治打游戲。
“我今晚不回家了�！焙诖ㄇ賹χ诖鼋檎f。
黑川琴：我來找你。
宮侑：？
黑川琴：我想見你。
宮侑：來吧。
黑川琴得到了回答，笑容失而復得，他站起了身，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
黑川琴想了想，向他揮手再見。
“私奔�！�
第44章 紙飛機
黑川琴并不清楚在自己丟下私奔兩個字后, 黑川涼介的心中又掀起了怎樣的波瀾。但他承認，在最后一刻看見對方錯愕的眼神后，他心中有著一絲報復快感——他已經看夠了對方一成不變的臉色。
在昏黃的天色下獨自走著, 黑川琴卻感受不到孤單, 因為他正在走在追尋樂趣的道路。
“是這里嗎？”看著手機上發來的地址，黑川琴核對著面前的地點是否與之一致。
“你沒找錯地方。”
“阿治？”黑川琴轉頭看見了剛才出聲的人。
“怎么？不是阿侑你很失望？”宮治抱臂笑著。
“就一點點。”黑川琴委婉地說。
“他出門幫老媽買東西去了，所以就叫我來接你了�！苯又�, 他又有些好奇地問, “為什么你突然想來我家做客了？”
“因為我家里來了位強勢的客人, 他鳩占鵲巢，把我趕了出來�！焙诖ㄇ俨]有明說剛才的事, 可任誰聽見他的說辭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善意的借口。
他并不想將原因宣之于口。
“所以你們今天能收留我嗎？”
黑川琴做出一副可憐狀。
“行啊, 不然我站在這里干嘛。”宮治笑著轉身，帶著他走向目的地, “歡迎你來做客�！�
——
“阿姨，您好。”黑川琴向眼前的女士微微鞠躬, “今天晚上打擾了�！�
“哎呀，歡迎。”宮夫人眉眼彎彎地笑著, “以前經常聽阿治和阿侑提起你, 今天一看，原來阿琴長得這么漂亮呢�！�
“謝謝阿姨, 您也是�！�
黑川琴不好意思地與其錯開眼神, 心中不斷地勸解自己要時刻保持謙遜。
嗯，這只不過是長輩對小孩的慣用問候語言——雖然他聽見這話確實很開心就是了。
“出現了，阿琴的第二人格。”率先走進屋子倒在沙發上的宮治指著黑川琴說, “禮貌又羞澀的單純boy�！�
“怎么？阿琴還有另外一面�！睂m夫人好奇問道。
“是的，另一個他可是非常惡劣的。他的幾句話就能挑起別人的怒火, 是一個喜歡在挑釁你過后，卻一臉無辜地看著你的超級惡魔�！�
黑川琴：“”當著我的面這么詆毀我真的好吧，我也沒有這么可惡吧
“真的嘛？”宮夫人看了看面前笑容和善的少年，看不出一絲偽裝的蛛絲馬跡。
黑川琴笑著輕輕搖頭，一副縱容別人胡鬧的模樣。
“這孩子分明是表里如一的可愛嘛�！睂m夫人并不了解黑川琴的性格，可面對自己的親身兒子，她的眼睛總是雪亮的，“而且你說的人確定不是你自己？”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宮治不說話了，他無話可說。
“耶�！碑攲m夫人轉身時，黑川琴抬手沖著宮治比了個剪刀手。
真是天真啊，阿治。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跟我做朋友的你，怎么可能與我沒有共同點？
“阿琴，阿侑出去了哦�！�
宮夫人轉頭說話，黑川琴立馬放下了手，見此場景宮治直接翻了個白眼。
“你跟阿治就先去房間里玩吧。”
“好的�！焙诖ㄇ俟郧牲c頭。
“走吧，我們打會游戲�！睂m治領著黑川琴進入他和宮侑的房間。
——
來到了雙子從小生活的居所，黑川琴仿佛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孩慢慢長大的場景，房間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奇，以至于他坐下來和宮治玩游戲時，都不能集中注意力，他的視線總是會被周遭的布置吸引。
“你又死了。”宮治面對走神的黑川琴，手上的操作動作毫不留情，三下五除二地結束了對方的生命。
“你已經死了三次了�！睂m治放下手柄，無奈地說，“這有什么好看的？”
他掃視了一眼他的房間，確信它沒有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被刷上了黃金。
“總感覺很有意思呢�！焙诖ㄇ傧蛩裘颊f道，“到朋友家做客的體驗我可不多。”
應該說在回到日本之前他就只有一個朋友，去別人家做客都還是偷偷摸摸的，生怕黑川涼介發現，這么輕松自在地與人打游戲他可好久都沒有經歷過了。
“雖然我不太能懂你的感受，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還是祝賀一下你吧——很少來到朋友家做客，疑似人緣關系糟糕的小可憐�！�
他把手伸到空子，做出撒花狀。
“祝你今晚玩得開心。”
“謝謝�！焙诖ㄇ倥浜系亟o他鼓起了掌。
“阿治！阿琴來了沒�。 睂m侑一口氣沖到房間，推開門后直接問道。
宮治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向他旁邊的活人。
“我來了，很高興我的到來能讓你如此激動�！焙诖ㄇ俚那徽{表面客氣，實際暗藏揶揄，“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我可沒有等你�！睂m侑迅速反駁道，仿佛剛才那個語氣急切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可他接下來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所想——他一屁股坐到了黑川琴的旁邊，將宮治擠到了邊上。
“你們在打游戲嘛？我也要來�！�
宮治不屑與其搶占座位，干脆地起身在床上玩起了手機。
之后原本玩游戲不專心的人，現在也與宮侑有說有笑的。
這兩個家伙都有兩副面孔啊。
宮治深覺自己此時才是客人。
但黑川琴還記得自己才是叨擾別人的人，在與宮侑對戰了幾次后，他就把位置讓給了宮治。
“幫我報仇吧，阿治。我打不過他�！贝藭r顯示屏幕上正展示著他的游戲角色被KO的一幕。
“真拿你沒辦法�！睂m治接過游戲手柄，掄了掄手臂，“連阿侑的打不過，這也太菜了吧。”
“哈？什么叫連我也打不過，我的游戲技術還不夠出神入化嘛！你這個手下敗將還有膽這么說！”
“我沒有膽也敢這么說！”宮治瞪大眼睛看向宮侑，他的勝負欲也完全的被激發了出來，“廢話少說，我馬上就贏你個一百次，然后再把這話說一百次！”
“來啊！”宮侑用力捏緊了手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以看出他已經氣血上頭，看上去就像亮出爪子準備撓人的兇狠狐貍。
“Ready go！”游戲提示音響起，一場慘烈的搏斗就此開始——在游戲中開始。
“唉�！焙诖ㄇ匐p手撐地坐在地上，嘴里唉聲嘆氣，眼中卻有掩不住的笑意。
看著認真的宮雙子，他說：
“真是兩個幼稚鬼�！�
二人的較量持續了很久，每當其中一人拿下游戲后，另外一人總會不服氣地大叫著再來一局，于是戰線被拉得很長，直到宮夫人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孩子們，吃飯了哦！”雙子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住。
“哼！晚上再打扁你�！睂m侑抱臂冷哼道。
“嘁！說大話的家伙。”宮治做著同樣的動作說。
“好啦，先下去吧�！焙诖ㄇ傩χ鴵ё扇�，“可別讓阿姨等久了，后果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
宮侑和宮治的身子齊齊一僵，顯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走吧。”黑川琴率先下樓。
“阿姨，辛苦了�！彼蜃谧肋叺膶m夫人笑著說。
“那你可要多吃點�！睂m夫人看著跟在黑川琴身后的雙胞胎，臉色一變，“快去盛飯�！�
“我也去”黑川琴連忙轉身打算幫忙，卻被宮夫人一聲叫住。
“不用了，你坐著就好�！彼中χf，“客人只需要給我做的飯菜送上好評就行了�！�
“那可不行，等一下吃完飯了，我幫你收拾吧�！焙诖ㄇ匍_了個玩笑，“雖然我對做飯一竅不通對，但還是蠻擅長洗碗的，我可是這方面的行家。”
在自己家里時，他一般都是吃阿姨做的飯，但洗碗還是他自己包的。
“那好吧。”宮夫人也沒有再次與他多爭論，只是催促著他快動筷，“快吃飯吧，我還等著你的好評呢�！�
“沒問題�！焙诖ㄇ倌闷鹂曜犹羝鹆穗x他最近的一道菜，他認真地品味著嘴里的食物，良久，他眨了眨眼，比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很香�！�
“那就好�！睂m夫人滿意點頭，“不然你不說好評的話，我可就不會放你出門了。我辛苦做的飯菜，大家都應該毫無怨言地吃下去才對嘛�！�
“阿姨說的對！”黑川琴附和道。
“那我們就開動吧�！�
宮侑雙十合十說。
——
在收了飯后殘局后，黑川琴和雙子便出門聊天去了。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了一處小公園。
此刻時間還不算太晚，燈光正明亮，公園內還有不少小孩在玩樂。
“他們可真快樂�！比俗诠珗@的長椅上，黑川琴看著在游樂設施爬上爬下的小孩們感嘆道。
“我以前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童年。”他將后背靠在了椅背上，愜意說，“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我也能有晚上出來散步的時間了�！�
宮侑和宮治對視一眼，瞬間清楚對方今晚煩惱的原因——一定與對方的父親有關。
他們也知道黑川琴從小就被父親逼著練琴的事。
“既然現在過得還不錯，那么還回想以前做什么？”宮治出言安慰他。
“你以前錯過的樂趣，我們也可以給你補回來嘛�！睂m侑跟著說。
他站起身，向黑川琴伸出手，“走吧，我們去跟那些小鬼一起玩吧�！�
黑川琴想著這的確是個新鮮的嘗試，所以也握住了對方的手。
可當三人來到游樂設施面前后，才發現他們早就過了能玩這些東西的年紀。
“額，你確定我們能鉆進去？”黑川琴看著眼前滑梯的管道，有些好笑道，“這要我再年輕個五歲才能通過吧。”
宮侑的眼睛轉了又轉，決定改變玩樂的方式。
他噔噔蹬地踩上滑梯的樓梯，站到了高處：“以前我就喜歡和阿治站在這里比誰的紙飛機飛得遠，你要不也來試試？”
“對啊，還有這個項目可以玩嘛�！睂m治也踏上了階梯。
“哪里有紙給我們用呢？”黑川琴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
“這還難得到我？”宮侑招呼過來了一個小孩，沒過多久對方就一臉興奮地跑開了。
“？”這是在干什么？黑川琴不懂他們在做什么。
“工具馬上就來了�！睂m治一臉淡定地說。
沒過多久，之前的小孩就抱著一疊紙回來了。
“給你�！睂m侑從兜里掏出一顆水果糖遞給他，“你可別隨便亂吃其他人給你的東西啊。”
“我又不是傻瓜，阿侑你擔心什么？”小孩給宮侑做了個鬼臉，想來他們也是熟人。
“這都是周圍發的廣告單。這些小鬼一般都用這些來疊紙的�！睂m侑分別給了黑川琴和宮治一張廣告單。
“來試試吧？——正常小屁孩愛玩的游戲？”宮侑笑瞇瞇地說。
“好啊�！焙诖ㄇ俦攘藗�OK。
當三人所有的紙飛機都完成后，宮治喊起了口號：“飛！”
黑川琴的右手一揮，一陣風恰好從他的身后吹來，紙飛機便順勢飛向遠方。
“都飛走了�！焙诖ㄇ偕碜忧皟A，看著三人的紙飛機飛遠。
他的煩惱好像也飛遠了。
第45章 證明
當黑川琴回到宮治和宮侑的房間時, 只見地面已經打好了地鋪。
“真是謝謝阿姨了。”要不是宮夫人已經休息了，他一定會當面感謝她。
由于出門匆忙，黑川琴并沒有帶換洗衣物, 他只好在街邊隨便買了些便宜的換洗衣物。
“干嘛不回家取, 這不是浪費錢？”宮治說。
“我現在回去的話，恐怕氣氛會有些尷尬啊。”黑川琴想了想他之前與黑川涼介的談話，這樣猜測道。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干什么？
宮侑：“你們之間難道沒有緩和余地了嗎？”在回來的路程上, 黑川琴已經向他們說明了他與他父親之間的矛盾。
“緩和就意味著我們兩人之中必須有一個要妥協�！焙诖ㄇ倮潇o道, “我已經妥協了十幾年, 這一次我是不會再退讓的。”
“我們支持你的決定！”宮治與宮侑對視一眼后開口，給予朋友勇氣。
他們也不想某一天面臨黑川琴離去的結局。
“謝謝�！焙诖ㄇ儆芍灾x道, 他們的話讓他心中泛出暖意, 而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他才不會放棄現在的一切。
已經到手的寶藏，又有誰會大方的撒手？他可不是傻子。
“不提這件事了。”黑川琴并不想讓朋友為他操心, 于是他主動轉移了話題，“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呢, 我們還是先睡覺吧�！�
說完，三人便鉆入了被窩。
“話說, 春高預賽也快開始了吧？”
宮侑躺在床上閉著眼道。
“是啊�！闭f起比賽, 黑川琴隱隱有些激動，他可太期待再一次踏上全國的舞臺了, 上一次IH帶給他的刺激感可謂是前所未有的, “又能跟厲害的家伙們較量了啊�！�
宮侑聽見黑川琴的回答，無聲地笑了笑，腦中閃過對方在球場上閃耀的身影。
在球場上的黑川琴, 總是有能吸引大家的魔力，因為他強大, 自信，真心愛著這項運動——沒有人不會被他的熱情打動。
也許，“那個人”也會被打動。
宮侑暗想道。
“這一次大家都應該認識你了吧？也許你會被針對哦？”宮治正常分析道。
上一次IH大賽黑川琴一鳴驚人，在這一次的春高比賽中，各支隊伍一定會對他有所提防。
“那就憑實力說話好了，”黑川琴的語調上揚，聽起來十分囂張，“我會怕？”
“嘁，臭屁的家伙�！睂m治的聲音在黑暗中清晰極了。
“為了避免誤會，我先聲明，我可沒有看不起對手們啊。”黑川琴想了想說，“我只是有面對一切挑戰的決心。不管是強隊，還是弱隊，在我眼中都是必須要打敗的對手。嗯，在我們眼中，他們也都是一群蔬菜，只不過營養價值有所差別。”
“你的這個聲明不是更加狂妄嗎？我勸你最好不要在別人的面前說這種話，我怕你會被唾沫淹死�！�
黑川琴疑惑：“是嗎？”
他以前“友好”問候對手的時候，也沒被怎么語言攻擊過啊。
看來這是個概率問題。
“哈——”宮侑打了個哈欠，他已經犯困了，“睡覺吧。晚安。”
“晚安�！�
“晚安。”
三人安靜了下來。
——
第二天早上，黑川琴和宮雙子一并來到了排球社訓練。
當他的雙腳踏上熟悉的地板后，他不禁輕松地呼出了一口氣，“還是這里的環境讓我安心。”
沒過多久，訓練就開始了。
黑川琴做著與往日并無不同的訓練，可一日之間他的心境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周遭令人熟悉的場館，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無不讓他產生一種真切感——他的熱情和理智都還未偏離所思所想的真切感——他還在追尋自我的路上。
跨步，移位，抬臂，跳躍，扣球等等一系列的動作他一遍遍地上演，早已化作本能的反應以毅力和堅定在靈魂上鐫刻出無法抹消掉的美麗紋路，他不可能忘記，也不想忘記。
黑川涼介冷淡而強勢的表情在黑川琴的眼前閃過，記憶最深處的神情卻不能讓他的手腳和大腦停止運轉一刻，黑川琴高高躍起，再次猛地扣下排球。
“啪！”排球如閃電般落在對網。
“他今天這么賣力干什么？”尾白阿蘭側頭問著宮侑。
宮侑含蓄道：“因為有人刺激他了。”
“這之間有什么關聯嗎？為什么那個人刺激到他后，他會這么“兇殘”地進行訓練？”尾白阿蘭看著狼狽接著黑川琴扣球的社員，有些不明所以。
“有人否認你擅長又抱以熱忱的事物，你會是什么反應？”
“第一反應是生氣，然后我會用自己的長處狠狠打他的臉。”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尾白阿蘭很快地給出了他的答案——少年意氣本是屬于少年人的特質。
“阿琴現在的想法就跟你現在的說法差不多吧，他大概也是向那人證明自己的選擇并沒有錯，他要向一個人證明——他更適合活躍在球場上。”
“雖然我不太明白事情的原委，不過阿琴很需要陪練吧？”尾白阿蘭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我來幫助他練習攔網技術吧�！�
他叫住黑川琴，一齊開始了訓練。
當人專心于某件事時，辦事效率就會事半功倍。
經驗如水滴和泥土混合，經受風吹后，形成的堅硬物質一般，黑川琴每一天的努力都是在筑起更為宏偉的經驗殿堂，將技術和靈感都收納其中。
“我的選擇才沒有錯。”黑川琴握了握手，手上的汗水順著指縫流下，“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他已經決定，以后他每勝利一次比賽都會將結果告知黑川涼介——他也要向對方輸出自己的觀點。
“看我們誰更啰嗦。”
心中下了決定，黑川琴的金色瞳孔頓時亮起，而在聽見北信介的一番話后，眼中的神采更是閃耀。
“春高的預賽終于要開始了�！北毙沤轭D了頓說，“就在下周�！�
“你們準備好了嗎？”
“這是當然的！”宮侑率先回答道。
“我很期待�！焙诖ㄇ傩χf。
其他人：“是！”
稻荷崎的所有人都準好了準備，他們等著那一刻。
第46章 觀眾
窗外景色快速略過, 黑川琴坐在車上側看著如畫片般的景，路上的一切事物都仿佛會在他往后的記憶中落下印記并時不時地重復閃現——他注定會很難遺忘掉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今天是稻荷崎春高預賽的第一天。
車速逐漸緩慢，黑川琴眼前的景象定格在最后一幕, 他抬眼一看, 便看見比賽體育館。
他們到了。
黑川琴隨著隊伍下了車，中途身為稻荷崎的一員的他照例收獲了其他隊伍的注目，作為強者成為了他人眼中的焦點, 被崇拜著, 也被忌憚著。
“他會來嗎？”宮侑在隊伍里左顧右盼, 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么？”黑川琴一時沒有聽清宮侑在說什么，湊近問道。
“沒什么�！睂m侑搖了搖頭, 嘴里糊弄道。
黑川琴雖感覺到宮侑有些異常, 但還是沒繼續追問下去。有時過于糾結于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是很招人煩的。
來到了館內，火熱的氣氛瞬間將眾人裹挾住, 他們再一次地站在了正式賽場上，站在了春高的起點站。
這一次稻荷崎首次的對手是百樂高中, 而他們對于這支隊伍也不算陌生，在前幾屆的比賽里, 雙方已碰面多次。
“要問我對他們的印象的話, ”黑須教練沉吟片刻，“那就是他們的意志的堅韌性吧, 不到球落下的最后一刻, 他們總會想著辦法將球接起，總體來說，這是一支偏于靠多次接球尋找攻擊機會的隊伍, 進攻主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所以網前的家伙一定要給我打起精神，謹防對面瞄準我們的防守空隙進攻�！�
“雖然對方的接球技術優秀, 但我們也不可能給他們調整節奏的機會，他們要想先穩住，也得看我們同不同意，”他笑了笑，“只要大家的進攻節奏始終比對方快一步，那么就算戰線拖得再長，最終也是我們得分�！�
“我們為勝利而來。”黑須教練鼓舞著眾人，“也為帶勝利而歸。稻荷崎的大家，再一次征服對手吧！”
“是！”眾人齊聲應答，氣勢凌人。
比賽即將開始。
——
觀眾臺上，稻荷崎一方的應援隊伍已登場，橫幅，口號，樂器整齊劃一地亮了出來，氣勢排山倒海。
而在人群之中，卻有一人的神色顯得格格不入。
一名中年男子神色冷淡，不發一言地姿態吸引了他周圍學生的注意。
“大叔，你也支持稻荷崎嗎？”一名戴著眼睛的同學好奇地問。
“我只是路過�！敝心昴凶又v明自己在這的理由，“我站在這里純屬是因為你們人太多，被擠到了這里�！�
“啊，是嗎？”眼睛男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那不好意思？”
中年男子微微點頭。
為了緩解尷尬，眼鏡男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球場上，為稻荷崎的隊員們加油著。
“加油��！黑川同學！”他不斷揮舞著寫著黑川琴三個大字的折扇。
但出乎意料地，他旁邊的大叔再次開口了。
“這是什么？”
“宮侑同學，加”眼睛男剛舉起屬于宮侑的應援扇，就被人打斷應援。感受著大叔壓迫力滿滿的眼神，他有些懵又些怵，最后老實回答道：“這個是應援扇�！�
“哦�！敝心耆俗焐匣卮鸬钠降�，但眼神還是黏在了他的手上。
眼睛男眼珠子一轉，試探性地問道：“你要嗎？”
中年男子沒說話。
“我送你！”
“可以�！敝心昴凶勇朴频�。
“”這個老傲嬌！眼睛男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他把扇子遞了出去：“你拿好�！�
“我不要這個。”中年男子皺著眉頭看著寫有宮侑的扇子說，“我要琴的�！�
“琴？”眼睛男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是在叫黑川琴的名字。
叫這么親密，像個狂熱飯。他狐疑地瞧了瞧眼前的大叔。
但看在對方現在跟他是一派的份上，眼睛男還是大方地將寫有黑川琴名字的折扇遞給了他。
“那你可要和我一起為稻荷崎加油啊�！�
中年男人接過扇子，眼神瞥向球場的某人，他的語氣依舊平淡。
“如果他能夠打動的我的話�！�
——
比賽的哨聲吹響，稻荷崎vs百樂的比賽正式開始。
首先獲得發球權的一方是稻荷崎，這意味著他們獲得了一個不錯的開局。
“集中注意力�！卑贅返年犻L提醒著隊員們——此刻站在對面發球位上的赫然是宮侑。
宮侑抬手收住所有的吶喊聲，他眼神暗沉，身上帶著駭人的氣勢，接著排球被他向上一拋，助跑，躍起，揮臂，他的發球動作一氣呵成。
“嘭！”排球被打出一聲悶響，便劃入了百樂的半場。
饒是百樂提前做了接球的準備，但他們一時之間還是拿稻荷崎的發球沒有辦法。
排球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稻荷崎先拿下了一分！
“別灰心。”百樂隊長再次開口，給予隊友信心，“我們可是一支擅于接球的隊伍。要相信我們的實力�！�
其他隊友暗自提神吸氣，眼神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對面的發球人。
來吧！他們仿佛無聲地這樣說著。
宮侑再一次起跳，排球又一次飛向了百樂的半場，速度非常迅猛。
“我來！”百樂自由人自告奉勇地說，沉身闊步，正面迎接了這一球。
他咬著牙，奮力將手臂一揚，排球頓時向上空飛去。
他接到了！
“機會！”百樂的二傳手抬頭緊盯著排球，算好它的落點。
“嘭！”斜向左方的球瞬間來至球網前。
百樂的主攻手早已就位！
“啪！”排球被擊中的聲音響起。
可百樂的主攻手還未落地之時就不甘地咂舌。
“嘖�！�
“太明顯了。”黑川琴擋在了他進攻的路線，面上笑容依舊，眼神卻寒芒閃爍。
他的攔網動作瞬間成形，完美地將球反擊了回去。
“下一次，記得換種扣球路線哦？”黑川琴落在了地上，右手手指圍成一個圈放在了右眼前，“這里真的太好猜了。”
黑川琴的話令百樂主攻手火冒三丈，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和了心情。
“不要讓我拿下一分�！彼ブ揽粗诖ㄇ俚馈�
不然他絕對會比對方現在還要囂張地挑釁人。
“我努力——”黑川琴拖長音調。
“你話真的很多啊�！睂m治早已抬起雙手準備和黑川琴接掌慶祝得分。
“抱歉�！焙诖ㄇ偬忠慌�，清脆地掌聲響起，“可我忍不住嘛�！�
不知怎么地，面對對面的主攻手他總是忍不住挑釁，就像催促著對手快拿出真本事一般。
“那你最好永遠地壓對面一頭�！睂m治勾起嘴角一笑，“我們的副攻手�！�
——
場上的局勢進展得很緩慢，比賽已經開始了許久，但比分始終沒有太大的進展、
稻荷崎vs百樂，比分暫時10：5。
排球在百樂的半場多次接起，百樂的7號只需要在隊友的完美運營下扣下角度和時機都恰好的球。
盡管他在網前已經獲得了不少優勢，可始終很難突破對面的防守網。
而由于被百樂拖慢了比賽節奏，稻荷崎一方的得分速度雖也有些下降，但還是勝他們一籌，因為稻荷崎的進攻隊伍明顯比百樂的精銳不少。
“太好了！大領先！”眼睛男興奮地揮舞著折扇，他想與人共享這喜悅，可剛轉過頭，就見他旁邊的大叔正一臉矜持地鼓著掌，“還算是將就的攔網�！�
“大叔！你的要求還真高啊！”眼睛男心中有些不爽，“黑川同學明明發揮得很優秀嘛！我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好嘛！”
中年男人眼神閃了閃，“我這樣不算是夸獎嗎？”
“是倒是，不過誠意我是感受不到分毫�！毖劬δ谐蛄顺驅Ψ絿烂C的神色，誠實地說，“你的夸獎約等于沒有，而且怎么說？你的話讓當事人聽到的話，興許沒有激勵作用，相反還會讓他壓力倍增�！�
“”腦海中浮現出自家孩子在自己面前垂頭喪氣的模樣，中年男人的心臟不知怎地抽痛一下，他有些茫然地說，“我該怎么做？”
“為人打氣這還不簡單！”眼睛男高舉著扇子放聲大喊，“黑川同學，帥帥帥！你是球場新星！你是攔網之神！我們永遠支持你啊啊啊啊啊——！��！”他的穿透力極強，引得不少人都望向了他。
“我去，他看我了！”看著黑川琴將視線放在了這邊，眼鏡男興奮地與其旁邊的大叔分享著這個消息，“知道了嗎！大叔，只要這樣大聲喊出來，任誰都會感覺到你為他真心應援的心！”
“額，你在干什么？”眼睛男剛轉頭，就發現大叔頭一次地舉起了扇子打開——他把他的臉遮住了。
“我在進行形象保護。”中年男人的面色有些難看，他咬著牙道，“我可不想被琴誤認為我再替他加油�！�
“琴？”聽見大叔又這么親密地叫著黑川琴，眼鏡男靈光一閃，他驚訝問道，“你不會是黑川同學的父親吧？”
“是�！边@是事實，中年男人——黑川涼介自然也沒什么可隱瞞的。
“那你干嘛這么遮遮掩掩的，不想讓他發現？”眼鏡男的八卦之心燃起來了 ，敢于那么大聲地念出羞恥的應援口號的他，自然是一個有什么就說什么大膽男孩，“你們吵架了？”
“算是吧�！�
“那可要和好啊！”眼睛男熱心提議道。
“我知道�！焙诖鼋榻K是妥協地嘆了口氣。
他看向球場上熟悉的身影，緩緩地，輕輕地說著話。
“可我知道得太晚了。”
第47章 責任心
“誰這么熱情, 為你這么賣力地加油�！蔽舶装⑻m向他旁邊的黑川琴問道。
“不知道�！焙诖ㄇ俪曉幙慈�，卻不能確認究竟是誰剛才在大喊。
“是那個舉扇子的嗎？”尾白阿蘭猜測道。
“還在比賽呢�！焙诖ㄇ贈]再看向看臺，他拍了拍尾巴阿蘭的肩膀, 提醒道, “把眼前這支隊伍拿下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事�！�
而且說實在的，剛才的應援聲讓他都有點受不了了——這也太羞恥了！
而這也只是場上的一個小插曲，二人交流了幾句話后, 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比賽上——他們還須將眼前的對手打敗。
此刻稻荷崎雖搶占了勝利先機, 但他們也沒有滿足于現狀, 只有切實地得到分數，才能令他們心安一些。
排球被宮治猛地扣向百樂的場地, 百樂的人繃緊了精神才勉強接住了球, 可他們心中還未松一口氣，稻荷崎的攻擊又再次襲來。
銀島結迅速躍起, 待排球被打至網前時，手臂再像鞭子一般狠狠地甩了出去, 球與手掌相觸的聲音讓百樂人齊齊一驚，手腳還未調整好姿勢, 只見排球就如流星落地。
“啪！”排球從地面上反彈而起。
我們的接球優勢為什么發揮不出來呢？
百樂眾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他們無疑陷入了困境。
百樂隊長看著16：11的記分表, 心中一沉。
但他還肩負著安撫其他隊員的責任，因此他悄悄地呼出一口氣, 準備說點話為隊友提神打氣。
可在下一刻, 暫停的哨音吹響，他看向百樂的場邊——他們的教練正臉色凝重地看著他們。
看來我們需要改變戰術了。他暗自猜測道。
場上的局勢正在倒向對他們不利的局面——他們已經深陷于危險的泥淖之中。
“接連不能得分致使你們的信心受到了打擊。”百樂教練看著滿臉沮喪的隊員直白地指出問題，“所以你們的接球優勢才沒有發揮出來。”
他嘆了口氣：“我以前可沒有見過你們這么丑陋的接球。沒想到頭一次見識, 還是在春高的預選賽上�！�
他的話令百樂隊友的頭低得更低，一個個一聲不吭。
“局面變成這樣, 你們也很懊惱對吧？”他又說，“畢竟這可是今年僅剩的可以進軍全國的機會了，更別說，你們的第一場對手還是稻荷崎，想必你們心中的壓力很大吧。”
“我可以理解你們的懊惱。”他嚴肅道，“可這也是要分時間場合的。在球場上失去一分，就應該想著拿下一分，甚至奪得更多的分，而不是對之前的失誤耿耿于懷，以致自身方寸大亂，急躁又沒有耐心。你們的優勢就是接球，對方又靠什么來得分？——進攻！雙方的優勢正面較量，而你們卻落入下風，你們是想說自己始終比對方低一等嗎？”
他的話讓百樂的人捏緊了拳頭，自覺自尊心受到了冒犯。
“我是絕對不會這么認為的。”下一刻，百樂教練笑著說，“你們這支隊伍是我執教以來最得意的隊伍。靠聯系而存在的隊伍，絕不可能這么脆弱��！不要害怕失��！也不要認為自己會失敗！得分勝利才是你們最該默念的準則！發揮出你們所有的實力吧！你們需要做的就是運營好每一次的接球，找準機會一擊制勝！”
“是！”眾人齊聲答道。
“還有你，不要怯懦于對面的攔網�！卑贅方叹毧粗�7號說，“對方再怎么厲害，你只要冷靜思考一下，就絕對能突破。”
“是�！�7號抹了抹額前的汗水，快要熄滅的斗志如野草再生一般生氣勃勃，“我不會再退卻了。”
明明他還在稻荷崎的16號——黑川琴面前撂了狠話，可如今卻連挑戰的勇氣都快消散了，但幸好百樂教練一語點醒了他。
我的確怯懦了，但我也不再怯懦了。喪失積極性的主攻手可沒有資格與隊友們站在同一球場上。我可是隊伍的王牌�。�7號戰意重燃。
“去吧！”百樂教練看著步向賽場的球隊說，“勝利可不會留給膽小的家伙！拿出你們所有的勇氣吧！”
“嗶——”
哨聲結束，比賽重新開始。
——
再次回到場上，百樂隊伍重拾了信心，他們的發揮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
銀島結大力的扣球被百樂高中嚴謹以待，他們的自由人沒有錯開一秒的視線，精神沒有一毫的松散，他的腳步恰好地來至球的落點，手上的接球的動作堪稱完美。
“嘭！”排球飛躍至百樂二傳手的面前。
“要扣球了嗎？”黑川琴瞟了一眼百樂的七號，對方正全力躍至網前。
可黑川琴的步子剛一轉，就發覺百樂二傳手的托球姿勢有些不對。
不對！他心中一緊，臨時改變了攔網路線。
真正要進攻的人是他！
排球被百樂二傳手打向稻荷崎的場地，黑川琴的思緒雖反應了過來，可動作卻終究慢了一瞬。
指尖擦過排球，黑川琴錯過了它。
百樂高中獲得一分！
“耶！”百樂高中的人擁在一起，分享著這一刻的喜悅。
“漂亮的判斷�！焙诖ㄇ偬拐\地夸獎對方道。
“那你呢？”宮治瞥了他一眼。
“瑕不掩瑜�！焙诖ㄇ僬Ａ苏Ｑ�，“我依舊還是那個強大的我�！�
“看你還這么自信我就放心了。”尾白阿蘭點了點頭，“被對方耍了一手，記得要長教訓啊�！�
“OK�！焙诖ㄇ賾稹�
他瞇了瞇眼看向對面，“下一次他們可就沒有耍這種手段的機會�！�
比賽再次繼續，百樂靠著他們頑強的接球技術延長了他們的“死亡”時間，一顆排球一時之間要在雙方半場輾轉幾回才能落地。
經過幾次拉扯后，稻荷崎終于還是憑借著開局前的優勢拿下了比賽。
但此刻百樂的人毫無疑問地也進入了狀態，在第二局開始的時候，雙方戰了個平。
比分5：5。
“真是麻煩的對手�！睂m治皺眉道，他剛才費好大功夫才扣球得分。
“我們需要轉變一下進攻思路。”宮侑說。
“該我出場了吧？”黑川琴舉手道。
“是的�！睂m侑笑著說，“讓我們的連線徹底拿下比賽吧�！�
直到現在，黑川琴注定進攻的機會少之又少，因此由他來進攻，對方多半要花費不少時間才能適應他的扣球。
而接下來的局面，也確實如他們所想，百樂面對突然多出來的強敵，隊伍的防守果然被打亂，黑川琴因此找到了不少空檔拿下了分數。
“沒事的�！卑贅逢犻L直到此刻都還未忘掉自己隊長的身份，“接下來他的扣球就交給我吧。”
他身材高大，接球技術卻是一流，不管是攔網還是接應都能勝任。
百樂隊長看著黑川琴，這雖讓黑川琴感到些許疑惑，但他還是沖對方友好地笑了笑。
“好了，下次就朝著他進攻吧。”
他做下了決定。
“你不要這么隨心所欲啊。”尾白阿蘭吐槽道。
“他的眼神都已經在向我發起挑戰了�！焙诖ㄇ俳忉尩溃拔铱刹荒軡娝臎鏊��！�
經過他的觀察，百樂的人心理素質都偏弱，他們在面臨困境后，要花費不少的時間才能調整好心態。而這意味著一旦他們這可靠的隊長出現失誤，百樂的士氣就勢必會受到打擊——黑川琴心中打著這樣的算盤。
不僅百樂有著為隊伍著想的一顆真心，黑川琴也有，因此他在球場上決不會意氣用事，相反他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他始終為自己身為稻荷崎的一員而自豪，也甘愿付出精力為它謀得勝利。
二人的眼神再一次交匯，他們明白，這將是責任心的一次對撞。
“啪！”排球飛入了空中，稻荷崎又一輪的進攻展開，宮治率先扣球！
7號站在網前攔網，排球被他面前打至網上，他后方的對友反應迅速地趴在地上將其救起——排球再一次地被他們救起。
一次不成，再來一次。
稻荷崎再次展開攻擊，宮侑教科書般地托球，黑川琴靈敏地躍起，二人聯手展開了進攻！
“來吧！”黑川琴眼前閃過百樂隊長的面孔，他向對方喊道。
黑川琴眼睛明亮，然后全力一擊，必勝的信念寄托于排球，在“啪”的一聲響后，瞬間爆發。
“喝！”百樂隊長站在場上沉身咬牙接球，可就算他拿出了所有實力，排球還是從他的手上朝場外彈去。
要輸了嗎？
他的心中不免劃過這樣的想法。
可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卻打碎了他的疑問。
百樂的自由人直沖向場邊的身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奮力地向前一躍，手掌趕至排球落地前一揚。
“啪！”排球被傳回了場地。
“啊啊啊——”場下的喧鬧聲升至最大，氣氛在此刻被點燃。
“我來！”7號看著向他飛來的排球，不再退縮，大膽說道。
他猛地一躍，卻見他之前怎么也越不過的高墻——黑川琴又出現在了眼中。
7號心中一凝，思維高速運轉，他的動作卻沒有一絲停頓，想要獲勝的信念在這一刻賜予了他扣球的靈感——他把排球狠狠地拍向了自己的左邊——距離黑川琴更為遙遠的一邊。
這樣你還能接到嗎？
我不信你還有準確計算攔網點的時間！
——
黑川琴在看見7號攔網的動作時，瞳孔就猛地一縮——對方的想法被他瞬間洞悉。
我還需要再快一點。
黑川琴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剎那間，他的移速再次提升，只留下了一片殘影——他已經徹底放棄了計算攔網的路線，他現在的想法只有一個——他一定要趕上！
“啪！”球與□□相撞的聲音響起，排球竟然一下子打在了黑川琴的側臉處。
可他的隊友此刻還顧不得關心他，尾白阿蘭一個跨步，就將這球向后方傳去，“阿侑！”
宮侑的關心之情瞬間消散，他皺著眉頭，再次托出了一個好球。
排球劃著完美的弧線在空中經過，宮治抬頭準備著接球，可余光在看見一人向自己奔來后，腳步還是一頓。
“真是個麻煩的家伙。”他看著對方起跳揮臂，無奈地說，“這一分就交給你吧。”
“嘭！”排球落地的聲音響起。
黑川琴在確認得分后高舉手臂，他興奮地轉過了身向自己的隊友說道：“我剛才很帥吧？”
只見宮治一臉一臉錯愕地說：
“阿琴，你，流鼻血了。”
第48章 道歉
聽見宮治的話, 黑川琴也是一愣，他下意思地朝鼻子摸去，手上果然感受到了一片濕潤。
“笨蛋, 先清理一下��！”宮侑直向黑川琴走來。
比賽被迫暫停, 黑川琴來到場下清理面容。
“雖然你這么努力我很開心，”黑須教練無奈道，“但是在球場上還是要以安全為重啊�！�
“是�！焙诖ㄇ俾勓砸膊桓叶嗉臃瘩g, 但內心還是覺得由他的一把鼻血來換得一分也是不虧。
可在下一秒, 他的這種任性想法就招來了懲罰, 只聽黑須法宗說：“既然你都受傷了，那你就先別上了吧�！�
黑川琴瞬間不淡定了：“這只是小傷啊。”
“小傷又怎么樣？”黑須法宗鐵面無情, “小傷你也得給我休息�！�
他這么說除了是再怕黑川琴過分熱血上頭以致血流得止不住以外, 更多地也是看出這局稻荷崎多半也能拿下，既然如此, 那么他也沒有必要讓一個傷員強撐著上場——盡管黑川琴只是流了一點鼻血。
可就算只有半點的風險，他也不敢讓對方上場, 畢竟這還只是春高預賽，他們沒必要如此拼命。
“好的�！焙诖ㄇ倏匆姾陧毞ㄗ诘膰烂C神情, 也不再與對方爭論。
我的鼻血可不能白流啊, 大家要加油哦他只能在心中郁悶想道。
“嘶——還真有點疼�！焙诖ㄇ倥雎缘敉从X，專心地看起了比賽。
——
“啊, 那一球可真重�！毖劬δ性诳磁_上將黑川琴受到重擊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畫面令他當場倒吸了口涼氣，“用臉接球，真不知道該說是帥呢, 還是莽呢�！�
“我看是傻。”黑川涼介臉色黑得出水，“接不到的球放棄不就好了嗎？”
“可他剛才要是不犯傻, 百樂就得分了。”眼鏡男聽不得對方對他“偶像”的詆毀——就算他是“偶像”的爸爸也不行！
“我覺得黑川同學的舉動雖然是有一些的沖動，但是他把扣球給防住的這個事實簡直是帥爆了好吧？”眼鏡男忍不住為黑川琴說著好話，“他可是幫球隊得分了誒，你作為他的父親難道不驕傲嗎？不止是剛才，他早之前的比賽中發揮得也無可指摘吧？你真的沒有一點被打動嗎？”顯然，眼鏡男還清楚地記得黑川涼介在開場時說的一句話——原話是——如果他能打動我的話。
黑川涼介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他發現他不能馬上反駁對方，因為整場比賽看下來，他的心潮已經幾次因黑川琴的比賽而沸騰——他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感受到欣慰？
因為琴的活躍？是也不是。
黑川涼介想起黑川琴比賽時的神情。
我想是因為琴的笑臉吧，如此純粹，如此熱情，卻又如此的陌生。
“他找到了自己熱愛的事，我很高興�！焙诖鼋樾闹蟹科鸲喾N情緒，懊悔的，自責的，羞愧的，可在親眼所見對方的笑臉后，他心中的欣喜還是翻起了最大的浪，“我很高興。”
“是嗎？那就好。”盡管并不清楚黑川父子之間發生過什么，但眼鏡男在看見眼前這個冰塊大叔坦誠承認自己的心中所想后，還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一碼歸一碼，用臉接球還是很傻。”
“大叔你好好記住你兒子的高光時刻就好了�。 毖坨R男剛順下來的氣又梗在了心口，“待會你要是跟黑川君見面可別說他傻了啊！”
他真的怕二人的關系因此雪上加霜。
“我怎么可能那么說？”黑川涼介搖了搖頭，“兒子受傷了，我應該先關心才對。”
你這不是很懂嗎？眼鏡男瞪大了眼心想道。
“我也就只是跟你說說而已�！备鷮Ψ揭粊矶サ倪@么交流著，黑川涼介倒是話多了不少，“不過還是要感謝你能這么替我們父子的關系著想�！�
黑川涼介頓了頓：“陌生人�！�
“叫我田中就好啦。”田中撓了撓頭，有些意外竟受到了“偶像”父親的感謝，“你們可要和好哦�！�
“借你吉言�！�
——
在黑川琴下場后，稻荷崎的攻擊氣勢一下子下降了不少，可在幾分鐘后，他們就漸漸找回了節奏，百樂已經被他們逼到了絕境。
這不僅是因為稻荷崎本身實力的強悍，也是因為黑川琴冒險得來的那一份確實打擊到了百樂的積極性。氣勢是一種變換多端的東西，它有時會扶搖直上，有時會半路驟降，有時會因順境而大意落下，有時也會因逆境而野蠻生長，但毫無疑問地，它拋不開自身的實力底氣和心理素質。
百樂有著扎實的接球的技術，在開場時卻因被稻荷崎領先而無法施展。但在百樂教練的提醒之后，他們又重拾了信心，甚至短暫地與稻荷崎形成了僵持局面，可這種平衡狀態被黑川琴打破了——他退場時拼命接住的那球將百樂的氣勢再次打趴下了。
整個過程完美地展示了百樂的氣勢曲折發展的過程。
“看來他們的修行還是不夠啊。”隨著百樂教練的一句嘆息，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吹響。
“嗶——”
稻荷崎vs百樂，獲勝者，稻荷崎。
在場邊旁觀的黑川琴也是徹底放下心來地鼓起了掌：“我的鼻血沒白流。”
“你還好意思說��！”剛下場就朝黑川琴走近的宮侑擺起了臉色，面上陰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焙诖ㄇ倩卮鸬煤芸�，不過他也沒有說謊——他的鼻子早就沒有流血了。
“結果是好的就行了！”黑川琴張開手臂，直接摟住宮侑，“我們的慶祝才是重點！”
二人抱了好一會兒，引得臺上一陣騷動。
“他們關系很好？”黑川涼介看著場上的景象，耳畔還傳來什么“磕死我了”的莫名字句，“這個金毛同學叫什么？”
“他們關系當然好��！每次贏了比賽都要抱好久呢�！奔兇庖愿鐐z好的角度解讀黑川琴和宮侑關系的眼鏡男證實了黑川涼介的猜測，“這個金毛同學叫宮侑，據我觀察，是你兒子的最好朋友�！�
宮侑。黑川涼介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這不是給我打電話讓我來觀看比賽的少年嗎？
黑川涼介情不自禁地身子前傾，“就是他與琴的關系很好嗎？”好到可以得到他的電話。
許是他的眼神存在感太強，面對著看臺的宮侑猛地察覺到有人在看他。
“嚇到了嗎？”黑川涼介看到對方一下子與自己的兒子拉開了距離，他懷疑是否是因為自己的眼神太過強勢，為了給自己兒子的朋友留下個好印象，他決定和善地與對方打個招呼。
他調整著面部肌肉，不太熟練地沖對方笑了笑。
“�。�！”驚恐，尷尬。被曖昧對象的父親當場看見他們的親熱場面，宮侑的思緒一時被暴風雨般強烈的情緒裹挾。
“怎么了？”黑川琴疑惑問道。
“我可能社死了。”宮侑提醒著黑川琴向后看，“你看那是誰？”
“？”黑川琴順著宮侑的視線看去，只見他的父親笑得恐怖的面對他們。
“老爸！”黑川琴不斷地眨著眼確認他所看見的景象是否是他的幻覺，“真的是他！”
他為什么會來這？他是來看我比賽的嗎？他是來勸我的還是來了解我的？他會改變嗎？
一時之間，黑川琴的腦海一下子被這些疑問給塞滿，他在心理期待著又否認期待，仿佛飛入云端又墜入地面，兩種不同的體驗讓他的理智短暫出走，直到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的靈魂才得以歸位。
“去跟他談談吧？”宮侑笑著對他說，“在他親眼見證過你的比賽之后�！�
“呼——”黑川琴深呼吸了一口氣，良久，他才緩慢點頭，從發澀的喉嚨口里擠出話。
“好�！�
——
“加油啊，大叔�！毖坨R男為黑川涼介打著氣，“你可不能臨陣退縮哦。”
“我還沒那么優柔寡斷�！焙诖鼋檎f。
“這個還你�！焙诖鼋榕R走之前把扇子遞還給了他。
“這個就送給你了。”眼鏡男大方說，“你就把這當作為你黑川同學應援的證據，你到時給他一看，他還不會相信你是真心想要跟他和好的嗎？”
“謝謝你，眼睛君�！焙诖鼋閷⑸茸哟蜷_，上面用毛筆龍飛鳳舞地寫著黑川琴三個字。
“我叫田中算了�！毖坨R男嘆氣道。
“你還有帶寫字的工具嗎？”黑川涼介端詳了還一會兒扇子，突然道。
“有？”眼睛男一愣，把背上的背包拿了下來打開，“我們搞應援的裝備不齊全可不行�！�
“借我用用�！�
——
在比賽結束后，黑川琴暫時與隊友們分開，獨自留在體育館內與黑川涼介會面。
“你怎么來了？”黑川琴見到黑川涼介的第一句話就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話。
“直接原因是你的朋友宮侑同學打電話邀請了我。”黑川涼介抱著與黑川琴好好溝通的想法，因此并沒有想隱瞞的想法。
黑川琴點了點頭。
他平時對宮侑并不設防，想來對方趁他不注意時悄悄地記下了黑川涼介的電話。
“直接原因？”黑川琴抓住了重點，“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根本原因是——我想了解我的兒子。”說出自己的想法，黑川涼介頓感如釋重負。
黑川琴：“……”
盡管之前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可當他親耳聽見黑川涼介這么說后，黑川琴的眼眶還是泛起了紅色——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聽見這句話。
以往二人相處的種種畫面在黑川琴的眼前一幀一幀地放映起來，畫面中的黑川涼介總是冷淡卻強制性的，他會說你應該這么做，你必須這么做，我希望你這么做，他的話語就如一條條鎖鏈牢牢地套牢住黑川琴的身體，冰冷又無情，可就是這般冷漠的父親卻在這時向黑川琴說，我想了解你。這是極其荒誕又令人不可置信的。
過去十幾年的生活里他并不仇恨對方，因為值得慶幸地是他也同樣喜歡著鋼琴，但帶有妥協意味的喜歡并不能長久地讓他的內心聊以慰藉，他雖不憎恨對方，但也實實在在地埋怨對方，當所有熱愛被一點一點地消磨后，所有的不滿也終于爆發，因此他才會選擇去尋求自由，而對方也如他所料的一般不贊同和不解——現在似乎也有一些不同了。
黑川琴看著黑川涼介眼中如冰雪消融般的柔情抿了抿嘴說：
“那你了解我了嗎？”
“我不能說在短短幾天內就對你所有的愛好和想法了如指掌，但我確實地在向你靠近。”黑川琴組織語言道，“我并沒有說謊，也不打算說謊，我猶豫了很久才有勇氣了解你，希望這還不算太晚。”
他嘆了口氣，又笑著繼續說：“我很少看見你笑，我以前認為這是你的性格的原因，現在想來這完全是自我蒙蔽的想法，你為什么不愛笑呢？——因為你有著我這樣的父親，我帶給你了太多的壓抑，給了你太多的束縛，你失去了一般小孩的樂趣和自由，我卻還不明白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
“我是個傲慢又遲鈍的人，如果沒有人親口告訴我犯了什么錯，我也許會永遠一意孤行地走錯路。幸好，琴，你沒有給我繼續犯錯的機會，與我不同，你是個大方而又富有靈性的孩子，你告訴了我你的想法，你也阻止了我繼續犯錯。直到今天我親眼看見你追尋自己所愛的事物后，我才驚覺我欠了你一句話�！�
黑川涼介直視著黑川琴的眼睛，眼中的真誠展露無余。
“琴，對不起�！�
黑川琴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濕潤憋了回去。
“這個給你。”
黑川涼介將手中的折扇遞給了他。
黑川琴沉默接過，他將其打開，只見正面寫著他的名字。
黑川涼介：“看看背面�！�
黑川琴按照他所說的做，入目，便看見幾個字。
——未來如你所想。
第49章 后悔嗎？
聽見黑川涼介的話, 黑川琴心中五味雜陳，一番滋味涌上心頭，可所有情緒最終都在他嘴角笑意綻放的那一刻化為喜悅。
這是他企盼多年的場景, 如今想象化為現實, 他心中驀地一松，許是因為黑川涼介的悔過態度，許是因為他心中常年以來的枷鎖被打開, 也許是因為他只是單純地感到輕松——畢竟他現在與他的“父親”在一起。
黑川琴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掙脫了父親的束縛, 如今, 他過著自己滿意又享受的生活，過去扎入心間的小刺也仿佛被拔除掉, 以致他現在能坦誠地接受黑川涼介的道歉——生活有好有壞, 他能做的就是一直看向前方。
“你能說出這些話，我感到很高興�！焙诖ㄇ賹⑸茸臃瓉砀踩サ卮蜷_, “至于原諒什么的卻談不上，你有做什么傷害我的事嗎？或許有, 又或許沒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現在過得很快樂。”
他笑了笑：“同樣, 收到你的禮物，我也感到快樂。”
黑川涼介的悔意是真心實意的, 面對黑川琴的回復, 他心中是不贊同的，因為他確信自己過去是一定做錯了事的，但在黑川琴的面前。在他的兒子的面前, 他不具有反駁的權力，于是他只能對黑川琴后面的話做出反應。
“你喜歡就好。”黑川涼介的臉上的笑意不再僵硬, “以后我會送上給你更有價值的禮物�！�
“價值啊”黑川琴嘆了口氣，對于黑川涼介口中的這種詞，他還是有些抵觸的，畢竟對方所追求的價值必定是與榮譽，金錢有關的。
“放心好了，一定是對于你來說有意義的東西�！焙诖鼋橄袷嵌床斓胶诖ㄇ俚男乃及阏f道。
“那我就先期待著了�！焙诖ㄇ匐m然不對黑川涼介的話抱有什么美好的想象，但還是很期待能收到對方用心所準備的禮物——畢竟以前他可沒有這機會不是？
二人冰釋前嫌，交流氛圍也緩和了不少。
黑川涼介也不想這么快與黑川琴分開，他開始了找話題，“你跟宮侑同學的關系很好嗎？”
“當然啦�！焙诖ㄇ傩Φ靡馕渡铋L，“我們的關系可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聽來來感情是非常不錯�！焙诖鼋榛叵胫谝淮巫惨妼m侑的場景，“怪不得你們回家分別時都還要擁抱�！�
“你看見了？”黑川琴有些驚訝又有些不好意思，“你現在都還能記得��？”
“恰好看見了而已，而且你是我的兒子，我對你的人際交往關系還是比較關心的�！焙诖鼋橐挥袡C會就表明自己對黑川琴的關心愛護之意，“而且宮侑同學的頭發還挺明顯的�！�
“要好好跟人家相處哦？”黑川涼介對邀請自己觀看黑川琴的排球比賽的宮侑好感度還是很高的，“我希望你能收獲更多這樣優質的朋友�！彼哪承┯迷~依然還帶有一股精英味。
“那可不行，”黑川琴搖了搖頭，“只此一位�！�
“真是位地位特殊的朋友。”黑川涼介簡單評價道。
之后，二人再閑談了一些話題，在過程中，二人雖都有些么沒話找話，但相處得還算是愉快，在隔閡消失后，他們終于能正常相處。
“再見�！笨戳搜蹠r間，黑川琴向黑川涼介告別。
“再見。”黑川涼介即使意猶未盡，還是不愿意耽擱黑川琴的時間——他們今天開始贏得了比賽，想必隊伍也會有一些慶祝和總結。
在黑川涼介的視野中，黑川琴的身影越漸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見。
他笑著說：
“下次再見�！�
——
回到了隊伍里，黑川琴渾身輕松的樣子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阿琴，剛剛干嘛去了�！蔽舶装⑻m率先問道。
“去見了一個人。”
“私會？”宮治斜撇了黑川琴一眼，“阿侑知道嗎？”
“他知道。”黑川琴不在意地說道，“還是他給我和對方牽線的�！�
“還有給自己找情敵的？”角名訝異，“阿侑，你在干什么？”
“別聽到瞎說。”宮侑翻了個白眼否認道，“他就是碰見熟人了聊了一下�！彼⒉灰馔庾约貉埡诖鼋榈倪@件事會暴露。
“怎么樣？”宮侑悄悄湊到黑川琴的耳畔，“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上那么一點？他有沒有改變那么一點？”
這個他不言而喻，自然是黑川琴的父親黑川涼介。
黑川琴聽見宮侑的話一挑眉，心下高興于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自己。
“當然�！彼驅m侑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扇子，“還收到了值得紀念的道歉禮物�！�
“未來如你所愿�！睂m侑照著扇子上的話讀了出來。
“翻譯過來就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黑川琴簡單直白地說，“他不會再干預我的決定�！�
“雖然我有想過他會有一些改變，但沒想到竟然這么徹底�！�
“我也沒想到啊，他還會改變�！焙诖ㄇ僬Ａ苏Ｑ郏澳憧芍笔墙o了我一個驚喜�！�
“我也是看你之前很煩躁嘛�！睂m侑撓了撓頭說，“他能這樣做，靠得還是你自己�！�
他解釋道：“他肯定是被你的排球技術折服了，所以才會誠心誠意地向你道歉。”
“希望如此�！焙诖ㄇ俟雌鸫浇�，他自然是希望是因為自己的赤忱和技術打動了黑川涼介，對方才會有這么大的改變的。
“不過這也有你的功勞啊，”黑川琴繼續說，“我最好最特殊的朋友�！�
“我要感謝你一下�！�
“什么感謝�！睂m侑有些想入非非，假裝淡定問道。
“我給你買你愛吃的甜品怎么樣？”
“就是這個？”宮侑有些不滿意。
“那你還想要什么？”黑川琴明知故問。
他虛點了一下宮侑的額頭，“這個？”接著手指往下移，點在了對方柔軟的唇瓣上，“還是這個？”
“我都”想要。
宮侑在心中這樣說著，可實際回答還是非常的正常，“我就想要甜品，太好了�！�
不是他不想謀福利，實在是他們現在依然無名無分，況且周圍豎著的一堆耳朵實在是讓他不敢口吐真言。
“就這？”宮治重復著宮侑之前的回答，他還以為有什么他們不能看的東西出現呢。
“人家阿侑滿意就好了�！焙诖ㄇ俾柤绲�，面上也帶著一絲遺憾。
“我很滿意。”宮侑嘆了口氣。
所以這個話題快點過去，好嗎？
——
結束了一天的活動，黑川琴回到了家中，他將黑川涼介送他的禮物珍惜地收藏好在了一個精美的盒子里——這是個值得保存的禮物。
他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自己曾經最熟悉的感情，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上面有些青紫，有些部位還有些薄繭。
“看來我再碰一下你也不會有悅耳的聲音了。”他回憶著以前彈奏鋼琴的感覺——有些模糊，他想不起來了。
“我已經完全變成排球小子了啊�！彼@句話有遺憾，但更多的是興奮，這說明他現在一直在向自己所憧憬的未來奮斗著。
他沒有后悔。
第50章 Youth
稻荷崎作為全國知名的排球強校, 自身實力與名氣相等，就算沒有黑川琴的加入，它也一直能霸占兵庫縣僅有的進軍全冠的資格, 更遑論黑川琴已是稻荷崎的一員, 有了他的加入，進軍全國這件事，對于稻荷崎來說更是易如反掌——這是現實, 也是兵庫縣其他隊伍心中無法反駁, 難以粉碎的事實。
春高大賽的預選賽, 稻荷崎又一次地成為了優勝隊伍。
而稻荷崎的各位隊員對此并沒有感覺到意外——他們的目標絕不僅限于此。
回到了正常的訓練中，他們深知自己已緊攥住殘酷比賽的入場券, 因此所有人都迸發出更加銳利的斗志, 凝神等至既定的比賽時間，而一條來自外界的消息, 卻令黑川琴的注意力稍稍轉移。
“YOUTH？”黑川琴詫異地看著面帶笑意的黑須，“這是什么？”
“準確地說法為‘全日本青少年強化合宿�！焙陧毷煮w諒黑川琴的“無知”, 畢竟黑川琴在一年前還是一個留洋BOY，他耐心地向黑川琴解釋道, “你可以把YOUTH看作是國家隊在挑選優秀的苗子�！�
他想了想道：“往大了說, 這關乎著日本隊的未來。”
“哇哦�！焙诖ㄇ偬袅颂裘�，黑須言簡意賅, 不知道有無夸張的話令他真心實意地感覺到了驚訝。
“也就是說我現在也被當作國家的未來了？”他眨了眨眼, “畢竟我也被邀請參與這個什么‘YOUTH’了。”
“還有我�！睂m侑此刻一臉興奮，這不僅是因為他作為排球選手的價值能過獲得國家隊教練認同，還因為他與黑川琴同時受到了邀請, 這也代表著二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以單獨相處了。
“YEAH。”黑川琴與宮侑對視一眼，他們此刻的想法不謀而合。
雖說稻荷崎隊內的感情很好, 但彼此曖昧不斷，荷爾蒙偶爾交纏的人士也只有他們這一對已經告白且新鮮出爐的情侶預備役了。
所以說偶爾，只是偶爾的時候，二人也會悄悄向往著獨屬于二人的時間。
而這次的YOUTH就是一個機會！
他們一定會像正常的熱戀期情侶一般肆無忌憚地放開親近！當然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在眾目睽睽之下拉個小手就已經足以讓兩個純情少年臉紅心跳，驚慌失措了，可想而知，他們預想中的甜蜜也并沒有那么“火熱”。
況且YOUTH也不是什么約會圣地，二人到此地的最終目的地還是學有所成，將其所獲得的經驗運用在賽場上，也許在私下里他們并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感情中，但在賽場上他們投入的熱情始終彼此交纏。
擁有同樣夢想的他們，也從來不會生疏，只要并肩而行，他們的前方就永遠都沒有岔路口。
“YOUTH�！焙诖ㄇ賹⑹种械呐徘驋佅驅m侑，“我們來了�！�
——
在黑川琴的想象中，YOUTH的生活許是火花四射的，意氣風發的運動少年聚集在一起很難不行成競爭的氛圍。因此，在還未開始訓練前，他已經做好與宮侑相依為命，互相排憂解悶的準備了。
YOUTH顧名思義是一群年輕人活躍的地方，除了黑川琴與宮侑外，全國各地的優秀苗子，日本的未來都來了此處，原本黑川琴料想大家之間的氛圍或許不太友好，或者說畢竟難以讓人適應，而他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在外國時，別說是各學校之間，就是各同學間摩擦都很容易產生：上一秒杰瑞還在嘲笑湯姆的發型，下一秒湯姆的拳頭就揍在了杰瑞的臉上，可少年間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每到放學時，之前還同室操戈的倆人就已經好得勾肩搭背。
他與同齡人的交流一向少之又少，作為一個不久前還沉默寡言的日本人，除開與稻荷崎大家相處的經歷，他對于同齡人間的交流印象就僅限于這倆外國小伙間的互動了。
但現在看來，這里的氛圍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YOUTH里的各位不說是年少成名，小有名氣這種程度還是可以達到的，大家雖有著自己作為排球選手的驕傲，但盛氣凌人的家伙也不存在，看著大家還算和睦相處的畫面，黑川琴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友好相處的大家真是可愛啊。
“你這是什么歐巴桑發言�！睂m侑斜睨了站在他旁邊的黑川琴一眼，“ 不要擅自給他們加一些奇怪的濾鏡啊�！�
“難道大家不可愛嗎？”黑川琴笑瞇瞇反問，“性格各異的人聚在一起，還能相處得這么平和，我用二次元的話來說，就是這群小男生真萌啊。”
“真萌啊�！彼俅胃袊@道。
“有幾個家伙明顯跟這個詞不沾邊好吧？”宮侑瞪大了眼睛說，“佐久早一臉嫌疑地朝你揮手的樣子難道很萌嗎？還有那個看著有點兇的影山也很萌嗎？”他仔細想了想，越發覺得黑川琴說的不對，“你還不如說橘色頭發的小矮日向同學可愛呢�！�
“佐久早同學這么愛干凈還能堅持一項容易出汗的運動且實力鍛煉到同齡人的頂尖水平，我每次看他沖別人揮手時，心里想的只有‘這個人真努力啊’的想法，冷淡與熱情并存，這種具有反差的性格就是萌啊萌�！�
黑川琴也是一個游戲宅，一些“專業術語”不斷地冒出，他興致勃勃地繼續與宮侑分析：“影山君看著有些嚴肅，甚至可以說認真過了頭，他對于自己的進步可是比誰都要看重的，可在他向你請教問題時，又總是睜著一雙單純的眼睛看著你，九十度鞠躬和有禮貌的感謝也是很干脆地能過表達出來，怎么說呢，一個臭屁小王子扶著王冠向你眨巴大眼求教的場面也很難讓人拒絕好吧！”
宮侑回想了一下與影山相處時的場景，他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這小子在這種時候的確還挺有禮貌的�！�
“至于翔陽”黑川琴笑了笑，“他看著就很可愛嘛�！�
“他很熱情，卻不會令人討厭，明明一個人追到這里是一件不令人贊同的事，可他還是成功地留了下來，并憑著自己的方法尋求進步的可能性，每一天不厭其煩地撿球，打掃衛生，做著我覺得枯燥無味的事，老實說我要是他第一天就走了，但他現在還是在笑著呢�！�
黑川琴看著站在場邊不知道為什么在傻笑的日向翔陽，比了個大拇指：“笑得還很可愛，讓我的父愛都被繼發了出來。”
“難怪你能說出歐巴桑發言�！睂m侑嘆了口氣，算是徹底了解到了黑川琴的想法。
阿琴這是短暫地患上了宅病啊。
“說別人可愛怎么就是歐巴桑發言呢。”黑川琴轉過頭來和宮侑對視，“我還覺得阿侑是最可愛的呢。”
“聲明一下，我這可是（未來）男友發言哦？”黑川琴的金眸里眼波流轉，似有真情流露。
宮侑果斷拋棄之前的想法，心中暗爽：
阿琴果然還是沒有什么宅病啊，他只是真情流露而已。
嗯，對。
——
二人簡單的閑談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們就投入到了訓練之中，與高水準的隊友一起對抗高水準的對手。在YOUTH里他們能與各個位置的頂尖選手不斷切磋，這對他們來說是挑戰也是歷練，他們就如小樹一圈圈增長著年輪，正成長為更為茁壯的大樹，而年輪正是他們經驗的刻度。
黑川琴在球場上不斷地活動著，正如他在場下觀察著其他人一樣，此刻他也被其他人觀察著。
稻荷崎獲得全國大賽冠軍的事也已經過了幾月，可他帶給所有人的驚訝之感還未過去。
稻荷崎是冠軍？他們打敗了井闥山？
他們在最初的時候心中難免有幾分質疑，不是稻荷崎不厲害，而是井闥山帶給他們的壓迫感更盛，可在看見比賽結束的錄像后，他們對稻荷崎的固有印象就被打破了——稻荷崎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與以往橫掃千軍的井闥山比賽時的稻荷崎，在全國大賽的決賽中所展露出來的是他們的銳意進取，堅韌不屈的執著，是自由人次次的倒地接球，二傳手持續性的精準妙傳，接應的不斷聯系，主攻手的奮力扣球，副攻如鬼魅般難以甩開的完美攔網。
不過對于他們來說，結果就是稻荷崎戰勝了井闥山，僅此而已。
但直到今天他們親眼看見了在決賽場上大放異彩，因此還獲得MASTER稱號的黑川琴以后，他們才體會到對方的優秀。
是的，優秀。
對方的一切動作都顯得優雅又合理，錯誤的判斷很少出現在他的身上，這讓旁觀比賽的人此刻心中也不禁為這位后起之秀鼓掌。
黑川琴自是不知其他人的心中所想，他現在唯一的感受就是慶幸自己來到了這里，否則他就會未能見識到這些在個支隊伍都足以稱得上王牌的家伙。
興奮。
他的眼神緊緊盯著越過球網向他飛來的排球，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溢出自己澎湃的熱情。
興奮。
他如鷹般捕捉到對方的進攻漏洞，手腳毫不遲疑地同時動作，自信從他的骨子里透漏出來。
興奮。
他的手掌如鐵一般堅固，排球在他的阻攔下只能無奈地被反彈回對面，“啪”的一聲代表著他絕對的成功。
黑川琴在攔下了對面的扣球后，所有的激情才終于被點燃。
他笑了笑，說：“真高興能遇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