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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被詛咒的家族 解除封印

    何宴禮深刻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 這回大狐貍鉆進了衣柜任他怎么哄都不理他了。他只能先讓大狐貍自己消消氣,他簡單洗了個澡,對著鏡子用吹風機將頭發吹干。

    根據原主的記憶, 他之所以留的是長發, 是因為養父母說這樣顯得他很乖巧,說白了又是PUA。原主活得沒有一點自我, 像是一個可以任意揉捏的橡皮人, 別人把他捏成了什么樣兒, 他就變成了什么樣。

    不過原主的天真愚笨卻成了他最好的保護色,還成了他反過來揉捏他們的武器。

    何宴禮下了樓,現在也該看看昨晚的成果了。他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見到管家吳嬸有氣無力地嚷嚷道:“吳嬸,有什么吃的么, 我餓了?”

    他說的是大實話,他昨天晚飯都沒吃,現在餓得已然是前心貼后心。

    吳嬸的臉色不怎么好,帶著濃重的疲倦, 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眼眉低垂間似乎走了神兒, 被何宴禮嚇了一跳, 眼睛抬起,驚慌之色一閃而過, 之后才恢復了從前的淡定持重。

    “實在抱歉小少爺,早飯還沒有做,廚師家里突然出了事兒,我批準他回去了。您要餓了,我先讓吳媽給您做點, 另外我會盡快找一個新的廚師。”

    解釋得似乎滴水不漏,可何宴禮卻感覺廚師應該是被嚇跑了。這些傭人雖然是跟司家簽訂了契約,多少知道這里面的事情,但是知道跟親眼所見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像吳嬸這么冷靜沉著的人,也在這接連兩天的事件中睡不踏實、坐立不寧。

    “給我下碗面吧,快一點,實在好餓。”選擇瞞著他正好,何宴禮繼續做個無憂無慮、蠢笨不知的人。他就坐在餐桌上手撐著下頜干巴巴地等,并不刻意去打聽司紀臣和司紀燃。

    很快一碗海鮮面端上來,上面放了三只肥美的大蝦,點綴了點青菜。

    何宴禮吃著面,鮮香味美的湯也喝了幾口,這時眼光余光瞥到一個身影進了餐廳。

    他有種感覺,首先出現的應該是昨晚的勝出者。何宴禮抬頭看到了司紀臣。

    膚色很白,卻沒了那種光亮感,而是失了血色的蒼白,眼眸沉暗似烏云聚攏,臉側有一道疤,明顯看出來是想用襯衫領子遮一遮,可惜又遮不住。

    看意思昨天打得很激烈啊,除了臉上的傷,估計他身上的傷才是重要,不然也不會一副虛弱的樣子。

    何宴禮剛要開口喚他,司紀臣卻跟吳嬸說道:把傭人都叫過來。”

    片刻之后,偌大的一個家,只有四個傭人再加吳嬸站成了一排。

    司紀臣的眉心沉沉壓著,說道:“昨天出了點事情,想必大家都聽到了動靜,司紀燃無故逃課,不服我的管教,我已經把他關進了地下室。我提醒各位,誰也不允許給他送吃的,餓著他,我  看他還敢不敢再有下次。”

    地下室?何宴禮聽到這個詞眼睛亮了亮,司紀燃居然代替他占了地下室的位置,簡直不要太好。

    司紀臣聲音沙啞卻透著滿滿的戾氣,他當眾宣布這件事情是為了樹立威信,也帶有一定警告震懾的作用,叫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別把司家的事情說出去。

    大家散開各忙各的,司紀臣在何宴禮對面坐下,變得和顏悅色,“宴禮,你三哥他這次做得實在過分,我已經替你懲罰他了。”

    何宴禮吃下一口面,眼神微微閃爍,司紀臣的話里充滿表現的意味,明晃晃得要博取他的好感,不過在他看來司紀臣就是一條搖著尾巴要討好他的狗。

    “可是大哥,你想關三哥多久,到了周一他還得上學呢?”何宴禮得刺探下情況。

    聞言,司紀臣的神色冷了下來,輕嗤了一聲道:“他既然那么想逃課,這學上不上得也無所謂,要是他認識不到錯誤我就不會放他出來。”

    司紀臣決不允許司紀燃再跟他沒大沒小,他要一次性地把司紀燃給制服了。

    夠狠!

    挺好!

    何宴禮正暗自竊喜,可當他與司紀臣冷幽幽的目光對視上時,卻像是被馬蜂蟄了一下,同時一股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涼意直鉆進骨頭縫里,讓他遍體生寒。

    這件事情并不完美,讓敗類收拾敗類確實不錯,但如果是兩邊旗鼓相當,還可以互相牽制,可當一方敗了,獲勝的另一方也被氣壞了。

    從司紀臣的惡毒里就能看出來,完全不顧及什么兄弟情分,他下了整治司紀燃的決心,另一方面也勢必會對自己步步緊逼,甚至狗急跳墻。

    “大哥,我看你臉色不怎么好,要不請個假在家歇歇吧。”何宴禮假裝關心地說道。

    “已經請過假了,待會兒有些事情我再交代一下助理,讓他去辦就行。”司紀臣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濁氣。他昨晚上基本沒休息,將司紀燃關起來后,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他處理。被破壞的房子,逃跑的廚師,惶惶不安的人心,還有他的傷。

    何宴禮心里咯噔一聲,看來讓他給猜對了。現在不論是臉面問題還是迫在眉睫的獸化情況,都讓司紀臣儼然成了一條又惡又瘋的狗。

    他估摸著司紀臣白天就會有所行動,因為今天是周五,晚上司紀南會回來。

    司紀燃已經是前車之鑒,他不會讓司紀南再成為第二個。

    “大哥,你吃著,我頭有點暈,我發誓再也不喝三哥買的東西了。”何宴禮找了個理由回到房間,一顆心砰砰亂跳。而后他調整著冷靜下來,怕大狐貍餓,給它切了些火腿腸,又倒了牛奶,裝在一次性的餐盤里。

    后面的時間,何宴禮一頭扎在了研究畫上。他看的是原主畫得最后一幅畫,也就是畫板上那幅,這幅畫總感覺有什么特別意義似的。

    當他集中精神力的時候,畫中那些詭異的線條慢慢像是變成了流動的水,它們牽引著他往一個漩渦狀的深不可測的地域而去。

    他感到了恐懼,在進與退之間犯難,漸漸心慌意亂。不過想到他目前就面臨險境,其實沒什么可怕的,便破釜沉舟地跳了進去。

    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幅畫面,淚流滿面的母親、胸口汩汩涌出的鮮血、襁褓中的嬰兒、嬰兒腰間曼陀羅花樣的印記。

    這是一段記憶,原來原主不是被拋棄了,是他母親受了重傷,臨死前將一些東西化成傳承給了他,又在他腰間打了封印,也就是曼陀羅花印記。

    何宴禮睜開眼,精神力的消耗讓他微微喘息,腦門出了一層薄汗,看看時間竟然不知不覺間過了一個多小時。

    很有事物都有它冥冥之中的安排,何宴禮覺得他恰好在原主十九歲生日這天穿過來,又正好看到原主的這些畫,或許就是原主不想他跟他一樣死去。而他現在讀懂了這幅畫,也就算是幫原主解答了身世的問題。

    這個世界上是有真正愛原主的人。

    何宴禮把之前原主畫的畫翻了出來,有很多張,那么哪張是關于解除封印的成了問題,可從那些凌亂的線條里根本看不出來。

    只能賭一把,何宴禮閉著眼抽了一張,測試的結果是那是關于一個法咒的,封印沒有解除,法咒對他來說一點用沒有。

    這樣又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時間比之前有所節省,效率是快了,但他現在是著急救命。

    正當他想繼續時,大狐貍跳了出來,這會兒它的體型又大了一些,有著非常招搖漂亮的六條尾巴,站在畫板前,用藍幽幽的眼睛望著他。

    這是要阻止他的意思。

    司默其實早就睡醒了,也已經填飽了肚子,只是沒有出現打攪何宴禮。他非常驚訝于何宴禮能這么快地參悟出畫的秘密,可精神力有限,消耗到一定程度容易被畫里的世界卷溺進去而出不來。

    何宴禮神色黯然,就算再不甘心他也沒有繼續嘗試,這時響起了敲門聲還有司紀臣的聲音。

    何宴禮不由心弦繃起,頭皮發麻,宛若死神在他頭頂揮起了鐮刀。大狐貍機靈地鉆進了衣柜里,他每個屋子檢查了一遍,將該收的東西收起來,又將頭發揉亂,讓人以為他在睡覺,這才打開了門。

    “頭還暈么?要是還暈讓人給你煮碗醒酒湯,這么一直睡可不行。”司紀臣表現得兄友弟恭,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嗯,好。”何宴禮乖巧配合他的戲碼。

    “去吃午飯吧。”

    何宴禮點點頭,卻沒注意到當他轉過身關門的時候,司紀臣狐疑地往里面望了望。

    下樓時,兩個人一前一后,何宴禮腦子里有點亂,陷在明明解困的方法就在眼前卻不得不止步的苦惱中,聽得司紀臣說了什么,他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反應過來,心臟漏跳了兩拍。

    司紀臣說的是:“宴禮,你怎么想起來鎖門了?”

    樓道里的燈光沒有那么明亮,在紅木扶梯上折射下,更顯黯淡。司紀臣的語調漫不經心,可當他扭過頭往上看時,眸子被暗光映襯得冷幽幽地如夜里的寒潭。

    近乎于審問。

    原主從來沒有鎖過門,就像何宴禮剛穿越過來的早上,司紀臣進入他的房間叫他起床。

    司紀臣這么問,就有種懷疑何宴禮在房間里偷偷摸摸做了一些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的意思。

    何宴禮心里有些發慌,他怕是司紀臣發現了什么,畢竟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是不可能的。他沒有看司紀臣,眼眉低垂著 ,氣呼呼地說道:“還不是那天那個惡心的怪物把我給嚇壞了,現在睡覺我都不敢不鎖門,我就怕它會闖進來。”

    “……”司紀臣

    每每聽到說他“惡心”,他就像是被針扎一樣,還會聯想到養弟做的那盤菜,胃里跟著難受,一個字都不想再跟養弟說。

    不過家里最近發生的怪異的事情,確實讓他有了疑惑。一是那晚莫名其妙出現的小東西;二是昨天詭異的電話,起初他還以為是傭人打的,不過問過之后,沒有一個承認的。

    但聽養弟解釋得挑不出任何毛病,他又沒法將這些跟養弟聯系起來。

    到了餐桌上,按照司家規矩,用餐時禁言,何宴禮只管埋頭干飯,司紀臣的視線偶爾劃過他精致的臉,目光顯得意味深長。

    其實何宴禮心底可沒有他表現出來的平靜,時間像是一把鈍刀在割著心口,早已鮮血淋漓,現在每跟司紀臣多呆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但關鍵是他還不能逃。

    司紀臣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的是“崔主管”,他今天沒有上班,電話接二連三的。雖然有點煩躁,但他還是拿起手機到客廳去打電話。

    何宴禮如蒙大赦。鮮榨的果汁很不錯,他想帶給司默,怕司默會嫌棄,杯子里的一口都沒喝,又悄悄用一次性打包盒帶了些飯菜,塞進衣服里。

    在經過客廳時,司紀臣看到他手里拿的飲料,微微笑了笑。

    等不及到房間,何宴禮便與系統進行了交流,他想通過系統幫他找到哪張畫是解除封印的。

    〔很抱歉,宿主,無法識別到任何可循的蹤跡〕

    何宴禮的一顆心沉入海底,失望也說不上,其實他大致猜到會是這個結果,系統又不是萬能的,它判斷事物也需要依據,可原主畫的畫是他沉入某種意識里做的,就像夢游一樣,等清醒后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怕的是這次在劫難逃。

    慌慌張張進入畫室,猝不及防間撞到了一個人身上,何宴禮下意識地往下一瞥,呃,一絲@不掛,臉蹭得紅了。

    把穿衣服的弄不好意思了,什么都沒穿的倒云淡風輕,還能怪別人,“是你回來的太巧了,我剛變回來。”

    不過他知道現在并不適合逗弄人,握住何宴禮的手臂一邊收了收,頭湊到近前說道:“別慌,不還有我么。”

    何宴禮抬起頭,此刻司默的目光像是炎熱夏日里繁茂枝葉投下的一抹清涼,讓人舒服得有些上頭。沉默了一會兒,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再試一次。”

    司默什么都沒說,便是默許的意思。

    何宴禮找出了原主畫的第一幅畫,或許第一幅和最后一幅都存在一定的意義,當然這只是他期望的,有沒有還得看結果。

    司默沒著急穿衣服,他花五分鐘洗了個澡,對于有潔癖的他來說,這次落難讓他很苦惱,因為天天被人咸豬手啊。

    然后坐下來,一邊對著門不緊不慢吃著何宴禮帶上來的食物,一邊等著司紀臣。這次做得燉牛肉還不錯,軟爛入味,果汁也好喝,口感綿軟甜滑。

    其實他很期待司紀臣進門之后看到他的表情,恐怕會嚇得像見了鬼一樣,面如土色,結結巴巴。

    他這個侄子甭看怎么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揚、派頭十足,在他跟前就跟個小雞子似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吃完飯,司默閑適地翹起腿,指尖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鼻梁。深思熟慮后他還是將燈關了,現在還是能不被司紀臣發現便不被發現吧,畢竟驚嚇越到后面才越有意思。

    過了片刻,敲門聲打破了沉寂的空氣。司默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內如兩點寒芒,氣勢如山岳凜然。

    外面司紀臣敲了兩聲后見沒有人回應,擰動門把手打開了門,這次何宴禮沒有鎖門,因為根本防不住。

    司紀臣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一扇門后面會有危險,他今天對養弟是勢在必得,沒有亮燈的黑暗房間令他怔了一下,而后什么東西兜頭罩臉地讓他什么都看不見了。

    司默根本不給司紀臣反應的機會,一腳狠狠踹在了他小腹上。司紀臣吃痛哼了一聲,然后發了瘋一樣大叫,“是誰?”

    司默想說“你叔叔我”,估計能把司紀臣給嚇跪了。

    那一問只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在養弟房間里除了養弟還能有誰,但是下一瞬,司紀臣驚得骨骼都發出了細細密密的顫抖,因為他被束縛法咒給鎖住了。

    再出口的話都打了顫音,“你究竟是誰?”對方卻不開口,而他頭上蒙著東西又看不到。

    司默沒有直接跟司紀臣硬碰硬,他如今力量只恢復了五分之一,怕不是司紀臣的對手,只能用衣服蒙住了司紀臣的頭,再用上束縛法咒,幫何宴禮爭取時間。

    司紀臣明白對方這是有意隱瞞身份,忙靜下心來,企圖擺脫束縛。雙方陷入膠著之中。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司默的力量在慢慢流失,汗水從兩頰淌下來,眉心擰在了一起,環繞司紀臣的氣旋隨時有土崩瓦解之勢。

    不過那雙眼亮晶晶的壓過燦爛星河。

    如果只是這樣,他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可從小腹有一股奇異的熱流直往上躥,擾得他一時松懈,困住司紀臣的氣旋轟然消散。

    司紀臣像是一條被逼瘋了氣急了的犬,他磨著牙齒想看看是誰,他要把這個人給撕碎了,只是才扯下頭上的衣服,一股洶涌澎湃的黑色氣浪打得他撞到了墻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昏厥過去。

    司默偏過頭,一縷燦金色的頭發仿佛最皎潔的一抹月光飄進了他視線里,那暗紅色的眼眸妖異而美麗,周深的黑色氣浪與黑暗融為一體,說不出的神秘又危險。

    這才是最純正魔族的樣子。

    挺美的。

    但是他怎么好像是中藥了!!!

    第42章 被詛咒的家族 把人狠狠壓了

    “不要開燈。”

    司默的心臟跳得非常快, 血液像是燃燒了起來,讓他整個人都火燒火燎的。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窘迫,于是制止了何宴禮開燈的動作。

    不過與他的心思截然不同的是, 他的眼睛卻一眨不眨, 仿若暗夜中蟄伏的野獸,死死盯著近前美味的獵物。

    都說魔族邪惡又魅惑, 其實只是口耳相傳, 魔族早就銷聲匿跡了多年, 到了這個時代,連神族都是隱藏在普通人之中生活,大家基本都沒見過魔族,更別說血統純正的魔族。

    因此可以說司默是比較幸運的,他見到了, 不過他沒有見識到魔族的邪惡,對魔族的魅惑倒領略得淪浹肌髓。他目光炯炯地望著何宴禮,感覺喉嚨發干發渴,兩條腿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 不受控制地就走了過去。

    此刻的他就像他看過的歷史書里描述的一樣,很多時候, 神族最后輸給魔族的不是力量, 而是魔族令人神魂顛倒的美麗。

    他現在都有點理解為什么司紀臣和司紀燃都被這個養弟所迷住,還不惜大打出手了。何宴禮如果是在自己的家族里, 肯定是地位最尊崇、長得最好看,力量也非凡,以他們兩個的能力,連邊都夠不著,可如今卻變得唾手可得, 那為什么不滿足那貪婪陰暗的欲望呢?

    何宴禮聽出來司默的聲音冷厲沙啞有些不對勁兒,但他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直到司默的手捧住了他的臉頰,掌心滾燙的熱度令他如遭雷擊。

    安安靜靜的室內,連心跳聲都變得驚心動魄,司默喉結處咽了咽,他湊向前,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想吻上何宴禮的嘴唇。

    但回歸的理智又讓他戛然而止。

    這不是像之前一樣的逢場作戲,他可以控制住局面,這次他無比清楚,只要親上了,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畢竟他早已食髓知味,品嘗過那張嘴唇有多香多甜。

    司默猛然推開了何宴禮,惱怒又慌亂地快步走進了衛生間。

    這還是何宴禮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司默,司默一般都是帶著點冷然傲氣又從容不迫的。

    怎么會中藥呢?

    何宴禮的大腦嗡嗡的,他想到了自己從餐廳帶上來的食物,飯菜他也吃了,可飲料他沒喝,就是說司紀臣應該是在飲料里動了手腳。

    揪起死豬一樣的司紀臣,他照著那張惡心的臉來來回回扇了好幾下,可怎樣都不夠解氣。

    這時卻覺得胸口一陣翻攪,一股鐵銹味沖到了嘴巴里。

    他估摸著這是自己急功近利的后果。

    當他解讀出那幅畫之后,發現解除封印的方法很簡單,封印即是代表力量的那種氣被阻塞住了,因此讓其暢通就行。他按照畫里給出的方法在身上的五個部位用針扎了一下放了點血。

    漸漸便感覺身體發生了變化,力量的到來讓他猶如脫胎換骨了一樣。

    本來應該要等穩妥了再使用力量,但他知道司默正跟司紀臣對峙,便不管不顧地沖了出來。

    來到衛生間,司默大口大口喘著氣,體內洶涌的熱潮不斷侵襲著,讓他的頭昏昏漲漲的,全身如同被千萬只螞蟻噬咬似的難受。

    該死的司紀臣,等他徹底恢復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司默只能咬牙切齒地罵罵司紀臣發泄一下,他將淋浴開關調到冷水的最大處,脫下衣服,任由冰涼刺骨的水流沖刷過身體。

    冷水刺激下,司默禁不住地發著抖,兩條手臂上凸出的青色血管緊繃到似要爆裂開來。

    何宴禮在門外焦灼不安地聽著嘩嘩水聲,他在想司紀臣下的藥用洗冷水澡就能解決么?

    不行的概率很大,而他知道有的藥如果不跟人上床是會要命的。

    他抿緊嘴唇,手握了握門把手又松開了。他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對事情的輕與重他分得清晰明了,其一司默會這樣其實是替他受的,其二他不能叫司默出事,所以司默有需要他二話不說。但是剛才司默選擇去了衛生間是不想他們那樣。

    何宴禮想再看看,如果司默可以呢,干等著是種煎熬,他怕司紀臣醒了,找了圍巾當繩索把他的手腳都綁了,嘴上貼上膠帶,防止他亂叫,連眼睛也蒙了塊布,扔到了衣帽間。

    之后他站在衛生間外聽了聽,里面除了水聲,沒有其他聲音。實在擔心會出問題,他忐忑地輕輕推開門,里面的一幕令他瞳孔驟縮,只見司默癱坐到了地上,而頭頂強勁的水流似傾盆暴雨一樣。

    何宴禮趕緊關了閥門,拿了一條毛巾將司默包住。暖色燈光照在司默蒼白慘淡的臉上,他的嘴唇呈青紫色,上面有很明顯的一道咬出的傷痕,如蝶兒般在風中撲簌的睫毛下雙眼緊緊閉著,一頭長發凌亂不堪濕漉漉地纏在身上。

    何宴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司默這人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和從容,誰能想到他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這時司默緩緩睜開眼,那雙眼似蒙了層朦朧的霧氣,眼神飄忽不定,看到他卻又像是忽然捕捉到了什么爆出火熱又危險的光芒。

    司默反手抓住了何宴禮的胳膊,用著不容反抗的強硬力道,指節都犯了白。何宴禮看出來了,司默的狀況不僅沒有緩解半分,還越發嚴重了。

    兩個人默默對視著,司默的視線有如實質,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神忽而又墜入了迷惘中,又強逼著自己一根根松開攥著何宴禮的手指。

    何宴禮不清楚司默在顧慮什么,但性命攸關,既然司默這么糾結,那他來幫他做出決定。

    他在司默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又勾起司默的下巴,望著他的眼睛深處,說道:“寶寶,別忍了,太辛苦。”

    司默漸漸睜大眼,一直到目眥欲裂。什么時候叫他寶寶不行,非得這時候叫他寶寶。他那是出于權宜之計才讓何宴禮這么叫,其實他根本受不了這個叫法。

    但何宴禮這時候叫他,叫得他心尖癢癢的,把那身體里焚燒的烈焰叫得又躥了一躥。

    何宴禮可不管他是生氣還是怎么樣,右手扣住司默的后腦勺,湊上來封住了司默的嘴。兩張嘴唇剛一貼上,司默心里那根搖搖欲墜的弦便斷了,現在的他經受不住一點撩撥。

    何況何宴禮越來越會親了,他掌握著節奏,一開始是霸道的讓人無法逃脫的深吻,等到司默拒絕不了,又改成細致溫柔地在他嘴唇上作亂,輕啃慢咬,手段盡出。

    而且扣住他后腦勺的手漸漸往下滑。現在司默的身體非常敏感,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體內又熱得像個火爐,稍一碰觸,就激靈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在這樣又吻又摸的攻勢下,司默沒法不繳械投降,他渾身酥麻,連尾椎骨都是軟的,

    “寶寶,去床上。”何宴禮控制著停了下來,這地上太涼了。

    可司默卻一秒鐘都不想跟他分開,他像是化成了一頭不知滿足的饕餮,又抱住何宴禮迫切地索吻,瀲滟的狐貍眼里全是濕熱的媚態。

    “寶寶,乖。”何宴禮把人按到墻上,應允應求地與他纏綿悱惻地接吻,直到把人吻到軟成一團,又語聲輕柔地哄他。

    司默其實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冷靜沉著、傲慢不羈,將一切掌控在手心,不能出一絲差錯,是他從小在父親的鞭笞下養成的處事方式。

    可自打跟何宴禮在一起后就變得不一樣了,這家伙總是喜歡摸他(狐貍),這是一種羞辱,可偏偏他又對他無能為力。

    往往,忍耐是妥協的第一步,而妥協又是有了第一次又容易有第二次,何宴禮能三番四次地對他咸豬手便是證明。

    并且不知不覺間,他早對何宴禮心軟了,在何宴禮喝醉酒后是何宴禮把他推倒了,他默許了這種行為,心里想的是“就想看看他能做什么”,但縱容也可以代表心軟。

    而何宴禮呢一開始別說懼怕他了,反而覺得他又可愛又軟萌(狐貍形態),這起頭就錯了,以至于后來他掉馬甲后威嚇的力度也不大。

    再看現在的情況,當然他中的藥是最大的幫兇,一直在猖狂作怪,撕扯著他的神經,可當何宴禮解除封印后,何宴禮的氣場變強大了,這成了他作為掌控者的底氣。

    司默有種被何宴禮馴服的感覺。

    最后,還是沒法把司默直接帶回臥室。兩個人一邊激烈地擁吻著,一邊往臥室挪。

    臥室里沒有開燈,這讓司默感覺好一些,他實在不想自己可憐的樣子被人看到,哪怕何宴禮并沒流露出任何嘲弄的表情。

    黑暗讓他安心一點,而被熱浪沖刷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何宴禮將身上沾滿粘膩汗水的衣服脫了下來,在火熱情愛里誰都無法保持多冷靜,他看不清司默的臉,但司默臉上的溫度燙到驚人,還有司默的身體摸起來很令人著迷。

    他早已難以自拔地淪陷,現在干柴烈火、酣暢淋漓,誰也休想叫停。

    可惡的小魔物!

    司默想破口大罵,這個小魔物太會玩他了,擼狐貍的時候便掌握了他什么部位敏感,于是床上的時候全用上了。

    臥室里,暖意融融的春潮涌動著,而屋外料峭寒風吹得枯黃落葉從枝頭片片凋零,比這景象還凄涼的是衣帽間里司紀臣被綁著手腳緊緊闔著眼,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一場春秋大夢。

    ……

    結束后,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筋疲力竭。司默疲憊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現在他有什么戾氣也都被消耗光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這只是意外,意外!

    等到力氣恢復了一些,他趕緊逃避,“我去洗澡。”可開口的聲音嘶啞至極,又迎來臉紅心熱的尷尬。

    何宴禮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畢竟是藥物作用下才讓兩人發生的關系,又不是你情我愿的,等到司默一走,他也自在了一些。

    對于這件事情,何宴禮作為一個穿越而來的特工,他不想與任何人有過深感情上的糾葛,看司默,應該也不是有什么情節的人。

    為了穩妥起見,他喊出了系統,系統是可以查看每個人對他的好感度的。

    這一看不要緊,何宴禮受到了打擊,居然只有那么一點點。

    〔系統,麻煩再調一下司紀臣和司紀燃的好感度〕

    對比之下 ,他真的要呵呵了。

    連司紀臣和司紀燃都對他有1000和2000的好感度,司默對他只有500。

    所以,他們兩個都是那種提上褲子就不想認賬的東西。

    不過想想也沒錯,司默那么高傲的人一直以來都在被他欺壓(狐貍的時候),如今又被他在床上壓了,還能對他有什么好感。

    不是負的就不錯了。

    司默洗著澡,想把所有的煩惱統統都拋掉,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是,無論再怎么樣,兩個人還得生活在這片屋檐下,這個屋子里,還得同居一段時間,因此面上還得表現得云淡風輕。

    “我洗好了,你去吧。”司默裹著浴巾出來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不自然,他還對何宴禮笑了笑。

    他出來時,臥室里開了燈,何宴禮正在穿衣服,他在家里喜歡穿套頭的寬松薄衛衣。司默忽然被他腰間畫的什么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因為何宴禮的皮膚很白,便讓那東西特別博人的眼球,可他只看到是妖艷的紅色,一閃之下就被衛衣遮得嚴嚴實實。

    畫的什么?

    上次看何宴禮洗澡時他沒有發現,應該是有畫的那一側沒對著他。

    司默心里起了一個小疙瘩。兩個人做時,由于黑著燈,他也沒看到。

    “我順便給你找了一套衣服,看看能穿么?”何宴禮也對他微微一笑,沒敢多看司默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說完往衛生間走去。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又默契地都想相敬如賓。

    而問題解決了一個,還有另一個,司紀臣現在還在衣帽間里,怎么處理他很重要。

    何宴禮的封印是解除了,可惜由于他太心急導致差點吐血,現在一使用力量心口便疼,不得不調養一下。而火燒眉毛的是,司紀南很快就該回來了。

    第43章 被詛咒的家族 爬床被抓

    當何宴禮洗完澡, 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他聽著司默報復滿滿的惡毒計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幸虧他沒有完全站在司默的對立面, 否則他恐怕活不到現在, 就是不知道到了他們分道揚鑣的時候,司默會不會對他翻臉無情。

    何宴禮現在一點都不敢想,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 他看看時間差不多, 若無其事地下了樓。

    令他費解的是,一樓一個傭人都沒有,連管家吳嬸都不在。偌大的別墅空蕩蕩的,再富麗堂皇也透著幾分冷清陰暗,尤其是大片夜色匆匆忙忙降臨, 將整個別墅包裹住。

    不過何宴禮一點都沒慌,他拿了些零食,坐到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吃起來。他心里有個猜測,好幾個傭人可不會說走就走, 應該是司紀臣給他們放了假。

    畢竟事情已經“接二”發生了,鬧得人心惶惶, 司紀臣可不想再連個“三”, 這樣讓傭人們走了,他還可以無所顧忌地做事。

    何宴禮津津有味嚼著脆脆的薯片, 本來他還有點擔心他跟司默做的時候聲音被人聽到,這下就沒有一點后顧之憂了。

    只是又有點遺憾,如果能解開腳環,他都想趁這個機會逃跑。而這就是接下來他要解決的難題,找到腳環的鑰匙。

    如果不打開腳環, 就算他跑出去了,也會很快被他們找到,那樣比呆在別墅里還危險。

    司紀南是自己打車回來的,司機把車停在別墅大門口,他拖著行李箱一路走回了別墅。

    何宴禮循著開門的聲音望過去,便見司紀南步伐矯健地走進來。他們三兄弟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司紀臣外表斯文端莊,內里貪婪陰險,司紀燃是紈绔花心,一肚子壞水,司紀南則是冷漠疏離,總是擺著一張臭臉,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似的,而他心里想的什么沒有人知道。

    “二哥回來了。”何宴禮與他相處有點發怵,因為原主都不知道對他用什么表情好。原主十分懼怕司紀南。

    司紀南微微怔了怔,他實在沒有想到養弟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面前,畢竟養弟的十九歲生日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而后他不帶任何溫度地冷冰冰“嗯”了一聲,又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何宴禮,“禮物。”

    “……”何宴禮

    這可把何宴禮整不會了,他這個生日的意義大家都明白,司紀臣只是敷衍地給買了個禮物,司紀燃呢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實際連買都沒買,司紀南這個最后一個見到他的,卻貌似有模有樣地給準備了禮物。

    “謝謝二哥。”何宴禮是真的帶著好奇地接過來。盒子不大,上面印的是某奢侈品名表的圖案,但他知道司紀南不可能花上幾百萬給他買表,一來司紀南沒有那么多錢,二來就算有他們也沒好到那種地步。

    應該是別的東西用這個盒子裝的。

    究竟是什么呢?

    何宴禮的眼底流淌過細碎暗光,他怎么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呢。

    不過不打開吧,又不符合原主天真愚笨的性格。

    在何宴禮研究著禮物時,司紀南的目光落到了他探出一截的雪白脖頸上。那樣優美又是那樣脆弱,挑逗著他的神經,讓他的眼中寒光跳躍,壓抑在心底的猙獰又兇惡的東西破殼而出,讓他想一把把那脖子掐斷。

    怎么到現在都好端端的?

    司紀臣就這么不中用么?

    如果說這個家里誰最盼著養弟死,那非司紀南莫屬。

    他一直以來就沒喜歡過這個養弟。一個又蠢又笨的小魔物,還得錦衣玉食地養著,全家人當寶貝一樣捧著。

    他當然明白這是因為養弟有用,但他就是做不到,連帶著也厭惡父母和兄弟們那陰奉陽違的虛偽嘴臉。

    他只要一看到養弟就煩,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想偷偷地把養弟給結果了,但是因為怕被父母責怪還是沒敢做。所以他是一邊  忍著養弟,一邊又讓人數落著讓他給養弟示好,這種感覺讓他如油烹火燒般難受。

    他父母說他不懂事,“這可是為了咱們整個司家,你必須得顧全大局。”

    司紀臣說他性子太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面上也得過得去吧。”

    司紀燃則嘲笑他笨,“小弟逗起來可有意思了。”

    像這次養弟的生日,是司紀臣給他發了信息,他才給養弟打了電話,勉勉強強說了一句祝福的話。

    心里想的卻是,養弟都要大難臨頭了,他還祝福個毛線球呀。

    現在他是一秒鐘都不想看到這個蠢笨的養弟,就算不殺了他,也得把他關進地下室去。之前他不是沒提出過這個想法,但是父母說那樣怕出問題,畢竟得將養弟養到十九歲,萬一中間人死了就前功盡棄了,而他們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像這樣血液正統的魔族。

    在司紀南眼里,養弟就相當于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他輕輕松松就能解決,但是在這之前,他先要欣賞下養弟看到禮物后的表情。

    雖然對他這個年紀而言干這事兒挺幼稚的,不過他早在小時候就想這么干了。

    “二哥,這個禮物沒花你多少錢吧?”何宴禮沒著急打開盒子,假裝關心起司紀南的錢袋子,同時目光不著痕跡地往二樓掃了掃。

    客廳的位置是挑空的,頂上懸掛著精美的水晶吊燈,從他的這個角度能看到二樓。

    “還好。”司紀南眼眉冷沉,氣勢如出鞘的劍,手指暗暗捏得咯咯作響,他真是一點都聽不得養弟廢話。

    可偏偏這次養弟卻廢話連篇,還眨了眨眼,有點撒嬌似的說:“二哥如果買太貴重的東西我會不敢接受的。”

    簡直煩死人了!

    他忍了再忍,火氣無法發泄,倒先要把他自己燒透了。好不容易看到養弟掀開了盒子,喜悅在心頭跳動,呼之欲出,卻見養弟又“啪”的一聲闔上了盒子。

    “哎呀,好緊張,我都不敢看了。”

    “……”司紀南

    扭捏!做作!他又在小本本上給養弟加了兩條令他討厭的地方。

    實在忍無可忍,司紀南像個炸藥桶一樣爆了,就在他即將動手之時,卻聽得樓上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響,像是拆遷隊來了,弄出轟隆隆的響動。

    司紀臣心間一凜,皺眉問道:“誰在二樓?”

    何宴禮帶著迷茫又驚恐地支支吾吾說道:“大哥……大哥現在住二樓,這是出了什么事兒了,大哥不會……”

    “閉嘴。”司紀南現在只要聽到養弟的聲音便頭疼,他惱怒地一把奪過盒子,“磨磨唧唧的,不敢看就別看了。”又語聲凌厲地警告道:“你就在這里呆著,不要亂動。”

    何宴禮看著他風風火火地上了樓,笑著聳聳了肩,抓起脆生生的薯片吃起來。

    正合他意,求之不得。

    都說姜還是老的辣,這話可一點都不假,雖然說司默比他這兩個侄子也大不了多少。叔叔么就是叔叔,侄子們還是嫩了點。

    在司紀臣還昏迷的時候,他跟司默悄悄把司紀臣送回了他二樓的房間,又往他腿上扎了一刀,把他疼醒了。

    司紀臣手腳被綁,嘴巴貼了膠帶,臉上蒙了布,這樣看不到又動不了,連聲音都無法發出,會讓他陷入一個極度焦慮的狀態。

    結果么,自然就是獸化變成一只狂躁的觸手怪嘍。

    何宴禮好想看他們怎么狗咬狗,可惜又沒法去看。他來到廚房,打算來個風卷殘云的大搬運。

    樓上很快沒了動靜,那是司紀南用了隔絕聲音的屏障法咒,暴躁的觸手怪獸性大發、六親不認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所以不是司紀南給他準備禮物,是他給司紀南準備了才對。

    好好享受吧。

    一般廚師每天都會買新鮮的菜和水果,可廚師昨晚不是跑了么,新的又沒來,今天自然就沒人買。何宴禮把冰箱里的葡萄、蘋果、橘子都拿了,想起司默對芒果過敏,拿了又放下了,另外牛奶、飲料又拿了不少。

    滿滿當當抱著上了樓。他可不會聽司紀南的,傻乎乎留在這兒,誰清楚司紀南什么時候能出來,而且留下豈不是等著司紀南處理自己?

    回到房間,利落地將門反鎖,何宴禮找到司默發現人不見了,毋庸置疑是變回狐貍到衣柜里傷春悲秋去了。

    晚上他只能隨便吃點,面包夾火腿,再自制一個水果沙拉,還有鹵蛋和別的零食,加一起也相當豐盛。

    吃飽后,沒別的事情,他倒頭就睡,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天都危機重重,也總搞得他筋疲力盡。

    夜闌人靜,外面呼嘯的風聲輕輕敲打著窗戶,臥室里除了床頭那一盞橘色的小夜燈,還有一雙藍幽幽的眼睛發著寒冷的光。

    大狐貍矯捷地跳上床,它如今已經有了六條雪白美麗的尾巴,身形也很大,跟只成年哈士奇差不多大,爪子和牙齒都很鋒利,已經十分兇猛。

    如果可以它是真想撓床上那個家伙兩下。

    大狐貍抖抖渾身的毛,頃刻間變成了一個赤裸的滿含煞氣的美男子,狐貍眼里兩點猩紅,咬著牙切著齒。

    司默俯身逼近何宴禮,長發垂落遮住光線,這讓他的眼眸顯得更加陰鷙。

    他到現在都接受不了他堂堂的司氏總裁、司家力量最強的人,居然被一個小魔物給上了,而且如果按照輩分論起來,何宴禮還得叫自己一聲叔叔。

    簡直太羞恥了!

    白天他是盡量地掩飾他的窘迫,但到了晚上這些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地都上來了。

    司默怒氣洶洶地盯著何宴禮,跟他的精神狀態相比,何宴禮可就好多了,睡得那個香啊,叫他越看越火冒三丈。

    該怎么報復呢?這是最讓他煩惱痛苦的事情。

    他現在藏在司家,由何宴禮養著,還得依靠何宴禮的血解除詛咒,打不了罵不了,如果讓司家那三兄弟發現一點端倪,他們誰都好不了。

    再三權衡,只能撕開何宴禮的衣服,在他瑩白的鎖骨上、在圓潤肩上,這些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吸吮,留下濕漉漉的痕跡,以此算作對何宴禮的侮辱,來修補他破碎的自尊心。

    想起白天何宴禮腰間畫的東西,那應該是個紋身,他摸索著掀開被子又去扒何宴禮的睡褲,想看看到底紋的是什么。

    他把這也當做是在羞辱何宴禮,因此并沒有覺得促狹齷齪。

    何宴禮被他冷冰冰的手給涼醒了,誰深更半夜睜開眼看到有人對自己動手動腳誰也會嚇一跳。不過心尖抖了抖后,他就不無好笑地看著做賊一點也不心虛的司大總裁。

    “你這是在做什么?”他帶著幾分調侃地問道。

    手剛摸到何宴禮腰上的司默聞言猛然一僵,他以為何宴禮睡覺比較死醒不了,但卻忘了第一次的成功可以說是僥幸,第二次可不一定有這么好的運氣。

    有什么比光明磊落了二十幾年因為被氣壞了心血來潮想做點壞事就被抓包了,還讓人尷尬的。

    他會不會被當成是老流氓?還是個慣犯!

    司默一下子被問得潰不成軍,臉上熱辣辣的。這要讓他怎么洗白,簡直比司氏集團股份暴跌、比集團機密泄露都棘手。

    兩個人在昏暗的光線下對視著,任何表情和動作都無所遁形,就在司默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時,何宴禮蹙著眉開口,“是想進被窩吧,那趕緊快一點啊,外面多冷。”

    “……”司默

    他沒想到何宴禮會給他送個臺階,下意識的反應,他當然是有臺階就下,挨著何宴禮躺下蓋上了被子。

    而何宴禮還把枕頭往中間放了放,笑著說道:“以后我的床、我的被子還有我的枕頭都有你的一半。”

    這話對于一個蹭吃蹭喝蹭住的人來顯然是再熨帖不過。

    司默心里頭五味雜陳,一時覺得自己做得挺過分的,一時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兒,直到身邊的人睡著了,發出綿長的呼吸聲,他才逐漸沉靜下來發現了問題。

    完了!他這只炸毛的狐貍被人三言兩語就把毛給順了。

    何宴禮當然知道司默想報復他,只是一直沒法報復,大晚上鬼鬼祟祟的,雖然具體看不出是想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戳穿司默只會引起矛盾,所以他選擇給他蒙上遮羞布。

    反正他都把人給上了,當然不會拘泥什么睡不睡在一起的小節,他還特別大大方方敞敞亮亮地把話說明白。

    司默忍不住苦笑一聲,他還想到當初要同居的話是他說的,他故意湊到何宴禮耳邊說的,想嚇一嚇人,也幻想過他們躺在一張床上時何宴禮有多驚慌失措,結果么,他自己啪啪打了臉。

    旁邊的人睡得可好了,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是他。

    第44章 被詛咒的家族 捉奸

    何宴禮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當他醒來后剛要跟司默說聲“早”,卻發現身旁空空如也。坐起來再一看房間內,干干凈凈, 東西都被擺放得規規矩矩。

    不用說肯定是司默做的。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司默喜歡化作田螺姑娘晚上打掃。

    正迷惑著, 大狐貍邊伸著懶腰邊從衣帽間的方向走了出來,邁著小短腿在屋子里昂首闊步。

    “寶寶, 謝謝你。”何宴禮表示感謝。

    大狐貍則高傲地睨他一眼, 不太想搭理他。司大總裁昨天晚上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覺, 只能化戾氣為力氣,起來把房間都打掃了一遍。

    何宴禮現在已經掌握了整治這只傲嬌狐貍的訣竅。他發現當司默是人的時候,他沒有多么趾高氣昂,因為自身就帶著一股不容人小看的氣場,當它變成了顯得弱小的狐貍, 為了怕受到嘲笑和欺壓,就特意把那股傲慢和尊貴勁兒顯擺出來。

    在每日照例給狐貍喂血的時候,他就悄悄地把黑手伸向狐貍,先小小撥弄下狐貍頭頂的毛, 再一路沿著摸到下巴,得寸進尺地抓一抓。

    當狐貍耳朵尖警覺地一動, 他立即縮回手, 假裝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我又給忘了。”

    狐貍朝他齜牙咧嘴警告之后繼續喝起來, 他便食言而肥地又擼起來。

    他一點都不想慣著狐貍的臭毛病,跟他傲嬌什么,跟他耍什么威風。

    何宴禮的目標是狐貍軟軟的肚皮,他知道貓啊狗啊最喜歡被摸那個地方了,那會讓它們覺得舒服愉悅。

    在狐貍剛剛吃完之后, 他來了個偷襲,迅雷不及掩耳。肚皮是狐貍很敏感的地方,一被摸那癢癢的感覺便讓它躺到了地上,這樣整個肚皮都袒露了出來。

    何宴禮兩只手一起上,狐貍在他的抓撓大法下發出了享受的“嗚嗷”叫聲。

    司默覺得簡直太羞恥了,像是叫?床一樣,可偏偏他忍不了,這就是狐貍的弱點,只能任那兩只淫手肆意妄為著,他還發出愉快的聲音。

    何宴禮也覺得自己有時挺壞的,不過誰讓狐貍總是喜歡耀武揚威呢。擼夠了他非但不跑,還有理有據地解釋:“寶寶,我就是手癢,好喜歡摸你,你看你也很喜歡不是么?所以以后就讓我摸吧,好不好?”

    大狐貍從地上爬起來,藍眼睛里怒氣洶洶,何宴禮的話字字戳他肺腑。司默總聽著這話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我好喜歡上你,你看你也挺喜歡,叫得好享受,所以以后就讓我上吧,好不好”。

    不行,絕對不行!

    大狐貍跳起來,爪子攀到何宴禮膝蓋上,作勢想咬人。何宴禮看把狐貍惹急了,見好就收,不還來日方長么,日后他就要美滋滋地擼狐貍。

    “好好,寶寶,不行就算了。”

    雖然這種妥協讓狐貍一點沒有勝利的感覺,但它下不了嘴是事實,只能權當勝利地傲慢地抖了抖毛。

    何宴禮轉過身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對于司默,他得哄著,對于狐貍,他得壓著。司默有兩種形態,他就有兩種策略。

    洗漱完畢,何宴禮下了樓,現在司家三個兄弟都回來了,對他來說越來越危險,但是他已經不是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魚肉了。

    樓道里昏暗的光線照進他暗紅色的眼眸里,閃爍著美麗又冰冷的光芒,只不過雖然封印已然解除 ,但他的身體還得恢復兩天,還得再看看原主的畫上有什么可以學習的法咒,因此還得再跟他們玩玩。

    到了客廳一看,吳嬸和其他傭人都回來了,大家正在井然有序地工作。吳嬸看到他神色出現了詫異,估計是在奇怪天天以為他會出事,卻每每都會好端地出現在她跟前。

    “我大哥和二哥下來了沒有?”何宴禮走向吳嬸微笑著問道。

    吳嬸立即收斂起表情,低垂下眼眉,恭敬回道:“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干什么去了。”

    何宴禮把這話理解為司紀臣和司紀南都受了傷,尤其是司紀臣,他們兩個去醫院了,只是沒法跟吳嬸說。

    他一個人吃完早飯,拿了兩個煮雞蛋、面包、火腿,又拿了一瓶牛奶。這次不是給司默拿的,而是給司紀燃。

    地下室是司家不允許別人踏入的第二個禁地。書里寫道,這棟別墅之前的主人曾經把地下室當成囚禁人的地方,墻上釘著鐵鏈,還有各種刑具,而司家在買下別墅進行修繕裝修的時候,并沒有管地下室,想省錢是一部分原因,能直接利用才是最大的原因。

    地下室里陰暗潮濕,有老鼠出沒,霉味很重,原主被關在里面可是遭了很大的罪。

    如今換成是司紀燃在里面忍饑挨餓,受凍受苦,那他一定很恨司紀臣吧。

    一盞聲控燈隨著何宴禮的腳步聲亮起,昏黃光線,照得周圍斑駁陸離。他慢慢走下臺階,眼前出現了一道厚重鐵門,銹跡斑斑的,代表了它年代的久遠,門上落了一個大鎖。

    “三哥,三哥你能聽到么?”何宴禮讓自己的聲音透著緊張和害怕,畢竟原主的膽量很小。

    里面一開始沒有動靜,后來傳來鐵鏈的“嘩嘩”聲響。何宴禮忍不住想笑,看來司紀臣是下了狠心了,不過也對,好歹是神族血脈,不上點真家伙,怎么關得住司紀燃。

    “是小弟么?”司紀燃的聲音很虛弱,再也沒有以往那意氣風發的勁兒。

    “三哥,大哥不讓任何人來看你,我怕你餓,只能悄悄給你送點吃的。”何宴禮把帶來的東西塞進鐵門用作通風和送東西的長方形孔洞里。

    又勸道:“你還是趕緊向大哥認錯吧,不然他不會放你出來。好了,三哥,我走了啊。”

    何宴禮說著站在原地紋絲未動,果然很快聽到司紀燃喊道:“小弟你別走。”

    司紀燃當然要抓住養弟這棵救命稻草。他還不了解自己的親大哥么,嘴上冠名堂皇,實際上極為自私虛偽,道貌岸然,這次把他關起來,肯定羅列了他一大堆錯誤,但其實就是為了他司紀臣的臉面。

    就像養弟說的,如果自己不認錯,司紀臣絕不可能會放他出來。但是讓他向司紀臣低頭,做夢吧。

    “小弟,三哥就知道這個家里只有你對三哥最好了。”司紀燃開始甜言蜜語地哄騙這個愚笨的養弟,另外還得賣慘博取同情,“三哥一分鐘都不想呆在這里了,這里又冷又臟,還有老鼠和螞蟻,你放三哥出去吧。”

    “可是可是……三哥,我不敢啊。”何宴禮囁嚅著,腳上卻在漫不經心踢著一個石子玩。

    “小弟你不用怕,這事兒咱們不讓大哥知道不就得了。”司紀燃清楚養弟膽小怕事,他要一點點地誘惑養弟上鉤,“你只要按我說的做,這事保準除了咱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正好,他也是這樣想的。

    何宴禮沒有著急回答,他要一點點讓司紀燃走進他設計的陷阱里。

    “小弟,小弟你還在么?”良久沒有聽到養弟的聲音,司紀燃一下子急了。

    “在……在的,三哥。”何宴禮支支吾吾地說道:“可是三哥我放你出來你能不欺負我了么?”

    司紀燃聽了這話差點笑出來,如果換成別人肯定會威脅他,也只有養弟這樣單純蠢笨的反而會央求他。

    “好,好,三哥保證再也不欺負你了。”信誓旦旦的話他隨手捏來,不過心里想的卻是:他只是想跟養弟抱抱親親,那怎么能叫欺負呢。

    “嗯……好吧。”

    司紀燃大喜過望,可他嘴角剛露出笑容,卻又聽養弟說道:“不,不行,還是不行。”

    司紀燃的笑容僵住,他只好繼續做保證,“那三哥以后都聽你的好不好?”

    外面沒有回應。

    司紀燃很怕養弟走了,他沒怎么想的脫口而出道:“那三哥給你當狗……”

    他這個紈绔子弟在外面叫人聽話的方式就是讓人給他當狗。

    一時口快說出來,司紀燃自己羞憤地紅了臉,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啊……三哥給我當我狗啊,可我都不知道三哥能怎么當狗。”

    “就是……”司紀燃騎虎難下,為了出去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就跟咱們那天玩的游戲差不多,小弟你是主人,我趴在地上當狗,你想怎么樣對我都行。”

    “那在大哥和二哥面前呢,也一樣么?”

    “……”司紀燃的心里像在淌血,他咬著牙說道:“也一樣。”

    何宴禮滿意輕笑,成功捕獲一條自以為十分聰明的壞狗。他知道司紀燃死性難改,但只要他暫時不向自己狂吠就行。

    按照司紀燃的指示,何宴禮悄悄拿了一把斧子,塞進鐵門的通風口后便離開了。司紀燃是個很自戀的人,他可不想讓任何人瞧見他的狼狽樣兒,況且還不能在養弟面前展示力量。

    他用斧子斬斷了鐵鏈,又用法咒破開鐵門,之后帶上何宴禮給他拿來的吃食。為了不讓司紀臣發現端倪,干脆先施了個屏障,再放了一把火毀了地下室。

    心想,司紀臣休想關他第二次。

    何宴禮沒有上樓,他用客廳的座機給司紀臣和司紀南打電話。盡管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但是“一無所知”的他還得裝裝兄友弟恭,就像司紀臣到想動手的那一刻都虛偽地給他慶祝生日一樣,他也要玩弄他們到最后那一刻。

    他先打的司紀臣的電話,那邊沒有接,直到鈴聲結束,自動掛斷了。他又不緊不慢給司紀南打電話,剛說了一句“二哥”,那邊便冷冰冰地說道:“在忙。”然后按了電話。

    何宴禮從果盤里拿起一個橘子剝起來。司紀南對他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什么問題,不過司紀臣不接他電話本身就是問題,說明他已經裝不出來了。

    想想也是,千方百計地想玩弄他,連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結果他房間里藏著一個奸?夫,早有人比司紀臣捷足先登了。現在司紀臣就像個小丑,還是個可憐的狼狽不堪的小丑。

    何宴禮判斷,司紀臣哪怕傷得再重,他在醫院也躺不下去,他得回家來捉奸。

    那么何宴禮就得趕緊把戲臺子搭好,等著他回來。

    他邊吃著又多拿了兩個橘子上了樓,等了一段時間,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小弟。”被允許后,司紀燃推門進來,整個人已經變得神采飛揚,他洗了個澡,精挑細選了一套很潮很靚的衣服,頭發也稍稍打理過,桃花眼笑得別有風情,只是下巴上貼了個創可貼。

    神族和魔族都有一定的自愈能力,配合治療法咒,傷會好得更快,當然那會付出一定的力量。司紀燃已經被關在地下室一天半,看意思外表恢復得差不多,要有也是有內傷,還有力量沒完全恢復。

    何宴禮的目光從司紀燃身上劃過,最后落到了創可貼上,目色微微閃動。要是他估計沒錯,司紀燃要拿創可貼做文章了,司紀燃可是一肚子壞水,主意說來就來。

    “小弟你看三哥都受傷了。”司紀燃可憐兮兮地湊過來,“你給三哥吹吹吧。”

    何宴禮捧起司紀燃的臉仔細端詳,捫心自問,那張臉長得很帥氣,只是可惜配給狗了。而司紀燃也在直勾勾地瞧著養弟,從他毫無瑕疵的臉頰到紅潤飽滿的嘴唇,心里直發癢,很想吻上去。

    養弟這個笨蛋,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像頭引頸就戮的羔羊。

    就在司紀燃暗暗這樣想的時候,卻聽養弟恍然大悟地說道:“不對呀,三哥,你不是要給我當狗么。”

    “……”司紀燃

    見得司紀燃臉色驟變,何宴禮就明白他要出爾反爾了,他蹙著眉尖有些生氣地說道:“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這樣吧,咱們就還當玩游戲,你來當狗求我,我就給你吹一吹,你再求我,我就喂你吃橘子,你還求我,我就答應……哎呀,想好再說吧。”

    他這圈套并不高明,但架不住司紀燃是個自詡聰明絕頂、只有他騙別人沒有別人能騙他的家伙,而且司紀燃太饞了,一看有空子,他不可能不鉆。

    司紀燃沒有多強的自尊心,反而認為這樣調情還挺不錯的,再說只有他們兩個人,又沒有別人看到。

    他很快單膝跪下來,在養弟的膝頭蹭了蹭,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主人,你看人家都受傷了,你就心疼心疼人家吧。”

    “好可愛的狗狗奧。”何宴禮逗弄地摸了摸司紀燃的頭發,又給他吹了吹傷口。

    得了骨頭的狗自然更加賣力,司紀燃給養弟捏起了腿,“主人你累不累,我來給你按按摩。主人要是覺得舒服,可是要給人家獎勵的。”這對他來說可真不是羞恥,而是占便宜。

    “真乖,來,吃吧。”何宴禮投喂給司紀燃一瓣橘子,“一會兒再給我捏捏另一邊。”

    這些對于司紀燃來說當然不夠,他不慌不忙又不著痕跡地實施起他的計劃,“主人,我想看一樣東西,在你的腰上。”

    他這是要誘導養弟脫衣服。何宴禮忍著一巴掌拍上那張惡心嘴臉的沖動,假裝沒聽到,繼續給司紀燃喂橘子,“啊,張嘴。”

    如此,當司紀臣和司紀南突然推開門、想打個措手不及來捉奸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令人驚掉下巴的一幕。

    他們有著高貴神族血脈的弟弟正卑躬屈膝地一副舔狗嘴臉地伺候著人,而他們眼里的小魔物則高高坐著似神祇恩賜一般獎賞著橘子。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司紀燃的臉一下子紅了個透,他可以跟養弟關起門來玩情趣游戲,但被人看到他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司紀南額角的青筋直跳,他是真不明白司紀燃是鬼迷心竅了么,怎么都能給養弟下跪了?

    司紀臣是最氣的那個,他本來就氣色不好,這幾天沒有一天不受傷的,剛剛在醫院醫生還建議他住院,他是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回來的,發誓一定要抓住那個藏在養弟房間里、戲弄他、暴揍他的奸夫,結果看到的卻是司紀燃。

    并且司紀燃還跪著向養弟獻殷勤。

    他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鉆疼,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一屋子四個人,只有何宴禮渾然不覺氣氛有什么不對勁兒,他前俯后仰地笑道:“大哥,二哥,我跟三哥在玩游戲,你們看三哥演的這條狗賤不賤?”

    “……”司家三兄弟

    司紀臣的臉色又白了白,幾乎有點站立不穩,他強忍著疼痛大喝道:“司紀燃你給我出來。”

    這火藥味十足的話無疑代表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司紀燃挑了挑眉,目色桀驁,笑容嘲諷。他可一點都不怕司紀臣,并且心頭怒火中燒,眼看著他就要把養弟哄到手了,司紀臣卻半路殺出來攪了他的好事。

    “我把話放在這里,我喜歡小弟,你們誰也不準碰他。”等出了門將房門關好,司紀燃首先表明了他的態度。

    房間里,何宴禮吃著甜甜的橘子,任外面鷸蚌相爭,他呢做個悠閑的漁翁。

    當司紀臣看到本來該被關在地下室的司紀燃出現在這里,便會認為司紀燃就是奸?夫。

    這時候人的思想容易走捷徑,哪怕有些地方不對,也會自己找個理由,畢竟司紀臣跟司紀燃已經水火不容,而司紀臣就算再怎么彎彎繞繞也不好想到會是司默。

    等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沒有事情發生,何宴禮便知道風波已經過去了。

    其實讓他們狗咬狗固然精彩,但他更期待他們能互相掣肘,讓他在中間能有個喘息的機會。他最需要的是時間,看樣子這次沒令他失望。

    司家三兄弟里,司紀燃雖然壞,但他還能光明磊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而司紀臣一直以一家之主自居,卻自私自利地不得了,他可不想讓司紀南知道他的齷齪,這樣就相當于被司紀燃抓住了小辮子。

    現在他們三個都有傷在身,又談不攏,只能誰也不許輕舉妄動,反正養弟又跑不了。

    何宴禮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扭頭的剎那嚇了一跳,只見司默站在衣帽間門口,環抱著雙臂。衣帽間沒有開燈,他挺拔的身影與暗影混在一起,但黑色卻遮不住他眸中起起伏伏的光芒,霜侵雪染般的冷冽非常,連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凍住了。

    何宴禮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還以為大狐貍一直在睡覺,不知道它什么時候變成人的,又聽了多久。

    所以圍觀群眾好多吆,不是怒氣沖沖,就是寒冷逼人。

    司家兄弟生氣他可以理解,可司默生的什么氣?

    是他哪里做錯了么?

    他正摸不著頭腦,司默已經大跨步走過來,微微瞇起的狐貍眼將他牢牢鎖定。何宴禮的腳步出于本能地后退,他的每一條神經都緊繃起來,才退了兩步后背便撞到了桌上,已是無路可退。

    司默則宛若獵豹不緊不慢逼迫著獵物,到最后,何宴禮只能兩只手撐著桌子,努力往后仰著脖子,他的身體極細微地顫抖著。

    此時的司默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讓他覺得危險。

    他不明白司默怎么這么不理智了,難道現在就想散伙么。他不想,所以他打算不論司默做什么都忍著,卻見司默捏起他的下巴,又傾身湊過來,咬著牙一字一字威脅意味十足地說道:“以后不許摸別人。”

    “……”何宴禮

    他怎么好像聞到了一股沖天的醋味。

    “還有,不許說那條賤狗可愛。”

    “……”何宴禮

    他有點聽出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要說也只能說狐貍可愛。

    “另外……”司默手上加了力道,捏得何宴禮吃痛,他分明更在乎要說的這件事,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臉色卻變得更陰沉恐怖了,冷嗤一聲,松開了對何宴禮的鉗制。

    其實司默想問的是何宴禮腰上有什么,可他說不出口,司紀燃竟然都知道,而他這個跟何宴禮睡過的卻不知道。

    太丟人了!

    何宴禮望著司默的背影發出一聲苦笑,不讓他摸就算了,他摸別人卻還吃醋,他說狐貍“乖”說狐貍“可愛”的時候,不稀罕,他一夸狗狗,狐貍卻急上了。

    太不講道理了!

    既然不會有人來打攪,后面的時間何宴禮專心致志地研究起原主畫的畫,他得盡快掌握里面的東西。到了用午餐的時候,司家那三位跟商量好似的,誰也沒有下樓,何宴禮自己吃飽又給司默帶了些上來。

    他跟司默的交流不多,他在忙著看畫,司默則無所事事,吃完飯,又啃著蘋果在房間里溜溜噠噠。畫面看似很和諧,直到司默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還要多久?”

    他沒把話說太清楚,何宴禮卻明白得很,這是問他多久能好,而這是個關鍵點。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很微妙,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誰也沒有躲閃,都灼灼地直直地想透過那雙眼睛看到對方的內心。

    但終究人心隔肚皮,何宴禮沒有什么表情地說道:“還得要個幾天。”

    “奧。”司默同樣沒有什么表情地輕輕淡淡回道。

    兩個人的視線錯開,熱烈散盡,幽暗的光芒起起伏伏。

    別看他們兩個配合起來天衣無縫,可畢竟是被強擰在一起的,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就怕另一個會翻臉無情。

    何宴禮撒了謊,故意含含糊糊說的幾天,其實差不多一兩天就行,他想穩住司默,再看  看司默的態度。司默現在是比較焦慮的,因為他要解除詛咒需要的時間要長。

    別墅里的每一個人的心頭都籠罩著濃重的霧霾,各懷鬼胎,暗影潛行。

    連傭人們似乎都覺察到了空氣的凝滯,做事更加小心謹慎,因為司家幾個兄弟難得聚在一起,晚飯又準備得極為豐盛,可大家卻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偶爾二少爺司紀南會看小少爺一眼,卻像是釘子一樣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個洞。

    而三少爺一邊吃著飯一邊伸出腳偷偷在桌子底下夠小少爺的腿,還沒碰到,大少爺像長了第三只眼睛一樣,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一頓飯吃得讓站在邊上的傭人們戰戰兢兢,生怕桌子會被掀了,好在最終他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在何宴禮看來,司紀臣和司紀燃就像兩條惡犬,齜牙咧嘴著暗暗較勁,司紀南則像頭惡狼,他在等待合適的機會動手。吃完飯后,他趕緊從這種暗流涌動中逃離,等上了樓把門鎖好,心里松快了一些,想著今晚應該能平安度過了。

    他發現今天司默維持人形的時間挺長的,只是晚飯他沒法給他帶,只能委屈司默隨便吃點。

    鉆研畫很消耗精神,他又強撐著看了一幅,之后洗澡準備睡覺,而司默早就收拾完畢躺在了床上,兩個人還是頭一次一起躺下就寢。

    “晚安。”何宴禮將燈熄滅,爬上床,照舊把小夜燈打開。

    “嗯,晚安。”司默淡淡說道。

    兩個人中間沒有楚河漢界,卻都規規矩矩客客氣氣的,誰也不想逾越。

    何宴禮很快進入了夢想,他睡覺比較沉,朦朦朧朧中聽到了什么在吵也沒醒,直到系統加大音量發出第三次警報,他才猶如晴天霹靂,猛然睜開了眼。

    〔提醒宿主,危險!危險!有人正試圖偷偷摸摸進入宿主房間〕

    何宴禮一點都沒有心疼系統劃走的兩千積分,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用鑰匙開門的聲音,一下子如墜冰窖。顯然這是某人在白天被盯著什么都做不了,便想到深更半夜悄悄行事。

    不過這人并沒有很快打開門,這才給了系統叫醒他的時間。他猜測著大家臥室的鑰匙都有一把被收了起來,這人不知道怎樣拿到了鑰匙,可是還需要試一試哪把是他房間的。

    何宴禮往身側一掃,卻見司默還在沉沉睡著。他感覺出不太對,以司默的敏銳度應該早早會察覺出異樣,根本輪不到系統來提醒他,但是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也就是這樣剎那間的功夫,臥室的門輕而又輕地開了。一切發生地猝不及防,根本沒有給何宴禮思考的時間,電光火石間,他翻身騎到了司默身上,又扯過被子來將兩個人都蓋住。

    一個人躡手躡腳賊一樣走了進來。

    同時司默被何宴禮的動作驚醒,他不清楚情況,眼眸里燃燒起兩團憤怒的火焰,剛要開口嘴巴就被何宴禮的嘴唇堵住了。

    臥槽!司默的腦袋里爆炸了,心想這個小魔物真敢啊。

    殊不知,何宴禮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對人突然做這種猥瑣的事情讓他的臉迅速紅溫,滾燙得不行。

    他很怕司默誤會,可是他太像一個蓄謀已久的饞人身子的色鬼了,當時他本來想用手捂住司默的嘴,又怕來不及,只能急切地用嘴堵住,而這樣“餓虎撲食”加上把人嘴巴“死死地封住”,恐怕讓司默誤解他也不冤。

    何宴禮現在只擔心司默會暴跳如雷把他掀下床去,這樣可就被來人發現了。

    但是司默并沒有。

    從被子的縫隙能透進淡淡的光線,司默睜著眼,在這樣安靜又晦暗不明的環境下,他能聽到何宴禮狂亂的心跳聲,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還能模糊看到他長睫覆蓋下眼睛緊張地閉著。

    他在想,小魔物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之前可是一直只對他的狐貍毛感興趣。

    這樣主動,又是深更半夜讓人猝不及防的,難道是不敢跟他表達又心癢難耐才用行動來說明?

    小魔物喜歡他,這讓他心里蔓延開一股竊喜,便也沒把這件事情看得多嚴重。

    “寶寶,你的嘴唇真香。”

    見司默還算配合,何宴禮喘了一口氣,他差點給自己憋死,因此說話的氣息很不穩。

    司默的心里起了一層波瀾。吆,還會夸他嘴唇香啊,怎么變得這么會說話了。之前上床的時候就像完成一件任務似的,只知道蠻干,一句情話可都沒講過。

    跟他截然不同的是,另一個人聽到這句話則如遭雷擊,一下子釘住了腳步。

    何宴禮的臥室很大,怕驚動了人,他需要小心翼翼地繞開桌椅沙發,也要防止腳下踩到什么東西,這才走了幾步,只隱隱約約在夜燈照射下看到床上有個隆起。

    大腦空白了一瞬后,他才明白床上竟然有兩個人。

    是誰!

    誰在跟養弟做這種事情!

    他的眼里剎那間布滿了怒張的紅血絲。

    何宴禮沒有聽到來人發出任何聲音,那人就像是個暗中的偷窺者,這樣他們的表演還得繼續。

    “寶寶我要好好親親你。”只是做給人看的,因此他這次只是嘴上說說,并沒有真的親。

    到此時司默終于發覺了異常,臉上一熱,宛若被自己剛才荒謬的想法扇了一耳光。

    來人越聽越氣,渾身發著抖,熊熊烈焰灼燒著心頭讓他要失去理智。

    何宴禮漸漸有些發慌,這人還沒有被氣走,他就開始擔心別再氣急敗壞上來要撕了他們。

    到了現在他只能豁出去。

    “寶寶,別忍著,叫一聲我聽聽。”

    “……”司默

    這一次何宴禮可來真的了,他一邊親吻著司默的嘴唇,手一邊探進司默的睡衣里,專門挑著敏感的地方摸。

    那行徑簡直就像個會放火又不講道理的強盜,司默很快有了反應,那種戰栗感讓他連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嘴里發出難以抑制的破碎聲音。

    來人氣得臉都扭曲了,眼睛也越來越紅,他恨不得要當場殺人,但最終還是走了出去,中途沒注意撞到了椅子,既然都暴露了,又干脆使勁摔了一下門。

    “砰”的一聲,像是鑿在人心上,震得砰砰亂跳。

    何宴禮從被子里鉆出來,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說起來用“偷情”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讓敵人潰不成軍很不錯,但太叫人心驚肉跳了。

    他下了床把門重新鎖好,為防止類似的事情再發生,還搬了把椅子堵住門口。等他再爬上床,司默像是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眼眸已經鎖定了他這頭獵物很久,突然一個翻身把他壓倒,動作矯捷得堪稱優美。

    司默二話不說開始親人,他的動作兇猛像要把何宴禮那張嘴給啃下來,要把他整個人吞吃入腹。

    他太氣了,他又不是木頭,那里都被摸得有了反應,怎么還能說不干就不干了。

    何宴禮被他親得氣喘吁吁的也來了氣,他這樣還不是為了他們倆的生命安全,他的犧牲也很大的。

    兩個人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卻達成了一致的默契。

    干就干,誰怕誰!

    事實證明,司默確實是被拿捏住了,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可兩次就能叫必然。何宴禮掌握住了他身體所有的敏感點,在酥麻愛撫之下,他又成了被壓的那個。

    這一次沒有藥的作用,但既然要做,就索性盡情地肆意地享受地來場最酣暢淋漓的愛。

    司默終于看到了何宴禮腰間有什么,是一朵紅色曼陀羅花,火焰般開在雪白誘人的肌膚上,妖艷誘惑得很。他癡迷地一遍遍親吻它,也發覺何宴禮很喜歡被他這樣愛撫。

    魔族鐘愛紅色曼陀羅,它代表著神秘的力量,又有著獨特的吸引人的魅力,還與愛情有關。

    當沉浸在濃烈的愛意中時,司默忽然間挺想摘下一朵,握在手心間。

    第45章 被詛咒的家族 被發現藏人了

    自打穿越過來, 何宴禮細心數著他在這個世界度過的每一天,今天已經到了第五天。

    還有每天數狐貍的尾巴也成了他的日常,現在大狐貍已經有了八條尾巴, 晃動起來耀武揚威的。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 他照舊給大狐貍喂血。說起來挺可笑的,別管昨晚他跟司默在床上怎么翻云覆雨, 等干完后他們就都互不認賬得又當什么都沒發生。

    何宴禮又通過系統查了查司默對他的好感度, 沒想到之前還是500, 這睡了之后變成300了。他明白昨天是他把司默撩撥起來了才不得不做的,當時司默被氣壞了,但司默狠就狠在,一點也沒念他辛辛苦苦了半宿的份兒。

    這一次,他沒有趁機摸大狐貍, 因為沒有心情。他猜測昨晚悄悄進他房間的人應該是司紀南,如果是司紀臣或者司紀燃肯定當場就爆了。

    其實他能茍到現在,最大的原因就是司紀臣和司紀燃有矛盾,但凡他們能心平氣和一些, 能一起分析,早就戳穿了他。

    昨晚司紀南會離開純屬見不得那種場面, 可今天只要他一提, 就像捅破一層窗戶紙一樣,一切便會水落石出。

    何宴禮想著的時候順手還是撫了撫大狐貍的毛, 后知后覺地趕緊縮了回來,還怕大狐貍會炸毛,但這次大狐貍只是舔著他的手心,沒有感覺到似的。

    司默在擔心著同樣的問題,因此很心不在焉。這幾天, 他跟小魔物之間屬于互相幫助又互相牽制,誰也需要誰,這樣達成了協議,可一旦偷情的秘密被發現,協議便會被打破。先不提要怎么對付那三個混蛋,小魔物已經解除了封印,那么他還會繼續幫助他解除詛咒么?

    他們畢竟屬于對立的神族和魔族,而他更是司家人。小魔物看樣子很清楚司家人收養他的目的,那么他能不對司家人深惡痛絕么?

    當初司默沒有告訴小魔物他的真實身份,就是怕他跟司家三兄弟的叔侄關系會產生不好的影響。

    昨晚他便在翻來覆去地思考這件事情,過了很久才睡著覺,這才導致有人進來他沒有察覺到。

    盡管何宴禮并不吝嗇,但大狐貍每一次能吸收的血有限,在這一點上何宴禮也是無能為力。

    完事后,大狐貍跟從前一樣鉆進了衣柜里,它需要將魔血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何宴禮很希望等它出來后能看到一只九條尾巴的狐貍,跟傳說中一樣,既美麗又強大,讓人頂禮膜拜的存在。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到八點用早餐的時間,這是司家規定的休息日用早飯的點兒,也就是說八點大家會聚集在一起,而這場精彩絕倫的大戲他是可以看的。

    剛剛洗漱好,傳來了傭人的敲門聲,何宴禮回了一句“我這就下來。”

    之后不緊不慢地拉開窗簾往窗外看了看。外面起了特別大的霧,白茫茫的幾乎什么都看不清,這棟別墅本來就常年被茂密樹木遮蓋透不進一絲陽光,這會兒更顯得陰暗。不過就像黑夜到了最暗的時候也就代表著到了盡頭,黎明的曙光即將穿透進來。

    何宴禮不是第一個到餐廳的,司紀臣要比他早一些。司紀臣穿著筆挺的西褲和襯衫,作為家里的老大,也是一家之主,他從來不會穿得太隨便,只是布滿紅血絲的眼里不見威嚴,只有濃烈的戾氣滿到要溢出來。傭人端飯時把他當兇神惡煞一樣,都屏著呼吸。

    “大哥,早。”何宴禮微笑著跟他打招呼,還故意揭他傷疤,“大哥是沒休息好么,臉色怎么這么差?”

    司紀臣的瞳孔在瞬間暴張,他沒休息好還不是因為心里煩,肉都到嘴邊了他卻吃不上,還屢屢受挫,弄得渾身是傷。

    他憤懣地暗暗攥起拳,抬頭看向養弟,可當看到養弟那張昳麗清秀的臉、水潤清澈的眼眸,他更加心塞,猶如在被一把生銹的刀一刀刀割肉凌遲一樣。

    “宴禮,你千萬別被司紀燃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在他看來,養弟這么單純,司紀燃那么狡猾,養弟肯定是被哄騙了。

    何宴禮望見從司紀臣暗如深淵的眼底掙扎而出的光芒,再聽到這話,便知道他竟然還對自己抱有幻想。

    挺好,那樣的話,等幻想的氣泡破滅的時候,才更憤怒,更歇斯底里。

    何宴禮眨了眨眼,司紀臣的問題還真叫他不好回答,正在這時,司紀燃穿著睡衣頂著凌亂的頭發大搖大擺走了過來,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反正一上來就跟司紀臣針尖對起了麥芒。

    “大哥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呢?”

    司紀燃起晚了,怕給了司紀臣可趁之機,都沒有洗漱,匆匆忙忙下了樓。

    司紀臣的性格是比較沉穩的,可他窩了一肚子火,又聽司紀燃說話陰陽怪氣的,便忍不住了嘲諷道:“你的壞話還用我來說嗎,你自己是什么德性誰不知道。”

    司紀燃卻不疼不癢的,嬉皮笑臉地還擊道:“大哥說得對,我什么德性大家都一清二楚,但是大哥的德性呢,要不要我說出來讓所有人都聽聽。”

    司紀臣被一句話懟得啞口無言,只能臉色鐵青地暗暗咬后槽牙。

    何宴禮冷眼旁觀著心想這兩個人簡直分分鐘都能撕起來。看意思,司紀燃還比較洋洋得意,那么現在越得意,待會越凄慘。

    “小弟,來,吃個雞蛋。”司紀燃剝了一枚雞蛋放到養弟盤子里。

    在他看來,養弟更喜歡他,所以他就是要當著司紀臣的面兒討好養弟,就是要蹬鼻子上臉,就是要氣司紀臣。

    “司紀燃你別太放肆,司家的規矩,吃飯的時候不許說話。”司紀臣摔了筷子,搬出規矩壓司紀燃。

    氣氛劍拔弩張,戰斗一觸即發,何宴禮趕緊往嘴里塞了一個鮮美滑嫩的魚肉混沌。

    “大哥,我發現你除了會說教,你也沒別的本事了。”司紀燃這次鐵了心寸步不讓,反正他抓著司紀臣的小辮子,敢跟他動手,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司紀臣被氣到渾身發抖。

    “三哥,咱們還是好好吃飯吧。”何宴禮這樣說純粹是怕浪費了這頓美味豐盛的早餐。

    司紀燃“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但依舊我行我素一副誰也管不了他的樣子,給養弟夾著各種好吃的。

    突然,他的衣服被揪了起來,他還沒看清是誰,腮幫子上就迎來了重重的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臉頰迅速腫了起來。

    司紀南就像是一個原子彈,爆炸的效果威力無比,他到了凌晨才熬不住睡了一會兒,一醒過來滿腦子想的就是把昨晚那家伙碎尸萬段。

    居然敢跟養弟搞在一起,都忘了他是個魔族了么?

    在他心里,養弟挺可恨的,但那個明明知道司家收養養弟的目的還這樣做的人更可恨。

    雖然他沒有看到昨晚那個人的臉,可司紀燃說過喜歡養弟,現在又狗一樣舔著養弟,不是他還能是誰?

    其實司紀南昨天警告過司紀燃,說他會時刻盯著讓司紀燃老實點,可司紀燃還是在晚上偷偷爬上了養弟的床。

    一想到兩個人滾在了一起,他就怒火中燒,又狠狠踹了司紀燃腹部一腳,將人帶椅子踢翻在地。

    何宴禮差點拍手叫好,司紀南是個直性子,不像司紀臣那么虛偽,也不像司紀燃有那么多花花腸子,他看事物看得很表面,還以為司紀燃是真的喜歡自己。

    司紀南脾氣還相當火爆,動起手來一點都沒含糊,有股想把司紀燃打死的勁頭。

    “司紀南你瘋了是吧,你干什么打我?”司紀燃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疼痛讓他火冒三丈。他最在乎這張臉,可最近卻總是被揍臉,還總是莫名其妙的。

    “你還裝是吧?”司紀南還以為司紀燃又在裝糊涂,畢竟那是司紀燃慣用的伎倆,說著話又沖過去揮起了拳頭,“我昨天晚上可都看到你在小弟房間里了。”

    司紀燃已經拉開了架勢,對司紀南予以還擊,正要像條惡虎一樣撲上去時,聽到司紀南的話又愣在了原地,這樣臉上不偏不倚挨了一下,一股熱流從鼻子里竄出來。

    “你特么地放屁,我昨天晚上在我自己房間里,哪兒也沒去。”司紀燃一摸鼻子,摸到了一手鮮血。他極力申辯自己是冤枉的,突然想到什么,又驚得渾身的骨骼一寸寸結了冰。

    顫抖著聲音說道:“你真的看到昨晚有人在小弟的房間?”

    何宴禮手里拿著一個翡翠燒麥細嚼慢咽著。這真的挺狗血的,不過就像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越狗血越有意思。

    互相攀咬,唇槍舌劍,體無完膚。司紀燃從司紀南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把矛頭對準了司紀臣,在這一刻終于撕下了司紀臣的虛偽面具。

    “那應該是大哥才對,我知道大哥對小弟心懷不軌,我還看到過他親小弟。”

    “司紀燃你少胡說八道。”不是司紀臣干的他當然不認,“你什么時候看到過我親小弟?”

    燒麥味道真不錯,何宴禮又拿了一個,戲也看得很過癮。

    這件事情就如同是一團亂麻需要一點點抖出來。司紀臣作為知道最多的人,聯系大家說的話,又想到各種匪夷所思的詭異之處,得出了個結論,“不是你跟我,那就是另外的人。”

    這句話說出來的同時,他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掐住了脖子,恐懼感讓他控制不住地觳觫。

    家里竟然神不知鬼覺地進來了人。

    不可能是別墅里的人,因為司紀臣跟那人對過招,不是普通人。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何宴禮。

    司紀南臉色煞白。

    司紀燃的大腦在嗡嗡作響。

    司紀臣覺得他要瘋了。

    也就是說,司紀燃看到的跟養弟親熱的是別人,在養弟醉酒后給他脖頸上種上櫻桃的也是別人,還有昨晚跟養弟睡在一起的也是別人。

    震驚、恐慌、氣惱,接踵而至。

    面對三個人如刀鋒一樣銳利的目光,何宴禮沒有裝傻充愣,他輕輕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又沒告訴我。”

    司紀南最先反應過來,“在樓上,他應該還在小弟房間里。”

    “賤人。”司紀燃咬牙罵道:“等我抓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司紀臣什么都沒說,臉色陰沉得可怕,心里卻難受得猶如刀攪。

    三個人風風火火沖上樓,何宴禮不緊不慢拿起一根油條,心想最好當著那個“賤人”的面兒罵,到時候就該知道是誰的皮會被扒了了。

    第46章 被詛咒的家族 一起離開

    何宴禮隨后上了樓, 既然已經到了紙包不住火徹底攤牌的時候,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希望的是能給他多一點的時間。

    不過何宴禮有一個擔憂, 就是不知道司默有沒有變回人, 如果還是只狐貍就不太好了。他一步步踏上樓梯,暗紅色的眼眸閃著冷沉的光, 掌心間慢慢凝聚起黑色的氣浪。

    在門口對視上司紀南陰狠的眼神, 他就清楚糟糕了。司紀南厲聲質問道:“怎么沒有人?”

    能藏下一個人的地方都找過了, 衛生間沒有,床底下沒有,窗簾后也沒有,甚至衣柜里都看了看。

    何宴禮也挺吃驚的,連大狐貍都沒找到么?

    他在三個人恨不得將他生吞了的目光下走進來, 第一眼便瞧見他隨手亂扔到床上的睡衣已經不在那兒了,那意味著,被司默收起來了。

    何宴禮的嘴角抽了抽,看樣子司默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而且走前強迫癥犯了還給他收拾了下東西,以司默潔癖的程度, 他們應該連根狐貍毛都找不到。

    想明白之后, 他又陷入了困惑中。他跟司默之前并沒有商量過,因此他不清楚司默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是跑了吧。”突然的變化讓何宴禮只能隨機應變, 為了不引火燒身,他主打一個實話實說。

    “從畫室窗戶跑的。”司紀臣這時已經有所發現。他額頭上的青筋爆凸,五官都扭曲起來,有人在司家悄悄生活了好幾天,把他們當蠢貨一樣耍得團團轉, 最后又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了。

    他怎么可能就這么讓人給跑了?

    “應該還沒跑遠,去追。”

    司家內部的矛盾暫且被放到了一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這個混蛋給抓住。

    司紀臣和司紀南對視一眼,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司紀燃卻耍起了小聰明,“你們兩個去吧,我留下問問小弟。”

    他說得很一本正經,話又確實在理,司紀臣和司紀燃就算心知肚明也沒有反對。司紀南警告道:“你可別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可等礙事的人一走,司紀燃迫不及待地一把將養弟按到了墻上,他逼過來,鼻尖幾乎要貼到養弟的鼻尖,他要讓養弟看到他猩紅的眼睛,還有眼中的傷痛,以及宛若瘋魔一樣的失控狂怒。

    “你們真的睡了?”司紀燃發出兇惡的咆哮。

    他是想把養弟嚇到讓他講真話,不管司紀南看到了什么,他只想聽養弟自己說。

    何宴禮卻只看到一條瘋狗為了他那點可憐的私心在做垂死掙扎。司紀燃受到的傷害是他自認為唾手可得的獵物、他不過陪他玩玩卻給弄丟了讓別人撿了便宜。他不甘心,他惱恨,他要崩潰。

    在何宴禮眼里,司紀燃的這種兇狠卻像是紙糊的一樣,根本不具有任何威力。如果他說“沒有”是施舍給司紀燃希望,因為一直以來不是司紀燃在耍弄他,是他在耍弄司紀燃才對,不過現在他已經玩膩了。

    “嗯。”

    何宴禮的聲音輕而又輕地在安靜的室內響起,卻摧枯拉朽一樣擊碎了司紀燃早就鮮血淋漓的心。

    司紀燃被刺激到了,抓住養弟的肩膀的雙手用力,像是要把他的骨頭給捏碎了,眼里涌起層層嗜血似的暗光,但暗光閃現了一下又潮水般無聲無息退去了。

    “小弟你是被騙了是吧?”

    司紀燃的聲音發著顫,他的一邊臉上還有明顯的巴掌印,另一邊的臉卻很蒼白,很像一個被暴雨澆透了的小丑。

    何宴禮都有點不忍心了,正這樣想著,司紀燃又可笑地說道:“對,你肯定是被騙了,告訴三哥他長什么樣子,三哥一定給你報仇。”

    “三哥,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沒有那么笨,你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聰明。”見司紀燃如此執迷不悟,何宴禮只能大發慈悲地點點他。

    “你什么意思?”觸及到養弟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冰冷目光,司紀燃突然一陣心驚肉跳,想到了什么,但又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原主是被他捉弄了十幾年,又困在別墅里從來沒有出去過,讓司紀燃相信確實很難。何宴禮還覺得只要他稍稍編個理由就能把司紀燃騙過去。

    “我的意思是笨的人是你,那天我都知道你騙我喝的是酒,也知道你想把他灌醉。”何宴禮推了司紀燃一把,沒用什么力氣,便讓司紀燃倒退了兩步。

    司紀燃的眸中混亂一片,從迷惘到驚愕再到驚駭,嘴唇都沒了顏色。

    就是說他想騙人卻反而成了被騙的那個,他猥瑣地跟養弟說怎么樣都行,結果養弟狠狠扇了他兩巴掌。事后他仔細想想還以為養弟是醉了,覺得這樣好玩,其實養弟就是想揍他。

    那么養弟把他從地下室放出來,他還樂滋滋地給人當狗,其實都是他在被耍。

    此時此刻,司紀燃只覺得他的智商被摁到了地上狠狠摩擦。

    “小弟,你怎么敢的?”野獸哪怕遍體鱗傷也是野獸,在被氣到之后還會更加瘋狂。

    但是何宴禮這次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會讓他碰到,黑色的氣浪像是燃燒的烈焰一樣從他體內散出,那雙睥睨的暗紅色眼眸里充滿蔑視。

    “你…….”司紀燃震驚到連靈魂都在發抖,而那黑色的可吞噬一切的強悍力量讓他的骨髓里都透著寒氣。

    竟然解除了封印!

    司紀燃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就被一道冰凌法咒沖擊到了墻上,疼得發出一聲悶哼,然后像是被釘在十字架上一樣,全身覆蓋著冰晶,再也動彈不得。

    到這時,司紀燃的腦袋都是懵的,他不知道養弟是怎么解除封印的,還有養弟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現在只明白了一個事實,就是養弟再也不是他能覬覦的人。

    養弟可是血統最純正的魔族,一旦完全恢復了力量,那恐怕會是一場災難。

    何宴禮不想跟司紀燃浪費時間,他放了個大招將司紀燃制服,當然花的力量有點多,現在司紀臣和司紀燃都不在,他正好去找找腳環的鑰匙。

    “三哥,我得表揚你一下,你當狗還是很不錯的……”

    何宴禮本來已經離開,卻又忽然推開了門,眼睛彎彎的,笑容明媚,在司紀燃眼里又變回了那個乖順的養弟。

    當狗?字眼很侮辱,可話卻是夸獎的,司紀燃聽著竟然有點興奮。

    養弟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可下一句卻讓他如同死了都被補上了一刀。

    “不過啊我寶寶他不太喜歡狗。”

    “砰”的一聲門關上,司紀燃仿佛已經沒了知覺,不知道疼是什么感受。

    養弟的意思就是他連給他做狗都不行。

    真是的罵人還要秀一波。

    竟然叫那個該死的混蛋“寶寶”。

    簡直殺人誅心。

    腳環的鑰匙一般不會帶在身上,又不是經常會用的,而且說重要也沒那么重要,畢竟能走出別墅太難了。

    何宴禮先從原主養父母的房間找起,腳環是養母送的,鑰匙應該也是由她保管。他估摸著這種小物品會被放在保險柜里,現在的他用不著什么密碼,手心凝聚力量,一巴掌將保險柜拍變了形。

    只是翻找了半天,連個鑰匙的影子都沒有。何宴禮心頭升起不好的感覺,他怕鑰匙早就被丟了。一個腳環的電量可以用上好幾年的時間,既然知道原主到了十九歲就是死期,就沒有什么必要再留鑰匙。

    當然這只是何宴禮的猜測,他又仔仔細細在房間里找了找,依然沒有,只能抱著渺茫的希望去司紀臣的房間,結果令他的雙眼充了血。

    還是沒有。

    他將褲腿卷起來,想試著通過法咒暴力破除腳環,可腳環緊緊貼著皮膚,無論如何都會傷到他自己。

    這時,他忽然感覺到屋頂像是在顫動。心頭一凜,他立馬意識到司默是去了禁地,恐怕是被原主的養父母發現了,正在跟他們廝殺。

    禁地里設有屏障,即使打得昏天黑地,外面也聽不到一絲聲音,剛才是某個人或某樣東西撞擊到了四樓的地板,使得三樓的頂子傳來了震動。

    要上去么?

    何宴禮有些猶豫,現在是他逃跑的最佳時刻,腳環解不開,那他可以趁著沒被發現之前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再想辦法利用技術切開腳環。

    他跟司默只是暫時的合作關系,就算不管他,也不能說自己沒心沒肺。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那兩個獸化的家伙十分瘋狂,可不好對付,如果再被司紀臣和司紀燃發現,他能不能離開別墅真不好說。

    何宴禮火速走出房間,正要下樓,腳卻拐了個彎往樓上走去。他做不到對司默置之不理,如果一開始不是司默救了他,他都活不到現在。另外,他要是丟下司默很像是在落井下石,因為原主的養父母留在這里的目的就是看管他,他趁這時候逃走相當于在利用司默。

    剛踏上兩層臺階,又聽得驚天動地的巨響,是四樓的玻璃碎裂的聲音。

    何宴禮趕緊轉身往樓下沖,在客廳碰到管家吳嬸。吳嬸被剛才的動靜嚇得心里惶惶,比其他傭人勉強維持了一絲鎮定,但她對視上小少爺利箭一樣銳利的光芒,臉上的冷靜裂開了,腳一軟,差點栽倒。

    陰謀的面紗已經被揭開,羔羊不但沒被宰殺,還不再柔弱可欺,相反,他有了宰殺別人的能力,有了讓別人跪地求饒的強大。

    吳嬸還以為何宴禮會來場大屠殺,但是何宴禮當沒看見她,疾風一樣跑到了外面。

    霧氣遮擋了視線,天與地都淹沒在嚴嚴實實的白色中,呼吸都覺得粘膩不暢。

    何宴禮根據剛才發出響動的方位尋過去,視野里巴掌大的樹葉在進行一場聲勢浩大的落幕,紛紛揚揚的,腳下都是枯枝敗葉,林子里蔓延著一種叫人頭皮發麻的安靜。

    他找了一會兒什么都沒發現,越發心急如焚,可問題是他像個迷路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不過這時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了寂靜的樹林。

    那不是人類的叫聲。

    好像是狐貍。

    肯定是司默的力量消耗到維持  不住人形才變成了狐貍。

    何宴禮趕緊朝著聲音的來源奔去,眼眸瞇起,代表著殺意的血腥紅色慢慢延伸開。

    另一邊,大狐貍正在被左右夾擊,吸收何宴禮魔血的力量后,還是不夠它長出第九條尾巴,沒辦法,這無法揠苗助長,而八條尾巴跟九條看似只差一條,可在力量上實際差了很多。

    大狐貍渾身的毛炸起,八條尾巴傘蓋一樣撐開,一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在白霧中格外凸顯,幽幽散發著兇悍的光芒。

    不過它早就遍體鱗傷,純白無暇的毛上染了斑斑鮮紅的血跡,

    它面對的是兩只體型比它大很多又已經獸化到沒有多少人性只知道獵殺的獸。它的腿受了傷,一開始還能憑借速度跟它們周旋,但現在就是一只困獸。

    蜘蛛齜著獠牙,嘴里淌著饞涎,四對長足行動靈活,每一個上面都有尖鉤,被抓一下就會皮開肉綻。

    它具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對闖入領地的任何東西都勢必要格殺勿論。

    像是一枚重磅炸彈一樣,它從樹上一躍而下發起了進攻。

    大狐貍不能跟它直接硬碰硬,身形矯捷地剛躲過去,身后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響,像是什么東西在極速貼著地面爬行。

    是這兩個家伙在互相配合,一個從正面攻擊,一個搞偷襲。

    大狐貍只能盡力奪命奔逃,但那東西窮追不舍,從口里離弦之箭般彈射出了長長的舌頭。

    這可是它最厲害的武器,上面有分泌出的毒液,只要被卷住再逃跑的機會微乎其微。

    卻在這時,一道洶涌澎湃的黑色氣浪宛若削鐵如泥的長劍,將白霧劈開,竟然將被凍得發硬的地面都斬開一條縫隙,同時一段惡心的東西飛了出去。

    大狐貍逃過一劫,停下來呼呼喘氣,霧氣太重看不到人,卻先聽到一個霸刀凜然的聲音,“這是我養的狐貍,只有我能碰,別人動它一根手指頭都不行。”

    “……”司默

    何宴禮從白霧中走出來,金色長發在風中飛舞,屬于魔族的黑色氣浪籠罩全身,眼眸中的光又冷又兇,魔族就是這樣,讓人看到他兇狠的同時,又無法忽視他的美麗。

    原主的養父母在看到何宴禮時躁動了起來。現在誰也不清楚它們還有多少人的意識,但解除詛咒是它們的執念,畢竟苦心經營了十四年,何宴禮的出現讓它們瘋了。

    何宴禮沒有什么戰斗經驗,又是同時對付兩頭猛獸,司默為他捏了一把汗。此刻在他眼里,其他的東西都退去了顏色成了灰白色,而何宴禮像是被用筆觸細細描摹了一翻越發清晰,他堅毅冷峻的神色,他兇悍瀟灑的動作,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眼底。

    他這個人一直以來太自傲自負,喜歡凡事都游刃有余地掌控在手心,可是他卻在何宴禮身上栽了跟頭,乃至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他竟然也是需要有人保護的。

    而且他覺得被人保護其實挺不錯的,那代表有人真心實意地在乎他,有人肯為了他拼命。

    司默的眼里起了漣漪,一圈一圈的,像是碧藍湖水中溫柔的波光在閃動。

    有霧氣遮擋,何宴禮反應不及受了傷,不過傷口不大,鮮紅的血珠透過衣服,從手臂上一滴滴流下來,宛若一朵朵絕美的紅色曼陀羅。

    魔族血液的氣味刺激得兩只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瘋狂。

    那可是能幫助它們解除詛咒的血。

    “休想。”同時那鮮紅色也讓何宴禮憤怒地爆發出了魔族血液里毀滅性的力量。

    一滴也不可能讓它們得到。

    即將落到地上的血珠被一股力道緩緩托起,隨著何宴禮攥拳的動作,轟然散開,化成了萬千碎末。

    還有,他今天一定要離開這里,不管誰來阻擋,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黑色的火焰法咒漫天漫地,風卷殘云而過,等一切恢復平靜,地上剩下一只燒成焦炭的蜘蛛,被風輕輕一吹,便化成了煙塵。

    這樣消耗力量,讓何宴禮幾乎透支,但他沒有休息的時間,因為另一只獸已伺機而動。

    正要先躲一躲,卻又怔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大狐貍從白霧中猛然躥了出來,它的身體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變大了好幾倍,九條招搖又漂亮的尾巴在空中舞動著。

    它的眼眸灼灼兇狠,像是在蔑視那些敢它面前班門弄斧的家伙。

    一只狐貍和一只蜥蜴撕咬在一起,以最原始的方式展開了決斗。

    何宴禮想了想發出一聲輕笑,他一開始雖然猜出司默不可能逃跑,但他不知道司默究竟要做什么。

    其實司默的目的是為了把司家兄弟引走,好讓他借此機會離開這里,他去禁地應該是去翻找有沒有讓他在短時間內增強力量的法咒,這樣他才能殺出重圍。

    只可惜計劃非常完美,卻出了一點差錯,他被那兩只守在禁地的獸提前發現了,導致他被窮追猛打,現在是到了法咒生效的時間,他才一下子達到了巔峰狀態。

    原來,他們誰也沒有拋下對方。

    雖然也有苦惱,也有猶豫,但最后都堅定地要一起離開這里。

    不到此時,何宴禮是難以相信的,因為司默對他的好感值很低。

    他不知道的是,司默就算再睚眥必報,也不能對都上過床的人翻臉無情,還是上過兩次的。另外最初他會跟何宴禮結成同盟,就是知道何宴禮是個心地不錯又有擔當的人,他絕對不會落井下石。

    在看人這方面,司默一向很有自信。

    至于還能為他赴湯蹈火,這對于司默來說是驚喜,不過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小魔物怎么能忍心看著他死呢?

    都跟他睡過兩次了是吧。

    當司紀臣和司紀南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聞到了無比血腥的味道。那個奸夫的手段實在高明,他們還以為人往外面跑了,一個開車去追,一個調取大門口的監控,結果都是連個人影子都沒看到,這才想到是中了調虎離山的計策。

    他們聽到林子里的動靜找到了這里,眼睛里充滿了驚恐,等看到養弟時,更是瞳仁瞠大,驚駭莫名。

    同樣都是冰凌法咒,在空氣中相撞,而那黑色的氣浪如同藤蔓般纏繞過來,又像是一只大手扼住了司紀臣的脖子,將他高高舉了起來。

    司紀南都沒有動手,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之所以討厭這個養弟純粹就是因為他又蠢又笨,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的蠢笨只是裝給他們看的,他一個人把他們一家人都耍了,還解除了封印,變得非常強大。

    “大哥,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你了。”等司紀臣喘不上氣來,何宴禮嗤笑著收了力,司紀臣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司紀臣見到他后反應很快,第一時間便想殺了他,只可惜司紀臣受傷太嚴重,根本沒法跟他抗衡,而司紀臣又沒有出手幫忙。

    “說你狗吧對狗都是侮辱。”

    “司紀南你還愣著發什么呆。”司紀臣從養弟眼里看到了濃烈的殺機,他急忙大喝旁邊的司紀南。

    這下確實把司紀南的神志喚醒了,可司紀南卻看向他冷笑道:“司紀臣,你真不配當大哥。”

    何宴禮再操控的動動手指,司紀臣被甩到了樹上,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然后他看也不看司紀南,轉身去找司默。他不能殺司紀臣,因為司紀臣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系統不會允許他這么做,而他也沒有折磨人的嗜好,他現在只想跟司默盡快離開這里。

    對于司紀南,司紀南性子太直,他厭惡原主,一方面是由于原主蠢笨,另一方面因為原主魔族的身份,也就是說,何宴禮是個反派。現在他看司紀南,如果司紀南要跟他決一死戰,那他也不客氣。

    不過何宴禮只聽到了拳頭被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

    在找到司默的時候他差點捂著肚子笑出來,司默居然又變回了一只小狐貍,跟他當初遇到的時候一樣,毛絨絨的好可愛。

    這就是法咒的副作用,力量在釋放之后會變得虛弱無比,司默是變回了小狐貍,如果還是人形他會慘不忍睹。

    小狐貍站在龐大的蜥蜴頭上,昂首挺胸的,似在炫耀這是他的戰果。

    何宴禮將小狐貍抱起來,這回小狐貍不僅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還要往他衣服里鉆。

    “乖寶寶,走了。”何宴禮帶著小狐貍第一次走向別墅的大門,門口有保安,院墻上還設置了電網。

    他要出去攔他的人等于自己找死,也就是他不想傷人而已。終于,他走出了這座困了原主十四年的牢籠,腳一踏到外面,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何宴禮沒有回頭看一眼,在他心里這棟別墅就仿佛被一場大火吞噬灰飛煙滅了。

    第47章 被詛咒的家族 第二個世界完結

    半個月后, 今年的第一場雪從昏暗的天際紛紛揚揚落下來,又在呼嘯的寒風中凌亂飛舞。

    氣溫一下子降了十來度,司紀臣走出別墅, 立時被針砭刺骨的風吹得打了個冷戰, 視野中皆是銀裝素裹的白,冷冷清清又慘慘戚戚, 一股難言的苦楚從他的心頭蔓延開來。

    整個司家如今已經散了。養弟的離開代表著他們竹籃打水忙活了十四年最后成了空, 雖然說養弟腳環的鑰匙早就被扔掉了, 他自己解開是有些費勁,可使用激光技術便輕輕松松了,總之已經追蹤定位不到養弟,再想找到他就難了。

    除此之外,他的父母都死了, 不過不用舉辦什么儀式,因為他們早就被宣布了死亡。

    還有司紀南和司紀燃都跟他決裂了。

    司紀臣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分明是養弟恩將仇報,他們家把他養大花了多少物力財力和精力, 而養弟這個邪惡的魔族卻還勾引他,裝作喜歡他, 他是上當受騙的那個才對。

    司家之所以會變成這樣, 全怪養弟還有他那個奸夫,只是養弟都沒了蹤跡, 奸夫更是無處可尋。

    司紀臣上了車,自打被養弟重傷之后他休養了半個月,盡管還沒完全康復,但再不去公司看看,他怕董事會會把他替換下去。

    司紀臣清楚要不了多久他血液中的獸化值便會達到第一個指標, 但不到最后那一刻,他絕不離開公司。

    因為他目前已然糟糕透頂到只有這個代理總裁的職務了。

    一路上,司紀臣都精神不濟地閉起眼睛休息,車開進了地下車庫,他整理了一下領帶,讓自己儀表堂堂、氣宇軒昂,乘著總裁專用電梯走進了辦公室。

    “小劉,把我不在這段時間的文件都整理出來。”司紀臣曲指扣響桌面,提醒正在埋頭工作的助理。

    助理抬起頭,露出詫異的表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很怕惹禍上身的他心想,還是讓司紀臣自己去看吧。

    司紀臣對待員工很平易近人,他的叔叔司默在時,總是陰晴難測,并且對員工要求特別高,做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紕漏,連自己在他面前都大氣不敢喘,何況其他人,為了贏取人心,他在管理上要寬松很多。

    “小孟,今天不要咖啡,泡杯茶。”司紀臣又沖秘書微笑頷首,他最近的身體情況不能喝咖啡,只好暫時喝喝茶。

    不知道為什么秘書的神情有些緊張怪異,但那是別人的事情,司紀臣昂首闊步拉開了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這間辦公室在位置上得天獨厚,從落地窗能眺望最美的景色,一年四季都有陽光灑進來,還兼具寬敞和舒適。

    司紀臣像往前一樣走進來,習慣性地走向辦公桌,要開展這一天的工作,卻猛然發現辦公室里居然有人,還膽大包天地坐到了他的辦公椅上。

    此人將辦公椅轉了過去,讓他只能看到椅背和肩膀以上,一頭烏黑頭發打了發油梳得十分平整。

    “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滾出去。”

    司紀臣現在的脾氣幾乎一點就著,他現在每天服用的延緩藥劑是之前兩倍的量,能飲鴆止渴地壓制他的獸化,卻讓他越發地煩躁,心慌焦慮,容易受到刺激。

    他都如此暴跳如雷了,來人卻沒有說話,只是不慌不忙地將椅子轉過來。

    那一瞬間,司紀臣的火氣被凍結成了冰。

    只見男人穿著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裝,環抱著雙臂姿勢閑適地坐在椅子里,翹著腿,腳上是一雙锃亮的皮鞋。

    男人面容俊朗,有著一雙狐貍眼,漆黑瞳孔深邃地不見底,下頜線宛若被刀剪裁過,透著凌厲的冷漠。

    他只是輕輕撩了下眼皮,就讓司紀臣的心臟漏跳了兩拍。

    “怎么,這么久不見都不會叫人了?”司默的語氣輕飄飄的,饒是這樣,司紀臣的冷汗都下來了,他在司默面前就如同是老鼠見了貓,脊背都挺不直了,低下頭畢恭畢敬地叫了聲“小叔”。

    司默從椅子里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問司紀臣:“你剛才是叫我滾出去么?”

    先是讓司紀臣這個侄子知道他是誰,再算起剛才的賬,令司紀臣猶如平地驚雷一樣,嚇得臉白得沒了血色,只有拳頭攥緊在表達他無處發泄的糟糕情緒。

    自打坐上這個位置,司紀臣如坐針氈,生怕消失的司默有一天會回來。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坐得越來越穩,這時司默卻突然回來了 。

    “小叔,我錯了,我不知道是您。這本來就是您的位子,您想坐就坐。”事已至此,司紀臣只能趕緊認錯,司默除了是司氏總裁,他還是整個司家最強的人,他沒有膽量冒犯他。

    司默便也不知者不怪,他又坐下來,指著司紀臣的東西,說道:“你把你的這些東西搬走。”

    司紀臣的心里難受極了,在他收拾的時候,助理小劉把文件送了進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秘書小孟,端上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他更加心塞。

    小孟還補了一刀,“司總,奧,不是,是司副總,需要我幫忙么?”

    “不用。”司紀臣險些沒壓住火氣,此時的他就像是一條被打回原形的狼狽不堪的狗,估計現在全公司都在看他的笑話。

    在司默一目十行地簡略瀏覽文件時,司紀臣偷偷瞧了瞧司默,發現司默沒有一點獸化的跡象,簡直把他嫉妒死了。

    他真怨恨這個世界的不公,為什么司默不僅活著,還活得這么好,而他卻處處失意。

    “小叔這段時間去哪了,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司紀臣十分好奇司默究竟發生了什么。

    司默發出了一聲嗤笑,司紀臣聽了渾身又緊繃起來,他不明白這笑是針對文件上的內容還是針對他。

    去哪了?這個問題當然好笑不是么。

    “出了點意外,不過沒什么大事。”司默連頭都沒抬,繼續翻看著文件。

    到了現在他已經清楚當初設計他的是他的大哥大嫂,也就是司紀臣的父母,為的就是讓司紀臣坐上司氏掌權人的位置,但他們并沒有告訴司紀臣,關于他被關的那個木盒,或許是編了一個故事,像里面是個妖族之類的。

    這時,司默的手機響了,司紀臣用眼光余光掃到備注的是“寶寶”,這個稱謂令他心頭一驚,他實在沒想到像司默這樣強勢又冷傲的人竟然也能被人拿下。

    司默能叫人“寶寶”,恐怕換成任何一個人都難以置信。

    司紀臣心里充滿好奇,但見司默接通電話,臉上春水破冰一樣綻開了笑容,聲音也好寵溺,“寶寶有事么?”

    “司總,我什么時候能出去啊?”何宴禮現在已經有了手機,不過里面聯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司默。

    他們的關系該怎么說,以前是他偷偷養著司默,現在換成司默偷偷著他。包括他們的稱呼都反了過來,現在司默管他叫“寶寶”,當然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叫司默“司總”。

    他在司默的家里已經藏了半個月,特別地想出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逃出一個牢籠又進了另一個牢籠。

    “這樣你中午到我公司來,這邊有家餐廳很不錯,我帶你嘗一嘗。”司默可不想把人給悶壞了,再說他養何宴禮又不是把他當沒有自由的金絲雀。

    司紀臣像是被人當頭給了一棒子,他今天受到的打擊可謂是一波接著一波,司默不僅重新坐回了他總裁的位置,還找到了喜歡的人,而他呢,卻要一無所有了。

    “聽說你家里一直養著一個魔族,結果前段時間讓人給跑了。”司默將手機放到辦公桌上看向司紀臣。

    這個突然的問題叫司紀臣愣了一愣,他有些心虛地紅了臉。都是司家人,他們家藏了魔族卻沒讓任何人知道,這難免顯得自私,而司默畢竟是他小叔。

    “我已經聯系了莫家那邊的人,一定會將這個小魔物抓住。”司紀臣特意不提太多,只是接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他以為司默會知道這件事是聽說了一些消息。

    “出去吧。”司默沒再說什么,等司紀臣離開辦公室,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機,電話他一直沒有掛斷,還開了免提。

    “我說的沒錯吧。”司默一直在關注司紀臣的動向,他就知道這個侄子不會善罷甘休,也確實了解了一些信息,但他想讓何宴禮親耳聽一聽。

    “嗯。”何宴禮簡單回應了一聲。莫家就是主角受所在的家族,莫家人屬于真真正正的神族,并且家族勢力龐大。司紀臣這是無論如何都想讓他死,哪怕他最后為他解除不了詛咒,被神族挫骨揚灰。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只有司默能護住他,他只能繼續藏在司默家里。

    司紀臣拿著自己的東西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各色目光投到他身上,簡直讓他無地自容。他還聽到兩個員工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說道:“還是咱們司總更帥啊。”另一個說:“司總是嚴厲點,但是司總牛啊,他每次獎金發的都多。”

    所以,他沒有他小叔長得帥,能力更是不如他小叔。

    雪沒有任何要停止的趨勢,而且越下越大,一輛邁巴赫停在司氏大廈門前,車窗搖下,從里面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片雪花。

    晶瑩剔透的雪花,帶著絲絲涼意,很快融化在溫暖的掌心。

    一上午司紀臣沒有任何的心情工作,鬼使神差的,他就想看看能讓他小叔喜歡上的人長什么樣子,等午飯時間一到,看得司默從辦公室出來,他悄悄跟在了后面。

    風雪飄搖,讓視線有些模糊,他死死盯著那輛車。只見后車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人從車上下來。他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卻被司默擋住了視線。

    “冷不冷?”司默說著已經行動起來,他給何宴禮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了。

    何宴禮覺得司默好夸張,他穿得這么厚,還戴了頂毛線帽,為了安全,特意戴上了口罩,可司默卻要把他裹成蠶寶寶一樣,又給他把羽絨服拉鏈往上拉了拉,這樣他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司默知道司紀臣就在不遠處看著,司紀臣想看的,他讓他一點都看不到,要看只能看他讓司紀臣看的。

    要不是親眼所見,司紀臣都想像不到他小叔能對誰好成這樣,眼神仿佛黏在了那個人身上,傾注了所有的溫柔,動作是有點霸道,卻說明他對那人有多關心多細致。

    之后他小叔拉開車門,推著人上了車,他自己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司紀臣站在那里,感覺從頭到腳都是涼的,冷風好似化成了刀子,在割他的肉。

    他又嫉妒,又難過,又痛苦。

    心想到底是什么人呀。

    司默帶何宴禮吃的是火鍋,專門定了個包間,這樣何宴禮就不用怕被人瞧見,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了。

    在冬天,圍著熱騰騰的火鍋,再看著外面的雪簌簌落下,是種享受。

    “知道你是個吃貨,沒想到這么能吃。”司默嘴上調侃的同時還給何宴禮夾著牛肚。

    “這不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么,不多吃點怎么行。”何宴禮覺得跟司默相處久了,感覺他越來越像他媽,就是那種看不習慣卻又怕他吃不飽的勁兒簡直一模一樣。

    司默輕笑道:“那我以后經常帶你出來可以了吧,不過事先聲明,你自己一個人出來不行,必須有我陪著。我帶你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吃個遍玩個遍。”

    “好啊。”何宴禮吃著香辣可口、鮮美無比的毛肚,隨口便答應了,很快后知后覺是不是光動嘴沒有動腦掉進圈套里了。

    他們兩個之間屬于結盟的合作關系,不過司默的詛咒已經徹底解除了,要不是司紀臣找了莫家追查他,他就離開了,可他這一同意,相當于他跟司默又達成了一個協議。

    果然聽司默笑道:“那就這樣說好了。”

    要不他會變成狐貍么,太狡猾了!

    吃過飯,司默叫司機把何宴禮送回家,他回了司氏。消失了半年,他需要了解的事情很多,忙忙碌碌到快要下班,他讓助理把司紀臣叫了進來。

    司紀臣碰上司默就犯怵,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生怕司默會揪他在這段時間做的不好的地方。

    “晚上有時間么?”司默的目光放在電腦上,沒有看司紀臣。

    “有。”司紀臣松了一口氣。

    “來我家一趟。”

    “好的,小叔。”

    司默不說什么事兒,司紀臣也不敢問,司默說的話就像命令一樣,他不敢違逆。

    “我現在不住在市區,新搬的位置我一會兒手機發給你。對了,八點以后來,晚飯我不是不想招待你,是我寶寶對著外人吃不進飯去。”

    司紀臣走出辦公室,怎么琢磨怎么覺得司默的話像在罵人,對著外人吃不進飯就好像在說他很惡心似的。

    司默金屋藏嬌將何宴禮安置在郊外的一棟新式的別墅里,安保系統十分先進,環境清幽,家里人員比較簡單,都是跟了司默很多年的心腹。

    晚飯是司默親自下的廚,他之前說過會讓何宴禮嘗嘗他的手藝,算是兌現了,并且在得了夸贊之后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他做事追求極致,一旦決定做了就會做到最好,因此他的廚藝比飯店里五星大廚的都好。何宴禮算是有了口服,當然得多來點彩虹屁,司默才能多下廚。

    牛排特別得鮮嫩,搭配上口感醇厚的紅酒,相得益彰。何宴禮沉浸在美食帶來的快樂中,一不留神又吃多了,飯后他到外面走走消食,同時看看雪景。

    雪快要停了,風也變小了,仰起頭看,細小的雪花在燈光下像是小精靈般飛舞著,無聲又無息。一腳踩到雪地里,雪深得能沒過腳面,他走過去,留下了一排腳印。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冷,要是感冒了,送你去醫院可麻煩。”司默大跨步走過來,踩得積雪“吱吱”作響。

    何宴禮是懶得上樓穿衣服,也沒想呆太久,只穿著個薄衛衣,他一個大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感冒,不過司默說得也一點沒錯。

    他還以為司默給他拿了衣服,結果司默卻敞開他自己穿的羽絨服把他包了進來。

    這讓何宴禮想到了偶像劇里的那種很幼稚的浪漫,沒想到司默竟然也會這樣,可他不是被這點溫存就能感動到稀里嘩啦的戀愛腦。

    “司總想干什么?”他知道司默一定有他的目的。

    “就是想抱抱你。”司默很坦誠,這確實是個借口。

    不得不說,司默確實是個高手,如果他是突然間這樣肯定讓人生氣,一個高明的借口加上坦誠卻讓人生不出氣來。

    其實自打住進這里,他們都沒有過太親密的舉動,因為環境沒有了,別墅這么大,房間那么多,不需要擠在一起,兩個人相敬如賓的,不謀而合地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不過司默現在想打破這種關系,之前他們是互相幫助,互相需要,但他的詛咒已經解除了。

    說白了,司默就是想跟何宴禮睡,他已經按捺不住了,并且他不信,已經顛鸞倒鳳過,他們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何宴禮會對他沒有想法。

    一個擁抱相當于杯水車薪,根本難填他的欲壑,尤其這樣一抱,像是喚醒了他沉睡的記憶,那些瘋狂的、激烈的畫面在他的腦海里不斷閃現,更是讓他如饑似渴。

    本來想一點點的循循善誘,可他先失去了耐心,眼前是那么美好的一個人,鼻尖能嗅到他頭發上的香氣還有清新的雪的味道,他們又緊緊地像是連體嬰兒一樣抱在一起。

    此時此刻,欲望和氛圍都恰到好處,司默在漫天飛舞的雪中吻上了何宴禮柔軟的嘴唇。

    與此同時,司紀臣的車停在了別墅外,他按響喇叭,跟出來的門衛說明來意,又開車進了別墅,在門衛的安排下將車停好。

    他無心欣賞他小叔的新家,眼皮子總是在跳,他不知道他小叔叫來他家里究竟是什么事兒。

    心頭忐忑難安。

    雪花落在兩個人的頭發上,棲在輕輕顫動的睫毛上,融化在炙熱相接的唇齒間,帶來一絲絲沁涼。

    何宴禮根本沒有任何的驚慌,他也不生氣,他其實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就像吃過禁果的人,難免會控制不住再次品嘗。

    如同是久旱逢甘雨,司默一開始是試探地淺啄,當感受到對方沒有拒絕之后,變成了得寸進尺的深吻。

    體內那頭不知滿足的野獸咆哮著,越吻越兇猛,粗重的呼吸伴著纏綿悱惻的吻,恨不得把對方的嘴唇都吞下去。

    何宴禮的回應同樣激烈,他可不想當那個被掌控的人,尤其是在司默這種掌控欲很強的人面前。

    他們像是兩個博弈的人,卻又在吻中漸漸沉淪,吻得難舍難分,很久才停下來。何宴禮故意在司默嘴上咬了一口,帶著點嘲諷的意味說道:“司總這是喜歡上我了,現在又沒有人看著,可用不著這樣。”

    司默舔了舔被他咬的地方,這一口的意思他很明白是在警告他,他真是佩服何宴禮的聰明,自己吻他,何宴禮非但不惱還悉數笑納,完了再奚落他。

    他們從前親吻也好,睡覺也罷,都是為了擺脫困境或者出于某種目的。

    不過這話他接得住,司默湊近何宴禮的耳邊,輕輕含住了他被凍得有些發紅的耳垂,語調含糊又曖昧地說道:“你怎么就知道沒有呢?”

    這時候,司紀臣已經在管家的帶領下進入了別墅,他還不忘向管家打聽一下,“一直都沒聽說過小叔在跟誰交往,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住在了一起,不知道對方是哪家的。”

    管家對此守口如瓶,“等司少爺自己看到就知道了您這邊請。”

    他按照司默的吩咐,把人帶上了三樓書房,然后說道:“司少爺您在這里等一等,司總現在在后花園,等忙完就過來。”

    司紀臣的心提了起來,既然是要在書房跟他談,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坐著等了片刻,又走到了窗前,不知道這天寒地凍的,他小叔去后花園做什么。

    他從高處往下望去,看到了一個人影,不過等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兩個人。那是他小叔在跟人親熱呢。

    何宴禮聽司默的口氣不像在開玩笑,心里咯噔了一聲。

    一切都在司默的算計之中,當何宴禮吃完飯出來散步的時候,計劃便已成行,他先是聯系司紀臣問他多久能到,告訴他通知了門衛,讓他自己進來就行。

    他又讓管家等著司紀臣,再把司紀臣帶上書房。這樣司紀臣肯定會奇怪,既然知道自己立馬就到,那他為什么還去后花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定會到窗口看。

    白熾燈光將雪地照得很亮,司紀臣莫名緊張起來,他很想知道他小叔喜歡的是誰,長什么樣子,但他突然又有些不敢看。

    盡管看得不是特別清晰,但當那張臉落入眼簾時,司紀臣的心跳一下子像是停止了。他對養弟恨到就算養弟化成灰他都能認出來。

    視線再往旁邊稍稍一移,看到他小叔,司紀臣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養弟跟他小叔在一起,那是不是說養弟的那個奸夫就是他小叔?

    答案石頭一樣哽在喉嚨里。

    司紀臣喘息不得,他渾身發抖,他沿著墻癱軟地坐到了地上。

    這一刻他覺得他要痛苦地死掉了。

    “沒有,跟你開玩笑呢。”司默目光灼灼地盯著何宴禮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他很想說“如果我是喜歡上你了呢  ”,嘴巴張了張,又改口道:“

    是我喝醉了所以想吻你。”

    司默將何宴禮摟得緊了緊,讓風雪根本沒有吹進來的機會。他吻掉粘在何宴禮睫毛上的雪,輕而又輕地說道:“我還想跟你上床。”

    說完,他又封住了何宴禮的嘴唇。那張嘴他怎么親都親不夠,又軟又香又甜,讓他像是沉溺在一個永遠都不想醒的美夢里。

    何宴禮被他親得暈暈乎乎的,他可沒有吃虧,把司默親得也夠嗆。兩個人一個是鐵樹終于開了花,一個是血氣方剛,又都是干柴烈火的,碰到一起就一發不可收拾。

    怎么回的別墅都不清楚,等進了電梯又吻到了一起,卻在去哪個房間出現了分歧。

    司默說道:“好,去你房間,那以后都睡在你房間。”

    何宴禮感覺司默好像一點都沒醉,這看似是妥協,更像是在趁機給他下套子。

    他其實什么都清楚,但他又不想那么清楚。

    “醉了你就老老實實地躺好吧。”既然司默想裝醉,何宴禮就讓他裝,到了房間里,他一把將司默推到了床上。

    司默還真老實了,因為怕被發現是裝的,但他不找個理由又不行。

    對于說“喜歡”,這個詞于他而言太沉重。

    他從小沒見過他的母親,父親對她從來只字不提,但他展現出來的力量讓他覺得母親非同一般。后來經過調查,他才知道他父母是血統很純正的神族,是他父親為了解除詛咒,喪心病狂到將他母親囚禁了起來,待生下孩子后,又把人殘忍地殺害了。

    所以,他才跟其他司家人不一樣,到了這個年紀,都沒有受到詛咒影響,不過到底流著司家人的血,受他大哥毒害變成了狐貍。

    這就是他一直沒跟人交往過的原因,害怕那些所謂的情愛都是陰謀算計,而他也不清楚怎么叫愛一個人,他覺得他是愛上何宴禮了,卻又怕那不是愛。

    不確定的便先暫且放在一邊,反正他不會讓何宴禮離開他,或許床上多了,在一起呆久了,答案就更清晰了。

    這邊是春潮澎湃,熱情如火,書房里的司紀臣卻要冷到牙齒打顫。他哆哆嗦嗦地去開書房的門,果然門打不開。

    是這里設置了禁錮法陣,把他困住了。

    如果他小叔不叫他來,他根本不知道養弟會在這兒,既然叫他便是沒打算讓他回去。

    他小叔如果要收拾他是輕而易舉的,之所以這樣安排就像是在可憐他,讓他臨死之前還能親眼看到真相。

    司紀臣陷入了無限的絕望中,恐慌、焦躁、悲哀,潮水般將他卷溺。

    到了第二天,司默告訴何宴禮書房里關著個臟東西,讓他千萬不要進去。何宴禮對關了什么臟東西沒有任何好奇心,只是覺得司家人都有禁地還挺可笑的。

    司紀臣就這樣消失了。司默不想讓何宴禮再看到這個惡心的人,既然現在是他把他藏在家里,那么一切事情便都由他來處理。

    那些試圖傷害何宴禮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莫家的人,什么神族,他不屑一顧。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等到何宴禮跟司默同居后,司默找理由就簡單了,嘴巴也變得很甜。

    “寶寶,是你太迷人了。”

    “寶寶,你這樣是在誘惑我。”

    而何宴禮遲早有一天是要走的,這一天到來得十分突然,是在一個傍晚,司默正在燉雞湯,打開鍋蓋問他香不香。

    他被那濃郁的香味勾得口水直流。

    這時候畫面定格了。

    同時腦海里響起了沉寂已久的系統的聲音,〔恭喜宿主,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美完成〕

    任務完成的代表,要么是他徹底擺脫了死亡的命運,要么是劇情結束,還有一種情況就是……

    〔系統已經確認完畢,主角司紀臣在這棟別墅的書房里自殺身亡〕

    主角死亡,那意味著這個世界沒法再進行下去,于是世界出現了停止。

    何宴禮心里有種空茫茫的痛,他沒法跟司默說再見,而就算不是這樣,他也說不出來。

    他從后面抱住了司默,將臉貼到了他的背上,他也不敢看司默的臉。

    〔宿主,您是我遇到過的在S級別的世界里還能剩下積分的第一個人〕

    那還不是有司默的幫助,只是司默不知道這樣他會離開。

    何宴禮閉上了眼睛,他感受著司默的體溫,就讓這個世界永遠定格在這美好的一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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